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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林春     崛起1639txt下载     崛起163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红娘归心

    红娘子大窘,因为跑江湖很辛苦,很多时候,她和班子里的几个女子和衣挤在一起,拉个帘子,另一边就是大老爷们儿,一点点动静都瞒不过去。

    “三叔,谁念……谁念的名字了?”

    红娘子跺脚分辩道。

    邢三嘿嘿一笑:“班主,要不要老汉学给你听听?那个……咝~~”

    说着,摆了个吸气的动作,口型变成了个李字。

    “不许说!”

    红娘子又羞又急,把身子背了过去。

    邢三给李信打了个眼色,意思是搞定了。

    李信暗道一声,果然姜是老的辣啊,随即便走上前,柔声道:“红娘,跟我走吧,李闯军中都是穷光棍,偏你又生得如此美貌,把你留下来我不放心。”

    红娘子微颤。

    李信看着红娘子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成了。

    果然,红娘子道:“我跟你走可以,但是现在我不能嫁给你,噢,你不要多想,我心里没别人,只是想着你还处在危险当中,还是等安定下来,再说我们的事吧。”

    “好的。”

    李信笑着点了点头,便向外唤道:“大伙都进来吧!”

    众将纷纷入内。

    李信问道:“我和红娘说的话,想必大家都听着了,都说说看,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老子可不是李闯,只要不当面指着我骂娘,我李某人绝不会计较。”

    “呵呵~~”

    一阵轰笑传来,气氛轻松了些。

    黄海拱手道:“公子,那李闯太不是东西,指使手下把咱们拖到偏厅之后,就不停的套话,他想做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种人得了天下也是祸害。”

    张全也道:“公子给他指了条明路,他却恼差成怒,对公子起了杀机,这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啊,难怪屡战屡败,瞎眼才跟他!”

    “是啊!”

    杨彪接着道:“公子请放心,咱们一心跟随公子,谁要是想在公子背后搞鬼,得先问问老子手中三尺青锋答不答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忠心。

    李信军中,有部分狱卒衙役和投降的明军,这部分人吃的是官家饭,对李自成等流寇看不上眼,而李信首先是秀才出身,体制中人,其次,他的路线是割据一方,经营发展,实质掌控,名义上向朝庭称臣,这非常符合他们的价值观,算藩镇,不能算反贼。

    再看红娘子军中,多是杆子和白莲教,易于摇摆,如今有两条路线摆在面前,一条是藩镇割据,兵强马壮,划地为王,等朝庭来招安,名义上尊朝庭为主,实则是自己当家做主。

    另一条是李自成扯旗造反,从李自成的战绩来看,李信并没有抹黑他,只要吃了败仗,就是兵败如山倒,死伤难以计数,谁都不敢保证投了李自成,自己就不会成为尸体堆中的一员,跟着李自成,大概率死于非命,但跟着李信,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如何选择,并不难。

    “多谢各位,多谢各位!”

    李信连连拱手:“我们不是反贼,也不受朝庭节制,我们捍卫传承已达五千年之久的汉人江山,我们的目标是让全天下的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有媳妇睡,我们有自己的理想和路线,也会有严格的制度,我们将为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国度而奋斗,具体在将来我会和大家谈到,现在我问最后一次,有谁想退出,趁早退,过了今夜再想走,以谋反论处,我李信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动刀子不会手软,谁要走,立刻给老子滚!”

    “娘的,哪个软蛋要走?快滚!”

    张全跟着李信喝问。

    “公子,您别问了,没人会走的,从今往后,咱们只听令于公子,谁要是敢作怪,公子把他拿下,斩了便是!”

    众人群情激愤,大声保证。

    “好!”

    李信满意道:“今日大家与我齐心,我必不亏待大家,未来的计划,我已经有了构想,但是目前我们危机四伏,暂时还说不得,待离了闯营,我再与大家商讨,现在我先宣布一条律令,自今夜起,没有我和红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

    “得令!”

    众将齐齐拱手。

    李信又向邢三问道:“三叔,我们有多少银子?”

    帐目暂时由邢三掌管,张全为副。

    邢三道:“共有两千一百八十两!”

    李信沉吟道:“备上一千两,明日我有急用。”

    “得令!”

    邢三也不问为什么,拱手应下。

    “都散了吧!”

    李信挥了挥手。

    ……

    州衙大堂,李自成、刘宗敏、袁宗第与田见秀正听取着赫摇旗等人的汇报。

    “大哥,咱们都小瞧了李信,根据弟兄们探得的内幕,在红娘子攻打县衙的时候,李信已经被狱卒吊在了房梁上,却不知怎么着,突然回了一口气,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得狱卒不敢杀他,还进一步招揽为了他的手下,后来他让俘获的官军交投名状,杀尽自县令以下数十人,如此狠毒的手段,连我们都自悔不如啊!”

    李自成眉头一皱,他发觉这个大哥的称呼无比刺耳,反倒是李信称他为闯王,极为受用,可是他又没法要求老兄弟尊称自己为闯王,见面三跪九磕,甚至连暗示都不敢,否则别人会说他忘本。

    他是真想身边有个如李信这样的人物帮他制定严密的尊卑制度,不由对李信动了爱才之念,也许……自己可以让李信放手去干,由李信去得罪人,待得事情成了,再杀他平息众怒也不为迟。

    刘宗敏跟了李自成好几年,大致摸透了李自成的脾气,基本上能判断出李自成有些犹豫,当即猛一拱手:“大哥,李信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势必留不得,应速下手除去,否则必为后患!”

    “哦?”

    李自成还想留着李信给自己编制规章制度呢,于是捋着胡须道:“李信好歹来投我,又直言进谏,虽然是胡扯,但明朝尚不以言罪人,我又怎能因他出言冒犯就杀了他?再说他并未流露出反意啊,他有什么罪名?就因为提了两个建议,老子收拾了他,对别人怎么说?”

第十七章 托人说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刘宗敏沉声道:“我们可以宣布他暗通官军,假意来投。”

    李自成摆了摆手:“李信杀了县令及以下数十人,说他暗通官军,鬼也不信。”

    刘宗敏急劝道:“大哥,自古为争江山不知死了多少人,有几件事名正言顺?唐太宗是千古英主,谁不景仰?可是为争江山他杀死了同胞兄弟,南唐二主并无失德,在五代干戈扰攘之际,江南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有什么罪过,那宋太祖却直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李信有才能,又聚起了一票人马,再有红娘子在河南杆子中的影响力,若他诚心归顺倒也罢了,但今晚的酒宴,他明显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啊,现在不杀他,只怕将来势大,成了另一个张献忠,罗汝才!”

    “这……”

    李自成沉吟不语,他并不想现在杀李信,李信对他还有些用处。

    不过别人可等不及,他们生怕李自成把李信留下,搞出一套上下尊卑制度,李自成变成朱元璋,夺了天下之后,把老弟兄杀个精光,仅此一条,李信就有十恶不赦之罪,非得死!

    田见秀从旁拱手道:“大哥,杀李信未必要在邓州,过些日子,大哥可派他率部作为先锋北上,事先设置埋伏,暗中以军尾随,到时候突然发难,两面攻打,说不定他的手下见机不妙,先一步摘了他的脑袋来投降呢。”

    “大哥,犹豫不得啊!”

    众将纷纷抱拳!

    “哎~~”

    李自成重重叹了口气,他也清楚,在杀李信一事上没得商量,于是点点头道:“此事须稳妥计议,别急着动手,过几天待他松懈了也不为迟,他需要的粮草物资一应供给,明日再封他为权将军。”

    “大哥英明!”

    众将纷纷称赞。

    ……

    第二天一早,李信带了几个随从,另有一千两银子出了营地,去拜访老蝎子,此人姓莫,真名没人清楚,四十来岁,手下有四千多人马,早半个月投了李自成,算是李自成除本军外,势力较大的一股,即便是李自成,刘宗敏见到他,也是客客气气。

    “老爷,杞县李信登门拜访,附有礼单一份。”

    老蝎子刚刚从爱妾的床上爬起来,就有一名老仆来报。

    “哦?拿来!”

    老蝎子手一伸。

    老仆递上礼单,老羯子一看,纹银一千两整!

    “李信?”

    老蝎子眉头拧了起来。

    老仆从旁道:“老爷,这李信原是杞县秀才,被县令构陷入狱,红娘子救了他,后又招集了些人马,于昨日来投闯王,按理说,老爷和他素无瓜葛,他即使慕老爷大名,也不该下此重礼啊。”

    “哈哈~~”

    老蝎子哈哈一笑:“无事献殷勤,必是有求于我,先见见便是,看他有什么花招,礼咱们收了,办不办还是老子说了算。”

    “是!”

    老仆躬身出门,不片刻,引进了李信。

    “莫首领,久仰久仰!”

    李信拱手呵呵笑道。

    老蝎子也站起来迎道:“我说大清早怎么有喜鹊在枝头喳喳叫,原来是李公子大驾光临,实令蓬壁生辉啊,来,快进坐,奉茶!”

    李信称谢就座,端着茶盅,与老蝎子闲聊了几句,便言归正传:”莫首领,学生冒昧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哦?”

    老蝎子眼睛一眯,为难道:“不瞒李公子,我只比你早来半个月,处境未必好上多少,只怕帮不上什么忙啊。”

    李信暗骂一声奸滑老鬼,便诚恳道:“此事并不难,昨日闯王设宴招待于我,奈何我酒后轻狂,出言冒犯了闯王,虽然闯王并未怪罪,但我酒醒之后,越想越是不该,我听闻莫首领素有急公好义之名,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即便是闯王亦持之以礼,因此斗胆请莫首领去闯王面前与我作个冰人,学生感激不尽。”

    老蝎子一怔,没想到只是为李信说个请,他相信有自己说和,李闯好歹要给个面子,这一千两银子太容易赚了吧。

    “原来是此事,那莫某就为李公子跑一趟便是,不过成不成我可不敢打保票!”

    老蝎子免为其难的应下。

    “多谢莫首领!”

    李信拱手称谢,又闲聊了一小会儿,便告辞离去。

    老蝎子则是拖延了片刻,才去求见李自成,说了李信请他求情的事,李自成呵呵一笑,说道:“老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是李公子多心了,他们读书人呐,就是心眼小,疑神疑鬼,你叫他放宽心,酒后之言岂能当真,我李闯从没怪罪过他,过一阵子,还要重用他呢。”

    老蝎子暗喜,一千两银子稳了,于是夸赞了李自成几句,才出了州衙。

    刹那间,李自成的面孔布满了怒容,大骂道:“李信狗贼,该死!”还尤如不解气般,狠狠一剑斩下了桌子一角!

    “砰!”

    刘宗敏也是一掌击在墙上,破口大骂道:“这免相公怎如此歹毒?老子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杀了他!”

    李信请老羯子作冰人,就是闹事不怕大,把事情宣扬开来,让大家都知道他因酒后失言,得罪了李自成,如此一来,李自成还能再给他按上乱七八糟的罪名一杀了之吗?

    他不奢望李自成会高抬贵手,其中最大的作用是,李自成既便要杀他,也只能秘密杀,既然秘密,动用的人手必然是心腹,不可能再假手于他人,否则会让来投者心寒,这对于李自成是个致命打击,因此注定了人手有限。

    “莫要冲动!”

    李自成摆了摆手,眼里恨意闪烁,他是真没想到,李信会玩这一手,老蝎子本就交游广阔,这事很快就会闹的全城皆知,凡是任何对李信扣帽子的行为,都会让人议论纷纷,而现阶段,李自成最看重的是名声,名声败坏了,谁还敢来投他?

    这一刻,他是真对李信动了杀机,等不及重用了。

    如李信这种奸毒之辈,就该杀!

    “大哥!”

    刘宗敏猛一抱拳:“那兔相公把事情闹开,就没法再假别人之手去杀他,不过老子偏不信邪,咱们原计划不变,过两天把他踢出邓州,不能白白养着他,让他去做先锋,然后我带两千老八队从后追击,想他一群乌合之众,哪是咱们老八队的对手,我必将此子头颅给大哥拎过来!”

    李自成眉头一皱,刘宗敏满口老子让他听着很不舒服,不过眼下不是计较之时,只是沉吟道:“你要小心,咱们的老八队不多了。”

    “大哥放心便是!”

