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豆芽
沈芙蓉见萧天陌又不说话了,心想难道他喜欢清静?
她便也安静下来,只脑中想着自己的事情。
马车一路不停,很快就到了庄子上。
沈芙蓉回屋后卸下男装,换回了女子穿的罗裙才又出来。
萧天陌正对着院中一堆瓶瓶罐罐,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东西研究。
转身见到换回了女装的沈芙蓉,不由眼前一亮。
上次他们见面时,沈芙蓉虽然五官也是精致美好,可那时她很清瘦,连穿在身上的衣裙都显得宽大又松散。
但如今的沈芙蓉面容红润,肤色白皙泛亮,整个人婀娜多姿如柳拂风,让人惊艳。
萧天陌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看来,你在这里住的甚是舒心。”
沈芙蓉笑了笑,向萧天陌盈盈一拜,“说来还是托你的福,如果没有你当初收留我,我大概还不知道在哪呢!”
萧天陌听了,冰眸一片温暖,举起手中一个罐子好奇问道:
“这是何物?用来做什么的?”
这罐子下面涨得鼓鼓的黄豆他认识,是庄子上用来喂猪的。
只是里面长出的这细细白白、瘦瘦长长的又是什么东西?
沈芙蓉看过去,见萧天陌手里拿着的,是她弄出来的黄豆芽。
她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这个地方是没有黄豆芽的。
后来她无意中看到庄子上有不少黄豆,没事时就自己做了些豆芽。
“这是黄豆芽,可以做菜吃的。”
沈芙蓉表示她这门手艺很实用。
“豆芽口感非常的好,而且还富含多种维生素,一会儿我做给你尝尝,保证你吃了一回还想再吃。”
这些无污染纯绿色的黄豆芽,可比现代那些农药化肥养大的强太多了,她已经尝试过,吃起来特别的香。
“也好,时辰不早了,我也饿了,你这便去做饭吧!”
想到沈芙蓉做的那奇怪又美味的臭豆腐,萧天陌对这黄豆芽还是很有期待的。
沈芙蓉乖巧地答应一声,上前挑了几罐黄豆芽,又冲萧天陌笑了笑,转身款步向厨房走去,心中却是腹诽道:
饿什么饿?
我看你就是馋!
目送沈芙蓉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萧天陌复又低头,眸带好奇之色地拨弄起了面前的瓶瓶罐罐。
正当他百无聊赖之时,一抬头,正好看到许庄头带着十月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大公子,您何时到的?”
许庄头上前对萧天陌行礼,看起来甚是高兴。
十月同样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
大公子萧天陌对她们有恩,当初她娘生了怪病,还多亏了大公子四处为她们寻医问药。
虽然后来她娘还是去了,可大公子的恩情她始终记在心上。
萧天陌向许庄头和十月点了下头,“刚到不久。”
……
萧天陌的突然到来,让沉寂的庄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孙富贵等庄子里的下人,轮番凑了上来向萧天陌见礼问好,萧天陌心情不错,命顺子给他们一一分发了赏钱。
来到庄子正堂,萧天陌屏退了一干凑热闹的下人,只留下了许庄头、十月和孙富贵。
许庄头将近来庄子上发生的大小事,全部向萧天陌汇报了一遍。
当然连沈芙蓉每隔三日,要去一趟城里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萧天陌听完后,看向十月问道:“这些日子是你在伺候沈姑娘?”
听到萧天陌问话,十月激动的上前一步,“是,大公子,沈姑娘是由奴婢伺候。”
萧天陌点点头,“沈姑娘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还好,沈姑娘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并未有过什么不满之处。”
十月想了想,接着道,“只是沈姑娘近来,总问奴婢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哦?什么话?”
“沈姑娘不止一次的问过奴婢: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难道沈芙蓉要走?
萧天陌的好心情顿时消散无踪,甚至忽然有些不舍的情绪涌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想甩掉这股陌生的感觉,微微拧起眉,心情有些烦躁起来,“那沈姑娘有没有说要去何处?”
十月摇了摇头,“不曾说。”
***
沈芙蓉拿着几罐黄豆芽,直接来到了庄子上的大厨房。
见到沈芙蓉来了,在厨房里忙活的几个婆子,立刻放下手中的青菜站起了身。
为首的胡婆子笑道:
“沈姑娘,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想吃什么让十月来招呼一声就是了。”
沈芙蓉虽然在庄子上住的时间不算长,但她为人处事豪爽大方,平易近人不端架子,庄子上的人还是很喜欢她的,也愿意跟她亲近。
沈芙蓉扬了扬手中的几个罐子,“我今天是来做菜的!”
“做菜?”
胡婆子看了看沈芙蓉手中的黄豆芽,扑哧笑出了声:
“沈姑娘,你可别拿老奴寻开心了,这明明是猪食豆粕发的芽子,哪里能做菜?”
她们都已经知道,大公子萧天陌来到了庄子上,现在沈姑娘又来做菜,可见是要做给大公子吃的。
沈芙蓉听了只是笑,“这可是好东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胡婆子见沈芙蓉是认真的,难以置信得瞪大了眼,不过却是没再说别的。
她老了,年轻人的心思不太懂。
不过这也就是沈姑娘,要换做别人,谁敢给大公子吃猪吃的东西啊?
沈芙蓉在大厨房里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一盆肉骨头上。
她顿时眼睛一亮,忙转头对胡婆子问道:
“这猪骨头是做什么使的?我可不可以用一些?”
她既然答应要给萧天陌做饭吃,总不能光做个豆芽菜。
厨房正好有猪棒骨,猪棒骨含有大量的骨髓,里面的骨胶原含量也非常高,最适合用来熬汤了。
见沈芙蓉双眼放光的盯着角落的肉骨头,胡婆子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这大骨头没有肉,一般是拿来喂狗的,不知沈姑娘要来何用?”
果然,下一秒,胡婆子抬手扶住了险些惊掉的下巴。
只因沈芙蓉毫不迟疑回道:“用来给大公子做汤啊!”
沈芙蓉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胡婆子却差点就吓跪了。
她忙不停摆手,苦口婆心劝道:
“沈姑娘,大公子难得过来一回,你怎么能给他吃这种东西呢?”
关键这可是狗吃的啊!
您给大公子吃猪豆粕也就算了,咋的还非要给大公子啃狗骨头啊?
第三十二章 心颤
沈芙蓉并不了解胡婆子的复杂心思,她不在意的解释道:
“这肉骨头经过熬制,里面的胶原蛋白、矿物质都可以融入汤中,是极好的营养补充。”
她嘴里答着,手上已抄起菜刀,麻利的将一根儿大肉骨头剁成了几段。
菜刀重重的砍在案板上,案板一颤一颤,胡婆子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罢了,沈姑娘执意如此,她们也拦不住啊!
她们还是再多做几样好吃的,等会儿也好让大公子消消怒火。
沈芙蓉一边剁着棒骨,一边请厨房的婆子帮忙烧着水。
等水烧开放入棒骨,焯水去血沫,随后捞出来洗干净浮沫。
然后再在锅中倒入足量的清水,放入大棒骨、葱、红枣、黄芪、姜片一起炖。
等大火煮开了,沈芙蓉又让烧火婆子转成中火继续熬煮,她自己又去做豆芽。
豆芽很嫩,所以稍微煮一下就好,沈芙蓉做了凉拌、清炒两种。
等棒骨汤也熬煮得又浓又白了,沈芙蓉便让两个婆子帮她一起,把这一汤两菜端回屋去。
堂屋里,萧天陌正愣愣出神。
见沈芙蓉带人进来,将菜摆上桌,他端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开口问道:
“都是你做的?”
沈芙蓉刚想点头,转眸却看到门口处,胡婆子等人一人一个托盘,急不可待地进了门。
很快,她们就将宽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
一眼望去,各色美食琳琅满目,比过节时还要热闹。
看着面前这满满的一桌饭菜,将沈芙蓉的两菜一汤挤得不太显眼了,胡婆子暗暗松了口气。
她快速扫了沈芙蓉一眼后,连忙又垂下了头。
沈姑娘你千万不要见怪,我们真不是想和你抢功劳,实在是你做的那菜,让人心肝发颤啊!
眼瞅着萧天陌移步过来,稳稳坐到了桌前。
沈芙蓉平静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做的两菜一汤,“这三样是我做的。”
萧天陌点点头,看向沈芙蓉,“坐下一起吃。”
沈芙蓉也没跟萧天陌客气,直接坐到了他对面。
她忙活了大半天,不好好吃一顿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胃?
见沈芙蓉毫不推辞就坐下了,萧天陌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拿起筷子,打量了一下满桌美食,最终将筷子伸向了沈芙蓉做的凉拌豆芽。
这桌上其他菜样他都吃过,只有沈芙蓉做的这几样他没品尝过。
萧天陌夹了几根豆芽,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嗯,脆脆的,清爽可口,口感非常的好。
萧天陌又夹了几根炒豆芽。
爽嫩,别有风味,好吃。
萧天陌尝完了凉拌豆芽和炒豆芽,又将目光投向了中间的棒骨汤,面露诧异:“这是什么汤?”
怎的光见骨头,看不到肉?
瞧起来像被人啃过似的。
听到萧天陌的问话,一旁胡婆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心中暗道:大公子要知道沈姑娘将狗骨头给他炖了,会不会立刻将沈姑娘赶出门?
她担忧地看向沈芙蓉,却见沈芙蓉从容淡定的站起身,拿碗给萧天陌盛了一碗汤递到跟前,“你先尝尝味道。”
萧天陌接过碗,顿觉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他轻轻地将碗凑到嘴边,饮了一口碗中又浓又白的汤汁。
霎时,一股极致的鲜味又带着香醇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好吃到连染上香味的舌头都想吞进肚子里。
嗯,鲜美,好吃。
虽然重生后,他早已不重口腹之欲了,可今日这简单又出奇美味的两菜一汤,确实是勾起了他的馋虫。
沈芙蓉和一旁的胡婆子都在等着看萧天陌的反应,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两秒。
待看到萧天陌饮下汤汁后,微微上翘的嘴角,两人齐齐舒了一口气。
见萧天陌并没有生气,看起来还有隐隐的欣喜之情,胡婆子放心地带人告退离去。
等萧天陌喝完了碗里的汤,沈芙蓉又给他盛了一碗,顺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这可是她亲手做的,吃起来成就感满满。
而且棒骨汤味道鲜美,让人垂涎欲滴,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里没有吸管,不能将大棒骨里的骨髓吸出来吃,不然一定会更过瘾。
虽然萧天陌全程细嚼慢咽,并没有跟她说话,好似把食不言、寝不语六个字写在了脑门儿上。
但是沈芙蓉觉得,今天她和萧天陌一起恰饭恰得很开心。
自从来到这个庄子上,这还是她第一次有了实实在在“家”的温馨感觉。
尽管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家,去往未知的别处了。
等沈芙蓉吃饱,萧天陌也放下了筷子。
此刻桌上别的吃食基本没动,而沈芙蓉做的那两菜一汤,却盘子、盂罐见了底。
胡婆子带人来收拾桌子,见到眼前情景不由诧异的看了萧天陌一眼。
想不到大公子长得人五人六的,却喜欢吃这种猪粕狗食。
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啊!
