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武士远征
一艘艘蒸汽船排着整齐的阵型驶入旧金山湾，黑烟从烟囱中冒出。船队悬挂着幕府的三叶葵旗帜，一队队远征的东洋武士、浪人从蒸汽船下来，他们打量着这一座对他们而言陌生的城市。
幕府要为千代田号事件中牺牲的“平民”讨要说法。
幕府陆军奉行舟海胜率领一队亲兵踏上旧金山的土地，大明第二水师提督郑靖忠率领第二舰队的主要将领与他们在旧金山城中汇合。
萨摩藩西乡隆盛、长州藩高杉晋作、新选组近藤勇等东洋幕府的将领陆续抵挡旧金山。
幕府陆军从上到下都换上了统一的军服，他们出现在旧金山的街头，让旧金山的西班牙、意大利、巴西移民心惊胆战。
东洋人的军团进驻旧金山，而宣布占领旧金山的联盟国军队熟视无睹，仿佛双方已经达成默契。
临时管理旧金山的唐人街元老们没有得到通知，他们对于大量的东洋武士出现在旧金山感到诧异。
“千代田号事件将东洋人招惹到了旧金山，我听说东洋武士和浪人一向凶狠，但凡他们出现的地方都会带来战争，看来战火要波及旧金山了。”
“东洋武士不是我们大明的附庸？他们出现在旧金山会不会是大明官府在指使他们？只要他们不在旧金山闹事，应该不会影响到旧金山的秩序吧？”
“不管如何，不能够让他们进入唐人街，至于其他的移民，我们可就管不着了。”
“依我看，还是向水师提督大人询问，我们该如何对待到来的武士。还有战火是否会波及旧金山……如果当真旧金山发生战事，我们还是先把老婆孩子送回安全的本土……看这兵荒马乱的，做个生意都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
唐人街的元老们因为东洋武士出现，他们对此疑惑，并担心战火会席卷唐人街，于是一行人见到前往第二水师提督郑靖忠在旧金山的住所，想要向他打听大明官府的意思。
郑靖忠的住所是临海的一座庄园，此时有大明水师士兵把守，还有留着月代头的武士出没在此地。十几个看上去像是上层武士的大人物走进郑靖忠所在的庄园。
庄园的卫兵拦住了唐人街元老们：“诸位请留步，提督大人正在接见幕府的武士。”
唐人街元老们面面相觑，果然东洋武士出现在此地是他们幕后的主子将他们调遣而来。
“这位军爷，怎么大明官府没派人来接收旧金山，而是让东洋武士来到此地？莫非他们是为了千代田事件而来？”元老向卫兵问道。
“少打听这些事情，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卫兵没好气地答道。
元老们个个愁眉苦脸。
他们已经接管旧金山好几个月，凭借唐人街在旧金山的势力将旧金山管理得有声有色，最关键的是及时将税收给收了上来。而且他们不敢贪污税收，否则什么时候大明官府正式接收旧金山，被查出来唐人街贪污税收，他们小命就没了。
他们相当于无偿帮助官府管理着旧金山，每日如履薄冰，恨不得大明官府早日来接管此地。
水师提督郑靖忠的府邸内，十几个萨长军团的将领正在向郑靖忠报到。
“在下长州藩高杉晋作，萨长军团长州藩奇兵队总兵。”
“西乡隆盛，萨长军团军团长、兼萨摩藩总兵。”
……
郑靖忠看向这群仆从军的高层，东洋幕府率先运来旧金山的是萨长军团，即以萨摩藩、长州藩两个强藩为名。
他们是大明帝国附庸中最为凶悍的部众，平时按照大明帝国的指导训练，不是一般的合众国民兵能够比拟。
陆军奉行舟海胜是亲明派，他亲自带领萨长军团到来。
萨长军团的军团长是萨摩藩推荐的西乡隆盛，但是舟海胜亲自到来，那么西乡隆盛就要将萨长军团的指挥权上交给舟海胜，自己则率领萨摩藩支队的5000人。
舟海胜奉大明兵部的命令出征旧金山，此时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向郑靖忠问道：“郑提督，萨长军团将士和辅兵合计六万人已经集合完毕，我们的目标是否要打下华盛顿？”
华盛顿……
萨长军团的武士们听到统帅舟海胜的话，心中波澜不惊。
在他们看来，安逸软弱的美利坚人怎么可能是他们这群从小训练剑道的武士对手，哪怕是舟海胜要求他们萨长军团顺着铁路去打华盛顿，他们都会执行命令。
更何况后方的明军还没有动静，他们打不过，背后的主子肯定会出手。
郑靖忠摇头：“前往里士满的铁路有几段被破坏。我们收到了里士满的求援信，他们会设法坚守里士满，而要求我们救援中部密西西比河畔的维克斯堡。维克斯堡正在被合众国的格兰特、谢尔曼等人包围，如此失去该地，就算太平洋铁路抢修完毕，我们也无法通过太平洋铁路抵达里士满。”
长州藩奇兵队的高杉晋作问道：“那我们这便前去维克斯堡解围？”
郑靖忠仍然不慌不忙：“维克斯堡还有博雷加德率领的4.5万联盟国军队坚守，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合众国无法攻克。各位远道而来，先在旧金山休整数日，眼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萨长军团出手。”
舟海胜疑惑：“兵贵神速，解除维克斯堡、讨伐华盛顿应当越快越好，还有何事更加危急？”
郑靖忠指着地图上加州的州府萨克拉门托：“这里是加州的淘金地，加州的州长以及数千合众国民兵在此地顽抗，替我们攻占此地，占据金矿。”
舟海胜、西乡隆盛、高杉晋作等人看向萨克拉门托，有一条河流从该地一直流入旧金山湾。
西乡隆盛淡然说道：“区区几千美利坚民兵，不需要萨长军团全员出动，我们萨摩藩支队就可以迫使他们投降。”
年轻的高杉晋作在一旁说道：“西乡将军，我们长州藩奇兵队协助你攻占萨克拉门托。”
第121章 加州的恐慌
萨克拉门托，加州州长利兰·斯坦福愁眉不展，他与一群加州的州议员、矿场主、农场主聚集在市政厅。
他的身型微微发福，已经接连用掉了几根雪茄，他看到报纸上的消息，眉头始终没有舒缓。
加州的议员、矿场主、农场主、律师等精英阶级的心情与斯坦福相似，他们得知东洋武士出现在旧金山，有许多从旧金山逃到萨克拉门托、不愿意被大明统治的移民再三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州长，我们加州的人数不多，民兵只有几千人，要是东洋武士袭击我们萨克拉门托该如何是好？”
“东洋武士一向桀骜不驯，他们对自己的平民都不手软，所到之处战火不断，哪怕我们熟知萨克拉门托河谷的地形，也不可能是凶残的东洋武士的对手。”
“我听说东洋武士还有专门的死士，他们不顾性命，是大明帝国手下最凶残的走狗，实在不敢想象萨克拉门托和加州其他城镇落在他们手中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加州的精英们受到信息的闭塞影响，在他们眼中武士仍然是身穿盔甲、手持武士刀的凶狠之徒，对神秘的东方文明始终充满了恐惧。
没有人知道有多少东洋武士远征北美，再加上东洋武士的面孔和大明的平民没有多大区别，难以区分。
甚至一支明军伪装成东洋武士混来此地，只要不开口说话，美利坚人也分辨不清是明军还是武士。
斯坦福又点燃一根雪茄：“联盟国有先见之明，不如说早有阴谋。他们之前在旧金山与里士满之间修建了一条太平洋铁路，当时打着开发西海岸的幌子，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战争的时候与明军相互勾结。我们萨克拉门托与华盛顿之间的铁路却还在建造，华盛顿没法跨过西部的内华达山脉来援助我们，即使有援助，也是杯水车薪。”
“州长，不如我们暂时放弃萨克拉门托，逃到北部的俄勒冈，甚至是英格兰人的加拿大殖民地？哪怕是大明帝国，也要卖英格兰人一个面子吧？”
“不，大明帝国自视甚高，除了他们本土，所有地方的人都视为蛮夷。而德川幕府也学了他们这个坏习惯，将大明以外的其他人均视为蛮夷。英格兰人在他们看来也只是蛮夷而已。萨克拉门托可是有很多金矿，他们不会放过这里。”
斯坦福说出他的担心，正好说中众人的心事，令众人发愁。
他们的财产在萨克拉门托，还是金矿、庄园、仓库等带不走的不动产，他们担心自己的财产被东洋武士缴获或者破坏。
斯坦福与其他的加州精英们在商议之时，加州的一位上校火急火燎地闯进来。
“在场的先生们和女士们，我们在旧金山的私人侦探冒着生命危险将情报传出来，有一支幕府武士离开了旧金山，正顺着萨克拉门托河逆流而上，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萨克拉门托！”
“幕府武士真的奔我们萨克拉门托而来？！”
州长斯坦福、议员、律师、金矿主们不约而同地起身，他们的头皮发麻，传说中凶神恶煞、大明帝国的头号走狗，幕府武士正在逼近萨克拉门托。
斯坦福急忙问道：“上校，他们有多少人？是否有上万人？”
“好像旧金山的幕府武士没有倾巢而出，只有几千人乘船而来。”
“有把握守住萨克拉门托吗？”
“州长先生，我没有参加过马六甲海战，不知道幕府武士的战斗力。但是他们当时有一支死士进行奇袭险些摧毁沙俄亲王的指挥部，显然他们擅长阴谋，我们的民兵很有可能无法抵挡他们。”
“上校，我们是合众国的公民，加州是我们的土地，我们要尽量保住它。这里的公民多数都效忠于合众国，只要我们的平民反抗他们的占领，让他们得不偿失，他们就会知难而退。”
“我尝试阻挡他们，如果实在做不到，请原谅我撤退或者向幕府武士投降，各位也要收拾好财产和行李，做好逃离萨克拉门托的准备。”
加州的上校无法向斯坦福做出坚守萨克拉门托的承诺，让在场的美利坚精英们蒙上一层阴霾。
斯坦福犹豫再三：“好吧，你尽力率领民兵抵抗，实在不可为，你可以自行决定投降或者撤退。其余议员，最好带着黄金和白银，做好撤退到俄勒冈州，甚至是撤退到加拿大殖民地的准备。尤其是加州的黄金，也是最重要的货币储备。就算加州失守，也不能够留下黄金给他们。”
“只好这样了。”
加州的精英阶级们爱惜自己的小命和财产，他们在会议解散之后，回到自己各自的家中或者矿场，清点各种美元、黄金、珍贵的宝石，做好了逃亡的准备。
西面是内华达山脉，在铁路没有通车前，他们没法带着财产跨越荒芜的群山。他们只能够向北逃亡，北边是俄勒冈州、华盛顿州，再北边就是日不落帝国的殖民地——加拿大。
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华盛顿州是西海岸三州，然而这三州的人口还很少，可能无力抵抗，所以他们准备逃入日不落帝国殖民地的领土，幕府武士总不会追赶到加拿大吧……
加州的上校将火炮部署在萨克拉门托附近的要塞，亲自率领数千民兵把守要塞，准备迎击西乡隆盛率领的萨摩藩支队。
加州民兵听说他们的对手是凶悍的幕府武士，东方的种种传说让他们心中忐忑不安。
萨克拉门托河上，幕府海军奉行榎本武扬将西乡隆盛的萨摩藩支队和高杉晋作的长州藩奇兵队放下。
榎本武扬对西乡隆盛、高杉晋作两人说道：“尽快攻占萨克拉门托，务必要干脆利落，宗主国在看着我们。他们似乎对加州的黄金很感兴趣。”
