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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溟上人     一气真仙txt下载     一气真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行气炼元 灵云映霄

    忽忽间三月时日过去,张巧雨依旧未曾出关,且自其密室中还传出阵阵灼热火气,那厚重石门也不能阻挡分毫。

    丰原猜测这是她筑基的机缘到了,自然要为其护法,每日从不轻离洞府。

    如今他丹田中有三十六道罡气,再无法容纳更多了,若是不起意调动时,就全都拥聚成团,沉陷在法力之中。

    这些罡气凝厚如玉,聚集在丹田正中能得自身法力补养,自然飞快壮大。若非如此,丰原即使有金璃丹在手也不能在数年间炼成罡气。

    然而修士筑基之时要开辟灵海,罡气聚在一起反而不成,所以要梳理法力,小心运气,直到能将每一道罡气都纳入自己掌控之下,才能给灵海腾出位置来,待灵海一成,罡气便在外盘旋围绕,若星斗拱月。

    丰原提起一道罡气行入经脉之中,按《一气清元书》运转周天,直到这道罡气来回穿梭,转折升降皆能随心顺意,便再提起一道一同运转。

    按丰原心中猜想,若是能同时操控三十六道罡气前后有序,缓急由心,同行经脉之中,想必就是筑基的时机了。

    若是有一门玄妙法诀在手,只需月余时日即可将所有罡气都操御如意。然而丰原只能一遍又一遍行功运气,极其地枯燥难耐,好在这山中景致极佳,丰原每日只运气三个时辰,这才没被逼疯。

    如今三月时日过去,丰原驾驭法力的技巧已然极深,但他也只能同时提起十二道罡气而已。因为罡气运行中不能有半点差池,稍有不慎便要落个经脉破损的下场。

    与往常一般,丰原行气收功,静坐片刻,睁眼看炉中清香已经燃尽,起身出了石室。他早便打算炼制一件飞行法器,钟氏器要有一上品法器名为“渡云舟”,甚合他心意。

    这半月来数份材料都已被炼废了,所以他还得再去坊市走一遭才行。

    然而就在丰原抬步行出洞府时,身后忽地传来一股热气,这洞府中的灵气似乎也带着一股热意,全都向那间密室汇聚过去。他脚步一顿,随后急忙几步赶了出去。

    只见洞府上空,一缕缕灵气汇聚而来,形成一片十余丈大的火红灵云,如彤彤烈火,周围云雾早被逼退到了百丈之外,下方山石也泛着丝丝红光,好似烧红的炭火。

    丰原离得极近,在那一股灼热火灵气压迫下,好如置身烘炉之中。好在不过十数个呼吸,腾腾火气就全都收敛入火云之中。

    虽在不再有热浪散出,火云颜色却越发艳丽,好似丹漆朱染,且丰原能清晰感受到这片火云还在不断吞吸周围灵气,越聚越广。

    整整五日夜后,小月峰顶飘着一片里许大的灵云,赤火丹霞,含光吐瑞,整座峰顶都被这火云包裹起来,而丰原早已退到了远处。

    观月十四峰中修士极多,这里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许多修士注意。

    内五峰之一“云鹤峰”,此峰与东面“烟徊峰”之间,有一不起眼的矮小山头,山顶有一座凉亭,此亭似乎有些年头,金瓦漆柱光彩不再,露出里面泥胎朽木。

    亭中正有一清隽道人与一个癞面驼背的老者对弈,棋盘刻在石桌上,以青、白两色石块为子。亭外百多名俊俏婢女,皆是锦衣罗带,各捧茶盏香炉,袅袅轻烟茶香,玉盘金壶,装满鲜果佳酿。

    那道人落下一子,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小月峰顶火云在此处也清晰可见,他说道:“看着‘灵云冲霄’的景象,此人根底不凡。若是不横遭意外,百年之内,我等便要再添一道友。”

    驼背老者听他如此说,却头也不抬,嗤笑一声,道:“你这道人,不过比我长了百余岁,这就老糊涂了不成?”

    他把手一伸,立有一个婢女递上一杯清茶,他接过饮了一口,将茶杯重重一搁,震得棋子乱跳,道:“此人修炼的是火属功法,真元精纯,不含丝毫杂气,定是世家出身,如何能与我等是道友?”

    道人脸色一怔,细细感应片刻,发现果然如老者所说,如此精纯的法力岂是散修能有?他神色一下黯淡下去。正要再落一子,却轻咦一声,忽地换上一副喜色,道:“你这老秃子,懂得甚么?”

    他面上喜色难掩,抬手指着小月峰,“此人若是世家出身,怎会在观月山中筑基?怎会放任这灵云如此壮大?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老者眼角一跳,抬眼一看,神色一阵惊疑不定,他一手掐起法诀,一手捏起两指,似要作法推算,然而法力将起时,他却轻叹一声,神色黯然地散了法诀。

    道人一见老者掐起诀来,神色就是一变,正要开口劝阻,又见老者收了法诀,他也松了口气,说道:“此人到底是不是散修,一试便知。”

    他手在怀中一摸,拿出一只蓝皮葫芦,扒开葫芦嘴,倒出一粒蓝汪汪,缠绕丝丝缕缕白纹的丹药来。

    丰原正自抬首观望,上空火云至今没有减弱或是消散的迹象,他也不知这是否正常,只是心中莫名有一股忧虑。

    这时眼角瞥得一道蓝光,正往自己所在飞来,他紧了紧手中之剑,风行术一起,迎了上去。

    这蓝光到丰原面前停下,传出一个男子声音,道:“你既然在此护法,想必与洞府中那人关系匪浅,然而他若是不能尽快收摄灵云归入丹田,便要受劫火之难,到时性命难保。此处一枚‘琉清丹’,正可助他过去此关,用与不用,你速速决断。”

    这声音一停,似是在等丰原说话。丰原心中念头百转,琉清丹他倒是知晓,张巧雨曾与他提起,此丹可以平息燥火,安抚灵气,对修炼火属功法之人最为有用。

    此时那团火云虽已不再壮大,却又隐隐透出暴烈狂躁之意,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征兆。

    丰原拱手道:“还未请教前辈名号?”

    那人并不明言,“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葫芦洞里一散修。我知晓你心中所虑,然你若再迟疑,洞府中那人一身修为便要化作流水了。”

    丰原却毫无惊慌之意,神色平静,道:“敢问前辈,晚辈等该如何还这因果?”

    “哼!”那人似有些不悦,但是他还是说道:“总之不会违背你等道心,与你等利益无损。你若是要还因果,成就金丹之后,到葫芦洞里来寻我便是。”

    丰原立刻说道:“晚辈应下了!”他虽不知葫芦洞在何处,但日后总能知晓的。

    “还有,不管这因果谁来还,一日不成金丹,一日不许来寻我。”

    “晚辈谨记。”丰原躬身一礼。

    那团蓝光“啪!”一声碎裂,一颗蓝色丹丸凌空一转,飞腾而起,拖着一股白濛濛凉气,径直没入火云之中。

    火云中轰隆隆一阵响,一团团寒雾裹挟着火气从中喷薄而出,竟然隐隐有分裂开的迹象,看的丰原心中一紧。

    好在这火云转眼间重归平静,并且缓缓旋转起来,越转越小,最终没入洞府中不见踪影。

    丰原举目四顾,想要寻找那丹药来处,却遍寻不得,只得作罢,在洞府外落下身形。

    门前石台经火云烧灼,已是焦黑一片,崖边那颗老松本是张巧雨从别处移栽过来,如今也被烧毁。丰原近前几步,却见竟还有根须存活,生机勃勃,满蕴生发之力。

    丰原使一个凝水诀,将些许清水浇在树根之上。起袖一拂,将那青石上灰烬拭去,便在此盘膝而坐,静等张巧雨出关。

    三日之后,丰原忽地睁眼,站起身来,笑道:“举目丹霞彻云霄。道友功成筑基,可喜可贺。”

    洞中行出一个女子,青衣玉带,广袖长裙,她盈盈一个万福,道:“还要多谢道友为我护法。”

    ……

    ……

第三十二章 灵宫栖云海

    “不知道友这琉清丹从何而来?”张巧雨问道。她比丰原更知晓这丹药的珍贵,便是金丹修士得了,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丰原摇摇头,“那人具体身份我也不知,但定然是一个金丹修士。只是我观道友修行中似遇到难关,擅做主张接下了这丹药。”他将那人所说复述出来。

    此时想来,丰原若是不答应,那人能将丹药送到他眼前,自然也能收回去。

    “是我操之过急,不该如此急切迈出这一步,以致于收不住法力。”张巧雨似是心有余悸,道:“多亏道友护法,否则我今日必难幸免。至于这位前辈的因果,来日再还便是。”

    丰原也不曾听说过葫芦洞是何地,但既然那人说结丹之前不能去寻他,那丰原自然不会多事,想必修为到时,自能知晓。

    他便不再说此事,而是道:“如今诸事已毕,这便往山中去吧!”张巧雨点首称是。

    二人很快收拾了洞府,丰原将洞府符牌拿出来,在手中细细摩挲了一阵,终于还是抬手一抛,这牌符化一道灵光,往观月峰上投去。

    租借洞府时需在观月峰上执事殿录名造册,领了洞府符牌。若是修士不想再住,只需将符牌投出,它自会回到观月峰。

    “走吧!”丰原毫无留恋,他身后背着一只包裹,法诀一起,便有一阵清风将他托起。张巧雨亦踩着卷云绡赶上。

    坊市中虽有灵兽袋、伏兽圈,然而价格太过高昂,丰原既已收了驯养灵兽的心思,自然不会再去花费灵石,所以将那三颗妖蟒蛋仍旧用麻布包了。

    ……

    二人一路飞遁,十余日后赶到了寒松道人留下的洞府。在山下以法诀开了雾海禁制,又经过一条山腹内开凿的壑道,便行到了山顶上。

    山顶宽阔,居中有殿宇楼阁,里许宽广。三面各有几座山峰环绕,高者百丈,矮者十余丈,皆在云雾围堆中,看不真切;洞府门门户朝向广袤山脉,怪石嵯峨,不过比上山石阶高出些许;。

    最深处一座三层楼宇,依托后方那百丈山峰而建,两侧各有一座两层配殿,前方一座门楼。这些建筑皆是白砖青瓦,玉阶铜柱,描绘奇禽异兽,雕刻祥云金箓,四下里氤氲云雾翻卷涌动。

    山间云深雾重,在山石屋檐上凝成清露,若银丝珠串滴落滚动,汇成一条浅溪,自崖边垂落而下,好如银练霜带。

    “这洞府也该换个名号,道友以为日后该如何称呼?”张巧雨问道。

    丰原走上府门前那座白石垒砌的高台,山风清冽,扰动云雾。张巧雨忽地开口,说道:“依我之见,此地便叫‘栖云宫’吧!道友以为如何?”

    “甚好!”丰原亦是觉得这“栖云”之名甚合心意,且又应了周围景致。

    外面这楼宇看去堂皇华美,实则也只是这洞府一角罢了。这毕竟是一座真宫洞府,可供元婴修士修行,还能容纳诸多弟子门人,以及供使唤的丫鬟厮仆,自然不会仅有几座楼宇。

    这整座山都在阵法之下,周围山腹都已被掏空,修建起药园、密室、丹房、府库等。

    然而自寒松道人坐化后,阵法也无人照管,已坏了大半。上一回丰原与张巧雨能入洞府中,便是因为一座摄拿拘禁的阵法自行运转,感修士法力而动,将他二人卷了上来。

    此次二人来到这洞府,很快将前后看过。这里虽开辟了几座药园,园中灵草却枯死大半,几口灵泉也早已干涸。由于洞府中禁制崩坏,许多地方已落满尘灰,桌案床榻大多朽坏不堪。

    张巧雨用数日炼化了阵法机枢,总算勉强将整座洞府纳入掌中。

    在这上好洞府中,丰原只觉得丹田中罡气蓬勃欲动,灵气往周身窍穴中钻去,似乎只要自己愿意,便能进入筑基期。然而他自知时机未到,若是仓促为之,定然不能功成。

    丰原缓缓守住心神,为防法力过于充盈满溢,他也不敢到灵眼处修炼,只在外间择了一密室闭关。他必须将罡气全部打磨如意,每一分法力驾驭由心,才不枉自己这深厚根基。

    栖云宫后那座山峰已高出雾海之上,张巧雨炼化禁制之后才上得此处,抬头可见厚重罡云,如帘如幕。

    太阳真火本质酷烈,经罡云遮蔽,盛大而又平和,张巧雨在此修炼,可当别处数倍苦功,修为精进极快。

    张巧雨每日打理洞府,栽植灵药,悠然惬意,那三颗妖蟒蛋仍旧没有孵化的迹象,她干脆不再去管,随手扔进了兽栏中。

    这洞府大阵名为“重峦幻云阵”,即可幻化迷雾,禁断上下,修士又能借阵力挪移飞遁。此阵有三百六十五根“重云金锁”作为阵眼,只是如今已坏了百余根。

    虽有张巧雨这个筑基修士梳理灵气,统御阵机,也只能再撑十余年,若是不能将金锁补全,这大阵便要彻底失去效用了。

    其他各楼阁宫阙之上的阵法虽然也都有些损坏,但是相比之下却显得无关紧要了。

    此处已深入罗云山脉,根本分辨不出哪一日是“云起”,哪一日是“雾开”。好在有日晷、更漏,以日月之光交替纪年。

    不觉中三年过去,栖云宫上空忽地起了一阵大风,四方灵气滚滚而来,凝成一片五色灵云,其中竟有风啸雷鸣之声。

    山石草木、云露溪泉中皆飞出点点灵光,汇聚到灵云中去,这灵云飞快壮大,三日后平息下来时,已有亩许大,如同一块莹白美玉,放出丝丝五色光华。

    下方宫阙之中腾起一道灵光,这灵云好似受到接引,缓缓收拢,往下落去,渐渐全部没入丰原所在密室中。

    这一团灵云是自身法力引来的天地灵气所化,修士筑基需借此机会凝出灵海。修士根底越厚,所修功法越是上乘,这灵云便越庞大,其中灵气越浓密。

    丰原此时头脑清明,每一分法力,每一丝灵气都映现于心中。他丹田中三十六道罡气首尾相衔,盘旋围绕。当中法力聚成一团漩涡,正飞快旋转,将外间灵气全部吞入其中。

    随着那一团灵云缓缓降下,全部被吸入丹田之中,这灵气漩涡也渐渐由稀薄变得粘稠厚实,其中气息依旧与以往截然不同。

    终于,丰原耳畔好似有一声轰隆巨响,那一团漩涡骤然一停,随后又是一疾,法力滚滚奔涌,如流如注,顷刻间行遍周身经脉。

    再看丹田,一身法力化作一团五色玉液,三十六道罡气如一只玉环,与真元一起,徐徐旋转。

    此时丰原只觉得周身舒泰,似乎去了什么无形枷锁,天地都更宽广了一些。他知晓自此之后,自己筑成修道之根基,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人。

