第164章 旧金山变天
里士满的火车站，托马斯·杰克逊亲自前来送别楚七一行人。
楚七来到北美第一个见到的联盟国军官就是杰克逊，当时杰克逊还是美利坚联邦的一个少校、弗吉尼亚州军事学院的军官，现在是联盟国的中将。
他换下了挂满勋章的军服，看上去像是一个园艺工。
“杰克逊将军，虽然你个人不情愿美利坚分裂成两个国家，但是木已成舟，弗吉尼亚的州民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自由。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希望到那一天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楚七与这位名声鹊起的将领握手告别。
他是比较晚撤离里士满的一批人，李如山、魏祚昌、竹中重固等高层已经提前离开。
支援合众国的法兰西人、英格兰人撤离华盛顿，大明、德川幕府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联盟国，而是忙着回去消化从北美吞并的西海岸三州之地。
楚七与张芷儿、冯玉若等人登上前往旧金山的火车。
来时旧金山还是美利坚的领土，归时旧金山却已成为自己国家的王土。
“大小姐，你旷课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楚七算了一番，张芷儿从冬天来到里士满，因为太平洋铁路被破坏后一直滞留在里士满，后来还参加了华盛顿会议。
“如果缺席半年的课为代价，经历一个国家的独立战争和华盛顿会议，我倒是认为值得。”张芷儿一点都不在意。
楚七不能再赞同，有资格参与到南北战争，并出席华盛顿会议的都是各国的高层，林肯、戴维斯、拿破仑三世、帕麦斯顿，他们几乎代表了西方文明的最高话语权。通过插手南北战争，大明还破天荒在西方文明获得了联盟国这唯一一个盟友。即使楚七、张芷儿还没有权力能够在华盛顿会议发言，出席这样重要的会议已然是一件幸事。
铁皮车厢中是四人座，坐在楚七对面的是大明的游击将军冯玉若，她在过去一年一直活跃在弗吉尼亚州担任军事顾问，帮助联盟国训练新军，还参与了多次会战。
冯玉若一边翻书，一边用余光打量感情迅速升温的二人：“芷儿妹妹，下次你万万不可再来到危险的地方，姨丈一家只有你一个女儿，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
“好啦，以后我不乱跑了。南北战争结束，各国应该会维持几年的和平吧。”
“那也未必。只要诸国不心存畏惧，战火随时可能重燃，最近殖民地、领土、贸易之争尤为严重。”
“冯姐姐要和我一同回到本土吗？”
冯玉若摇了摇头，指着楚七说道：“接下来几个月，我还要和他待在一起。”
“咳，不要瞎说。”
楚七翻了一个白眼，她的措辞也未免太容易让人误会。
楚七收到锦衣卫总司的命令是前往位于中美洲的巴拿马城执行任务，冯玉若将会率领一支明军小队与他一同行动。
这分明是去执行公务，但是被冯玉若这么一说，反而像是要去度假一样……
果然，张芷儿暗地里掐了他一下：“你不可以对冯姐姐动什么歪脑筋。”
楚七苦笑，他哪敢啊，张芷儿的父亲可是东阁大学士，到时张文正提着菜刀找上兵部尚书府，估计楚信会将他五花大绑送出去给张文正剁了命根子。
旧金山，大明第二舰队的一队水师官兵控制了全城，他们先后逮捕了数以百计的叛乱分子，驱逐几千人出境。华盛顿条约承认将加州割让给大明，那么旧金山的居民如果反抗市政厅的管理，的确可以被定义为叛乱分子。
不愿意成为大明帝国公民的旧金山移民，他们成为了难民，向东逃入内华达地区、新墨西哥地区。
加州本来有一个民兵师，后来被萨长军团击溃，还有散落的民兵与居民试图反抗。然而与大明的水师官兵相比，装备落后的他们轻易被镇压。
美利坚还没有来得及开发西部地区，这里的人口不多，与大明动辄数亿的人口相比捉襟见肘。
只要大明将几十万人口迁移到北美西海岸进行开发，华夏民族就能够在此地占据主体地位。
当楚七他们乘坐蒸汽火车沿着太平洋铁路抵达旧金山之时，旧金山已经变天。
不少旧金山的房屋前面斜插着明字旗，街道上还有背着火枪的明军士兵在巡逻，维持秩序，就连报童兜售的报纸都使用了汉语印刷。
旧金山有诸国移民，几乎都是为了金矿而来，对美利坚说不上忠诚，现在他们莫名其妙成为了东方文明的居民，反抗者少数，多数人忙于三餐，成为哪个国家的居民都无所谓。
“真是难以想象，旧金山竟然成为了我们的一座城市。”
张芷儿、冯玉若看到旧金山逐渐大明化，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别看加州现在只有小几十万人，这里有着巨大的发展潜力。”
只有来自后世的楚七才能够看到加州的巨大潜力。
加州在他以前生活的世界，仅仅一个州的经济体量就相当于一个欧洲大国，硅谷也在加州。
控制加州就相当于控制了美利坚进入太平洋的入海口，彻底垄断太平洋的经济贸易。
楚七送张芷儿、小竹一行人来到旧金山的港口。旧金山湾停留着大量来自大明的蒸汽船和帆船，他们将各种物资和人口运来这块新大陆。对加州、俄勒冈州、华盛顿地区的开发浪潮，将会促进大明的经济发展，也会转移国内矛盾。
“接下来我们暂时就要分道扬镳了。你回到皇城等着我，这次执行公务估计不到一年时间，我便可以返回本土。”
“你一定要小心，活着回来。”
“放心，南北战争我可是亲自参与了几次会战，完好无损，我不信接下来的任务能有什么危险。”
楚七与张芷儿在码头拥别，她红着脸，这可是当着冯玉若和小竹的面。
冯玉若和小竹若无其事地看向其他方向，不想让张芷儿有所难堪。
第165章 美洲新秩序
2
“为了牢牢控制加州三地，在过去一两个月发生上百起冲突事件，有几十个水师士兵伤亡。不过现在形势基本上平稳下来，反叛者要么被处决、要么被驱逐，城区很安全。”
第二水师提督郑靖忠在旧金山的营地接见楚七、冯玉若二人。
他的部下在旧金山、萨克拉门托、洛杉矶等地维护秩序。
楚七品了一口茶，面对手握兵权的帝国第二水师提督，说道：“提督大人，这次我们前往巴拿马城，还要劳烦您派遣蒸汽船和一支海军陆战队与我们一同行动。这件事我们锦衣卫单独没法办。”
郑靖忠对这位兵部尚书之子，锦衣卫千户，他还是很客气：“此事关系到我们大明帝国，尤其是大明水师的前景，还是我们海军部主动提出的战略，锦衣卫帮我们处理这些肮脏的事务，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你。给我三日的准备时间，三日后两艘蒸汽船以及一支60人的小队会与你们一起出发。”
“多谢大人配合，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带领这60人小队的……应该就是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当上游击将军也不简单。”
“是的。”
此次楚七收到的命令是前往巴拿马城处理一件事情，冯玉若与他一起行动，需要率领郑靖忠交给她的60人到巴拿马城相机行事。
郑靖忠与楚七、冯玉若在交谈间，有人敲门进来：“提督大人，‘万历大帝’号铁甲舰分队所有物资都已经准备完毕，舰长请求确认是否按照原计划出发。”
郑靖忠挥手：“让他们按照原计划行使就好了。”
“遵命。”
那人离开后，楚七则在心里推测，第二舰队有几艘主力铁甲舰，按照大明以前的皇帝年号命名，包括崇祯大帝号、万历大帝号。第二舰队派出一支编有主力铁甲舰的支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西洋列强以为大明吞并了西海岸三地之后便会遏制扩张的念头，不曾想大明还会继续扩大自己在新大陆的影响力。
郑靖忠看出楚七在思索，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一点小事而已。我们大明帝国在太平洋所向披靡，平时也就欺负欺负海岛土著和一些小国。若是你们此行前去中美洲的巴拿马城有搞不定的事情，则可以发送电报给我，我会派出援军支援你们。不过巴拿马城的土著也就那样的水平，两艘蒸汽船和60人的小队应该足够应付……至于哥伦比亚的国会想要与我们大明帝国作对，还要掂量掂量一下他们那弱小的国力。现在我们有旧金山作为港口，前往巴拿马城可比以前节省了好几倍的时间。”
“第二舰队以后就在旧金山驻扎了？”
“大概吧。就算不是我们第二舰队驻扎在旧金山，也肯定会有另一支舰队驻扎在此地，毕竟这里是我们对整个新大陆扩大影响力的据点。新大陆有大量的农产品和矿产，这些都是我们需要的资源……”
楚七在郑靖忠的办公室中与他谈了小半天，然后带着冯玉若离开。
他从郑靖忠的话中得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大明帝国的支要常年驻扎在旧金山，在美洲建立新秩序。
加州的战略位置更显重要，陆地上可以向美利坚扩大影响力，北上影响加拿大，南下影响墨西哥。
不过第二水师驻扎在何处与现在的楚七没有多大的干系，他需要完成锦衣卫总司交给他的任务——前往巴拿马城办事。
南北战争结束，北美所由其他锦衣卫千户接手，锦衣卫在美利坚的势力全面收缩、隐藏到地下。一时之间似乎锦衣卫在北美大陆消失殆尽、不知所踪。
楚七继续担任普鲁士所的千户，专门监视新兴的普鲁士帝国之举动，同时他还接一些苦差事，比如这次前往赤道附近的巴拿马城。此时的巴拿马城是哥伦比亚的领土，后者是南美一个独立的殖民地国家。至于技术水平嘛……殖民地国家一般都很落后，与联盟国差远了，更别说和大明帝国比较。
与巴拿马人相比，楚七更加担心热带疾病。为了在锦衣卫内积累功勋，再苦再累的活楚七也要去做，要往上爬必须要具备一定的履历。
“大人，我们百户所正好有一百人上下，可以陪同您前往巴拿马城执行任务。”
待在旧金山的百户郭瑭因为南北战争从普鲁士所调到北美所，现在又重新回到普鲁士所，还是楚七的下属。
“只需要带20人即可，其余人等回到本土轮休。这一年来大家都不容易。郭瑭，你打算随我前去巴拿马城，还是回到本土轮休？”
“当然是追随大人前往巴拿马城。”
上司这么问，郭瑭不用想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好，我们三日后乘坐蒸汽船前往巴拿马城，这一次也要将上头吩咐下来的事情妥善地办好。”
三日后，来自大明第二舰队的60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在码头与冯玉若碰面，后者是他们临时的指挥官。
大明海军部也有想要上岸作战的梦想，他们要在广阔的太平洋镇压附庸国的叛乱和欺负周围冒犯了帝国权威的小国，所以也有自己的陆战队员。
其中一个军官抱拳：“我是第二舰队海军陆战队的游击将军熊旭，奉命跟随诸位前往巴拿马办事，按照提督大人所说，此次以冯军官为队长，我为副队长，我会听从诸位的命令。我们海军陆战队上岸后一点都不怂于陆军，请相信我们。”
“这次只是去欺负南美小国，如果能够和平地解决问题自然最好，动用武力解决问题……也未尝不可。”
楚七与冯玉若、熊旭、60名海军陆战队员登上第二舰队的两艘中小型蒸汽船。两艘蒸汽船一艘名为“萧何”，一艘名为“曹参”，它们可不是运输船或者货船，而是拥有大口径火炮的蒸汽军舰，排水量大概在000吨左右。