西乡隆盛看向萨克拉门托：“黄金是硬通货，谁不想要独占这里的金矿，可惜我们只能够喝汤。”
第122章 奇袭州府
萨摩藩的士兵在萨克拉门托城的外围构建火炮阵地，一门门钢炮朝着美利坚人的阵地炮击，实心弹和爆破弹像是不要钱一样倾泻而下，扬起泥尘。
此时的火炮仍然使用黑火药，然而威力与两百年前的黑火药不可同日而语，让美利坚人龟缩在壕沟和石墙后方。
“见鬼，幕府的火力比蓄奴州的叛军还要强大，我们只是一群临时召集起来的民兵而已啊！”
加州民兵听到外面爆破弹的爆炸声，他们勉强组织火炮进行反击。
要塞里面的火炮射角有限，被城外部署在高地上的萨摩藩火炮所压制，让美利坚人感受到了被幕府武士统治的恐惧。
他们一群民兵和专门为战争而生的武士相差甚远，何况幕府武士使用的不是武士刀，而是大明帝国兵工厂出售给幕府的精良枪炮。
向附庸国出售一批稍微落后的火器也是大明工部的重要收入来源。
加州的民兵几乎没有参与南北战争，他们比起东部战线、西部战线的合众国士兵更加缺乏经验，很多人只是农民，遇到幕府武士凶悍的攻势，大为惶恐。
西乡隆盛带着萨摩藩的一群藩士将领，他们在高地上指挥对加州州府的攻势。
“软弱的美利坚人，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连构建的工事都落后了，很快我们就能够完成任务。如果这加州的金矿是我们萨摩藩的产地该多好。加州的面积比我们东洋四岛加在一起还大，人口却如此之少，美利坚人不过统治这里十几年。”
“兄长，我看我们还是少打加州金矿的主意，这是大明要控制的金矿，没有人能够从他们的手中夺走，我们只是帮助他们攻陷此地。”
西乡隆盛看向年轻的弟弟西乡从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他又招来萨摩藩的一个步兵队长：“火炮停止后，你率领部众呈散兵线攻打前方的堡垒，务必要拿下来。”
西乡隆盛被加州民兵把守的堡垒阻挡，长州藩高杉晋作率领的奇兵队则暗中绕过了堡垒，长驱直入。奇兵队是武士和庶民混合构成的队伍，打破了等级制度。武士在大明帝国的默许下仍然保持了特权地位，但是武士也经不住当炮灰消耗，数量众多的庶民被允许可以成为士兵，并且出现了奇兵队这种内部庶民与武士相近待遇的队伍。
长州藩是不逊色于萨摩藩的强藩。
高杉晋作所率领的奇兵队还不足千人，战术也如同东洋人的阴险风格，正面上西乡隆盛按部就班吸引加州民兵的注意力，背地里高杉晋作奇袭萨克拉门托城区。
当这一支长州藩的奇兵队出现在城区封锁街道，萨克拉门托的居民、淘金者大为恐慌，门窗紧闭。
加州的州长、议员、矿场主、农场主还没有来得及逃走，他们被堵在市政厅。
上百奇兵队在高杉晋作的带领下来分列市政厅左右，封住市政厅的所有出入口。
“嘿，这里就是加州的州府？抵抗也太软弱。”
高杉晋作拄着佩刀，他站在市政厅前方，眯着眼睛打量这座石质大楼。淘金热让贫穷荒芜的加州发展起来，才有了税收建造这样一座市政厅大楼。
他率领奇兵队如同神兵天降，没有受到多少抵抗就占领萨克拉门托，根本就不用背后的大明帝国出手。
占领萨克拉门托，差不多就可以宣布对加州的占有。
十几年前合众国也是这样从墨西哥手中夺取加州等土地，所以无论是大明帝国还是德川幕府，都不认为占领加州有任何道德问题。
遵循丛林法则的蒸汽时代，口径即正义、射程即真理，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够拥有最好的土地。
高杉晋作对左右队长说道：“让市政厅里面的高筒帽蛮夷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出来投降，保证不动他们一根毫毛。”
市政厅里面，众多议员如同末日来临，他们可以从窗户看到外面手持火枪的奇兵队。
“上帝，东洋武士怎么出现在萨克拉门托了！难道要塞已经失守了？！”
“州长，武士和联盟国那些叛军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士兵，他们简直就是长着翅膀的恶魔！”
“大家冷静，他们是为了土地和黄金，不是我们的性命。我们的性命对他们而言一文不值。”
斯坦福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诸位，萨克拉门托城已经失守，我们还是暂时向德川幕府投降，以求保证我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众人默然，他们都快被长州藩的武士将火枪顶在胸口了，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方法。
一个金矿主尝试地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用黄金收买那群武士？反正他们也是为了大明帝国和幕府卖命，这世间就没有用黄金收买不到的人。如果没有，只是出的黄金不够多。”
“你说得对，我们萨克拉门托各地都藏有黄金，他们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们武士攻打萨克拉门托是为了他们背后的主子卖命。将部分黄金让给武士，我们说不定可以安全逃到纽约，还可以保住部分财产。”
斯坦福听到议员们的讨论，嘀咕道：“武士真的可以被黄金收买吗？”
高杉晋作还在等待加州的议员体面地投降，另外他吩咐奇兵队的成员不可动萨克拉门托的大明淘金主。
如同大明移民在旧金山的超然地位，萨克拉门托也有来自大明的金矿主和矿工，高杉晋作可不敢招惹大明帝国的移民，这里是大明看上的地方。
想到这里高杉晋作又不禁羡慕。加州的面积是他所生活的长州藩的几十倍，土地是长州藩最为珍贵的财产，明帝国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开口，加州的城池就一座座归属到大明帝国的版图之中。
一个州议员举着白旗从市政厅走出来，在奇兵队的队员注视之下来到高杉晋作面前：“来自东洋的将军阁下，州长打算与您谈判。”
高杉晋作一脸冷漠：“我们没有什么好谈判。”
议员说道：“如果是有关加州黄金的事情呢？”
第123章 阶下囚
萨克拉门托要塞，一队队萨摩藩的武士如同波浪般朝着要塞冲锋，给要塞中的加州民兵带来巨大的伤亡。
“加州州长等人已经投降幕府，尔等蛮夷再坚守要塞亦无济于事！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投降，幕府将会释放尔等！”
西乡隆盛派萨摩藩的藩士向要塞的加州民兵劝降，他已经收到了高杉晋作攻占萨克拉门托的消息。
要塞中的加州民兵人心惶惶，他们不曾想狡猾的东洋武士已经绕过了他们的防线，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加州州府。假如幕府武士真的占领州府，他们继续在要塞抵挡萨摩藩支队也无济于事。
州长斯坦福的投降书被萨摩藩的藩士带到要塞，这回由不得加州民兵不信。
带领加州民兵的一位上校手中拿着州长的投降书，他脸色有些沮丧。
即使州长没有投降，他知道自己也无法阻挡萨摩藩支队的攻势。对面的武士明显没有强攻，只是为了吸引加州民兵的注意力。
“我们的人比起德川幕府的武士差远了，根本就守不住加州，华盛顿距离我们又如此之远……十几年前我们才刚从墨西哥占领加州，好不容易发现这里的金矿，没想到就被大明帝国指使武士占领此处……”
上校招来手下的军官，向他们宣布投降西乡隆盛的萨摩藩支队。加州的军官们没有反对。
幕府武士比他们更加好战，西乡隆盛等人还追随过明军在马六甲和西洋列强打仗，加州民兵在他们面前坚守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个加州民兵放下手中的来复枪、滑膛枪，举着白旗从要塞中出来，向西乡隆盛投降。
萨摩藩的武士轻蔑地看着这群残兵败将，在他们眼中，这群人就是一群没有战斗力的蛮夷。
除了背后操纵他们的明军，还有日不落帝国、法兰西帝国、沙俄帝国等欧陆列强能够让他们正眼对待，至于美利坚民兵，在武士眼中也就是一群拥有火枪的土著。
上校来到西乡隆盛面前：“我等遵循马六甲公约向幕府投降，请求受到人道的待遇。”
《马六甲公约》是大明帝国带领附庸国与欧陆列强在马六甲海战后签订的停战条约，其中还有各种类似国际法的约定，其中就有包括善待俘虏等条款。
西乡隆盛对马六甲公约嗤之以鼻，不过既然合众国的上校投降，西乡隆盛也就懒得处理他们。
他分派一队步兵占领要塞，对萨摩藩支队的其他武士说道：“我们前往萨克拉门托与高杉晋作汇合。此次他占领萨克拉门托，功劳倒是占了大半。”
萨克拉门托，长州藩奇兵队的士兵担任宪兵，维持加州州府的秩序，让住在城中的美利坚人闻风丧胆。
这群来自东洋的武士根本就听不懂英语，城中的居民和他们交流非常困难，一旦城中的居民冒犯了东洋武士，就会遭到他们的呵斥，甚至用火枪顶着他们的胸膛。
如果不是高杉晋作在约束奇兵队，指不定其中桀骜不驯的武士会做出什么行为。奇兵队里面的武士在长州藩可是享有特权的存在。
州长斯坦福还有州议员被关入监狱，奇兵队的宪兵在看守监狱。
“占领了萨克拉门托的是幕府的长州藩，德川幕府数一数二的大名，他们的士兵可以和法兰西、沙俄的陆军正面作战。见鬼，幕府派来的竟然是长州藩的武士，我们的民兵能够挡得住他们就奇怪了。”
“德川幕府毕竟是和我们合众国一样体量的国家，更何况南方蓄奴州脱离了我们以后，我们合众国只有2000万人口，而幕府有3000万。长州藩和萨摩藩就相当于我们的纽约州、马萨诸塞州。”
议员们百无聊赖地坐在监狱的铁床上，谁能够想到他们几个月前还高官厚禄，从加州金矿中获得海量的财富，现在却成为阶下之囚。
他们的庄园，如无意外，一定会长州藩的奇兵队查抄。
幕府的土地不过是合众国的几十分之一，但是幕府的文明历史比起几十年的合众国要长，人口众多，此时合众国人口还很比不过幕府。
“南蛮们，吃饭了！”
一队武士将一桶米饭扛过来，为这群加州的精英阶层添牢饭。
州长斯坦福接过来盘子，却是东方文明的大米饭作主食。
他和一群议员面面相觑，他们可不习惯直接拿米饭来当主食。
其中一个懂得东洋语的议员试图与这群武士交涉：“来自长州藩的武士，请给我们换来面包、牛肉和咖啡。”
长州藩的武士不懂饮食的诧异，还以为这个加州议员有意为难于他，大为恼怒：“八嘎！我们武士平时还不一定能够吃到米饭，你们挑剔什么？！”
议员被面目凶狠的武士所恐吓，哆嗦着不敢说话。
“我们就勉强吃大米饭吧。的确我们作为阶下囚，不能有更多的要求。他们没有给我们筷子就算好了。”
州长斯坦福沮丧地端着盘子，用勺子舀着米饭，盘子里面只有几根青菜和一两片肉，让这群享受惯了奶油、咖啡、精粮面包的精英们面露菜色。