    刘宗敏拍着胸脯道:“两千人马足够使用,大哥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第十八章 闯王令来

    不知不觉中,三天过去了,这三天里,每个人都恪守军令,除了操演、吃饭和睡觉,几乎足不出营,而李自成虽然对李信的建议下了封口令,奈何军纪散漫,当时还有些传菜递酒的妇女在一边,这些老娘们儿嘴碎的很,哪管什么命令,第二天就传来了开来。

    对于李信的两条建议,第一条大家都认为是犯了书呆子病,胡言乱语,没人愿意受约束,第二条却引起了争议,相当一部分的首领都表示赞同。

    事实上,这条建议对他们也是有利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李闯,有当皇帝的志向,能在南阳过舒心的小日子,又与朝庭达成协议互不侵犯,何乐而不为呢?

    李自成头痛之极,对李信的杀机也更甚于往日。

    这日清晨,李信营中,有机兵来报,颗粒火药已经制作出来,李信大喜,连忙带人过去查看。

    校场中心摆着两只竹筐,一筐是普通火药,另一筐是颗粒药,二瓤抓起一小把,闻了闻,嘀咕道:“咋和老鼠屎一个样。”

    李信笑骂道:“你娘的,会不会说人话,信不信给你披上铁甲,用颗粒药也能把你轰出个窟窿?”

    二瓤挠了挠后脑壳,讪笑着不吱声,可那神情分明是不信。

    “先用普通药,四十步,五十步分别挂甲打!”

    明代一步折合现代1.2米,李信向左右吩咐。

    几名军卒搬来木架,分别在四十步和五十步的距离挂上铁甲。

    又有两名机兵分别端起鸟枪,填装火药,上弹子,笨拙而又缓慢,看的李信直摇头。

    一名熟练的士兵开燧发枪的频率普遍在每分钟两到三发之间,火绳枪稍慢一点,也在一到两发,可这两人,足足用了一分半钟才做好准备。

    不过并不奇怪,明军军纪废驰,枪械粗制滥造,士兵的地位非常低,尤其是机兵更低,因为作战按人头计功,机兵在后面开枪,打死了人也轮不到他们抢人头,没谁会用心训练,大差不差,混口饭吃就行了。

    好在这两人准头还是有的,砰砰两声枪响之后,全部命中。

    四十步外的铁甲,50米不到的距离,打出了个凹坑,而五十步外,60米的距离,只打出了个白印子。

    这就是当时鸟枪的威力,不说与同期欧洲的重型火枪能在八十米的距离打穿板甲相比,比之弓箭也远远不如。

    但每个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是好奇的看着那筐颗粒药。

    李信又吩咐:“第二队,用颗粒药填装,标靶分别移到六十步和八十步!”

    围观人群顿时起了骚动。

    虽然弓箭标称能射百步,可那是针对神射手而言,天底下又有几个神射手?绝大多数的弓箭手,有效射程只在五十步左右,即便是建虏精于骑射,也不会超过这个标准。

    要知道,五十步约等于60米,相当于一个标准体育场的两端,人站在一头向另一头射箭,标靶只是一个稍大的点,还要受气流、风速、战场干扰与心理状态等多种因素影响,在五十步外准确命中目标并不容易。

    而如今,居然拿鸟枪去打六十步和八十步?

    那两人有些紧张,弹子连捅几下没捅进去。

    李信安慰道:“这不是考校你们的准头,而是测试颗粒药的威力,打不中没关系,可以多打几枪。”

    “噢!”

    那两人好了些,上了药,纷纷瞄准标靶。

    “砰!”

    第一人开枪!

    硝烟散去之后,六十步标靶处有人唤道:“公子,射穿铁甲!”

    “什么?”

    众人纷纷动容。

    六十步的距离射穿了铁甲?这是不是意味着用火枪就可以抗住弓箭手了?

    在明军与建虏的作战中,建虏身披绵甲,专克明军火枪,除了威力庞大的三眼铳,寻常鸟枪打不穿,比起弓箭远远不如,而三眼铳的缺陷也很明显,有效射程只有二十来步,装填也极为困难,在战场上只能打一发。

    “公子,请看!”

    那人捧着铁甲快步跑了回来。

    众人赶忙凑头看去。

    只见铁甲的下摆裙部位,多出了一个成人手指宽度的放射状圆孔,边缘毛毛糙糙,显然是铅弹射穿的。

    “各位!”

    李信大声道:“我曾和这几位兄弟说过,未来的战争,火器为王,只要有足够的枪械,任他多少敌人,谁来攻先一排枪打过去,他死不死?如果我们有上万乃至数万名机兵,站成数排齐射,任谁与我们为敌也是来送死,大家对未来还有没有信心!”

    “有!”

    众人大为振奋,齐声呼喝。

    不远处,与红娘子肩并肩的周氏也是目泛奇光,讶道:“红娘,你的李公子还真有本事呢,只是把火药加工成颗粒,火枪的威力就大了数成都不止,再看他有胆有识,有勇有谋,说不定呀,将来真能坐了江山,一个正宫娘娘的位子少不了你,姐姐先恭喜你了。”

    “周姐,胡说什么呢?”

    红娘子俏面通红,芳心满是欢喜,只是莫名其妙的,李信被狐仙附体的念头又涌了出来。

    孙荻则是不服气的哼道:“有什么嘛,娘,凭你的本事,把那鸟枪好好摆弄一下,不见得就比颗粒药差。”

    “哦?”

    红娘子美眸中泛出了诧异之色。

    “小孩子,净胡说!”

    周氏微微一笑。

    “砰!”

    突然之间,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枪奇准无比,居然射中了八十步外铁甲的心口,可惜没有打穿,只留下了一个凹坑,但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这是八十步的距离,如果不披甲的话,不死也要留个血窟窿。

    两枪开过,全军上下信心大增,趁着热情高涨,李信及时普及了定装弹药与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包裹弹丸的知识,可以加快装填速度,起闭气作用,精度与射程均可随之提高。

    机兵立刻着手制做纸包弹药,李信又让红娘找来军中妇女协助,可惜枪支太少了,连三眼铳在内,只有几十杆枪,让人颇为无奈。

    “公子,公子!”

    这时,二瓤从外面跑来唤道:“闯王有传令兵前来。”

    “哦?嫌咱们白吃白喝,心疼了?”

    李信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身后众将,便道:“请他进来!”

    “得令!”

    二瓤抱拳离去。

    不片刻,领回了个青年人,那青年人倒也客气,奉上军令道:“李将军,闯王命你率部于三日内启程往汝州,去接应宋军师(宋献策),听其号令。”

第十九章 勤政之主

    汝州大致属于现代河南省平顶山市的一部分,是由南阳北上洛阳的必经之地,宋献策在汝州,这让李信立刻联想到李自成要对福王动手了。

    福王可是好大一块肥肉啊!

    李信暗吞了口口水,接过军令,仔细看了一遍,为难道:“由邓州到汝州,约四百里之遥,途中多山,行进缓慢,况且在汝州城外还要驻扎,与宋先生联络,一来二去颇费时日,不知粮草可曾备好?”

    那青年道:“李将军请先做行军准备,我当为李将军向闯王汇报。”

    “有劳了!”

    李信拱了拱手:“我军是七拼八凑而来,武器紧缺,若是途中遇上官军,怕是讨不得好,不知闯王能否提供些兵器?”

    “这……”

    那青年有些嫌弃李信多事,为难的皱了皱眉:“自当为你一并报与闯王,尽量拨你些刀枪弓箭。”

    李信却又道:“这位大哥请见谅,我军中多为乌合之众,给了刀枪弓箭也未必能使出名堂,反不如鸟枪好使,不知能否禀明闯王,调拨些鸟枪、火药与弹子下来?李某感激不尽。”

    “李将军,你有完没完?”

    青年现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李信真挚的施礼道:“还望大哥如实禀报闯王,李某替闯王办事,也不想头一遭便失了手,惹他人笑话事小,坏了闯王大事可担待不起啊!”

    ‘你的死期近了,有什么担不担待的起?’

    那青年暗暗冷笑,表面则是不耐烦的挥手:“好了,我替你向闯王提一下,允不允我可不敢保证,告辞!”说着,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李信这才发现,众将均以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哈哈一笑:“李闯要老子的命,不出点血怎么行?大伙儿等着,日落之前,厚礼必来。”

    孙荻在一边嘀咕道:“公子,您就是瘟神,李闯巴不得把您这尊瘟神送走哩,嘻嘻,小女子怎么觉得,闯王遇上公子是倒了大霉呢。”

    “哈哈哈哈~~”

    一阵轰笑传来。

    李信佯作不悦道:“小丫头片子,找打不是?”

    孙荻赶忙躲在了红娘子背后,扮了个鬼脸。

    “哎~~”

    红娘子无奈的发现,李信很喜欢逗小孩子玩,仅这一点,就和时人格格不入,当时讲究父严母慈,一个大男人,谁会逗小孩子玩?

    也就是这个看不透的家伙!

    ……

    果然,不到傍晚,正午日头刚过,李自成就着人送来了半个月的粮食,一百条鸟枪,500斤火药和两担铅子,李信不敢耽搁,立刻挑选人手组织火枪队,以李胜德为正,王强和杨大牛与那几个机兵为副,合计一百五十人,基本上人手一杆枪。

    重点是模拟装药、上弹、瞄准,听令开枪,反复从事着机械性的动作。

    同时,李信通过这段日子的了解,又以黄海为正,杨彪和红娘子的一个远房堂弟,也是邢三的儿子邢武为副,在军中挑选了五十名较为憨厚,且身体壮实的年轻人作为自己的亲卫队,将按照雇佣军精锐的标准训练,教授枪械知识,拳法和野外侦察技能。

    既然李自成以三天为限,李信没理由急着走,抓紧时间操练,不求练出什么,至少能正常装药上弹,并且他根据明代枪械质量差的特点,着军中铁匠以细铜条暂时箍在枪管上,每隔三寸箍一根,可以有效的降低炸膛风险。

    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

    乾清宫!

    崇祯伏案处理着政务,虽然才三十出头,可为着支撑那摇摇欲坠的江山,他耗尽了心血,原本白皙的两颊在几盏宫灯下显得苍白而又憔悴,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

    万历与天启做皇帝时,整年不上朝,不看群臣奏章,把国家大事交给亲信太监处理,他则力矫此弊,事必躬亲,奈何局势艰难,一天乱似一天,每天送进宫的文书堆满案头,为怕省览不及,他仿法宋朝,命通政司收到文书时用黄纸把事由写出,贴在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摘出摘要,贴在后边,叫做贴黄,他可以先看引黄和贴黄,不太重要的就不必详阅全文。

    不过紧急军情密奏和塘报,随到随送,不必引黄贴黄,因此他仍有处理不完的文书,睡觉常在三更以后,甚至通宵不眠。

    今日用过晚膳,崇祯就没离开过御案了。

    崇祯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颓然放下笔,靠在了椅背上。

    江北、湖广、四川、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直隶……

    整整半个大明,灾荒惨重,烽烟四起,流匪数不胜数。

    即便是湖南、江西、福建等南方诸省,也有灾荒骚乱,甚至如苏州嘉兴等鱼米之乡,亦有旱蝗灾,粮价腾踊,不时有百姓千百成群,抢粮闹事。

    自他登极以来,国势每况愈下。

    杨嗣昌虽曾于玛瑙山大败张献忠,但是张献忠依然活蹦乱跳,左良玉和贺人龙不愿乘胜追剿,拥兵不前,杨嗣昌又选次飞奏,申明征剿诸军因欠饷严重,军心不稳,很可能导致剿贼大事败于一旦。

    因加征练饷已使民力达到了极限,朝中反对声浪高涌,有一名为李涟的太学生上了一本,建议清丈江南土地,行手实籍没之法,即由大户申报田产,查明不实,充公没籍,这可是捅了马蜂窝,朝野上下,群情激愤,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又上奏停征练饷,严惩杨嗣昌以谢天下。

    崇祯大怒,把黄道周重责一百大棍,下诏狱处死,诛连为黄道周说情的户部主事叶廷秀,一并处死,又把左都御史刘宗周革职削籍。

    不过经这么一闹,崇祯不敢对江南动手了,于是打起了勋贵的主意,他命武清候李国瑞输捐十万两,谁料李国瑞只肯出一万两,另花了三万两打点提督东厂太监曹化淳,崇祯一怒之下把李国瑞下狱,命其拿二十万两出来,李国瑞就不给,又花了几万两银子打点,还病死在了狱中,崇祯被动之极,戚畹勋旧成群结队的入宫哭求,最终他迁怒于首辅薜国观,以受贿罪将之革职,打回原籍,不久捕回京城处死。

    “国库如洗,饷从何来?”