此次两艘蒸汽船前往巴拿马城，美洲要开始建立新的秩序。
第166章 巴拿马城
中美洲，巴拿马城，这座城市是典型的殖民地城市，人口并不多，位于太平洋与大西洋中间的巴拿马地峡。
巴拿马运河还没有开凿，美利坚西海岸的人想要去东海岸，在太平洋铁路修建之前，只能够乘坐轮船抵达巴拿马城，然后从陆路穿过巴拿马，到达大西洋的科隆换乘轮船。
两艘挂着大明旗帜的蒸汽船出现在巴拿马城附近的海域。
“哥伦比亚有八个州，巴拿马州是其中一个，现任总统是莫斯克拉，参加过西蒙·玻利瓦尔的爱国军和南美洲的独立运动，是玻利瓦尔的副官和秘书。玻利瓦尔死后，莫斯克拉在南美成为一个名声显赫的大人物。”
楚七靠在蒸汽船的栏杆上，用望远镜打量着毗邻太平洋的巴拿马城。
此时的巴拿马城总体上还是非常落后，可以看到海边有不少木屋和破旧的渔船。但是它因为地理位置优越而受到西方列强的控制，有火车站、码头等近代设施。
冯玉若、熊旭两名游击将军也在观察巴拿马城，毕竟这里是他们接下来执行任务的场所所在。
“莫斯克拉，自由派人，在十几年前就担任过一任总统，时隔多年，这是他第二次出任总统。他所在的派系在过去一年多的战争中推翻了前任总统，保守派的奥斯皮纳。刚好哥伦比亚的内斗发生在南北战争期间。”冯玉若翻看这次行动的资料，哥伦比亚的总统莫斯克拉的经历一清二楚。
“哥伦比亚从西班牙的殖民地独立出来之后就一直被内乱所困扰。最近又陷入自由派和保守派的斗争。自由派代表工商主，主张自由贸易。保守派代表的则是地主和教会的利益。大概和美利坚一样，不过他们更加混乱……也更加弱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利坚几乎都是欧洲的移民，而哥伦比亚还有很多土著和混血儿，加剧了当地的矛盾。”
楚七再次确定这个时代哥伦比亚的背景，人口两百多万，还不到大明皇城一座城市的人口规模。
混乱和内斗的哥伦比亚也给了各个列强干预的机会。
冯玉若搭话道：“哥伦比亚的面积有00多万平方公里，但是人口很少，技术落后，在马六甲体系中是不起眼的小国，也没有多少话语权。以前这样的小国还不至于引起我们大明的关注吧？”
“的确是微不足道的小国，连我们锦衣卫都没有多余的人手在此地活动。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一年前才开始往此地派遣人员。”
楚七在南北战争期间担任大明于北美的最高情报负责人，在南北战争期间他不只是在窥视华盛顿的动静，还秘密派遣了人员前来哥伦比亚。南北战争迟早会结束，不管联盟国成功或失败都不会影响大明帝国在其他地方的布局，这就和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一个道理。
船长在这个时候走过来说道：“各位，我们的蒸汽船准备进入巴拿马的港口。这次靠岸没有经过巴拿马州的同意，是一次强闯行为。如果巴拿马人对我们进行攻击，两艘蒸汽船上的火炮有可能会炮击巴拿马城，请做好心理准备。”
楚七、冯玉若、熊旭几个负责人说道：“有劳你了。”
巴拿马城有差不多两万人，一个不算大的城市，维持治安的民兵也就只有几百人。
当大明的两艘蒸汽船强行在巴拿马的码头靠岸时，巴拿马码头的官员和民兵被惊动。
“有两艘蒸汽军舰闯进了我们的港口，他们悬挂的旗帜……是大明帝国的旗帜！”
“立刻汇报乌埃尔塔斯上尉，大明帝国的蒸汽军舰打算强行靠岸。各国的蒸汽军舰、风帆军舰应当提前打招呼才能够在我们巴拿马城的港口停泊。难道他们是想要与我们巴拿马城、哥伦比亚开战吗？”
“别开玩笑了，我们巴拿马城怎么可能是第一列强的对手，仅仅是美利坚人都敢强行在我们的土地上设立铁路公司，我们还要开战……我们连木制的武装帆船都没有多少艘！”
两艘悬挂大明帝国旗帜的蒸汽军舰惊动了不大的巴拿马城。
任何一个港口被其他国家的军舰闯入，那都是一件不妙的事情。
还不及巴拿马城的民兵做出反应，两艘蒸汽船已经靠岸。
“占领火车站！”
冯玉若、熊旭二人带领60名海军陆战队士兵从蒸汽船登岸，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闯入巴拿马城中，占领了这座城池的火车站。
楚七则在他们的后面，带着锦衣卫的一行人进入巴拿马城，哪怕是巴拿马城中属于上层社会的白人都要敬畏地看着来自东方文明的闯入者。
巴拿马铁路是美利坚人帮助他们建造的，由美利坚的铁路公司管理。
当地的美利坚人见到手持火枪的明军士兵占领火车站，满头大汗地出面：“各位大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华盛顿条约签订，战争不是结束了吗？”
管理铁路的美利坚人不曾想在巴拿马会遇到明军士兵，如果两国还处于交战的状态，那么明军攻击美利坚人在国外的资产也是各国默许的行为。但是华盛顿条约签订，交战的各国已经恢复了和平状态，明军在巴拿马城的行为将会重新挑起两国的战火，也违反了公约。
楚七站出来，看着率先干预巴拿马的美利坚人：“我们并非要没收或者破坏你们的铁路，只是暂时管制，给哥伦比亚的莫斯克拉总统一点压力。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
“来自东方的大人，三个月的时间铁路停止运转，我们铁路公司将会损失严重！”
“那是你们的事情了。”
楚七一点都不给铁路公司面子。
铁路公司是美利坚人管理，在南北战争分裂成为两个国家之后，铁路公司归北方合众国管理。
联盟国是现在的盟友，而合众国是潜在的敌人，所以楚七也不需要给他们面子，反正损失多少是美利坚人的事情。
“只要大人确保我们铁路公司的资产安全即可……”
铁路公司的美利坚人敢怒不敢言，就连他们的林肯总统都签订耻辱的华盛顿条约。
第167章 收买
巴拿马城的乌埃尔塔斯上尉得知两艘大明的蒸汽船突然闯入此地，还有一队明军小队占领巴拿马城的火车站，立刻前来与楚七等人交涉。
巴拿马铁路与种植园是巴拿马城的经济支柱，大量的物资和人员通过巴拿马铁路来往于大西洋和太平洋。
明军小队强行占领火车站，相当于扼断了巴拿马城的经济命脉，乌埃尔塔斯上尉不得不高度重视此事。
“来自天朝上国的使节，我们巴拿马城与诸位没有恩怨，为何要占领我们巴拿马城的火车站？”
乌埃尔塔斯上尉硬着头皮与第一列强交涉，他的喉咙发干。
如果这件事情处置的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是严重的外交事件。
小小的巴拿马州怎么可能和第一列强抗衡。哪怕是巴拿马州背后的哥伦比亚也十分软弱无力，只有两百多万人口的国家仍然内斗不止，殖民地时代留下的底子在内乱之中消耗一空，整个国家被贫穷和落后所折磨。
楚七让人给这位巴拿马城的军官一个座位：“两年前，我们大明曾经派出了公使与你们哥伦比亚前任总统奥斯皮纳谈判由我们大明帝国开凿巴拿马大运河之事。现任总统莫斯克拉却全部推翻了之前奥斯皮纳与我们敲定的运河计划，给我们造成了价值几百万两的损失。立刻电告你们的总统，让他恢复与我们大明的谈判，否则我们动用武力占领巴拿马城，按照原定计划开凿巴拿马运河。”
乌埃尔塔斯皱了皱眉头：“巴拿马运河的事情，应当交由两国高层进行妥协，我们小小的巴拿马城没法成为两国交锋的场所……这是一座连两万人都没有的小城市，你们大明一个军团的人数都比这里的人口多。”
“上尉先生，冷静，来杯我们华夏的红茶。我们还没有使用武力占领这里的想法。你们的莫斯克拉总统撕毁条约在先，我们只是对其进行必要的惩罚。如果他愿意放下傲慢与偏见与我们好好洽谈，巴拿马城会永远是你们的巴拿马城。”楚七倒是不急不缓。
乌埃尔塔斯在巴拿马城有几百民兵，但是楚七断定他不敢拿自己手下一百多个人如何。
两艘蒸汽船还在巴拿马的港口，炮口对准了这座落后的城市，乌埃尔塔斯要好好掂量一下发生冲突的结果。
乌埃尔塔斯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发现自己握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那么……铁路是否还会正常运转？”
“这是惩罚，所有通过巴拿马城的人员和物资都需要经过我们的准许。一开始还会允许铁路正常运输物资，接下来会进行管制。一个月后若波哥大方面还没有给我们回复，巴拿马州从此以后便是我们大明帝国的领土。”
“我明白了。”乌埃尔塔斯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在热带的城市，却吓出一身冷汗。
“你应该是巴拿马城的乌埃尔塔斯上尉，巴拿马人，被哥伦比亚任命到巴拿马州担任司令，帮他们盯着巴拿马人的一举一动。”楚七说道。
乌埃尔塔斯暗地里吃惊楚七竟然知道他的经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是总统对我的信任。”
“在哥伦比亚的波哥大看来，巴拿马州是一个落后的地方，这里长期被波哥大歧视。如果不是巴拿马州有这一条铁路，估计巴拿马州会更加被轻视，就连这一条铁路的收入大部分都被波哥大的权贵取走。再加上哥伦比亚连年内战，八个州的经济没有起色，更不用说北边处于非核心区的巴拿马州。不知道乌埃尔塔斯上尉效忠的是哥伦比亚还是巴拿马州？”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挑拨我和波哥大高层之间的关系吗？”
乌埃尔塔斯的眼神飘忽不定。
他和楚七所说的波哥大是哥伦比亚州的首都，也是莫斯克拉总统所在的城市。波哥大管理着哥伦比亚八州，巴拿马州是最北边的一个州，税收也需要交到波哥大。
“真正亲密的关系是经得起挑拨的，除非关系原本就不牢靠。这段时间我会待在巴拿马城，乌埃尔塔斯上尉，如果你想要有更好的前途，可以来找我。我想，有些位置你会想要得到，而不只是当一个小小的上尉。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楚七一番话让乌埃尔塔斯眼神为之一凛，他不是蠢货，不然也不会坐到现在的位置上。
他眼神的余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两个副官，于是对楚七说道：“不要开玩笑了，我不会与你们东方有任何的瓜葛，我是哥伦比亚的军官。”
“这里有我带来的一箱茶叶，作为见面礼送给乌埃尔塔斯上尉还有两位副官。”
楚七将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金锭，让乌埃尔塔斯和两位副官都不禁多看两眼。
乌埃尔塔斯事到如今已经知道楚七想要收买他，但是和东方列强扯上关系，他会被波哥大派人前来调查，搞不好会丢掉脑袋。
“你们大明的人不要以为黄金在任何地方都能够横行无阻。只要你们不要在巴拿马城中乱来即可。”
乌埃尔塔斯带着两个副官离开火车站。
他的两个副官在出来之后对乌埃尔塔斯说道：“长官，那个想要收买我们的年轻人不会是大明的情报人员吧？”