不过斯坦福说的也对，如果这群武士给他们的是筷子，不会使用筷子的议员们估计只能够放弃面子用手抓饭吃。
“刚才那个武士称呼我们什么？”
“他叫我们是南蛮。”
“我们这群绅士竟然成了蛮夷……”
议员们一边吃牢饭，一边抱怨自己的处境。
“高杉晋作还没有同意我们的要求吗？”
“如果他被我们收买，也不会将我们关到这里。”
“难道价值20万美元黄金还不足以打动高杉晋作？有几个人一辈子能够赚到20万美元？”
“我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谁知道他们长州藩的武士里面有没有大明的耳目，要是被揭发了，估计他和他的家族，甚至是长州藩的家主都要遭殃。”
“这下可就麻烦了，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救我们。希望我们不要在监狱里面莫名其妙地暴毙。”
“喂，不要乌鸦嘴，他们还真做得出来。”
第124章 接管矿场
内华达山脉西侧，距离萨克拉门托不远的矿场，长州藩奇兵队总兵高杉晋作率领一队士兵长途跋涉来到此地。
加州的金矿距离萨克拉门托还有一段距离，萨克拉门托是通向金矿的必经之地。
高杉晋作留下大部队控制萨克拉门托以及看守逮捕的加州议员们，自己则来到矿区。
野蛮的武士做事是不讲道理的，反正东西方文明都互相视对方为野蛮人，野蛮的武士直接征收萨克拉门托的马车，一行人来接收矿区。
加州不少金矿主和淘金者在内华达山脉西侧淘金，他们被突然闯进矿区的幕府武士所惊吓，幕府武士直接用火枪威胁性命。
个别金矿主不甘心屈服，他们在矿区遭到了奇兵队的镇压。
“一个个排好，交出火枪！”
矿工比起民兵还不济，他们根本就不是武士的对手，最后只能逐一投降。
高杉晋作用武士刀的刀鞘拍打其中一个金矿主的脸：“带我们去金矿。”
金矿主一脸迷茫：“武士大人要带你们去哪一个金矿？”
“最大的那一个。”
美利坚金矿主对武装到牙齿的武士畏惧不已，腰缠万贯的他只能够在前方带路，心中还嘀咕，幕府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萨克拉门托的金矿区？难道萨克拉门托沦陷了？
高杉晋作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虽然他还要听从大明兵部的命令，但在美利坚人面前却可以抬头挺胸，形成了歧视链。
他看到山谷的溪流间有铁槽和其他一些淘金工具：“你们这些蛮子是在溪流边淘金？”
金矿主阿谀道：“是的，最初发现的金子就在河滩。当时的人们用长方形的盒子捞起沉沙，然后利用水流冲走较轻的沉积物，得到砂金。后来这种容易淘到的金子越来越少，于是又用高压软管对山边的金矿进行作业。到现在需要挖掘地下的矿井来开采金矿了，成本越来越高，获得的金子也逐渐变少。”
高杉晋作冷哼：“你们这群金矿主还是能够从矿井获得大量的黄金，不然也不会继续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金矿主将他们带到矿井里面，阴森可怕，矿工要使用危险的煤油灯来照明，矿车和铁轨有效地提高了金矿的开采效率。
纵使高杉晋作见过生死，进入看上去随时可能坍塌的矿井也是心惊胆战。
他进到矿洞里面走了一圈：“这是拿矿工的性命来换取黄金。”
金矿主搓了搓手：“武士大人又何尝不是拿士兵的性命来换取功勋。”
高杉晋作似乎被触怒，揪起金矿主：“混蛋，我们是为了换取平民的福祉，和你们不一样！”
“队长，要不要将他……”奇兵队的士兵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必要杀一个蛮子。”
高杉晋作吞声忍气，将金矿主放下。
他可不是自愿为了大明帝国来这里与合众国打仗，而是大明帝国能够给幕府他们所没有的援助。他在这里立下的功劳，是幕府向大明索取援助的筹码。
宗主国与藩属国的游戏规则，并非合众国的矿主能够明白的。
金矿主已经被吓傻了，他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如果眼前不是脾气较好的高杉晋作，而是手段更加狠辣的西乡隆盛，他早就成为一具尸体。
高杉晋作带着奇兵队从矿井里出来，召集这片矿区的矿主和矿工：“你们的州长已经向我们签署投降书，我们将接管加州的矿场，所有人立刻离开矿区，不得进入矿区，如有违抗者，你们将无法得到《马六甲公约》的庇护。”
下方的矿主和矿工得知奇兵队接管矿区，要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去，顿时一片喧哗。
他们不仅惊讶于加州州长投降，还愤怒于奇兵队要夺走他们的饭碗。
“东方的野蛮人想要做什么？！这里是我们的私有财产！”
“东洋人快滚出我们的矿区！”
矿主和矿工们进行抗议。
然而他们的抗议在野蛮的武士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武士们将火炮从马车上搬下来，在冰冷空洞的炮口面前，金矿主和矿工们霎时间鸦雀无声。
幕府武士被视为最凶悍的走狗，他们绝对敢开炮。
“稍等，我们的矿场也要被接管吗？”
一群黑头发、黄皮肤的矿主和矿工推开拥挤的人群，向高杉晋作发问。
来自长州藩的奇兵队看到这群长相相似的人，不禁有几分亲近感。在他们看来，这是自己人，和长着盐渍鱼眼的西洋蛮夷不一样。
高杉晋作问道：“你们是大明的矿工？”
这群黄皮肤的工人不卑不亢：“正是。”
高杉晋作陷入短暂的沉默，语气稍显温和：“你们可以不用离开，继续在你们的矿井淘金，但要如实上报你们的矿区位置和缴纳税赋。”
武士头目的双标待遇引发了其他国家金矿主和矿工们的不满：“凭什么他们可以保留自己的矿场，而我们要被驱逐出去？！”
高杉晋作冷眼扫过其他矿主，他们有美利坚人、西班牙人、苏格兰人：“因为你们不是大明的公民，我们幕府占领了加州，就喜欢给大明的矿工特别的待遇，你们有意见吗？”
奇兵队收到了队长的暗示，他们用火枪和大炮威胁这群矿主和矿工。
“……”
矿主和矿工们算是明白了，即使是高杉晋作也不敢招惹来自大明的矿工。
来自大明的矿主和矿工则深感意外，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还可以在这里一如既往地淘金？
一个个落魄的矿主和矿工被驱逐出矿区，高杉晋作命令奇兵队设立路障封锁矿区，防止其他国家的矿工偷偷潜入矿区淘金，以等待日后大明的官员们前来接收。
这群被驱逐的矿主和矿工越想越气，他们莫名其妙就丢失了赖以为生的矿场。
“按照他们的说法，州长投降了幕府，我们还是逃到东部吧，西部已经待不下去了。”
“你们就这么甘心金矿被人抢走？！为何我们不组织一次袭击，夺回我们的矿场？”
“你疯了吧！那可是武装到牙齿的东洋武士，我们没有一点胜算！”
第125章 幕府是疯狗
“吾奉幕府大将军之命，向尔等合众国蛮夷宣战。尔等蛮夷炸毁幕府产业千代田号，致使二十余人葬身太平洋以东，呜呼哀哉，天人公愤。千代田号之英魂，将以铁与血祭奠。”
德川幕府驻华盛顿外国奉行小栗忠顺当着合众国国会议员之面，向合众国宣战，让高高在上的议员们面面相觑。
国会议员们在私底下一阵窃窃私语，其中议员发问：“幕府上下一致认定是我们指使人员炸毁千代田号客船，可否拿出证据？幕府又坚称千代田号事件有二十余人的牺牲者，可否有牺牲者的名单？”
小栗忠顺答道：“新选组在查封合众国大使馆之际，查获一封大使馆与华盛顿的电文，上面有记载林肯先生策划千代田号事件。至于亡者名单，幕府不愿造成恐慌，无可奉告。”
国会议员齐齐看向坐在众人中间的林肯，他们见幕府咄咄逼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以至于他们都有些动摇。总统和国会之间还是有些隔阂，有些事情国会还真不一定知道。
林肯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如果真的是他策划了千代田号，怎么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做过此事？
“德川幕府谎话连篇。我这里有加州州长斯坦福在萨克拉门托沦陷之前发来的最后一封电文，上面直言幕府武士攻入萨克拉门托，占领加州，他们不及抵抗，所以选择向德川幕府投降。很明显幕府不宣而战，已经公然违反了《马六甲公约》。鉴于幕府如此行为，我们有理由怀疑幕府的诚信，甚至千代田号事件是幕府自导自演。”
林肯没有被小栗忠顺的指控所吓，因为这里是华盛顿。
林肯的反击简洁有力，国会议员们不再相信狡猾的东洋人。
小栗忠顺面对林肯的反击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加州是合众国在美墨战争中从墨西哥夺得的土地，我们幕府从来没有承认过加州是合众国的合法土地。目前加州有来自各国的移民，甚至还有我们幕府的移民，我们占领加州并不是在占领合众国的土地，只是为了保护我们东方的移民。”
上帝啊，世界上还有更加厚颜无耻的人吗？
在场的合众国议员们世界观崩溃。
合众国占领了西海岸十几年，成立加州，默认将其并入了联邦之中，并不需要其他国家的承认。
而幕府干脆不承认加州是合众国的土地，这要怎么说理？
林肯的眼神凌厉：“幕府不宣而战入侵加州，这是对我们合众国的挑衅，幕府会陷入战争的泥潭，经济也会被拖垮。幕府的土地还不及一个加州大，你们能够承受与我们合众国甚至是欧陆列强的战争吗？”
小栗忠顺仍然熟视无睹：“华盛顿做好承受幕府大将军怒火的准备。在下告辞。”
在场众多议员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幕府外国奉行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完全就是自顾自话，还把他们视为蛮夷，就差没朝他们吐痰。
“稍等。”林肯制止了他，“幕府逮捕了我们合众国驻扎在江户城的大使还有加州等地的官员，请尽快释放他们，否则我们也会逮捕你们在华盛顿的大使。”
小栗忠顺说道：“哦？我们幕府的大使已经秘密离开了华盛顿，现在华盛顿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果你们想要逮捕我，请尽管来。以我一个人的性命换上百人的性命，又如何？”
疯狗！幕府的就是一条疯狗！
林肯还有国会的议员们才发现德川幕府有多么丧心病狂，怪不得能够成为大明帝国的头号打手。幕府武士从上到下思想都很极端，跟一条疯狗互咬，谁也讨不了好。
林肯也有点发怵，他尽量避免与幕府发生冲突：“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释放我们的人？”
小栗忠顺答道：“等到南北战争结束，我们就放人。”