    崇祯只觉心烦意燥。

    这时,秉笔太监王承恩拿着一封文书来到案前,躬身奏道:“启奏皇爷,河南塘报。”

    崇祯本能的不想看,河南陕西,是匪患的重灾区,河南的塘报,肯定不会有好事,但他还是接过了来,打开看去,刹那间,满脸的震怒之色!

    塘报由河南巡抚李仙风呈上,奏杞县秀才李信会同流寇红娘子杀官造反,自县令以下,至六房书吏无一得活,他闻之惊怒交加,急从豫东抽身,与总兵陈永福领三千步骑往杞县平叛。

    “大胆!”

    崇祯猛把塘报掷到了地上,咆哮道:“前有举人牛金星投了闯逆,现又有秀才李信杀官造反,难道朕的乙榜痒生也开始背叛朕了么?”

    明代中举称为乙榜,秀才别称痒生。

    王承恩小心翼翼道:“衣冠败类,哪朝都有,皇爷不必为两个宵小震怒,想那李信与红娘子区区千余乌合之众,李抚台剿之必手到擒来,日后拿获,寸斩不蔽其辜,以儆效尤。”

    崇祯深吸了口气道:“但愿如此,传旨,着李仙风于年前,务必把李信擒来京师,朕等着他的捷报!”

    “是!”

    王承恩唯唯应下。

第二十章 刘宗敏来攻

    三日后,李信率军离开了邓州,因南阳位于邓州的东南方,为避免与南阳官军相遇,全军折向西北方的朱连山,打算绕过朱连山去往汝州。

    朱连山东西走向,连绵起伏六十余里,山连着山,主峰有四百多米的高度,山间多矮树丛,坡地较为缓和,对行军的影响不大。

    下午时分,全军进入了山区,李信回头看了看已疲惫不堪的军卒,挥手唤道:“大家都快点,山顶是楚长城,咱们上了长城再安营休整,都快点!”

    张全拱手道:“公子,没必要这么赶吧,往东是清泉沟,听说有清泉于山间涌出,不如先过去取点水吧。”

    李信摆摆手道:“我们天刚亮就出来了,走了这么久,李闯的追兵随时能到,我知道大家累,但是再忍一忍,是累重要还是命重要?上了楚长城再休息。”

    红娘子也问道:“你怎么敢肯定闯军会这么急切的追来?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想过派军追你呢。”

    李信摇了摇头,无奈道:“红娘啊,看来你对李闯还是不死心啊,其实道理很简单,过了楚长城,会有多条岔路,我们只有两千人,一旦真正钻进了大山,想找到我们谈何容易?

    而且山区地形复杂,随处可设伏,李自成在山里钻了大半辈子,就是靠着山区的复杂地形才屡屡死里逃生,他难道不怕我们也给他来这一手?你别看我们眼前的地形较为开阔,但过了楚长城,就是另一番局面。”

    “噢!”

    红娘子现出了讪讪之色。

    全军加速向楚长城行进。

    “公子,公子,有追兵!”

    却是突然之间,缀在队尾的黄海厉声大叫。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漫山遍野的骑兵裹挟着烟尘,从山脚席卷而来,顿时,队伍中有了些慌乱。

    “砰!”

    李信毫不犹豫,朝天开了一枪。

    人群中稍有安静,李信大声道:“弟兄们,别慌,望山跑死马,闯军要赶过来,最少还有十里路,而楚长城就在我们的面前,只要登上长城,我们将居高临下,有险可倚,大伙儿有什么好怕的。”

    火枪队队长李胜德也回过神来,跟着叫道:“我们有火枪,有大量的弹药,还有足够的粮食,他李闯再厉害也不是三头六臂,挨了枪子儿一样要死,只要大家严格按照公子所教的步骤开枪,来一个无非是打一个,打多了看他敢不敢来?”

    李信丢了个赞许的目光过去。

    黄海受了鼓励,高声叫道:“此战是我们成军以来的第一战,就让我们以李闯开刀,奠定我们……我,我军的赫赫威名。”

    说着说着,黄海结巴了,主要是李信尚未给军队起名,一下子打了个结,气势弱了很多。

    李信笑骂道:“你娘的,不会说就别说,平白乱我军心,弟兄们,都快点!”

    楚长城遗迹平均高约三分之二丈,宽约半丈,墙面坑坑洼洼,众人奔到近前,互相顶托着,陆续登上了墙顶,车马来不及绕过去,暂时倚着墙角停成一排。

    “弓箭手由红娘子指挥,火枪手听从李胜德号令,凡有私自放枪者,斩,其余人跟着我,伺机搏杀!”

    李信巡视于墙头,不停的呼喝,全军上下,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尤其是火枪兵,紧紧攒着枪托,实际上这完全是紧张的过了头,虽然李信说过私放枪斩,但火绳枪不是扣扳机就能打响的,还要点燃火绳,很显然,谁也不会先把火绳点燃。

    山坡下,骑兵渐渐放慢了速度,这正是刘宗敏亲率的老八队。

    “娘的!”

    随行的李过大骂道:“总哨,咱们还是小瞧了那李信啊,让他先一步领着一群乌合之众登上了楚长城,再攻打恐怕要有死伤啊。”

    高一功也气不过道:“若非这兔相公奸诈,让咱们不好名正言顺的出北城,只能把兵马绕到别处再聚集,否则他哪有进入朱连山的机会。”

    “诶,废话少说,先随我上前!”

    刘宗敏马鞭一挥,领着数十骑缓缓向前驰去,待得百步开外,放声唤道:“李将军,你做什么?闯王命你回城,另有任用。”

    “哈哈哈哈~~”

    李信哈哈笑道:“闯王若要召我回邓州,一传令兵足矣,何须刘将军带兵前来,大家都是带杆子的男人,想要我李信的命,痛快点,何须遮遮掩掩?”

    刘宗敏顿时脸面发烧,他见楚长城易守难攻,打算把李信诓出来,但很明显,这就是个笑话,还被李信一口揭破,反衬出了他的愚蠢。

    果然,墙头阵阵轰笑传来,他身后的老八队,则是脸面铁青。

    “好!”

    刘宗敏深吸了口气道:“李伯岩,有人出首告你暗通官军,实为诈降而来,闯王召你回去问话,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老子动手把你绑回去?”

    “刘宗敏!”

    李信还未说话,红娘子就大怒道:“我一直以为,闯王是老百姓的救星,闯军义薄云天,但是自从来了邓州,一桩桩丑陋的事实撕碎了我对闯王的幻想,这就是口口声声吊民伐罪的义军?我红娘子真是瞎了眼,有种你就攻上来,你看我们可有人会后退一步!”

    “姓刘的,少唧唧歪歪,利索点!”

    “你娘的是不是男人?”

    众将也纷纷鼓燥喝骂。

    “李信,你既然想死,老子成全你!”

    刘宗敏大怒,猛一挥手:“上!”

    闯军起家于陕西米脂,哪怕处在大明朝最为繁盛的时代,各路马贼也从未被剿清过,当地民风剽悍之极,几乎人人都有一手精湛的马上功夫。

    随着一声令下,刘宗敏亲自摇起一面小红旗指挥,号角声随着小红旗的挥动变化。

    大约两千人的骑兵分成四路纵队,向山坡奔腾前进,沿路有些沟坎,和如卧牛般的石块,骑兵毫不减速,纵马一跃而过,喊杀声滚滚而来。

    刘宗敏又是一挥小旗,骑兵由纵队变为横队,分为三队向山上进攻,一队原地驻足,另一队向着侧翼绕行,分明是要从侧面攀上长城,另一队则由高一功亲率,直接从正面攻打。

    “掏家伙!”

    高一功猛一挥手,全队骑兵擎出角弓,仅以双腿控马,搭箭向前瞄去。

第二十一章 身先士卒

    楚长城上,空气仿如凝滞一般,每个人都紧张的摒住呼吸,红娘子忍不住道:“李公子,闯军要从侧翼攀墙了,要不我带些人手去拦住他?”

    李信想都不想道:“不要管他,长城宽仅半丈,他攀上来也组织不了兵力,由何虎领几个壮勇之士披上铁甲,足以令他寸步难进,他若是下墙从后部包抄更不怕,人能过墙,马可过不了,没了马,一群步卒,有何惧之?

    咱们不要受他眼花缭乱的进攻干扰,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军有半个月的粮草,能耗得起,李闯可耗不起,朱连山距邓州仅数十里,一旦久战不下,传回城中,必哗然,就打正面,把正面击溃,刘宗敏将不战自退。”

    “噢!”

    红娘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略有些赫然,城头上军卒更是精神一振。

    是的,透过现象看本质,别看闯军来势汹汹,但他的弱点也很明显,盯着他的弱点打,未必就不能打一场胜仗。

    孙荻躲在红娘子的背后,嘀咕道:“那刘宗敏不通兵法,若小女子是他,绝无可能分兵,必然集中全力攻打,可不会白白便宜了公子您。”

    李信不悦道:“小丫头片子,我是招惹你了还是怎么着,你要是心向李闯,行,我回头把你送过去给他做如夫人,听说有些老男人最喜欢狎玩女童。”

    “呕!”

    孙荻做了个呕吐的神色。

    周氏抿嘴一笑,把孙荻拉了回去,她发现,李信其实很好相处,行事风格炯然有异于当时的绝大多数人,偏偏又冷静果断,手腕不俗,让她不自禁的对李信生出了些许的好奇。

    李信又道:“周夫人赶紧带着阿荻退到后面,大家也不要慌,火枪手听从李队长的命令开枪,当他是草人,别当成活人,尽量照着马打!”

    “是!”

    火枪手齐声应诺。

    骑队越来越近,李胜德手心也攒着把汗,他年过三旬,原本是个小小的狱卒,平时欺压下犯人的家属,收些好处,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饿不死,也没多大出息,可是随着李信被捕入狱,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居然成了义军中的一员,并且出乎意料的被任为了火枪队的队长。

    他惶恐,不安,知道机会只有一次,生怕第一仗就出了漏子,被李信换下去,但是他又想打个漂亮仗在李信面前涨涨脸,心里患得患失,极为煎熬。

    “李队长,莫要紧张,平时怎么训练就怎么来。”

    李信微笑着说道。

    见着李信那自信的笑容与云淡风轻的气度,李胜德突然心头大定,用力道:“公子放心,我老李绝不给公子丢脸!”

    李信点了点头。

    闯军前锋已经抵近到了一百步。

    李胜德估算着距离,喝道:“第一排点火,第二排准备!”

    第一排五十名军卒纷纷给火绳点火,在引线燃烧的噼啪火光中,闯军已经接近到了六十步。

    “第二排点中火,第三排准备,第一排,放!”

    李胜德紧紧盯着前方,猛的大喝。

    点中火的意思是不从火绳的末端,而是从三分之二处点火。

    “砰砰砰!”

    霎时间,枪声大作,硝烟弥漫,就听到对面战马嘶鸣,重物倒地的轰隆声不绝于耳。

    李胜德心头一松,知道打中了,连忙大叫道:“第一排退回上弹,第二排打,第三排点短火!”

    短火是从三分之一处点火。

    “砰砰砰!”

    接连两阵枪响,满场都弥漫着硝烟,第二第三排都退去了一边上弹,但第一排还没上好,李信立刻向红娘子道:“该你了。”

    “嗯!”

    红娘子猛一点头,带着弓箭手补位。

    弓箭手多来自于她的班子、官军和小部分杆子,只有百人之数,这也没办法,开弓射箭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不象火枪,几天就能上手。

    一枚枚箭矢向前射去,随着硝烟散去,李信眼神一缩,他看的清清楚楚,红娘子接连三箭,射倒三人,都是六七十步的距离,这箭法,哪怕他前世实力最盛时都自惭不如,因为他不会射箭。

    红娘子注意到李信在看着自己,得意的撇了撇嘴。

    在后面督阵的刘宗敏也是大吃一惊,其实三轮火枪齐射,只打翻了几十骑,毕竟火枪的准头堪忧,他吃惊的是火枪居然在六十步仍有杀伤力,超过了弓箭!