“很有可能，不知道来我们巴拿马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其目的肯定是想要获得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不只是大明，美利坚、英格兰、法兰西、西班牙都在设法抢夺这里。我们这座小城池根本就经不起列强在这里闹腾。”
“可是长官，那个人有大量的黄金，看来他们对大人很重视。”
“不要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被收买了，不然我们都会被波哥大处决！”
楚七没能将装满金锭的木箱送出去，他看着乌埃尔塔斯他们离开。
冯玉若在一旁说道：“他没有被收买，接下来该怎么办？”
“放心，他会收下的。明日我们去拜访巴拿马州的大庄园主们，他们会热情地欢迎我们到来。”
第168章 大庄园主
巴拿马州，两辆大马车停在大庄园铁门前面，楚七、冯玉若还有几个便装之人从马车下来。
“我们来找阿兰戈先生，跟他说，我是来自大明的楚先生。”
“请几位先生稍等。”
庄园门口有几个背着火枪的卫兵让楚七他们在门口等候，有一个人进去通报。
这是一个巨大的可可种植园，庄园的主人就住在庄园中间，还能够雇得起卫兵专门替他看守种植园，可见其财力。
“他可是巴拿马州的大庄园主，在巴拿马州不只是一个种植园，而是有十几个，种植可可、甘蔗、香蕉、烟草，雇员上千。”
楚七靠着庄园的石墙，放眼望去是葱郁的可可树和在种植园里面工作的佃农或者奴隶，甚至还有童工。
热带种植园在美洲这片土地得天独厚，西班牙人留下来的种植园经济给美洲带来的财富，也带来了灾难，单一的经济结构十分脆弱，也难以成为发达的工业国家。再加上南美国家之间内斗不断，他们在列强眼中落后愚昧。除了美利坚以外，其余美洲国家均没有多少存在感。
楚七、冯玉若一行人在铁门等待之时，他们要拜访的大庄园主阿兰戈带着十几个人出来。
这是十几个人一个个衣着华丽，与欧洲人并无二样。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欧洲移民的后裔，仍然保持着自己的血统，在独立后他们控制着这片土地。独立是欧洲和欧洲移民的事情，本土的土著和奴隶的生活却没有多少改善。
阿兰戈满脸堆笑出来，与楚七他们握手：“楚先生，你总算是来到巴拿马了。巴拿马州的气候炎热，对你们来自气候凉爽地方的人来说可不好受。还要小心这边的蚊虫，否则小命不保。”
“这件事值得我冒险前来。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与巴拿马州的友谊。”
“快进来坐，巴拿马州最富有的十几个庄园主们都已经到来。听说大明如约派来两艘蒸汽船，我们就知道大明帝国不会让我们失望。”阿兰戈叼着雪茄，“古巴岛上好的烟草，回头送给楚先生你一箱。”
楚七微微带笑：“现在是巴拿马州的非常时期，阿兰戈先生你还是留着多一点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拿走，我在古巴岛那里有熟人，这烟草对我们种植园主而言不算是什么过于珍贵的东西。当然，如果从市面上买，价格可就不菲了。”
阿兰戈十分豪爽，直接让仆人准备了一箱古巴烟草。
楚七无奈地笑了笑，面对阿兰戈的热情，他只好让下属先收下来再说。
他与来到阿兰戈庄园的种植园主们逐一握手寒碜。
虽然楚七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但是作为大明的情报头目之一，迅速和这些巴拿马州种植园主们混熟的本事还是要有的。
不一会儿，楚七就大概知道了每个人的长相、姓名和所拥有的种植园。
“我们巴拿马州没有大明富庶，还好这里有上好的咖啡、烟草、水果，请尽情享受在巴拿马州出公差的一段时间。”
“你是从里士满来到这里的吧？令人难以想象，日益强盛的美利坚竟然被拆成了两个国家……他们之前还想要染指我们巴拿马州。不过他们在这里耗资750万美元建造的铁路，对我们巴拿马州还是有很大的影响，我们种植园的农作物，靠这个铁路节省了不少的运输成本。”
种植园主们与楚七一边交谈一边往庄园里面走。
楚七仔细盘点众人，发现少了一个：“巴拿马铁路医疗中心主任，格雷罗医生呢？听说他在组织里是一个活跃的人。”
阿兰戈说道：“他明说了今天会来，可能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我们先进去谈正事。”
阿兰戈的庄园十分气派，内部的装饰来自欧洲或者东方，还有大明生产的青花瓷器。
十几个仆人卑躬屈膝，他们端着盘子，替阿兰戈招待来自东方的客人。
这些庄园主比大地主生活还滋润，加上奴隶制的存在，他们有足够的仆人可以驱使。
阿兰戈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翘着腿：“大明能够慷慨地资助我们，认可我们的地位，实在是我们的荣幸。自从自由派的莫斯克拉总统上台以后，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巴拿马州根本就不被波哥大重视。”
另一个庄园主说道：“没错，哥伦比亚长期内战，各个将军经常推翻总统的统治，整个国家落后、贫穷、反复，我们巴拿马州在太平洋与大西洋之间，应当是一个繁荣的地方。波哥大只想着从巴拿马铁路获得税收，而从来没有补贴我们巴拿马州的种植园。”
他们一行人在交谈时，外面有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到来。
庄园里的仆人见到那人到来，恭敬地对他说道：“格雷罗医生，大明的来使正在和主人在交谈。”
“大明的人到来多久了？”
“不到一个小时。”
“那还好。”
格雷罗在仆人的指引下来到庄园正中间的大屋子。
“看，我们年轻杰出的格雷罗医生到来了。”
阿兰戈让仆人给格雷罗搬来一张椅子。
楚七起身与格雷罗握手，后者是庄园主们选出的代表。
虽然格雷罗不是庄园主，但是医生在西方地位很高，而且大庄园主们为了自保，有些事情并不想要亲力亲为，于是让格雷罗负责这件事。
“楚先生，我现在于巴拿马铁路医疗中心当主任，你们强行占领火车站，时间一久我就要失业了。”格雷罗与楚七握手。
“我们大明暗中通过律师援助你们组织的300万两银票难道还没法弥补你的薪资吗？”
“哈哈，我今日便是去办理手续才姗姗来迟。有这300万两白银，很多原来不好办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感谢你们的慷慨援助。”
格雷罗到来，楚七见人员齐全，说道：“巴拿马城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需要收买，民兵司令乌埃尔塔斯上校。”
“让我去试图说服他。”格雷罗思索了一番，说道。
第169章 保守派
哥伦比亚腹地的波哥大城，哥伦比亚的莫斯克拉总统遭到了来自大明帝国的威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刚上任外交部长的何塞·伊拉里奥·洛佩斯。
他们这一辈控制哥伦比亚的高层以前都是西蒙·玻利瓦尔的手下，与西班牙人作战，让哥伦比亚获得独立。
莫斯克拉将一封报文交给曾经的战友洛佩斯：“巴拿马城的火车站被一队上百人的明军小队占领，还有两艘蒸汽船强闯巴拿马港口。他们很明显是想要用威胁的手段让我们将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交给他们。”
“美利坚、英格兰、法兰西、西班牙，这些列强想要获得在巴拿马州开凿运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现在又多了东方文明来争抢，稍微处理不好，我们哥伦比亚就会大难临头。我们只有两百多万人，如何与人口百倍于我们的列强争锋。”
洛佩斯与莫斯克拉都在玻利瓦尔的爱国军与西班牙人打过仗，知道哥伦比亚与列强之间的差距。
西班牙已经没落，连十大列强都排不上，而且当时苦于拿破仑战争，南美才有机会独立。
东方文明动辄几千万上亿人口，不是小小的哥伦比亚能够抗衡，要是明军强占巴拿马州，他们除了谴责以外毫无办法。
小国外交，如同在鸡蛋上跳舞。
“问题在于他们提出的条件很苛刻，他们要求取得对巴拿马运河的一切特权。给我们的补偿是000万白银，以及每年25万白银的年金。巴拿马运河一旦开通，每年的收入就不止00万白银，甚至更多。”
莫斯克拉总统对大明公使提出的条件很不满意。
外交部长洛佩斯听了大明的条件，也是微微皱眉：“确实是很苛刻的条件。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用含糊的说辞暂时拖住他们，让英格兰人、法兰西人、西班牙人有足够的时间介入。我们是西班牙人的后裔，哪怕是将巴拿马运河的特权让给法兰西人，也让给东方文明好。而且法兰西人为了得到大运河的开凿权，一定会开出更加优渥的条件。”
“总统，你确定要玩火？万一大明真的对我们开战，他们的海军可以轻易占领巴拿马州。就连强势的美利坚都割让了三块地给大明，我们在战争中败北，国内说不定又会出现叛乱。”
“这是当下最好的做法。让巴拿马州的乌埃尔塔斯上尉密切关注到来的明军小队，注意他们与巴拿马人是否有接触。”
波哥大城区，大明帝国的公使正在举行私人的密会。
本来弱小的哥伦比亚并没有引起大明帝国的关注，大明帝国没有在位于高原谷地的波哥大常驻公使。
但是为了竞标巴拿马运河，大明帝国还是派来了一行公使。
楚七在华盛顿一度谋面的上司卢审言于华盛顿消失后，此时出现在波哥大，与大明帝国在这里的公使会晤。
“依我最近对莫斯克拉的观察来看，莫斯克拉这个人不会如此轻易便屈服，他和他的班底都是行伍出身，只有用特殊的手段才能够让他们知道和我们抗衡，他们讨不了一点好处。”
“我们锦衣卫已经联系上保守派的一些人士，他们愿意提供亡命之徒，而我们提供军火。”
“这件事要尽量做的滴水不漏，让外界认为是他们保守派自发的行为。过去一年保守派和自由派在哥伦比亚打仗，自由派为了获得胜利也牺牲了不少人。越贫穷的地方内斗越严重，他们已经陷入了死结。”
“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一定将人安全救出。到时候他会成为我们的筹码。”
卢审言从大明公使所居住的地方出来，他一出来就发现街道上有人在暗中跟踪他。
“大人，我们好像被哥伦比亚的自由派盯上了。”
“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想办法甩掉他们。”
卢审言等人穿着当地的服装，在波哥大脏水堆积的小巷七拐八转，很快就甩掉了暗中监视他们的人。
“大明的人被我们跟丢了，他们很有可能是大明帝国的情报人员，他们大规模地渗透波哥大是为了做什么？”
“回去汇报给总统，波哥大城有锦衣卫出没。”
暗中监视卢审言一行人的白人跟丢了人，无功而返。
卢审言来到了一处波哥大的庄园，一些保守派的大人物在庄园内久候多时。
保守派在过去一年多的战争中失利，他们选出的总统奥斯皮纳被迫下台。
这一群保守派的大人物们仍然不甘心。
“你们准备了多少死士？”
“一共4人。”
