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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农女风华全文阅读

作者:小主已陌路     穿越之农女风华txt下载     穿越之农女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恶奴

    周月向沈芙蓉挤了挤眼睛,意味不明道:

    “我听祖母说,过两日周家就请人去冯府上门下聘提亲,尽快让大伯和未来的大伯娘择日完婚,这周府有了真正的女主人,到时就会有人好好教导堂姐礼仪了!”

    她说到这里,心情很好的轻笑一声,“这未来的大伯娘出自家教严明的冯家,想必是眼睛里面容不得半粒沙子的,堂姐难道就不担心吗?”

    沈芙蓉双眼微微眯起,勾唇一笑:

    “长辈的事岂可妄自揣摩?我看该好好学学礼仪的是妹妹你吧!”

    “你!”

    周月气结,历来哪个后娘不是视继女如眼中钉肉中刺,沈芙蓉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竟然还死鸭子嘴硬。

    眼见沈芙蓉已经越过她向前走去,周月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喝道: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

    沈芙蓉因为对周学政的婚事疑虑重重,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烦躁不安根本压不下去。

    等到早起,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游魂似的站在周学政前,周学政心疼地道:

    “怎么如此憔悴,可是这两日在府中憋闷坏了?不如一会儿用完膳后,让人陪你去珠玉阁和锦绣坊转转,也好给你添置几样衣饰。”

    沈芙蓉早就想要出去散散心了,自然是高兴的一口应下。

    等陪周学政和周老夫人用过饭,沈芙蓉立刻回屋收拾了一下,带着十月和黎夜玉出了门。

    这几日天气甚好,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周府的马车一直将沈芙蓉、十月和黎夜玉送到了珠玉阁门前不远的巷口。

    沈芙蓉让车夫在巷口等着,自己带着十月和黎夜玉进了珠玉阁。

    她们进门后不久,沈芙蓉还没来得及看珠玉阁里各种琳琅满目、光彩耀人的首饰一眼,就听身后有道柔和的女声传来:

    “敢问可是周姑娘?”

    沈芙蓉转头一瞧,发现对方是一个看起来比她年长几岁的女人。

    这女人身着紫色长裙,外披同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可人之姿。

    最引沈芙蓉注目的,是她那张薄施粉黛,只增颜色的秀颜。

    只因这张脸很熟悉,跟她每天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的脸有几分相像。

    难道这女人就是昨晚父亲提到的那个冯畹仪?

    冯畹仪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来找她搭讪?

    沈芙蓉心中闪过好几个猜测,口中却及时回道,“没错,我是周府的周芙蓉,不知您是?”

    冯畹仪见自己果然找对了人,眸中划过一抹喜色,快速回道:

    “我是宣德郎冯家的冯畹仪,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你,不如我们一起去对面的茶楼坐会儿吧!”

    果然是冯畹仪——她未来的继母。

    沈芙蓉也很想了解一下她这个继母是怎样一个女人,究竟谦和或是严厉,包容或是自私,她们能否和睦相处,重要的是,她接近父亲到底有没有其他目的。

    因此她便点了点头,随着冯畹仪一起向外走。

    只是她们刚走出珠玉阁的门口,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突然冒过来,上前就来拉扯冯畹仪:

    “大姑娘原来是在这里,还不快些跟我们回去!”

    “啊——”

    冯畹仪尖叫一声,受了惊吓似的,仓惶躲到了沈芙蓉的身后,双手抱胸恨不得蜷成一团。

    两个婆子见状眉头皱得死紧,声音顿时冷了好几度:

    “大姑娘,老奴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请这位姑娘让让!”

    其中一个婆子为了揪出冯畹仪来,又去拉扯挡在冯畹仪前面的沈芙蓉。

    只是她的手刚伸出去,还没有摸到沈芙蓉的衣角,就被一直站在沈芙蓉身边的黎夜玉扭住胳膊,向下摁倒。

    眼瞅着街上的行人正伸长脖子向这边看,一副要围过来的架势,这婆子眼珠子一转,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开嗓子就要嚎叫。

    黎夜玉识破了她的意图,在这婆子嚎叫出来之前,反手脱下了这婆子的鞋子,捏扁了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婆子被黎夜玉制住,嘴也被堵上了,立刻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咕咕乱叫,却钻不出一丝声音。

    另一个婆子一看,自己的同伴三两下就被撂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两步,用手指指着冯畹仪,微眯的眸子折射出狠毒的光芒来:

    “老奴劝你识相一点,最好乖乖跟我们回去,不然被夫人知道了,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婆子的话音落下,一直躲在沈芙蓉身后的冯畹仪“蹭”地站起了身。

    她快步行到喊话的婆子跟前,趁着这婆子发懵之际,反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掴在了这婆子的脸上,随后她目视这婆子,颤声道:

    “我再是不济,也是冯府的嫡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欺辱于我?”

    此刻的冯畹仪肩膀微颤,似在全身发抖,虽还是不甚怯弱的模样,却挺直了脊背,有一股孤勇、义无反顾的顽强之美。

    那被打的婆子不可思议地瞪着冯畹仪,方才看着还算平和的面孔此刻变得扭曲,就连那一脸肥肉和双下巴的赘肉都拧了起来,显得那么狰狞可怖:

    “看来大姑娘是不肯听老奴的劝了?老奴这便回府禀报夫人,你可莫要后悔!”

    冯畹仪听到婆子口中的“夫人”两字,身子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夫人有着莫名的恐惧,她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我只是遇到了周姑娘,想跟她去对面的茶楼喝口茶,你回去告诉母亲,我晚些自会回去的。”

    那婆子听了,深深地看了冯畹仪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这时黎夜玉也放开了被她押在手中的另一个婆子,一脚把她踢了出去,“滚……!”

    两个婆子哪里还敢逗留,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冯畹仪怔怔看着她们逃走的背影,突然转过身,双手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十月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连自己的奴才都敢这样欺负在她头上,那她在家中定是一点地位也没有的,真是可怜!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作戏

    沈芙蓉则是有些苦恼的看着掩面而泣的冯畹仪。

    她不反对女人哭,毕竟哭泣不仅可以发泄情绪,还可以阻止乳腺增生,对女人的身体有好处。

    只是她反对女人对着她哭,尤其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搞得她像个欺负弱女子的女恶霸一样。

    “呃,你先别哭”,沈芙蓉想了想,朝冯畹仪安抚道,“站着哭怪累的,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你再慢慢哭好不好?”

    冯畹仪抽泣了一声,点了点头。

    ……

    等几人去了对面的茶楼,挑了个清净的雅间,要了一壶碧螺春和几碟小点心,沈芙蓉这才问道:

    “你跑出来,你家里人不知道吗?”

    冯畹仪摇了摇头,“本是禀了母亲的,只是在街上时,我和几个老奴被人冲撞散了,我瞧着珠玉阁里光芒璀璨,便进去转了转,想来几个老奴久寻未果,便添了怒气……”

    “这些奴才真是嚣张至极!”

    十月听得愤愤不平,“你怎么不将这些事告诉当家夫人,就由着她们这么欺负你吗?”

    冯畹仪轻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良久之后,才缓缓答道:

    “实不相瞒,我虽名义上是冯府的嫡小姐,实则不过是一个卑微的通房所生,当初嫡母为了拿捏我的娘亲,便将我抱到了她的跟前养。

    后来娘亲去世,我在嫡母膝下长大,从会走路开始就要在嫡母跟前立规矩,我生来笨拙,每日战战兢兢,总担心哪里做的不够好,引得嫡母、尊长厌恶。

    今天这种事平日里时有发生,嫡母管理府邸每日操劳,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再惹她烦扰费心。”

    沈芙蓉听了有些惊讶地看了冯畹仪一眼。

    冯畹仪当众喊破她的身份,自然知道她便是未婚夫周学政的女儿。

    按理说在她面前,冯畹仪该百般遮掩自己真正卑微的身世才对,可如今冯畹仪却毫不避讳的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是她太单纯还是她心机太深?

    沈芙蓉一时有些看不透她。

    不过冯畹仪的话中透露出,冯府是由她的嫡母管理主事。

    掌家之人手下有无数管事和忠心的奴仆,自然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她那个嫡母又岂会真的不知道她受人欺负?

    显然十月也想到了这里,她嘴快地说道:

    “自己管理的府邸里有人恶奴欺主,冯夫人这个当家人又岂会不知?说不得本就是她有刻苛薄待之心呢!”

    “姑娘莫要如此说!”

    冯畹仪脸上露出了恐慌之色,她连连摆手,一副忐忑难安的样子:

    “嫡母待我很好,都是那些个犯上的奴才,是奴才仗势欺人,不关嫡母的事。”

    十月对她这种怒其不争的态度感到非常着急:

    “那些奴才都已经骑在你的头上撒野了,再蒙着眼睛那不是自欺欺人吗?”

    冯畹仪细密的玉牙紧咬着红唇,她快速看了沈芙蓉一眼,轻声回道:

    “说句厚脸皮的话,左右我就要嫁人了,她们是好或坏都与我没关系了,我只盼日后,周大人和周姑娘能待我和善。”

    她红着脸说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嘤嘤嘤地抽泣了起来,柔弱的肩膀抖动如风中霜花,让人怜惜。

    十月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脸色复杂地望向了自家主子。

    沈芙蓉冲十月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十月看了一眼冯畹仪柔弱的身影,最终咽下了想说的话,低下了头。

    沈芙蓉瞧着小声抽泣地冯畹仪,陷入了沉思。

    照目前来看,这冯畹仪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想来她一个养在嫡母跟前,却又不得嫡母欢心的女儿,年纪轻轻,又无势可仗,想要扭转受人欺辱的局面的确不太容易。

    只是不知冯畹仪这句“望周大人和周姑娘能待我和善”是真心所盼,还是想要利用她的同情心,来博取自己的利益。

    早已同情心泛滥的十月,见冯畹仪哭得可怜,便掏出袖中锦帕递给了冯畹仪。

    冯畹仪抽泣着接过锦帕拭泪,暗暗从帕角的缝隙处扫了一眼沈芙蓉。

    见沈芙蓉垂眸正在思虑什么,脸上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让人看不透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冯畹仪的眸色渐深……

    等冯畹仪哭得差不多了,沈芙蓉又陪她喝了壶清茶,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便提出要送她回去。

    冯畹仪看起来有些为难,想来是怕沈芙蓉她们看到她回府之后的窘迫。

    沈芙蓉见状便微微笑道:“因着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进府去向冯夫人见礼了,把你安全的送到府门附近,我们就回去了。”

    冯畹仪听后,眼神微微起了变化,这次并未再拒绝。

    于是几人便一起出了茶楼,又去巷口寻了周府的马车,一路送冯畹仪回了冯府。

    将冯畹仪放到冯府对街的位置,沈芙蓉几人便告辞回了周府。

    冯畹仪一直站在街头,目送周府的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了天际线上,再也看不到了,她才收回眺望的视线,慢吞吞的向相反的方向走。

    等走到一条狭长昏暗的小巷,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两个婆子。

    这两个婆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珠玉阁门前,硬要带走冯畹仪的两人。

    瞧见冯畹仪莲步轻移走了过来,两个婆子立刻脸上堆笑迎了上去,再不见之前的盛气凌人:

    “大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大姑娘,方才我们表现得怎么样?”