    至于红娘子带领的弓箭手趁乱射翻了十余人,反而没让他太震惊。

    李过不敢置信道:“总哨,鸟枪到了李信手上怎能打到六十步?咱们的人开枪有个四十步就不错了,早知道就不给他鸟枪了,娘的,这小子真奸诈。”

    刘宗敏也是悔的肠子铁青,死的都是老八队啊,是闯军中的精锐,也是李自成的班底,平时死一个都心疼,今天还没近身,数十人就丢了命,当即恨的咬牙切齿道:“越是如此,越是要尽早将他除去,就算鸟枪在他手上打的远又怎样?百来条枪成不了气候,你也上,领军正面冲锋!”

    “弟兄们,跟我走!”

    李过猛一挥手。

    “杀!”

    随着生力军加入,老八队士气大振,纷纷避开地面的尸体,策马疾冲,虽然长城上第二轮枪声响了起来,却是悍不畏死,猛烈的以弓箭还击,喊杀声、号角声、枪声,交织成了一片。

    李信算是看出来了,老八队的战法抛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骑术不谈,主要是以虚张声势让人胆寒,夺其士气,一举压倒对方。

    这种战术犹如街头帮会斗殴,声势极大,但其实并没有可圈可点之处,只要能扛住他的前几波冲击,气势会下降的很快,只是李信吃亏在枪械太少,没法形成规模作战,被老八队一波波冒着弹雨箭矢突前,那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凶狠的射向长城,不时就有人中箭栽倒,两边死伤不断。

    刘宗敏看的心急,但李信更急,他生怕死伤过多,全军突然一哄而散,那真是要他的老命了。

    “三眼铳!”

    军中只有几门三眼铳,李信手一招,一名亲卫递上一柄。

    “跟老子上!”

    李信带着三名亲卫挤到城墙前方,以三眼铳瞄向下面的骑兵。

    “李公子,小心!”

    红娘子急声提醒。

    如有一丝可能,李信都不愿身先士卒,战场上枪弹无眼可不是说说的,他有着深刻体会,前世就是莫名其妙的中了一记火箭弹,被炸的粉身碎骨,可是他没办法啊,他担心将士们被闯军凶猛的进攻慑住心志,导致全军溃败,他只能冒死顶上去,鼓舞士气。

    “哈,李信,李信,快,射死他!”

    李信刚一探出身子,老八队就发现了他,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纷纷搭起弓箭,快速拉成满月。

    “放!”

    李信猛一呼喝。

第二十二章 争抢人质

    “砰砰砰!”

    枪声大作!

    三眼铳一次发三弹,威力远大于鸟枪,声音也更加洪亮,浓烈的硝烟弥布全场,就听到硝烟后方接连响起几声惨叫,透过烟隙一看,那几个正张弓搭箭的老八队战士已经中弹坠马,或许还未死透,哀嚎惨叫不止。

    “打的好!”

    红娘子立刻大叫。

    李信也疾声唤道:“闯军作战无非是莽一波,只要抗住他第一波冲击,他必然士气跌落,大家按照预定计划来,莫要慌乱!”

    “是!”

    连李信都亲自上阵,全军士气大振。

    在古代,如果一个将领真能做到身先士卒,对于士气有着极大的调动作用。

    李信又向边上一看,已经有闯军攀上长城包抄而来,当即喝道:“何虎,该你了,守住计你首功。”

    “弟兄们,上!”

    何虎提着把斧头,猛一挥手,带着几名穿着两层铠的壮汉迎面而上,李信果然没看错他,此人身宽体阔,又天天站桩练出了气感,真有万夫不挡之勇,那斧头一挥,一名冲的最前的老八队不及躲避,胸口被重重砍上,鲜血飞溅中,几乎被砍作了两截。

    “放箭,射死他!”

    后面两名弓箭手放箭,箭矢射在铁甲上,叮当作响。

    “哈哈哈哈~~”

    何虎顿时狂笑,内心惊惧尽去,挥着斧头冲入人群,狂劈猛砍。

    李信放下心来,以何虎的状况来看,支撑十分钟不成问题,而闯军如此猛烈的攻势,对于体力、意志和精神都是极大的负担,十分钟后会是什么样还很难说。

    刘宗敏也注意到了何虎,不由浓眉一拧,李信有此猛将让他颇为意外,但更意外的是,这群乌合之众居然没崩,踞守着长城,放枪、射箭有条不紊。

    虽然老八队已经攻到了城下,可是五六尺高的土墙并不是那么容易攀的,他是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人与马沿着墙拥挤在一起,上面向下攒刺,弓箭火枪齐发,下面向上射箭,战况进入了白热化,伤亡再增。

    战到如今,李信军中伤亡了近百人,大多是中箭,而老八队由下往上进攻,天然不利,又没料到鸟枪在李信手上威力暴涨,死伤居然超过了两百人,刘宗敏的心都在滴血!

    死的是老八队啊,在他眼里,一命换十命都是自己吃亏,可这倒好,自家的伤亡还比李信高,他都有种脸没处搁的感觉。

    老八队也是熊熊怒火燃烧,在高一功和李过的带领下,发了疯般的进攻。

    “总哨,快看那边!”

    突然,一名亲卫向刘宗敏急唤道。

    刘宗敏转头一看,二十余名衣衫褴褛的妇孺与军卒出现在了战场的另一头,其中一名女子他异常眼熟,这不就是闯王的夫人高桂英么,手里还牵着闯王独女李兰芝,约十一二岁的年纪。

    两年前,洪承畴与孙传庭在潼关大破李自成,李自成被迫兵分两路逃窜,一路由他率老八队主力逃入商洛山,另一路由高桂英率老营向另一个方向逃窜,并打出闯字旗,吸引官军,结果李自成逃出了生天,并在商洛山里重新积聚力量,可是高桂英与老营了无音讯,李自成认为凶多吉少,因此娶了商洛山豪强王家的女儿为妻。

    “大嫂,大嫂,莫要乱跑,我是宗敏,宗敏啊,我来接你!”

    刘宗敏大喜,急声叫唤,带着身边的十余骑飞奔而去。

    “呃?大嫂?”

    李信也注意到了那群人,心头涌出一阵狂喜,连忙道:“红娘,那是李自成的妻子高桂英,带些好手,跟我去把人抓过来!”

    红娘子本能的排斥,挟持妇孺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啊,略有些迟疑。

    李信急的大骂:“你这女人是蠢还是怎么着,两军交战你讲什么江湖义气,她高桂英的命是命,咱们这些弟兄的命就不是命?再说是抓她,又不是杀她,快点,迟了就被刘宗敏抢走了。”

    “噢!”

    红娘子这才勉强应下,带着她的邢家班人马,与李信沿着墙飞奔。

    高桂英一行是靠着墙走的,距离李信更近,刘宗敏留意到有数十人在向高桂英快速移动,顿时急了,狂嚎道:“大嫂,快过来,那边是朝庭人马,可别落到朝庭手上。”

    “放箭,先射死他几个,看他敢不敢乱跑!”

    李信回头吩咐,他知道红娘子箭法超群,在这种时候,只有红娘子放箭,威慑住高桂英,才有可能活捉人质。

    红娘子没有放箭,而是掏出弹弓,接连几弹打过去,准准击中了正欲跑开的几个老弱的小腿,这几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大家各自隐蔽,坚守住,兰芝你到后面去!”

    高桂英审时度势,自己距离明军还有二三十步,刘宗敏虽然带队骑马,却在百步之外,进攻的闯军战士也有部分闻讯而来,但启动慢了一步,又来不及骑马,被李信军甩在了身后二十来步。

    在她想来,这点距离转瞬即至,与其逃跑时露出后背被乱箭射倒,还不如利用地形躲避箭矢,等待援军到来。

    二十余人赶紧蹲到矮树或石头的后面,两方人马也在快速接近,李信急道:“红娘,那个女人是高桂英,千万不要手软,一定要生擒活捉。”

    “我知道了!”

    红娘子压强下心里的不舒服,猛的抽出了盘在腰间的软鞭。

    “下去!”

    李信手一挥,数十人纷纷跃下城墙,他也知道这是冒险一搏,如果不能活捉高桂英,自己这些人恐怕再没机会回到城上,但是他的前世,在枪林弹雨中摸打滚爬,什么样的危险没见过,与之相比,今天这场面真不算什么。

    “快,快!”

    刘宗敏一看李信带人跃下了城墙,急的挥鞭大叫。

    身边有军卒掏出弓箭,刘宗敏连忙制止:“不要射箭,免得误伤,大嫂武艺精湛,挡住几息不成问题,只要有几息时间,我们就冲过去了。”

    “杀!”

    闯军大呼,干扰李信军。

    可这次来的,是跟着红娘子的邢家班,跑了一辈子江湖,心理素质过硬,根本不为所动,甚至红娘子猛一咬银牙,一条软鞭如毒蛇般扫向了高桂英。

    “哪来的女子?为何投官军?”

    高桂英惊怒交加,拨出佩剑迎战,其余众人纷纷迎上,与邢家班战作了一团。

    李信没有动手,因为他才站了一个月不到的桩,是所有人中实力最弱的,他如果参战,被人反挟持,那是连冤都没处喊。

    “嗯?”

    李信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女孩,正偷偷摸摸的往外围转移,心里有了猜测,大喝道:“李兰芝?”

    “谁叫我?”

    女孩子本能的唤道。

    “哈,果然是李自成的女儿!”

    李信大喜,身形一展,猛扑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母女落网

    “啊!”

    李兰芝尖叫着跑,可是她只有十一二岁,哪里能跑得过正当壮年的李信?

    二人间的距离快速拉近。

    “狗贼,住手!”

    高桂英牙呲目裂,厉声喝骂,但红娘子身手不凡,一条软鞭使得出神入化,再跟着李信学站桩,有了气感,虽然实力并不能一下子提高太多,却是给她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对于劲道的运用更加细致入微。

    而高桂英在深山老林里躲藏了两年,饥一顿饱一顿,身体素质大不如前,十成功夫能发挥出五六成就不错了,之所以勉强支持着,还是看到援军在快速接近,强提着一口气的结果。

    其实红娘子也很不耻李信挟持小女孩的行为,只是挟持李自成的女儿,和挟持李自成的妻子有什么区别呢,她只能安慰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劝说李信把人放了。

    “姓李的,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男人?”

    刘宗敏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破口大骂,李信充耳不闻,和一个满手血腥的军火贩子讲道义,这不是开玩笑么?他的速度陡然再增,两步追到了李兰芝身后,探出大手,一把拽住了胳膊。

    “放开我,放开我!”

    李兰芝挣扎着大叫。

    李信哪容她走脱,胳膊一箍,就箍住脖子,搂在了怀里。

    “狗贼,快放了兰芝!”

    高桂英凄厉的叫道。

    李信一看高桂英急的架式都散了,暗道一声好机会,回头唤道:“红娘,还犹豫什么,抓活的!”

    红娘子俏面一抹挣扎闪过,再看看已经即将追到身前的刘宗敏,与老营缠战在一起的邢家班,猛一咬银牙,一蓬鞭花抖出,啪在一声抽在了高桂英的后背上。

    高桂英一个踉跄,她又欺身而上,一把匕首摸出,闪电般架上了高桂英的脖子。

    “还不住手!”

    李信暴喝。

    刘宗敏猛一勒马缰,在数步外定住,目中喷射出熊熊怒火。

    战场上,各处的打斗也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涌来。

    “李信,你放了大嫂和侄女,我刘宗敏做主,今天放你走!”

    刘宗敏深吸了口气道。

    “呵~~”

    李信呵呵一笑:“老子从不相信空口白话,立刻退兵,不许尾随,再请转告闯王,汝妻女,吾养之!”

    “狗贼!”

    高一功大骂道:“江湖上再有仇隙,也罪不及家人,你讲不讲江湖道义,快放了我姐,否则必将你碎尸万段!”

    李信冷声道:“我闻闯王侠义之名,诚心来投,不过是进了两句逆耳忠言,就惹得闯王对我动了杀机,那时怎不跟我讲江湖道义?难道在你们眼中,江湖道义就是诛杀异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明庭尚有言官,向皇帝进谏,朱洪武曾有令,后世子孙不得诛杀言官,而你等所为,连大明都不如,一群流寇马贼,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江湖道义?嗯?”

    “一功,到底怎么回事?”

    高桂英喝问道。

    “这……”

    高一功有些羞躁,勉强道:“大姐,你别听他胡说,这小子是官军内应,打入我们内部意图里应外合,被姐夫看破了,才追杀他。”

    “哈!”

    李信哈的一笑:“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罢,老子不与你这马贼罗嗦,速速退走,真当我不敢杀人?”

    说着,抓起李兰芝的一只手,握住小指,作势欲掰。

    “啊!不要,不要!”