    只是他站起身来后,却觉周身黏糊,衣衫都紧紧贴在身上,感觉甚为不适,便挥袖开了禁制,这密室隔壁就有一眼温泉,水池中镶嵌着美玉珊瑚,金珠玛瑙。

    丰原跳入水中,洗去身上污垢,只觉神清气爽。换上一件月白色长衫,缓步行出。

    张巧雨正在楼台上,他转过身来,裙裾在风中扬起,见丰原身上隐隐透出五色华光,温润如玉,且他形貌出尘,秀拔玉立,身上法力似是比自己更深三分。她笑意吟吟地说道:“恭喜道友,功成出关。”

    ……

    ……

第三十三章 灵眼

    丰原亦拱手作礼,“三载过去,道友修为越发高深了。”

    张巧雨轻轻摇头,笑道:“筑基之后,才知修行艰难。”

    她抬手指着后方那座高峰,道:“你看那座山峰,没有浮云遮蔽,靠近天阳,可谓得天独厚,正是适合我修炼的所在。但是若无其他机缘,少说也要数十年,我才能修炼到筑基中期。”

    修士筑基之后,就要不断壮大真元,同时继续磨练罡气,耗费大量时日,缓慢积累。待金丹将成之时,罡气重新汇入真元之中,便可作为结丹的助力。

    只是罡气越多,修士要为之耗费的精力就越多,而若是少了,结丹时便少了些助益,或许便不能功成,这里分寸需得拿捏准确。

    实则若是根基稳固,每一道罡气都能凝练得极好,那么三十六道罡气定是够用的了。

    丰原却对张巧雨所说修炼艰难并不在意,淡然道:“山中有许多妖兽,筋骨皮肉皆可炼丹。但有所需,进山去取来便是。”

    此话好似将山中凶猛妖兽尽当做土鸡瓦犬,随手可斩,任凭取舍,张巧雨听得心中一跳。

    二人便说边行,走到主殿顶上,此处可以将整座栖云宫都看在眼中。

    张巧雨手指北面,道:“道友你看,这栖云宫四面皆有禁制阵法,共有三百六十五跟重云金锁为阵眼,只是这北面的金锁是横在云中,不得灵脉供养,如今已坏了许多。”

    她转头看向丰原,“如今每日都要以人力引导阵法运转,甚是辛苦。道友不妨先将这金锁炼制回来,再说进山寻觅妖兽的事。”

    丰原方才筑基,自觉也需要一些时日熟悉法力,修炼法术神通。便满口答应下来。

    二阶妖兽多少都会些法术,或是天赋异禀,血脉中传承的,或是吃了什么灵药,生出的本领。但是不管如何,二阶妖兽足可与筑基初期修士争斗,都不容小视。

    ……

    然而,重云金锁虽只是一件上品法器,却是布阵所用,要勾连阵纹,牵扯地脉灵气,本就比寻常法器难炼许多。何况丰原也不同阵法之道,炼制起来更加艰难。

    阵法一道比炼丹、炼器等更加艰深。

    要成为阵法师,非但要通览典籍,熟知阵理,还要能看山水地脉走势,能寻得灵脉、灵眼,勘定阵位。

    而布阵所用阵旗、阵盘等法器,自然也要阵法师来炼制,因此还得通晓一些炼器术。

    一月下来,丰原也不曾炼出一根金锁。倒是将库房中许多炼器材料白白糟蹋了。

    寒松道人身为剑修,似乎真的对身外之物毫不重视,许多灵药灵丹都不在他眼中,甚至连一张封灵符也欠奉。

    这洞府千多年无人打理,如今还能用的东西本就不多。其中炼制这金锁的材料倒是有数百份,且保存得极好,应是寒松道人特意留下的。丰原手中一次次炼废了材料,着实心疼得紧。

    又坚持了一月之后,丰原终于决定不能再如此糟蹋东西了。便寻张巧雨商议,或许该去观月山中寻一阵法师,来炼这金锁。

    “阵法疏漏不填补上,我们便不能长久离开洞府,必须留下一人看守阵法。只是……”张巧雨神色犹豫,黛眉紧锁,道:“这重云金锁的炼制之法透露出去,若是被人窥到这大阵的底细,又如何是好?”

    丰原似是早已思量清楚,道:“待日后再买一套阵旗阵盘来即可。”

    他眼中忽地放出一阵异彩,遥望远方起伏云海,声音沉凝,道:“阵法再牢固,总有破解之策。若是有仇人上门,想必还是手中飞剑更靠谱一些吧!”

    “也对!与其为此担忧,不如多炼些法力。”张巧雨说道。

    她话音一转,“昨日我梳理阵法时,看到灵眼中那几株紫莲开得正好,不如一同去看看?”

    张巧雨所说紫莲,丰原也是知晓的。栖云宫灵眼乃是一口泉眼,泉水中生了几株紫幽莲,也不知是不是寒松道人当年种下的。

    灵脉之上必有灵眼,是灵气最丰所在。灵眼大多是虚无缥缈,无形无质的。但是灵脉若是足够大,灵眼往往就会以某一形态显现出来。

    紫幽莲生长环境极为苛刻,且需要许多灵气才可生长。是以这种灵药虽有不小用处,却唯有大门大派才供养得起。

    这莲花千年一开,花可以生服,亦可炼丹。筑基后期修士服用亦能增补法力,滋养元气,其效用远胜寻常丹药。

    而这几株莲花得灵眼滋养,自然更是不凡。丰原前些日去看时,发现这紫幽莲竟然隐隐有些化作灵眼的迹象。

    若是放任这紫幽莲生长下去,便会与灵泉争夺灵气,最终或许会与灵脉连结一起,成为新的灵眼。然而不管结果如何,最终损伤的都是栖云宫灵脉。

    灵眼之物说来也算是一种天地灵物,而天地灵物生有灵性,生来吞吸灵气,自然不能容忍附近有其他灵物存在。

    丰原自然年不能坐视此种事情发生,因此早早与张巧雨商议过,要将这几株莲花采下,花用于炼丹,莲子及根茎用于炼器。

    如今既然花开,想也是时候了。便随着张巧雨穿过几条回廊,绕过殿后一座假山,到了一座石窟中。

    此地与寒松道人坐化的那石窟颇为相似,只是小上许多,仅有十余丈大,洞顶没有钟乳,却用丝绦悬着几颗明珠。

    石窟正中一口丈许大的水池,泉水呈淡淡的乳白色,散发出浓郁灵气。池边以石块垒砌,开辟出一块药田,正种着许多丰原认不出的灵药。

    水中有七株紫色莲花,已经完全绽放,片片莲瓣若紫色水晶,在明珠映照下,更显得晶莹剔透。淡黄色花蕊结着白玉莲蓬,各有有十余颗饱满莲子,色呈深紫。

    片片翠绿荷叶,如翡翠玉盘一般,随水波荡漾浮动,晃起片片青光,映照在石壁上,光影斑驳。

    丰原心中竟有些犹豫。这紫幽莲开花之后,百年之内都不会凋谢,其莲瓣可以采摘多次,可增进修为,抵得上许多丹药。如今一次摘了,实在可惜。

    然而这想法也只存在了片刻,丰原狠狠摇摇脑袋,这莲花再好,哪里有灵脉安稳重要?

    丰原手中掐一个分水诀,池中灵泉水缓缓分向两边。露出池底那一片足有指头大,粒粒饱满圆润的精砂,紫幽莲便扎根在精砂之中。

    丰原运起法力,手上包裹一层五色灵光,伸出去一抓,便有一只虚虚若光影的大手飞出,抓住一株紫幽莲缓缓拔起,只见那白嫩的莲藕一节节十分饱满,足有丈许长。

    这大手并不是什么玄妙法术,而是筑基修士都能掌握的一种运使法力的技巧,在斗法中虽然无用,但是平日里用来抓取一些物件,倒也好用得很。

    据说修士自身法力若是足够深厚,那么根本无需法诀运化,只凭法力即可以势压人,克敌制胜。一掌下去,如同洪涛浪涌,卷荡冲刷,任他千般变化,也无从抵挡。

    这是丰原从一本闲散志异的典籍中看来的,他是万万不信的。修士施展神通法术,便是为了用一分法力做十分事,只用自身法力对敌神通法术,如何可能?

    丰原如法炮制,很快将七株莲花全都拔了出来,放到一旁玉盘中。

    那水中荷叶竟全都枯萎卷曲,光彩全无,丰原起袖一拂,这些枯叶随风消散。莲花一去,莲叶不得灵气,自然也就枯萎了。

    张巧雨下手极快,已把莲叶、莲藕全都分割下来,各以器皿盛装,贴上封灵符箓,仅给丰原留下莲蓬和光秃秃的茎秆。

    她看丰原脸色怪异,理所当然的说道:“待我即日开炉炼丹,丹成后分你一半便是。”

    丰原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张巧雨展颜一笑,道:“紫幽莲本就蕴含灵气,只需稍微炼制即可。就不劳道友看顾炉火了。”

    “如此,便劳烦道友了。”丰原若无其事地说道,他又换上一副惋惜神色,叹息一声,说道:“只可惜这洞府里许多灵药都白白枯死了。”

    此话倒是不虚,灵药皆是精贵之物,悉心照料尚且难以成活,何况是在药园中不管不问。这紫幽莲能长得如此兴旺,也是运气使然。

    ……

    ……

第三十四章 偶遇

    这紫幽莲结出的莲子有指头大,形似珍珠。对着洞顶的明珠华光细看,可见外面有一层透亮如冰的硬壳,内有一条条曲折纹路,交织成一朵小巧莲花,只这卖相就是极好的!

    这些莲子虽然都是一般模样,却也大小有别,形状有差。丰原精心挑选下来,只有十五颗最为光洁饱满,且又圆润的,他自然小心收好。

    余者大多长得歪斜干瘪,丰原随手拿木盒装了。

    看到丰原的举动,张巧雨奇道:“道友如此做可真是奇事!我从未听闻这炼器材料也要论相貌的。”

    丰原却是摇头,“道友误会了。”

    他神色郑重,说道:“道友也是知晓的,凡是草木之属,若是灵气充足,自然长势喜人。若是受了苛待,那便长得磕碜些。品质高下,从外在形貌上便能看出,并非是我喜爱表象啊。”

    张巧雨轻轻瞥了他一眼,却是一语不发,转身离去。丰原随后出来,见张巧雨进了丹房,似是要开炉炼丹,他便也寻了一间炼器密室钻了进去。

    紫幽莲长于灵眼之泉中,这莲子用于炼制灵器也足够了,只是丰原自认还没那个本事,为防长期保存中灵气流失,还需先祭炼一番才行。

    筑基修士有元罡真火可用,因为此火是从真元之中运化而出,所以不拘你是何种灵根,修炼的是何种功法,皆有这真火。

    许多炼丹师、炼器师自筑基之后,便不再用柴薪引火了。只是元罡真火极耗法力,必定不能长久,所以还需要有一座“火池”来引火。

    丰原眼前这间火室,足有十余丈大小,正中乃是一座三尺深的火池,以黑色石砖垒砌而成,内里铺满蓝色细沙,四角各有一只铸铜龙首。

    池中沙地上有一块坚厚石板,开有三个火孔,板上放着一只圆腹大鼎,正是盘鱼吞月炉。

    丰原坐于蒲团上,把法力运转起来,片刻之后,一张口,喷出一团拳头大的五色火焰。随他一指,这火焰分做四团,分别落进那四只龙首的口中。

    世间各类灵火多达千百种,其中有许多都有独特妙用,不但用来对敌斗法时威力极大,而且有些丹药、法宝都要特定的某些灵火才能炼制。这火池中原先也埋藏了三颗火种,只可惜早已经消散干净了。

    如今这些莲子是为丰原自己炼制灵器用的,自然是以自己的元罡真火为最佳。

    丰原手持阵盘,起两指一点,一股精纯法力飞入盘中。四只龙首上火光一闪,口中喷出一道手臂粗的赤红火柱。

    这火焰一落入火池中,池底立刻冒出一阵风来,把火焰催得轰轰腾起,烈烈张扬,将池中鼎炉都整个淹没。

    待丰原打出几道法诀,将这火力压下。把方才那一盒几十枚莲子一齐投进炉中,随后又投进几样材料。炉火猛烈煅烧下,那蓬勃灵气便渐渐收敛下去。

    三日后,丰原手在阵盘上一按,四只龙首把口一合,池中火焰渐渐熄灭。

    炉中接连飞出十五颗灵光,丰原起手一抓,原是十五枚滚圆的紫色玉珠,虽然仍旧是灵光熠熠,向外散发的灵气却少了许多,这正是最得丰原看重的那十五颗紫幽莲子,他为此单独开了一炉,而不是与其他品质较差的一起祭炼。

    丰原一枚枚拿到眼前细看,满意的点点头,依旧小心收起。在他有心搓弄之下,这些玉珠都是一般大小,且形状也都极为规整。

    停了阵法,将盘鱼炉留在火池中,丰原转身出了火室。

    见张巧雨仍在丹房中,想着也该去坊市中寻一位阵法师,将缺少的重云金锁补齐,便留下一张传音符,挥开重重云雾,下山去了。

    ……

    栖云宫距观月山六千多里,丰原踩着玄霜剑飞遁,只用了五日就到了地方。若是筑基之前,他的法力是万万撑不住如此挥霍的。

    进入观月山大阵时,丰原将剑光按到低处,却不再如以往那样,每日都小心隐藏面容了。

    剑光在各山各峰间穿过,迎面过来一只飞舟,白云簇拥,随风飘荡。个年少修士同乘,笑语晏晏。

    舟中一只矮几上摆着美酒佳酿。这一行人显然是结伴同游,赏山间景色。

    舟首一人中等身材,面容敦厚,他看对面一个同伴神色有异,回身一望,见有筑基修士正驾着遁光过来,急忙摸一块牌符在手,将飞舟让到一边。

    丰原见到舟中此人,却轻咦一声,停住剑光,拱手道:“原来是徐兄!徐兄如此悠闲自在,可是叫冯某好找啊!”