等胡婆子等人将桌上收拾干净,十月上来给萧天陌和沈芙蓉添上热茶,两人便对着饮起茶来。
可能因为萧天陌来了的缘故,以前日常喝的花茶被换成了名贵的碧螺春。
碧螺春茶汤翠绿清香,可沈芙蓉却不太喜欢,总觉得不如花茶甘甜香醇。
沈芙蓉喝了两口便不再喝了,她抬起头,却看到十月正冲她不停眨巴眼睛。
沈芙蓉不由莞尔,这丫头如今越来越有趣,煞是可爱。
十月见沈芙蓉没有看懂她的暗示,心里不由得哀嚎一声,沈姑娘,你啥时候能长点儿心呐?
十月没办法,只能一点一点抬脚往沈芙蓉跟前蹭,想不知不觉去沈芙蓉身后提醒一下。
只是她还没有蹭到沈芙蓉跟前,便被萧天陌察觉了。
萧天陌瞥了十月一眼,冷哼一声,十月立刻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再乱动了。
这回沈芙蓉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
她一脸错愕的看了看十月,又将目光移向了萧天陌,“这是怎么了?”
萧天陌抿紧薄唇,半晌后出声问道:“听说你要走?”
沈芙蓉刚想答话,却看到顺子走了进来,并将一个看着很眼熟的包袱放到了桌上。
尼玛!
看到这个包袱,沈芙蓉直接腾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这是她一早就备好,准备随时跑路的包袱。
这包袱里可藏着她的全部家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芙蓉冷下了脸,这萧天陌真不是东西,刚吃了她做的好汤好菜,一抹嘴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第三十三章 御赐
萧天陌抿唇不语,面色沉稳冷着,深邃墨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沈芙蓉猜不透他的心思,她不安的咬了咬下唇,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萧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包袱里全是我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属于这庄子上的任何贵重物品,不信你可以打开查看。”
萧天陌听后心中一动,真就动手解起桌上的包袱来。
他的手指形状十分好看,十指细长莹白,在包袱扣上来回穿梭,竟然有一股出奇的美感。
沈芙蓉拧眉看着萧天陌的动作,生怕他一会儿发现了她藏的银票。
萧天陌做人这么没有下线,万一将她的银票据为己有可就糟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几秒钟那么短,又好像几世纪那么长,萧天陌终于解开包袱,将里面的东西展露在了屋中几人的面前。
包袱虽然鼓囊囊,可里面除了几件男装和一堆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瓶瓶罐罐之外,只有一个看起来并不值钱的妆奁匣子。
妆奁匣子被打开后,里面也只有几支沈芙蓉从街头买来的小簪子。
萧天陌细长的手指拨弄了两下几个小簪子,不解问道:
“这个这么丑,你要来干什么?怎的不挑一些华美的首饰带上?”
沈芙蓉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我那小簪子又尖又硬,关键时刻是可以防身的。
见萧天陌并没有发现,她藏在妆奁匣子夹层里的银票,沈芙蓉暗暗庆幸,面上却清冷回道:
“都说了我不会带走你庄子上的贵重物品,我做人可是很有原则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坚决不会动。”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沈芙蓉都开始佩服自己不贪图金钱利益的高风亮节。
不料萧天陌却开口问道:
“不带走贵重物品?那你为何将这御赐的妆奁匣子装在包袱里?”
“御、御赐?”
沈芙蓉一愣,目光落在萧天陌手里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看起来值不了两文钱的妆奁匣子上。
这破东西竟然是御赐的?
太他娘的坑人了吧!
沈芙蓉即使再小白,也知道御赐之物特别珍贵,放在现代那就是国家一级文物。
关键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嘛要拿来给她当日常用的妆奁匣子啊?
沈芙蓉不由得有些怀疑,将求证的目光投向一旁呆若木鸡,愣愣看着她眼珠都不怎么会转了的十月。
十月见沈芙蓉看她,忙点头如捣蒜,
“没错,沈姑娘,这的确是御赐之物,是当初皇上赐给先侯夫人唐夫人的,后来唐夫人仙逝,这妆奁匣子就一直留在了庄子上。”
十月说完,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沈姑娘什么时候收拾了这么一个大包袱出来?
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听了十月的话,沈芙蓉这回硬气不起来了。
她缓缓挤出一个笑脸,上前两步从萧天陌手里接过妆奁匣子,又伸手将藏在夹层里的那沓银票掏出来,闪电般塞到了自己的怀中。
这才转头笑眯眯地对萧天陌道:
“怪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小小的妆奁匣子竟然是御赐的宝物,厉害了,现在还给你,我可以走了吧?”
她说着,将手中被掏空的妆奁匣子向萧天陌跟前推了推。
沈芙蓉这一系列动作简单粗暴,一气呵成,看得屋中众人皆傻了眼。
萧天陌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是——特别!
“险些带走我们侯府的御赐之物,难道你就想这么离开么?”
“那你想怎么样?”
沈芙蓉暗暗攥住了手指,她这是上了贼船、骑上虎背了吗?
好上不好下。
她刚才真不应该做菜给他吃,白瞎了她的一片好心。
萧天陌墨黑的眸子里晦暗不明,“我要你留下来。”
沈芙蓉动作一顿,“留、留下来?”
正常不是应该抢了她的银票,然后赶她出门的吗?
难道这大哥拿错了剧本?
“对,你暂时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我又不是故意要贪你们御赐的东西。”
沈芙蓉没好气地说,“你不会因为这个,就想软禁我吧?”
她还有大好年华,可不想老死在这里啊,失误,失误,是她大意了,她应该早些逃走的。
“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
萧天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沈芙蓉如遭雷击。
“卖、卖身契?”
沈芙蓉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我不是个农家女么,怎么……”
尼玛,她难道不是自由身?
瞧着沈芙蓉明显身体一僵,萧天陌眸光闪了闪。
前世眼前的少女是真的死了,自然无人提起这卖身契的事情,就连他初醒来时也是丝毫不知的。
后来还是听父亲提起,他才知晓,并将她的卖身契要过来攥在了自己手里。
想到此,萧天陌缓缓道:“当初你的家人将你送过来,给我当陪葬侍女时,收下了我父侯的银子,自然也是签了卖身契的。”
自然个屁!
此刻,沈芙蓉的心情就犹如日了狗。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
给一个尸体签什么卖身契?!
枉费自己打算得那么好,结果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她还想离开这里,自己出去开铺子,却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不是自由身,就连卖身契都还攥在萧天陌的手中。
不行,她要想办法拿回卖身契,恢复自由身。
沈芙蓉打定主意后,心里稍松下来。
站了半天挺累的,既然不走了,她还是接着坐下喝茶好了。
见沈芙蓉又坐回了先前的椅子上,顺手将桌上的包袱揽到了怀中,萧天陌唇边微微上扬一丝弧度,眼中有浅浅的笑意略过。
片刻后,萧天陌和沈芙蓉两人重新对着静静饮起茶来。
刚为两人添过热茶的十月,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其实这会儿眼珠子乱转。
大公子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沈姑娘蕙质兰心,貌美如花,这两人怎么看,怎么是天生一对的佳偶啊!
往日她还不明白,今天她可是看出来了,大公子根本就不想让沈姑娘离开,卖身契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至于其中真正的缘由,十月抿嘴偷笑,自然是因为爱慕了。
既然明白了大公子的心思,她这么贴心,当然要撮合沈姑娘和大公子在一起。
第三十四章 迷妹
如果她帮大公子留下沈姑娘,大公子得偿所愿,沈姑娘也不用离开了,简直是皆大欢喜。
之后的时日,萧天陌有事没事就会来庄子里,每次来都让沈芙蓉做菜给他吃。
胡婆子等大厨房的人,对此已经不再惊讶。
如今大公子爱吃猪粕狗食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她们庄子上的人几乎人尽皆知。
而萧天陌不来的时候,十月总会有意无意的在沈芙蓉面前提起他,并不住口地称赞夸奖。
彷佛她一会儿不提,沈芙蓉就会把萧天陌忘了似的。
对此,沈芙蓉归结为十月这是迷妹式夸爱豆。
在她看来,十月就是萧天陌的头号小迷妹。
她每天听十月对萧天陌的花式吹捧,再顺道让十月给她讲讲萧天陌的陈年旧事,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从萧天陌手里把自己的卖身契拿回来,日子倒也充实自在。
***
今天萧天陌没有去庄子上,他因为肆意妄为又被镇国侯萧经年,在书房里狠狠训斥了一顿。
老老实实听完训话,萧天陌抬起头,“父亲说完了?那我走了啊!”
萧经年见萧天陌明显就没将他的话听进去,气得额头青筋突突地直跳。
“你这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
萧天陌在萧经年的怒吼声中跳出门口,熟练地躲过被萧经年扔出来的白玉镇纸,转头喊了一句:
“父亲,您可千万不能动怒,气大伤身啊!”
他的说音刚落,又有一颗桃子被从书房里扔了出来。
萧天陌一个转身伸手接住向他飞来的大红桃子,用衣袖蹭了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他一边悠然吃着桃子,一边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转眸却见一道婀娜的身影向他款款走来。
张秀娴已等在转角处多时了,见萧天陌终于出现,立刻柳腰微展,莲步轻移迎了上去:
“萧大哥,好久不见。”
萧天陌抬眸看向拦住他去路的少女,心情瞬间千变万化。
只见对面的少女一袭飘逸的粉色长裙,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紫色蝴蝶,面容秀美,眉眼精致。
乃是他那继母张氏娘家的侄女儿张秀娴。
张秀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但是只有他知道,这少女容色沉静美好,却心狠手辣,最是凉薄无情。
前世,张秀娴就总是这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刻意接近他,想让他娶她为妻。
甚至后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他使出了那样的手段。
最后更是害得他身败名裂,成了京城女子人人避之不及的对象,不得不孤苦一生。
想到此,萧天陌眼底划过一抹厉色,脸上却维持着玩世不恭的笑:
“呦呵,这不是清风楼的翠儿姑娘吗?怎的来了我府中?”
听到这话,张秀娴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萧天陌竟然将她认做了窑姐!
她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浓浓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张秀娴顿时红了眼眶,“你……我是张秀娴,不是什么翠儿!”
萧天陌淡淡的目光落在张秀娴不快的脸上,“哦,原来是张姑娘,你不好好待在内院,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听萧天陌如此说,张秀娴心道也许他真是认错了人。
便压下心中不满,又迅速调整好面上神情,温婉的答起了萧天陌的话:
“姑母知道我素爱莲花,便让我住在了离这不远的清莲苑,方才我见一只彩蝶飞过,不经意间便追了出来,不想遇到了萧大哥。”
她说着,抬脚又向萧天陌走近了一大步。
姑母接她过来时,便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设法拿下萧天陌,争取嫁入这镇国侯府。
镇国侯府家大业大,又是嫁过来做嫡子长媳,这门亲事,她自然千肯万肯。
至于萧天陌的意愿,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她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况且今天出门前,她还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就不信美色当前,萧天陌还能够坐怀不乱。
这么想着,张秀娴抬头笑盈盈的瞧着萧天陌,莞尔道:
“难得遇到萧大哥,我近日恰好得了些好茶,萧大哥移步去我院中小坐一会儿可好?”
听到这话,萧天陌神色有一抹厌恶划过,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
“男女七岁不同席,自家亲人尚且要避嫌,何况是外人,张姑娘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却是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么?”
张秀娴一怔,小脸儿顿时憋的通红。
如果刚才她还认为是有误会的话,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
萧天陌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
可是为什么?