    李兰芝感觉到小手指正在被向后折弯,吓的都哭了。

    “李公子!”

    红娘子责怪的看了眼李信,便道:“刘将军,你们先退去吧,我红娘子以名声保证,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将高夫人与兰芝放走。”

    刘宗敏懊恼不己,只差一步,居然让李信那狗贼抓住了李兰芝,高桂英也被擒,还折损了两百名老八队的战士,回去都不知道怎么交待了。

    李过从旁道:“总哨,这姓李的真敢杀人,他的命哪有干娘金贵?要不……先撤吧,红娘子好歹在江湖上有些名声,我们只能信她一回。”

    刘宗敏迟疑道:“大嫂和侄女落那姓李的手上,万一……”

    李过向前唤道:“李信,今次我们认栽,干娘和兰芝就暂时放你手里,若是你敢动她们一根毫毛,闯军十万将士必与你不死不休。”

    “哈哈哈哈~~”

    李信哈哈笑道:“我李信对老娘们儿不感兴趣,也没兴趣做你的干爹,快滚,对了,把这些废物领走,老子军中不养闲人!”

    李过气的脸铁青,可是形势比人强,他看出来了,李信是个狠角色,不敢再言语挑恤,万一李兰芝真给掰断了几根手指,那可得不偿失,于是望向了刘宗敏。

    “走!”

    刘宗敏心里憋的慌,猛一挥手。

    老八队别提多憋屈了,垂头丧气的收拾起尸体,带上老营的老弱病残,缓缓退却,直至消失在了山脚。

    “快放开我!”

    李兰芝怒目瞪向李信。

    “我对搓衣板没兴趣!”

    李信淡淡的目光在李兰芝胸前扫了扫,松开手。

    李兰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看了眼自己的胸,才恍然大悟,顿时气的脸通红,再想起居然被这个恶贼掳为人质,又差点被掰断了手指,那委屈再也难以抑制,呜呜哭了起来。

    红娘子也放开了高桂英,高桂英连忙抱住李兰芝,心里悲恨交加,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穷霉啊,自从两年前与李自成走散之后,被官军追赶,历大小十余战,老营的几百人马只剩下了数十人,勉强逃脱生天,又听说官军盘查的紧,她不敢冒然去与李自成汇合,而且她也不知道人在哪,只能就地隐蔽。

    后来打听到李自成出了商洛山,正准备去会合,谁料李自成在奉节鱼腹山又战败了,只能再度潜伏,好不容易,熬到了年底,探得李自成声势复振,取下了邓州的消息,于是赶紧出山,却不料,迎头撞上了李信军,被生擒活捉,这得多倒霉啊。

    “哎~~”

    高桂英叹了口气。

    红娘子上前,劝道:“高夫人,今日冒犯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李公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嘴上说的凶,真让他对兰芝做些什么,我敢保证他不至于,总之,暂时委屈你们母女了,等我们安定下来,会立刻将两位放走。”

    “但愿罢。”

    高桂英冷冷回了声,就问道:“这位姑娘,看你样子应该是穷苦人家出身,既投了闯王,为何要离去,又怎么和官军混在了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有误会呢?”

    “我们不是官军,此事说来话长……“

    红娘子娓娓道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伤势处理

    全军收拾着战场,初战就伤亡了近百人,最终还是靠李信挟持了李自成的妻女才得以迫退追兵,让人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气氛也有些低迷。

    对于战死的士兵,就地掩埋在山顶,暂时李信不打算搞什么忠烈祠,主要是没有根据地,而且天下大乱,生生死死太过寻常,当时人对死亡见怪不怪,倒不如多给点抚恤,来点实际的更容易让人归心。

    李信四处巡视着,招呼人手把死亡的战马切割分尸,马肉也是一种非常可口的美味,只是在巡视中,他发现军卒对伤口的处理非常不科学,随意性很大。

    “慢着!”

    一名士卒正要给伤者的大腿拨箭,李信连忙喝止,蹲下去查看。

    “哎唷,哎唷!”

    这人已经半昏迷了,鲜血染红了裤管,迷迷糊糊的呼着痛。

    李信撕开裤管,在满是血污的大腿上摸索着,不禁眉头一皱,这分明是动脉出血,一旦拨出箭,必然血如泉涌,根本止不住。

    旁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围在一边看着,就连红娘子和高桂英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李兰芝却哼了哼,显然余怒未消。

    “打盆清水过来,再拿些干净的棉布和火药。”

    李信回头吩咐。

    不片刻,有专人送来了所需。

    李信又向几名红娘子带来的女兵招手道:“你们也来,看我怎么处理伤口,跟在后面好好学,我将以你们为班底,建立医护队,从今往后,伤员的安危就由医护队负责。”

    “啊?公子,我们不懂啊!”

    “是啊,我们都是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哪能在男人身上摸摸碰碰?”

    几个女兵满脸不情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红娘子。

    “不懂可以学,我和大家一起学,战场上人命关天,战士们在前方拼命,我们给他们包扎治疗又怎么了,没人会看不起我们,我们的清白也不会因此而受损!”

    红娘子刚和高桂英讲了前因后果,这时一看,带头站了出来。

    “噢!”

    那几个女兵只服红娘子,也围在了一边。

    李信先把那人腿上的血污擦干净,再摸到大腿上动脉的位置,向一名女兵吩咐道:“在我手按的地方扎紧!”

    “我来!”

    红娘子蹲了下来,拿起根布条,就着李信手按的位置扎下去,一边试着松紧一边问道:“可以了你就说。”

    李信感受着皮肤的紧绷程度,不片刻道:“可以了。”

    于是红娘子把布条扎紧。

    因为箭头带倒勾,不能直接拨,李信叮嘱了声忍着,便拿小刀放火上烤,烤的刀刃通红,又解释了一番高温消毒的作用,待自然冷却,才割入皮肉,小心翼翼的剜出箭头。

    那人疼醒了,腮帮子直打哆嗦。

    “别乱动,公子在亲自帮你治伤!”

    “忍着点,你看都没怎么流血,换了别人,早就血尽身亡啦!”

    边上有人不停的给他打气,李信顺便普及了一番止血的知识,不片刻,箭头被剜了出来,他拈起一撮火药,撒在了疮口处,火折子再一晃,点燃了火药。

    “滋啦!”一声,火光闪烁,硝烟味夹杂着焦糊味飘过。

    “哎唷!”

    那人痛的直叫。

    “公子,您这是干嘛?”

    孙荻忍不住道。

    李信解释道:“撒上火药点燃,可以止血消毒,杀死坏肉,促进新肉的生长,当然了,以后肯定会留个疤,大老爷们儿没事,但你们女人可不行,身上带个疤多难看啊,所以我安排女子搞医疗后勤,实际上是为你们好,来,接下来的包扎看清楚。”

    战场上包扎法有很多种,各有各的优点,李信只示范了最为简单的三角巾包扎法,其中又分头面、胸肩、腹臀和四肢等多种部位,李信索性拿那人示范起来,一一包扎了遍之后,便道:“接下来,不是太复杂的伤势就教给你们了,我在一边指点,千万不要小看战后救治,很多军卒并不会在战场上立刻死亡,只因救治手法简陋和不及时,才导致伤口感染或失血过多致死,你们的责任很重,伤号的性命掌握在你们手上,切勿掉以轻心。”

    “嗯,我们知道了。”

    红娘子点了点头。

    “走罢!”

    李信又带着人去往下一处,在他的指点下,鬼哭狼嚎声一阵阵响起,这些女人拿火药烧疮口学的贼快,让李信很是无语。

    高桂英也带着李兰芝跟在一边,看着将士们处理过的伤势,不由感慨道:“可惜了,若是闯王早点掌握了包扎治疗的方法,我军的伤亡至少能降低三成以上,哎,很多战士就是受了伤得不到救治,伤口感染化脓,浑身高烧,迷迷糊糊死掉的。”

    “哼!”

    李兰芝哼道:“那个坏人怎可能教给父帅,他巴不得我们闯军全军覆没呢。”

    李信回过头,脸一沉道:“李兰芝,我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对不起李闯,我去投奔他,向他进谏,他反而要杀我,这是什么道理?所以你别怪我挟持你和你娘做人质,他不仁,我也不义。”

    “不可能,父帅受人爱戴,是百姓的救星,不是那样的人。”

    李兰芝尖叫道。

    李信呵的一笑:“红娘已经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你可以不信我,难道红娘还会诓你?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心目中伟大的父帅已经娶了第四任妻子,是商洛山中一个姓王的大户小姐,记住,不是妾,是妻,我恭喜你,你有后娘了!”

    “你胡说,父帅不是这种人!”

    李兰芝气愤道。

    高桂英则是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但是再想想李自成的为人,心里不由信了几分。

    她曾经有过一个丈夫,结婚没多久就死了,寡居在家,当时还未起义的李自成被县令投入大狱,她的弟弟高立功把李自成搭救出狱,李自成登门致谢,顺道对她展开了狂热的追求,高立功和次弟高一功也有意撮合,而她见李自成还算是个人物,于是嫁了过去,十来年的夫妻生活,李自成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有数。

    说到底,这就是个刘备式的人物,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因此李自成的前两任妻子毫不犹豫的偷了人,她虽然不至于偷人,但是摊上这么个丈夫,尤其是突围时让她带着老营打出闯字旗吸引官军,也挺心寒的。

    本来在山里躲藏了两年,人不人鬼不鬼,好不容易能与李自成汇合,却听来了再娶的消息,那她算什么,古人还没有前妻这个概念,是被休了还是死了?

    高桂英只觉头脑中乱哄哄的。

    李信看了眼高桂英,又道:“这种事情很容易查证,我没必要诓你,另外我提醒你,不要仗着小就能蛮横无理,你以后要是再敢冒犯我,信不信我纳你当如夫人?十二岁的女孩子,勉强能入洞房。”

    “李公子,胡说什么呢?兰芝过来,别听他的!”

    红娘子不悦的瞪了眼李信,就把李兰芝拉去了一边,高桂英也担心李信对自己的女儿动了色心,满脸的警惕之色,把李兰芝护在身后。

    李兰芝气归气,却不敢吱声了,只是愤恨的盯着李信。

    “嘿嘿,开饭!”

    李信嘿嘿一笑,挥了挥手。

第二十五章 未来的路

    天色渐渐黑了,将士们三五成群,围着火堆大快朵颐,那一串串的马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油滴入火中,滋啦作响。

    李信和将领们坐成一圈,见着众人的兴致都不是太高,不由问道:“大家觉得今天这仗打的如何?”

    “这……”

    李胜德略一迟疑,便道:“公子,我觉得问题不小,三段式发射的衔接并不顺畅,士卒装弹开枪受环境影响很大,一些人的子弹不知打哪儿了,要是枪能稍微端平一点,闯军的伤亡还不止这些。”

    黄海也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时间不够啊,要是再有一两个月就好了。”

    李信点点头道:“黄海说的不错,这一战来的太仓促,但是就战果而言,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毕竟我们的对手是李闯的老八队,跟着李闯打了十来年的仗,屡屡躲过官军围剿,是他从米脂带出来的子弟兵。

    而今日一战,我们仅以伤亡百人的代价,消灭了他两百名子弟兵,怎么看都是一场大捷,所以大家不必气馁,目前我们的问题在于根基太浅,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我们会越来越强,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众人齐声低喝。

    李信又道:“接下来,我想谈谈未来的去向,河南陕西,遍地流寇,受朝庭重点关注,以我们这么点人手,即便能立下足,也会大小战不断,异常惨烈,想必没人愿意钻进这个旋涡,四川则是张献忠的自留地,我们若入川,必与张献忠冲突,大别山区又被革左四营盘踞,而江南,地方势力盘根错结,我们这千多人过了江,连个水花都响不起来,那么,天下之大,何处可去?”

    众人纷纷眉头一皱,这是最揪心的问题,关键现在已经不是崇祯初年了,经过十几年的闹腾,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罗汝才与革左四营各自占踞一块地盘,而山东直隶哪怕不顾朝庭,也将直面建虏的威胁,江南则如李信所说,地方大族的力量太强,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之祸。

    红娘子转回头,催促道:“李公子,想必你已有了计较,直说便是。”

    李兰芝却是忍不住插话道:“其实你若是肯放了我和我娘,我们可以替你向父帅说情,父帅心胸宽广,你再做出诚心投效的保证,说不定就与你冰释前嫌了。”

    李信目含威胁的看了过去:“李兰芝,你在挑恤我是不是?想和我入洞房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脚!”