    一个婆子捂住胳膊诉苦道:“哎呦,周家姑娘身边那个小丫头可真是个女土匪,下手可真够狠的,险些将老奴这胳膊给掰折了,老奴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痛晕过去!”

    那丫头还将在地上踩满了尘土的鞋,塞到了她的嘴巴里,她到现在嘴巴里还有一股干臭味。

    冯畹仪勾唇浅笑,刚才在珠玉阁门前的一切,不过是做戏,两个婆子也是受她驱使:

    “辛苦你们了,不过做戏自然得做全套,若非如此,岂能得到周姑娘的信任!”

    冯畹仪说着,将荷包从她腰间取下来,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递给了两个婆子。

    两个婆子笑嘻嘻地接过了银子,其中一个婆子把银子塞入怀里后,又凑到了冯畹仪跟前讨好道:

    “不辛苦,为大姑娘办事是老奴的分内事,只是大姑娘,您答应老奴的事情可千万莫要忘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热闹

    冯畹仪回道,“放心,只要你们诚心为我办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我已求父亲,将香草添到了我的陪嫁单子上,日后她就跟在我身边伺候。”

    “老奴先替香草谢过大姑娘!”

    那婆子得到了冯畹仪的保证,立刻喜笑颜开地对冯畹仪行了个大礼。

    她们是家生子,从一出生就是府里的奴才,是生是死全捏在主人家手里。

    她的女儿香草生得温婉可人,她舍不得女儿像她一般受苦,便想着为女儿谋个好前程。

    这大姑娘马上就要嫁给三品大员周大人了,听说等周大人成了亲,周老夫人就会重回祖宅,大姑娘进府就能掌家。

    她听府里去过周府的人说过,那周府真真是富丽堂皇,比皇宫富贵地儿也不差,倘若香草能陪嫁去周府,前程自然差不了。

    另一个婆子却有几分疑虑,“大姑娘,如果夫人问起来……”

    冯畹仪顿时脸色冷下来,“母亲若问起,就说我去珠玉阁逛了逛,莫提及见到周姑娘的事便是了。”

    那婆子见冯畹仪面色不虞,忙不迭的回道:“是,老奴知晓了!”

    冯畹仪看她一眼,淡淡道:

    “知晓就好,我不喜欢多嘴的人,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明白么?”

    婆子只觉得冯畹仪的话,仿佛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了她的心口一般,她脊背僵直,额头上也跟着浸出了冷汗: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冯畹仪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过两个婆子,声音犹如鬼魅一般:

    “若是叫我知道,谁在夫人面前露了话头,让夫人瞧出端倪来,可就莫要怪我翻脸无情了!”

    两个婆子对上她森冷幽深的眼,立刻垂眸低下了头,“大姑娘请放心,老奴定会守口如瓶!”

    冯畹仪看着两个婆子谦卑恭顺的样子,眼中划过一道满意的光芒。

    她早就看清楚了,冯府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主子趋炎附势,下人贪得无厌,只要她用金钱收买,借利益拉拢,冯夫人的走狗自然就可以变成她的人。

    想到这里,冯畹仪的脸上闪过一抹讽刺。

    现在冯府的那些人,为了让她甘心情愿去做冯家往上爬的棋子,对她前所未有的好。

    不仅恢复了她嫡小姐应有的待遇,还给她安排了最好的院落,新做了昂贵的衣饰,伺候的如同公主一般。

    她除了不能见儿子瑄儿,他们对她可以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今儿一早,她故意将鬓角的翠玉流苏簪碰落在了地上,翠玉顿时摔碎了,她便借故要重新添置一些饰物,要求出府。

    冯夫人面上答应了她,不过私下里却嘱咐了两个老奴好好盯着她。

    只是冯夫人不晓得的是,这两个老奴早已被她收买。

    冯夫人知道的,只能是她想让她知道的。

    冯畹仪抬手抚了抚头上新添置的翠玉簪,其实冯夫人不必派人看着她,她根本就不会逃跑。

    既然他们将她当成礼物推了出来,她便昂头挺胸的一路向前,重新享受到锦衣玉食,她也不愿再和瑄儿过回从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她决定好好嫁去周府,摆一个贤妻良母的虚伪面孔,搏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好名声,把仇人全埋进坑里还要他们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

    沈芙蓉带着十月和黎夜玉回到周府后,十月还在为方才的事情放不下:

    “姑娘,咱们未来的主母软弱得像个包子,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黎夜玉闻言,屈指在她的额头上轻敲了一记:

    “你什么时候才能机灵点儿?主母慈善,我们姑娘才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至少不会受苛责跟虐待。”

    十月“哎哟”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又向黎夜玉翻了个大白眼: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姑娘乃是老爷最看重的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嫡女,又何需看人脸色吃饭?”

    “这可说不好,依我看那冯姑娘今儿这番做派,只是为让我们放松警惕,拉拢姑娘提前站到她那边。”

    “她有拉拢姑娘的心便对了,老爷对姑娘宠爱有加,真真是拿姑娘当掌上明珠的,那冯姑娘再如何,也越不过姑娘去。”

    听着两人斗嘴,沈芙蓉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那冯畹仪到底是软包子还是硬榴莲,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相信在她情报网的照妖镜下,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

    她这两天被父亲要给她娶后娘的事情弄得晕头转向,今天要不是出门去转了转,她差点儿忘了一件大事——大公主晏凤珠明日大婚。

    公主大婚,她做为朝廷的三品大员之女自然要去参加喜宴。

    想到上次在公主府发生的那些不美丽的事情,沈芙蓉不禁有些头大。

    幸好这次举办喜宴的地方是镇国侯府不是公主府,不然她还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

    翌日。

    公主大婚,普天同庆,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无数百姓涌上街头,夹道而待。

    皇家嫁女自然排场十足,不计其数的嫁妆自皇宫正午门抬出,蜿蜒成一条长龙,与华美奢侈的十八人抬喜轿,一同浩浩荡荡从东城门经西城门,绕了大半个京城后,停在了镇国侯府正门前。

    围观的百姓兴高采烈,鞭炮锣鼓声接二连三响起。

    衣冠楚楚,神采飞扬的驸马爷萧君彦,在一片鞭炮、锣鼓声中翻身下马,大跨步走到花轿前,抬手掀开了轿前垂下的纱幔,牵起轿中凤冠霞帔、雍容华贵的晏凤珠,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来。

    晏凤珠随着萧君彦的步伐,缓缓地上了石阶,跨过火盆,迈过高高的门槛,才进了成亲的喜堂。

    喜堂两旁早已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众人笑容满面,迎接着新人的到来。

    沈芙蓉此刻就挤在人群之中,正手抓一把瓜子儿,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看热闹。

    她正看得起劲,突然一个身影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不满地侧头一看,顿时睁圆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是萧天陌!

    真是怕见谁,偏遇到谁!

    萧天陌冷睨着沈芙蓉的脸,似笑非笑。

    沈芙蓉与他的目光对上,讪讪的笑了笑,默默放下了嘴里的瓜子儿,拍了拍手,想了想又抓起一把瓜子,试探着递给萧天陌:

    “大公子,你吃瓜子不吃?”

第一百六十九章 蜡丸

    萧天陌从来不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沈芙蓉举着瓜子的皓白手指上,想到那天就是这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摸向了他的腹肌,他的耳根旁渐渐起了红晕。

    沈芙蓉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还再举着瓜子卖力介绍着:

    “你看这有桂花味的、玫瑰味的、还有松子味的…你尝尝这红枣味的,甚是香甜!”

    萧天陌默了默,直接捏起了刚才沈芙蓉磕好的瓜子仁,送入口中咀嚼着。

    沈芙蓉顿了顿,立马没眼看的捂住了眼睛。

    她那瓜子仁不是用手剥的,是用嘴嗑的……

    萧天陌吃完后,舔了下嘴唇,斜睨了沈芙蓉一眼,淡淡到:“确实香甜。”

    沈芙蓉:……

    憋了半晌,沈芙蓉还是忍不住道:“大公子,你这样不好!”

    见萧天陌幽深的眼眸又盯向了她,沈芙蓉硬着头皮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不是心疼那几颗瓜子仁啦,那瓜子是我用嘴巴嗑出来的,上面少不得沾了我的口水,嗯,我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像互嗑瓜子这种事,是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的……”

    不等沈芙蓉说完,萧天陌便缓缓道:

    “男女授受不亲?如若我没记错的话,上回从公主府出来……”

    沈芙蓉听到这里,顿时有些凌乱,忙捏起不远处桌上盘中的一颗蜜饯,踮着脚塞到了萧天陌的嘴里。

    上回在公主府她中了药,萧天陌好心赶来救她,却遭她咸猪手,揩油摸鱼……

    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这次轮到她脸红了,一下子红得像绸布似的。

    萧天陌咬了口蜜饯,又推还给沈芙蓉。

    沈芙蓉不敢拒绝,张口将剩下的一半吃下去,甜得要命。

    萧天陌见状,眼中微不可闻的闪过一抹笑意。

    沈芙蓉咽下蜜饯,赶紧一伸爪子,又抓了些椒盐花生捧在手中,她得吃点咸的压压嘴里那股甜味。

    “大公子也来看热闹啊?”

    沈芙蓉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跟萧天陌没话搭啦话,搭啦完又觉得自己的问话有点多余。

    萧天陌是萧君彦的兄长,镇国侯府的世子爷,镇国侯府办亲事他又怎能不在场?

    萧天陌看她一眼,“你喜欢这种热闹?看别人洞房有什么意思,不如寻个良辰吉日,我去周府提亲吧!”

    沈芙蓉刚扔到嘴里一颗花生米,闻言惊得险些噎着。

    她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天陌三番五次的提出要去周府提亲,莫非对她是真爱?

    她微微侧过脸,正好对上萧天陌的脸。

    他实在有一张极好看的脸,眉毛淡黑,下面是一双明澈而沉静的眼睛,在屋中明亮的光线下格外光芒熠熠,嘴角勾着淡淡笑意魅惑慵懒。

    这样精致到令人沉醉的五官,让人不自觉站在他身前就红了脸,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唐突了美人。

    他实等着自己被绿吗

    她只能干笑两声,赶忙转移话题:“看!要拜堂了!”