    徐仲文一抬首,也认出了丰原,急忙从站起身来,拱手道:“不敢当。冯道友既已筑基,晚辈便该以前辈称呼了。”

    丰原摆手道:“当年你我同游迎香楼,一见如故,数载过去,却好似昨日之事。徐兄,你我便以道友相称吧!”

    修士之间若是非亲非故,便以修为论地位。丰原正愁何处去寻阵法师,就遇到了徐仲文,此人出身亘川徐氏,想必是能与阵法师搭上交情的,丰原自然不会怠慢了。

    徐仲文脸色一松,也拱手道:“既然道友如此说,在下便冒昧了。”

    他虽然出身显赫,却毕竟只是练气修士,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在面对修为高过自己的修士时,还是保持谦恭更好一些的。

    舟上其他修士见徐仲文如此,也纷纷起身行礼,丰原亦拱手回礼。

    徐仲文说道:“今日既然遇到冯道友,不妨登舟同游如何?”

    丰原知晓这只是客气言辞罢了,若是他应下,反而会叫在场诸人不自在,令徐仲文难堪。便笑道:“在下有些琐事在身,不能与诸位共赏美景,这便告辞了。”

    他又对徐仲文说道:“在下与道友许久不见,可否告知贵府所在,也好前去拜会。”

    徐仲文解下腰间玉佩,双手递过,道:“道友持此玉到潜龙峰下七烟谷,在下定随时恭候。”

    丰原亦伸手接过,又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舟上众人各自坐下,一人开口问道:“徐兄,这位前辈姓冯,莫非是迤礼郡冯氏出身?”

    此人言语中满是艳羡之意,他出身一个盛宗小族。迤礼冯氏是南罗洲三十六名门之一,族门势力虽比亘川徐氏弱了许多,却不是他出身的家族能比的。

    “王兄说错了!”徐仲文摇头。

    王申神色一肃,道:“莫非是姒阳冯氏?”

    姒阳郡因位于姒水之阳,故得此名。姒阳冯氏乃是十二巨室之一,排名还在亘川徐氏之前。

    徐仲文又摇头,“也不是。”

    他正要开口解释,王申已经“蹭!”地站了起来,脸色微微涨红,眼中难掩兴奋激动之色,道:“莫非是安河冯氏!”

    另几人一听此问,也纷纷神情一肃,侧耳静听。

    ……

    ……

第三十五章 阵师

    安河郡位于南罗洲东南,芜山之东,南海之畔,即便是金丹修士从安河来观月山,也要历经一年之久。而安河冯氏为南罗洲五大姓之一,对于这几人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即的,自然都极为关注此事。

    徐仲文神色一滞,他知晓自己若是不解释清楚,这几人定会误会丰原的出身,日后说不定还要因此闹出笑话来。

    他摇头道:“几位道友误会了。这位冯道友并非是世家出身。数年前我与他在迎香楼花苑相识,那是他修为比我还稍弱一筹,不想如今再见,已经胜我如此多了。”

    王申听徐仲文如此说,立刻神色索然,他拱手道:“那便要恭喜徐兄了!徐兄若是将这位道友招揽到麾下,必是一大助力。”

    在场之人除徐仲文,都是出身名门、望族,如仅靠族中支持供养,他们修炼到筑基期也就到头了。即使是如徐仲文这般出身巨室的,结丹之后也很难再从家族中获得支持了。唯有立下大功,得到族中长老支持,方可一直安稳修炼下去。

    而不论是寻找灵药宝物,还是护卫己身安危,都需要不少人手为他们效命。只是同出一族的修士不可能完全听凭他们使唤,且有些事也不宜被同族知晓,所以如丰原这般修为高深,且道途相对长久的散修,自然能得他们看重。

    只是既然丰原与徐仲文相熟,那他若是愿意接受世家招揽,也定是投到徐仲文手下,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去自找没趣。

    王申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应和,举杯来敬徐仲文,毫不觉王申称丰原为“道友”有何不对。徐仲文嘴张了张,却没说话,亦端起酒盏回敬。待杯酒饮罢,徐仲文又把飞舟拨动,众人又自畅游山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起来。

    ……

    潜龙峰属于内五峰,恰好位于观月峰正南位上。丰原在山中寻了一僻静处打坐一夜,第二日便来寻徐仲文。

    丰原来时,谷中云雾正缓缓消散,他按住剑光,恰好谷中一只飞舟缓缓飞出,舟上正是徐仲文。

    徐仲文也没想到丰原来得如此早,先是一怔,然后一脸喜色,赶忙迎上来,拱手为礼,道:“是冯兄来了,快请,快请。”

    丰原见他这般热情,心下不由得奇怪,徐仲文身为徐氏嫡系族人,即便自己修为胜过一筹,也不值得他如此热情才是。心中这样想着,丰原也拱手为礼,“徐兄,昨日匆忙一见,今日冒昧登门,还望莫要见怪。”

    徐仲文请丰原上了飞舟,一路缓缓往里行去,一边与丰原指点两旁景致。

    这山谷由上至下有七眼清泉,一日之中随日影偏斜,七口泉眼依次受日光照耀,便会有水气蒸腾,汇集成云,聚于山阴,这谷中便有七次雾气起落的奇观,故而得名“七烟谷”。

    自十多年前,此地便被亘川徐氏租借了下来,徐氏在此开辟洞府,营建殿阁楼台,已然有了让族人长久驻扎的打算。只是这七烟谷中灵气不足,并不适合用作洞府,只好借阵法从潜龙峰上牵引灵气。

    沿途见两侧高崖修建着许多楼宇,时有修士驾遁光法器,或是骑乘白鹤进出,热闹得很。丰原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致,看得称奇不已。

    徐仲文将飞舟落在一座三层小楼前,请丰原进去客堂,分宾主落座,又命人送上香茶。

    丰原听徐仲文说起谷中是用阵法引气聚灵,便问起能否请阵法师修补阵法,炼制阵器。他本以为阵法师地位定是不同一般,此事或有碍难,已经想着自己该拿出什么条件来做这交易了。

    徐仲文却不以为意,随口答应道:“此事容易,只是道友可是将阵图和阵器炼制之法带来了?”

    所谓阵图,便是布置阵法时所需用的地势、地脉走向,以及埋设阵旗阵盘的方位,甚至还包括一些布阵要用的法诀。阵器也如法器、灵器一般,要有独特的炼制之法,多是盘、旗一类。

    “自然是带来了。”丰原取出一块尺许大的玉板,刻着密密麻麻的繁复灵纹。他既然要请阵法师炼器,自然早已准备妥当了。栖云宫中本也有阵图收藏的,只是保存不当早已毁坏,丰原找了许久,才在一座偏僻库房中寻到了这一块玉板。

    徐仲文略看了一眼,便说道:“道友来得巧,族中一位阵师正在谷中,只是他最近遇上了一桩难事,需往罗云山脉中去。道友若是愿意相助,我便有八成把握说服其为道友炼器。”

    丰原思索一下,才问道:“不知是何事?可还有其他道友同往?”

    “自然是有的,而且此事是与十几位道友一同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凶险。”徐仲文自然不会隐瞒,“道友若是愿去,我便将此事说与道友听。若是不愿,怕是要等上许多时日,等诸位道友从山中回来,我才好说此事。”

    “在下愿往,还请徐兄与我细细说一说。”丰原立刻答应下来。

    凡是阵师、丹师等,大多性情古怪,丰原可是早有听闻的。若是这阵师知晓自己今日在此,却不愿去助他,那谁知他是否会心存芥蒂,徐仲文还能否说动他。

    ……

    ……

第三十六章 玉镇

    徐仲文也没想到丰原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这里面原因他转念间便猜到几分。心里不由暗自失笑,并非所有阵师都能仗着身份地位胡来的。只是如此一来倒也能省去一些口舌,正合他的心意,于是他给丰原说起此次进入罗云山脉的目的。

    这位阵师名唤苏骞,本是一散修,早年结识了徐氏一位长老,后来便到徐氏当了供奉。其研习阵法及修炼所需洞府、材料等皆由徐氏提供,而苏骞自然也要为徐氏出力,如今七烟谷中的阵法便是由他来维持的。

    苏骞尚在凡尘中讨生活时,遇到一修士想收他为徒,因父母之恩未还,他不愿随那人离乡。那修士只传了一门功法和一些粗浅的阵道典籍就不知所踪,苏骞连个记名弟子的身份都没有。

    三十年前,苏骞修为便到了筑基后期,徐氏虽愿意提供丹药、秘法助他结丹,然而他那功法却少了一篇法诀,若是不能补上,结丹之后修为便再难有寸进,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便一直等到如今也未凝丹。

    眼见寿元将近,前些日苏骞又意外寻到了当年那修士的洞府,他几乎断绝的修道之心又一次活泛起来。如今延请同道,便是为破开那洞府外的阵法,好去寻那一篇法诀。

    丰原本以为苏骞是要去对付什么凶恶妖兽,如今得知是去寻找修士洞府,便放下心来。阵法终究只是死物。若是无人居中主持,其威力便十去七八,可比妖兽好对付得多。

    只是从徐仲文话语中来看,苏骞并不知那人身份,时隔如此多年,又是如何找到那人洞府的?既然如此大张旗鼓,想必是有十足把握的,丰原也不由心中好奇,想看一看他究竟用的是何手段。

    在徐仲文安排下,丰原就在这座小楼中住下。第二日,丰原从静中退出不久,便有侍女来请。等他来到会客大堂中,这里已坐了五人。

    “冯道友可算来了!”徐仲文一见丰原,便主动站了起来,面露喜色。他对身旁那道人说道:“这位便是冯道友。冯道友与我相识有年,说来也不是外人。”

    几人见徐仲文起身相迎,也都站起身拱手为礼。徐仲文介绍将四人介绍一番,丰原亦挨个还礼,众人客套一番,重又各自落座。

    与徐仲文一同坐在上首的便是苏骞,是一个留着长须的儒雅道人,道袍上有阴阳两鱼,身旁桌案上放着一口松纹古剑。

    左手边两人是蓝氏兄弟,血河宗外门弟子,两人都身穿蓝色长袍,腿上横放一口长柄朴刀,刀柄、刀身全都缠着灰色粗布,露在外间的一点刀刃泛着银亮寒光。丰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两人也有所察觉,一人看去稍年长些,与丰原点首致意,另一人却十分冷淡,对丰原并不做理会。

    与丰原一同坐在右手边,是一衣饰华美的年轻修士,容貌俊逸,手中持着一柄折扇,好似一个俊俏公子,名叫徐仲书,是徐仲文的族弟,排行第三。

    在场之人以苏骞修为最高,只差一步便可凝结金丹,蓝氏兄弟俱是筑基中期修为,而徐仲书与丰原一般,方才筑基没多久时日。

    几人稍叙闲话,徐仲文咳嗽一声,对丰原和蓝氏兄弟说道:“三位道友远来是客,明日进山还要多多劳烦三位道友。鄙人已备下薄酒,若是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苏骞与徐仲书毫不觉意外,显然早知道此事。丰原自无不可,蓝氏兄弟也欣然同意。几人便随着徐仲文行出客堂,顺着崖边小径,一路到了这面山壁顶上。

    此处有一精致小亭,高处一股清泉在亭便汇成一处荷花池塘,池边铺满碧叶,几株粉嫩莲花探出水面,开得正好。当有风吹过时,池水便与碧叶粉荷一同摇曳起来。

    待几人各自坐定,先有侍女送上一壶清茶。丰原轻轻饮了一口,茶香清淡却不让人觉得无味,且细品之下回味略甘,道:“此茶甚好,不知何名?”

    听到丰原称赞,徐仲文似乎极为高兴,道:“可当不得道友称赞。此茶是我亲手采下的,还没有个名目,如今也只有这许多,否则还能送道友一些。”

    片刻后,徐仲书见茶已饮得差不多,便将手一招,远处早已等候多时的仆役急忙捧着食盒酒盏奔过来,将各色佳肴摆好,便自退下。

    ……

    第二日辰时初,几人仍在那座客堂中会面,只是今日徐仲文却不在。

    丰原问徐仲书,道:“仲文道友今日怎么没来?”

    苏骞凑过来答道:“二郎今日一早便被外面那些人拉了去,此时应该正在饮酒作乐呢。”他语气愤愤,“若非因这些闲散之人整日聒噪,二郎只需安下心来闭关便可筑基了。”

    丰原知晓徐仲文排行第二,故而族中亲近之人惯常以二郎称呼。只是此事他却不便多言,急忙截住话头,“在下早就仰慕阵法之道,不知苏道友可否传授一二?”

    苏骞瞥了他一眼,道:“且不说阵法之道需要资质禀赋,就是那需要消耗的宝材外物,绝不是以道友一人之力能拿得出来的。道友若是与我一般入徐氏族门,自然就另当别论。”

    他犹豫了下,若有深意地说道:“道友所求,是为修补阵法,二郎已将那重云金锁的炼制之法交予老夫,待此行回来,便可开炉炼制。我听二郎说,冯道友资质非凡,依老夫来看,道友更应该在修炼上多用些心才对。阵法之道,说到底只是小道罢了。”

    苏骞语气平静,却似有许多无奈。丰原一怔,心中随即了然,阵法之道博大精深,艰难之处堪称百艺之最,苏骞若非功法有缺,又被阵法牵扯了太多精力,想必早已结成金丹了。

    想及此处,丰原心中暗暗警醒,自己需得谨记,修为方是根本,而炼器术、炼丹术也好,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御剑神通也罢,都是护卫己身的手段。唯有既有修为,又有手段的人,才能于道途走得远。

    徐仲书向堂内招呼道:“几位道友,时辰已差不多了,我等也不要再耽搁了,这便走吧!”