    “你……”

    李兰芝气的小脸通红,但是不敢说话了。

    众将均是忍俊不止,孙荻更是嘀咕道:“公子,小女子真为您的眼光不值,您怎会看上这么个丑丫头,还野,没有教养。”

    “你说谁?”

    李兰芝愤怒的咆哮。

    “哼!”

    孙荻哼了一声,眼睛斜瞥半空,那意思是,我说谁谁还不明白啊。

    “够了!”

    周氏连忙把孙荻往后拖了拖。

    “李兰芝,不要干扰我,否则我视你为挑恤!”

    李信挥了挥手,便道:“我欲取下扬州,大家以为如何?”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

    邢三立刻道:“公子,扬州乃漕运重地,朝庭养着数十万漕丁,且当地的盐商大户哪个没有几百上千家丁,您要慎重啊!”

    李信正色道:“三叔先听我给大家分析,首先,我们谈谈漕丁的问题,漕运总督驻节南直隶淮安府,兼庐凤巡抚,直辖凤阳、淮安、扬州与庐州四府、及徐州、和州、滁州三州,下辖卫漕兵丁两万余人,另有漕标七营,兵额近四千。

    乍一看,实力在我十倍以上,可是大家别忘了,淮扬腹地,自靖难以来,两百年没有打过仗,这群老爷兵能有什么战斗力?更何况朝庭戍军缺额严重,他名义上有三万军,实际上能凑出两万就不错了,而且分驻各地,即使来,也是一批批来,他来一批,我们打一批,借此壮大自己的力量。”

    黄海问道:“公子,您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淮扬腹地关系朝庭的命脉,朝庭岂能不派军来剿?”

    李信笑着摆了摆手:“朝庭的大敌是李自成、张献忠与建虏,抽调任何一方,都会导致局面直接崩溃,因此必然会下诏漕运总督剿我,而现任漕运总督是史可法,此人我倒是了解些,虽忌恶如仇,一身风骨令人钦佩,却是个食古不化的腐儒,对军事一窍不通,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李信若是在他手上吃了败仗,还不如抹脖子自尽。

    至于扬州盐商的问题,我已有腹案,扬州以北一百五十里是高邮州,背靠浩荡湖面达两千里的高邮湖,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仅高邮一卫屯驻,我们先取高邮,吸引史可法来攻,只要打个两三场胜仗,就足以壮大自己。

    而扬州盐商虽看上去实力不弱,但他内部又分为晋商与徽商,彼此视为仇寇,只要我们不切断漕运,也不主动去撩拨他,我实在想不出他有犯我的理由,我们可以据高邮安心发展,有了足够实力,再去攻打扬州,抄他盐商的家,到时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过江取下南京指日可待!”

    众将均是眼前一亮,仿如一扇窗户被推开,美好风景无限。

    “哈哈~~”

    二瓤哈哈一笑:“扬州盐商哪个不是几百万两银子的身家,我坚决支持公子!”

    黄海也是怪笑道:“听说扬州瘦马闻名天下,嘿嘿,想不到我一个偷儿,竟也有幸见识瘦马的风姿。”

    李信沉声道:“扬州瘦马自然会有,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那都是可怜人家的女子,跟了你们,自当好生对待,不得抱以狎玩的态度,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希望在座的诸位如明朝那些贪官污吏一样,拿下面人不当人看,大家都明白了么?”

    “是!”

    众将神色一凛,齐声应下。

    “嗯~~”

    红娘子现出了满意之色,作为女子,她最见不得男人不把女子当人看。

    孙荻也嚷嚷道:“公子,小女子希望您说到做到。”

    李信微笑着看过去,还不忘瞥了眼李兰芝,李兰芝嘴唇翻了翻,明显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这态度让他满意,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取高邮,恐怕有些勉强,因此我还打算先干一票大的。”

    “哦?公子请讲!”

    张全连忙问道。

    李信幽幽道:“去洛阳,劫福王!”

第二十六章 精密谋划

    “什么?劫福王?”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李信,即便是高桂英母女,也是目瞪口呆,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邢三便是道:"公子,洛阳城高墙厚,我们这点人手能攻进去么?"

    “大家听我讲!”

    李信双手一压,朗声道:“首先我要说清楚,我们是劫福王,不是攻打洛阳,明朝自靖难之后,裁减宗藩王府兵力,诸王最多只允许几百名护卫,这些人欺压老百姓是可以的,但是拉出去作战,又有什么用?因此只要不惊动洛阳分巡道王胤昌与总兵王绍禹,我们可以分批分次混入洛阳,寻找机会摸入王府,控制住福王不成问题,我敢保证,洛阳的驻军威胁不到我们,甚至还可能为我所用,壮大我们的实力。”

    众人现出了沉吟之色,其实谁都明白,以李信现有的实力,攻打高邮确实勉强,可若是劫了福王府,又大有不同,福王是万历之子,因在国本之争中败下阵来,才由朱常洛当了太子,而万历为了补偿福王,大婚给了三十万两,营建洛阳宫又给二十八万两。

    就这还不算,万历又给了福王税矿之权,田庄两万顷,盐引三千,福王之富,天下闻名,劫了他,得了福王府堆积如山的财富,大有可为啊。

    一时之间,均是大为意动。

    就连高桂英,都是忍不住暗吞了口口水。

    毕竟福王府虽号称有万人,却以恶奴为主,大多分布在外面的田庄和各处产业里,福王府连同护卫和太监,真正的有生力量不会超过千人,以有心算无心,只要能潜进洛阳城里,未必就不能干一票大的。

    “好!”

    李信一一扫视着各人神色,点点头道:“劫福王府手快有,手慢无,种种迹象表明,李闯也盯上了福王,不久之后将引兵北上攻打洛阳,以明朝卫所军的战斗力来看,洛阳撑不了几天。

    我现在做个安排,三叔,你明天一早带上部分人手与军中家眷赴高邮潜伏,不管是做帮佣还是难民乞讨,务必进城,到时与我里应外合,破城而入。”

    “是!”

    邢三郑重应下。

    李信看了眼李兰芝,又道:“把这小丫头带走,高夫人留下,银子留三百两给我,其余三叔也带走。”

    “不,我要和娘在一起!”

    李兰芝赶忙抓住了高桂英。

    高桂英也难得的目中带上了一丝哀求望向李信。

    李信冷声道:“这事可由不得你,不想当我的如夫人就老实点!”

    “哎~~”

    红娘子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李信,把李兰芝送走,有利于控制高桂英,在她本心来说,是很不齿这样的行为,可是劫福王府,本就是奇天大险,半点差池都出不得,于是叹了口气道:“兰芝,你娘和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最多两三个月就能重新见面,这样罢,阿荻和周夫人也去高邮,你在路上好歹有个伴。”

    出乎红娘子意料,李信并未接腔,而是似有若无的扫了眼黄海。

    他为什么挑中黄海作自己的亲卫队长?

    除了必不可少的忠心,还有机灵,说自己不方便说的话,做自己不方便做的事!

    黄海心里格登一下,脑筋转动起来。

    很明显,李信想带着周氏母女进入洛阳,可是他为何不直说呢,必然有难言之隐,而一个孀居的女子,最为看重的是名节……

    对了,必是如此!

    黄海突然灵机一动,向红娘子道:“人分散开来进洛阳没问题,可是武器如何带进去,我们总不能空手攻打王府吧,邢班主可曾想过?”

    “这……”

    红娘子想想也是,无论是鸟枪还是长枪,都是长家伙,很难带进城,不禁问道:“你可有好的办法?”

    黄海咬咬牙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可以让公子冒充富家公子,周氏母女暂时……扮作公子的妻女,武器直接隐在随行车队中,只要扮的象,料守门兵丁不会盘查,只是如此一来,就得委屈周夫人,也要让公子冒险了。”

    说完,黄海不安的瞥向李信,如果自己对李信的用意理解错误,那么光凭着唆使李信去冒险,就没有好果子吃。

    好在李信笑了笑,丢了个赞许的目光过来,让他心头大定,赌对了!

    周氏却是刹那间粉面通红,娇躯一颤,本能的低下了脑袋。

    说实话,红娘子心里挺不舒服的,凭什么是周氏扮作李信的妻室,而不是自己,不过冷静下来再看,周氏身上有一种温婉的大家闺秀气息,而自己呢,满身的江湖气,这就一点来说,周氏比自己更加合适,而且除了这个方法,很难把兵器带进洛阳。

    强按下心里的那丝不舒服,红娘子问道:“周姐,你看如何?当然了,此举需要冒上一定的风险,你若不愿,我想李公子会理解的。”

    周氏通红着脸颊道:“自我母女被公子收留以来,无以为报,今日既然公子有用得到妾身之处,妾身岂有推辞之理。”

    “那就委屈周姐了。”

    红娘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向李信道:“那你呢,扮作谁?”

    李信沉吟道:“你可记得候方域候大公子?我扮他!”

    “是他?”

    红娘子的美眸中现出了滔天恨意,她永远也忘不了在杞县街头被调戏的那一幕。

    候方域是《桃花扇》中的主人公,与李香君的绯侧爱情在后世广为流传,可是在真实的历史上,候方域可不是什么好货,他的父亲候恂是提拨左良玉的那位,因被薛国观与温体仁构陷,目前还蹲在诏狱中,而候方域本人号称明末四公子之一,复社领袖,与冒襄、陈贞慧、方以智齐名。

    南明亡,候方域降清,却不得官职,于是进毒计扒开荆隆口黄河大堤,直隶、山东、河南多地一片泽国,死者达百万之众,一举镇压了当时反清的榆园军各部,但讽刺的是,清廷不愿沾此恶名,绝口不提扒开黄河一事,也没有给予侯方域任何嘉奖。

    李信点点头道:“候大公子这段时间一直在顺天,流连于画舫美人之间,我们冒他的名,不虞撞上真身,他比我大不了几岁,我打扮一下,扮个五六分相似理应不难,若遇上盘问,就说是为搭救他老爹,求见福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红娘子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候方域的下落?”

    李信暗道我前世曾研究过明末历史,可是能告诉你么,只是笑而不答。

    红娘子又闷闷道:“那我扮你的丫鬟好了。”

    “嗯,可以!”

    李信满意的直点头,笑道:“把自己稍微弄丑一点,别让人盯上,那个……高夫人年龄大了,就跟着我们扮老妈子吧!”

    高桂英那是火大啊,李信拉着自己,无非是当打手使用,自己凭什么要被他利用?只是想想李兰芝,还是忍了!

第二十七章 荡寇军

    “好了,下面我再宣布两件事!”

    李信突然拍了拍手:“纵观天下诸军,无论是李自成、张献忠,还是罗汝才或革左四营,都没有正式确立名号,军队名称与本人绰号混为一体,这是流寇作风,长久以往是不行的。

    而我们不是流寇,不久后我们将拥有自己的地盘,因此必须要打出名号,不知大家有什么意见?”

    邢三沉吟道:“公子出自于河南,而河南古属宋地,不如称之为宋,叫宋军,如何?”

    “好!”

    张全赞道:“朱洪武反元之初,就是打的故宋的名号,而今明室无道,天下民不聊生,公子高举宋旗,必将附者如云!”

    李信一怔,大怂?

    我草,死也不会用大怂的名号!

    只是看其他人,大多表示赞同,于是笑道:“三叔,你这是建国,不是建军,贸然建国只会成为朝庭的靶子,我们离建国还远得很,还是先谈谈建军罢。”

    “建军?”

    众人相互看了看,杨彪挠了挠后脑壳子,嘿嘿一笑:“公子,军队名称无非就是白杆军、虎豹骑、白甲军、锦衣卫或以地名作为军名,不过我觉得,公子必然已有计较,不会用这些烂大街的名字,公子还是直说吧。”

    李信笑骂道:“你他娘的是将我的军啊,也罢,我就起个名,我们的军队名为荡寇军,这名字不用我多说,扫荡天下群寇,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如何?”

    “好!”

    邢三立刻大叫一声好:“公子,虽然老汉没读过书,很多大道理不懂,但是荡寇二字,已经标榜出了我军的宗旨,且琅琅上口,一听就有异于时下的各军,老汉支持公子。”

    周氏也不禁赞道:“公子倒是时有出其不意的妙思呢,妾身也觉得荡寇军的名号起的好,红娘,你以为呢?”