    瞧着萧天陌果然将目光投到了屋中央的热闹处,沈芙蓉暗暗松了口气。

    喜堂之上,红烛成双。

    大公主晏凤珠站在堂前,大红嫁衣逶迤拖地,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耳边听得礼官的高声唱和,百里慢慢俯身行礼。

    吉时到,拜堂。”耳畔突然高叫一声

    凤冠上垂落的缨穗遮住了大半的面容,

    头上罩着喜帕

    只见得她瘦削的下巴

    她接过红绣球的绸带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捏碎了一颗蜡丸。

    根据蜡丸中传递来的消息。分门别类,抄到相应的小册子上。

    你让我们关注的,现在也已经有了眉目,

    通过这些天的情报收集

    详细情况说完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短短两天就把自己近半年的动向摸清了,真是可怕的情报能力

    心中波涛汹涌,可面上却未表现出半分,只淡淡道,

    揉揉假笑得快抽筋的脸,

    脸上闪现凉意,

    忤逆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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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成家立业好,我们周家的香火不能断啊。。

    日久生情,臣能给公主一世安稳。”

    香饽饽

    长相俊逸不说,年纪轻轻官至兵部侍郎,人情练达,安然处顺,为朝廷百官称道,皆言他日后必大有作为。

    他穿一身黑色劲装,墨发用镂空雕花金冠束起,长靴一直包到小腿,显得双腿笔直。

    我不自在地朝他点了点头,一骨碌爬上了马车

    这种烂俗戏码居然发生在我身上

    正巧撞见了让我头顶绿光的一幕

    华服公子负手而立,一派气定神闲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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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婚闹

    尽管晏凤珠的声音很轻,还是被竖着耳朵的沈芙蓉听到了。

    沈芙蓉不禁心中暗暗“啧啧”两声,挑了挑眉,也跟着看向萧天陌。

    佳人对旧情难忘,竟然在婚礼现场抛下新郎,高调向心上人哀怨倾诉衷肠,不知萧大公子这个旧人要怎么拒绝?

    见晏凤珠此刻久站毫无去意,更是蹙眉哀愁,泫然欲泣,萧天陌眸色复杂。

    当初他救下晏凤珠,并送她回宫恢复公主身份,只是为了和太子解开前世的死结,想为镇国侯府于皇家添一份善缘,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晏凤珠却在不知何时,对他情根深种。

    今日更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在这般万众瞩目之下,做出如此不合时宜、有违礼数的举动。

    他虽对她无意,却也不忍看她因此被人诟病。

    良久后,萧天陌低叹一叹,说道:“公主,回去吧,驸马还在等你拜堂。”

    听着他的话,晏凤珠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如黑夜将灭的灯烛。

    眼前人是心上人,却未必是她的良人。

    晏凤珠心酸不已,忽然苦笑一声,她看着萧天陌的眼,轻轻问道:“难道你真的铁石心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萧天陌垂下了眼眸,“世上之事非圆满,公主何不放下执着,怜取眼前人?”

    听了他的话,晏凤珠闭了闭眼,她爱了萧天陌那么久,久到整个青春年华都是他,可这个男人却像是永远都捂不热的寒铁,一心一意的想要将她推给别人。

    堂中的众人虽然听不到晏凤珠和萧天陌的对话,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能够站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新娘子,突然若无旁人的去和另一个男人咬耳朵,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人有故事呢?

    有几个官员甚至忍不住看向准驸马爷萧君彦的头顶,就好像他的头顶已绿成了大草原一般。

    萧君彦已气得握紧了双拳,他隐忍着怒气沉声唤道:“吉时已到,珠儿,快回来!”

    萧天陌扫了眼自家弟弟青筋暴起的额头,抬眸看向了晏凤珠,神情恭肃,却似话里有话:

    “臣在此祝公主与驸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他说完,又看了晏凤珠一眼,无声退出了喜堂。

    晏凤珠定定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刻想要追上去,可最终脚下却没有挪动半分。

    萧天陌未再回头。

    他留给她的,一直都是背影。

    晏凤珠心中一痛,不管她为他付出多少,他的心从不曾为她展开过。

    独自站在堂前的驸马萧君彦,只觉火气不断往上涌,眼中闪过狠戾:

    晏凤珠,你竟然还想着他?我原本想好好对你,你既然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狠辣无情!

    瞧着萧天陌已然离开,晏凤珠却还呆呆盯着门口一动不动,早已暗暗心急的礼官立刻对喜堂两侧的喜嬷嬷使了个眼色。

    两个喜嬷嬷会意,当即堆起满脸笑奔向了晏凤珠,“哎呀我的好公主,吉时已到,拜堂啦!”

    她们笑喊着,一左一右的拉起晏凤珠的手臂,将她半扶半推到了堂前,随后又将红绣球塞到了她手中,为她重新盖上了喜帕。

    晏凤珠木然地任由她们作为,未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一旁的礼官见一对新人已在堂前站好,生怕再节外生枝,忙高声唱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唱声似乎要响彻云霄了。

    沈芙蓉在宾客中,看着一身红衣的晏凤珠如此完婚,最终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喜婆搀扶着送往洞房,感触颇深。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一个男人,就会全心全意的付出。

    她在现代时见过为了给男人买阿玛尼的西装,自己甘愿穿从地摊上淘来的衣服的女人。

    也见过为了拴住男人的胃,情愿泡在厨房反复练厨艺的女人。

    可是她们不曾想到,你百般讨好地去爱一个人,他却不一定会领情。

    所以爱人不如爱己,女人一定要先知道疼自己,委曲求全的感情注定会无果。

    世间纵有千般万般求不得,可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善待自己。

    ***

    观完礼,沈芙蓉没有参加喜宴,便借口从镇国侯府回来,打算去聚仙楼转一转。

    她如今是聚仙楼的二掌柜,虽然因为周老夫人来了京城,她不能再女扮男装去聚仙楼说书了,可她很是负责的将聚仙楼的说书任务,交给了自己清风楼的姑娘们。

    为此,她还专门将她从前说书用的那些经典故事,编成了一整套册子,供姑娘们传阅学习。

    如今清风楼每隔三日,会有姑娘轮流去聚仙楼说书,聚仙楼曾经的说书先生,也正式变成了说书姑娘。

    沈芙蓉这一路不急不缓,等到了聚仙楼时,发现说书台上的姑娘刚讲完册子里霸王别姬的故事,正轻甩长袖,柔婉的唱着: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说书姑娘身段曼妙,一首《霸王别姬》唱的荡气回肠。

    项羽自杀之前,对虞姬的爱至死不渝,为了爱,宁愿去死,这是用生命去爱对方。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凄美的爱情之中,难以自拔。

    沈芙蓉也听得入了迷,连身侧何时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直到那人清咳一声,不急不缓地唤道:

    “蓉儿,回神了……”

    沉稳的声音响起,唤回了沈芙蓉迷失的神识,感觉到脸上凉凉的,她用手一擦,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角竟有泪水流下来。

    金珠银珠,抵不过仙女落泪,那一粒粒晶莹的泪珠,如天水仙露普洒在萧天陌的心口,仿佛揪住了他的心脏。

    他忍不住抬手,想要为沈芙蓉擦一擦脸庞的泪痕,可是修长的手指刚触及粉嫩的脸颊,就被某女一把抓住,“你干嘛?”

    萧天陌平复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内心,平静回道:“我只是想替你擦泪。”

    “哦!”

    沈芙蓉随口答道,随即放开萧天陌的手指,转而拎起了他的袖子,细细擦了擦眼角,觉得鼻子下面有些痒,好像有什么在流过,她便也顺手擦了擦鼻子下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出糗

    萧天陌低头正好看到某女拎着他的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随后又扯着他的衣角擦鼻涕。

    他不由得僵住了身体,瞟了两眼粘在袖口上的黏黏糊糊,嘴角抽搐了下。

    很奇怪,他向来喜洁,平时一点尘都让他受不了,可不知为什么,眼见沈芙蓉眼泪、鼻涕一把一把蹭在他的身上,他竟然一点儿也不排斥。

    沈芙蓉扯着萧天陌的袖子擦过了鼻涕,过了好一会,这才终于回过了神,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睁开有些红肿的眼睛,入眼看到手中抓的衣袖,金丝锁边,上面是隐隐发亮的蓝色暗纹,这锦是襄邑府产的,好几两银子一尺,她竟然拿这种东西擤鼻涕?

    妈呀!她一定是疯了!!!

    沈芙蓉石塑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珠子几乎瞪掉出来了,忽然觉得自己好丢脸,节操碎了一地。

    “呃,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我一定做件新衣服赔给你!”

    说完这话,沈芙蓉不等萧天陌答复,调转身子红着脸跑出了聚仙楼的门外。

    萧天陌站在后面,想到她说要为他做衣服,笑意自眉眼间渐渐绽放。

    ***

    沈芙蓉从聚仙楼出来,慌不择路的一下子跑出了老远,等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脚步。

    她忍不住转头往身后看去,确定萧天陌没有追上来,这才抚着胸口大口喘了喘气。

    等心情平静了下来,一丝懊恼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真不是那种长着一张正经脸,却专干流氓事儿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萧天陌面前,她总会出糗,让她屡次都恨不得想找个地钻下去。

    沈芙蓉懊恼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抬头打量起了四周。

    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跑到了清风楼的附近。

    清风楼可是她的地盘,竟然到了门口,岂有不进去看看之理?

    沈芙蓉甩了甩头,将刚才的尴尬事丢到脑后,整了整身上长裙的衣摆,径直向清风楼走去。

    她一身女装,清风楼的正门不方便进,便直接熟门熟路地拐到了后角门儿。

    沈芙蓉刚进门走进后院,旁边突然传来一道高兴的声音,“容妹妹!”

    她循声看过去,发现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俊秀少年。

    这少年身材修长,乌发白衣,就像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等他走近,看清了他的脸,沈芙蓉顿时惊叫一声:“沈南阳!”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离家出走,后被沈芙蓉收留到清风楼的堂兄沈南阳。

    沈芙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因沈南阳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从前的沈南阳虽然五官也端正,却身材干瘦,面容黝黑。

    可如今他身形伟岸挺拔,一张面孔似玉白,再配上那双天生就泛桃花的丹凤眼,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了。

    见沈芙蓉不说话,只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他,好似不认识他了一般

    沈南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儿,憨憨解释道:

    “楼里的姐姐们嫌弃我黑笨,让我每日牛奶沐浴,花粉敷面,我原本有些不习惯,又不敢不从……”

    沈芙蓉点了点头,又上下打量了沈南阳一眼,“你这样很好,不必觉得不自在。”

    要不怎么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呢!

    这黑小子在清风楼养了不过半年,就已经脱胎换骨了。

    沈南阳笑了笑,朝沈芙蓉问道,“妹妹是不是来找石头的?他正好不在,不过我知道他去了何处,我这就帮你去寻他。”

    沈芙蓉颔首,“好,你快去,我到清岚那里等他。”

    现在沈南阳就跟在石头身边做事,听石头说他勤快肯吃苦,说得少做得多,很得清风楼的人看重,如今俨然已成了石头的左膀右臂。

    沈南阳点头应下,立刻转身疾步走出了门外。

    目送沈南阳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沈芙蓉重新抬脚向后院的主屋走去。

    清岚正带着姑娘们排练,,现代舞《爱存在》

    我要的爱只在你身上存在

    要不是你

    不会哭得笑得傻得像小孩

    在一起不简单别轻易说分开

    雨季总会忘了离开

    打落蔷薇每次盛开

    我们激动争吵相拥相爱

    想念每一次落单

    你的温柔让心跳崇拜

    我要的爱只在你身上存在

    要不是你

    不会哭得笑得傻得像小孩

    聒噪。

    无不叫好

    在一众叫好声中

    捏碎了一颗蜡丸。

    根据蜡

    玉箸布菜

    这人轻“啧”一声

    江没有错,他也没有。

    他们就是前世作多了孽才会遇见我

    “非也,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要的爱只在你身上存在

    要不是你

    不会哭得笑得傻得像小孩

    在一起不简单别轻易说分开

    雨季总会忘了离开

    打落蔷薇每次盛开

    我们激动争吵相拥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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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的爱只在你身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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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起不简单别轻易说分开

    雨季总会忘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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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激动争吵相拥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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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温柔让心跳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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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哭得笑得傻得像小孩

    我要的爱只在你身上存在

    要不是你

    不会哭得笑得傻得像小孩

    在一起不简单别轻易说分开

    雨季总会忘

    不会哭得笑得傻得像小孩

第一百七十二章 孩子

    沈芙蓉点了点头,想必周老夫人是看冯畹仪,长得像她过世的母亲穆晚晴,这才起了利用冯畹仪栓住她爹周学政的心思。

    只是恐怕周老夫人做梦都想不到,她为儿子相中的这个未来儿媳,不仅已非清白之身,还给别人生了一个孩子。

    周老夫人一向看重礼制规矩,经常教导她和周月做事不要犯糊涂,以免落人把柄,如若知道自己被人如此蒙蔽,不知会作何感想。

    还有冯家人,别人兴许不知,可冯家人作为冯畹仪的亲人,自然是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再清楚不过。

    可如今他们却为了攀上周府这门亲事,竟然将这么大的事隐瞒下来,还说是什么家教严明的书香门第之家,简直不要太龌龊。

    想到这里,沈芙蓉朝清岚问道:

    “冯家想要攀上周府这棵大树门楣生辉,可那冯畹仪既然已经有了孩子,孩子又那般年幼,难道就这么甘愿为了家族利益嫁入周府吗?”