    丰原等人自然纷纷回应,言道愿听凭安排。行到崖边,苏骞当先驾起遁光飞遁出去,蓝氏兄弟和徐仲书亦驾遁光跟上。丰原落在最后,脚下踩着一道半丈长,尺许宽的玄色剑光,把法力轻轻一催,便赶了上去。

    几人都是筑基修士,飞遁速度不慢,在苏骞带领下,一路飞出观月山,一路向东北,径直去了罗云山脉。待进了云雾中,越过两根山界桩后,却又方向一折,往西北方向行出千余里,才又往东北方向去。

    这几日正值“雾涌”,是罗云山脉中雾气翻腾最为频繁激烈的时候,若是没有法力护身,不消一刻,身上衣衫便会湿透。

    此时在山中行走,有雾气掩盖行踪,修士在天中飞遁,即便是禽鸟妖兽,能飞临云霄,也看不到山中修士行踪。所以几人都把遁光催得极快,丝毫不用担心被妖禽发现,若非是苏骞不愿在路途中耽搁,便是有妖兽送上门上来,几人也不介意出手斩了。

    进人山脉深处后,每过一个时辰,苏骞便放出一块玉龙镇纸,玉质莹白细腻,龙身蜿蜒,鳞爪遒劲,好如活物一般,他带领几人一直在跟着这玉龙所指方向行走。

    如此行有一月之后,苏骞终于在途中看到的第四根山界桩前停下,众人此时已经身处罗云山脉腹地,据说若是再往前去,便到了山中金丹妖族的领地了。

    这一根山界桩与丰原以往所见大为不同,不但更加粗壮,足有半丈粗细,二十丈高,且通体金灿灿,泛着冷硬光泽,上半截刻满灵纹,下一半却包裹在一层半透明硬壳中。

    苏骞语气略显沉重,道:“这一根山界桩可与外面那些俗物不同,这是一件中品灵器,且周围布下了阵法。若是有相当于金丹境界的五阶妖兽出现,便会发出示警,通知山中的驻守修士好及早应对。”

    ……

    ……

第三十七章 法宝

    苏骞所说的镇守修士,就是在山中看守各处灵脉矿脉的,这些矿脉大多是三派所有。驻守修士不但要驱逐矿脉周围的妖兽,同时还要负责看护山界桩,附近若有练气修士遇险,其等也要庇护一二。

    苏骞上前几步,在桩上数个凹槽中放入灵石。山界桩上半截顿时放出一片明亮金光,将十丈范围内雾气全都驱散,露出地面上嶙峋乱石。苏骞说道:“此处距离那洞府已经不远,我等稍作歇息再赶路吧!”

    五人飞遁了一月之久,虽然途中也曾停下恢复法力,但是毕竟不比在洞府中安稳,此时也有些疲惫。丰原此时法力充盈,并不需要调息法力,但他还是拿一只蒲团,在一块平整青石上盘膝坐下,这一月来入眼皆是一片迷蒙,他心中也有些烦乱,需得打坐静气。

    徐仲书开口问道:“苏道友,不知那洞府究竟在何处?若是再往前去,迷雾更重,我等神识受阻,便如耳聋目盲之人,如实遇到妖兽,只怕不好应对啊!”

    蓝氏兄弟和丰原也看向苏骞,等着他答复。从这一根山界桩再往前去,山中雾气便与外围不同,也不知雾中有什么玄妙,修士神识大受限制,筑基修士在此,神识仅能放出十余丈。

    苏骞哈哈一笑,道:“诸位道友勿虑,已经不需要再往前去了。那位前辈的洞府距此也仅有百余里而已,与我等而言不消一刻即可赶到。”

    四人听他如此说,便点点头不再言语。

    苏骞看看左右,站起身向四人施了一礼,郑重道:“若我所料不错,那洞府中定有重重阵法,破阵之时或许还会惊动山中妖兽,还请诸位道友全力助我。除事先说定的报酬外,回坊市之后,在下愿再给每位道友一枚破障丹。”

    “莫非是风台宫的破障丹?”蓝氏兄弟中较年轻的那人惊呼一声,较年长的那人满脸喜色,徐仲书与丰原也惊讶看向苏骞。

    这破障丹是风和子经多年参悟,由古方中改进得来的。可以贯通经脉,助修士突破瓶颈,甚至对于修士凝结金丹也有很大作用。

    由于所用灵药珍贵难寻,据说还要以五阶妖骨为引子才可炼成。每年也不过能成百枚,往往方一炼成就被三大派和一些有交情的修士分走了,也不知苏骞是如何拿到手的。

    苏骞神色中略有些得意,道:“不错,正是风和子道友炼制的破障丹!”

    蓝氏兄弟互看了一眼,眼中热切之意难掩,抱拳道:“必当尽力。”

    ……

    五人在此停留了半个时辰,便改道向南继续上路,各施轻身法术,在山间飞快穿行。

    约莫一刻后,苏骞忽地停住身形,前方雾气茫茫,右侧不远处一片密林,左侧是一面粗糙山壁。

    丰原有意落到最后,将法力运到双目,眼中亮起一点五色灵光,眼前景象如层层薄纱依次落下,那看似寻常的山壁上竟显露出一扇高大的青石门户。丰原又将视线转向远处,那片密林是一种枝叶全都干枯焦黑的奇异树木,前后隐约可见远山起伏,黑影连绵。

    苏骞手持玉龙镇闭目默查,丰原等人屏息凝神等待。他忽地一睁眼,对徐仲书说道:“就是此处。还请徐道友破去这层幻阵,便可看到洞府所在了。”

    徐仲书上前一步,回首说道:“诸位道友且让远些,这阵法之下或许还暗藏其他手段。”

    几人依言退后几步。若是破阵,本该是苏骞这个阵师出手,如今却是由徐仲书来做此事,丰原也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手段。

    徐仲书抖袖放出一块巴掌大的小巧铜镜,法诀一掐,变作三尺大,背面雕刻鱼纹,两侧各有一个好似鱼鳍的小翼,镜中放出一片白亮霞光,往前方山壁上一照。

    “砰!”一声闷响,石壁上一层青光弹起,随即就如水幕破碎一般消散。白霞又往下落去,石壁上则冒出一层金光,然而不过坚持了数息,金光便“喀喀”碎开。

    这白霞镜光连破七层灵光,露出一个深邃山洞。苏骞出声提醒道:“幻阵已破,道友可以停手了。”

    每层灵光显现时,这山壁上呈现便出不同景象,或是堂皇高门,华丽洞府,或是简陋石窟,水池灵果。若非镜光搅乱灵气,这些景象便如真实一般,叫人无从分辨。

    丰原看到的那扇石门竟然也在其中,他心中着实一惊,想道,看来这明清辟尘丹效果虽好,我却也不能太过依仗。也不知这宝镜是何来历,竟然能一气破去七重幻阵。

    徐仲书把法诀一收,那铜镜嗡鸣一声,重又化作巴掌大落入他手中。回身道:“苏道友,那洞府莫非就在这山洞深处?”

    苏骞拿出玉龙镇,向前一抛,这玉龙飞腾而起,在空中游走几圈,最后定定看向这山洞,口中发出一声轻微龙吟。苏骞脸上满是喜色,收起玉龙,道:“正是此地!诸位道友快快随我进去。”

    说罢,苏骞放出一块盾牌法器飘在身前,似乎已经急不可待,就要进入洞中。然而他脚步方才抬起,听得一声深沉虎啸,隆隆震响传出,地上碎石簌簌跳动不已。

    只见一股恶风自洞中卷出,苏骞也是吃了一惊,急忙跳到一边。

    风中原是一头身长丈许,青毛黑纹的妖虎。此妖方一出现,便龇牙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齿,口中低吼不断,似在威慑。只是怪异的是,这妖虎身上不见妖氛邪气,反而有一股精纯沛润的灵气。

    丰原心下奇异,正要开口,却听身旁徐仲书一声惊呼:“法宝化形!这不是妖兽,是法宝器灵。”

    法宝!丰原心中狠狠一跳,他也会炼器,自然能看出这妖虎的来历,知道徐仲书所言不错。

    蓝氏兄弟死死盯着这妖虎,不由自主地缓缓握紧了手中刀柄。苏骞则是面无表情,似乎早知道此事。

    徐仲书左右看了看各人神情,心中似有思量,咳了一声,道:“这妖虎虽然是法宝所化,可是毕竟无人驱使,其威力极为有限。诸位道友若是助我降服此宝,我徐氏还有一份大礼奉上。”

    丰原心中念头一转,想必徐氏是不可能让这法宝落入他人之手的,让徐仲书同行只怕也有监视的意思。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我若再想要洞府中其他宝物,想必他也不会再与我争。

    他便笑道:“徐兄客气了,既然徐兄有意,我等自当相助。”他又转向蓝氏兄弟,问道:“两位道友以为如何?”

    蓝氏兄弟都是一怔,二人对视一眼,其中兄长抱拳道:“我兄弟二人也无异议。”

    丰原心中一松,他还担心这兄弟二人会被宝物冲昏头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那边青色妖虎口中一声吼,一大片青光飞射而出,赫然是一枚枚闪着寒光的风刃。

    丰原身上青光一起,轻轻让开一步便避开这风刃,正是风行术。徐仲书与苏骞也各施手段避开。蓝氏兄弟二人却口中发一声喝,把朴刀一抖,刀上裹着的粗布啪啪断裂,一片寒亮刀光炸开,将迎来风刃击碎,还有几枚风刃打在二人身上,却在一层薄薄血光上撞得粉碎。

    体修!丰原眼瞳一缩,他还从未见过走炼体之道的修士。

    体修自练气时起,将修炼得来的法力全都散入肉身,用以滋养四肢百脉,壮大筋骨血肉。蓝东,蓝山兄弟二人已有筑基中期修为,炼得这一副坚躯,怕是灵器也难伤了。

    ……

    ……

第三十八章 云龙

    徐仲书手中折扇一挥,扇面上飞出条条青绿霞光,交织成一面大网,向那青虎器灵罩去。这青虎张口又吐出一片风刃,将飞来藤网打得粉碎。

    然而徐仲书再把扇一摇,破碎的藤网上绿光一闪又恢复如常,仍旧向妖虎器灵落去。妖虎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变化,竟然不及躲避,正正被罩在网下。

    徐仲书眼中闪过喜色,他把折扇一合,那一根根藤蔓也忽地一下收紧,将这妖虎身躯死死捆住。他一边催动法力,让那藤网越缠,一边高声招呼道:“这器灵已被我制住,三位道友快些出手。”

    蓝山看妖虎百般使力也无法挣脱藤网,又听徐仲书招呼,便一手把拳一握,一手抡刀,三步迈出竟然就到了妖虎身侧,手中刀已高高抡起,往下一劈,却听“铛!”一声,这一刀劈在虎头上,竟然被崩开,刀身嗡嗡颤抖,他手臂也是一震。

    丰原神色一动,忽地把手一伸,收回时手中抓住一物,原来是一块指头大的青石碎块。他略微一辨认就看出这石块是从青虎身躯之上崩落下来的。

    青虎器灵被这一刀劈得身躯上灵光乱闪,它把头一偏,口中骤然放出一道刺目金光。蓝山一刀落空,法力又受反震,此时不及后退,被这金光正正击中胸口,一股无可抵挡的大力传来,他居然被打飞出去。

    蓝东上前一步,伸出一手托住自家兄弟后背。蓝山此时衣衫破碎,露出贴身穿着的火红内甲。甲上满是细密鳞片,中间堆叠出一只狰狞蛟首,蓝山看似被那金光打得狼狈,实则有这宝甲护身,毫发未损。

    此时那青虎口中一声呼啸,周身青光一闪,一股旋风四散刮去,藤网寸寸崩断,化作丝丝青光消散。徐仲书大惊失色,他这缠萝宝扇是一件灵器,不论是与人斗法还是斩杀妖兽,他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如此轻易地从藤网中挣脱的。

    苏骞见蓝山这一刀没能建功,说道:“诸位道友一同动手。”自这青虎器灵出现他便躲到一边,众人都知晓他阵师身份,只以为他不善斗法,也不以为意。

    法宝若是无人祭炼,那么器灵化形外显之后,一举一动都会消耗宝体中积蓄的灵气,若是这灵气耗尽,器灵形体便无法维持,那时就只能任由修士拿捏了。

    丰原自袖中拿出一块雕刻妖蟒的三角令牌,法力一催,一头丈许长的三首妖蟒从中钻出,三颗脑袋各自喷吐黑风、烈火、黄烟,把鳞片斑斓的身躯一摆,就向那青虎扑了上去。

    徐仲书手中三口飞剑升起,把指一点,三道剑光飞斩而去。蓝东与蓝山二人也不再近前,而是各自放出一口短刀,与徐仲书的飞剑一同围绕在侧。

    青虎器灵本还能依仗坚固身躯抵挡,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它身躯上灵光逐渐黯淡下去,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它虽然数次想要逃回洞中去,却被蓝东蓝山挡住去路。

    三首妖蟒往前一扑,青虎躲避不及,被妖蟒长长身躯缠住,三口飞剑灵光大盛,齐齐落下。青虎只勉强抬起一爪拍飞一口飞剑,另两道剑光却交错斩下。

    它口中哀鸣一声,一颗脑袋骨碌碌滚落下来,一道青光骤然从中飞出,其势迅快,几人竟然都来不及阻拦。原地只留下一头青石雕琢的石虎,此时身躯上已满布伤痕。

    丰原把那虎头拾起一看,只见这上面有一道寸许深的裂痕。他把虎头一扔,道:“这石虎勉强算是一件法器,一具躯壳罢了,那真正的法宝已经逃回洞府中去了。”

    丰原把手中令牌一晃,三首妖蟒那虚实不定的身躯化一道灵光钻回令牌中,这件四千灵石买来的中品灵器用着颇为顺手。只是丰原发现这妖蟒精魄也有些损伤,要收回令牌中温养几日才可恢复过来。

    苏骞却并无意外之色,道:“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往洞府中去。这外围的幻阵简单易破,接下来诸位要小心跟在老夫身后,以免触动阵法。”他当先往洞中走去。