    红娘子的美眸中现出了难以掩饰的讶色,心里也有些自豪,但是莫名其妙的,李信被狐妖附身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她连忙把这念头强压下去,点头道:“但愿李公子能不忘初心,莫要玷污了荡寇二字。”

    “说的好!”

    李信站了起来,大声唤道:“大家停一停,都过来!”

    众军纷纷涌了过来,还有人抓着根大骨头棒子,依依不舍的啃着。

    李信也不理会,待得军卒围成了一圈,才跃上一块巨石,唤道:“弟兄们,自今夜起,我军名为荡寇军,她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支军队,你们不是军户,也不是我李某人的家丁,我们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有凝聚力,有战斗力的新型军队,想必很多人还是一头乱麻,那么我就重点讲一下我们和别家的不同。

    首先是抚恤,战亡依级别,最低抚恤三十两银子,重伤致残二十两,子女由军队供养读书、基本生活需要直至十八岁成年,待我军攻占高邮之后,正式实行,今日阵亡的兄弟,到了高邮补发抚恤给家眷,同时,每个人也会依照明军标营标准发放俸禄,解决后顾之忧,大家明白了没有?”

    “明白!”

    全军精神陡然一振!

    毕竟军队初创,不怕李信食言。

    只不过,却有一人问道:“李公子,象我这种没有亲人家眷的光棍汉,死了谁帮我领钱?难道烧纸钱给我?”

    “哈哈哈哈~~”

    顿时一阵轰笑传来。

    “大家别笑,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李信喝止住笑声,说道:“将来随着攻城掠地,会有很多可怜女子被我们解救,军中依战功配给,所以你不必担心死后没人帮你领钱,你需要立功,有了功劳,就有妻室,有了妻室,还怕没孩子替你领钱?”

    那人大叫道:“俺刘五不怕公子笑话,俺活了二十五岁,连女人哪啥长啥样都没见过啊,本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却不想俺刘五也有成家立室的可能,请公子放心,俺一定立功,娶个妻给俺们老刘家留后!”

    “好,我看好你!”

    李信满脸鼓励之色,大声道:“不过大家也别尽想着好事,下面我要谈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军纪!

    我曾向李闯进言建立制度,整肃军纪,但是,他不仅不采纳,反而要杀我,由此可知,别看他现在声势浩大,本质上却仍是流寇马贼,自古以来,哪有马贼流寇得江山的?

    秦末陈胜吴广起义,成就了刘邦,西汉末绿林赤眉起义,成就了刘秀,东汉末黄巾起义,成就了司马炎,隋末群雄纷起,成就了李渊,李自成的作用,是为王前驱!

    当然了,暂时李闯的手下只是一群穷光蛋,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一旦攻入大城市,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必然军纪败坏,抢掠成风,上令难以下行,最终走向崩溃。

    我们决不能效法李闯,我们既然是新型军队,理当严格要求自己,我现在宣布,凡有尖银妇女者,斩,抢掠百姓财物者,斩,无故扰民者,斩!

    另战场所获财物一律上交,由集体处置,包括我自己在内,任何人不得私拿一分,大家能不能做到?”

    黄海心知这是李信树立威信的重大关口,他本就心思灵活,又决意跟着李信,当即毫不犹豫道:“岳爷爷的岳家军从来不扰民,岳爷爷能做到,我们为何做不到?更何况公子还给了我们如此丰厚的待遇,如果还出去抢劫,那我们和左良玉的贼兵又有什么区别?我黄海坚决拥护公子!”

    “我邢三也拥护公子!”

    “我张全愿从公子将令!”

    有人带头,立刻从者如云,纷纷赞同,李信现出了满意之色,其实他清楚,之所以能推行的如此顺利,首先是与画的大饼分不开的,如果他能做到以上的承诺,军卒不用抢掠,也可以生活下去,还有谁去抢呢?毕竟天生凶恶的人极少,大多数人还是随大流,但是做不到又另当别论。

    其次是与他的威望已经初步建立起来有关,颗粒火药让枪械的威力大增,治疗伤势挽救了一个个垂危的生命,严格训练也初见成效,编练还不到一个月的新军对上刘宗敏的老八队并不处于下风,自己一步步的展现出了能力,也让人自觉或不自觉的产生了信心。

第二十八章 当兵的人

    将士们群情汹涌,尤其是军中的光棍更是激动,李兰芝却是哼道:“什么嘛,就知道贬低父帅抬高他自己,父帅胸有大志,又怎可能是黄巢那等人物,将来父帅得了天下,必然是千古明君,百姓安居乐业,朝庭纲纪肃然,比他朱家好千百倍都不止。”

    “哎~~”

    高桂英叹了口气:“李公子确实有本事,你爹的军中尊卑不分,军纪不明,老八队拿你爹当大哥,你爹是凭着威望服人,而不是军纪约束人,长此以往肯定要出问题的,你爹犯了大错啊,他不该把李公子放跑。”

    说着,还满脸的痛心之色,怔怔的望着李信。

    “大家静一静!”

    李信又拍了拍手,把目光吸引过来,说道:“火枪的威力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以一群乌合之众,凭着火枪打退了老八队的骑兵冲锋,在未来的战争中,火器为王,我们要主动适应新时代的新打法,对此,我再宣布两件事。

    第一,军制改组,明军军制不适应火器时代,李自成效法唐制更是历史的倒退,我们将采用全新的军队组织形式,由军师旅团营连排班构成各级军阶。

    一班十人,一排三班,一连三排,连作为作战基准单元,满编一百二十人,往上三连一营,三营一团,三团一旅,三旅一师,三师一军,趁着军队初建,军制改组刻不容缓,我与大家把各自对应的军阶调整一下,另于私下里,大家称我李公子或者李信,李伯岩都无妨,但在公开场合,要称我为总司令,红娘担任我们中华革命军的副总司令。”

    二瓤忍不住问道:“公子……不,总司令,这总司令是个什么官,可有总兵大?”

    “哈~~”

    李信哈的一笑:“司令者,司掌命令也,隋朝曾有司令一官,掌图籍法式,纠察宣奏,而我所说的司令,是军队中主管军事和相关下属部队的军事主官,如果非要与明军作个比较,相当全国兵马大元帅,而总兵根据所辖兵员数量,相当于我们中华革命军中的旅长或师长这一级别,明白了吗?”

    “明白了。”

    二瓤挠了挠后脑壳,看那神情,还是不大明白。

    不过也没关系,司令只是个名称,习惯了就好,正如解放前引进西式军制,满街都是司令,甚至几百人的土匪马贼头子都自称司令。

    “好,我们现在开始!”

    李信把各级将领集中在一起,按照各自的军阶授予相应的职务,如李胜德,火枪队队长,虽手下只有一百五十人,但是考虑到未来扩编的问题,改为火枪营营长,副手王强与杨大牛,分任连长。

    他的亲卫队改称亲卫连,黄海任连长,杨彪和邢武分任排长,其余各人也依次调整,步兵最大的作战单元为团,张全任步兵团团长,弓兵暂时建到营,由原红娘子军中的一名神射手江志任营长,邢三任后勤部部长,总之,每个人的职位都非常低,不过将来随着军队规模的扩大,各人的军职也将得到相应的提升。

    其实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一套军制有何意义,与明军的总兵游击的区别到底在哪儿,李信暂时也不费口舌,现代军制的要点在于废除了封建旧军队中的人身依附关系,依据时代特征,创新军事思想,改造军事组织,并强调动员力、组织力与战时保障能力。

    李信效法解放军建立的三三制只是徒有其形,还远未得到现代军事制度的神髓,但他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更深层次的兵役民防、教育动员还需要大规模的扫盲与工业化的发展相互配合,他的目地,是建立起一支工业化的军队。

    在宣布之前,李信也曾考虑过是否引入近现代军制是否超前,但是纵观历史,制度先行一步不会有错,而一旦制度落后于现实,将会产生很大的问题。

    以北洋水师为例,仅从装备来看,完全是一支先进的近代化海军,但他的制度,仍是总兵副将参将把总那一套,军中拉帮结派,盛行人身依附,地域歧视不绝,各舰与舰之间,矛盾尖锐,这样的一支海军,纵然装备先进,可是制度上的劣势限制了装备的先进性,这才是甲午战败的根本原因。

    “各位!”

    李信又把人唤了回来,大声道:“自古以来,以人头计功,这种计功方法是冷兵器时代近身肉搏的产物,但是在火器时代,强调团队配合,以远程杀伤为主,以人头计功很不公平,有鉴于此,我军不再以人头计功,而是以团队作为基本计功单元,以是否达成军事目标作为评功标准,具体细则会在取下高邮之后正式公布,大家有意见现在提,过了今晚,任何反对声音都视为违抗军令!”

    “总司令,您怎么说就怎么来,咱们信任你!”

    “官军最擅长杀良冒功,老百姓可真是惨啊,遇上流贼,被裹挟,遇上官军,被杀头,要我说,废除人头计功,废的好!”

    “只要公平,怎么都行!”

    底下纷纷叫嚷,一片赞同。

    “安静,安静!”

    李信双手连摆,好不容易压下了喧闹声,才道:“既然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现在教大家唱首歌,歌名为《当兵的人》,做为我们中华革命军的军歌,象征着我们的风貌与责任,大家先听我唱!”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李信自然唱不出刘斌那种味道,却也是抑扬顿挫,热血澎湃,这种调子的歌曲,在当时堪称惊世骇俗,但是不要低估古人的审美水平,他们喜欢古腔古调的音乐,是因为没有接触到更好的,一旦有璇律更加悠扬,节奏感更加强烈的音乐传入,是听那慢悠悠,能急死人的拖腔,还是朗朗上口的歌曲,很容易做出选择。

    这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情况极为类似,听惯了红歌的人们,乍一接触到港台流行歌曲,立刻就风靡了全国,满街都是提着个卡式录音机的年轻人,摇头晃脑。

    他选择当兵的人,除了歌词朴实简单而又真挚,关键是进行曲风格,振奋人心,而且歌词不用多过改动,只要把共和国的旗帜上,改成那广袤的土地上就可以了。

    刚开始李信还有些担心时人接受不了现代音乐,不过全军上下反映热烈,战士们渐渐地跟唱起来,很明显,担心是多余的,他的兴致也随之高涨。

第二十九章 东施效颦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周氏看着台上的李信,跟着轻轻哼着,孙荻忍不住唤道:“娘,这词粗鄙的很,远远比不上您平时哼的小曲儿,您怎么也跟着唱了?”

    “啊?”

    周氏回过神来,粉面一红,不自然的笑道:“红娘,我曾经听过西洋歌曲,和这首歌在风格上有些类似,想不到李公子居然对西学也有所研究,还真是奇才呢。”

    红娘子为李信自豪着,但心里又有了些不安,李信是多才多艺的读书人,而自己,是个踩绳卖解,大字不识的江湖人士,她觉得自己与李信的差距越来越大,想到这,便咬咬牙道:“周姐,你……能不能教我读书识字?”

    “哦?”

    周氏诧异的看了过去,美眸中似是有所明了,点头笑道:“既然你想学,那姐抽空教你便是,不过姐可得把丑话说在前面,你已经过了识字的最佳年龄,或许会很辛苦的,姐可不会纵容你。”

    “嗯!”

    红娘子猛一点头:“我邢红娘打小练功,什么苦没吃过,周姐放心便是,我不会叫苦的。”

    说着,还往上望向了李信。

    “来,大家有会唱的,跟着我唱,这是我们的军歌,每个人都要会唱!”

    这时,已经一遍唱完,李信厉声呼喝,又唱了起来。

    刚开始,跟唱还很凌乱,渐渐地,唱的人越来越多,也越发的整齐,汇聚成了一片,漫山遍野都是咱当兵的人,激昂的情绪缭绕夜空,很多人用尽力气在唱,唱的脸红脖子粗,满脸的振奋之色!

    高桂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惊骇,她是知兵的,可是纵然以老八队的精锐,也从未达到过如此气势,而这仅仅只是一首歌带来的!

    她看着站在巨石上的李信,双臂用力挥舞,引亢高歌,一股浓浓的悔意占据了心头,她越来越为李自成懊悔,如此人才,居然不能见容,她的心里也有了些怒气,但同时,又为李自成平白招惹了一个大敌而担心。

    她的心思不由回到了李自成身上,这刻的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入睡?