她和萧天陌近两年几乎就未见过面,她也并没有做过什么令他讨厌的事儿啊。
难道他不喜欢主动的女子,而是喜欢玩征服?
她原本以为像萧天陌这样的纨绔子弟,她略主动一些,便会被勾得失了心神。
不承想这么麻烦。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
装冷傲、扮清纯可是她的强项。
想到此,张秀娴美眸一横,一副看起来不可征服的模样,冷若冰霜的说道:
“我本好心好意,不想萧大哥竟然这般误会于我,既如此,秀娴告退便是。”
张秀娴说完,抬眸冷傲地直视着萧天陌,脚下却并未移动半分。
萧天陌看了眼虽然口气冷硬,却满脸都写着:
我是不愿臣服你的女人,你快来获猎征服我吧
的张秀娴,没有再理会,直接绕开她,继续向前走去。
张秀娴微仰着头,眉眼间摆满了疏离、清冷及高傲,结果站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转眸一看,才错愕的发现萧天陌已经走远了。
张秀娴险些气个半死。
她不甘地向萧天陌的背影追过去,脚下却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没站稳,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因怕别人看到她的狼狈模样,张秀娴忍着浑身的疼痛,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她恶狠狠地看向地面上,想找到滑倒她的罪魁祸首。
只见她摔倒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物。
定睛一瞧,却是一个桃核。
想到方才看到萧天陌时,他好像正在吃桃子,张秀娴立刻明白了桃核的出处,她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
萧天陌脚步飞快,走到转角处已彻底黑了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秀娴还是如前世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他不想让前世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么他必须要掌握并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三十五章 善谑
前世发生的事,一幕幕如电影般浮现在萧天陌的脑海里。
他紧紧攥着拳头,攥得手指发出“咔咔”的响声。
前世的悲剧,在今生绝对不能再次上演。
萧天陌垂眸思虑了片刻,抬脚向大门外走去。
……
京城的聚仙楼内,仍旧人潮涌动。
沈芙蓉正站在高台上,声情并茂的说书:
“前文再续,书接上回。
前话说,两浙那个叫王太常的男子年轻的时候,一只灵狐在雷鸣电闪时钻到他的身下,躲过了一劫……
如今,这王太常中了进士,并做了侍御,只是独生子王元丰是个痴儿,经常被人嬉弄耍笑,王太常夫妇更是为他的婚事伤透了脑筋。
岂料,就在不久之后,灵狐将自已的女儿小翠带去了王家。
小翠来到王家,本为报恩而来。
只是这小翠和元丰整日嬉笑打闹,常常惹得王太常和王夫人不高兴。
不仅如此,一次小翠还化妆成丞相的模样,使有心人误会。
还有一日,她更是把元丰放在大瓮里,灌上热水洗澡,差点憋死元丰。
为此,王家夫妇破口大骂,王夫人更是要与小翠同归于尽呐~~~”
……
萧天陌进门时,正好听到沈芙蓉讲这一段,他不由被勾了心神,寻了个空位坐下,便聚精会神的听起来。
只听台上的沈芙蓉接着道:
“谁料元丰醒过来后,再也不疯癫了,小翠和元丰两人也变得形影不离。
原来,王太常王侍御在官场倾轧中是个弱者,小翠以她超凡的本领出力相助,暗中帮助王家……
……因被误会,小翠伤透了心,留下一块玉佩离去了。
元丰另娶了一房媳妇,岂料新娘过门后才发现,竟然和小翠长得一模一样……”
讲到这里,沈芙蓉一拍醒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沈芙蓉说完,台下传来阵阵叫好、赞叹之声,酒楼的气氛简直达到了高声掀瓦的地步。
沈芙蓉走下台后,直接上楼进了一个雅间。
从刚才萧天陌进聚仙楼,她便看到了他,如果萧天陌是来找她的,估计很快就会追过来。
果然,只片刻功夫,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随即便有人推门进来。
进门看到沈芙蓉安稳坐在桌前,萧天陌眼神闪了闪,眸底浮现一抹暖意,“你知道我会来?”
沈芙蓉身子动了动,慵懒的斜倚上椅背,“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哪里会知道?不过是刚才看到你了。”
萧天陌点点头,一时没有再说话。
见萧天陌心事重重的样子,沈芙蓉忍不住问道:
“看你兴致不高,要不一起吃个饭?吃火锅怎么样?”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萧天陌听后脸上微微露出疑惑之色,显然是不太明白什么叫火锅,不过还是应道:“也好。”
反正沈芙蓉做的东西,他十之八九都没有吃过,尝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沈芙蓉起身打开门,出去说了一声,很快便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端着满满一托盘东西的店小二。
店小二进门后,将托盘放到桌上,只见托盘里有荠菜、藕、马齿苋、笋干、茄子等各种各样的青菜。
还有鹿肉、鹅肠、鸭肝、肥肠、牛肚、猪血,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被卷成卷的羊肉片和牛肉卷,而且全部都是生的。
这些菜肴每样都很小份,被放在一整套青白瓷碟子里,看起来诱人极了。
这时,又有一个店小二进门,手中端着一个小炉子,炉子里的银丝炭燃得很旺。
先前的店小二将一个造型奇特,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铜锅放到了炉子上。
这铜锅锅中设有一隔板,将锅底分为红汤与清汤两种,隔板上还有一对鸳鸯的图案。
萧天陌看得越发好奇,不由得出声问道:
“这是何物?”
沈芙蓉笑了笑,“这是鸳鸯锅,里面的汤水一半是辣的,一半是不辣的,它可以满足不同口味人的需要,解决了众口难调的问题。”
“辣的?”
萧天陌听得一头雾水,“何为辣?”
“呃”,沈芙蓉突然想起来,在古代是没有辣这个词的,酒楼里的人都管这叫“辛”。
这时有五辛,这五辛指的是葱、蒜、韭、蒿、荠。
“稍后你尝尝就知道了”,自觉解释不清的沈芙蓉,干脆不解释了,反正一会儿萧天陌一吃就明白了。
沈芙蓉此刻很庆幸自己前几天去街上转了一圈,竟然让她在一个路边小摊上,意外看到了干辣椒和一些辣椒的种子。
据摊上的小贩所说,他是从关外的一个商人手中得来的,因为觉得味辣鲜红,感觉很新奇,便拿到了街上售卖。
辣椒在这里也不叫辣椒,而是名番椒。
她当即买下了所有的辣椒和种子,回来后又配上辣炒花螺、香炒辣子鸡、水煮鱼、回锅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等食谱,和这聚仙楼的掌柜钱掌柜做了交易。
她如今已经是这聚仙楼背后的二掌柜了。
此时,鸳鸯锅里已经被店小二煮满了各类食物,不一会儿,锅子沸腾了起来,一股浓浓的香气传到了沈芙蓉的鼻翼。
她忙拿过来碗筷,将刚才店小二端进来的各样调料弄了些,又将一个碗和一对筷子递到萧天陌跟前:
“桌上配得有香油、蒜泥和各种蘸料,你想吃什么自己弄一些。”
萧天陌接过碗筷,目光在桌上和沈芙蓉碗里各溜了一圈后,照着沈芙蓉的样子放了几种。
在冉冉的烟雾中,沈芙蓉夹了一片羊肉放入调料碗里,蘸了一下又放入口中,随后满脸陶醉的咀嚼起来。
想不到穿越来古代,她也能吃上火锅,简直不要太嗨皮。
见了沈芙蓉的模样,萧天陌也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片羊肉,然后学着沈芙蓉的样子在调料碗里蘸了一下,随后放入了嘴里。
嗯,又软又嫩,又香又滑,太美味了。
萧天陌又夹起一片牛肉卷,吃下之后暗暗惊叹,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片。
这涮一下,裹着汤汁放到嘴里,清汤脆嫩爽口,红汤麻辣鲜香,真是人间美味!
沈芙蓉和萧天陌你一筷,我一筷,你一口,我一口,不知不觉间,一桌饭食便下肚了。
第三十六章 唱腔
沈芙蓉吃得太过瘾,边打饱嗝,边亮嗓子唱起了歌:
“没事最爱吃火锅,
就连不敢吃宵夜的我,
放弃减肥的念头。
先放康宝鸡汤块沙茶酱,
要牛头牌碗盘筷子准备好喔,
一场战争要展开开动。
花枝丸鑫鑫肠猪血糕高丽菜水晶饺,
香菇香菇香菇香菇香菇。
冬天到了吃火锅,
没事最爱吃火锅……”
萧天陌也吃足了,此刻听着沈芙蓉的歌声,舒服得眯起了眼。
在他看来,这首曲子的曲词有点莫名其妙,他有些听不太懂。
但沈芙蓉的唱腔很独特,婉转清澈,好像有一种磁性,莫名的撩拨着人的情绪。
听完感觉全身放松,舒缓减压,有一种清新阳光的感觉。
眼前的少女总是能带给他惊喜,让他想要离她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沈芙蓉唱的太投入,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古代。
当她将最后一句歌词抑扬顿挫地唱完,眼神还未恢复清明,就听到身侧响起了掌声。
紧接着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
“唱得不错,这唱腔着实令人惊艳,想不到你还是个巧人儿!”
沈芙蓉转头看到一身古装的萧天陌,这才想起她已经穿越了。
见沈芙蓉正微张着小嘴,看着他发呆,萧天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可有何不妥?为何如此看着我?”
萧天陌本就生得相貌英俊,一笑更加丰神俊朗,让人如沐春风。
这下,沈芙蓉竟看得痴了。
她呆呆状喃道:“世间本无沙漠,只是我每看到一次你帅的样子,天上便会落下一粒沙,从此便有了撒哈拉。”
如果帅是一种罪,那萧天陌已经罪恶滔天。
这简直是逆天颜值了,天哪,她可太吃他的颜了!
就在沈芙蓉沉迷于萧天陌的颜值无法自拔之时,忽听萧天陌问道:
“帅?莫非是俊俏的意思?这般说来倒也有趣的紧。我总感觉,你跟我知道的那个沈芙蓉有点不太一样。”
听清了萧天陌的话,沈芙蓉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她在跳脚之前强装镇定,故作沉稳问道:“诶?哪里不一样?”
萧天陌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感觉,你跟我所了解的那个芙蓉就像是两个人。”
前世他醒过来时,沈芙蓉已经死了,他们之间并没有正面打过交道。
他对她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他曾听人说,她是一个勤劳善良,却也懦弱可怜的姑娘。
而他眼前的沈芙蓉决绝果断、精明睿智,甚至有时是冷漠霸道的。
听萧天陌如此说,沈芙蓉心底微松,“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若是你被逼得走投无路,照样什么都能放得下来。”
萧天陌颔首,“嗯,这样的你甚好!”
诶?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芙蓉甜甜一笑,一股暖意如流水般从心头流过。
只是还没等她笑太久,萧天陌再次开口,亮出了直击内心的灵魂拷问:
“你一个未进过学堂的姑娘,倒是知道的并不比锤炼了多年的学子少,不知其中有何缘由?”
“这……”
沈芙蓉表面不变,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尼玛,又是问她这种问题。
咋地就跟她没读过书杠上了?