    上次在茶楼她见到冯畹仪时,听冯畹仪的言语间已做好了嫁入周府的准备。

    冯畹仪既然将自己已经有孩子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定然是不会将孩子带到身边。

    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不知是冯畹仪贪慕虚荣,狠心弃子,还是她受人胁迫,不得不母子分离?

    清岚摇了摇头,面色沉重:

    “我们调查到,是那冯夫人夺走了冯畹仪的孩子,借此拿捏住了她,想来那冯畹仪也是被迫无奈,不得不与冯家人虚与委蛇。”

    听到这里,沈芙蓉皱起了眉头,“你有所不知,我前段时间和冯畹仪在街上见过,她的模样并不像是受人胁迫的样子。”

    上次见面,冯畹仪谈及嫁给周学政时很平静坚定,没有一丝挣扎不悦,甚至有几分隐隐的期待,根本就不像是被迫无奈的样子。

    而且当时,冯家那两个老奴对她很不恭敬,她哭诉的话语中也对冯家没有一丝的留恋,好似离开那里,她就解脱了一般。

    莫非她是真的看上了父亲?或者说是看上了父亲高官的身份,为了父亲,甘愿抛弃孩子?

    可是做母亲的,谁会愿意和孩子分开,每日承受骨肉分离之苦?

    沈芙蓉越琢磨心情越沉重,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猜测,自然万物千变万化,却最终都能找到一种解释,唯独人心,世间最叵测。

    忽然,她的脑中快速闪过什么,她眸光沉沉看向清岚:“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清岚抬眸看向沈芙蓉:“什么?”

    沈芙蓉面色凝重:“可能她的目的其实是要借父亲之威,整垮冯家,夺回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的心机就太可怕了!

    她完全相信,这样一个狠辣无情的心机女,在对付完冯家后,立刻会调转矛头对准周家。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父亲周学政就危险了。

    不行,她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将冯畹仪的真实面目揭发出来,如果真等到父亲对冯畹仪情根深种,再想要对付冯畹仪可就难上加难了。

    只是,她无凭无据,要怎样才能让父亲和祖母相信她呢?

    沈芙蓉正思绪万千,忽听门外有阵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儿,石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东家,有大发现!”

    他的身后跟着沈南阳,两人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着急赶回来的。

    沈芙蓉赶紧道:“发现了什么?快说!”

    石头答应一声,缓了口气儿,徐徐道来:

    “我和六子今天在赌场赎出一人来,此人正是冯府当家夫人冯夫人奶娘的小儿子。

    我们原本打算,再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冯畹仪的事情来,不想那小子竟透露出来一个惊天大秘密!”

    说到这里,石头撇了撇嘴,“想不到这冯家外表光鲜,那里子早就破落透了,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沈芙蓉瞥他一眼,“快说,别卖关子!”

    石头嘻嘻哈哈笑两声,接着说道:

    “这小子从他老子娘那里得知,冯夫人将冯畹仪的孩子夺走后,交给了她陪嫁庄子上的一对忠心老奴抚养。

    可谁想到,天有不测风云,那孩子得了一场风寒,因为年纪太小,离城里又远,等郎中赶到时已经夭折了。”

    冯畹仪的孩子竟然死了?

    沈芙蓉这回是真得惊着了,虽然冯畹仪想要利用父亲着实可恨,可是稚子无辜。

    大人之间的争斗,最终受到伤害最大的却是个无辜的孩子。

    说到这里,石头也笑不起来了,大人的过节连累到孩子把命都搭上了,让他难受得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小乞丐时,每日受人拳打脚踢,朝不保夕的生活。

    他顿了顿,接着朝沈芙蓉禀报道:

    “那冯夫人为了让冯畹仪继续乖乖听话,瞒下了孩子已死的事,这件事情只有冯夫人身边几个亲近的老仆知晓。

    原本这种事是不该让那小子知道的,只是冯夫人这奶娘对冯夫人忠心是忠心,上了年纪后却添了嗜酒的毛病,每每吃多了酒就絮絮叨叨。

    这小子在赌场赌输了银子,想去老子娘那里讨要一些,正赶上他娘又吃多了酒,将这件隐秘事说了出来……”

    沈芙蓉心情复杂,不管这冯畹仪有何打算,她被冯夫人利用了也是事实。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不知会悲痛成什么样子。

    ***

    冯府。

    冯畹仪坐直身子在喝茶,她的面前正站着两个婢女。

    她轻轻用杯盖撇去上面的茶叶,将清茶轻轻饮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个婢女,“夫人怎么说?”

    其中一个年岁大些的婢女,听到问话后上前几步,却是一副高傲的模样,连礼都没有行:

    “您说的想见小少爷一面,夫人并没有答应,夫人让大姑娘放宽心,小少爷她让人照顾地好好的,有夫人在,断不会让小少爷受了委屈。”

    传完冯夫人的话,这婢女又将脸拉的老长,微吊的眼角显得分外的凌厉:

    “大姑娘,婢子说句话您别不爱听,这人啊,不仅得知足,还得认清了自己个儿,老爷夫人原谅了您,又给您寻了那样一份好亲,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冯畹仪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毫无尊卑的婢女,淡淡问道:

    “哦,照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刁奴

    婢女瞧着冯畹仪,轻轻皱了皱眉:

    “该怎么办?大姑娘自然是该感恩图报,以后好好报答父母恩情。

    至于小少爷,婢子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罢了,以后大姑娘和周大人成了亲,生下周府的嫡子、嫡女,那才叫尊贵……啊——”

    这婢女话未说完,冯畹仪突然猛地站起来逼身向前,用手掐住了这婢女的脖子。

    “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你居然敢如此说我的瑄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冯畹仪的声音冷如寒霜,手上的力道越加重起来。

    另一个婢女见状惊叫一声,转身就要向门外跑。

    一直站在冯畹仪身后的香草,追上去抓住了她,将她拖拽回来,又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被冯畹仪掐住脖子的婢女,已经脸开始渐渐发白,一张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像条垂死挣扎的鱼。

    冯畹仪掐得她很紧,甚至被修剪过的指甲,都微微陷进了她娇嫩的脖子里。

    她挣扎着望向冯畹仪,眼里全是乞求,其中又夹杂着一丝丝绝望。

    冯畹仪欣赏了片刻她痛苦的样子,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不过却并没有将掐住婢女脖子手拿下来,而是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知道你是夫人安插在我这里的人,不过既然进了我的院子,就得守我的规矩。

    你信不信,如果你再告妄议我的瑄儿,我有得是法子让你无声无息消失在世上?”

    婢女听得这话,心中更怕,她满脸惊惧地颤着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道:

    “婢子知……知道错了……婢子该死……出言不逊……活该被打……求……求大姑娘开恩……饶婢子一……一命……”

    冯畹仪闻言冷笑一声,徒然松开了手。

    她的手刚一松,那个婢女便狠狠摔落到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直咳得苍白的脸颊上,染满了红晕才停了下来。

    冯畹仪一双手抱住胸前,盯着婢女眼角刚咳出来的泪,眼中寒气不减:

    “本小姐是这冯府正儿八经的嫡女,何时轮到你能来对我蹬鼻子上脸的!”

    “婢子该死,婢子该死,婢子再也不敢了!”

    那婢女早已被吓破了胆,她缓过气来后,连滚带爬地跪伏到了冯畹仪的脚下,直给冯畹仪重重磕头:

    “以后婢子定尽心尽力为大姑娘办事,求大姑娘饶过婢子这次吧,婢子下次再也不敢了!婢子也是一时糊涂啊,求大姑娘饶了婢子这条贱命吧!”

    那个被香草挡在门内的婢子见状,连忙也匍匐在地,身子微颤地跟着磕头。

    冯畹仪看向两人,目光在两人已红肿一片的额头上扫了两眼,缓和了语气:

    “罢了,你们起来吧,我知道你们都是识时务的聪明人,只要你们以后好好听我的吩咐,我若好了,自是不会亏待于你们!”

    “是!婢子遵命!”

    “行了,下去吧!我稍后会让香草给你们送伤药去,你们这几日就不要去夫人跟前晃悠了!”

    两个婢女闻言,知道冯畹仪这是知道了她们总偷偷去主院的事,身子又是一抖,连忙俯地应道:

    “大姑娘请放心,以后我们再不会随便出这个院子,如若有事出去,定禀于香草姑娘知道是因何故。”

    冯畹仪听后,嘴上挂上了笑意,“倒也不必如此,你们以前怎样,就还怎样,只是,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得好好分个清楚明白!”

    “大姑娘请放心,奴婢晓得的。”

    “好了!下去吧!”

    “是!”

    两个婢女应了一声,退后两步,转身先后走了出去。

    等两人走后,香草忙凑到冯畹仪的跟前,“大姑娘,您真的相信她们说的话么?”