“还不到五十人……你们有把握他们会豁出性命完成这一次行动？”
“卢先生，你放心，他们都是忠心于我们保守派的死士，他们很愿意为了黄金，为了他们的家人去冒险。在波哥大，黄金可以畅行无阻。”
“这次行动关系到你们保守派是否能够夺回属于你们的总统位置，如果失败，承受其后果的主要是你们保守派。希望你们能够慎重对待这件事。”
“我们保守派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我们希望大明能够给我们更加慷慨的援助，包括援军、军火、经费。如果我们保守派上台，可以给你们丰厚的回报，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运营权，以及关税上的优惠……”
“议员先生，我们大明不久前才插手了南北战争，已经无力再参与你们哥伦比亚自由派和保守派的斗争。我们可以给你们借款，但是能否推倒自由派，还是要看你们自身的能力。利用这次舆论，夺回属于你们自己的总统之位。”
保守派的大人物们互相对视一眼：“好吧，大明已经秘密支援了我们一批军火，我们会利用这个机会……”
卢审言仔细翻看地图：“波哥大的监狱是在这个位置吧？有一支莫斯克拉派遣的小队在看守监狱。”
保守派的人答道：“对，这处就是我们要袭击的目标，我们的人被关押在里面。”
第170章 越狱
波哥大一座监狱，有上百哥伦比亚士兵严加看守，里面关押的是哥伦比亚的重要囚犯。
这群士兵背着步枪，在铁门和围墙巡逻。
监狱里面有数以百计的囚室，在波哥大这座监狱恶名昭彰。
其中一间囚室里只关押着一个人，他不到六旬，但是头发略秃发白。
他虽然被囚禁，却因为其在哥伦比亚的崇高地位而获得较宽松的待遇，没有手铐也没有脚链束缚，平时还有报纸送来。
突然，监狱外面响起了口哨声和枪声！
“袭击！快，出去支援！”
监狱里面的卫兵冲出来，与袭击监狱之人交火。
囚犯们贴着囚室的铁门，努力向外面张望，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不时有枪声。
其中一个有经验的囚犯大喊：“劫狱，一定是有人在劫狱！这是我们逃出去的好机会！”
听那人大喊，所有的囚犯们顿时沸腾起来，他们很有可能借助这个机会越狱，逍遥法外。
秃头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报纸，他知道袭击监狱的人一定是来救他。只有他才有被救的价值。
轰！
黑火药爆炸，监狱的围墙被炸开一个口子，袭击者从缺口杀入，哥伦比亚卫兵节节败退。
“你们一定是上帝派来的救世主！”
不少重刑犯趁着这个机会逃出监狱，还以为是上帝让他们绝处逢生。
十几个袭击者闯入监狱内部，如入无人之境。
一扇铁门打开，十几个袭击者出现在秃头男子面前：“奥斯皮纳总统，我们来接你了。”
“你们比纸条上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我还以为你们的计划已经被发现。”
“我们一直在外面寻找合适的时机进行突袭，以确保万无一失。”
奥斯皮纳在突袭者的保护下逃离监狱，迅速消失在附近。
当波哥大的援军到达时，监狱已经一片狼藉。
倒塌的围墙、被焚毁的木栅栏还有伤亡的卫兵，显示在此之前这里发生过一次激战。
外交部长洛佩斯亲自带着人过来检查，此次越狱的人身份在哥伦比亚十分特殊，上一任哥伦比亚总统奥斯皮纳。
“一共有37个卫兵伤亡，其余卫兵溃散。”
“从袭击的人来看，奥斯皮纳似乎被保守派的人救走了。”
“部长，是否要对看守监狱的狱长进行调查？”
洛佩斯脸色阴沉，政敌逃脱，一定又会在哥伦比亚掀起腥风血雨。
他们自由派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在军事上打败保守派，让莫斯克拉当上总统，高层也换上自由派的人。现在奥斯皮纳越狱，保守派一定会卷土重来。
“立即逮捕狱长以及监狱的高层，他们可能和保守派有密谋。另外，统计所有伤亡者的名单，以及所有监狱卫兵的名单。”
洛佩斯围着监狱走了一圈，吩咐下去，同时乘坐马车离开监狱，来到总统的办公室。
保守派的首领越狱，似乎是经过有心之人的发酵，自由派无法封锁消息，波哥大以及哥伦比亚八个州都因为这一场袭击而陷入混乱。即使是波哥大，在监狱被袭击事件后也接连发生其他的袭击事件。
洛佩斯找到现任的莫斯克拉总统。自由派的高层和官员都出现在莫斯克拉的私人府邸。
在莫斯克拉的府邸周围，有几百个哥伦比亚士兵看守，防止有袭击者攻击总统府邸。
人口只有两百多万的哥伦比亚，争夺权力的两派很容易便杀红眼，有时候剑走偏锋也是很常见。
“奥斯皮纳被人救走了。”
“保守派的人做的？”
“不只是如此，波哥大还发现了大明帝国情报人员的身影。他们就是噩梦。他们出没的地方会带来战争和混乱。局势本来就不稳定，我们才刚刚打败保守派，他们还很不服气。现在奥斯皮纳被救走，保守派在想办法夺走我们的权力。”
“这是一种威胁，一种以进为退的威胁，我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讯号了。”
“什么意思？”
“大明帝国想要利用奥斯皮纳威胁我们。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们要求获得在巴拿马州开凿和运营巴拿马运河的权力，他们将会支持奥斯皮纳和保守派，给我们造成困扰。就像他们在美利坚的内战中支持奴隶主一样，他们通过这种拉拢一方打压另一方的伎俩达到自己的目的。”
莫斯克拉年轻时跟随南美的伟人玻利瓦尔，现在已经六旬，保守派的奥斯皮纳跟他相比只是半个后辈，他丰富的见识让他很快就明白对方的用意。
在他的私人宅邸里，烟草味弥漫，自由派的高层们经过一番讨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一年多的哥伦比亚内战他们获得了胜利不错，他们还关押奥斯皮纳在内的一批保守派高层在监狱。
现在这群保守派高层越狱，背后有神秘强大的东方文明在施压影响，万一奥斯皮纳得到东方列强们的支持大举进行反扑，可以想象保守派重新掌权后，一定会十倍百倍将战败的耻辱报复回来。
哥伦比亚的形势如同美利坚的分歧，甚至更加严重。
“法兰西人还没来吗？”
“他们的外交官和工程师正在到来的路上。只要他们到来，我们尽快与法兰西谈好条件，将开凿、运营的权力交给法兰西人，到时候祸水东引，让法兰西与东方进行较量。我们这种弱国，根本就玩不起这种体量的游戏。”
“法兰西人能够给到我们想要的代价？”
莫斯克拉总统大胡子抖动：“只要他们给的代价比大明帝国的代价高，开凿巴拿马运河的事情就交给法兰西人。宁愿便宜了法兰西，也不要便宜了东方人。”
“应该要用更加强力在手段打压保守派！在八个州宣布戒严，逮捕自由派人，让奥斯皮纳不得不逃离哥伦比亚！哥伦比亚是我们的哥伦比亚。”一个身穿军装的哥伦比亚元老用佩剑的剑鞘杵地，言辞严厉。
何塞·马里亚·奥万多将军，他与莫斯克拉、洛佩斯都是南美洲独立的元老。
莫斯克拉在十多年前担任总统，卸任后洛佩斯接替莫斯克拉，后来奥万多接任洛佩斯担任总统，自由派元老连续把持总统的位置。
再后来保守主义再度兴起，保守派的梅洛将军起兵推翻奥万多的统治。自由派不甘心丢失总统的位置，起兵推翻梅洛将军。
由于自由派主张自由贸易，无法与列强在国际市场竞争的哥伦比亚经济状况恶化，国家税收急剧减少，保守派还是在接下来的大选中获胜，奥斯皮纳担任总统。不甘心失败的自由派再度起兵，双方进行了一年多的内战，奥斯皮纳战败，被自由派囚禁在监狱。莫斯克拉再次出任总统，自由派再次把持着哥伦比亚。
哥伦比亚的局势便是在两派的紧张对峙中，内斗给这个本来就不发达的国家造成了深刻的苦难，仅仅是内斗就耗尽了他们的潜力，更别说反复无常的政策，战火不断。
奥万多将军提出使用强硬的手段镇压保守派，其余的自由派高层们对视一眼，老战友洛佩斯说道：“奥万多将军，过去我们哥伦比亚内战打了一年多，平民厌倦战争，如果各州的平民不满，我们可能会输掉下一次的大选。在战场上我们自由派不会输，但要是输在选举上，我们只能够第三次起兵推翻保守派。这对我们的名声不利。”
奥万多将军冷哼一声：“要想成为国王，就要打败国王。保守派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何必顾忌他们会再次上台？现在波哥大和各州的高层几乎都是我们自由派的人，我们又掌握兵权，保守派只能活在阴暗的缝隙中。”
洛佩斯不赞同他的想法：“如果只是现在的保守派，的确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可如果对方有东方列强的支持呢？还有别忘记了，最坚固的城堡也会被敌人在内部攻破，我们自由派内部也有不少矛盾，并不是铁板一块。”
“洛佩斯，你起兵推翻奥斯皮纳和囚禁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取得了大权后反而怯弱了？我们这群人都是美洲独立战争的元老，在哥伦比亚有着巨大的声望，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们两个人都闭嘴。现在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奥万多将军，如果不是你当总统的时候实行普选制以及一系列措施导致保守派崛起，现在我们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莫斯克拉头疼地呵斥两个战友：“对保守派的镇压要继续，但仅限于波哥大，不能让八个州同时陷入恐慌，到时候局面会失控。尽快催促法兰西人到来，将大运河这块烫手山芋扔给法兰西人。奥万多将军，你率领军队在波哥大戒严，防止保守派占领波哥大。”
“来自东方的势力再次向我们施压，我们又该如何？”
“尽量拖住他们，拖到法兰西人与我们谈判完成。”
第171章 刺杀
“奥斯皮纳总统，恭喜你获得自由。”
“过去一段时间是我们保守派最危险的时候，已经有好些高层逃出了哥伦比亚，到周围其他国家寻求庇护。”
“有您出来，情况变得好起来了。”
保守派的高层们在波哥大郊外的庄园举办了秘密的宴会，为奥斯皮纳的越狱而庆祝。外面有卫兵在放哨。
大明帝国派来的情报人员也出席了这次保守派的狂欢。
卢审言与奥斯皮纳碰杯：“奥斯皮纳总统，两年前与你们谈判巴拿马运河之事，不曾想你们爆发内战，这巴拿马运河项目也始终没有谈妥下来。”
奥斯皮纳被推翻统治，多少有些沧桑：“自由派的势力很大，他们控制着哥伦比亚，那群人轮流当总统。对于修建巴拿马运河之事因为内战停止，我深感抱歉……”
卢审言伸手止住了奥斯皮纳说明自己的歉意：“我们大明在过去一年多陷入美利坚内战中，为了支援联盟国已经颇为耗费国力。正巧你们哥伦比亚内战的时间与美利坚内战冲突，所以我们无法分心援助您。”
“毕竟我们这边的事情……两百万人的哥伦比亚没有美利坚那边重要……”
“不只是如此，热带的雨林和高原对于我们生活在偏北地区的军官和士兵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请体量我们当时分身无力。”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与其他保守派的高层碰杯。