他甩袍离开合众国的国会，又引来议员们的喧哗。
林肯阴沉着脸，大使和加州的议员都成为了对方的人质，谈判的筹码之一。
但是他不能够因此就被吓倒：“幕府的宣战是为了向我们施压，想要我们与联盟国妥协，无法统一美利坚。”
“总统先生，现在南北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德川幕府插手，我们无法保证幕府武士不会离开加州东进。而且加州的金矿丢失，对我们的黄金储备有重大的影响。”
“我们已经欠下欧洲银行家数千万、上亿美元的债务，与联盟国、德川幕府两线开战，我们的经济会率先崩溃。”
“不如向联盟国进行妥协，承认他们独立？北方自由州不需要奴隶主参与合众国，至于劳动力，以后设法吸引移民即可。”
国会在主战派和妥协派之间摇摆不定，幕府的宣战让议员们向妥协派倾斜，只有代表军火贩子利益的议员还极力主战。
林肯见绥靖政策再次占据上风，仍然坚持他的看法：“美利坚不能够形成两个甚至是三个国家，我们必须要维持合众国的统一。合众国的经济在独立战争之后日益繁荣，如果不是奴隶主们的分裂，说不定再过三四十年，我们合众国就是第一列强。倘若美利坚分裂成为几个国家，仅仅依靠自由州的工业终究有限。奴隶主们占据着密西西比河的广阔平原和南方的海岸线，潜力巨大，失去了南方，就相当于失去了美利坚未来的一半！”
林肯的话语让议员们稍稍安定，但问题还没有解决：“总统先生，我们该如何应对幕府宣战带来的危机？”
“向欧陆列强求援，这次我们要求他们派来远征军，将幕府武士从我们的土地上驱逐出去。”林肯目光如炬，“哪怕是牺牲我们合众国的部分权益来换取援军，我们也要将联盟国的叛军镇压下去。日不落帝国与我们的船队已经将麦克莱伦将军的70000士兵，大量的马匹、货车、军需品以及300门大炮运往弗吉尼亚半岛，从东面进攻里士满。此战必胜！”
第126章 林肯的宣传攻势
楚七在里士满的庄园里，他已经得知德川幕府的萨长军团占领加州之事，总觉得有点怪异。
他所认识的幕府对美利坚唯命是从，这个世界的幕府却轻松碾压美利坚。
虽然这个世界的列强将德川幕府排在合众国后面，但是合众国分裂成为两个国家之后，估计已经从第七列强跌落到后面，德川幕府顺利上位。
他并非在里士满与张芷儿悠闲度日，而是有着他的使命。
林肯对里士满已经形成了一张包围网。
麦克莱伦率领7万人于海上登陆，从东面进军里士满。
麦克道尔率领3.5万人于北面突破了马纳萨斯防线，从北面进军里士满。
班克斯率领3.8万人进入谢南多厄河谷，伺机从西面进军里士满。
三路大军合计超过了10万人，动用了合众国2%到3%的人口。这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比例。
西部战线的格兰特、谢尔曼等北军将领率领7.2万人、200多门火炮围攻密西西比河中游的维克斯堡。
联盟国岌岌可危，其兵力不足的劣势再次凸显出来，难以支撑。
楚七所在的里士满充满了危机。如果他被合众国的军队活捉，以他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合众国一定会试图从他的口中问出许多有关大明帝国的秘密。
他还有一件比较头疼的事情，林肯的手段不只是派遣军队发起总攻，而且还发动了宣传攻势。
他现在手中就有一份林肯公告的《解放奴隶宣言》，已经流传到了联盟国境内，在联盟国境内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不少种植园的奴隶逃到北方。
“凡在当地人民尚在反抗合众国的任何一州之内，或一州的指明地区之内，为人占有而做奴隶的人们都应在那时及以后永远获得自由……这些人们可参加合众国的军事工作，驻守炮台、阵地、卫戍区域以及其他地区，以及在各种军舰上服役……”
能够亲眼目睹林肯的《解放奴隶宣言》，楚七感到一丝荣幸。
从个人的角度而言，他自然是支持林肯的做法，但是从联盟的立场，他只能够支持戴维斯等人，不能够让《宣言》在联盟国广泛流传。
而《宣言》之所以在联盟国各州流传，估计是林肯指使渗透到联盟国的情报人员四处流传。
“我们在里士满一间作坊查获了印刷传单的机器，有一部分《宣言》就是从该作坊传播出来。”
奉楚七命令在里士满城中搜查合众国探子的锦衣卫回到庄园，手中还捧着一沓《宣言》。
“林肯的宣传攻势不比十万大军带来的威胁小，如果联盟国的奴隶陆续逃到北方自由州，那么联盟国的种植园经济基础就会彻底瓦解。经济基础崩溃，等待联盟国的只有灭亡一条途径而已。人心所向，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七深知得人心者得天下，哪怕是技术远比农耕时代的发达的蒸汽时代，人心仍然是要考虑的要素。而且人心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令人难以捉摸。
“大人，请做好撤离里士满的准备。里士满遭到林肯十余万大军的包围，若是罗伯特·李被打败，里士满肯定守不住。”
“我相信如果欧陆列强没有直接插手南北战争，罗伯特·李有办法击溃麦克莱伦。”
楚七坚定自己的判断，他印象中南北战争没有那么快结束，合众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败了自己的同胞，南军还有罗伯特·李、杰克逊等优秀的将领。
“大人，总司衙门传来命令，要求我们北美所派出一支小队前往加州的萨克拉门托，与工部、都察院共同清点矿场的数量和当地我们大明矿主的矿产，防止幕府的士兵私藏黄金。”
“驻扎在萨克拉门托的仍然是长州藩的高杉晋作？”
“不，长州藩和萨摩藩是萨长军团的核心，他在攻占萨克拉门托后被召回旧金山，现在管理萨克拉门托的是肥前藩的武士。”
“看来萨长军团要前往维克斯堡了。”
楚七在北美待了一年的时间，已经熟知这边的地形和重要的城镇。其中维克斯堡是密西西比河上最重要的一座要塞，控制了密西西比河与太平洋铁路。
维克斯堡是西部战场的中心，而里士满是东部战场的中心。
两个战场的中心都被林肯的军队合围，可见合众国对于联盟国的优势有多大。
“大人认为萨长军团能够解救被围困在维克斯堡里的博雷加尔吗？”
“如无意外，幕府武士能够将美利坚民兵打得嗷嗷叫。”
楚七的判断并非毫无根据，西部战场合众国有格兰特、谢尔曼等赫赫有名的北军名将，然而萨长军团也不是无名之辈，西乡隆盛、高杉晋作等武士能够被他们的家主选出来带兵，自有本事。
如果有可能，楚七想要前往维克斯堡观摩萨长军团和格兰特军团的会战，可惜里士满这边同样危急，他不能够轻易离开联盟国的首都。
“巴黎所的同僚截获一封重要的情报，法兰西帝国组织远征军准备讨伐墨西哥，让我们密切关注法兰西远征军的动向。”
“法兰西要远征墨西哥！？”
“十几年前美利坚人提出了‘天定命运’的扩张主义理论，在北美大陆大肆扩张，入侵墨西哥，爆发美墨战争。期间墨西哥向西班牙、法兰西及英格兰大量借贷，战争失败后失去加州、新墨西哥等土地的墨西哥当局无力偿还，新总统宣布停止偿还本金和利息，引发了三个欧陆列强的不满。伦敦和马德里鼓动法皇拿破仑三世远征墨西哥。”
楚七脸色逐渐凝重。
南北战争规模越来越大，现在墨西哥也要打仗，整个北美乱成一锅粥。
他向汇报这个情报的下属问道：“这是法兰西和墨西哥之间的恩怨，为何要我们对其密切关注？”
“拿破仑三世组建的远征军规模超出了讨伐墨西哥所需要的兵力，巴黎所怀疑拿破仑三世目标并非是墨西哥，而是打着远征墨西哥的幌子支援林肯。”
第127章 危机
“总统先生，弗吉尼亚州至少已经有一百个奴隶设法逃亡到北方。倘若继续下去，弗吉尼亚州人心惶惶，我们的种植园经济将会受到极大的破坏。”
“哼，那些奴隶离开了我们奴隶主，他们就不知道如何生活。他们只是受到了林肯那些工业主的蛊惑，才会相信自由州就是天堂。现在前线兵荒马乱，他们没有粮食，能够走多远？”
“可是这样下去，不只是奴隶逃亡的问题，各个种植园都担心奴隶会起义或者逃亡。即使我们联盟国获得了独立，也会损失惨重……”
“可恶的工业主！”
联盟国的总统戴维斯陷入了苦恼，他才担任联盟国总统一年的时间，胜利的天平就向林肯倾斜，联盟国似乎在军事、道德上占据了劣势。
但是蓄奴州的种植园主们并不认为自己在道德上处于劣势，他们坚定地认为奴隶离不开他们，奴隶没有自理能力。
林肯的手段是在联盟国境内发放传单，并且让志愿者协助奴隶逃亡至北方自由州，给里士满造成了巨大的舆论、心理压力。
戴维斯想不出对策：“我们只有取得会战上的胜利，打破麦克莱伦、麦克道尔等人对里士满的包围之势才能够间接挫败林肯的阴谋。”
“总统先生，大明的楚千户找您。”
“让他进来，你们退下去。”
很快楚七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面。
楚七经常造访一个总统的办公室，已经轻车熟路，没有感到一丝拘束，直接坐到沙发椅上：“戴维斯总统，情况不妙，法皇拿破仑三世组建了一支八万人的远征军要踏足墨西哥。”
戴维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露出诧异的表情，又想到锦衣卫在伦敦、巴黎应该有秘密的分所，才没有那么惊讶：“墨西哥人十几年前和我们打仗向法兰西贷款千万，他们拒绝偿还欧洲银行家的贷款和利息，法兰西是最大的债主，甚至拿破仑三世将皇室的财产当成是本金借给了墨西哥人。法兰西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等银行家肯定会怂恿皇帝远征墨西哥，要求墨西哥偿还本息，以及从远征墨西哥的途中获取利益。”
“墨西哥人违背了诚信，我希望联盟国不会步了墨西哥的后尘。”
联盟国现在的处境与十几年前的墨西哥相似，联盟国欠了大明一屁股债务，如果联盟国战败，大明的所有投资都会打水漂。
“我们联盟国可是有着纺织业的黄金——棉花，每年有价值数亿美元的产值。实在还不起黄金还有棉花可以抵债。前提是我们联盟国不被林肯所灭。”
“然而现在的形势很危急，拿破仑三世的目标可能不是墨西哥……”
“不是墨西哥？难道是为了我们联盟国而来？”
戴维斯倒吸一口冷气，他不安地挪了挪身体：“法兰西陆军是欧陆最强大的陆军，拿破仑三世更是那位拿破仑的侄子，他们一旦参与南北战争，北军必胜……除非你们明军亲自过来帮我们打仗。”
“明军的调动需要内阁和兵部联合对局势做出判断，我会向上面上报里士满的局势，看他们是否会调动我们大明本部的总兵前来协助你们。”
楚七没有空口向戴维斯等人做出任何的承诺，这可是关系到里士满、北美、甚至是国际秩序的事情。
明军介入南北战争与否，将可以改写南北战争的结局。
楚七与戴维斯交谈间，有人在敲门。
“进来。”
“总统先生，罗伯特·李传来电报，他本人打算将位于西面河谷的杰克逊部众调到弗吉尼亚半岛，向麦克莱伦率领的北军发起进攻。”