    冯畹仪扫了门口处一眼,缓缓道:

    “她们是夫人的人,怎么可能对我忠心耿耿?即使她们是真心想投靠于我,这种叛主的奴才,我也万万是不敢要的。

    刚才不过是权宜之计,毕竟我若想找到瑄儿的下落,根本离不开这些人。”

    “姑娘明白就好。”

    香草听后点了点头,又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冯畹仪微微一笑,这个香草,她很满意。

    她原本是为了让王婆子甘心情愿替她做事,才答应了让王婆子的女儿香草做陪嫁大丫鬟,跟她一同去周府。

    可随着这几日的接触,她对香草倒是越来越满意。

    她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有香草跟在身边,她行事方便了很多。

    转而想到了什么,冯畹仪对春草吩咐道:

    “你拿盒伤药给那两个丫头送去,然后看看能不能再套套她们的话,瑄儿如今下落不明,我甚是担心。”

    香草答应一声,又安慰冯畹仪道:

    “大姑娘放心,小少爷自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婢子这就去好好问问她们,大姑娘等我的消息便是。”

    冯畹仪拧了拧眉,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

    但是,现在除了等消息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点了点头。

    香草去了很久才回来。

    回来后禀报说,两个婢女一问三不知,只道小少爷的下落只有跟在冯夫人身边的几个忠心老奴知晓,她们根本无从得知。

    冯畹仪听后不免有些失望,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将冯夫人身边的人,暗暗绑一个严刑拷打,看看能不能问出瑄儿的下落时,突然门外有个婆子闯了进来,对冯畹仪称冯夫人有请。

    香草焦急万分地看向冯畹仪,生怕是冯畹仪方才整治婢女的事,被有心人传到了夫人那里。

    冯畹仪倒是很淡定从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如今一步步断掉自己的后路,步步都踩在刀刃上,滴着血不停向前走,稍不留神就永不得翻身。

    可是为了瑄儿,她不能停,更不能退。

    自从瑄儿被抢走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午夜都会被噩梦惊醒。

    为了和瑄儿重新团聚,即使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她都不会退缩逃避一步。

    ***

    冯畹仪跟随传信的婆子来到主院,见以前在屋中伺候的丫头婆子们,此刻都被遣守在外面,顿时心下一沉。

    这般郑重其事,莫不是真的发现了她做的那些事?

    这般郑重其事,莫不是真的发现了她做的那些事?

    这般郑重其事,莫不是真的发现了她做的那些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见面

    传话的婆子已先一步上前,为她打起了门帘,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冯畹仪暗暗咬了咬牙,抬脚走进了屋里。

    屋中,冯夫人正坐在桌前垂眸沉思,一瞧冯畹仪来了立刻起身迎上前,面露喜意:

    “仪儿,你可算来了,母亲方才接到了周老夫人的帖子,她和周姑娘稍后就到!”

    原来并不是发现了她院里发生的事情,而是周家来人了。

    冯畹仪心中微微一松,不过想到周老夫人和周姑娘不知为何突然会过来的事情,心又提了起来。

    虽然心中带着不安,她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母亲,可知周老夫人和周姑娘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冯夫人摇摇头,又朝冯畹仪笑道:

    “母亲也不知,不过左右和你与周大人的亲事脱不开关系,我们耐心等待便是。”

    “嗯。”

    冯畹仪低下头,佯装羞涩。

    她能感觉到,周老夫人对她非常满意,至于周姑娘,经过上次的事情,想必也会对她多一些怜惜与友好。

    所以,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她的心总是莫名地不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

    等周老夫人带着沈芙蓉、周月来到冯府门外时,冯夫人和冯畹仪正领着一众婢女、婆子在门口候着,远远看见马车来就上前迎接。

    将周老夫人几人迎进门口,又一路请进了冯夫人的主院,冯夫人便对周老夫人笑道:

    “仪儿茶艺了得,不如让她给您泡杯茶尝尝?”

    听说未来儿媳要给自己泡茶喝,周老夫人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叠在了一起:

    “甚是好,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也口渴了。”

    冯畹仪立刻站起身,微微一笑,“那畹仪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她让人送上茶具来,亲自泡起了茶。

    只见她熟练地拿起茶斗,而后动作优雅的醒茶、泡茶、过滤、分茶……

    一旁的周月仅看冯畹仪泡茶的手法,就看愣了眼。

    沈芙蓉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冯畹仪这泡茶手艺倒没有什么稀奇,只是一气呵成的烹茶之法。

    可在袅袅的水雾里,她的纤指如羊脂白玉,倒茶分茶时优雅自如,那动作灵动如水,实在好看的紧。

    不大一会儿,摆在冯畹仪面前的茶杯中均被倒满了茶。

    这茶透亮黄润,色泽纯正。

    时间把握的正好,算得精准,才能泡出这样饱满的茶来,可见冯畹仪在茶艺这方面的造诣确实不低。

    周老夫人笑着夸奖道:“畹仪真是好茶艺!这茶光是闻着就很香。”

    “多谢老夫人夸奖,老夫人快请用,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冯畹仪说着,先举起一杯茶奉到了周老夫人面前。

    周老夫人接下她的茶,轻轻饮了一口,微眯着双眼,一副享受的表情。

    周月见状,不用冯畹仪招呼,自己便抬手取了一杯放到唇边,“嗯,真香,我也尝尝!”

    冯畹仪朝她笑了笑,又端起了另一杯茶递到沈芙蓉面前,“周姑娘,请喝茶。”

    沈芙蓉低头去看,顿时一股清香的气味,随着杯内的袅袅热气,开始飘荡了开来,直接飘进了她的鼻中。

    热气不太烫,放置了一会儿,茶水应该温和下来了,适合泼洒到自己身上。

    沈芙蓉伸出手,在接冯畹仪递过来的茶杯时,灵活的手指顿时一拨,茶杯便朝着她倾斜。

    眼看一整杯茶水就要泼洒到沈芙蓉身,却没想到,冯畹仪眼疾手快,突然身子折转一弯,稳稳地接住了茶杯。

    她抬头看向沈芙蓉,将茶杯重新奉到她面前,语气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这回周姑娘可要端稳了,虽然这套清瓷杯值不了几个钱,可打碎的东西就再难完好如初了,毕竟破碎了的东西即使从新组合在一起,也会留有裂痕的。”

    这个冯畹仪果然不简单。

    沈芙蓉捻了捻手指,那上面还有茶水带来的温热,她盯着冯畹仪的眼底,那里是波澜不惊的深沉。

    见沈芙蓉不说话,也不接她手中的茶,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

    那锐利的眼眸叫人心悸。

    冯畹仪暗暗皱起了眉头,试探着再次唤道:“周姑娘,请喝茶?”

    沈芙蓉这才转了目光,伸手将茶杯接了过去。

    冯畹仪见状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坐回到冯夫人身边去,却见沈芙蓉的身子突然贴近了她几分,在她耳旁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我知道瑄儿的下落!”

    冯畹仪闻言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看向沈芙蓉,眼中满是疑惑与不敢置信。

    因为太过震惊,她甚至碰掉了被沈芙蓉捧在手中的茶杯。

    茶杯啪地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远,最后嗑在桌角碎成了无数小碎块。

    冯夫人、周老夫人本正相谈甚欢,听到这声响后立刻看了过来,“仪儿,芙蓉,怎么回事?”

    冯畹仪没有理会她们,她只是一味地抬头看向沈芙蓉,嘴角翕动着,已然乱了心神。

    倒是沈芙蓉站起身,对两人莞尔一笑,“祖母,冯夫人勿怪,是我手滑了。”

    冯夫人立刻笑道:“无妨,无妨,这本也不算什么,没有烫到就好。”

    随后她吩咐了身后的婢女一声,两个婢婢女立刻去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片。

    周老夫人有些不满的暼了沈芙蓉一眼,她那眼睛像是能自动过滤掉沈芙蓉似的,在沈芙蓉身上不过停留了短短片刻,便立刻调转了目光。

    冯畹仪见状眸色微深。

    沈芙蓉对这些并不在乎,她一把拉起冯畹仪的手,接着说道:

    “我们两个出门去逛逛,一起说会儿话,稍后便回来。”

    冯夫人笑着摆摆手,出言调侃道:

    “去吧,去吧,这还没过门呢,两人便好的穿一条裤子似的。”

    冯夫人答应了,周老夫人虽没有说同意她们出去,却也并未出言反对。

    沈芙蓉嘻嘻笑着,不顾周老夫人的黑脸,拉着冯畹仪便出了门。

    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周月暗暗撇撇嘴,转眸看向了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也正扭头看向她,并用眼神示意她跟上去看看。

    周月立刻站起身,对冯夫人笑言,她也要跟着沈芙蓉她们一起出门。

    冯夫人哪有不同意之理?立刻点头答应。

    周老夫人也对周月嘱咐了几句,周月便疾步出了门,顺着沈芙蓉和冯畹仪她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花招

    沈芙蓉拉着冯畹仪一路疾行,等到出了冯夫人的主院,冯畹仪立刻甩开了她的手,目光沉沉盯着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没想到这周家姑娘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多鬼花招。

    不仅没有中她的圈套,现在还知道了瑄儿的存在,枉费她上次为了引她入局,费心安排了那么一出恶奴欺主的大戏。

    不过冯家人为了将她送入周府,将瑄儿的事情瞒的那么紧,周姑娘一个深宅少女又是如何知道的?

    想必不过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来套话的。

    听到冯畹仪的问话,沈芙蓉轻轻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问瑄儿的下落呢?”

    冯畹仪闻言眸光一闪,“周姑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冯畹仪不认为面前的周姑娘真的能知道瑄儿的下落,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周姑娘一个小丫头又怎么会知道呢?

    沈芙蓉知道冯畹仪戒心很重,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便从腰间摸出来一对小巧的铃铛,举到了冯畹仪的眼前,“这回相信了吧!”

    这铃铛并非如大户人家通常由金子铸成,而是颜色寡淡的普通银铃铛。

    两个铃铛由一条红色的绳子系在了一起,说不上多别致精巧,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可却让冯畹仪当场面色大变,险些绷不住直接劈手夺过来。

    只因沈芙蓉手中的铃铛,乃是她在瑄儿周岁生辰时,送给瑄儿的生辰礼。

    那时,她和瑄儿还被困在那个破落的小院子里。

    虽然除了她这个母亲,没有人记得那日是瑄儿的周岁生辰,也没有宾客和生辰宴为瑄儿庆祝。

    可她和瑄儿却过得很开心。

    她熔了自己仅剩的一根银钗,亲手为瑄儿做了这铃铛,从那以后,瑄儿一直将这铃铛带在身上,从未取下来过。

    想到这里,冯畹仪朝沈芙蓉厉声喝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铃铛的?”

    沈芙蓉无奈地看她一眼,“我都说过了,我知道瑄儿的下落。”

    她就是担心冯畹仪疑心太重,不肯轻易跟她走,才特意让石头他们寻来了瑄儿身上的贴身物饰,好能做个凭证。

    “你真的知道瑄儿在哪?”

    冯畹仪此刻无比激动,她上前两步,两手伸出想抓住沈芙蓉的肩膀。

    沈芙蓉看了看她涂了蔻丹的尖利指甲,不动声色地侧身,避过了她的触碰,开口回道:

    “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沈芙蓉说着,抬手将铃铛放到了冯畹仪的手里,“机会只有这一次,去不去随你!”

    冯畹仪将铃铛紧紧攥在掌心中,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意味不明的扫了沈芙蓉一眼,深吸一口气,片刻后,再不复刚才的失态,又恢复了淡然冷漠的样子:

    “还请周姑娘带路!”

    ……

    等沈芙蓉和冯畹仪离开后,周月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

    她看了两人离开的方向一眼,皱眉思虑了片刻,转身向冯夫人的主院疾步而去。

    ***

    冯畹仪跟随沈芙蓉一路乘坐马车,来到了京城郊外的西山脚下。

    随后马车绕过一处偏僻别院,停在了山脚下的林木边。

    赶车的人是石头,昨晚黎夜玉就给他递了信,故刚才沈芙蓉和周老夫人几人去冯府时,他一直就暗暗等在不远处。

    后来看到沈芙蓉带着冯畹仪出了冯府大门,他立刻赶着马车接上两人,马不停蹄的往这西山赶。

    冯畹仪初看到突然冒出来的石头,眼中满是警惕,后来见沈芙蓉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上了马车,她便也跟着上车了。

    此刻马车猛然停下,她立刻伸手打开马车帘,目光在四周环视了一圈,转头朝沈芙蓉问道:

    “马车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瑄儿的吗?”