    几人自然都没有异议,跟随在后进入石洞中。洞中极为宽敞,有丈许高,四壁留有明显的人为开凿痕迹。行走百余丈后,前方是一座空旷洞府,眼前出现一座八面玲珑的宝塔。

    此塔高有丈许,共有九层,琉璃金瓦,放出重重明光。每层开有八扇小窗,墙上描画有各类珍禽异兽,栩栩如生。第一层门上分别有龙虎之纹,只是如今左侧那扇门上的猛虎图形黯淡无光,右侧龙纹虽光彩熠熠,中部却有一凹陷缺口。

    塔前不远处有一具身穿道袍的骸骨,盘膝而坐,垂首对着这宝塔。

    苏骞看到这宝塔,长长松了口气,他似乎难捺心中急切,上前几步,却又停下,道:“此处只怕还有阵法禁制,我等要小心些。”

    徐仲书取出那块铜镜,往前一照,却见前方空空荡荡,没有半点布下了阵法禁制的迹象。他疑惑道:“道友会不会看错了?前方若有阵法,我这宝镜不会半点感应都没有的。”

    正说话间,苏骞怀中传出一声龙吟,那宝塔中传出一声虎啸,两者似在应和。丰原抬眼一看,塔门上那龙纹竟在一片灵光中飞了下来。那白色身躯好似是云雾聚集而成,翻涌不休。

    随着这云龙出现,周围忽地风云卷荡,传来阵阵龙吟虎啸,在这空旷洞窟中回荡不绝,振聋发聩。还有一股莫名压力及身,叫人一阵胸闷。

    苏骞脸色一变,拿出那块玉龙镇纸来。只见此时这玉龙灵光大放,不住地跳动,似乎要挣脱他手,往那宝塔上飞去。他又惊又怒,急忙向其中注入法力,试图将之稳住。

    然而他法力进去,却泥牛入海一般,额头顿时冷汗落下,高声说道:“诸位道友快来助我稳住这玉龙,否则此地阵法一起,我等就大祸临头了。”

    徐仲书二话不说,急忙上前,伸出一手抓住那玉龙,法力一运,就往里灌注进去。丰原也赶紧上前,如他二人一般灌注法力。

    蓝东与蓝山对望一眼,却道:“我兄弟二人功法特殊,怕是与几位道友的法力冲突,反而忙中添乱。”

    蓝东说此话时,他两人都是脸带歉意,倒不似作假。好在得了丰原与徐仲书两人的法力,苏骞也终于稳住了这玉龙镇,道:“贤兄弟放心,老夫事先说定的报酬依旧作数。”

    丰原的法力滚滚而去,虽然他有意不出全力,不一会却也用了大半,他不由迟疑起来,道:“道友还不能收起这玉龙吗?这里阵法究竟有何玄妙?”

    苏骞迟疑了一下,看了徐仲书一眼,才道:“那宝塔就是用来镇压阵眼的法宝,若是让这玉龙飞回去,法宝便能恢复往日威力,到时阵法一起,我等便危矣。”

    丰原心中一沉,他法力已经消耗得太多,若是再遇上什么妖兽、阵法,可不好应对,他正要开口向讨要几枚丹药来。

    此时却觉得手中一松,原来那玉龙镇纸似乎吸足了法力,终于不再挣扎,塔门上那云龙也缓缓消散,洞窟中又归于平静。

    苏骞也长松一口气,急忙在那玉龙镇纸上贴上几张符箓,这才放心收起来。

    徐仲书急忙问道:“苏道友以为,此地可还有阵法吗?”

    苏骞沉吟片刻,道:“我还需施法推算一二,才知能知晓究竟。”

    ……

    ……

第三十九章 妖蝠

    苏骞将一块金铜铸造的圆盘往上一抛,一指点出,圆盘立刻化一道金虹飞出,其上飞出一个个金色符文,在空中一晃就消散开来,在石窟中上下飞舞,好似金粉弥漫。

    徐仲书一见此景,好似无意地说道:“苏道友这块阵盘祭炼多年,又刻画重重灵纹符箓,其中炼化了许多上好材料,指顾间便可布下阵法。只用来探寻禁制,着实是大材小用了。”

    丰原神色了然。苏骞这块阵盘与寻常布设阵法时用的不同,此物既能当灵器来用,又藏有阵法变化在其中,乃是阵师常用的对敌手段之一。只是每一块阵盘都需要极多的外物才能炼成。

    苏骞双眼紧紧盯着,直到这阵盘又落回到他手中,洞中依旧如常,没有半点异样发生。苏骞打出几道法诀落到阵盘上,阵盘上灵光一起,他一边凝神看着一边掐诀推算。

    数息后灵光缓缓熄灭,苏骞满意一笑,把阵盘一收,满脸喜色地说道:“此处除了这座宝塔下的阵盘外,已经没有其他阵法了,我等只要不动用太多法力便无妨。”

    不待几人答话,苏骞大步向前走去,却不去动那金塔,而是径直走到那具骸骨前。他先是躬身行了一礼,拿起一只储物袋,将骸骨小心捧起,放入一只木盒中收好。

    徐仲书见苏骞安然无恙,这才向前走去,道:“道友快打开看看,可有道友需要的功法秘术在其中?”

    苏骞把那储物袋一抖,倒出一堆物事来。几件阵盘、阵旗,一些炼器材料,几只丹瓶,还有许多玉盒、木盒及玉简、书册,除此还有修士常用的诸多杂物等。他将储物袋扔给徐仲书,说道:“此袋中只有这些东西,道友可以一观。”

    徐仲书接过储物袋,却又递给丰原,他哈哈一笑,道:“在下岂能信不过苏道友,便不看了吧!”

    丰原却不伸手去接,道:“在下自然是信得过苏道友的。”

    蓝东也说道:“我兄弟二人自然也是一样。”

    徐仲书见此,也不多说什么,将储物袋收进自己怀中,又将那些玉简书册和丹瓶全都收起,说道:“这些典籍与丹药都是苏道友需用之物,请恕不能与诸位道友共享了。”

    他说着将几只盒子打开,见盒中都是一些灵器、法器,道:“此处有灵器七件,不如三位道友各选一件如何?”

    丰原与蓝氏兄弟此行说是为了护卫苏骞安危,实则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凶险,可谓是轻松之极。既然徐仲书愿意额外给些报酬,丰原自然不会介意。

    这七件灵器中有五件为下品,两件上品。三人都是有眼色的,自然不会去选上品灵器。

    丰原随意选了一串小巧金铃,在手中轻轻一晃,就发出悦耳清音,只是一时间也看不出有什么玄妙。

    蓝东没有多看,拿了一面垂着杏黄流苏的靛蓝小旗,旗面有云纹符箓,轻轻一摇便荡出一片丈许远的水光。

    蓝山则取了一根好似妖兽利齿炼制的尖锥,色泽幽暗,刻有一只兽首,他拿在手中细看了看,眼中突显一丝喜色,不动声色的藏进储物袋中。

    徐仲书既然允诺三人各选一宝,自然也不会再管有什么玄妙,挥袖将余下宝物全都收了,看向那座宝塔,道:“接下来我与苏道友要收取这件法宝,还要劳烦三位道友在外为我二人护法。”

    毕竟苏骞是徐氏供奉阵师,自然比丰原三人更可靠一些。丰原笑道:“道友不必客气,我等便在外静候佳音。”

    蓝东点头道:“有我三人在,两位道友只管安心祭炼法宝便是。”

    苏骞也拱手道:“拜托三位了。”

    三人一齐还礼,道:“不敢当。”

    虽然筑基修士的法力难以祭炼法宝,但是若不求拿来驱使,只是要做到大小如意能收走的话,倒也不是难事。

    ……

    三日之后,丰原盘坐在洞口外一块青石上,手中捏着一只金铃,正以通灵术炼化。这件灵器可以清心定神,是一桩辅助修炼的宝物,丰原取了个名字叫做“定心铃”。

    这时丰原把眼一睁,见是蓝东正从前方浓浓雾气中穿出。

    蓝东面色凝重,道:“道友在此处可有发现异常?”

    “哦?”丰原疑惑道:“道友在周围巡视,莫非有所发现?”

    为防有妖兽暗中接近,他们三人便决定由两人外出巡视,留一人在此看守。

    蓝东扔出一物,道:“这是红纹鼠的皮囊,是被血影蝠吸干精血而死。”

    丰原看得真切,那是一只干瘪枯瘦的老鼠尸体,皮毛黯淡无光,但是从那皮毛上的红色花纹可以看出,这是红纹鼠无疑。

    血影蝠是一种风属性妖兽,蝠翼一展便可飞遁无影,在罗云山脉中遇上此妖蝠更是难缠。而且雄性血影蝠生性嗜血,最喜吸食猎物精血后抛在高崖峭壁上,用来吸引雌蝠。

    丰原心中一沉,前两日他在附近可不曾发现半点异常,为何今日出现了血影蝠?他心中疑惑,问道:“道友可能推断出有几只血影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蓝东正要说话,丰原忽地抬头,只见一道遁光飞射而至,蓝山神色匆忙落在地下,见丰原和蓝东都在,急忙说道:“我等已经露了行迹,有三只血影蝠已经聚集过来了。”

    此时,周围隐约传来一股怪异风声,其中还夹杂丝丝缕缕的细微尖啸,浓雾中三只丈许大的黑影扑剌剌飞过。

    丰原神识中很清晰地发现这三只二阶妖蝠的行迹,他当机立断说道:“先进洞中暂避,两位道友收取法宝想必也快了。”

    这妖蝠口中血光带有奇毒,一旦擦着一点,若是没有解毒灵丹,就连筑基修士也要毒发而死,丰原自然不愿意与之争斗。

    三人刚一进洞,就听得洞府深处传出一声轰隆大响,好似山岳倾颓,随后一股汹涌灵气冲了出来,丰原抬袖一挡,喜道:“看来两位道友已经成了。”

    三人急忙催动法力,往洞中赶去。

    只见徐仲书喜形于色,他看着那座丈许高的金色宝塔缓缓旋转着,渐渐变作三寸高,落入他手中。一旁苏骞也是面带喜色,眼中却是一片冷意。

    丰原见徐仲书已经收了法宝,急忙说道:“外面来了三头血影妖蝠,道友既然已经收了法宝,我等还是快些离去吧!”

    话刚说完,丰原瞥见地上有一块三尺大的石盘,其上刻有条条阵纹,正涌出一股精纯灵气。他不由得轻咦一声,道:“这莫非是聚灵阵?”

    丰原抬头看去,原来这洞窟顶上开有一洞,隐约可见有天星之光。这股灵气也不知飘向了何方,他心中想道,莫非那三只血影蝠就是被这灵气吸引来的?

    观月山中有大小百多座聚灵阵法,丰原自然是有所听闻的。许多修士在闭关密室、灵药园等地也会布设此阵,用以汇聚灵气。

    苏骞转过身来,道:“是聚灵阵不错,只是这百多年下来,这块聚灵阵盘与此地阵法紧密相连,此时压阵法宝一去,大阵转眼崩散,阵盘中灵气也会飞快散尽,已经难堪大用了。”

    他伸手一招,那块石盘飞腾而起,他看了一眼,便扔给丰原,道:“此盘阵纹完好,只是器体有了损伤,道友可去寻一炼器师,或许能修复。”

    丰原伸手接过,也不细看,收进储物袋。若是他还在小月峰洞府中修行,对此物定是视若珍宝,然而栖云宫中灵气十分充裕,这聚灵阵便是有用,想必也作用不大,因此他也不甚在意。

    但是他还是拱手说道:“谢过道友。”

    此时徐仲书意气风发地一甩衣袖,道:“事不宜迟,尽快杀了外间那些畜生,好赶回七烟谷去。”

    ……

    ……

第四十章 斩妖

    徐仲书负手行在最前,还未走到洞外,神识中便发现了那三头妖蝠。他面上冷色一现,拿出三张金灿灿的符箓来,往前一扔。

    这符箓在空中一转,化作三口金白两色各半,散发丝丝锋锐之气的飞剑,在徐仲书神识牵引下,三口飞剑齐齐往洞外飞去。

    “金戈符!”丰原脸上满是讶色,脱口而出。这符箓是用庚辛金气炼成,最是锋锐不过。

    四人紧跟剑光之后步出山洞,看到那三只身躯若鼠,尖耳长吻,生有一对薄膜翅翼的妖蝠。

    这三只妖蝠也是凶悍,眼见飞剑斩来,竟然两翼一展飞到半空,再向下一划,便有两片寒光闪闪的风刃飞射而出。哪知这飞剑一个照面就将迎来风刃全都击得粉碎。下方徐仲书大笑一声,骈指一点,三口飞剑骤然炸散开来,化作千百道金气一齐卷上去,眨眼间就将三只妖蝠绞成一堆破碎血肉。

    徐仲书抬手一拿,那片纷飞血雾中飞来三颗青色光团,隐约可见其中各有一只小巧蝙蝠正挣扎不已。他取一只玉瓶装了,口中笑道:“被毛戴角之辈,竟也敢窥伺宝物。”

    丰原见他如此轻易斩了三头妖蝠,金戈符的威力远超他在典籍中所见,也是暗暗心惊。他们有五人在此,血影蝠再怎么凶恶,又何须动用这金戈符?徐仲书分明是担心丰原与蓝氏兄弟生出异样心思,故而要借这斩妖的机会敲打一番。

    苏骞眉头一拧,道:“道友何必用这金戈符?这妖蝠肉身被斩得粉碎,已经没法用了。”

    血影蝠身带剧毒,除了精魄,也就只有那一对翅翼可以用于炼器。由于此种妖兽出没于罗云山脉深处,所以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徐仲书正要说话,骤然脸色一变,死死盯着前方喝道:“谁人在暗中窥伺?”

    丰原也是一惊,急忙将神识放出,然而却没有察觉半点动静,他不由得疑惑地看了徐仲书一眼。

    前方雾气一滚,纷纷往两旁散开,从中走出一人来。

    此人身穿金袍,头戴双珠观,五官方正,看去约莫四十许,一脸温和笑意。他缓缓说道:“我此去黑风洞正愁没有好礼,谁知出来闲逛一圈就遇上五个筑基修士。不错!不错!”