保守派的高层来自于各个大庄园、教会，他们代表的是哥伦比亚殖民地时代最有话语权的一批势力，主张维持殖民时代的制度，缓慢变革。当然也不是那么绝对，有些庄园主支持的是自由派。
“总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对付自由派？他们都是独立时代的将军，手握兵权，可以调集数以千计的士兵，我们凭借武力很难推翻他们的统治。”
保守派的高层们逐渐围过来，他们在考虑如何夺回保守派的权力。
奥斯皮纳沉吟：“抱歉，我在波哥大监狱里面也没有想出很好的对策。自由派的力量强大，尤其是掌握了兵权，我们很被动。”
保守派高层好不容易才因为奥斯皮纳总统和一部分重要领导者越狱而沾沾自喜，奥斯皮纳的话给他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各位不用太过于担心。”来自大明的卢审言发话，让众人将眼神注意到这个操纵美洲秩序的人身上。
“哪怕无法起兵推翻自由派，还可以使用暗杀、破坏、挑拨等手段让自由派自取灭亡或者丧失民心。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必要的资金。在下已经和危地马拉的总统联系上，中美洲的危地马拉愿意为保守派人士提供庇护。如果诸位在国内遇到危险，可以携款前往危地马拉寻求庇护。”
“暗杀和破坏……”
保守派的高层们对视一眼，自由派和保守派为了争夺权力，使用这些手段并不罕见。
“作为弱势的一方，除了剑走偏锋这一条途径，别无选择，否则自由派将会一直把持着总统的位置，保守派将会永无出头之日。”
“也许可以组织几次刺杀，尤其是针对那几个掌握兵权的元老。”
奥斯皮纳被卢审言的话语打动。
卢审言伺机怂恿他们：“奥斯皮纳总统，放心大胆去做，我们会支持你。我们提供资金，你们出人即可。如果哥伦比亚由你们保守派管理，一定能够获得更好的发展，而不是鼓吹自由贸易的自由派。哪怕是我们大明帝国都有关税壁垒，他们的行为完全是不顾哥伦比亚自己的产业。”
“为了我们保守派、为了哥伦比亚的未来，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不能够让自由派一直霸占着总统的位置。”
“不如率先刺杀自由派的奥万多将军，他是莫斯克拉总统的战友，波哥大就是他率兵占领。如果能够铲除他，就相当于剪除了莫斯克拉的羽翼，甚至有可能收买军官来夺取军队的控制权。”
“奥万多那个老家伙，必须要杀了他。”
保守派的高层们被卢审言引导，思路逐渐活跃起来。
奥万多在内战中率领自由派的军队打败了他们，还囚禁了战败者，他们对奥万多恨意最大。
奥斯皮纳总统见同伴们想要刺杀奥万多将军，他眼神思索，犹豫了一阵向卢审言发问：“大明援助我们活动资金，以及怂恿我们对自由派展开刺杀行动，目的是什么？”
卢审言理所当然地答道：“巴拿马运河，当然是巴拿马运河。自由派已经想要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和运营权交给法兰西人，你认为我们会容许他们的行为吗？”
哥伦比亚的波哥大因为劫狱事件宣布戒严，自由派和保守派重新开始博弈，而此时在巴拿马州的楚七则相对悠闲。
自由派与保守派的斗争集中在波哥大附近，他们对于北边的巴拿马州没有多大的兴趣。
楚七此时带着来自大明帝国的工程师在巴拿马地峡考察巴拿马运河的施工路线以及可能性。
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有几十个锦衣卫和大明水师的官兵进行贴身保护。
这还是楚七第一次深入热带雨林进行考察，这里的环境恶劣到了极点。
巴拿马州还非常落后，除了沿海的城区以外，地峡密林中毒虫遍布，潮湿闷热、交通闭塞，让习惯了温带气候的楚七难以忍受。
楚七对随行前来考察的冯玉若说道：“你要不要回到巴拿马城？这些天太过折磨，连洗刷的地方都没有。”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楚七无奈一笑，冯玉若的资历比他还老。
一旁来自本土的工程师正在描绘详细的地图，同时在计算纬度：“我们现在位于北纬九度的巴拿马地峡，宽度大概一百里。再过二十里路，我们就可以到达位于加勒比海的科隆港。”
楚七听到还有二十里路才到科隆港，心里暗暗叫苦。
从太平洋到大西洋这短短的一百里路，楚七他们一行人却走了一个月。
第172章 巴拿马运河的难题
科隆港，这里与巴拿马城是铁路的起点和终点，两座城市连接太平洋与大西洋。
楚七他们花费了一个月时间才从巴拿马城徒步穿过雨林抵达科隆港，可见雨林地形环境恶劣。
不只是如此，这一次考察运河路线的旅行还暴露了开凿巴拿马运河的困难——抵达巴拿马城之后，包括冯玉若在内的十余个队员发高烧，还有一个工程师也倒下。
楚七只好在科隆港租了几间房屋，聘请当地的医生进行治疗。
“高烧不退，要是得疟疾那就糟糕了，幸好这里不少旅客饱受疟疾的危害，这里可以买到奎宁进行治疗。”
楚七帮冯玉若换了冷敷的毛巾，帮助她降低体温。
奎宁并非是治疗疟疾的万能药，能否活下来还要看个人的造化。
疟疾是热带雨林一种常见而危险的疾病，主要是蚊虫叮咬传播，这也让楚七意识到在巴拿马州开凿一条百里长的运河将会困难重重，不但需要克服糟糕透顶的地形，还要战胜热带疾病。
冯玉若躺在床上，因为高烧不退而大汗淋漓：“对不起，拖了我们的进度……”
“患上疟疾是非人为因素，怎么能怪你们？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抵达科隆港，路线勘探差不多。等我们拿下巴拿马运河的特权，会有更多工程师被派来此地进行详细的勘探。你一定要活着，不然回到本土我没法向冯家交代。”
“嗯。”
冯玉若晕晕沉沉间又睡过去，楚七探她的额头，发现仍然滚烫，不由眉头紧锁。
高烧不退，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巴拿马地峡的自然环境当真是糟糕，估计为了开凿巴拿马运河，一定会因为疟疾、黄热病以及其他传染疾病而倒下一大批劳工。
楚七发现冯家都是美人胚子，如果冯玉若在这里出事，他还真不忍心，也难以向张家和冯家两个世家交代。
有他的手下敲门：“大人，您要求我们雇佣的女佣人已经找来了。”
“让她进来。”
一个巴拿马佣人进来，她恭敬地用西班牙语说道：“主人，请问要我照顾的女主人在哪里？我会尽可能照看好她。”
西班牙语楚七知道一些，指着床上的冯玉若说道：“交给你了，帮她擦拭身子，她流了很多汗。”
有一个巴拿马佣人帮忙，楚七暂且松了一口气，一个大男人要照顾冯玉若，还是有诸多不便。
他走出来向下属问道：“其他患了疟疾的人如何了？”
“回大人话，一共有3个人患疾，有4个人已经退烧脱离了危险，还有个人……没了气息。”
“这热带雨林简直就是要命！”
楚七一边抱怨，一边去找此行的大明工程师，他们负责勘探、指挥开挖巴拿马大运河，肩负重任。
从巴拿马城或徒步、或乘坐木筏小舟穿过巴拿马地峡，来到科隆港，他们基本上勘探清楚巴拿马运河的路线，正在讨论大运河的可行性和需要的成本。
尽管大明帝国还没有和哥伦比亚签订开凿大运河的条约，但是大明需要进行实地考察，确定开凿巴拿马运河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几个工程师似乎在因为分歧而争吵起来。
楚七走过去问道：“怎么，巴拿马运河的路线出问题了？”
“大人您猜的不错。巴拿马运河出了一个技术问题，我们之前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一个工程师指着此次勘探绘制的详细地图：“在原定计划中，我们打算利用巴拿马地峡众多的湖泊修建一条海平式运河，缩短开凿运河的里数，进而减少成本和人工……但是我们来到科隆港进行实地观测后，发现巴拿马地峡临太平洋一端的海面，要比大西洋加勒比海一端低20公分左右，海平式运河无法修建。”
楚七不是这个专业的人，他不清楚太平洋一侧与大西洋一侧只有20厘米的海面高度差会带来怎样不利的影响：“20公分的高度差会如何？可有什么解决方法？”
“水流会因为高度差，从海平面较高的大西洋一侧快速的流入太平洋一侧。对于在狭窄的运河之中航行的船只而言，海水的快速流动很危险。为今之计是改海平式运河为水闸式运河。这样一来巴拿马运河的方案需要进行大改，改为多组船闸抬高水位的方案，成本也会因此提高。”
“应该庆幸我们现在发现海面的高度差。如果已经开凿到一半才发现这个可怕的事实，将会有几千万两白银打水漂。”
“还要庆幸这里是热带雨林气候，降水丰沛，船闸用水不成问题。”
“开凿大运河的土方量也相当惊人，要使开挖的土方及时运走，需要有铁路专家参与到这个项目之中，他们要随着施工现场的推移修建临时的铁路。”
工程师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挖巴拿马运河的细节，楚七跟他们混久了，多少能够听得懂。
巴拿马运河的修建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困难。
修建大运河本身就要面临着诸多环境、技术难题的考验，哥伦比亚自身没有能力开挖运河，其他有能力开挖运河的列强想要从哥伦比亚获得开挖运河的权力也不容易。哥伦比亚人不愿意让运河落入其他国家的控制。
“各位，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开挖大运河需要几万劳工，到时热带雨林中的疟疾、黄热病会导致数千人死亡。要开挖大运河，还需大举消灭蚊子，控制疫情。”
楚七想到生死未卜的冯玉若和其他手下，向众人重申传染病的可怕。
众人不约而同点头，这巴拿马运河想要建造好，没有个十年二十年是不够的。
“让官府雇佣附庸国的流浪汉、罪犯或者工人来从事开挖巴拿马运河，也许可以降低成本。”
楚七想到了正在修建的哈萨克-西伯利亚大铁路，便是大量地使用了哈萨克汗国、高丽国、安南国的劳工，不但廉价，而且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对本土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173章 天价运河
科隆港的码头，一艘挂着法兰西三色旗的蒸汽船靠岸，一个法兰西外交官带领一队地理学家、工程师来到这座位于大西洋旁边的港口城市。
在暗中有十几双眼睛在观察这群到来的法兰西人。
“雷赛布，法兰西官宦世家子弟，在埃及担任过领事等外交职务，开凿苏伊士运河。这次法兰西人派他前来争取巴拿马运河项目，估计在他看来，十拿九稳。他来到科隆，多半是为了勘探巴拿马运河。”
“要不要找个借口将其暗杀？”
“暗杀是弱者的行为，一旦两国互相刺杀对方的重要人物，该偷笑的是英格兰人、美利坚人。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拿下巴拿马运河工程。”