    “没错,已经到了,瑄儿就在这里。”

    沈芙蓉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先一步下了马车。

    瑄儿在这里?

    冯畹仪再次环视了空旷的四周一圈,眉头微微皱起。

    瞧着沈芙蓉已跳到了地上,她忙跟着起身下了马车:“瑄儿到底在哪?你快说啊!”

    石头将马车栓在了一边的树上,抬眸左右看了看,带头朝一个方向走去。

    沈芙蓉没有说话,也抬脚跟了上去。

    冯畹仪见状,只得紧走几步,牢牢跟在沈芙蓉的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石头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扭头向沈芙蓉点了点头。

    沈芙蓉抬头向前看去,只见正前方的不远处,一片略微平坦的荒坡上长满了荒草,荒草中一个半人高的小土坟显得尤为醒目。

    孤零零地一个小坟包,在这片荒野之地里显得更外凄凉,而且竟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她默了默,随后转过身对冯畹仪说道:“到了!”

    冯畹仪显然也看到了前面异常醒目的小坟茔。

    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沈芙蓉,颤抖着问道:

    “你、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瑄儿的吗?为何却带我来了这里?瑄儿呢?他到底在何处?”

    沈芙蓉看向她,目露怜悯,“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没错,瑄儿就在这座坟茔里。”

    冯畹仪一脸惨白,双眼瞪圆,有些恐惧的看着面前的小坟茔,疯狂摇头:

    “不,不可能的,瑄儿还在等我接他回来,怎么可能会死呢?我的瑄儿不会死,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我的瑄儿和我分开时还好好的,怎么会死?”

    冯畹仪说着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目光猩红地盯向沈芙蓉:

    “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的瑄儿!我要杀了你,为瑄儿报仇!”

    她越说越肯定,忽然冲上去张手要扯沈芙蓉的头发,口中尖叫着:“我要杀了你!”

    只是有人比她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不要碰我们东家,你的儿子是得了风寒死的!”

    石头说完甩手一抛,沈芙蓉见了忙出声阻止:“别……”

    她话未出口,冯畹仪已经直接被石头甩出了老远,重重地跌在了荒草丛生的地上,半天没起来。

    呃,不会死了吧?

    她虽然不喜欢冯畹仪,不想让她当她后妈,但还没烦厌到要眼睁睁看着她当场去世的地步。

    沈芙蓉连忙跑过去,蹲在了冯畹仪跟前,“喂,你怎么样?”

    本来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冯畹仪,突然飞快地转过身,样子很吓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悲苦

    此刻的冯畹仪一张脸又红又白又肿。

    她浑身发着抖,盯视了沈芙蓉片刻,泪水从她的脸上落下来:

    “告诉我,瑄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芙蓉瞧见了她眼底的悲苦,低低叹了一声,叫过来石头,让他将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冯畹仪知道。

    当石头讲到瑄儿得了风寒,因为年纪太小,离城里又远,等郎中赶到时人已经没气了时,冯畹仪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

    过了良久,她猛然抬起头,狰狞的双眼,眼里恨意翻涌:

    “都是冯家人,是他们!如若不是他们将孩子从我身边夺走,我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死!”

    沈芙蓉看着她的盈盈泪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管冯畹仪是不是心术不正,那冯夫人为了让冯畹仪继续乖乖听话,瞒下了孩子已死的事,害得冯畹仪连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也是事实。

    如若她是冯畹仪,也是会愤恨的吧!

    “孩子?什么孩子?”

    这时,身后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传来,惊得沈芙蓉和冯畹仪齐齐回首,这才发现周老夫人带着周月正站在不远处。

    沈芙蓉正惊诧她们怎么来了,却见冯畹仪猛地转头瞪视着她,眉眼间全是怨恨:

    “周姑娘真是好心机!”

    沈芙蓉挑了挑眉,知道冯畹仪这是误会了。

    虽然她让石头调查瑄儿的事,目的就是阻止冯畹仪嫁入周府,却真的并没有打算将周老夫人她们引来瑄儿坟前,公然揭露冯畹仪伤疤的意思。

    毕竟死者已矣,逝去的终归已经逝去,瑄儿生前已经很可怜了,她不想再打扰他的清静。

    她今天带冯畹仪过来,除了盘算后果之外,更多的还是怜惜的意思。

    “我在问你们话,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老夫人见沈芙蓉和冯畹仪久不答话,耐心尽失,她目光冷漠地在沈芙蓉和冯畹仪之间扫视了几眼,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沈芙蓉身上:

    “芙蓉,你来说!”

    “这……”

    沈芙蓉正思虑应该从哪里说起,却听一旁的冯畹仪已开口抢答道:

    “坟茔里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瑄儿啊!”

    “什么!”

    周老夫人虽然早已猜出来了一些,但是心底还是存在几分侥幸,希望不是她猜的那样。

    现在亲耳听到冯畹仪承认,她直直盯着冯畹仪的眼睛,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越发阴沉,犹如暴风雨来临: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又怎么会有了孩子?竟然已有孩子,周冯两家议亲时为何却要瞒着不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清楚!”

    “老夫人,我也是被逼的啊!”

    冯畹仪仰头看向周老夫人,流着泪悲诉起来:

    “是母亲指使我的,父亲、母亲想要攀上周府这门亲事,硬是从我身边夺走了我的孩子,强迫我嫁入周府去伺候周大人。

    母亲是冯家的当家夫人,又拿捏住了我的孩子,我反抗不了,只能对她唯命是从。

    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我从来没想过害别人,可他们,他们却害了我瑄儿的性命啊……”

    冯畹仪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周老夫人被冯畹仪的话彻底给逼怒了:

    “好个宣德郎冯久仁!好个冯夫人!我周府与你们势不两立!”

    既然有胆量算计他们周家,就要有胆量承担这后果。

    其他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绝不会让人有损她们周家的利益。

    “他们害了我的孩子,我也要寻他们报仇!”

    冯畹仪却在此刻,突然起身扑到了周老夫人脚下跪着。

    她眼底划过抹算计之色,抬头时已流着泪满是柔弱:

    “老夫人,我求求您,让我跟您回府吧!

    那个家我不想、也不能再回了,只要您肯收留我,带我回去给我一个安身之地,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绝无怨言!”

    尼玛,竟然还是要进她们周府!

    这狗皮膏药是揭不下去了吗?

    沈芙蓉不禁沉下了脸,面上尽是寒霜。

    她没想到冯畹仪还不死心,居然还在想着利用周家。

    瞧见周老夫人目中犹豫之色消退,眼看就要答应下来,沈芙蓉忙向着冯畹仪冲过去:

    “哎呀,冯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如此做不是让祖母为难吗?”

    沈芙蓉说着,一把抓住了冯畹仪的手腕,“你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跪在周老夫人脚下的冯畹仪吃了一惊,闻言用力要挣脱沈芙蓉,却感觉手腕上抓着她的手如同铁钳,疼得她骨头都快要断掉了。

    她恼怒地看了沈芙蓉一眼,最终还是咬牙随着沈芙蓉的力道站了起来。

    沈芙蓉见状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作戏而已,其实谁不会?

    她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论演技真没怕过谁。

    冯畹仪虽然站起了身,却还是在接着朝周老夫人卖惨示弱。

    只见她微仰着头,眼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朝下落,说不出的凄楚可怜:

    “如若老夫人都不肯帮畹仪,畹仪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冯姑娘莫要如此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周家对你怎么样了,你是冯家的姑娘,如若我祖母私自将你带回府,不知会惹来多少闲言碎语!到时,我们周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芙蓉一句话点中要害,最重周家声誉的周老夫人顿时有了抉择:

    “芙蓉说的没错,此事尚且不论是非对错,也不说你冯家蒙蔽我周家之事,冯家的人都是你的长辈,你与冯家人的纠葛本就是你们家的私事,我不方便插手过问。

    你还是回去吧,回去也告诉冯夫人,冯周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

    周老夫人说完,扶着周月的手转过身向回走,步履有些蹒跚,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沈芙蓉知道,周老夫人是因为险些误了周学政的终身大事而内疚悔恨,也许还有些后怕。

    她便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跟在周老夫人身后离开。

    片刻之后,空旷的荒山林木中,只留下了冯畹仪一个人。

    她伫立在那个小小的坟包前,突然平地吹起一阵风,凄厉地在她的脚下打着旋,卷起灰尘和衰草刮向天边,四野莽莽苍苍,冷寂悲凉。

    “瑄儿,你放心,母亲会为你报仇!”

    冯畹仪红着眼眶,冷恨恨的咬牙道,“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火

    冯畹仪回到冯府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冯夫人正焦急的等在主院,见到冯畹仪忙迎了上来,口中连珠炮似的问道:

    “仪儿,你可是回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和周姑娘走后不久,那周月姑娘出去了一趟又转了回来,说是有要事便将周老夫人也一起叫走了,你可见到了她们……”

    冯畹仪静静地看着冯夫人,就似从里到外打量她一样,那眼光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眼神也十分古怪,冷静得让人心中发寒。

    冯夫人渐渐止住了口中的话语,面露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冯畹仪。

    她刚要皱起眉头,却见冯畹仪突然垂下了眼帘,口中轻声回道:

    “见到了,周老夫人还说明日便会请人上门提亲。”

    “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冯夫人心中一喜,彻底放下心来。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以冯家的门第,能寻这样一门亲事,简直是非常难得。

    周老夫人虽然多次来冯府,言谈间也早就露出为儿子相中了冯畹仪的事,却一直拖着没有正式来说亲。

    她知道这是周家郑重,想要多思量几日,她虽然心里着急,却也知是不能问的,否则会显得自家女孩儿太轻贱了。

    现在周老夫人终于给了准话,她真是很高兴,不管怎么样,她费心做了那么多的安排布置,总算没有白做。

    冯家攀上了周家,而且是周家官职最大、皇上身边的红人周寺卿,那简直不是高攀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她们冯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想到此,冯夫人咧开嘴对冯畹仪笑道:

    “如今这门亲事总算是能定下来了,真是太好了!

    你自幼长在母亲跟前,母亲是看着你长大的,还真是舍不得你出嫁,不过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实在是咱们家占了便宜。

    虽说周寺卿已有了个那么大的女儿,但他如今才过不惑之年,又是堂堂大理寺卿、皇上跟前的红人,能嫁入周府这可是你的福分。

    你嫁入周府后,要好好伺候周寺卿,尽快为周家开枝散叶,只有早日生下孩子你才能站稳脚跟……”

    听到“孩子”两个字,冯畹仪袖间的手紧紧攥住,指甲狠狠掐着掌心,刺痛压下了眼中的涩意,她轻轻点了点头:

    “女儿晓得了,母亲,这些年多谢您的照拂,女儿不知还能留在家中多久,以后就没有什么时间同您亲近了,不如今晚女儿陪您一起用膳吧?”