    “你是金蝠王!”徐仲书惊骇大呼,脸色一下苍白无比。丰原心中一沉,金蝠王是罗云山脉中几个化形妖王之一,其本体正是血影蝠,精擅风遁之术,若是有心来追,今日无人可逃得性命。

    徐仲书身躯似在微微颤抖,他强行定住心神,说道:“此处已在山界桩之外,你若是敢对我等出手,不日便有金丹修士来屠戮低阶妖兽。”

    观月山中金丹修士与化形妖兽定下的规矩,筑基修士不得对一阶妖兽动手,化形妖族也不可那第四根山界桩之外对筑基修士出手。因为都担心对方不顾脸面,大肆杀戮低阶修士、妖兽,所以这规矩定下两千多年来,至少明面上不曾有人违背过。

    金蝠王神色一滞,随后哈哈一笑,道:“你这小辈竟然知晓拿规矩来约束本王,心思如此机敏,想来这一身皮肉也是极美味的。”

    他把笑意一收,伸出一条手臂,身后忽忽飞来几个黑影停在他臂上,赫然是五只血影蝠,翅翼紧贴身躯,两只尖锐弯曲的勾爪收在头颅两侧,只露出猩红双目。

    金蝠王说道:“本王若是亲自动手,倒也能无声无息把你们全都捉了,只是这般做难免会叫其他几个妖王笑话。我这几个小儿辈在洞中憋闷了许久,便叫他们来活动活动牙口,你们若是有本事逃得过,本王绝不去追。”

    徐仲书身躯一松,丰原也是松了口气。既然金蝠王还顾忌脸面,那么他们未尝不可逃得性命。

    “望前辈守诺!”徐仲书躬身一礼,丰原等人亦赶紧躬身为礼。

    金蝠王冷笑一声,道:“给你们半炷香时间,若是逃不了,可莫要说本王不守规矩。”

    ……

    一片密林上空,一道剑光撕裂云气,飞闪而过。在这剑光后方百丈远处,有一只三尺大的黑色妖蝠,蝠翼上闪动青光,有清风托负其身躯,紧追不舍。

    丰原只得再催起几分法力,脚下剑光速度一涨。然而他神识向后探去,却见那血影蝠速度也骤然一快,且还在急速接近。

    丰原眼中厉色一闪,这只妖蝠已是三阶,形貌比徐仲书斩杀的那三只更为狞恶。如今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如此飞遁下去总有法力耗尽的时候,倒不如回身一战,或能杀出生路。

    心中念头思定,丰原手中拿出一块三角令牌,法力入其中一晃,三首妖蟒从中钻出。只是这妖蟒不善飞遁,追不上血影蝠,所以丰原只让它将身躯盘绕起来,将自己护在当中。

    血影蝠见丰原剑光稍缓,口中发出一声尖利啸鸣,再一振翅便追了上来。

    丰原止住身形,持剑在手,掐诀道:“去!”

    一道剑光如虹腾起,飞斩而至。血影蝠把身躯一晃避过这飞来剑光,两侧翅翼一张,张口发出一声尖啸,这啸声一入耳,丰原只觉头颅似被重击,猛然一疼,就连法力似乎也转动不灵。

    泣血魔音!丰原心中惊怒,没想到这三阶妖蝠竟然就会使这天赋神通。

    血影蝠见此机会,立刻纵身飞下,探出两爪抓向丰原天灵。修士若是挨了这一抓,定难活命。

    好在丰原依仗深厚法力,强忍神识中剧痛运起法力将毒蟒令一催,三首妖蟒身躯主动向上一迎,挡住这一爪,丰原身上却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忙在储物袋上一抹,拿出定心铃,一道法诀打去,这金铃飘在头顶,发出阵阵清音,脑中不适渐渐消去。

    妖蝠见一击未能得手,急忙又腾飞到高处,盘游不定,似在寻找时机。

    丰原心中一凛,这妖蝠灵智之高,远超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妖兽,难怪金蝠王。

    虽然此时法力还留存大半,但丰原还是取一枚丹丸吞入口中,感受到丹田中法力渐渐充盈起来,丰原将手中毒蟒令又捏紧了几分,玄霜剑在外游走不定。

    此时丰原方才知晓,有一件防御灵器在手是多么重要,方才若不是毒蟒精魄护身,只怕他已经死了。只是毒蟒令毕竟不是防御灵器,能抵挡几下实在不好说。

    丰原心中想道,如此纠缠下去,万一那金蝠王突然不要脸面来追我,到时可见必死无疑了。他此时神情倒是平静得很。

    “疾!”丰原起法诀一点,玄霜剑再次飞腾而去。丰原起全身法力驱使,剑势迅快,剑光寒冽。

    血影蝠口中一声尖啸,一圈无形音浪席卷而下。头顶定心铃微微一晃,丰原若无其事一般,剑光好似又快了一分。

    见泣血魔音也不能建功,丰原又有毒蟒精魄护身,血影蝠只得凭借遁速在空中闪转腾挪,酝酿攻势,伺机而动。

    丰原目光一闪,法诀骤然一变,玄霜剑速度一慢,似乎是丰原法力耗尽,无力再驱使飞剑发动如此快的攻势。

    血影蝠见到机会,双翼拢在身侧,利爪前伸,双目中血光大放,爪尖泛起一抹幽光,合身扑下。

    此时只听得丰原目光凝定妖蝠,口中冷冷吐道:“斩!”

    一口半丈巨剑轰然落下,剑锋上荡下一股刺骨寒意,出去丈许远方才止息。转瞬之间剑锋临头,血影蝠眼中血光一乱,口中发出一声凄厉嘶叫。双爪一收竟然放弃了对丰原的攻击,意图折身向一旁躲避。

    ……

    ……

第四十一章 阵盘

    定心铃在啸音冲荡下左摇右摆,几只金铃相互击撞,鸣声作响。

    血影蝠闪身躲避,而玄霜剑已来不及落下,若是这一剑落空,又要纠缠到不知何时。丰原掣出一口三尺长剑,法力灌进其中,剑身一偏竟照出明晃晃白光。

    这口剑是丰原亲手所炼,虽然只是中品法器,但此时在法力催发下,剑锋射出三尺剑芒,煊赫耀目,丰原抬手一斩。

    血影蝠身躯立被斩为两段,玄霜剑此时落来,又将其劈成数块,连精魄也在剑气中一并散了。

    丰原以法力摄住妖蝠尸体,抬起手中剑一看,这件中品法器上竟然遍布坑洼锈迹,灵气全无。

    此次以自身为饵,诱妖蝠来攻,而丰原则发动玄霜剑斩下,为免玄霜剑施加巨剑诀后飞动迟缓,他还刻意不去动用这法术,不想却还是低估了妖蝠飞遁之速。

    若是他没有这一口法剑在,便只能寄望于毒蟒精魄可以挡住妖蝠这一击,不但要错过这一次机会,今日怕是生死难料。只是此剑已被妖血污秽,再不能用了,丰原将之随手一扔,坠进下方密林中。

    丰原将毒蟒令一晃,收起三首妖蟒精魄,心中想道,看来还得去坊市中买一些雷珠、符箓之类的宝物傍身才行,否则要是再遇上这种难缠妖兽,自己岂不是每次都要如此拼命。

    置之死地,以命相搏固然能险中求胜,可是只要失败一次,那便万劫不复了。

    丰原将血影蝠尸体收好,便踏剑光而去。此地雾气一涌,一切依旧如常。

    ……

    徐仲书负手而立,脚下踩着一团白云,身上法衣放出层层碧华,护住周身。他神色平静地看着那只血影蝠在一张碧绿藤网下左冲右突,却总是被飞来藤蔓先一步挡住去路,怎么也无法挣脱。

    眼见藤网越压越低,且四周缓缓向内收拢,那血影蝠可以闪转腾挪的空间越发狭小。他屈指一点,一条细不可察的青线从指尖掠出,直往妖蝠身上刺去。

    他这“青芒签”是以钟氏族中一株灵木枝条所炼,发出时迅快无比,且轻易就能洞穿肉身。只是此宝不善正面攻杀,若是一击不中,便只能再寻机会出手。

    这一只血影蝠飞遁极快,便是金戈符也打不中它。是以他先以缠萝宝扇困缚,本拟这一击定能建功,哪知这青芒签方才到得血影蝠丈许外,忽有一道金光落下,将这青芒签一裹,便落入一人手中。

    徐仲书一眼看清来人,不由骇然失色,再不复方才从容,他袖中立刻滑出一物,紧紧攥在手中。金丹妖王的手段诡异莫测,他虽有这一张木遁符,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逃走。

    他不由得心中暗暗悔恨,早知如此,便不该心疼这木遁符,若是早些逃走,或许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今日只怕是难以活命了。

    金蝠王身形随风而至,两指正捏着一根五寸长的细签,犹自挣扎扭动不已,他两指一用力,签上隐约传出一声哀鸣,立时便不再动弹。

    徐仲书脸色一白,法力控制不住地一阵翻涌。这青芒签是他多年苦心祭炼的灵器,即便落入他人之手也无法祭炼使用,方才竟然被金蝠王生生抹去了灵性。

    金蝠王对徐仲书苍白脸色视若不见,轻笑着说道:“你这小辈,倒也有些本事。只是你莫非以为本王看不出你身上藏着一件法宝吗?”

    他伸手一抓,那只藤网飞快收拢,化作一柄折扇落入他手中,正是缠萝宝扇,那只血影蝠脱身后急忙双翼一展,钻入他袖中。

    金蝠王将手中折扇“唰!”地一下展开,轻轻摇了一摇,道:“将那法宝留下,本王可让你死得痛快些。”

    见金蝠王随手便收了自己得意灵器,徐仲书强自镇定心神,拱手道:“晚辈愿意奉上全副身家,愿为奴为仆,只求前辈……”

    他话未说完,手中忽地腾起两道灵光,起了一道青光,将他身躯一裹,化一道青虹破空而走。

    这虹光眨眼间去了百丈,金蝠王哈哈一笑,向前一步,背后“哗!”地张开一对丈许宽的巨大蝠翼,上有青金两色交织。这翅翼轻轻一扇,金蝠王身形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随风潜形!”徐仲书回头之时,恰好看到金蝠王消失无踪,立时惊呼出来。“随风潜形”几乎已是风遁之术最高境界,可要比他这木遁符厉害得多。

    就在他心中迷蒙,慌乱无措之时,眼角瞥到一道寒光一闪而过,还未醒觉过来,便觉脖颈一凉。周围浓雾好似在飞快旋转,随后他便没了任何意识。

    虚空中缓缓浮现一个人影,正是金蝠王,他伸手捉过徐仲书的无头尸体,扯下储物袋翻找起来。先是拿出十多件法器、灵器,一些丹药、符箓等,他都随手收了。

    一阵翻动,最后又拿出一座三寸高的金色宝塔来。他仔细端详了一阵,伸手一点,法力入其中一转,轻易就将徐仲书留下的那一点精血烙印抹去。

    他嘴角翘起一抹笑意,“人族的炼器术胜我妖族何止十倍,此宝虽不合我用,但是此行去黑风洞想必能多换一些灵药来。”

    他又找了一阵,却再无其他东西,疑惑道:“此人手中竟然没有遁影石?本王还担心杀了这几个修士会被那些金丹修士知晓,看来是多虑了。”

    他将徐仲书肉身贴上符箓收起,闭目细细感应,忽然轻咦一声,喃喃道:“这两人是谁?倒是好胆色,竟然也敢回头灭杀本王下属小妖。”

    他将已被掏空了的徐仲书的储物袋随手丢弃,自指尖逼出两滴精血,随着打进一道道法诀,这两滴精血化作两只寸许大的小巧蝙蝠。

    这是他用自身精血炼成的“血魂引”,那两人身上已经沾了妖蝠血气,三日之内,哪怕逃出千里他也能追上。他略一沉吟,便随意选了一只血魂引追了下去。

    ……

    丰原全力催动剑光飞遁,三日来不停不歇,途中数次改换方向,飞遁数千里,已经过了两根山界桩。

    他按住剑光,四下一看,此地是一座山谷,夹在三座小山头中间,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寻到了一偏僻石洞钻进去。

    这山洞似乎是一只妖兽留下的废弃巢穴,丰原搬来几块大石堵上洞口,总算歇了一口气,便拿出蒲团,点上一根宁神清香,在此静静打坐调息。

    半个时辰后,丰原双目一睁,他因长时间御剑飞遁而激荡不休的法力已平静下来。只是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整理起此行收获。

    金蝠王似乎是没来追他,但是为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在此处躲藏几天再回观月山。

    丰原拿出那具妖蝠尸体来,将蝠翼连同尖爪都取下收好,这一对二阶妖蝠的蝠翼也能炼成法器,他将之小心收好。而这妖蝠血中似有剧毒,也不知能否用来祭炼玄霜剑,稍后倒是可以一试。

    这时他神色一动,脸上不由泛起一丝古怪之色,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石盘和几块灵石来。石盘正是苏骞随手扔给他的那块聚灵阵盘。

    只见这阵盘此时微微泛着灵光,那几块灵石是与这阵盘放在一处的,此时却略显黯淡,其中灵气已少去了些许。

    丰原心中大感奇异,苏骞说这阵盘阵纹虽然完好,然而器体已坏,而且没有完整的阵法提供灵气,该无法运转才对,此时竟然还能吸收灵气,莫非是苏骞看走了眼?这其实是一件特殊手段祭炼的宝物不成?