楚七与一行人坐在海边的酒屋，打量意气风发的法兰西众人。
法兰西人来晚了一步。
“等剩下的人病好，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这一次无须穿过热带雨林和湖泊，可以直接走巴拿马铁路到巴拿马城。”
“巴拿马城那边的格雷罗医生称他已经收买了乌埃尔塔斯上尉，花费五万白银。”
“五万白银就能搞定这件事情，相比价值几千万两的运河来说就是一个小数目。格雷罗医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以后巴拿马州可能是他的天下。”
“那是他得到了我们200万的援助。如果没有这200万，他也无法在巴拿马州横行无阻。这越是落后的地方，黄金就越能为所欲为。”
楚七还记得乌埃尔塔斯在巴拿马城的时候曾经硬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格雷罗医生的糖衣炮弹所打动。
黄金的确可以在哥伦比亚和巴拿马畅通无阻。
法兰西的外交官雷赛布临时被拿破仑三世派遣到巴拿马州，勘察巴拿马运河的可行性。
法兰西人也不傻，波哥大的莫斯克拉等人紧急联系上拿破仑三世，请求法兰西人尽快接手巴拿马运河，但是没人对巴拿马运河进行过调查，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无底洞。
“尽快开始勘察工作，我们法兰西已经控制苏伊士运河，如果再将巴拿马运河拿下，从欧洲通往东方的道路都会被我们所掌控。”
雷赛布下了蒸汽船之后，便急不可待地开始筹备勘察巴拿马运河工程之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天前，一队来自东方的探险队已经完成对巴拿马运河的路线勘探。
楚七回到住处，巴拿马女佣已经准备好饭菜，还有亲手研磨的咖啡。
除去在热带雨林和湖泊艰难的旅行，楚七作为锦衣卫中高层，待遇还是很好，包括雇佣巴拿马女佣的资金皆可报销。
为了拿下巴拿马运河项目，大明帝国动用了几百万银两进行活动，这点经费微乎其微。
“她……没事吧？”
“主人，女主人的烧已经退了，还需要休息。”
“晚饭她有吃吗？”
“有的，主人。”
巴拿马女佣给楚七倒了一杯咖啡。
能够正常进食，足以说明冯玉若已经挺过来了。
“这个地方疟疾还真是相当严重……”
“是的，正常的旅客都不会进入雨林，那里蚊虫众多，很有可能会患上疟疾。”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我是卡塔赫纳人，因为过去一年的内战而逃到科隆港避难。”
“卡塔赫纳……哥伦比亚北部的城市？”
“主人您也知道卡塔赫纳？”
“当然知道，哥伦比亚数一数二的城市。”
大概是被楚七这么一夸奖，女佣咯咯轻笑。
在这个世界，落后的哥伦比亚眼中，大明作为第一列强，能够知道哥伦比亚有卡塔赫纳这么一座城市就已经深感荣幸。
“咳咳，我一醒来便看到你们的有说有笑……”
冯玉若从房间里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大病初愈。
“赶快坐下来。”
楚七亲自扶着她坐下，她可是张芷儿的表姐，有着张家和冯家的关系，万一出事，自己难逃其咎啊。
“我们可以回去巴拿马城了。”
“不行，你的身子还没有好。不只是你，还有两三个同伴在患病。造势起事的日期还没有到来，我们还有时间。接下来几天我们可以在科隆港休息。我们的地质学家也在观测加勒比海的海水规律，据说海水的运行规律也会对大运河造成影响。我们还是小看了开挖巴拿马大运河的难度。埃及的苏伊士运河是海平式运河，法兰西人动用埃及的劳工修建了十年时间才修建而成，花费几千万两白银。我看巴拿马运河虽然里程比苏伊士运河要短，但是这里缺少劳工，又是热带雨林，我估计几千万两白银都不够，至少需要十年时间，一亿两白银。”
“十年时间，一亿两白银啊……”
冯玉若坐下，她听到随行而来的专家估计的价格，也是目瞪口呆。
一艘大型的铁甲舰不过百万白银，而一条运河造价，相当于一百艘蒸汽铁甲舰。
与昂贵的造价相比，用来援助巴拿马人和哥伦比亚人的几百万白银还真的不算什么。
“一亿白银如果能够开挖并控制巴拿马运河，倒是值得的，每年货船通行的过路费就能够收回一部分投资。尤其是我们控制了加州、俄勒冈、华盛顿地区，我们的舰队可以通过巴拿马运河进入加勒比海、大西洋，到时候整个美洲都笼罩在我们舰队的威胁之下，可与欧陆列强瓜分美洲，还可以威胁到他们的本土。我们在东亚势力已经难以扩张，弱小的美洲将是我们的饕餮大餐。”
楚七接触的机密越多，对这些事情就越加了解。帝国主义横行的时代，所有列强都在寻找、瓜分和抢夺猎物，越是资源丰富、贫穷、内斗的国家越会成为列强的角逐场。
冯玉若毫不客气地端走女佣泡的咖啡：“仔细想想，一个国家的命运却由其他国家决定，有点可悲……”
楚七低声道：“如果我们的国家弱小，那么此时被欺负的就是我们了，在这种背景下没有国家能够逃脱得了。”
第174章 庄园主的聚会
巴拿马火车站，楚七率领勘探运河的探险队从科隆回来，有一个巴拿马军官则在焦急地等待。
当他看到楚七他们下了火车，顿时松了一口气。
“乌埃尔塔斯上尉，我们又见面了。我说过，想要谋求更高的位置，可以来找我。”
楚七与那人握手，却是他们最早到来巴拿马城遇到的乌埃尔塔斯上尉。
“很荣幸能够为您接风洗尘。此次你们途径原始雨林与湖泊，一路多有蚊虫，能够安全回来，殊为不易。”
乌埃尔塔斯有些尴尬，他终究还是被对方的条件打动，参与格雷罗医生领导的伟大行动。
“可不是，这一路受到的折磨比我待在美利坚的谢南多厄河谷还痛苦……我们认为开挖巴拿马云运河虽然困难重重，但还可以接受。事情一成，你就是将军了，而不是一个小小的上尉。”
楚七拍了拍他的肩膀。
格雷罗医生可是砸了五万白银用来收买乌埃尔塔斯。
在楚七看来，乌埃尔塔斯值得五万这个价格。
“我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楚先生，今后还请多加照顾。”
“好说，只要你帮助格雷罗医生办成这一件事情，你就是巴拿马的元老，身份和地位非同小可。与其为莫斯克拉总统当一个小小的上尉，不如自立门户。”
“楚先生，我认为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比格雷罗医生能做更多的事情……”
乌埃尔塔斯搓了搓手，厚着脸皮上来巴结。
他在谋求更多的政治资本。
楚七轻易便收到了乌埃尔塔斯的暗示：“上尉，你可知道格雷罗医生是这个组织最早的创始人之一。虽说此事你也能办，但是格雷罗医生才是庄园主们信任的代表，别看他一个医生，他的背后是几十个上百个庄园主。我们不是过河拆桥之人，也不愿意得罪庄园主们……”
“令人遗憾，我还想要为你们效力更多……”
“放心吧，到时以你的功劳，一定能够捞一个好位置。”楚七以示鼓励，“阿兰戈等庄园主们明日要举办宴会，确定起事的时间，到时候你一同前来。”
“一定准时前去。”
乌埃尔塔斯对金主恭敬有加，一直将楚七一行人送到他们在巴拿马城的旅馆，这才带着卫兵离开。
楚七与冯玉若站在阁楼的窗口，暗中观察离开的乌埃尔塔斯，在他离开后又拉上了窗帘。
“你认为他可靠吗？他可是管理着巴拿马城的几百民兵，要是他将这件事情泄密，波哥大方面会立刻派遣其他的军队接管巴拿马城，到时候可就不好行事了。”
“我们在收买之前会进行调查，还有人在暗中跟踪和监视他。他是一个贪财的人。当然还是有风险的……不过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这件事成功，可以让我们脱离哥伦比亚总统的纠缠，再也不用委曲求全进行漫长的谈判。体量越小，越容易操纵……”
楚七坐到沙发之上：“我看乌埃尔塔斯野心勃勃，不大满足于5万白银和我们给予他的地位承诺。他想要取代格雷罗医生的地位。一个野心过大的人可不容易控制，因为他不懂得满足。”
“要留下后手来对付他吗？”
“没必要，有停靠在港湾之中的蒸汽船，他不敢乱来。明日庄园主们的宴会，你也要来参加？”
“那是当然。”
巴拿马州的庄园主们在大庄园主阿兰戈的可可庄园举行私密会议，他们要确定起事的时间。
大庄园主阿兰戈以小儿子庆生为理由，召集众人进行密谋。
楚七、冯玉若第二次到达阿兰戈的庄园，他们轻车熟路，同样换上了这边的礼服，以掩人耳目。
这次聚会的人员数量比第一次更多。
格雷罗医生穿着一袭西装，戴着美利坚式的高筒帽。他长期在美利坚人的铁路公司担任主任，比起西班牙殖民地时代遗留的文化，他更倾向于美利坚文化。
如果不是东方人主动找到他，他会选择与美利坚人合作。
但是美利坚在南北战争中分裂成为两个国家，割地赔款、自顾不暇。美利坚已经没有能力插手巴拿马运河之事。美利坚已经默认退出了对巴拿马运河的争夺。
“楚先生，你的女伴可真是光彩耀人，将我们带来的夫人们都比了下去啊。”
格雷罗医生心情大好，专程带着自己的夫人前来参与宴会，以拉拢其他庄园主和他们的夫人。
他见到光彩夺目的冯玉若，想要借着夸奖冯玉若而讨好楚七。
楚七苦笑：“这位是同僚，我们一同来参加宴会而已。她负责率领我们大明的小队在你们遇到困境时进行援助。”
“原来是大明的军官……容许女性担任军官，可能只有大明等极少数的国家了。”格雷罗医生惊叹。
“很荣幸见到您，格雷罗医生。”
冯玉若称呼对方为医生，对于西方人来说医生的头衔还比较高贵。
“你们大明除了援助我们200万白银以外，还准备了一支海军陆战队、两艘蒸汽船作为后援，我深为感激。但是私以为，不需要大明使用武力，仅仅是200万白银的资金进行活动，便可以买下巴拿马城一半江山。所以这位漂亮的女士，不需要你们大明的海军出手，我们会妥善地解决此事。”
“格雷罗医生真是自信，看来您在我们前往科隆港这一段时间又收买了其他的重要人物。”
“你们看那边，那位大腹便便的老头，是哥伦比亚任命的巴拿马州州长。还有那边的大胡子，是哥伦比亚在巴拿马州一艘炮船的船长，为了收买他，花费了3.5万白银……”
格雷罗医生先后指出参加了宴会的人物，连巴拿马州的州长、民兵上尉、船长都一并收买，说买下一半的巴拿马城也毫不夸张。他的游说能力也可见一斑。
“虽然格雷罗医生你做的不错，但我们希望十拿九稳。我相信冯玉若率领的小队会起到作用的。”
大庄园主阿兰戈见到楚七一行人到来，热情地走了过来：“楚先生你可算是从科隆回来了，多亏格雷罗医生，我们组织多了许多新成员。”
第175章 巴拿马万岁
“这位是我们巴拿马州的州长奥尔瓦迪亚，他在巴拿马州的圣地亚哥城出生。”大庄园主阿兰戈为楚七引荐一个新加入组织的人。
巴拿马州的州长是哥伦比亚的首都波哥大所任命，表面上巴拿马州的一号人物出席在庄园主们的宴会上，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没有庄园主们的支持，他在巴拿马州的话语权有限。
奥尔瓦迪亚与楚七握手：“格雷罗医生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很惊讶，但是他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我还是同意了。”