她可是在现代应试教育的打磨下长大的。
虽谈不上博览群书,可这里一般学堂教授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对她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儿童读物。
而且她虽然没有十年寒窗苦读,可却是考试的老手、答题的专家,有很强的应试能力,状元她都是敢去考的。
她真的很想写几个字给萧天陌看看,一定能闪瞎他的眼。
只是她怕自己的简体字在这里暴露了。
算了,没读过书就没读过书吧,反正她搞才女的人设也不太行的。
“萧公子有所不知,我这是受益于山上一位女道长,是她教会了我做菜、唱曲……”
“女道长?”
萧天陌果然被吸引了。
“嗯”,沈芙蓉重重点头,开启了她胡编乱造的技能。
“这女道长鹤发童颜,孤寡一人住在半山腰,我那时候常常去山上割猪草,她看我可怜,便教了我一些常人所不知的本领。”
“原来是这样”,萧天陌顿悟了,“这女道长想来是位得道高人。”
沈芙蓉点点头,“我前些时候又去了山上,却再也寻不到女道长的踪影,有人说她去云游天下了,也有人说她是羽化飞仙了。”
说到这里,沈芙蓉一副伤心的样子,
“女道长待我恩重如山,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我还没有涌泉相报,她却不知去了哪里?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萧天陌张口道:“是我唐突了,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女道长既然是得道高人,定会平安无事的,说不定何时还会再回来。”
心中却想:莫非这丫头今生没死,是那女道长在作祟?
不然前世原本香消玉殒的少女,又怎会这般生龙活虎的活跃在他眼前?
也许他该在这丫头身上多花些心思,弄明白这丫头死而复生的因由。
想到此,萧天陌笑道:
“一会儿你可是要回庄子上?正好顺路,我便送你回去吧!”
见萧天陌果然不再追问她的变化,沈芙蓉眼底有一丝目的得逞的坏笑闪过,口中却乖乖应道:“嗯,好。”
她要多跟萧天陌联络感情才行,最好能将她的卖身契从他那里哄出来。
***
在镇国侯府的主院内,张秀娴正跟侯夫人张氏哭诉:
“……姑母,这萧天陌简直欺人太甚,分明就是没将您放在眼里。”
侯夫人张氏面色铁青,气得起身一拍桌子,厉声道:
“真是无法无天,我看侯府已经容不下他了!”
张秀娴委屈的眼泪噗噗往下掉,“他把我认做窑姐也就罢了,竟然还故意戏弄于我,我、我……”
张秀娴的屁股摔得直到现在还疼,因不雅又说不出口,只是道:
“我的颜面丢了不怕,岂不是连累姑母您也跟着脸上无光?
也罢,既然这镇国侯府容不下我,我看我明日还是回去算了。”
张氏哼了一声,也跟着数落道:
“还不都是侯爷惯的,萧天陌这般的没有礼数,日后若没有人劝着,还不知会落得个什么田地!”
张氏说着,慢慢地坐下来,眸光淡淡地扫过张秀娴的脸:
“娴儿啊,你知姑母最是疼你,能攀上侯府这门亲事,是你几生修来的福分。
你来时,家中的一众姐妹都看在了眼里,若真的就这样回去了,你的脸面往哪里搁?”
第三十七章 面具
张秀娴闻言咬了咬下唇,“可那萧天陌根本就对我无意,我不回去又能如何?”
她当然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了。
她父亲风流成性,母亲又是个不成器的,家中嫡庶姐妹众多,各个聪明伶俐,娇媚漂亮。
她生性要强,虽是嫡出,日子却并不好过。
你次她来镇国侯府,已有人暗暗猜中了因由。
如果她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府,岂不正合了那些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的姐妹意?
“怎么办?”
张氏阴冷一笑,目光落在自己指甲表面精致的蔻丹上,“那就让他非你不娶。”
听到这话,张秀娴眸中发亮,“难不成姑母想好了法子?”
张氏神秘一笑,向张秀娴招了招手,张秀娴立刻上前两步,倾身到她跟前。
张氏凑到张秀娴的耳畔前,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
良久,张秀娴抬起头,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姑母放心,这次秀娴定能夺了萧天陌的心。”
看到张秀娴这势在必得的样子,张氏满意一笑,“好,姑母等你的好消息。”
***
从张氏院中出来,张秀娴仍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
她双手轻抚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又在院中站了片刻,她抬脚向大门处走去。
镇国侯府的大门外,沈芙蓉的二伯娘李氏正站在拐弯处,探头探脑地朝门内看去。
公爹派她来找侯府大公子的继母张氏,说一说他们家芙蓉的事情。
可她来了好几次,别说侯夫人张氏,就连张氏身边的丫鬟都没见着一个。
侯府门前有门卫守着,任她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让她进去。
而且不止不让进,因她没有帖子,就是门口的石阶,也是不让站的,她只能转到这拐角处,伺机而动。
她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几个时辰,只盼着这次不要白跑一趟。
李氏正伸脖子瞪着眼东张西望,转眸看到张秀娴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顿时眼睛一亮,立刻堆笑跑了出来:
“诶诶诶,那个小丫鬟,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讲。”
张秀娴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李氏是在叫她。
她霎时黑了脸。
真是够了!
她可是这京城数得上名号的才女,可不仅先被萧天陌认作了窑姐,现在又被一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农妇认作了丫鬟。
张秀娴只觉得心跳加快,肺都要被气炸了。
她先前因摔倒回屋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可能这农妇才将她认做了府里的丫鬟。
可这衣裙虽然素净,却是名贵的流纱锦所制,价值连城,眼前的农妇太不识货了。
李氏不明白张秀娴为什么沉下了脸,可并不耽误她说事。
她疾步走到张秀娴跟前,急切开口道:
“那个,小丫鬟啊,你可是这侯府主母张夫人的丫鬟?
我跟你说,我家芙蓉如今住在你们侯府的庄子上,那是受了侯府的大恩,我今日来,就是代表我们全家来表示感谢的……”
“等等!”
张秀娴叫停了兀自说个不断的李氏,皱起眉头问道:
“哪个庄子?芙蓉又是何人?行了,我还有事,你去寻别人说吧!”
李氏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张秀娴打断,她瞪大眼睛回道:
“芙蓉是我侄女,就是被你们侯府那大公子萧天陌,留在京郊庄子上的那个姑娘……”
竟然不听她说完就想走,还侯府的丫鬟呢,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什么?”
听到“侯府大公子萧天陌”几个字,张秀娴脚下的步子骤然顿住。
“你是说大公子在庄子上养了女人?”
张秀娴挺直的脊梁微微一僵,眉心更是紧紧皱起来。
难怪萧天陌整日流连在外,原来是瞒着府里,在外头金屋藏娇。
这可是大事,不行,她得赶紧去告诉姑母。
听了张秀娴的话,李氏一愣,在庄子上养女人?
嗯,沈芙蓉虽然是伺候大公子的侍女,的确是被大公子锦衣玉食的养在庄子上,也算是吧!
回过神后,她刚想答话,却见张秀娴蛮腰一扭,转身又回了大门里头。
“诶诶诶,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哩!”
李氏眼睛一瞪,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嘴上不停呼唤。
可张秀娴却像没听到似的,再也没回过头,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李氏气呼呼的瞪着镇国侯府的朱红大门。
这侯府的丫鬟真是不知礼数,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
一定是急着去主子跟前邀功了。
想到这,李氏顿时又喜上眉梢。
公爹让她想法子,将消息透露给侯夫人张氏知道,她现在告诉了张夫人的丫鬟,也算变相的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她只需要先回去,在家静候消息即可。
再次伸脖子向侯府门内张望了一眼,李氏转身一路小跑地离开了这里。
...
迈步进门的张秀娴懒得回头理李氏,只一门心思的往前走。
等到了主院见到侯夫人张氏,张秀娴便竹筒倒豆子似地把方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张氏越听脸色越难看,先前她以为萧天陌必死无疑,萧天陌的后事便未再插手,全权交给了侯爷萧经年处理。
侯爷给萧天陌找了个陪葬侍女的事,她也是知道的,不过那时,她没将庄子上的这些事儿放在心里,因此也没过多关注。
不想,那陪葬侍女也没有死,还被萧天陌养在了庄子上。
张秀娴哭丧着脸道:
“这可如何是好?他有了心上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心仪我了,怎么会这样!”
“慌什么?一个卑贱的农家女而已,给点银钱打发了便是。即便打发不了,最多也就是个小妾。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妾室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你日后若是想处理,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
张秀娴心里难受,也将头给点下了,“秀娴知晓了。”
“嗯”,李氏揉了揉眉心,随后站起了身,“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农女到底是何等尤物,竟然将我们侯府大公子的魂都勾走了。”
“是。”
张秀娴立刻来了精神,像个斗鸡似的仰高头,“秀娴陪您一起去。”
***
从聚仙楼出来后,萧天陌和沈芙蓉一起乘坐马车,回了庄子上。
因着昨日,沈芙蓉和十月说到了鬼节,一时兴起,就和十月做起了鬼面具。
她们先找了一块黑色的布用针缝好,再将眼睛剪出两个洞,嘴巴涂上鸡血。
第三十八章 人皮
接着,她们又在库房找了两个尖尖的动物牙齿,贴在了面具嘴上。
面具成型后,十月当时就被吓了一大跳,嘴里一直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最后,十月更是哆嗦着手,拒绝再和沈芙蓉一起做后面的工序。
沈芙蓉担心真把她吓坏了,昨晚便没有再做。
今天和萧天陌一同回来,沈芙蓉便叫上萧天陌和她一起,在面具上画恐怖恶心的图案。
萧天陌乍然一见,也被吓得不轻。
后来见沈芙蓉兴致高,好似很在意的样子,便点头同意了。
半个时辰后,被画得越加五色奇诡的面具,让沈芙蓉扣在了脸上。
戴上面具后,沈芙蓉在铜镜前照了照,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还挺传神的。”
十月在一旁叫道:“这面具戴在脸上好似真的,可吓煞人了!”
萧天陌暗暗猜想莫不是这面具有什么古怪,便只静观其变,并未吭声。
沈芙蓉转身看向他们,清了清嗓子,摆起了说书人的架势。
她阴森着语气开口:
“话说,北城角有一个老妇人,她专门摆地摊卖人皮面具。
有那么一天,一个贵妇人路过此地,看中了一块容颜倾国倾城的美人面具。
听老妇人讲,这块面具是一个绝色舞姬的面皮所制,戴上它能让所有男人对她倾心。
贵夫人便掏钱买下了它。
她不求所有男人的倾心,只求自己的花心夫君能对她真心相待。
皇天不负有心人。
贵夫人戴上人皮面具后,她的夫君果然跟换了个人般,对她宠爱有加,百依百顺。
贵夫人多年心愿得偿所愿,心中无比欢喜。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再也摘不下来了。
她对此也并未放在心上,只道以后就当自己是另一个人便是。
可就在一天夜里,她在铜镜前梳妆,却看到铜镜中出现了诡异的景象:
一个绝美的女子伤心欲绝,哭得满脸的泪痕,眉心一颗红痣却红得耀眼。
突然,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女子额前的红痣上狠狠地划开了一道伤口,顿时血如泉涌。
可铜镜中的女子却不觉得疼般,竟然直直地看着贵夫人裂开嘴笑。
贵夫人吓坏了,忽的站起了身,却发觉有东西“滴答、滴答”的落下来,滴落到地上。
她慌乱摸上自己的脸,这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脸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就像先前铜镜中的女子一样……”
十月第一次听沈芙蓉说书,还是这样恐怖的鬼故事,登时吓得脸都白了。
她不等沈芙蓉将故事讲完,便一下子跳了起来,惊慌地逃窜出了门。
“十月,别走啊,我还没讲完呢?”