“罗伯特·李是疯了吗？！”戴维斯比听到拿破仑三世要干预南北战争还要震惊，“我们的士兵比北军还少，仅仅是用于防守就不够了，他还敢主动发起进攻？还有杰克逊那边好不容易惊退进入河谷的北军，如果将他调到半岛，北军再次进入河谷该如何是好？”
楚七作为情报负责人，这种消息无须回避。在他和张芷儿离开谢南多厄河谷后，杰克逊主动袭击进入河谷的北军一部，让北军以为南军在河谷有数万人马。林肯为了慎重起见，令河谷的3.8万人回守华盛顿，杰克逊以不到6000人硬是吓走了北军3.8万人。
由于大明锦衣卫和联盟国情报处在里士满打压林肯派来的探子，南军对北军的情报多为了解，然而林肯那边对南军的兵力却一无所知，所以常常会判断错误。
楚七仅仅是听了罗伯特·李的计划，便知道罗伯特·李采取攻势的依据。罗伯特·李打算与杰克逊一样，利用北军不知道南军兵力的虚实，一举重创从海上登陆的麦克莱伦。
麦克莱伦是保卫华盛顿的功臣，不过根据楚七得到的情报，这是一个谨慎的将领，如果罗伯特·李能够出其不意，以快制慢，未必不能够以少胜多。
戴维斯看向楚七这个外人，发现他没有多少惊疑之意：“楚七，你认为罗伯特·李怎么想？”
“……”
楚七这个半吊子都要成为戴维斯的顾问了。成为美利坚南方总统的顾问，这可是楚七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如果只是说明自己的看法，楚七倒可以直言不讳，虽说他的话或许会影响到戴维斯，进而影响到南北战争的局势。
“我猜测罗伯特·李在赌。他在赌北军不知道他的兵力虚实，打算集中所有力量的对三路围攻里士满的北军逐一击破，并让麦克莱伦担心自己率领的北军主力在弗吉尼亚半岛遭到全歼，迫使他从大海上离开半岛。”
听了楚七的解释，戴维斯若有所思，平静地坐回去：“我们合众国占据下风，不能够与林肯等人进行常规的较量，的确要赌。赌赢了，里士满的危机解除，赌输了，我们都要成为林肯的俘虏。”
楚七在心里暗道，他已经做好了撤离里士满的后手准备，林肯、麦克莱伦等人想要抓住他谈何容易。
联盟国输了，大明帝国只是损失一些银两而已。
第128章 来自东方的救援
“立刻将此间的事情上报给总司，让他们裁决明军是否要干预南北战争。如果有可能，我是不希望我们大明的将士为了美利坚人的内战而牺牲自己的性命。”楚七回到庄园，向下属吩咐下去。
他在短时间内得知太多情报，需要向大明皇城汇报，由帝国高层来判断是否要动用明军。
“大人你说内阁会动用军团吗？”
“拿破仑三世都沉不住气，如果幕府武士被击败，明军肯定要出手，否则里士满会被法兰西攻占。”
“小的们先去向总司汇报了。”
“你们要小心被窃听。”
“晓得。”
戴维斯给楚七安排的是一处大庄园，有好几座房屋还有谷仓。北美这边地广人稀，这样的庄园倒是不少。
“大小姐、小竹，你们要做好随时逃离里士满的准备，如果南军在这次攻势失败，那么……大小姐，你怎么穿着女佣服……”
楚七回到位于中间的房屋，发现张芷儿穿着这边女佣的服装，而且还在摆盘子。
“因为这样不容易弄脏长裙啊。难道锦衣卫大人还要管束我的着装吗？”张芷儿的话语让楚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首先张芷儿是东阁大学士府的千金大小姐，其次楚七倒是不介意张芷儿换了一身让他觉得耳目一新的服装……
小竹在一边抿嘴笑道：“公子，我们大小姐在业余可是拼命在学习厨艺，还学会了西式糕点的做法，这回不会把食盐当做是白糖了。”
楚七闻言，看向餐桌上果然有西式的蛋糕，不禁为张芷儿的心灵手巧感到讶异。
在很短的时间内，张芷儿的厨艺就有了惊人的进步。虽然还差些火候，但以后绝对是一流的厨娘。
当然，让一个翰林院的学员当厨娘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楚七尝了一口：“嗯，甜度适中，油而不腻，不像是西方人一样拼命往里面添加砂糖。”
“我发现东西方口味有差别，所以特意减少了砂糖的用量。”张芷儿自信满满，“你刚才说我们要做好离开里士满的准备，是因为铁路已经维修好了吗？”
“东段的铁路已经抢修完成，不过西段的铁路因为博雷加德被围困在维克斯堡，乘坐火车前往维克斯堡很有可能会被北军俘虏。我不能够让你们冒这个危险回去。”
楚七难得吃到张芷儿亲手做的蛋糕，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如果情况危急，我打算动用锦衣卫在这边建立的秘密道路，乘坐马车逃到旧金山，必要的时候甚至可能要逃到墨西哥境内。这是最坏的情况。”
张芷儿同样坐下，托腮问道：“你会跟我们一同离开吗？”
楚七轻轻摇头：“我会设法待在联盟国境内，指示所有的情报人员安全撤离之后才会动身返回本土。”
“那不是很危险？”
“职务所在。你在这里耽搁了好一段时间，不知道回去京城还能不能跟上功课。”
“翰林院那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啦……”
张芷儿耐心看楚七吃完蛋糕，又将盘子收拾起来。
看到张府的千金大小姐忙前忙后，楚七真是难以置信，最难消受美人恩，楚七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回到本土，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密西西比河上的维克斯堡，与楚七在马纳萨斯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军将领博雷加德被格兰特、谢尔曼等人率领北军包围。
博雷加德每天巡视防务，4.5万南军士兵被困在小镇子里，格兰特、谢尔曼等人正在从北方运来大炮准备攻打维克斯堡。
锦衣卫让人将情报传来维克斯堡，他得以知道格兰特的人马至少有7万，而且合众国的船只正在逐渐控制密西西比河。
“里士满还是没有援军到来？”
博雷加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里士满是否派来援军。
“将军，里士满被林肯十余万人呈夹击之势，自顾不暇，怎么会有援军支援我们？我们的粮草最多只能够坚持半年，北军在逐一拔除我们外围的据点。若是外围的据点全部被拔除，维克斯堡一只野狐也无法逃脱出去。”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问题。里士满没法援助我们，我们只能够将希望寄托在西边的加州，不知道大明帝国要怎么援救我们。”
博雷加德从东部战场被调遣到西部战场不久，西部战场的司令阵亡，他也无力回天。
他站在堡垒的城墙，看向加州的方向，听说幕府武士已经登陆西海岸。
旧金山的蒸汽火车站，几列蒸汽机车被萨长军团集结，他们奉了大明兵部的命令，前往维克斯堡为博雷加德解围。
军团长西乡隆盛在检查车厢的数量。
旧金山的火车不足以将整个萨长军团都运往维克斯堡，他必须要保证第一批抵达维克斯堡的支队能够站稳脚跟。
真正的高层，幕府陆军奉行胜海舟、大明第二水师提督郑靖忠则在月台上看着登车的萨摩藩、长州藩、熊本藩等武士，他们都是这次战争的炮灰。
“大阪军团已经在横滨集结，准备横渡太平洋来接应，即使萨长军团损失惨重也能够得到支援。”
“大阪军团的兵源来自于城市，他们的战斗力恐怕远远比不上萨长军团。”
“我这里收到来自皇城的密令，大阪军团出了一点变故，但是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郑靖忠将一份信件交给胜海舟。
胜海舟接过密令，浏览其内容，大为震惊：“这是瞒天过海！”
郑靖忠负手道：“兵者，诡道也。只要情报保密，则可以误导对方的判断。”
胜海舟将密令还给郑靖忠：“我还以为大明帝国要如何才能够尽快迫使华盛顿妥协，原来如此。帝国如此器重我，将其中的部分秘密让我得知，我一定会解除合众国对维克斯堡的包围。”
郑靖忠令人将密信当场焚毁，纸张很快变为灰烬：“我们的目标是华盛顿，解围维克斯堡只是为了打通太平洋铁路而已……”
第129章 东洋人来了
“前方的铁路被破坏，无法通行！”
“工程师和工人下去抢修。”
西乡隆盛率领的萨摩藩支队作为第一批支援维克斯堡的援军，他们乘坐的蒸汽火车因为铁轨被破坏而不得不中途停下，一边修铁路，一边继续向维克斯堡前进。
维克斯堡下游约30公里的渡口，有一个合众国的旅在西岸驻守。至于格兰特、谢尔曼等主力已经渡过密西西比河，围攻位于东岸的维克斯堡。
这个旅不需要参与惨烈的围攻战，本来应该比较轻松，但是旅长托马斯却收到了不妙的风声。
“北边驻扎在火车站的一个步兵团突然失去了联系，没有人回复我们的消息。”
“立刻派人前去调查！”
托马斯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北军、南军都集结在密西西比河的东岸，而在西岸几乎没有兵力，一个好好的步兵团怎么会失去消息？
“上校，听说野蛮的武士占领了加州，还把州长、州议员等人全都被逮捕扣押。您说会不会是武士前来给维克斯堡解围？”
“他们真的打算与我们开战？”托马斯瞪大了眼睛，“太平洋铁路可以让他们从旧金山到达维克斯堡，我们的人只来得及破坏少部分铁路，倒是不无可能……立刻派人渡河向格兰特司令求援，请求大军回来西岸，否则西岸就会失守！”
他的担心无疑是正确的，然而曾经与列强打过仗的萨摩藩支队擅长长途奔袭，一路抢修铁路抵达密西西比河之后，根据锦衣卫提供给西乡隆盛有关密西西比河渡口的情报迅速南下渡口。
西乡隆盛带了工兵，可以一边修铁路一边前进，但是他没有船只，想要渡过密西西比河必须要抢占渡口和北军的船只。
萨摩藩支队强行军30公里，很快就对托马斯所在的旅发起了攻击。
合众国的将士看到敌人举着萨摩藩的丸之十字旗向渡口发起冲锋，一时之间头皮发麻。
武士真的大举东进了！
传说中的武士是一群凶狠、野蛮的东洋贵族，他们擅长进攻，是带来战争的破坏者。
“我的上帝，东洋人来了！”
托马斯才刚派人前去调查，结果萨摩藩支队就已经发起对渡口的强攻。这下也无须调查了，消失的一个步兵团一定被武士给消灭。
西乡隆盛几乎抛弃了火炮，率领萨摩藩的武士突破合众国的防线，抢占渡口中的船只。只有夺取船只，他们才能够度过密西西比河。
萨摩藩位于九州岛，是一个工业藩也是一个靠大海为生的藩，萨摩藩的武士大都熟悉水性和操作船只，他们可以轻易地使用缴获的合众国船只。
许多停泊在渡口里面还来不及解开绑在木桩上绳索或者收锚的帆船、蒸汽木船成为了武士的战利品。船只上的水手惊恐地看着到来的一群长相都与他们不一样的武士，后者的行为非常野蛮，但凡是有抵抗者都会遭到武士的殴打。
很快恐惧的合众国水手抱着头蹲在甲板上，以表示不再抵抗。
还有不少合众国士兵被赶到了密西西比河，他们落在水中扑腾。
“投降，我们投降！你们听得懂英文吗？！我们要求获得人道待遇！我们都是文明国家，请不要做出野蛮的行为……”