    听了冯畹仪的话,冯夫人心里一阵慰贴。

    冯畹仪好久没有和她这么亲近了。

    冯畹仪幼时,她们母女的感情也是很好的,虽然冯畹仪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不过那时她对冯畹仪是真心疼爱,但凡平日所需都应有尽有,从来没让冯畹仪缺过什么。

    如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和冯畹仪一定也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幸福母女。

    现在,也还不晚。

    冯夫人当即高兴地回道:

    “甚是好!眼看着日头都西落了,也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今天又有这样的大喜事,稍后我让人将你父亲也寻回来,我们一家人可要好好的庆祝一番才行。”

    见冯夫人答应了,冯畹仪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那女儿先回房准备了。”

    ……

    冯畹仪回了自己的院落后,立刻将春草叫到了跟前,

    “厨房的刘婆私下里攒了两桶麻油,你带上银钱去暗暗寻她,偷偷将麻油买下来,记住,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春草愕然地抬头看向冯畹仪,先不说大姑娘买麻油做什么,刘婆攒的麻油定是从大厨房偷拿回去的,这样的隐秘事大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冯畹仪知道春草惊讶,却并没有出言解释的心思。

    她之所以知道厨房的刘婆藏了麻油,是因从前她和瑄儿在那个破院落时缺衣少食。

    她经常溜进大厨房,去翻找东西带回去给瑄儿吃,无意中撞见过刘婆几次。

    她有次还跟踪过刘婆一回,也因此知道了刘婆每月都会偷偷攒两桶麻油,然后在冯府后角门,暗暗贩卖给一个卖货郎。

    再过三日就是月底了,所以她才笃定此时刘婆那里有两桶麻油。

    春草愕然地怔了怔,忙低头应下。

    她历来对冯畹仪的命令言听计从,因此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便立刻领命向门外走。

    春草走出去了几步,却又听到冯畹仪唤她,她赶紧回头去看,“大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冯畹仪看着她稚嫩的笑脸,很想对她说:春草,今夜你不必留下值守了,此事办好后,你便出府家去过夜吧!

    可犹豫了半晌,她最终闭了闭眼,叹了一声,“没事,去吧!”

    春草再次躬身告退,心中却有些不解。

    大姑娘模样很是奇怪,她方才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了不忍与怜悯,不过那些却似只一闪而过,最终全部化作了无边的深沉。

    等春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冯畹仪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不,她不能心软,她的一念善心,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

    到了晚间,起了风,不过这并未影响冯府众人的好心情。

    冯夫人让人准备了丰盛精美的膳食,冯老爷也提前回了府,众人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冯畹仪还特意做了云片糕、山楂藕粉、糖糕等几样点心给众人品尝。

    瞧着大家都吃了她做的点心,只有冯老爷没有吃,她还嘟着嘴撒娇幽怨了起来,逗得众人不停笑,直到劝着冯老爷大口吃了几样她才作罢。

    众人一起用过膳,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冯畹仪突然睁开眼睛,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慢条斯理儿地将提前备下的衣裳套在身上,平静地穿好鞋子下了床。

    随后她先后将两桶麻油拖出来,沿着冯府各个院落的窗户、门慢慢泼洒起来。

    院中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冯畹仪勾起了嘴角,她在点心里加入了助眠的药粉,一旦睡着便会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即使在耳边打鼓都叫不醒。

    为了行事方便,她还特意让春草去给今晚负责巡视守夜的侍卫和婆子们都送了一些。

    等泼洒完麻油,冯畹仪从袖中掏出几只火折子,点着往地上一扔,火顿时“腾”的烧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行凶

    因无人发现起火,又助了风势,大火眼瞅着就蔓延开来,大有焚烧摧毁一切之势。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冯畹仪眼中亮光闪闪,那痴迷的模样,就像是在欣赏绚烂的烟花一般。

    “瑄儿,母亲终于为你报仇了!哈哈哈……”

    冯畹仪笑的疯狂,她的眼睛渐渐变得血红,长发披散着,宛如地狱的恶魔。

    很快,整个冯府就陷入一片火海,滚滚浓烟伴着呼呼的风声,仿似还夹杂着喊叫走水的声音。

    冯畹仪渐渐恢复了冷静,她左右打量了几眼,转身快速地向一个偏院的方向跑去。

    等来到了偏院角落一个极不显眼的狗洞跟前,冯畹仪从一堆草丛中,拎出了她提前藏在这里的小包袱背到背上,蹲身看了看面前黑漆漆的狗洞。

    她和青江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之后为了让她下次偷溜出去不被卡住,青江还陪她一起将狗洞挖大了一些,又用草木费心地做了掩饰。

    如今青江已经不在了,就连她和青江唯一的孩子都离开了她,她的深仇大恨今晚也报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冯畹仪最后转身看了一眼火光中的冯府,随后深吸一口气,顺着狗洞向墙外爬了出去。

    只是她方才将身体爬出一半,也就在墙外露了头,一柄冰凉的匕首已贴上了她的脖子。

    还没缓过气来的冯畹仪身子猛地一个激灵,她仓惶抬头去看,瞳孔瞬间放大:“春草!”

    借着冲天的火光,冯畹仪看到此刻的春草满脸黑漆漆的,头发蓬乱如草,一身的狼狈,明显是从火坑里爬出来的。

    “大姑娘,想不到你要麻油竟然是为了放火,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春草的一双眼睛,比夜色还要漆黑几分,冯畹仪却在其中看到了那泛起的点点泪光:

    “你赐下的那些点心我舍不得吃,留给了爹和娘,却万万没想到那些点心居然有问题!”

    春草说着,手中的匕首又逼近了冯畹仪的脖子几分:

    “你可知火起时,我拼命地想唤醒沉睡的爹娘,却怎么也叫不醒,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葬身火海的痛不欲生?”

    春草死命地咬着唇看向冯畹仪,眸中的泪落了下来。

    她和爹娘并没有睡在一个房间,当她好不容易撞开爹娘的房门,想往里冲救人时,房屋却轰隆一声被烧塌了。

    她眼见着爹娘顷刻间葬身火海,心中几乎被仇恨、恐惧、怒火和绝望填满。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大姑娘冯畹仪做的,也一定都是她做的。

    匕首冰冰凉凉了的,紧紧的贴着她的脖子,让冯畹仪的心一下子坠落到了拔凉的深处。

    她眸中情绪几番变化,片刻之后蓦然抬头,凄楚地看向春草:

    “失去至亲的痛楚,我岂会不知?春草,你知道吗?他们害了瑄儿的性命,他们害死了我的瑄儿啊!”

    “什么!”

    春草闻言确实吃了一惊,做为冯畹仪身边的大丫鬟,她自然知道,冯畹仪心中有多挂念瑄儿这个儿子。

    如今乍然听到瑄儿的死讯,她心中的震动也很大。

    “瑄儿小小年纪就去了,确实甚是可怜,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你纵火行凶的理由啊!

    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条的性命,他们并没有去害人,却要不明不白葬身火海,他们又何其无辜?”

    “不,春草,你听我说,我是有难言之隐的,你先放我出来好不好,听我慢慢跟你说清楚!”

    冯畹仪现在半个身子还在狗洞里,因着忌惮春草手中的匕首,她一动不敢动,此刻已觉得全身快要僵硬了。

    春草听后却是冷冷摇头,目光异常坚定:

    “放你出来你便会逃走,我要你退回去!”

    身后的火势已经烧了起来,稍不留神就会葬身火海,她退回去难道要等着被活活烧死?

    可是眼瞅着春草面色不善,盯着她的眼神越加狠戾,手里的匕首更是紧紧抵在她娇嫩的脖颈上,她若不退,恐怕直接就会血溅当场。

    冯畹仪心中暗恨,咬了咬牙,正要退回去再找其他脱身之法,突然听到一道男声,从远处断断续续传来:

    “……不知……走了水……好大的火势……恐不知要伤多少人口了……”

    而后一道沉稳男声响起,“让人不惜一切代价速速救火,全力以赴抢救受困者,减少人员伤亡……”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冯畹仪心中一颤,是周学政!

    想不到他亲自赶了过来,冯畹仪心里瞬间感觉五味杂陈。

    听说周学政为人清正,刚正不阿,见他第一面时,她也曾被他俊郎儒雅的外表晃了一下神。

    可纵使他面若冠玉,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又老又丑,可她们的相遇,终究不过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错的人。

    如果没有青江,如果她提前没有经历那段让她融入血液、刻入骨髓不能忘的感情,也许她会选择嫁给周学政,好好的和他过日子,幸福顺遂的过完一生。

    可这世上什么都可有,偏偏就是没有如果。

    周学政再好,怎么能和青江比?

    况且,如果不是他母亲周老夫人相中了她,冯家人又怎么会为了攀上周府拆散她和瑄儿,瑄儿又怎么可能会死?

    她如今已经报复了冯家,等她逃出去,早晚还是要回来寻周家报仇的。

    不过现在,如若能借周学政摆脱春草,从而离开这里,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冯畹仪抬眸,目光复杂地朝声音来源的方向张望。

    “退回去!听到了没有,我让你退回去!”

    春草却已看穿了她的心思,咬着牙低吼了一声,手腕直接一翻,匕首的锋刃便对着冯畹仪纤细的脖子抹了一道。

    鲜血顿时顺着冯畹仪的脖颈流下来,滴落在她今日特意穿上的素色衣服上。

    剧痛传来,冯畹仪脸色倏然变了,她抬眸看了眼春草,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来,“好,你别激动,我这便退回去!”

    冯畹仪口中答应着,身子也向后慢慢退去,春草见她果真听话地退了回去,也收了手中匕首,在冯畹仪退进冯府后,跟着快速爬了进去。

    春草刚从狗洞钻出来,还未站稳脚跟,便感觉到一团黑影朝她扑过来。

    她忙调转身体扭头去看,却见先钻出来的冯畹仪,此刻正手举着一根麻绳向她的脖颈套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消殒

    春草慌忙举起一直握在手中的匕首,想将近在眼前的麻绳砍断。

    冯畹仪却动作更快的一记勾踢,将春草手里的匕首踢飞,又趁春草弯身欲去捡匕首之际,迅速地绕到春草身后套中了她的脖子。

    春草一下被拽倒,重重地摔倒在草丛里,冯畹町渐渐收紧了手上的几道,嘴角弯起一抹冰冷残忍的笑。

    这丫头命大没被烧死,就该悄无声息遁逃了才是,却偏偏不要命的想来杀她,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唔……”

    春草还没有来得及捡起地上的匕首,就被突然拖拽倒,她立刻双手拼命拽着套住脖子的麻绳,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可套在她脖子上的绳子却越来越紧。

    片刻后,春草好似再也无力挣扎了一般,拽着麻绳的手渐渐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此刻冯府的院落内早已大火冲天,一团团火焰如同有生命般,来回翻滚在冯府之中乱窜,窜到哪里,哪里就是火光一片。

    周围滚滚的浓烟呛的冯畹仪眯起了眼,瞧着春草一动不动了,她立刻丢开了手里的麻绳,重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袱,弯身低头再次朝通向府外的狗洞里爬去。

    只是这次她刚钻入狗洞,连头都没有来得及伸出去,便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人紧紧抓住,并被用力向后拖拽。

    当被拖拽出来后,冯畹仪立刻看到了春草那张狰狞的脸,这小贱人,刚才居然在装死!