沈芙蓉见此,不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当即便追出了门。
……
侯夫人张氏和张秀娴一路匆匆来到了庄子上。
守门的门房见是镇国侯府当家夫人张氏的马车,当即便放了行。
从马车上下来后,张氏和张秀娴直接来到了庄子主院。
就在离正堂还有几步远时,她们两人看到许庄头的小女儿十月掀帘跑了出来。
张氏刚要唤人,却见十月抬手捂住耳朵,一扭身儿往一侧跑去,压根儿就没往她们这边看。
张氏沉下脸,正要高声训斥,却瞧见又有一人掀帘走了出来。
她刚想开口,却在这时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只见这人满脸狰狞,青面獠牙,嘴角还向下不断滴着殷红的血珠,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地狱之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张氏登时惊恐的惨叫一声,只觉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地晕倒在了地上。
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张秀娴,也是吓得冷汗连连、两股战战,差一点直接魂飞魄散。
掀帘出来的沈芙蓉也被惊到了。
她本以为门外是十月,没想到却是两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女人。
眼见其中一个岁数大些的直接晕倒,另一个虽然还没晕,却脸色惨白,全无血色,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沈芙蓉连忙摘下脸上的面具,向暂时还没倒下的张秀娴抱歉道:
“你没事吧?你们不要怕,这是假的。”
她说着,又关切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张氏,“这位夫人怎么样?可是需要就医?”
不会吧不会吧,这位夫人不会真被她吓死了吧?
见阴森鬼脸变成了娇美人脸,张秀娴呆呆地看着沈芙蓉,说不出话来。
听到门外有动静,萧天陌也掀帘走了出来,随后一眼便看到了站着的张秀娴,以及倒在地上的嫡母张氏。
他不由皱了皱眉:“你们怎么来了?”
回头见萧天陌出来了,沈芙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赶紧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听沈芙蓉说张氏误以为她是鬼,而后被吓晕了,萧天陌不由满头黑线。
张氏今年还真是命犯太岁,先是被他吓晕倒了一次,这回又被沈芙蓉吓晕了。
不过说起来,还是张氏她自己不安分,如若她能一直待在内院不出门,也不会出今天的事。
张氏历来对他居心不良,这次来庄子上不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张秀娴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就惊疑不定。
不过看到萧天陌后,她还是很快的窜了起来,几步跑到萧天陌身边,伸手欲要挽住他的胳膊:
“萧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方才可吓坏秀娴了!”
萧天陌避开张秀娴伸过来的手,语气淡然地问道:
“不知你和母亲来此,所为何事?”
张秀娴看了站在门口处,亭亭玉立的沈芙蓉一眼,伸出了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了她,向萧天陌不答反问道:
“她是何人?可是你养在庄子上的那个农家女?”
养在庄子上?
沈芙蓉听得秀眉微蹙。
这场面与节奏好熟悉啊!
此情此景,怎么感觉像现代的原配到酒店来抓小三?
萧天陌听得眉头大皱,“住口!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听了张秀娴的质问,他已然明白,原来张氏和张秀娴之所以来庄子上,是冲着沈芙蓉来的。
萧天陌的心瞬间揪紧,眼神中也隐现了愤怒之色。
这少女始终是个变数,在他还未弄清楚她的今生和前世到底为何不同之前,绝不允许有人打她的主意。
张秀娴听出了萧天陌话语里的冷意,她顿时红了眼眶,哽咽道:
“萧大哥,你竟然为了她如此对我?”
第三十九章 萌发
瞧见张秀娴双眼饱含着泪泡,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沈芙蓉对张秀娴和萧天陌两人之间的关系一阵好奇。
他们两人难道是情侣关系?
难不成是因为吵架了闹分手,所以萧天陌最近常来庄子上,而眼前这个姑娘便追了来?
情侣之间闹分手,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芙蓉再次将两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即暗暗点头,嗯,郎才女貌,其实这一对儿还是很般配的。
不过转而想到萧天陌那些风流史,沈芙蓉不由又摇了摇头,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张秀娴目露同情之色。
喜欢上一个花花公子,就只能做他撩的众多妹子当中的一个而已,注定会伤心。
这姑娘看上去挺聪明的样子,想不到竟然这样想不开。
沈芙蓉虽然并未谈过恋爱,可单身并不能限制她的想象。
她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大脑也自觉的进行起了各种脑补。
之后更是忍不住,出声对张秀娴解释道:
“这位姑娘,你真的是误会了,我和萧公子什么关系也没有。”
“他之所以常来庄子上,其实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嗯,怎么说呢,意思就是我是他的专用厨师,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沈芙蓉说着,又转头对萧天陌劝道:
“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小情人之间有误会,说明白了就好,何必闹成现在这副样子呢?”
萧天陌听的额角青筋直跳,一张俊脸阵青阵白。
听了沈芙蓉的一通胡乱解释,张秀娴还真的收了眼泪,但却鄙夷地瞧了沈芙蓉一眼:
“那你不待在大厨房,跑出来围着萧大哥做什么?还不是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小小农家女,也敢妄想攀高枝?”
我去,这天儿简直没法儿聊了,还是拜拜吧!
沈芙蓉不想再跟张秀娴这个,她认为陷入爱河中已昏头胀脑的姑娘多说,抬脚就要离开。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好心的指着地上的张氏,提醒两人道:
“地上凉,不如先将这位夫人弄进屋,你们再接着谈感情吧!”
萧天陌瞟了地上的张氏一眼,扬声唤来了孙富贵等人。
孙富贵和几个庄子上的下人,自从刚才张氏和张秀娴闹出动静,他们便觉察到赶了过来。
只是因看不清局势走向,怕被无辜牵连,便一直躲在暗处偷偷往这边看。
现在听到萧天陌的呼唤,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从墙角旮旯、木阴树后现身,不好意思的讪讪走上前:
“大公子,您叫小的们?”
萧天陌抬眸看向几人,沉声吩咐道:
“你们几个将夫人抬上马车,怎么来的,就给我怎么送回去!”
“是!”
见萧天陌面色不虞,孙富贵几人慌忙答应一声,也顾不得去找软轿,直接你抬胳膊我抬腿,将张氏四仰八叉地就向外抬。
一旁的张秀娴早就看傻了眼,良久才反应过来,“萧大哥,你真的要如此做吗?姑母醒了是会怪罪你的!”
萧天陌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眼神一点点笼罩上一层阴鹜,盯着张秀娴低声警告道:
“你们要做什么,我很清楚,只是,你们不该来这庄子上。”
“张姑娘,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最好安分点,不要有非分之想,否则,别怪我不顾两家的情面!”
“你……”
张秀娴脸色已一片煞白,她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眼看孙富贵几人已将张氏抬着走远,她压下心中的三分委屈、三分愤怒和四分恨意,最终一跺脚追了上去。
等庭院重新恢复了安静,沈芙蓉一脸懵圈的样子看向萧天陌:
“那夫人是你母亲吗?那个姑娘……”
她没想到萧天陌一言不合就将人赶走了。
她隐隐约约感到萧天陌做这一切是为了她。
可是这样六亲不认,真的好么?
见沈芙蓉露出了纠结的神色,萧天陌俊脸上勾出一抹弧度,
“张氏是我嫡母,却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生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原来是萧天陌的后妈啊!
沈芙蓉了然地点点头。
从童话故事到社会现实,后妈几乎已经成了恶毒的代名词。
看萧天陌这模样,想必也是在后妈茶毒下长大的。
萧天陌瞅了认真思虑的沈芙蓉一眼,紧接着快速说道:
“其实那姑娘也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叫张秀娴,是我嫡母的侄女,只是来我们镇国侯府做客罢了。”
一口气说完,萧天陌略微不自然的转过头,“你,不要误会。”
沈芙蓉怔了下,萧天陌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看着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红晕的萧天陌,沈芙蓉心尖突然颤了颤。
能不能不要这样撩拨她啊?
她可是外貌协会的资深级别会员,对帅哥没有免疫力的。
此刻,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丝暧昧的气氛。
还是沈芙蓉最先打破了沉默:
“那个……要不我再给你讲个鬼故事?”
她说着,抬手将那瘆人的鬼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
萧天陌对着面前这张鬼脸,嘴角微微抽搐。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沈芙蓉忙挥手应道:“好的,那你下次有时间欢迎再来哈!”
萧天陌深深看了沈芙蓉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目送萧天陌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沈芙蓉抬手轻拍了一下胸口。
她的心跳得厉害,甚至可以说是心慌意乱。
为了设法让她鸡冻的心,颤抖的手平静下来,她只得不停提醒自己:
沈芙蓉,你要扛住啊!
对方可是为了美女与人当街打架的京城第一纨绔,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可不能动心呀!
***
侯夫人张氏在马车中就醒了过来,听张秀娴说了她晕倒后发生的事情,气得七窍升天,到了侯府便又病倒了。
镇国侯萧经年听闻张氏病了,忙赶到主院看望张氏。
张氏见了萧经年,拉着他的衣袖就是一通哭诉。
直言道萧天陌越来越无状,竟然在庄子上养了外室,还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农门丫头,实在有辱门楣。
听了这番哭诉,萧经年没有张氏以为的勃然大怒,反而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
“夫人误会了,那姑娘我知道,陌儿曾跟我提起过,说是身世不好,在咱们庄子上暂住一段时日,并非什么外室。”
第四十章 算计
萧经年接着道:“况且那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多亏了她带来福运,陌儿才能死里逃生,她留在陌儿身边我这心里反而踏实些。”
张氏听完怔愕,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她本以为萧经年听到这事会炸了毛,备不住还会直接带人杀到庄子上,动用家法惩罚萧天陌。
不想到了萧经年的口中却是这般轻描淡写,宛若压根不值一提一般。
张氏心中不甘,黑着一张脸,气得指尖都在颤抖。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原来是这样,是妾身误会陌儿了,不过此事却警醒了妾身,陌儿的亲事万不可再拖了啊!”
提到萧天陌的亲事,萧经年面露郑重之色,“陌儿的亲事不可草率,太过仓促反倒不美。”
张氏只得道:
“妾身觉得秀娴和陌儿就很合适。
秀娴又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姑娘,人知书达理又温柔贤惠。
我们可以先将亲事定下来,过两年再让他们成婚便是了。”
萧经年想想也是,不过还是没松口答应这门亲事,只回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这些,萧经年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便匆匆离开了。
萧经年走后,张秀娴挑帘走了进来。
看到张氏的脸色,她就知道张氏和萧经年没谈拢。
她顿时脸上多了一抹忧色,疾步走到张氏面前问道:
“姑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不如我们明日再去庄子上……”
“不可!”
张氏不等张秀娴将话说完,便急急地出声打断。
虽然张秀娴已经跟她讲了,她看到的那个鬼脸人是那农家女假扮的,但她就是缓不过劲儿来。
她现在一闭眼,脑子里还残留着那张鬼脸诡异阴森的模样,简直比真鬼还要可怕。
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去庄子上,她可不想再被吓晕过去一次了。
“那农家女的事情侯爷已经知晓,我们不必再去庄子上了。”
“可是……”
想到萧天陌对沈芙蓉的维护,张秀娴眼神幽暗,“就由着萧天陌和那个农女在一起逍遥快活么?”