“巴拿马州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人口不多，足以成为一块富庶的地方……哥伦比亚没有能力开发这块地方，又不愿意放手给外人来开发。这本来应该是双赢的局面，硬生生拖到现在也没有进展。一直到现在这里还被贫穷、落后、疾病所折磨，始终无法成为富庶的地区，这点哥伦比亚是要负很大的责任。这次我们前往科隆港勘探巴拿马大运河的路线，中间的无数地方都被潮湿的雨林覆盖，道路崎岖，渡过湖泊时甚至要使用木排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对于巴拿马州的落后，我深感同情。”
楚七一番话语引来巴拿马众人的感同身受，众人不禁点头。
巴拿马地峡的热带雨林密布，绝不是当地人重视生态，只有一个原因——穷。
“巴拿马铁路的利益，有一半给了经营铁路的美利坚人，剩下的利益又有一半要给哥伦比亚人，我们巴拿马州不可能富起来。”
“如果巴拿马运河能够开通，巴拿马州的境况将会改善许多。每年的船只从我们巴拿马州经过，无论增加贸易、修船机会，还是收取过境费用，那都是一大笔收入。”
“贫穷和内斗的哥伦比亚根本无力承受修建巴拿马运河的开销。根据美利坚人的估计，运河造价可能在一亿美元以上。一亿美元啊，简直就是天文数字，相当于每一个哥伦比亚人需要出50美元。他们拿不出这些钱。”
巴拿马州的高层们窃窃私语。
楚七在煽风点火：“不错，哥伦比亚人没有能力修运河，只有我们东方才有足够的资金、技术在十年的工期内开挖巴拿马运河。除了挖掘运河，我们还会与巴拿马州签订经济援助计划，帮你们发展种植园以及农副产品的加工业。”
“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好的合作。”
“州长，到时候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奥尔瓦迪亚答道：“既然我收下了你们的条件，那么我就会遵从约定。我是自由派的人，但首先，我是巴拿马州土生土长之人。我已经厌倦了哥伦比亚自由派与保守派的争斗，只想要让巴拿马州变得更加富裕。”
大庄园主阿兰戈与州长勾肩搭背：“好了，相信我们的州长先生。州长先生加入我们的组织，跟我们这群庄园主站在一起，那就打上了我们的烙印，跟我们在同一艘船上。州长先生要是背叛我们，这条小命也……希望州长先生能够掂量清楚其中的轻重。”
州长奥尔瓦迪亚微微皱眉，对阿兰戈有些粗鲁的举止感到不满，但对方是巴拿马州世世代代的大庄园主，他只好忍耐：“我想，我比各位更加明白怎么做。”
宴会仍然在进行，众人先是一番交谈，而后又是糕点红酒，又是舞会，巴拿马州的高层们在贫穷落后的地区仍然过着纸迷金醉的生活。
一些巴拿马权贵想要邀请冯玉若跳舞，不过都被她以楚七为挡箭牌拒绝了。
她端着红酒杯，穿着一袭白色礼裙，看着纸醉金迷的巴拿马权贵们：“看来哪怕是最贫穷的地方，最上面的一批人还是能够过上很好的生活。尤其是庄园主们，他们有着数以百计的佣人和奴隶，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还有地位，有话语权。”
“别看他们平时很风光，他们有一大班家子要养着，遇到经济危机或者自然灾害、战争也会破产。当然，他们的生活肯定是比平民更加滋润。”
楚七摇晃手中的红酒，这是巴拿马的大庄园主阿兰戈为了展现自己的财力，特意从法兰西买回来的红酒。
格雷罗医生在这个时候站到了二楼的栏杆旁，对下方正在悠闲跳舞的众人说道：“各位请听我一言。”
众人的目光向西装革履的格雷罗医生看去。
“起事的时间已经决定了，时间定在七月三日！让我们为巴拿马干杯，巴拿马万岁！”
“巴拿马万岁！”
众人举杯。
小提琴手拉起美妙的音乐，众人又继续沉醉于祥和的氛围之中。
巴拿马州的州长、议员、军官们都集中在这个大庄园，他们认为这件事已经万无一失，毕竟他们已经是巴拿马州最有权势的一批人。
在大庄园外面，有几个哥伦比亚人在试图用望远镜观察里面的情况。
“刚才巴拿马州的州长奥尔瓦迪亚还有几个州议员都来到此地参与宴会，庄园主们和州里的高层勾结在一起，这实在不是好的兆头……”
“阿兰戈家族在巴拿马州是上百年的大庄园主，他的声望很高，州长卖他一个面子，前来与他套交情，并不罕见。”
“可是你应该注意到，还有几个东方面孔的人在这座庄园，他们极有可能是来自大明帝国的情报人员，也就是锦衣卫。听说波哥大那边已经戒严，全都是因为大明帝国出手帮助保守派高层越狱，让国内乱成一团……既然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得到巴拿马运河，那么肯定不会放过巴拿马州……我怀疑一场阴谋正在巴拿马州酝酿。”
“你的推断不无道理。此事立刻通知波哥大，请总统派遣一支军队前来巴拿马城驻扎，巴拿马人不值得波哥大信任，他们蠢蠢欲动。”
“我们该离开了，站岗的哨兵似乎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快走！”
大庄园外面鬼鬼祟祟的几个哥伦比亚人在庄园的私人护卫到来之前离开了这里，一份电报很快发往哥伦比亚的首都波哥大。
第176章 巴拿马独立（上）
波哥大，哥伦比亚总统办公室，莫斯克拉总统紧急找来两位将军：“巴拿马州有人在组织叛乱，你们二人率领一支军队前往巴拿马城，将巴拿马州的州长和乌埃尔塔斯上尉软禁。”
“总统阁下，我们该从哪条路前往巴拿马城？”
“巴拿马城的海域已经被大明的两艘蒸汽船控制，你们乘坐木帆船从加勒比海到科隆港，先控制科隆，再设法抵达巴拿马城控制上述人员。他们在巴拿马州的势力很大，还有可能会有明军士兵协助他们作战。你们要尽快进行行动，在他们来不及反应之前就控制他们。”
“遵命！”
两名哥伦比亚将军离开办公室，他们怀着沉重复杂的心情，殊不知自由派的首领莫斯克拉总统心情更加沉重。
他叫来秘书：“让洛佩斯、奥万多两人前来办公室见我。”
莫斯克拉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小时，洛佩斯、奥万多两个也担任过哥伦比亚总统的独立元老才陆续来到。
奥万多坐在沙发上：“急匆匆叫我们前来，难道发生了什么急事？”
“巴拿马州有背叛联邦的倾向，我已经紧急调动两位将军前去控制局势。”
洛佩斯、奥万多两人不由动容，尤其是洛佩斯这位外交部长大为动摇：“巴拿马人要脱离联邦？”
“巴拿马人一定是被大明的怂恿，他们才会有背叛联邦的心思。巴拿马州作为最北边的一个州，与波哥大距离较远，难以控制。”
“巴拿马周的州长奥尔瓦迪亚是我们自由派的人，他不可能会背叛组织，他要清楚背叛的后果！”
“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因为利益而背叛，他是想要自立门户了。”
奥万多开口：“让我率领一支4000人的部队前去平定巴拿马州可能发生的叛乱。”
“奥万多将军，我不可能让你率领那么多人前去巴拿马州。如果只有一个巴拿马州我们当然容易对付，但是还有大明的人在虎视眈眈，我们哥伦比亚的保守派，甚至是隔壁厄瓜多尔的保守派，都想要我们下台。我们好不容易夺回权力，不值得为了一个巴拿马州去冒险。现在只能祈祷两位将军能够以最少的兵力控制巴拿马州的局势。”
“巴拿马州可是我们哥伦比亚，7万多平方公里，放在哪里都不小，还是我们美洲最狭窄的地峡，其地理位置优越，绝对不能丢失巴拿马州。”
“法兰西人怎么还没有同意与我们签订条约？”
“他们也不知道巴拿马运河是不是一个无底洞，所以正在派人勘探巴拿马运河的路线。”
“还勘探什么，这样拖延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我会尽快催促法兰西人决定。奥万多将军，你在波哥大操练4000人马，我会向法兰西购买一批军火。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一场战争，可能来自于保守派，也可能来自邻国厄瓜多尔。”
两个哥伦比亚的将军来到军营，他们带上一队士兵，打算前去巴拿马州软禁州长等人。
然而他们还没有出发，来自东方的情报人员已经将这个消息告知北镇抚司使卢审言。
卢审言与哥伦比亚保守派的高层们在一起。
过去一段时间，他已经陆续救出了保守派的奥斯皮纳总统以及其他几十个被关押入狱的高层，给波哥大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莫斯克拉以为派出两位将军、两条风帆战船就能够控制巴拿马州。他真是太过理想了。按照时间，美利坚联盟国的船应该已经出现在科隆港。”
卢审言一点都不着急。
“大人，保守派那边似乎在准备对自由派进行暗杀……如果他们知道巴拿马州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转向和自由派合作……他们只是想要夺回权力，不一定会愿意见到巴拿马州从哥伦比亚独立出去。哥伦比亚本来在国际秩序就没有多少存在感，要是他们失去控制太平洋和大西洋的通道，他们将会更加贫穷和落后。”
“巴拿马州的独立不是保守派和自由派说了算，而是巴拿马人说了算。”
科隆港的海面，有四艘挂着美利坚联盟国十字旗的蒸汽船封锁了海面。
在船只上，一个楚七所认识的人——联盟国的司令罗伯特·李正在观察科隆城。
“任何进出科隆的船只都必须要经过我们的检查，尤其是从哥伦比亚到来的船只，一旦发现有士兵，则将其软禁！”
罗伯特·李对几个船长下达命令。
美利坚联盟国的船只在海面逡巡，突然遭到围困的科隆港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美利坚怎么封锁了港口？他们想要做什么？”
“船上挂的旗帜应该是最近成立的联盟国的旗帜！”
科隆港的巴拿马人聚集在海边，因为联盟国的封锁，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法兰西勘探队已经在雷赛布爵士的带领下开始探勘工作，有几个人因为患病待在科隆港，他们发现美利坚联盟国船只的出现，他们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
“立刻发电报到波哥大，让我们在当地的公使加急与哥伦比亚高层进行谈判，尤其是要告知他们美利坚联盟国也要插手巴拿马运河之事。联盟国与大明勾结，他们出现在科隆港是一个讯号，我们必须要尽快开始行动！”
7月3日，巴拿马城，楚七换上了一身当地的服装，他在铜镜里打量自己的穿着是否体面。
今天他要见证一件历史事件的发生，他自己也是背后的推手之一。
楚七走出旅馆，外面冯玉若以及熊旭等军官和士兵穿着便服，但是楚七知道他们的身上都藏有手枪，以供不时之需。
“这次是巴拿马人自己的事情，我们尽量不要插手，否则会被传出是我们在操纵……巴拿马州的独立。”
“楚七，等下城中可能会有冲突，枪弹无眼，你确定要亲自前往大教堂广场见证这一刻？”
“当然，我们来到巴拿马城这一段时间辛辛苦苦经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到来么？”
第177章 巴拿马独立（下）