旅长托马斯举着白旗，面对的是一群黑头发、黄皮肤的武士，他们持枪、武士刀包围了史密斯的指挥部。
萨摩藩支队作为东洋第一兵，猛打猛冲，而托马斯还来不及多加抵抗，就成为了东方人的俘虏。
西乡隆盛走了过来，军靴在地上踩出响声：“交出你的指挥刀，让你的士兵将粮食、马匹、船只全部交给我们，我可以饶尔等蛮夷性命。”
托马斯见对方看上去像是武士高层：“我想知道打败我的是什么人？”
西乡隆盛冷哼一声：“无名之辈不配知道的性命。”
托马斯对此颇为无奈：“你们幕府真是和你们的主子一样高傲，素闻大明视自己为天下中心，四方皆为蛮夷……”
西乡隆盛却像是被触及痛处，脸色一变，他用刀柄撞击托马斯的腹部，让托马斯这个合众国的上校吃痛发出哀鸣。
“我们幕府还是一个国家，没有那么卑微！”西乡隆盛眼神中露出狠色，“来人，将他关押起来，饿个三两天，别饿死就行！其余人等，收拢附近的船只，等待高杉晋作等人乘坐火车到来与我们汇合，我们便渡河强攻合众国的军团。”
托马斯忍着痛苦，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捅到了西乡隆盛的痛处。
虽然各个列强都知道幕府是大明的狗，但是当着对方的面说他们是狗，这就惹怒了西乡隆盛。
哪怕是附庸国，也要保留自己的一点微薄的尊严。
密西西比河对岸的北军司令格兰特最近心里忐忑不安，他统领谢尔曼等将领对维克斯堡形成了合围，似乎维克斯堡唾手可得，可是他又有不妙的预感。
“司令，火炮已经从北方运了过来，是时候攻陷维克斯堡，向亚特兰大进军了。”在南北战争崭露头角的谢尔曼向格兰特请战。
他参与了马纳萨斯会战和保卫华盛顿，而后调到密西西比河战区，成为格兰特手下的得力干将。
“谢尔曼，最近我睡得不踏实，明明只需要再进行一两个月的强攻，维克斯堡就会落在我们的手中。皇家舰队承诺只要我们攻陷维克斯堡，他们就会帮助我们占领新奥尔良，到时候联盟国被我们封锁，东方文明想要援助它难上加难。然而我却有不好的预感。”
“司令是担心加州的武士会设法解围？”
“不错。南方的铁路很少，唯独这太平洋铁路是大明帝国的工程师帮他们修筑，为大明援助他们创造了条件。当年华盛顿的议员对蓄奴州建造太平洋铁路这件事情多有抱怨，怀疑蓄奴州别有用心。可惜当时的总统是蓄奴州票选而出，代表的是奴隶主的利益，他压下对此事的争议，才有了现在的麻烦。我不是担心幕府会支援维克斯堡，而是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铁路上。”
第130章 崇祯的预言
弗吉尼亚半岛的奇克哈默尼河南岸，麦克莱伦集结了7万北军，而他的对面防守里士满的兵力只有2.5万。
然而麦克莱伦却缺乏情报，错误地判断对面有20万人，尽管林肯屡次催促他进攻里士满，谨慎的麦克莱伦还是无动于衷。
罗伯特·李的反击发生在北岸——北军准将波特率领3.4万北军南下增援麦克莱伦，结果在盖恩斯磨坊遭到罗伯特·李集中5.7万南军包围。
在波特的身后是奇克哈默尼河。
南军集结了大明帝国增援他们的后膛装钢炮，倾尽所有的火炮猛烈地将爆破弹投射到“入侵者”的阵地上，一个个合众国士兵在炮弹的爆炸声丧命。
因为大明帝国与欧陆列强的军火援助，美利坚的内战规模越来越大，伤亡也越来越惨重。
南北战争刚开始爆发的时候，合众国和联盟国双方仅仅能够集中几万人，而现在不大的弗吉尼亚半岛双方就有20万人，这还没有包括密西西比河对峙双方也有超过10万人。
来自大明兵部的军事顾问冯玉若与其他几位军事顾问跟随罗伯特·李的指挥部参与了对波特准将的围剿。
他们一行人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联盟国获得独立。
与楚七、张芷儿留在里士满不同，冯玉若身为游击将军，她不但帮联盟国训练士兵，在必要的时候也会跟随罗伯特·李等联盟国将领到前线。
“北军的防御非常坚固，如果无法在入夜前将对方的三万人歼灭，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夜色的掩护下渡过奇克哈默尼河逃窜。”
冯玉若与几个大明的军事顾问来到沼泽地附近的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对面被火炮覆盖的北军阵地。
罗伯特·李脸上的神情并不轻松。他的兵力比麦克莱伦要少，唯一能够打败麦克莱伦的方法是在局部集结兵力，取得局势优势兵力。
大明前来的几个顾问也都赞同他的做法，他们必须要敢于下注。
“我已经部署下去各个师的作战计划，以装备了大明的火枪、火炮的师作为主力突破其右翼，将其赶到奇克哈默尼河，尽量消灭这一支北军……只不过攻打的是昔日的同胞，实在是令人唏嘘。”罗伯特·李看着漫长的战线。
北军5.7万人，南军3.4万人，数量众多的部队在原始的沼泽、河流、树林中会战，他最多只能够将命令传到各个联盟国的师，之后便只能够看将领是否能够按照计划进行配合，他没有办法亲自指挥各个部队。
冯玉若与其他几个大明前来的军事顾问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无动于衷。
这是美利坚人的内战，破碎的是北美的山河，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联。他们只是忠诚地服从兵部的命令前来协助联盟国获得胜利。
不过南北战争的确很惨烈，战争持续一年的时间，至少有二十万人伤亡。不只是大规模的会战，还有小规模的边境冲突更是此起彼伏，双方的情报人员也在对方的领土上进行破坏。
无论是合众国还是联盟国，双方的青壮劳动力死伤众多。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即使侥幸没死，受伤后也会留下终生的残疾，这一代美利坚人受到了严重的损失，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才能够缓过来。
至于合众国和联盟国矛盾的重点，种植园的奴隶，他们的确是参加了南北战争没错，但是他们从事的大多数还是后勤、杂役工作，打仗的是他们的白人主子，流血的也是白人士兵。
残酷的战争伤害了美利坚人之间的感情，并产生了世代的仇恨。
罗伯特·李知道来自大明帝国的顾问不会在意联盟国的士兵死伤多少，他叹了一口气：“如果明军能够支援我们，也许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吧。”
冯玉若说道：“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是希望能够由美利坚内部解决自己的争端，兵部指使幕府向华盛顿宣战已经是破例。如非需要，南北战争演变成世界大战，将会破坏马六甲公约建立的国际秩序，将会有上百万、上千万人的人因为战争而死亡。这是两百年前崇祯大帝在遗留的手稿上记载的内容……”
罗伯特·李第一次听闻东方那位改变了大明走向的崇祯皇帝竟然留有预言，在会战的紧要关头仍然深感兴趣：“那位大帝预言会有席卷所有文明的大战，而大战将会导致上千万人死亡？只有黑死病和流感才会造成如此规模的伤亡吧？人为的战争可能吗？我们南北战争到现在阵亡几万人，受伤二十万就已经甚是夸张……”
冯玉若一脸凝重：“我们大明之前的朝代更迭就有如此规模的伤亡，东汉人口旺盛时有五千万人，到了三国时期却只有几百万人，纵使有战乱隐藏的人口，损失也是无比惨重。若是一场席卷全部文明的大战，几千万人的伤亡绝对不是在说笑而已。根据崇祯大帝的预言，现在各国的情况处于危险的平衡之中……”
罗伯特·李被崇祯手稿中预言的内容所震撼：“你们那位崇祯皇帝真是一个奇人，竟然能够预知两百年后的事情……细思极恐啊，各国发生矛盾和冲突时首先考虑的时候想得第一件事情不是如何在谈判桌上和平解决问题，而是能不能在武力上征服对方……”
战场上的火炮声让罗伯特·李又回过神来。
南北战争又何尝不是废奴、州权、经济方式等矛盾引发的战争，工业主和种植园主之间的矛盾只能够通过战争来解决。
冯玉若没有继续与罗伯特·李提及崇祯手稿上关于世界战争的预言还有后续……
据崇祯手稿记载，只有出现一种令所有文明都感到恐惧的兵器，让所有人因为恐惧战争而遏制发动战争的欲望，才能够获得危险的和平。
崇祯所预言的危险的兵器又是什么？
冯玉若对崇祯手稿只是匆匆一瞥，没能接触到更加核心的内容，她也不知情。
第131章 撤退的麦克莱伦
詹姆斯河的码头，日不落帝国皇家海军的蒸汽军舰来到此地，他们要接应北军司令麦克莱伦的部队撤离弗吉尼亚半岛。
麦克莱伦被罗伯特·李的攻势吓坏了，波特准将的3.4万人在盖恩斯磨坊遭到装备明制火器的南军围攻，死伤惨重。
再之后罗伯特·李与大明的军事顾问率兵追击，在7天的时间内与麦克莱伦的部众又打了好几仗。
虽然罗伯特·李占据了主动，然而他的兵力不及麦克莱伦，还要强攻麦克莱伦的坚固防线，仅仅从伤亡而言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他的目的却达到了。他的攻势让麦克莱伦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认为里士满方面有20万守军，不然罗伯特·李怎么敢不顾巨大的伤亡反而向北军发起进攻？
“司令，我们应该立即组织反攻，而不应该在欧洲佬的舰炮保护下灰头土面地逃走！罗伯特·李的兵力可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多，只要发起反攻，我们就能够获得胜利！”
在盖恩斯磨坊伤亡上万人的波特将军不甘心撤退，他摘下了帽子，眼睛通红地怒瞪作为指挥官的麦克莱伦。
他从华盛顿带来3万余人，结果三分之一伤亡，有5000人被南军俘虏，相当于一半失去战斗力，他实在是不甘心。
他在与罗伯特·李的交手中发现对方后续乏力，估计损失也有不少。
一个叫做卡尼的师长脾气暴躁，更是当着北军的师长们说道：“我们不但不能撤退，而且应该立刻追击敌军，攻占里士满。如果罗伯特·李在里士满真的有20万大军，我们还能够安全地撤到皇家海军的舰炮射程之内？显然叛军已经因为损失而没法阻挡我们撤退……我对你们大家说，这样一道命令只有懦夫和叛徒才会给予支持！麦克莱伦就是懦夫！”
麦克莱伦在一旁听到了师长卡尼对他的辱骂，他板着脸：“我们不能够冒险。万一里士满真的集结了20万大军布下包围圈，我们一头扎进叛军的伏击圈，将会全军覆没。过去的七天我们已经伤亡3万人，失踪1万人。我们可是带来了华盛顿的主力，剩下10万人一旦被叛军全歼，华盛顿附近的几万人根本就无法抵挡叛军。你们能够承当华盛顿沦陷的责任吗？”
于马纳萨斯会战战败的麦克道尔在几个将领指责麦克莱伦过于谨慎时开口为麦克莱伦开脱：“司令的想法也未尝是不可取的，我们在过去损失不少，若是在弗吉尼亚半岛再犯一个错误，我们可能会被罗伯特·李全歼，到时候华盛顿可能会不战而降。”