张氏冷笑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温度:“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张秀娴闻言眸光一闪,试探地问道:“姑母的意思是……”
张氏淡淡一笑,“先前我对你说的事情,这两日便可以着手去办了。”
“是,姑母。”
张秀娴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
今日天气明媚,阳光照在脸上很耀眼。
张秀娴一边疾步向前走,一边抬手隔着衣裳抚上藏在怀里的玉瓶。
玉瓶里装的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合欢散。
这合欢散可是神奇的好东西,它药性非常强,却无色无味,极不易让中招的人发觉。
可无论男女,只要服用了它,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欲念之中,再是纯情坐怀不乱的人,都会丧失掉理智,一心与人求欢好。
张秀娴不由得冷冷一笑,这次她势在必得。
张秀娴正低头盘算着向前走,忽听有人在唤她。
她抬眸看过去,见是一个算命先生拿着一个幌子,缓步向她走来。
这算命先生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头顶插根木钗,留着一缕胡须,腰间挂着几个铜钱,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等他走近,张秀娴不解地问道:“大师是在唤我么?可有何事?”
算命先生起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张秀娴瞧。
张秀娴被看得莫名其妙。在想要抬脚离开之际,瞧了她良久的算命先生开口了:
“这位姑娘,我观你面相黯沉,印堂亮中藏暗,中宫有很浓厚的戾气盘绕,分明就是命煞桃花之兆。”
张秀娴听了脸色难看,当即呵斥出声:
“哼,一派胡言!你是哪来的疯道士?满嘴的胡言乱语,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见张秀娴沉下了脸,算命先生并不见丝毫慌张,反而神情自若地接着说道:
“姑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看在你我有缘,我才直言相告,你本是大富大贵之命,又何必为了那镜中月,水中花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呢?”
张秀娴顿时面色一变,心中因骇然而惊疑不定。
难道这算命先生知道了什么?
不然如何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
不,不可能!
这么隐秘的事情,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算命先生又怎会知晓?
命数之事玄而又玄,难不成这算命先生真的是什么得道高人吗?
沉吟了一会,张秀娴缓和了语气,“恕小女子方才冒犯,多有得罪了,敢问大师,可有补救之法?”
算命先生一脸沉思,片刻后掐指严肃的对张秀娴说道:
“天作孽,不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暗中行善积的是阴德,所得福报极大,反之亦然。
只有真正放下,才能劫象生变,姑娘,适时收手吧!否则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听算命先生说的这么严肃,张秀娴心头难免动摇。
她手指轻轻抚上胸口处,此刻被她藏在怀中的玉瓶,却让她觉得有些烫手。
可转念想到那日在庄子上,萧天陌对沈芙蓉的百般维护,她又陡然生出丝丝恨意,娇美如玉的脸也渐渐面目狰狞,她冷然回道:
“虽说命里一尺,难求一丈,但小女子却认为没有谁的命是生下来就定死的,成与不成,小女子总要试试才甘心。”
张秀娴说完,再不停留,快步离开了这里。
目送张秀娴的背影消失不见,算命先生摇头叹息一声,转身进了不远处的茶楼。
茶楼中,萧天陌正等在那里。
见算命先生走了进来,萧天陌笑问道:“谷先生,怎么样?”
原来这算命先生不是别人,而是近来一直跟在萧天陌身边的谷燕行。
谷燕行走上前坐在萧天陌对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公子所料不错,张姑娘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公子真是目光如炬,慧眼识人。”
他当初选择追随萧天陌,奉他为主,很大原因是为了报答萧天陌的救命之恩。
可这些时日越接触,他心中越震惊。
他没想到萧天陌虽然年纪轻轻却魄力十足,处事老练,而且非常有识人之明,看人的本事比一般人都准。
这也让他越加愿意死心塌地跟着萧天陌。
听了谷燕行的话,萧天陌面容之上,并不见一丝讶然之色。
第四十一章
萧天陌端起桌上刚刚泡好的清茶喝了一口,这才开口回道:
“张秀娴心思诡谲,利益心重,她如今一心想拖我下水,又怎么会轻易更改主意呢?
也罢,我已给她机会了,是她不知悔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谷燕行伸手捋了捋胡须,对萧天陌的话深表赞同,“公子既然已看穿了她的把戏,不如直接告诉侯爷,让侯爷为公子做主便是。”
萧天陌紧抿着嘴唇,冷声道:
“与其讨回一个莫须有的公道,倒不如我将计就计,这样方能一劳永逸。”
前世,就是张秀娴和张氏合谋,在他的酒水中下了合欢散。
张秀娴又故意引逗,害他失态,当众扯下了张秀娴腰间的丝绦。
之后张秀娴啼哭不止跑回张府,扬言受了轻薄没脸再见人,要以死保全名节。
他的父亲镇国侯勃然大怒,逼着他上门去求娶张秀娴,以此来弥补过错。
他不是傻子,清醒之后就知道他是被人下药算计了,自然不肯对张秀娴负责,也因此而身败名裂。
想到这,萧天陌眸中冷芒闪过。
这次,他并不想便宜了张氏和张秀娴等人,他不主动害人,但害他的,他便让她们自食恶果。
***
张秀娴回到镇国侯府后,便直接去了张氏的主院,和张氏密谋了良久,她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
华灯初上,侯夫人张氏在府中办起了家宴。
此时镇国侯府大厅灯火通明,家宴显然到了酒酣耳热之际。
张秀娴遥望了远处的萧天陌一眼,捏紧了手中的白玉酒杯。
酒里已被她下了合欢散,她只需让萧天陌喝下,再设法让萧天陌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点儿什么。
那么,她便有理由缠上萧天陌。
而萧天陌如若想息事宁人,也只能娶她为妻。
思虑妥当,张秀娴不再犹豫,端着酒杯就朝着萧天陌走过去。
萧天陌正坐在角落垂头饮酒,他半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萧大哥。”
张秀娴穿过人群,款步走到萧天陌面前,抿嘴笑道,“萧大哥真是好酒量,秀娴敬你一杯。”
她说着,将手中的酒杯举到了萧天陌的眼前。
萧天陌接过酒杯看了一眼,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微微地在荡漾。
他垂头低低笑了两声,转了转酒杯却没有喝,而是抬眸看向张秀娴说道:
“岂有我独饮,张姑娘干看之理?所谓宾主尽欢,自然是要同饮而乐。”
言罢,萧天陌抬手取来一个新酒杯,将手中酒倒入酒杯一半,又执起桌上的酒壶将两个酒杯分别斟满。
随即他将其中的一个酒杯递到张秀娴面前:“张姑娘,请吧!”
张秀娴没想到萧天陌会如此做,她顿时身形一僵,脸色也变得僵白。
半晌,她才讪讪笑道:
“我是个姑娘家,只能喝些果酒,酒量也浅,不似萧大哥千杯不醉。
这样吧,萧大哥将这两盏酒饮尽,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还请萧大哥先干为敬!”
张秀娴说着,将桌上的茶壶拉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见张秀娴如此,萧天陌唇角不屑的弧度扩大,他执起酒杯放到薄唇边,微微一扬头,随着性感的喉咙滚动,两盏酒便先后下了肚。
看到萧天陌的动作,张秀娴放下了心,紧跟着也将杯中的茶水全部饮下。
饮下茶水后不久,张秀娴忽然觉得自己身体有些燥热,浑身都不舒服,腿也软的受不了。
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好奇怪,就好像、好像中了那合欢散似的。
可是她的合欢散明明是下到了萧天陌饮下的酒里啊,她又怎么可能会中招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方才喝下的茶水有问题?
可是在这之前,她是亲眼见过萧天陌喝那壶里的茶水啊?
张秀娴心中不解,尽量控制住自己身体里那股怪异的燥热,有些神情恍惚的向萧天陌的位置看去。
她这才发现,原本在那里的萧天陌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离开。
张秀娴心里一个咯噔,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她脑子空白一片,耳边开始嗡嗡作响。
怎么办?
要怎么办才好?
不行,这里人多,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她得赶紧离开才行。
张秀娴死死咬住红唇,强迫自己清醒一些。
可她想迈步却浑身酸软无力,身上的燥热让她难受的再也忍耐不了。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很热很热,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大蒸笼里一般。
她颤颤巍巍抬手,解开了肩上披风的系带,一把将披风从身上拽下来抛到了地上。
可她觉得还是燥热的难受,她又抬手去解腰间的丝绦……
直到她迷迷糊糊将外衫也褪掉,露出白色里衣,才被席间的其他人发现。
天啊!
张姑娘竟然喝醉了酒,当众脱起了衣裳!
如此不知廉耻,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很快,丫鬟、婆子们向张秀娴跑过来,女眷的尖叫声随之响起。
人群一片纷乱,喧闹声充斥着整个院子。
***
入夜,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意蕴宁融。
沈芙蓉正倚靠在床头看书,忽然听到窗户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并伴随着衣衫拂动的声音。
今晚十月不在这里,难道是有人躲在窗户后偷看她吗?
沈芙蓉心里一阵惊疑,皱眉思索片刻,她慢慢踱步到窗前,猛地推开窗子向外看。
可窗外空荡荡一片,唯有树上的叶子在簌簌地抖动,却是空无一人。
难不成有鬼?
沈芙蓉吓得脸都白了,这世上可能真的有鬼,不然她又怎么会穿越到了这里?
沈芙蓉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心也跳的厉害。
她慢慢向后退了几步,正想转身去找十月,却见一双惨白的手扒上了窗台。
沈芙蓉瞳孔骤缩,刚要惊叫出声时,窗台上的手骤然向上伸了伸。
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是我……”
这声音很微弱,可沈芙蓉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萧天陌的声音。
她忙又跑回窗前,伸长脖子向下看,正好对上了萧天陌的俊脸。
此刻萧天陌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微微仰着头,整个人犹如一只壁虎一样紧紧贴在墙上,难怪她刚才一时没有看出他来。
沈芙蓉想问:“老铁,你怎么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了?”
第四十二章 中招
沈芙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因萧天陌现在看上去很不对劲,不仅脸蛋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而且他看起来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沈芙蓉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想了想,弯腰抓住了萧天陌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劲儿,开始将萧天陌从窗外向屋内拖拽。
由于沈芙蓉手腕上的力量不是很大,她拖拽着萧天陌好不容易翻过窗沿后,便因力竭不得不松了手。
萧天陌骤然落地,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沈芙蓉紧忙上前,看着萧天陌四仰八叉的落地姿势有些不忍直视。
呃,好像很疼的样子,不过还好不是脸先着地,不然毁了他的盛世好颜可就罪过大了。
“喂,萧公子,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沈芙蓉蹲在萧天陌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脸呼唤。
咦,为什么他的脸这么滚烫,呼吸也越来越粗重,莫不是发烧了?
在古代,一个小发烧是可能会要人命的。
沈芙蓉不敢再耽搁,她扶起萧天陌,将萧天陌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费力扶着萧天陌向床边走去。
好不容易将萧天陌安置在床榻上,沈芙蓉擦了把头上冒出的薄汗,转身去外间打算端盆凉水进来。
等沈芙蓉离开后,床上的萧天陌眼皮微微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转眸环视了一圈四周,萧天陌眼望屋顶,神色复杂难辨。
他虽然察觉了对方的阴谋,也开始将计就计,但他为了请君入瓮,干脆当着对方面喝下被混入了合欢散的酒水。
这合欢散药效极其强悍,纵使他竭力动用内力压制,也是难以抵抗的。
方才沈芙蓉碰触他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压制住将她紧紧拉入自己胸膛的冲动。
如今他身体里的燥热,已经让他头脑不清,他浑身似是被火烧着,血脉怒张使得血流急速,身躯犹如深陷火海般炽热难耐。
萧天陌无力的躺在床上,任由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又滴落。
就在这时,沈芙蓉端着一盆凉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棉布毛巾和一些冰块。
她把水盆放在屋里的桌上子,将毛巾在水盆里打湿后拧干,又用湿毛巾将那些冰块包起来,做了个简单的冰袋,然后拿到了床前。
“诶,你醒啦?”