    眼见大火已经烧了过来,不消片刻就会将她们一起卷入火舌,冯畹仪面露惊惧之色。

    她不停地踢踹着春草,意图尽快脱身,可偏偏春草的双手就如同铁钳,任她如何踢打就是死活不松开。

    冯畹仪气急,只得抓起身上的包袱,用力向春草投掷过去,包袱里都是一些金银首饰,将春草砸的摇晃了一下。

    冯畹仪趁机爬坐起来,又捡起一旁的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春草脑袋上。

    “啊!”

    春草发出一声低促的尖叫,脑袋上瞬间鲜血四溅,可她却紧紧地咬着牙,牢牢抱住冯畹仪的双腿不松开。

    炽热的火焰已经卷起了两人四周浓密的花木,如同饕餮,将一切吞噬。

    冯畹仪只感到身体被一阵阵灼热的气浪包裹住,火烧火燎地刺痛,让她感到窒息。

    冯畹仪双目猩红,发泄一般,面色狰狞地举着手中的石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春草的脑袋上。

    直到感觉腿上的束缚松了力道,冯畹仪颤颤巍巍地松开了紧紧攥住石头的手,立刻转身扑向狗洞的洞口。

    这次她没有顾上再去捡地上的包袱,只一心想要逃出生天。

    可转过身的她并未发现,满头满脸是血的春草再次睁开了眼睛,面如罗刹的看了她一眼后,摇摇晃晃地捡起了落在不远处的匕首,猛地冲向了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冯畹仪如同一条死鱼一样,仰面躺在地上,此刻她的后背心口处正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双染血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上。

    片刻后,她的眼珠艰难地转了转,便看到了浑身是血躺在她身边,两条腿以扭曲的角度静止了下来的春草。

    冲天的大火已经烧着了春草的衣摆,想必也烧着了她的。

    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炙热疼痛从身体上传来,冯畹仪却已连张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飞速流逝,可她却无能为力。

    在意识消失得最后一刻,她好似听到了周学政在一墙之外说话的声音,她突然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和他,还真是一丝缘分也无啊……

    ……

    ***

    今早的京城,是被冲天的火光惊醒了的。

    一场大火烧的京城上空半边天都红了,着火的是位于京城西北角的宣德郎冯家。

    从冯府而起的大火烧了足足一个时辰,火光冲破晨曦,仿佛连天都要烧着了一般。

    幸好有大理寺卿周学政,协助京兆府尹带人及时救火,才没有殃及其他人家的宅子,不过整个冯府却都付之一炬了。

    而且火势熄灭之后,差役们第一时间进去查找,竟然发现足有二十来人口葬身火海之中。

    闻听除了仆妇下人,冯府的当家人冯老爷、冯夫人与冯大小姐也在这场大火中全部殒命,真真令人不胜唏嘘。

    沈芙蓉知道这事时,周学政已经回到了周府。

    周老夫人昨晚已经将冯畹仪已有了一个孩子,以及冯家刻意隐瞒的事情,告与了周学政知道,并言两家亲事就此作罢。

    周学政当时并没有说什么,过后却一个人去了书房久久没有出来,后来听说冯府出了事,又立刻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这让沈芙蓉不得不想,也许,父亲周学政是真心实意愿意娶冯畹仪为妻,照顾她下半生的吧!

    只是可惜冯畹仪并非良配,据石头查到的那些事情,这姑娘真的是心狠手辣又不消停,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玩命的折腾。

    父亲没有娶成她,简直就是福气和幸运!

    沈芙蓉想了想,命十月去将父亲身边的长生叫了过来,让长生将当时的情况讲给她听。

    听长生说,父亲并没有什么伤心的特别之举,沈芙蓉这才松了一口气,父亲没事就好。

    不过她很快便发现,她高兴的太早了。

    先前周府和冯府要议亲的事情,虽然并没有让消息传出来,却也被有心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大理寺卿周学政周大人这个铁和尚,终于有意要娶妻了,顿时心思都活络起来。

    这眼见着冯府是不行了,京城的各家夫人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近来纷纷发出请帖,邀请沈芙蓉去各家赴宴。

    去了就开始亲昵的拉着沈芙蓉问东问西,尤其爱问一些周学政的喜好习惯。

    沈芙蓉每日周旋于各种宴会,苦不堪言。

    而且那些夫人有事没事就要来周府拜访,顺道带上家里的姑娘,说是听闻周月来自湘绣厉害的安乡,要跟她学学针黹女红。

    其实周月哪会什么湘绣啊,她练针黹女红时手指头都快扎烂了,但人家来都来了,她也没办法,她得笑着活下去。

    周学政也被闹得不敢回府,接连几日都宿在了大理寺的后衙。

    唯一享受这种状态的,大概只有周老夫人了。

第一百八十章 物色

    周老夫人早就想好好为周学政物色张罗下婚事了。

    眼下这么多姑娘主动送上门来,她一会儿拉着这家姑娘聊两句,一会儿拉着那家姑娘谈一谈,每日笑得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沈芙蓉最近天天是拖着沉重的双腿,从别家宴会回来又参加自家宴席,郁闷的真想直接给自家老爹弄个抛绣球招亲算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周学政发了狠,要迎沈芙蓉的亡母穆晚晴的牌位进门,许以正妻之位。

    整个周府为这事都闹翻了天,周老夫人气的将最喜欢的琉璃盏都摔碎了。

    可不管怎么样,周学政就是咬死了不肯松口。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芙蓉正坐在院里喝十月给她热的牛乳。

    热气氤氲,她舒服得眼睛微微眯起来,这回终于不用再四处跑腿了。

    别人兴许不知,她却是明白父亲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她的亡母穆晚晴当初怀着她时,嫁给了沈家村的沈大柱,即使如今不在人世了,名义上也还是沈大柱的妻子,父亲当然不能再“迎娶”了。

    父亲现在这套说词,只能糊弄不知内情的周老夫人罢了。

    不过也由此可见,父亲是真的并不打算娶妻了,起码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娶了。

    周老夫人对比当然不依,往后的几天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

    沈芙蓉只管缩在自己的院落,两耳不闻窗外事,惬意地享受难得的清闲,却没有想到,这把火烧来烧去,最后却是烧到了她身上。

    “什么?祖母竟然让我嫁人?”

    沈芙蓉惊吓得瞪大了眼睛。

    尼玛,这周老太太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前几天还在嚷着要父亲为家里添丁增口,说什么人多才热闹。

    现在却要急着将她打发出去,难道她不算是人?

    “祖母都是怎么说的?”

    带来这个糟糕消息的黎夜玉闻言,立刻将她偷听来的那番话讲了一遍:

    “老夫人说老爷不娶妻也行,不过要答应她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她回祖宅之前,将姑娘您嫁出去。”

    沈芙蓉郁闷透了,“我和这老太太虽算不上亲***日里对她却也恭敬,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

    黎夜玉连个磕巴都不打地回道:

    “老夫人说姑娘你天生反骨,又得罪了皇上和皇后最疼爱的大公主,不如趁早嫁出去,留在家中早晚是个祸害!”

    沈芙蓉:……

    她咋感觉黎夜玉刚才骂她骂的很过瘾?

    原来这才是周老夫人内心的真正想法。

    敢情她在周老夫人眼里,就是枚危险系数极高的定时炸弹,所以周老夫人才不惜答应父亲不再娶,也要将她给嫁出去。

    可她也很冤枉很无奈的好不好,那个大公主真不是她有意去招惹的,实在是她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大公主非要误会她和萧天陌的关系,搞得她和萧天陌没点什么,她都感觉自己亏了。

    想到萧天陌,沈芙蓉脑瓜更疼了。

    她还欠萧天陌一件衣裳呢!

    上次她在聚仙楼将眼泪、鼻涕,一股脑地擦在了萧天陌的身上,弄脏了他的衣服,答应了要赔他一件新的的。

    要她做,她是做不出来的,看来,她明天得去各家成衣铺子转转了。

    想到此,沈芙蓉嘱咐黎夜玉接着去盯着周老夫人,自己打着哈欠向床边走去。

    反正父亲周学政待她如珠似宝,根本不会听从周老太太的主意,将她草率的嫁出去。

    她就该干啥还干啥,以不变应万变。

    沈芙蓉爬到床上养精蓄锐,打算明天早上去街上大逛特逛。

    只是等黎夜玉和十月先后离开后,她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

    挣扎了一会儿,她最终披上衣服下了床,打开房门去了外面。

    门外的院子里很安静,今晚的夜色也很特别,天上别说月亮,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有些符合沈芙蓉此刻惆怅的心情。

    从天到地全是漆黑一片,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看的。

    沈芙蓉幽幽叹了口气,转身上了台阶,打算继续去床上躺尸。

    只是她刚走到房门口,就被人用一把冰凉的刀刃抵到了颈间。

    身后之人明明姿态不善,说的话倒是温和有礼:

    “抱歉,得罪姑娘了,不过姑娘还是要老实一点的好,否则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可不好。”

    沈芙蓉抖了抖身子,她从来没这么被人威胁过,尽管对方态度很是不错,可她还是不大能忽略脖子上那凉冰冰的刀刃:

    “大侠,不,大哥,这刀先放下,老举着怪累的,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喊的!”

    那锋利的刀刃就在沈芙蓉的颈间指着,并未移动分毫:

    “姑娘这有金疮药吗?”

    沈芙蓉听对方张口就要金疮药,知道他是受伤了,她禁不住想要转头去看,却想起外面黑兮兮的,她看也看不到,她便点了点头:

    “有,在屋里。”

    “那就有劳姑娘了。”

    对方说着,裹挟着沈芙蓉轻轻用手肘撞开房门进了房间。

    进屋后,他便放开了沈芙蓉,转身将房门关了严实。

    沈芙蓉揉了揉先前被他用刀刃指着的后颈,借着屋中有些昏黯的烛光,看到了这人的脸。

    这是一张十分阴柔的脸,精致的五官,略微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唇有些薄。

    此刻,他的脸色很苍白,胸口处的衣服上有刺眼的血迹,想必受了不轻的伤,亏得他还能那样平静的对她说话。

    沈芙蓉顿时感觉到,此人不容小觑。

    于是她立刻起身向后窗的位置疾步而走,即使不能逃脱,她也好做点什么,尽快让黎夜玉知道她的处境。

    对方却是比她更快地挡身在了她的面前,“姑娘要去何处?”

    沈芙蓉镇定地抬眸,冲男子轻轻一笑,“你受伤了,我去给你拿药。”

    男子看了半开的后窗一眼,过去将窗户紧紧关上,这才转眸看向沈芙蓉,“劳烦姑娘了。”

    沈芙蓉点了点头,佯作镇定,从后窗左侧的多宝阁上翻找出药和纱布来,想了想,伸手递到男子面前。

    男子却是不接,而是用一双墨谭一般深沉的眼睛看着沈芙蓉:

    “我受伤了行动不便,还要劳烦姑娘替我上药。”

    沈芙蓉微微一愣,目光在男子精壮的上身溜了一圈,“脱衣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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