    与朱连山山顶的热烈气氛不同,邓州州衙安宁平静,李自成仍未入睡,在等着刘宗敏回来,别看李信只有一千多乌合之众,可这事泄露出去了,将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投附他的各路义军必然生出贰心。

    其实李自成也不想要类似于老蝎子自带兵卒来投的大小首领,这些人根本谈不上忠心,也不完全听他的调遣,他最欢迎的还是单独来投的贫苦老百姓,可是现阶段他没办法,刚刚打开局面,急需壮大气势,只待袭取洛阳,得到了福王的钱粮之后,才有可能整肃全军。

    夜越来越深,莫名的,李自成的心头闪过了一丝不安,但随即就哑然失笑,两千老八队精锐,由刘宗敏带领,怎么可能失手呢?

    “闯王,总哨回来了!”

    突然,张鼐在外唤道。

    “哦?”

    李自成连忙踏出屋子,正见着在清朗的月光下,刘宗敏、高一功与李过联袂而来。

    “大哥!”

    “姐夫!”

    “义父!”

    三人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

    “怎么了?”

    李自成心里格登一下。

    刘宗敏拱手道:“小弟办事不力,还请大哥责罚,那……那李信跑了,咱们折损了两百个兄弟!”

    “到底怎么回事?”

    李自成连忙喝问。

    “是这样的……”

    刘宗敏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道出了经过。

    当说到鸟枪到了李信手上,威力与射程均是大增时,李自成神色数变,再到高桂英与李兰芝被掠走,更是忍无可忍,咆哮道:“李信狗贼,掠我妻女,我与你不共戴天!”

    那满脸的悲愤,浑身缭绕的杀机,让人毫不怀疑他与高桂英之间浓浓的夫妻之情。

    “大哥,小弟无能,请大哥责罚!”

    刘宗敏再次请罪。

    高桂英是高迎祥的侄女,是高一功的姐姐,在老八队中的名望不比李自成低,甚至因高桂英平易近人,在某些情况下比李自成更受爱戴,这也是高桂英被红娘子挟持住,老八队不敢强行解救人质的根源所在。

    “哎~~”

    李自成愤怒的望着刘宗敏,许久,重重叹了口气:“都起来罢,这事怪不得你们,桂英出现的……太巧了,一功你放心,总有一日,我必将李信狗贼碎尸万段!”

    “姐夫,一想到大姐和侄女落到那狗贼手上,我心里就揪着啊,要不咱们再派兵过去,趁夜偷袭,看看能不能把大姐抢回来?”

    高一功虎目微红,眼里透出羞恨之色!

    李自成略一沉吟,便摆摆手道:“不妥,黑夜有利于他,不利于我,我不能让将士们无谓的伤亡,想必桂英也不愿如此,而天亮之后,李信也该跑了,茫茫大山,上哪儿找他?总之,这事没完,早晚我会把桂英救回来。”

    高一功又问道:“那李信带着军突然离开,若是有人问起,该如何解释?”

    李自成缓缓道:“看他的行踪,若是他被朝庭剿了,就说他不听号令,胡乱行动,咱们趁势整肃军纪,若是他在某处立了足,就说他背叛于我,号召天下义军共讨之!”

    “好,这主意妙!”

    “大哥果然是大哥啊!”

    三人均是眼前一亮!

    李自成笑了笑,问道:“鸟枪在他手上居然能打到六十步,你们可曾琢磨过?”

    李自成不傻,他清楚训练枪手比训练弓箭手容易,之所以不重视枪械,关键在于鸟枪除了质量差,威力也比弓箭差多了,而李信能把鸟枪打到六十步还破甲,这对于李自成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

    “这……”

    三人相互看了看,李过迟疑道:“义父,要说李信改进了枪械,就算他有方法,也没这时间,因此很可能是加大了装药量,我算了下,在六十步的距离上破甲,装药量至少加一倍,但是会有炸膛的风险。”

    刘宗敏回忆道:“我在阵前督战,好象没见着李信的枪炸膛,要不……我们找人试试?”

    “也好!”

    李自成点了点头。

    李过找来了一名亲兵,按六十步距离,卡在大门口的位置挂起一副铁甲,周围火光通明,这名亲兵填装了双份火药,再装上弹子,点燃火绳,瞄向标靶。

    “轰!”

    却是一声炸响,枪枝从中炸开,那名亲兵捂着脸,倒地惨叫不止,指间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一只眼睛被炸瞎了!

    几人面面相觑!

    ……

    天亮了,李信军中的老弱妇孺都是随军家眷,约有三百多人,考虑到突袭福王府的动静越小越好,枪械的用处不大,因此分了一百名火枪连战士随行,另有两百名步卒与伤员。

    在军卒的挑选上,邢三留了个心眼,虽然昨晚正式建军,士气大振,可是随军家眷不同,这都是杞县老百姓,是皂隶衙役和部分卫所军的家属,在市井中也算是有头有脸,日子能勉强过着,如今却被迫跟着流窜,怨气不要太大,如果不把她们与自家男人拆开,李信又不在,难保这些娘们儿不会唠叨,指不定就有人耳根子软,半路偷偷跑了,所以随行军卒本着分开拆散的原则,都是不相干的人。

    邢三带领人马离去之后,李信也领着余下的一千两百人,向着大山深处行进。

第三十章 风雨入洛阳

    初冬时节,寒风阵阵,天空铅云密布,凌乱的雨丝肆意飘洒,几个城门守卒抄起袖子拄着长矛,缩在门洞里。

    “傍晚了,快关门了。”

    “是啊,这鬼天气,还是回家喝两口烧酒,再炖上一大锅狗肉那才叫爽!”

    “你娘的净做梦,还是回家啃咸菜窝头吧!”

    “哈哈哈哈~~”

    门洞里一阵轰笑声。

    “诶,有人来了,再有半刻就要关门,谁他娘的不识相?”

    突然一声怪叫传来,一众军卒纷纷看去,只见一行车队缓缓接近着洛阳南门。

    “嘘,小声点,看这架式肯定是贵人,被听到没咱们的好果子吃!”

    “娘的,什么世道啊,凭什么他们吃香喝辣,老子们挤在门洞里吹风淋雨?还他娘的欠了快一年的饷,我全家都要饿死啦。”

    门洞中,又发出几声不满的嘀咕。

    这一行车队,正是李信假扮候方域的车队。

    由邓州到洛阳近六百里,为了避开官军,下了朱连山之后,全军在山区中穿梭,省吃俭用,再捕捉鸟兽,外带摘果子挖野菜,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才靠近洛阳,战士们先行一步,花了三天时间,分批分次,空着手由各门潜入,李信带着兵器,不敢大意,一直在城外徘徊,等来了梦寐以求的冷空气南下,又拖到傍晚,才正式入城。

    全队十余辆大车,装着火枪、长矛、刀剑与弓矢,李信和周氏母女坐在最前面的一辆车里,红娘子扮丫鬟,黑着脸走在一边,高桂英扮成了老妈子,脸色也不比红娘子好太多。

    其余黄海、杨彪、邢虎与亲卫队则扮作长随与家丁,护着车驾。

    车厢里,周氏或许是紧张,也可能是与李信挨的太近,面色有些发白,身子不自然的僵着,透过车窗的一小丝缝隙望向外面。

    孙荻则是睁大眼珠子,不时望望母亲,又不时望望李信。

    李信笑道:“周夫人,不必紧张,几个看门小卒,黄海就足以摆平,呵呵,想不到老天爷也站在我李信一边,刚来洛阳就碰上冷锋过境,还不下雪,看这天气,恐怕风雨会越来越大,真是动手的良机啊,待会儿入了城,先给你和阿荻找个客栈住下来,或许明天,就能住进王宫了。”

    “嗯~~公子小心!”

    周氏微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即就问道:“公子,请问何为冷锋?”

    “啊?”

    李信暗道一声说漏嘴了,尴尬的笑了笑,便道:“每逢冬季,隔三差五,会有从蒙古过来的冷气团南下,带来强烈的降温和风雨天气,故称之为冷锋,往往冷锋过境前,天气会不正常的回暖,甚至有时如融融阳春,只要注意观察,都是有征兆的。“

    周氏赞道:“公子还真是见识广博呢。”

    “夫人过奖了,李某无非观察的多,想的也多罢了。”

    李信毫不客气的谦让了句,又问道:“结识夫人也有了近两个月,不知夫人芳名可否告赐?”

    刷的一下,周氏顿时脸颊红透了脖子根!

    她出身于书香世家,还是挺注重名节的,又作为寡妇,更是明白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道理,芳名哪能轻易告人?尤其李信还嘴角含笑,侧头看着她,带着几分轻薄的意味,她本能不想告之,可是那小心肝却不争气的狂跳起来,似乎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把名字告诉李信。

    再一想到这两个月来,承蒙李信照料,自己母女丰衣足食,免了饿殍之苦,又对自己颇为守礼,连名字都不说,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于是以细如蚊蚋的声音道:“妾贱名一个菡字,还望公子记着了。”

    “周菡?”

    李信不由吟道:“田田初出水,菡萏念娇蕊,添个浣衣人,红潮较浅深。”

    “公子!”

    周菡娇身低呼,浑身剧颤,脑袋低的几乎都看不到脸,带着丝愠怒道:“还望公子自重!”

    我草!

    被误会了!

    李信一脸懵逼,不过细细一想,对一个女子吟这种诗,难免显得轻浮,再引申一步,或还有黄诗之嫌,看着周菡那通红的耳根子,他知道这事没法解释,越解释显得越心虚,于是嘿嘿一笑:“夫人风姿卓越,恰如菡萏之高洁,李某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若是唐突了夫人,还望见谅。”

    周菡低着头不说话,反倒是孙荻偷偷扮了个鬼脸,那精灵古怪的目中,竟然带有一丝鼓励之色。

    “来者止步!”

    这时,外面传来军卒的喝令声,李信也不再撩拨周菡,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几名军卒站在门洞里,根本不出来,举着长矛交叉架起,算是拦路,他有数了,实际上选择傍晚入城,就和现代社会临近下班,处理工作往往敷衍了事一样,他相信在古代也是如此,一大早,肯定盘查严密,越往后面,盘查越松,从目前来看,的确如此。

    而且根据他的经验,快关门的时候,将领会先一步开溜,留下几个小兵到点关门,哄蒙小兵明显比哄蒙将领更加容易。

    黄海上前两步,笑道:“几位军爷,我们来自于开封,车里是我们家大公子候方域,我们家老爷名讳恂,曾任户部尚书,因受奸人构陷,含冤入狱,大公子此来正是为求见福王。”

    “哦?”

    几名军卒相互看了看。

    其中一人喝道:“车上装的什么?”

    黄海道:“是进献给福王的礼物。”

    “打开检查!”

    又一人挥手道。

    “这……”

    黄海为难的看向了车里,并瞥了眼高桂英。

    高桂英的年纪大概三十多一点,却扮成了个四十来岁的老妈子,咬了咬牙,不大情愿的替李信掀开帘子,低眉顺眼道:“大公子小心点,地上湿滑。”

    李信伸出了一只手,搭在高桂英的手臂上。

    高桂英心里那个歪腻啊,如果是寻常人,或会想到尖叫,揭穿李信的真面目,可问题是,她是李闯的妻子,也是朝庭重犯啊,落朝庭手上只怕比李信更凄惨,只能强忍不适,扶着李信的的肩膀,把李信扶下了车。

    “几位,请了!”

    李信笑容满面的拱了拱手:“车里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都是献给福王的字画和古玩,军爷要检查,自是理所应当,可是一来拆卸困难,为怕途中颠坏,咱们一路行来都是小心翼翼,若是拆卸时稍不留神,有了损坏,恐怕会惹得福王他老人家不高兴,二来天又下着雨,若是字画被雨水淋湿……

    这个……学生不敢私议王爷,但几位大哥长居洛阳,想必……呵呵~~”

    李信说的含含糊糊,可那几个军卒听明白了,就如遇到知音,无不生出了亲近感,有一人还道:”福王的金银多得没有数,钱串儿都朽了,那粮食都发了霉,而咱们快一年没关切,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真他娘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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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铅运汞修性命,满船载宝过漕溪
形意通天打万界,地下海潮天上月
这是战后的废土,也是希望的家园,这是污染的天地,也是黎明的前夜,一双拳,一杆枪,漫漫长路任我闯,自完足,不假外,逍遥彼岸只身渡!
自小练拳修道,一朝灿若夏花,身穿千年,回首望,归无路,万里仙途始于足!
天地如若囹圄,形意拳枪无双,生杀并发,夺造化,觅长生,一蓑烟雨谁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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