看到床上的萧天陌睁着眼,沈芙蓉忙问道,“你好像是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说着,将手中的冰袋敷到了萧天陌的额头上,又动手去扯他厚重的衣袍。
这发烧的人可不能捂这么严实,要松松衣裳散热才行。
头部接触到清凉的冰袋那一霎,萧天陌舒服得喟叹一声。
大脑出现一瞬的清醒,萧天陌抬手一把攥紧了沈芙蓉乱动的手,“别动,我中了合欢散,你……离我远些……”
萧天陌说完,迅速松来了沈芙蓉的手腕。
那细细的手腕握在手中,冰凉柔软,滑腻无骨,竟令他心神微乱,下意识想要将人拖到怀里。
他不想趁人之危,尤其对方是他一直心存疑虑、并未探清身上秘密的少女。
合欢散?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沈芙蓉眉头微蹙,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是媚药,你中了媚药!”
原来萧天陌不是发烧了,而是被人下了药。
她曾经在古装剧里看到过,合欢散乃是媚药中最为强烈的一种,能让人欲火焚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服用了合欢散,就一定要****,与人交合便是解药,否则必死。
Ohmygoodness!
这种难得一见的奇事,竟然被她给碰上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终于可以体验一把古代的刺激生活了。
沈芙蓉心潮澎湃,心情无比地激动。
她没有依言离开,而是认真打量起了床上,此时因药力肌肤如粉色珍珠般耀眼,英眉深锁,质量超高的少年。
啧啧啧!
这萧天陌真是生得好,貌似潘安,凤表龙姿,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
就连现代那些男明星,都得被他瞬间秒成渣渣。
美男秀色可餐,中了媚药的美男更是餐中极品。
沈芙蓉眼睛里“蹭”的一下冒出光来,嘿嘿笑着搓了搓手。
她虽然平时洁身自好,超级纯洁,可此刻面前的少年中了合欢散的毒,紧急需要一个姑娘替他解毒。
而她不偏不倚正好在这,她头顶的鸭梨真格不是一般的大啊!
为了救人,她也只好迎难而上了。
沈芙蓉站直身,大义凛然的瞅了一眼床上的萧天陌,活络了一下手腕和筋骨,撸起袖子就将双手伸向了他。
萧天陌此刻喉头一阵干渴,身子也愈绷愈紧,他尽力克制,却感到一双冰凉沁肤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似乎是在摸索着脱他的衣袍。
萧天陌迷茫的神情突然有了一瞬的清明,他再次抓住沈芙蓉作乱的手,沙哑地问道:
“你要做什么?”
萧天陌的手滚烫异常,微微有些颤抖,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沈芙蓉被攥住手腕,干巴巴的解释道:
“那个……我听说中了合欢散的人,就一定要****,否则会死……”
萧天陌听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松开了她的手腕,“不必,稍后会有人过来给我送解药。”
尼玛,原来是有解药的吗?
不是说这毒无解,只能和人那个那个的吗?
沈芙蓉“轰”的一下子红了脸,声若蚊吟:
“呃,原来是这样啊,是我误会了,呵呵……”
这都是电视机造的孽。
唉,害人不浅!
她本是要救人,咋突然画风一转,变成了借机轻薄美男的登徒女了?
沈芙蓉默默的坐下,心中期望萧天陌刚才神智不清,没有看见她那波猛如虎的操作。
不过如果萧天陌真的看到了要询问她,她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实话实说貌似可信度不高啊!
算了,实在不行她就装作有脑疾好了。
沈芙蓉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传来。
她忙疾步走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瞧。
见门外站着一个一身算命先生打扮的中年男人,面生的很,她立刻开口问道: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谷燕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沈芙蓉一番,暗暗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开口道:
“想必你就是沈姑娘吧?在下谷燕行,敢问萧天陌萧大公子可是在这里?”
第四十三章 脑补
沈芙蓉点点头,好奇地看了谷燕行一眼,“没错,萧公子在里面,请进。”
等谷燕行进了门,沈芙蓉顺手将门带上,犹豫了一下,跟在了谷燕行的身后。
谷燕行见到床上神智不清的萧天陌,忙从怀里掏出解药喂萧天陌吃下。
萧天陌服下解药只片刻功夫,身上的燥热便退去。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起身坐了起来。
谷燕行摇头笑道:“公子明知这药霸道,却又何必以自身为饵?”
萧天陌抬袖抹去头上残留的汗珠,冷笑一声,“我若不作饵,对方又怎肯入局?与其千日防贼,不如永绝后患。”
谷燕行点了点头,“这次确是一劳永逸的机会,经此一事,对方想必再不能作乱了。”
一旁的沈芙蓉瞧着犹如在打哑谜的两个人,好奇的抓耳挠腮。
她竖起耳朵,认真地聆听萧天陌和谷燕行的对话,眼球也跟着滴溜溜转个不停,反复猜测着萧天陌中合欢散的前后遭遇,自动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不得不说,脑补是个病!
脑补出的画面险些让她流鼻血。
萧天陌又和谷燕行聊了两句,余光瞥见明显在放飞想象力的某女,他有些不自然地清咳一声,给谷燕行介绍道:
“谷先生,这便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暂住在庄子上的沈芙蓉沈姑娘。”
萧天陌又对沈芙蓉道:“这位是谷先生,谷先生才智过人,乃是世之奇士。”
世之奇士?
那便是相当于诸葛亮般的存在了!
她最佩服这种厉害的谋士。
沈芙蓉小脸焕发出了光彩,眼睛亮晶晶的上前和谷燕行见礼。
谷燕行对沈芙蓉笑道:
“萧公子对谷某谬赞了,倒是在下听闻沈姑娘如今在聚仙楼说书,又自创了许多美食,蕙质兰心、钟灵毓秀,是个很不一般的女子。”
听到谷燕行直白的夸奖,沈芙蓉的世界霎时春暖花开,
“嘿嘿,其实也没有啦,我的确挺有才干,嗯,勉强算是个被说书耽误的宝藏厨师吧!”
听沈芙蓉说得有趣,谷燕行抚须笑起来。
聊了片刻,两人顿时有了相见恨晚之感。
沈芙蓉也才知道,原来以前萧天陌在街上,公然和定国公府的魏小公子抢人,并当场将魏小公子打趴下。
不是为了争夺一个绝世美女,而是为了救谷燕行谷先生。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果然世人的嘴,吃人的鬼。
沈芙蓉不着痕迹的瞧了萧天陌一眼,看来,她对萧天陌误会很大啊。
也许他并不是别人口中传的那种纨绔子弟,只是不屑解释,总被人误解罢了。
此刻庄子上几人相谈甚欢,而镇国侯府却已乱成了一锅粥。
张秀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脱起了衣裳,简直太过骇人听闻。
镇国侯面色难看,心中却庆幸没有听张氏之言,促成张秀娴和萧天陌的亲事。
侯夫人张氏又急又怒,厉声吩咐丫鬟、婆子们将张秀娴送回屋,又下重手惩戒了几个议论此事的下人。
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尽管侯夫人张氏怕传出流言蜚语,竭力压制府中下人。
可之后镇国侯府发生的事,只一夜功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消息就像春风一样遍布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张府嫡女张秀娴,完全没有一点谨守闺阁的矜持模样,竟然在镇国侯府家宴上当众脱衣裳。
而张秀娴也从一个颇有盛名的才女佳人,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小娼妇”,彻底身败名裂。
镇国侯夫人张氏也因张秀娴出事,被娘家张府的人责怪,更是因此招来了兄嫂的怀恨。
张氏为此焦头烂额,她独身在侯府,没有强势的娘家帮衬依仗,今后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若是她和侯爷吵架了,连个去诉苦的地儿都没有。
这样想着,张氏几次带礼登门去娘家张府,却皆被以各种理由撵了出来。
张氏暗自恨得险些将银牙咬碎。
娘家这是要和她断绝来往吗?
简直太过分了!
她承认她撮合张秀娴和萧天陌有私心在,可她也是一番好意。
张府的权势如今已经大不如前,内囊已渐渐被掏空。
而镇国侯府却因助皇后寻回了大公主而烜赫一时,如若张府能和镇国侯府两家结亲,自然便可齐头并进。
可谁想出了这种事?
让她的计划满盘皆输。
说起来她还要埋怨张秀娴连累了她,竟然这样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连何时着了别人的道都不知晓。
因着怕侯爷派人追查此事,从而查出张秀娴用合欢散来陷害萧天陌,她们只好哑巴吃黄连,对外称张秀娴是饮多了酒,醉后失态。
她家侯爷可是对她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
责怪她识人不清,险些误了萧天陌的终身大事,并不许她再插手萧天陌的亲事。
她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
沈芙蓉得知是上次那个来过庄子上,名叫张秀娴的柔弱少女给萧天陌下的合欢散后,不由得咋舌。
这一言不合就下药,古代姑娘原来这么彪悍的吗?
真!惊天大瓜!!!
吃瓜群众沈芙蓉被震得三观稀碎,好半晌才惊诧问道:
“既然是这样,你掐住她的下额,一把将酒杯中的合欢散倒进她嘴里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这么费事的折腾?”
她不太懂这个世界的宫斗、宅斗、家家斗的传承文化,不过大道至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它不香吗?
“呃……”
萧天陌被问得愣住,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不得不承认,沈芙蓉的法子好像更解气一些。
见萧天陌纠结,沈芙蓉忙善解人意的宽慰他:
“我不是质疑你的智商啦,旁人要害你,自是防不胜防,毕竟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你的陪喝行为也不算错啊!”
萧天陌噤声:祖宗,什么陪喝?我那是将计就计,一劳永逸!
见萧天陌不吱声,沈芙蓉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雕花摆钟。
这摆钟是她自制的。
主要结构是一个雕着芙蓉花的圆形木头架子,在木架中间有三根长短不一,顶部被打磨过的发簪。
它们充当时针分针秒针正在转动,可以一眼让她看出现在的时间。
在现代,她抬眼就能从手表上、挂钟上、电视机上、还有电脑和手机上看到时间,来了古代看日头真的不习惯。
第四十四章 恶狼
她只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将十二时和一百刻配合使用,又找了铁匠用她的图纸制出了齿轮,通过齿轮来带动木转盘。
这种精细的手工制作,对她来说难度不小,所以她的摆钟还是存在一定偏差的。
不过,比起农户人家的看日头与富贵人家的铜壶滴漏,她的摆钟却是要准时多了。
“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今天还要去聚仙楼说书呢!”