巴拿马大教堂广场，聚集了数千市民，对于巴拿马城这么一个小城市来说，几千人就已经非常壮观。
格雷罗医生以及几十个骨干站在广场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许多巴拿马人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各位市民，巴拿马州的同胞，我们巴拿马州作为哥伦比亚最北边的州，长期以来却被哥伦比亚所忽视！哥伦比亚在过去十年方发生了好几场内战，长期的战争让这个国家变得落后、贫穷，波哥大屡次在战争结束之后，对我们巴拿马州苛以重税弥补战争的支出。这对于我们巴拿马州、巴拿马人来说是极其不公正的！我们所有巴拿马人应当站起来，从哥伦比亚人的统治下独立！我们巴拿马州有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凭借我们的勤劳与勇敢，巴拿马会成为世界上最为富庶的国家之一！”
格雷罗医生高高地举起右臂，向这座城市的市民宣布巴拿马州的独立！
在下方，一些庄园主和庄园主的佣人在散发传单，还有人在喊口号。
整座城市都被惊动，原本来看热闹的巴拿马人意识到巴拿马州要变天了，他们多数人不知所措，也有人被煽动，加入叛乱。
最近几年，哥伦比亚的内战的确让这个国家动荡和陷入贫穷的困局。尤其是巴拿马城没有工作的流浪汉，将怨气撒在波哥大，他们与庄园主站在一起。
很快格雷罗医生几十个人发展成了上千人的队伍，他们浩浩荡荡地向巴拿马城的市政厅进发。
“巴拿马万岁！巴拿马万岁！”
“巴拿马州是我们巴拿马人的地方，我们要摆脱贫穷与饥饿！”
独立的口号响彻巴拿马州的大街小巷，一些中立的市民也跟着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前进。他们只是随波逐流的乌合之众，却壮大了独立派的声势。
楚七与冯玉若等人站在大教堂的钟楼上，看着游行队伍走向市政厅。
楚七说道：“格雷罗医生真是一个富有煽动力的人，他能够成为庄园主们的利益代表，一手组建巴拿马州的组织，能力必然不差。这次巴拿马独立，没有多少意外。”
“可不是……连州长和巴拿马城的驻军都全部被收买，波澜不惊……这次我们带来的60人小队也派不上用场。”
冯玉若撩了撩发梢，她担任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但是大明帝国这一支小队不需要付诸武力，巴拿马州的高层已经全部倒在黄金白银的糖衣炮弹之下。
楚七说道：“乌埃尔塔斯上尉拿了我们5万白银，他手下的副官各拿几千两，至于普通的士兵每个人收了我们50两白银。他们只会象征地放几枪，就会束手就擒……然后他们又在新的巴拿马国任职。实权没变，地位却是变高。从一个巴拿马州的州长变为巴拿马国的总统，州长奥尔瓦迪亚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乌埃尔塔斯上尉一个人所得的贿赂比普通的士兵多000倍，普通的士兵50两白银就能被收买，真是讽刺。那我们只需要等待参与巴拿马国的庆功宴就行了。”
如同楚七所说，格雷罗医生带领着游行队伍攻击市政厅，乌埃尔塔斯上尉率领的民兵却只是朝着空中放了几枪，却没有丝毫的作为，眼睁睁看着格雷罗医生带人控制市政厅。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们疯了，这是叛国啊！”
一些没有被收买，仍然忠心于哥伦比亚的官员成为了阶下囚，他们怒瞪格雷罗医生。
格雷罗医生将一沓文件甩在他们脸上：“从今日起，巴拿马已经不是哥伦比亚的一个州，巴拿马就是巴拿马，一个独立的国家。”
“不！你这是叛国，你是卖国贼！”
“闭嘴！将这群哥伦比亚人的走狗关到监狱！”
格雷罗医生不只是他一个人，他一手建立了巴拿马独立组织，他的手下很快大量逮捕忠心于哥伦比亚的官员。
“州长先生，请签署独立宣言。”
格雷罗医生令人将一份文件递到巴拿马州州长奥尔瓦迪亚的办公桌上。
奥尔瓦迪亚是哥伦比亚国任命的州长，由他来同意巴拿马州独立，多少有点法理基础。哪怕没有经过哥伦比亚的同意，至少让巴拿马州的平民相信他们的最高长官，巴拿马州的州长同意为了巴拿马州的前途，从哥伦比亚独立出去。
奥尔瓦迪亚摆着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在巴拿马独立宣言上签字。
格雷罗医生带这一份宣言走出市政厅，市政厅外面聚集的巴拿马人数达到了惊人的一万。
所有人都在踮着脚跟，想要看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格雷罗医生扬动手中的独立宣言：“州长已经同意！从即日起，巴拿马州从哥伦比亚独立！巴拿马万岁！”
人群中的独立派起哄：“巴拿马万岁！”
“巴拿马万岁！”
不知道事情经过的巴拿马城市民因为煽动而一同高呼。
独立派将格雷罗医生设计的旗帜插在巴拿马城的市政厅大楼之上。
从这一刻开始，巴拿马城不再是巴拿马州的首府，而是巴拿马国的首都。
一时之间，整座城市都活跃在独立带来的喜庆之中。
格雷罗医生夺权之后，立即电告大明帝国、联盟国、德川幕府等体系，请求建立外交关系。
如果巴拿马独立后得不到国际社会的承认，那么最多只是一个叛乱组织。
哥伦比亚派来镇压巴拿马叛乱的两个将军来不及抵达巴拿马城，因为他们在科隆港的海域被联盟国罗伯特·李将军率领的联盟国船只阻拦。
哥伦比亚两位将军找到罗伯特·李，与他进行交涉：“罗伯特·李将军，我们知道你是美利坚最为威名赫赫的将领之一，但联盟国不应当插手我们哥伦比亚的内事。”
罗伯特·李叼着一根雪茄：“对不住，哥伦比亚的朋友们，在下只是受人所托，封锁加勒比海，你们不能踏上巴拿马州的土地。”
第178章 总统之位
巴拿马州的州长签署独立宣言，乌埃尔塔斯上尉率领几百巴拿马民兵投降。
颇为讽刺的是，刚刚投降的州长奥尔瓦迪亚出任巴拿马总统一位，而乌埃尔塔斯担任民兵司令，授予上校军衔，也是巴拿马国第一个上校。
他在巴拿马的独立中只是命令部下不得开枪，便得到了民兵司令的高位和五万白银的巨款。
大明帝国、东洋幕府、美利坚联盟国、高丽国、东吁国、暹罗国、安南国等一干国家在收到巴拿马独立的消息和对方的建交请求后，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批准同意。
巴拿马国得到部分国家的支持，已经有一定的话语权。
至于英格兰、法兰西、西班牙等欧陆国家，巴拿马也向它们发送电报。对方是否承认，无关紧要。只要巴拿马撑住哥伦比亚的反扑，那么巴拿马国就从哥伦比亚脱离出来了。
巴拿马城陷入热闹和迷茫之中，巴拿马人在街头庆祝国家的诞生，尽管他们还不知道前途是否光明……
“也许他们是正确的选择。哥伦比亚长期被贫困和内乱所折磨，巴拿马州如果能够脱离哥伦比亚混乱的局势，凭借运河和种植园、服务业，他们人均的生活水平会得到提高。”
来自后世的楚七知道巴拿马的人均收入是哥伦比亚的好几倍，巴拿马人从自私的角度来说，一脚踢开哥伦比亚这个沉重的包袱，可以成为一个中等水平的小国。
如果哥伦比亚是一个强国，巴拿马州怎么也不会想着脱离哥伦比亚，终究是哥伦比亚内部出现了危机。
巴拿马国的新班子为了庆功，他们举行隆重的宴会，并且邀请楚七、冯玉若、熊旭等一批暗中推手参与庆功宴。
数以十计的大庄园主、巴拿马名流、政客出现，他们现在同坐在一艘船上，有些中立的政客也不得不重新权衡利益，选择成为巴拿马的高层，而不是哥伦比亚的中层。
“巴拿马万岁，大明万岁，祝我们巴拿马与大明的友谊万岁。”
格雷罗医生担任外交部长。
巴拿马此时人口二三十万，他这个外交部长的权力很小，但好歹是巴拿马的高层之一。
“万岁。”
楚七与格雷罗医生碰杯。这句话他好像不久前才从美利坚联盟国的戴维斯总统那里听到。
“如果不是大明通过律师支援我的200万白银，巴拿马的独立不会如此轻松。巴拿马运河的线路既然完全在巴拿马国的境内，那么是否开挖巴拿马运河、是否将巴拿马运河项目交给别的国家承包，是我们巴拿马人说了算，而不是哥伦比亚人。巴拿马运河之事，我会尽快与你们协商确定下来。这也是我出任外交部长的原因。”
格雷罗医生缓缓摇晃手中的酒杯，他成功夺得巴拿马的权力，让巴拿马州从哥伦比亚八州脱离出来，自然要回报援助他的大明。
大明帝国一掷千金，为了不大的巴拿马投入200万白银，还有可能是失败的投资，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200万白银打水漂。
获得大明的援助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七低声问道：“格雷罗医生，你是巴拿马秘密组织的创始人之一，你的功劳应该可以坐上巴拿马总统的位置。这次你将位置让给州长奥尔瓦迪亚，你的想法是什么？庄园主们更希望你能够上台实行保守主义的政策，那样更加符合他们的利益吧。”
“奥尔瓦迪亚的资历比我老很多，他还是巴拿马自由主义的代表，如果暂时让他担任总统，那么巴拿马自由派将会支持巴拿马独立，我们不再只是获得庄园主的支持而已。在独立之初，为了巩固成果，我不得不让出总统的位置，换得更多人的支持。”
“请放心，下一任巴拿马总统的位置一定是格雷罗医生你的。只要巴拿马运河的事情你办的妥当，我们会支持你参与巴拿马的大选。奥尔瓦迪亚州长只是临时担任总统。”
“以后就有劳你们支持了。”
乌埃尔塔斯上尉，不，应该是乌埃尔塔斯上校带领着十几个巴拿马军官出席了庆功宴。
一个副官怂恿：“上校，您现在掌握着巴拿马的兵权，凭什么只给您一个民兵司令和上校的位置，就想要打发您？您至少也应该是总统的位置。民兵司令还要听从总统的命令，那个无能的州长奥尔瓦迪亚，凭借他州长的身份就可以成为总统。他只不过在独立宣言上签了一个名字，总统的位置就被他夺得，真是让人不甘心……”
乌埃尔塔斯脸色古怪：“让奥尔瓦迪亚当总统是各方协商的结果，我们军队夺权会引起各方的不满，甚至是大明……”
“大明只是想要一个代理人而已，不管奥尔瓦迪亚还是长官您担任总统，只要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甚至不关心谁担任总统，谁在管理这个国家。长官您仔细想想，如果任由奥尔瓦迪亚担任总统，他可以捞到数以万计的白银，而我们面临被裁军的危险，或者只能每个月领取微薄的薪资。相反，如果我们控制权力，所有有利于提升我们薪酬的法案都可以通过。”
“你们不必多言，我有我的打算。”乌埃尔塔斯陷入沉默。
巴拿马城的庆功还在继续，被阻拦在科隆海域的两位哥伦比亚将军被告知巴拿马州独立的消息，他们发觉为时已晚。
他们无法再控制巴拿马州的局势。
两艘哥伦比亚帆船匆忙离开，他们继续留在科隆海面的意义不大。
美利坚联盟国的罗伯特·李见哥伦比亚的船只离开，他对左右的人吩咐下去：“你们继续看守科隆港，我要乘坐火车经巴拿马铁路前往巴拿马城。巴拿马既然独立了，我们联盟国帮他们封锁科隆港海域，也应该拿到属于自己的一份报酬。我们美利坚合众国想要获得在太平洋市场上的份额，以后还要频繁通过巴拿马运河运输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