    他试着打出几道法诀没入阵盘中,那繁复阵纹却毫无动静,不由眉头一皱。试着以神识探查,这石盘内部却一片空濛,感受不到任何事物。

    莫非这阵盘中还藏着什么玄机?丰原如此想道。他自己也是炼器师,自然知晓有些通晓炼器的修士会将功法传承等物放在某件器物中,以待有缘之人。

    丰原拿玄霜剑在手,法力一催,一道剑光劈斩下去。阵盘被破竹一般分开,然而玄霜剑斩到一半时猛然一顿,似乎碰到某个极坚硬的物事,另一半阵盘受这一震,立刻碎成许多小块。

    破碎的阵盘中露出一物,丰原抬手一抓,便将之摄到手中。

    ……

    ……

第四十二章 功法

    丰原两手一搓,此物两面蒙着的一片灵气立刻消散,露出真容来。

    原是一块玉润光泽,腻如白脂的玉玦,隐泛五彩,有丝丝灵光缭绕,任谁见了,都以为这是一件玄异宝物。

    丰原试着将神识往里探去,便有一股意念传了过来。略微一分辨,发现这是玉玦前主人留下的一丝执念残魂,只一接触,他便看到了那人一些过往。

    这人名叫宋瑜,因少时痴迷阵道耽误修行,修炼到筑基后期时,又受限于资质迟迟无法结丹。后来他得了这玉玦中的一门炼体功法,不但将肉身锻如金铁,斗法的本事大大增长,竟还顺利结成了金丹。

    只是这功法修炼起来也极难。他结成金丹之后,这门功法便不知为何止步于第四层。

    他原先所修功法也是能修炼到元婴境界的,他也未曾荒废了,此时若是放下这炼体术专修一门,或也有机会一试元婴。

    只是此炼体功法功修到第五层后便可助他增加几分结婴成算,且还有诸多妙处,他自然不甘就此放弃谁知却磋磨百多年不能寸进,受此耽搁,他也错过了冲击元婴境界的机会,最终在金丹后期寿尽坐化。

    这些意念在丰原心中一闪即过,他却摇了摇头,这宋瑜也太过执迷不悟,虽然他还不知这功法究竟有何玄妙,但是既然修不出结果,那便该早些舍了才对,为此耽误道途,那是舍本逐末。

    他往那玉玦看去,却是一惊,手中竟空无一物,正自惊疑不定,却听耳畔一声“轰隆”大响。

    丰原心神一震,自己好似身处一片虚无混沌之中,头顶有一片莫名华光洒散下来,其中似有无穷妙法,大道至理,耳边隐约有缥缈仙乐,似远似近,回响不绝,似乎他只要投身其中,立时便得证大道。

    他却从那光中隐隐感到一股危机,修道人常有此种莫名感应,他不敢轻忽,急忙持定心神,不再去看。

    这华光只一转瞬便散去,他心神一个恍惚,睁眼一看,自己仍是在那石洞之中,闭目细察,一枚玄奥莫测,模模糊糊,似有五光流转的符箓已是印在他神魂之中。

    莫非这就是玉玦中那门功法?至少那宋瑜好像并没得到这符箓?果真十分奇异。丰原心中想道,他正要起神识上去探查,却觉那符箓突突一跳,灵海中法力往上一冲,如流如注,全都汇入那枚符箓中。

    丰原试着要切断法力,却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

    片刻之后,丰原丹田中法力便去了大半,可是那符箓吞噬法力的速度丝毫不减。

    眼见法力飞快消耗,他急忙摸出一瓶回灵丹,吞下一粒,炼化丹药中灵气弥补法力消耗。然而这一粒丹药炼化之后,法力虽然恢复了些许,但是比起那符箓吞噬的速度还是稍有不及。

    丰原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拿出一只青瓷瓶来,小心倒出一粒碧色丹丸服下。这是碧芜丹,只这一粒便价值五百灵石,此丹可不断发散灵气,修士斗法时有一枚碧芜丹在手,在一个时辰内都不虞法力耗尽。

    碧芜丹一入口中,顿时一股精纯灵气涌了出来,丰原以神识引导这灵气在经脉中仅仅走过几个周天,便炼化成法力,随后又被那符箓吞去。

    半个时辰后,那符箓上金光一闪,吞吸法力的势头一缓。丰原神色一松,待他将碧芜丹药力炼化干净,符箓也终于不再吸取法力。

    此时只见那符箓上金光闪烁,从中飞出一大片金字,排列成一篇无名法诀来。

    他把这法诀看下来,就如丰原在宋瑜的残留意识中所见一样,这是一门炼体术,只是与他以往印象大为不同。

    丰原虽对炼体功法所知甚少,却也听闻此类功法需要极多的外物相助才能修成,比起练气诀,更为难修。

    但这篇功法无需用那许多外物,而是只取天地灵气为药,滋养己身,若能将这功法炼到极致,推山平海,摘星拿月也只若等闲,甚至可以超脱天地,成就真仙。

    修此功者,需得是法力深厚,神识强大,且精擅法力驾驭,能细致入微之人,且每修炼一层,这要求也会越发苛刻。只是这功法既然不需外物相助,那么不管再如何苛刻,丰原也不忍割舍了。

    许多行练气之道的修士由于顾不上打磨肉身,到结丹之时却承受不住灵气灌体,若是事先准备不足,便只能半途而废,在灵气冲击卷荡之下,损伤些元气事小,伤了根基事大。

    风台宫的破障丹之所以如此炙手可热,方一出炉便被人上门求去,便是因为这丹药能以温和药力贯通经脉。

    而力道修士身坚体固,丰原自思这功法约莫修到第四层,自己再以《一气清元书》结丹,便能得到极大助益了。

    如今这篇金字只是第一层功法,虽对应的是练气期,却不像练气诀那样划分九层,丰原只看了数遍,便记了下来,随他意念一去,这篇金字便消散不见,神魂中仍只留那枚符箓。

    这无名功法不知根源,不明来历,法诀中只说是能直通大道,也不知究竟有几层。丰原喃喃道:“今日我得此功,当有一个称呼才对。”

    他略一沉吟,眼中一亮,大笑道:“这功法既然号称能以炼体之道成就真仙,愿真能穷究造化,修成不朽金身,便叫作‘造化之身’吧!”

    ……

    观月山,丰原踏一道玄色剑光飞遁而来,在山中按下身形,也不去坊市中停留,而是往七烟谷中发了一封符书。他还不知蓝氏兄弟与苏骞、徐仲书的下落,这符书自然是给徐仲文的。

    不过一刻之后,那一封符书重又飞了回来,丰原伸手一接,展开一看,心中一沉。

    此书是徐仲文所写,书中言苏骞已经回到七烟谷,而蓝氏兄弟至今杳无音讯,徐仲书魂牌已碎,这三人当是遭了金蝠王毒手了,又说起苏骞已在着手炼制那重云金锁,请丰原前去七烟谷相会。

    丰原念头一转,自己生死未明,苏骞又怎会祭炼重云金锁?若是自己不回来,他岂不白费功夫?

    再看符书最后,署名虽是徐仲文,却没有落印,如此一来,写这符书之人究竟是谁,可就不好说了。

    徐仲书可是徐氏嫡系族人,他这一死,徐氏许多利益划分都会有一番变动。再想及世家族人夺权之争,丰原两眼一眯,一抖手中符书,若是有人在借题发挥,谋夺徐仲书手中产业,自己可不能掺和进去。

    他起指作笔,言及因有伤在身,虚修养些时日,伤好之后再登门拜会,并请苏骞尽快炼制好重云金锁。

    随后取一口法剑,将符书附上,法力一催,这法剑便向七烟谷方向射去,他则纵起剑光,头也不回往观月山外去了。

    ……

    ……

第四十三章 追击

    七烟谷,此时正有两人静立谷外。

    一人约莫四旬年纪,衣衫华贵,身形圆胖,双眼微眯,两手揣在袖中,而苏骞正在此人身旁,一身道袍,背着一口松纹古剑。

    这时远处一个人影踩着法器飞来,到了近前落下身形,快步行到此人面前,腰身深深弯下去,两手高高捧起一物,道:“回禀大管事,那冯起只留下此物,此时想来已经离开坊市了。”

    苏骞脸皮一抽,抬眼看了大管事一眼。

    这被叫做大管事的拿起那口法剑,看着那符书,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这帮废物东西是怎么办事的?连二爷的笔迹都仿不出吗?”

    那人身子一抖,正要开口,大管事已“啪!”地一掌拍下来,立刻把他打得一个踉跄,趴倒在地,口吐鲜血,他毕竟也有修为在身,这一掌也还受得住,但是也不敢再吱声,立刻爬起来,躬身听候吩咐。

    就听大管事开口道:“三爷被山中妖兽所害,九爷如今正广邀同道,这冯起当日与三爷一同进山,又不是我徐氏之人,正需要他来出力,既然他走了,那便叫徐青远把他找回来。”

    “是!”那人急忙去传命。

    苏骞上前一步,低声道:“吴管事,这冯起与二郎交好,我们如此做,只怕……”

    “嗯?苏道友可是担心冯起不愿投靠九爷?”吴管事斜了一眼,将那符书给了苏骞,哼了一声,说道:“他若是老实回来倒也罢了,否则徐青远自会将他尸体带回来,也是一样的。”

    苏骞接过符书一看,脸上一滞,神色一暗,“是苏某思虑不周了。”他对吴管事弯身一礼,道:“日后还请吴管事在九爷跟前为苏某多美言几句。”

    吴管事似乎极为受用苏骞这态度,两眼眯起,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如今九爷有心争这七烟谷主事之位,二爷即便筑基成功,修为也比九爷差了一筹,苏供奉是自己人,行事说话,可莫要叫人误会。”

    苏骞道一声是,又道:“苏某洞府中还有一件法器要炼,便不打扰吴管事了,九爷到时,还请遣人告知一声,苏某定来迎候。”

    他转身离去,神色顿时一冷,暗想道:如今徐仲书一死,那些功法秘术也落入金蝠王手中,我修为难进,就连徐九爷也不把我放在眼中了,只是你想如此轻易就叫老夫就范,却是痴心妄想。

    他因为在徐氏中有些地位,几十年下来手中也有两张遁符,那日五人分开逃命后,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便用遁符回到七烟谷,却得知了徐仲书身死,徐仲文闭关的消息。

    七烟谷中诸事本是由徐仲文、徐仲书以及另一个族人徐九爷共同决断,而徐仲书与徐仲文向来亲近,两人掌握了徐氏在观月山近半的产业,徐九爷虽然筑基时日早些,却在他二人合力下被打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只能在七烟谷外另寻洞府,今日他与吴管事在此便是等候徐九爷回谷的。

    如今徐仲书一死,徐仲文尚未筑基,修为差了一筹,为免徐九爷以此由头夺他手中族产,立刻便入了洞府闭关。

    苏骞也没想到徐九爷乘这段时间拉拢族人和外姓供奉,想要将徐仲文排挤出七烟谷。原先徐仲文手下的族人,在威逼利诱之下,大多都已倒戈。

    而冯起与徐仲文亲近是有目共睹的,徐九爷为免他成为日后阻碍,自然要设法拉拢,或是先一步除掉。

    ……

    丰原驾起剑光飞遁,很快出了观月山千多里远,这时他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长长金光如虹经天,远远跟了上来。他眉头一皱,换了一个方向,那金光也立刻一折,仍是跟了上来。

    他不由脸色一沉,他认得这金光是遁术神通所化,自己还未修成剑遁,铁定是跑不过的,干脆便在此静等不动。

    同时玄霜剑浮在身侧,看去悬浮不动,实则已在暗暗积蓄法力,若是来者不善,那他自然只有利剑以对。

    那金光到了跟前也飞快散去,从中走出一个身形魁梧,一脸虬须,衣裳敞开露出胸腹的大汉。他见丰原停驻不动,先是抱拳为礼,笑道:“在下早听闻冯道友法力精深,九爷早便有意招揽道友,道友不如随我回去,定可受九爷重用。”

    丰原脸上讶色一闪,他虽不知道大汉口中的“九爷”是谁,但想来也是如徐仲文一般的嫡系族人的,他问道:“莫非九爷如此求贤若渴,竟派道友使遁符来追?”

    大汉哈哈一笑,道:“不错,在下徐青远。九少爷可是我徐氏嫡系族人,每逢祠堂祭祖奉香,必有他一个位置。我听闻冯道友是散修出身,却有如今这一身修为,殊为不易,若是投过来,可就再不用为洞府丹药发愁了啊!”

    丰原却不回答他,而是问道:“冯某与徐氏二郎相识多年,不知道友与二郎如何称呼?”

    徐少远心中想道,这冯起也称呼“二郎”,岂不是说已经投入了二爷门下?看来是拉拢不了了。九爷若想趁此机会成事,这冯起必须得除掉,否则二爷出关,可就要多费许多手段了。

    他心中念头百转,一手则背到身后,暗暗拿住一物,面上尽力作出一副和善笑容,正要说话,却见一口飞剑当头劈来,他心中暗叫不好,急忙闪身躲避,仓促间只来得及放出袖中飞刀去抵挡。

    丰原冷笑一声,道:“道友眼神飘忽,手背于身后,定是在谋算与我,当冯某是三岁孩童吗?”

    他虽不知徐仲文与这九爷是何关系,但是想及世家之间族人夺位,也会互相倾轧,而徐仲书与徐仲文似乎极为要好,在七烟谷时,却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九爷,丰原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丰原一出手便是蓄力多时的巨剑诀,不管这一剑能否将此人斩了,总之要先占据主动。

    一剑落空,丰原法诀一变,果断散去了剑中法力,玄霜剑急转而回,绕着徐青远上下翻飞,左右劈斩,丰原不惜法力催动下,剑势绵密,不给徐青远半点喘息之机。

    徐青远一招失算,便落入下风,虽有心发动宝物反击,怎奈丰原法力绵长,剑光迅捷锋锐,一时间他竟找不到机会出手。

    他这口飞刀只是上品法器,初时还好,能与玄霜剑相斗不落下风,只是他渐渐他便觉得刀上灵光黯淡,飞动转折时也不甚灵活,知晓这是被丰原的飞剑给打伤了。

    他屈指一点,这口飞刀主动往玄霜剑下迎去,“咔嚓!”一声被斩成两段。虽然心中惋惜,但是此时他也得以从剑光攻势下脱身,立刻将手中攥了多时的那件宝物放了出来。

    ……

    ……

第四十四章 退敌

    徐青远手中飞出一道金芒,向玄霜剑迎去,二者在空中交击拼斗一阵,丰原才看清那物原是一颗金珠。

    丰原见将毒蟒令往外一扔,几道法诀打上去,这令牌发出“咔咔”两声脆响,凭空涌出一大片狂风,裹挟着赤焰黄沙,风中钻出一头身长丈许,鳞片斑斓粗糙,双眼放出凶光的三首妖蟒。

    这头妖蟒是精魄借毒蟒令显化形体,比平日放出的精魄要厉害得多,但是这样用过一次,这毒蟒令也会受到不小损伤。妖蟒方一出现,身形一窜,撕开三张大口,便向徐青远扑去。

    这却是丰原见不能取胜,若是在此处纠缠太久又怕引人注目,不惜损伤这一件中品灵器。

    徐青远见这妖蟒身缠毒火恶风,亦不敢轻忽,自袖中飞出一只火红铜圈,光华一闪,便飞出一头身形高大,隆鼻阔嘴的黄毛妖猿,他心意一催促,妖猿吼了一声,便向三首妖蟒撞了上去。