“放屁！我敢拿我的脑袋担保，罗伯特·李在开战前的兵力可能不到10万，经过这几天的惨烈战斗，他的手中能不能拼凑出5万人保卫里士满都困难！”波特已经破口大骂，“不趁着唾手可得的机会攻占里士满，战争将会遥遥无期，大明已经有插手南北战争的意图，你的行为将会导致结局改变！”
“准将，遵守命令！不服从命令之人，回到华盛顿之后将会送到军事法庭！”
麦克莱伦压下将领们对撤退命令的不满，他认为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甚至他认为华盛顿派他10多万人来进攻有“20万大军”的里士满是让他前来送死。
日不落帝国海军中将迈克尔·西摩尔在铁甲舰的甲板上，他看着码头士气低落的合众国将士，对在船上担任中尉自己的侄子爱德华·西摩尔说道：“麦克莱伦真是一个怂蛋，幸亏他遇上的是联盟国的民兵，若是与他们对阵的明军，他们这十万人一个都别想跑。”
爱德华·西摩尔问道：“明军真的有那么强？”
老西摩尔说道：“他们可是在远东纵横了几百年的军团，而且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
麦克莱伦来到皇家舰队的主舰上，他有些羡慕地看着皇家海军的钢铁船身。
在此时日不落帝国仍然拥有着西方最先进的技术和最强大的国力，美利坚人作为英格兰人的后裔，仍然在仰望英格兰人，根本就不敢想象如果合众国没有分裂，合众国会取代日不落帝国成为西方第一列强。
老西摩尔对麦克莱伦的软弱有些不满，但是在麦克莱伦面前，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满脸堆笑：“麦克莱伦少将，你们能够在弗吉尼亚州半岛重创联盟国的军队，一度逼近里士满，已经威慑里士满的叛军，他们一定会畏惧于华盛顿的兵力。”
麦克莱伦自嘲道：“这一次半岛会战是我失败了。我们完全不清楚罗伯特·李有多少人，突然就遭到他的攻击。而他像是在我们身后有一双眼睛，可以看清楚我们的虚实。我怀疑他们的情报人员从华盛顿弄到了我们登陆弗吉尼亚半岛的兵力情报，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老西摩尔若有所思：“说不定是大明的情报人员在华盛顿对你们的国会或者其他部门进行了渗透。以前也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荷兰人的前任巴达维亚总督被锦衣卫收买，泄露了许多机密，后来被荷兰法庭以叛国罪处决。”
“如果是国会或者战争部有人被收买，那么华盛顿让我率兵来弗吉尼亚半岛就是让我送死。”
“麦克莱伦少将，可能林肯也不知道是谁被收买。秘密情报人员是最可怕的存在，让人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敌是友，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情报就泄露了。放心吧，法皇拿破仑三世的援军已经从巴黎出发，他们很快就会就会抵达华盛顿，从正面攻占华盛顿。”
“法兰西人？你们英格兰人不打算动手吗？”
“明军都还没有动静，我们日不落帝国也不会直接插手。更何况拿破仑三世一向好大喜功，想要重现昔日拿破仑的风采，自诩法兰西是欧陆第一陆军。他愿意当出头鸟，伦敦方面巴不得如此。”
第132章 戴维斯的自信
里士满，当麦克莱伦退出弗吉尼亚半岛的消息传回来，万人空巷，他们在庆祝赶走侵略者，里士满的危机暂时解除。
南军司令罗伯特·李的声望空前，成为了联盟国的英雄。
联盟国的总统戴维斯还有其他的议员因为及时的胜利而深受鼓舞，他们在里士满举办了宴会来庆祝此事。
楚七作为联盟国幕后的功臣之一，也被邀请到宴会上。
联盟国的种植园主们因为棉花经济而大赚特赚，富得流油，前方的将士啃着粗面包打仗，后方的他们穿上体面的礼服，参与总统举办的宴会。
楚七穿的是东方的礼服，反正他的模样异于在场的人，一看就是来自东方国家的人，无须掩饰。
张芷儿作为张文正的女儿，同样收到戴维斯的邀请，她穿着一袭洁白的长裙，精心打扮下显得端庄大方又不失少女的矜持。
张芷儿端着红酒杯，周围不少联盟国的高层子弟想要过来邀请她跳舞。
楚七默默站在张芷儿一侧，让到来者知难而退。有个花容月貌的准未婚妻还真是……
张芷儿则感到好笑，嘴角微微上扬。
“各位，罗伯特·李将军打败了麦克莱伦，将可恶的入侵者赶出了弗吉尼亚州！如果不是英格兰人阻碍，罗伯特·李可以将其全部围剿，林肯的阴谋终究是要被我们所挫败。天佑里士满，天佑联盟国！”
戴维斯在中间的高台上发表短暂的演说，下方的种植园主代表们响起鼓掌声，他们的利益通过战争得以保留。
戴维斯满意地看着下方的联盟国精英们，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号召他们捐款、鼓励南方的蓄奴州招募更多的民兵保卫家园。
张芷儿在下方低声对楚七说道：“他们打败了自己的同胞，还为此感到庆幸，多少有点讽刺。”
“战争在他们之间种下仇恨的种子，只要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就会形成两个完全不同的国家，即使南北战争暂时落幕，他们在以后也会成为敌人。以前他们和英格兰还是一个国家，美利坚人本来就是英格兰的移民，后来他们分道扬镳。不是如此的话，说不定现在的日不落帝国会非常辉煌。”
楚七琢磨假如北美仍然是日不落帝国的殖民地，那么日不落帝国就占领了半个世界，其辉煌难以想象。
可惜北美独立的时候，法兰西想办法援助北美与英格兰作对，后来英格兰人又一度陷入拿破仑战争，失去了对北美的控制力。
“你说有一天我们大明帝国会失去周围的附庸国吗？”张芷儿问道。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只要经济足够强大，可以使用更加温和且隐晦的方法操纵周围的小国，让他们明面上看似独立……”
“经济的手段吗？”
张芷儿若有所思，她也知道在工业时代，国家之间的游戏规则并不只是武力的征服那么简单。
戴维斯在号召种植园主们捐款以抗击林肯的侵略，种植园主为了自身利益，多少都有捐赠。
楚七一行人不是联盟国的公民，只是在一旁观看，他们多少感受到种植园主们捍卫棉花经济的决心。
在种植园主们看来，每年价值数亿美元的棉花出口可以帮他们换回数量众多的工业品，他们就算是不用怎么发展重工业也能够过上很好的生活。
来自工业大国的楚七却不敢苟同种植园主们的想法。种植园主赖以为生存的棉花、烟草生意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都不错。然而印度、大明都开始大规模种植棉花，前者为西方列强提供棉花这种原材料，后者为东方提供原材料。
过度依赖于一两种农作物，经济结构失衡，未来的风险很大。即使联盟国挺过南北战争，如果不设法改善结构，发展工业，联盟国与合众国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戴维斯走过来向楚七、张芷儿一行人举杯庆祝：“感谢你们的情报、军火援助还有军事顾问，罗伯特·李才能够在弗吉尼亚半岛驱逐麦克莱伦。”
楚七提醒道：“总统先生，里士满是安全了，维克斯堡还被格兰特、谢尔曼等人包围。麦克莱伦的确是主动撤退，但是他的部众损失并不严重，十万人退回华盛顿，至少华盛顿万无一失。”
戴维斯闻言哈哈大笑：“小兄弟不用担心，形势正在逆转，我最担心的是能否挡住林肯此次的攻势。既然罗伯特·李挫败了林肯派来的麦克莱伦，那么我们联盟国必胜。”
“总统如此自信，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一次一定要让北方的工业佬哭爹喊娘。”
楚七心里暗暗一惊，真不知道该说戴维斯是心大，还是戴维斯有另外他不知道的底牌。他将注意力和情报人员都派到华盛顿以及前线，对作为盟友的戴维斯却是没有多少关注。戴维斯作为联盟国的总统，多少应该会有底牌以备不时之需。更何况戴维斯以及蓄奴州的州长们密谋脱离合众国自立门户，说不定有什么后手。
锦衣卫谨言慎行，他没有问戴维斯的底牌，只是在心中暗自留意。
“张姑娘，不知道你滞留在里士满，对于这里的生活是否还满意？让你们这群客人一度处于危险之中，这是我作为联盟国总统的失职。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让人为你准备更大的庄园。”戴维斯对东阁大学士的女儿有意讨好。
张芷儿用余光瞥了楚七一眼：“现在住的地方就够好了，无须戴维斯先生费心。”
戴维斯拄着手杖：“嗯，那就好。相信我，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到本土。”
他与楚七、张芷儿等来自大明的人闲聊三两句，他又拄着手杖走向种植园主们，度过了里士满被包围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楚七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自己没有得知部分情报。作为北美所的临时情报头子，他应该是掌握了所有的情报才是。如果还有他不知道的情报，只能说他的级别还不够接触这些内容。
第133章 解围
维克斯堡，合众国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将领格兰特和谢尔曼等人率领的西部军团遭到了西乡隆盛、高杉晋作的萨长军团袭击，维克斯堡变成一片火海。
联盟国的博雷加德目睹了萨长军团向西部军团发起攻势，心惊胆战。
“那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杀。”博雷加德在后来的回忆录中写道。
成员是职业士兵的萨长军团就像是疯子，用火炮和人命迅速突破了格兰特布下的防线。
萨摩藩的丸之十字旗、长州藩一文字三星旗插在合众国的阵地上，让合众国的将领们感到了绝望。
“谢尔曼，你带领三个师殿后，务必要挡住幕府武士！其他各个师向北边撤退！这块地方全都是沼泽河流，想要撤离此地还要费一番功夫！”
格兰特看到印有汉字还有东洋纹理的旗帜漫山遍野，头皮一阵发麻。他终于可以体会到欧陆的列强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幕府武士与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对方的士气和组织明显比只经历了一年战争的合众国民兵要强。