沈芙蓉说着站起身向大厨房走去。
自从那天晚上萧天陌和谷燕行从这里离开后,不知为什么,这几日萧天陌来庄子上来得更频繁了。
萧天陌一来,沈芙蓉便自觉担起做饭的重任。
沈芙蓉最近几次总做辣食。
她爱吃辣,基本就是做一碗超辣的面条,还要另外再加辣椒酱,嗜辣如命的那种。
萧天陌开始尝试了一次,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可跟着吃得多了,他也爱上了那种燃烧的感觉。
而且吃辣能开胃消食、暖胃驱寒,萧天陌如今也是无辣不欢。
两人一起吃过饭,萧天陌有要事去办先一步离开了,不久后,沈芙蓉也坐上马车去了聚仙楼。
晌午的聚仙楼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中,整个酒楼热火朝天。
店小二在大堂奔走忙碌着,不时端着美味佳肴穿梭在桌与桌之间。
正忙的脚不沾地之时,一只大肥手一下子拽住了他。
店小二诧异回头一看,只见拽着他的是个富态男子,男子手中一把折扇,正自诩风流的扇啊扇。
店小二一眼认出这男子是上次来听书,曾言沈先生没拜过师父就等于没有门户,不会有大好前途的那个富商。
“哟,客官是您啊!”
店小二立刻满脸堆笑招呼道,“您可有日子没上我们这来了。”
富商见店小二认出了他,便松开了拽住店小二的手,瞥了一眼此刻正在高台上说书的沈芙蓉,向店小二问道: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寿辰,你们这位说书先生可是去了皇宫为娘娘说书?”
店小二听了诧异回道:
“未曾听说过有此事啊,去宫中说书可是天大的荣耀,沈先生若真去了,小的不可能不知道,想必客官您弄错了。”
果然如此。
富商听后暗暗冷笑,他这几日已经各方打听过,这个说书先生并未去宫里说过书。
那便不足为虑了。
富商向店小二摆了摆手,眼睛不由自主的向台上望去。
见这富商并未有其他特殊吩咐,只是闲扯几句,店小二表情轻松了几分,端起手中的菜肴疾步就要去别处。
“对了,今日余重楼余公子来没来?”
富商忽又想起一人,忙再次向店小二问询。
店小二立刻停下脚步,抬眸将四周打量了一遍,肯定的回道:“小的未见余公子来过。”
富商这下彻底放心了,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便又将目光移向了台上。
店小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富商没有其他话要问了,忙抬脚向下一桌走去。
台上,沈芙蓉正在说书,字字入耳,底下的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沈芙蓉握着醒木拍在案上,“话说,直隶有一老翁,姓白,人称白翁。
白翁有一个儿子在外地做官,一去数年,杳无音讯,白翁心中甚是牵挂。
一日,白翁偶然入梦,却惊愕地梦见自己来到了儿子的衙门前。
白翁探头往里一瞧,正叫一个不得了啊~~
只见一匹巨狼挡在门前端坐。
再看此狼是龇牙咧嘴,形态恐怖。
白翁颤巍巍躲过门前恶狼,进到衙门里,却见不管是堂前、堂后,堂上还是堂下,坐者、卧者皆都是狼。
这些狼站卧不一,却全都是龇牙咧嘴,神态凶恶。
然而~~更令人感到惊悚的是,衙内四周布满白骨,堆积如山。
这白翁忙呼唤儿子名讳,儿子出来相见后,竟然想以死尸来设宴招待他。
白翁是大吃一惊呐~~
正在他吓得哆哆嗦嗦,惶恐不安之时,却见门外红云一闪,紧接着~~两个身着黄金铠甲的猛士闯了进来。
这二人拿出绳索将白翁的儿子绑住,白翁再看儿子~~竟是一下子变成了一头老虎哇!
正在这时,一个猛士拔出利剑,就要往老虎脑袋上砍。
可这另一人却抬手制止了他,言时候未到不得杀之,只能给他一点小小惩戒。
这猛士说完,却是取出铁锤,朝着老虎牙齿就砸去。
只见老虎牙齿瞬间被敲掉,血水流了一地。
白翁顿时从梦中惊醒,忙起身寻了人去见儿子,欲劝诫儿子为官清廉,善待百姓。
再说那白翁所寻之人见到白翁之子后,果见其少了一颗门牙,又见其为官贪婪,横征暴敛,手下更是养着一群为非作歹的酷吏,鱼肉百姓。
忙将白翁梦中所见一一告知,劝其做个好官,否则性命难保。
岂料~~这白翁之子却是不以为意,直道梦乃虚幻,不足信以为真。
如此没过多久,这白翁之子路遇强盗,果然被杀身亡,跟白翁梦中所知,一点出入也无,令人大吃一惊呐!
真是冥冥之中有安排,且看虎官狼吏报应来!!”
说到此处,沈芙蓉折扇一收,醒木一拍:
“这正是说书唱戏劝人方,
三条大路走中央。
善恶到头终有报,
人间正道是沧桑!
诸多热闹纷纭,我们俱在下回再讲!”
沈芙蓉说完,在一阵叫好声中走下台。
她径直向聚仙楼后院走去,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悄悄尾随。
等沈芙蓉走到僻静处时,尾随而至的富商便闪身出来,邪恶的双眼注视着她,“哈哈”笑道:
“沈先生,别来无恙啊!”
富商的声音阴森森的,让沈芙蓉不自觉的打起了寒颤。
她回过头见又是上次那个富商恶霸,清明的眸子微微半眯,“哦,又是你!”
真是如跗骨之蛆!
古代的恶霸都这么难缠的吗?
还是她红颜薄命,上天嫉妒?
富商虎视眈眈的盯着沈芙蓉:“沈先生,我家主子要见你,麻烦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里?你家主子又是谁?”
沈芙蓉冷笑一声,瞥了富商一眼,“你想将我带去哪总该告诉我一声吧?”
嘁!
以为姐是那墙上的靶子,想箭(见)就能箭(见)的吗!
第四十五章 救美
富商“哈哈”一笑,看沈芙蓉好似看那网里的鱼、砧板上的肉。
“告诉你也无妨,我家主子乃贤王殿下,能得贤王殿下召见,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得罪了我们殿下,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富商不疾不徐,一句话指出了此事的利害。
上回,因着余重楼从中作梗,害他未将这细皮嫩肉的说书先生弄回去孝敬给主子。
他很是在主子那里吃了些瓜落,这次他志在必得。
贤王?
沈芙蓉皱起眉头,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
不过关她鸟事啊!
她一没卖身给他,二没欠他的债,凭什么让这个不知哪来的狗屁贤王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何况这贤王喜欢的是俊秀公子,可她却是个女人。
“行了,我晓得了,回去告诉你们贤王,我不是他的菜,让他另找别人吧,我就不去了!”
沈芙蓉自觉说清楚了,转身就要离开。
“这可由不得你!”
富商没想到沈芙蓉这么大胆,竟然连贤王都不放在眼里。
他大步上前,伸出一双大肥手就要去抓沈芙蓉的胳膊。
“住手!”
正在这时,一声娇喝陡然传来。
紧接着,一身红衣的凤七疾步冲过来,挺身挡在了沈芙蓉面前,对富商怒目而斥:
“你是何人?要对沈大哥做什么?”
富商色迷迷的上下打量了凤七一眼,“呦,这不是清风楼的凤七姑娘吗?怎么?这小子是你的相好?”
这凤七他可识得,乃是如今名满京城的当红花魁,可不是等闲人能见得到的。
听富商满口的污言秽语,凤七顿时火冒三丈,双手叉腰朝富商骂道:
“你这猥琐的混账东西,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如今连太子殿下都是本姑娘的座上宾,你竟敢如此无礼!
小心我去告诉太子殿下,让他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
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富商瞳孔骤然一缩。
想不到这凤七竟然和太子有关系,若是如此,那可就不好办了。
毕竟连他的主子贤王,当面都要礼让太子三分,他哪敢造次?
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富商心中暗恨,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罢了,也敢在他面前逞威风。
不过面上却笑呵呵道:
“哎呀,凤七姑娘,误会啊,绝对是误会!
我只是心中敬佩沈先生,想将沈先生引荐给我家主子,绝无他意啊!
既然沈先生不愿,那便作罢,呵呵,作罢……”
凤七闻言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以后如若让我知道,你再敢找沈大哥的麻烦,休怪我不客气!滚吧!”
“是是是!”
富商连声答应着,迅速离开了这里。
看富商走了,凤七忙放下了挡在沈芙蓉身前的双臂,转过身问道:“沈姐姐,你没事吧?”
沈芙蓉摇了摇头,莞尔一笑,“我们凤七如今出息了,也能英雄救美了呢!不,应该是巾帼救须眉才对!”
她说着,拉起凤七的手,“凤七,你刚才的样子可真美!”
沈芙蓉此刻很感动,凤七在看到她有危险的时候,能不顾一切地冲上来,让她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听到沈芙蓉如此直言不讳的夸奖,凤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嘻嘻……这没什么啦,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芙蓉含笑看着凤七,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刚才说,如今连太子殿下都是你的座上宾……”
“哎呀,我那也是权宜之计啦!”
凤七笑回道,“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我一个小小的歌姬又怎么会识得?”
“可是……”
沈芙蓉想起花魁大选那天,凤七在台上跳舞时,太子在台下看的情景,她刚想要说点什么,便听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
“咦,这么巧,你们两个都在啊?”
沈芙蓉和凤七转头一看,见是余重楼走了过来。
余重楼来到两人跟前,目光像是不经意般在她们相握的手上转了一圈。
神色与笑容一时都变得让人难以揣摩起来,“原来沈兄和凤七姑娘……”
余重楼此时心情复杂,沈先生和凤七姑娘郎才女貌,如若能走在一起,他该替他们高兴才对。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心里还感觉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
瞧见了余重楼的面色不虞,沈芙蓉似乎真相了!
难道余重楼喜欢凤七?
她在余重楼面前一直是男装,余重楼根本就不知道她其实是女的,现在会不会认为她抢了他的心上人?
“你可别瞎想。”
担心余重楼误会了,沈芙蓉忙松开握着凤七的手指,“我们是非常非常纯洁的兄妹关系,没有其他!”
见沈芙蓉这么迫不及待的撇清和凤七的关系,余重楼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瞅着余重楼翻篇了,沈芙蓉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虽然做不来红娘,但也不想棒打鸳鸯啊!
凤七却在这时候一惊一乍地说道,“余大哥,你怎么才来?你不知道,刚才有人要欺负沈大哥,幸亏那时候我来了。”
听说居然有人要欺负沈芙蓉,余重楼脸色大变,“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的大胆!”
听余重楼问起,沈芙蓉和凤七便你一言我一语,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芙蓉有些忧虑道:
“那恶霸说他的主子是贤王,我自是不怕的,只是担心会给凤七带来麻烦,你可知道贤王是个怎样的人?”
听沈芙蓉说今天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富商,余重楼沉思一会儿道:
“贤王此人在京中风评还好,不过我却知道,他生性狡猾多疑,心狠手辣,并不是好相与之辈。”
只是不知那富商三番两次打沈先生主意,是其心怀执念?还是受贤王指使?
如若是前者还好说,可若真的被贤王盯上,沈先生可就危险了。
沈芙蓉有些头疼,没想到她一来就得罪了一个大佬,大佬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要不我去会一会这个贤王?跟他说清楚?”
反正说书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练就的戏精随时上身。
不但卖得了萌,掐得了架,还装得了无辜,演得了白莲。
况且也许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换回女装的模样往那个贤王跟前一站,就立刻会被扫地出门了。
“不行!”
“不可以!”
余重楼和凤七齐声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