    二阶灵兽!丰原认得这妖猿是“石面猿”,身躯强健,血气旺盛,而那铜圈就是修士降服灵兽用的“伏兽圈”。

    只是三首妖蟒本是精魄所化,此时无惧生死,且口中喷吐烈火风沙,这妖猿被逼无法靠近,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使,一时左支右绌,上蹿下跳。

    丰原抬手放出一口明晃晃的二尺短剑来,正是中品法器寒月剑,他屈指一弹,道一声“去!”,这两飞剑自化一道寒光,飞斩向徐青远。

    徐青远眼角一跳,把一块巴掌大的盾牌往前一抛,忽忽涨到三尺大,剑光上去一斩,这盾牌却只是轻轻一晃就挡了下来。

    以寻常筑基初期修士的神识,至多能操御三件灵器,只是筑基修士斗法时会尽力避免同时驱使多件灵器。这是因为使用灵器需要消耗的法力、神识比法器多出数倍不止,若是一场斗法迁延许久,那便会比对方先一步耗尽元气,与其如此,倒不如用多件法器弥补威力上的不足。

    此时丰原驾驭玄霜剑接连不断落下,那枚金珠被打得不住颤鸣,而那块盾牌则牢牢挡住寒月剑。

    徐青远虽躲过玄霜剑攻势,得以发出这金珠灵器对敌玄霜剑,却还是被压在下风,如此一来,他只能被动应对,便要比丰原消耗更多神识法力。

    两人斗了半个时辰,徐青远先觉支持不住,此时他法力已经堪堪要耗尽了,只得服下一颗丹药,灵海中又再提起几分法力来。

    抬头却见丰原依旧气定神闲,他不由暗暗吃惊,再看那头石面猿,正跟妖蟒纠缠一处,嘶吼啸叫,声震山野。

    他修炼的功法虽不以法力深厚见长,却也是一门上乘功法。他心底认为丰原身为散修,能筑基已是不易,修炼的功法定然不算好,却没想到丰原的法力竟然比他还要深厚的样子。

    看来是我低估了这冯起的本事,如此一来,我怕是难以取胜,再与他打下去颇为不智,九爷惯用强硬手段,却不会收买人心,只怕最后仍是斗不过二爷的,我何必为他如此卖命?倒不如好言相商,就此罢手,日后二爷得势,我还能有条退路。

    徐青远心中顷刻间转过几个念头,便下定决心,他把法力猛催一下,那金珠声威一涨,逼退玄霜剑,他急忙后撤几步,大声道:“冯道友且住手,还请听我一言!”

    丰原看了他一眼,心意一引把三口飞剑收回,问道:“不知道友有何话说?”

    徐青远见他如此,也松了口气,将那金珠和盾牌也招了回去,咳了一声,道:“还请道友将妖蟒收回。”

    丰原轻笑一声,却是说道:“这妖蟒精魄一出,冯某也是驱使不动的,唯有等它灵气耗尽自行消散,道友有话便快些说吧!”

    徐青远看了那三首妖蟒一眼,他自然能辨认出这是器灵精魄借体显化,只是并非如丰原说的只能等它自行消散,但此时是他有求于人,便把此事放过不提,而是说道:“既然冯道友不愿投奔九爷,在下自然不好强求,日后道友若是改了主意,可到白澜峰坊市寻在下,你我便就此别过,道友以为如何?”

    丰原眉头一皱,好似在心中思量此事,突然头一抬,郑重道:“既然道友如此说,冯某自然可以罢手。只是冯某还想请道友给九爷带个话……”

    徐青远心中一松,就要再说些什么,却听丰原声音又响起,“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冯某日后有暇,再去取他性命。”

    话音未落,玄霜剑骤然飞起,一道玄虹如追星逐电,寒芒肆意,向着徐青远斩来。

    这一剑杀机凛冽,徐青远只觉得遍体生寒,不由得面色大变,急忙把那盾牌一唤,挡了上去,口中大呼道:“冯起,我乃亘川徐氏族人,你敢杀我!”

    丰原哈哈笑道:“若非冯某有些手段,只怕道友今日也不会放我离去,只许你来杀我,莫非就不许我杀你?”

    他口中大笑,将法力鼓荡起来,玄霜剑一击不中,腾起高处旋了半圈又复斩下,这每一剑皆有他法力支撑,威力远胜平日里飞剑斩击。

    徐青远挡下第一剑还未及喘息,又是一剑落下,只得再使那盾牌迎上剑光。他心中叫苦不迭,这盾牌是中品灵器,倒是不虞被打破,只是越是承受攻袭,那便要消耗越多的法力,他只得再服下一枚丹药。

    可是丰原依旧从容不迫,眼中杀意更是毫不掩饰,看得他心中发冷。他心知自己法力不及对方,只能凭丹药恢复法力,即便再发金珠去抵挡飞剑,也是无济于事,而他手中仅有的一件法器方才也被打坏了。

    这时候,玄霜剑又是斩下,丰原看准了机会,放了一口寒月剑过来,徐青远被剑光劈得法力动荡,却不得不使那金珠去对敌寒月剑,却见丰原把指一点,又一口飞剑杀来。

    徐青远几欲吐血,这两口飞剑一般模样,分明就是同一种法器。此时第一口寒月剑已经与那金珠击在一起,他手中掐起一个法诀,把一门法术发动起来。

    那金珠上光芒骤然一盛一收,寒月剑遭此一击,竟然“咔嚓!”一声断成两截,金珠只是一顿,便迎上了后来的那口寒月剑。

    这金珠灵光可裂金断玉,徐青远先击毁一口飞剑,再去对敌另一口便不至于忙中失措。只是他祭炼时日尚短,这灵光一发一收又极耗法力,否则便是灵器也能打坏了。

    毁了一口寒月剑,丰原却不为所动,昔年在小月峰时他便学会了炼制这寒月剑,他炼器术虽许久没有长进,却炼制了十几口寒月剑在身。

    他把手在储物袋上一拍,又是三口飞剑接连游出来,在神识催动下,三道剑光向徐青远斩去。

    徐青远面皮一抽,大叫一声,摸出一张符箓来,狠狠一捏,便纵一道金光而去。

    那金珠与盾牌也随后跟去,丰原也不阻拦,他自然想将这两件灵器截留下来,只是担心其中或许有徐氏秘法印记在,他若是拿走,徐青远只施法一察便可找到他所在。

    三首妖蟒到底只是精魄所化,此时一颗脑袋已被打碎,却没能再幻化出来,另两颗头颅也被石面猿抓在掌中。

    石面猿正要发力将这两颗蟒头捏碎,却见自家主人已经跑了,它一声吼,急忙弃了妖蟒,腾身欲追。却不防一道剑光自上方坠下,当头劈来,它急忙抬起两条毛茸茸手臂抵挡。

    它身形一顿,挡下这道剑光,正要再往前飞遁,却听后方一个冰冷声音传来,“斩!”

    一口玄色巨剑“唰!”地落下,石面猿躲闪不及,哀嚎一声,急坠下去,砸入下方山林中,发出一声轰隆震响。

    ……

    ……

第四十五章 灵骨

    丰原斩下了石面猿,伸手一抓,三首妖蟒发出一声嘶鸣,身躯缓缓收缩,重又变回一块三角令牌,只是此时这件中品灵器上灵光黯淡,显然受了不小损伤。

    他收起毒蟒令,负手立于云中,静静看着那遁光远去,直到消失在天际,他才神色一松,急忙落下身形,服下一枚丹药,打坐恢复法力。

    他方才与徐青远拼斗时,看去出剑狠辣,一副要与徐青远不死不休的模样,实则他法力消耗得也极快,徐青远若是再晚走片刻,他便也要用丹药补充法力了。

    所以丰原故作云淡风轻,法力充裕的模样,又接连放出法器逼迫徐青远疲于应对,便是想要使他先行退走,然而若是他不上这当,丰原也只能继续打下去。

    若有机会斩杀徐青远,丰原也绝不会手软,至于那徐九爷,徐氏势力庞大,他自然不会主动上门寻仇的。

    好在徐青远摸不透丰原法力有多深,又震惊于丰原法器之多,自觉不能取胜,只得无奈退走。

    半刻之后,丰原站起身来,已经法力尽复,神完气足。那石面猿被斩落时便已毙命,此时玄霜剑穿过这妖猿胸膛,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丰原看去时,却见玄霜剑上微闪灵光,明灭不定,而石面猿一身皮毛枯槁黯淡,血肉干瘪,伤口处血迹早已干枯,他不由得轻咦一声。

    这石面猿是一头二阶妖兽,皮毛骨肉也都可作为炼器、炼丹的材料,不曾想这才半刻功夫过去,竟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再一看玄霜剑上灵光,丰原便心中了然。

    玄霜剑自经血炼法重炼之后,虽可不断吞食妖兽精血来增加自身威力,丰原却并未斩杀多少妖兽。因此这剑从未饱饮鲜血,此时拔起剑来一看,剑身上灵纹血光隐隐,还有一股微弱煞气。

    想要将此剑祭炼成中品乃至上品灵器,怕是要用数百上千头二阶、三阶妖兽喂养。

    丰原看向那妖猿尸体,挥剑一斩,一道剑光掠过,轻而易举将之分为两截,只是没有半点鲜血流出,显然都被玄霜剑吸干了。

    他屈指弹出一颗火球,要将这妖猿尸体烧去,眼角余光却瞥到一物,色泽温润,如同一块黄玉,急忙近前细看,赫然是这妖猿脊骨。

    这是灵骨?丰原心中一喜,挥剑连劈,取出两截脊骨来,拿到眼前细看,却发现妖猿一身精血都被玄霜剑吸去,唯独这脊骨中灵气依旧浓郁,似乎不曾损伤半点。

    灵骨即是妖兽之骨经灵气滋养而成,用于炼器、炼丹比寻常妖骨效用更佳,而且许多功法神通和丹药都要用此物。

    可偏偏灵骨难得,五阶以下妖兽,百头也未必能出一块灵骨。这妖猿是二阶土属性妖兽,这脊骨拿到坊市,少说可卖出千余块灵石。

    但是丰原却不打算将之出售,而是另有用处。张巧雨曾与他说起一种“淬骨丹”,可增强肉身,尤其是可以滋养修士骨骼,其中一味主药正是妖兽灵骨。

    丰原既已决定修炼那造化之身,这脆骨丹正可派上用场,所以尽管这丹药要用的其他材料也十分难寻,他还是要把这根灵骨留在手中。

    取走灵骨,丰原对剩下的被榨干精血的妖猿肉身也不感兴趣,随手将之烧去,便纵起一道剑光飞遁离去。

    他本是为了请阵师炼制重云金锁,可如今他自然不能再回七烟谷寻苏骞了,那他也只好尽快提升自己的炼器术,以求能在数年内炼成足够的重云金锁,否则栖云宫外的大阵少了法器镇压,便有崩散之危。

    ……

    云海苍茫,烟岚之中,罗云山脉又经历五回云起,五回雾开。

    这五年来,观月十四峰中所有修士都听闻了一件大事,徐氏族人被金丹妖王所杀,徐九爷为报族兄之仇,纠集十多名筑基修士,数十练气修士,在山中大肆寻觅妖兽,更是扬言要杀百头二阶以上妖兽祭奠同族。

    由于没法证明徐仲书确是被妖王所杀,故而徐氏的金丹修士尽管明知此事属实,却不好为此出头,也就默许了徐九爷所为之事。

    如今五年过去,徐九爷一行人已经杀了二十头妖兽,其中四阶妖兽就有三头,其名声之大,在观月十四峰中已是无人不知。

    且徐九爷仍旧没有收手的意思,依旧带领众修士频繁出入罗云山脉,似乎真的要杀够百头妖兽方止。

    观月山千里之外,一座长宽百丈的飞殿浮在云团之中。

    大殿中数十名修士各自安坐,正中高台上坐着的那人,隆鼻广额,目光锐利,头戴一顶高冠,身着金鳞宝衣,脚下乌云履,身材高大魁梧。

    此人便是如今徐氏掌管观月山中族产的两名族人之一,因排行第九,手下人多以九爷称呼。此时他目中精芒闪烁,透过殿阁楼柱向北面重重云雾中望去。

    有三道遁光联袂而来,落在殿前玉阶上,这三人都是筑基修为,居中一人更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他当先走进殿中,两手托起一枚玉牌,道:“广名岳前来复命,见过九爷。”

    徐九爷沉声问道:“如何?”

    广名岳看向坐在徐九爷左手边首位的那人,大笑道:“那老蟒虽早早开了灵智,却又怎敌得过朱先生计谋无双,至今仍在潭中昏睡,九爷一至,指顾间便可填平黑水潭。”

    “好!真是天意助我!”徐九爷一拍桌案,对身旁侍从道:“广道友三人探查敌情,奔波辛劳,当各记一小功。”他目光扫过殿中诸人,“诸位可有异议?”

    殿中诸人羡慕广名岳三人功劳来的容易,却也知晓只要跟着徐九爷,便不愁没有好处,齐齐拱手道,“无异议!”

    徐九爷满意点点头,取过功簿,盖上印信,将之一抛,便飞上殿顶,与十多本功簿悬于一处。

    广名岳三人大喜,急忙俯身称谢,这功簿要等回了观月山才会取下,到时再论功行赏。

    徐九爷抬手虚虚托起三人,又请了三人入座,他目光一转,看向殿中,道:“此次前去黑水潭,是为趁那四阶妖蟒渡劫之际,夺其内丹,拔其龙骨,那妖蟒修行数百年,因一株灵药开了灵智,且血脉不凡,金丹之下,无人可敌,诸位若是心怯想要退出,此时还来得及。”

    他眼中满是冷厉之色,众人神色凛然,广名岳带头,一齐站起身来,道:“我等谨遵九爷号令!”

    徐九爷哈哈一笑,道:“我已经向正阳宗长老求来了一道符令,攻下黑水潭,这便是我徐氏真宫别府,到时我定不会辜负诸位相助之情。”

    半日后,这飞殿轰轰而动,向罗云山脉中飞了进去。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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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真仙介绍:
修道之途,自古便为宗门世家所把持,不入其门者难得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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