幕府武士组成的军团就已经如此凶猛，他们很难想象隔岸观火、始终没有动静的明军有多可怕。
萨长军团的后续部队还在通过太平洋铁路源源不断地从旧金山前来增援。
格兰特推测对面就只有4万人不到，却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了7万包围维克斯堡的北军。
谢尔曼接过阻挡萨长军团的命令，他并没有信心能够挡住西乡隆盛的攻势。幕府武士就像是被洗脑一样，在关键的时刻甚至发起了白刃冲锋，争夺高地。这样的气势给美利坚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西乡隆盛正在指挥部众，他让其他藩较弱的支队吸引格兰特的主力充当炮灰，一直留着精锐的萨摩藩支队。
“北美蛮夷比起欧陆的列强果然差远了。”西乡隆盛骑着马匹，他与西乡从道等萨摩藩藩士来到前方高地。
轰！一发炮弹落在他们附近，让西乡隆盛胯下的马匹受惊，西乡隆盛险些从马上坠落。
他刚嘲笑了合众国的民兵，这下险些遇害，让他的脸色微微一白：“看来也不能够太小觑他们，否则大明交给我们攻陷华盛顿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了。”
“兄长，北美蛮夷向北边撤退。他们有可以用于内河航行的船只，我们很难将他们留下来。”西乡从道指着下方正在朝着沼泽地旁边的河流撤退的美利坚民兵。
密西西比河每年在此地都会有泛滥的时候，水网纵横，低洼的地方会被河水浸泡形成沼泽地，这无疑阻碍了格兰特撤退的步伐，同时却又让格兰特他们可以通过水路逃离。
西乡隆盛下马看北军撤退：“锦衣卫的情报称对方的战兵和辅兵有7万人，火炮250门到300门之间。别说7万个人，就是7万头猪豚也抓不过来。对方的指挥官有点本事，撤退并没有乱了章法……如果他们不撤退，等到维克斯堡的守军回过神来，他们7万人就要被我们全部俘虏。”
作为幕府陆军奉行的胜海舟也在观察战场，他同样发现了格兰特打算北逃。
萨长军团有4万人出现在密西西比河流域，与维克斯堡的4.5万联盟国军团形成了对格兰特、谢尔曼军团的优势，再加上美利坚人根本就不熟悉幕府的战术，格兰特保存实力北逃就是最好的选择。与东部司令麦克莱伦不清楚对方的虚实撤退不同，格兰特是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再待在维克斯堡地区会被幕府武士和联盟国的博雷加德抹灭。
胜海舟却发现一丝不同寻常：“西乡隆盛还不打算动用萨摩支队？日向藩、筑前藩等支队都已经发起攻势，最为精锐的萨摩支队却按兵不动……”
“奉行大人，西乡隆盛应该是为他们萨摩藩的岛津家保存实力，毕竟这么大规模的会战，萨摩藩的5000人要是扑上去，即使获胜也会损失惨重。”
“他在这里有所保留，这点小心思要是被大明兵部知道，他多少会遭到问责。看在他担任萨长军团的军团长份上，如何安排各个支队获取胜利是他的方式，暂时就不追究他的责任。希望他不要在以后关键的时候因为这点小心思出事。”
亲明派的胜海舟是幕府旗本出身，夹在大明与幕府之间，有时候也不乏稍微偏袒自己人。在他看来，虽然西乡隆盛保存了萨摩藩的损耗，但是达到目的即可。
维克斯堡的博雷加德见格兰特向北转移，多半是要凭借密西西比河上的船队撤退，他喜出望外：“只留下一万人继续防守维克斯堡，其余人随我去抓俘虏！这些时日我们被堵在维克斯堡受气，终于轮到我们反击！”
自从被调到西线后，一直被格兰特、谢尔曼两人压着打的博雷加德终于在幕府援军到来的时候扬眉吐气。
北军的谢尔曼也是个狠人，凭借落后于幕府的兵力固守最后的防线，为格兰特率领主力撤退争取了时间。
维克斯堡成为了北军绞肉机，合众国至少有2万人伤亡，上万人被野蛮的武士和自己的同胞俘虏。殿后的谢尔曼更是险些沦为囚犯。
看着船只上士气低落的将士，格兰特面露愁色。如果不是幕府的萨长军团出现在此地，他就攻陷了维克斯堡，成为北方自由州的英雄。
然而现在他也成为败军之将，这不是他的过失啊……很快电报就会发往华盛顿，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总统以及信任他的国会议员。
与格兰特的沮丧不同，博雷加德劫后余生，他兴奋地见到了前来为他解围的野蛮武士。他不禁庆幸幕府是盟友，而不是敌人：“感谢你们的慷慨援救，否则维克斯堡就沦为格兰特的踏脚石。”
受到儒学教育的胜海舟谦和地说道：“这是作为盟友的义务，不必在意。你留在密西西比州继续与格兰特对峙，而我们将前往华盛顿。”
博雷加德大吃一惊：“你们幕府要进军华盛顿？！”
第134章 联邦往事
“密西西比、田纳西的军团阵亡、受伤、失踪3万人，损失惨重。”
远在华盛顿的林肯听到秘书念到格兰特在维克斯堡折戟沉沙的电报，他愣住了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
东方文明的势力比他们想象的可怕。虽然幕府的经济因为无法独立自主而落后于合众国，但是其武力却凌驾于合众国之上。
林肯靠着椅背，对秘书说道：“我们合众国各州加在一起工业比起小小的东洋四岛发达许多，军队却不如幕府，这都是以前我们各个州过于注重州权，而忽视集权的恶果。东方的文明国家可以将国家的利益凌驾于地方之上，拥有自己的常备军，并且可以快速调动。我们合众国还不能够算是一个国家，更像是一个零散的联盟，为了利益聚集在一起，当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各州只关心眼前的利益，而不顾未来之大计。这次战争结束之后，不管能不能让南部的蓄奴州重新回到合众国的怀抱，希望各州能够意识到我们是一个国家，只有在联合起来才能够在国际市场分得一杯羹。”
“恐怕各州的议员、银行家、工厂主为了自己在州内的特权地位，不会轻易地将州权拱手相让，就连国会的议员都是各州选举而出……”
“如果残酷的战争都无法让他们学会联合，估计只有华盛顿被野蛮人占领，他们才会幡然醒悟，没有华盛顿，他们的资源和市场只会成为别人的饕餮大餐。”
“总统先生，现在我们可能不是和各州强调国家凌驾于州权之上的好时机。格兰特将军率领的密西西比军团在维克斯堡损失惨重，幕府的武士既然万里迢迢来帮助联盟国，他们绝对不会止步于密西西比河。”
林肯闭上了眼睛。南北战争的局势一而再、再而三发生转变。先是南方占据了优势，然后北方凭借强大的工业能力迅速逆转，现在大明指使幕府干预南北战争后解除了维克斯堡的包围，联盟国的司令罗伯特·李又利用麦克莱伦的谨慎将其逐出弗吉尼亚半岛。
战争的形势一攻一守，现在再次轮到他作为防守的一方，他需要第二次守住华盛顿。
“让麦克莱伦前来见我。”
很快从弗吉尼亚半岛退回华盛顿的东部司令麦克莱伦来到林肯的办公室。
麦克莱伦留着黑眼圈，放弃攻打里士满回到华盛顿之后，麦克莱伦受到了国会、银行家、工业主甚至是平民的指责，他们一致认为麦克莱伦是懦夫，错失了结束南北战争的机会。
林肯十指交叉，像是下了一个郑重的决定：“麦克莱伦，这次任命你担任保卫华盛顿的指挥官，统筹各地来援的民兵，一定要再次坚守华盛顿。”
麦克莱伦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为什么是我？我的意思是在弗吉尼亚半岛的战争结束之后，我的声望一落千丈……尽管我仍然认为从半岛撤退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为防守华盛顿保留了兵力，不然会像是格兰特在密西西比河损失大量的士兵……”
“麦克莱伦少将，格兰特的使命与你不一样，他的使命是在西部开辟新战场，你的使命是尽快进攻里士满，而不是保留余力。不尽快拿下里士满，战争会遥遥无期……也罢，现在再说这个问题已经无济于事。虽然你乏于进攻，但是擅长防守，没有比你更加适合担任保卫华盛顿的指挥官。这一次，向怀疑你的人证明你的才能。”
“我……一定守住华盛顿。”
“这一次可不只是罗伯特·李会趁机向华盛顿进军，还有更加棘手的敌人。英格兰人给我们的情报中显示幕府派来远征的是萨长军团，他们是东洋最精锐的军团，也是他们在维克斯堡打败了格兰特和谢尔曼等人。罗伯特·李本来就擅长进攻，要是他与同样擅长进攻的幕府武士联合进军……形势比第一次保卫华盛顿的时候还要危急。”
麦克莱伦面露菜色。如果对手仍然是罗伯特·李，麦克莱伦位于守势，多半不畏惧于他。但是对手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方文明，对方就像是黑夜一样未知。
“总统先生，我们合众国在以前反明同盟与大明帝国的马六甲海战中也派遣了一支部队参战，他们与大明、幕府等东方军团有战争经验，应该由当时的指挥官负责保卫华盛顿。”
“马六甲海战啊……”林肯像是想起了往事，他卷了烟丝，“那个时候我因为国会被南方蓄奴州的奴隶主控制，被迫放弃国会议员的身份，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担任律师。虽然离开了国会，在国会的朋友仍然与我保持联系。”
林肯的年纪比麦克莱伦还要年长十多岁，他的见闻要远胜于这个后辈，麦克莱伦则对当年欧陆列强试图瓜分东方文明发生的马六甲海战一知半解。欧陆列强似乎将马六甲海战视为耻辱，缄口不言此事，而是在背地里暗暗追赶大明帝国的科技。
林肯作为合众国的总统，应该清楚马六甲海战的内情。
“那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十几年前，国内盛行天定命运的扩张主义，通过打败墨西哥获得了大量的土地。总统米勒德·菲尔莫尔上台后，鉴于与墨西哥的战争胜利，希望通过参与反明同盟与东方文明的战争分割远东市场，获得政治资本，于是组建了3.2万民兵的八个师前往巴达维亚……结果只有不到5000人平安无事地返回国内，其他人不是伤亡就是失踪，还有5000人被俘虏，国会向大明帝国赔款1000万美元才将他们赎回来以及让大明息怒。别看现在我们内战动不动就伤亡几万人，当年对外的战争损失如此之重又没有好处的话，会引发内乱，再加上那时1000万美元可是一个不小的数额。战争的失败让菲尔莫尔总统连任失败、个人破产，还不得不向联邦申请经济补贴。他是北方纽约州的代表，他的失败让奴隶主们更加嚣张，导致奴隶主暗中与大明帝国勾结。”
麦克莱伦第一次得知当年的事情。联邦国会对此进行了严格的保密。如果让平民得知当年损兵折将，还赔款1000万美元，工业主们的威望会一落千丈。
麦克莱伦问道：“率领3.2万民兵前去参战的人是谁？”
林肯点燃卷纸：“现在的战争部长温菲尔德·斯科特，目前唯一的中将，然而他太老了，今年已经快八旬……再加上经历过那次惨败，他估计再也不愿意与东方文明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