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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农女风华全文阅读

作者:小主已陌路     穿越之农女风华txt下载     穿越之农女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亲爹

    这妇人岁数大了,精力却旺盛。

    沈芙蓉都无语了!

    到底是做惯农活的,虽然姿势不雅,但刘二婶很快就爬上了马车。

    等半个屁股坐进车厢后,她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一抬头瞧见沈芙蓉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不由得讪讪一笑,

    “芙蓉啊,我可算见着你了,我在咱村口等了你这半天,腿都累酸了…”

    沈芙蓉用手指逗着竹笼中的喜鹊,挑眉笑道,“哦?您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刘二婶一听,转而又精神起来,

    “当然有事啦!还是大事呀!你可不知道哇,你那爹沈大柱,他根本就不是你亲爹啊!”

    “什么?”

    本来漫不经心听着的沈芙蓉,逗鸟的手顿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本来温和的沈芙蓉目光突然凌厉起来,看向她的眼神里全是审视,刘二婶下意识将屁股往后挪了挪。

    娘呀,这老沈家的受气包啥时候这么有气势了?

    她咽了口唾沫连声道:

    “是、是真的,那时候你娘她嫁给你爹时,已不是处子之身,为这事你奶还大闹了一场,说你娘做了丑事,沈家不能容她,死活要让你爹休了你娘,可你爹那次却难得的硬气了一回,就是不肯听你奶的话和你娘分开。”

    “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村里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你奶为此百般磋磨刁难你娘,经常趁你爹下地后不给你娘饭吃,还让她饿着肚子干这干那啊!”

    “唉,你娘是外乡人,在村里孤苦无依,我看她可怜,经常偷偷给她带些吃的。”

    刘二婶说到这时,面上一派悲天悯人。

    尽管她当时接近沈芙蓉她娘,只是为了挑拨她娘和黄氏的婆媳关系,但是她可不会说出来。

    她叹息一声,接着道:

    “后来你娘生下了你,你的眉眼没有一处像你爹,村里好多人都说你不是你爹的种。”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将你娘拉到暗处偷偷询问,你娘当时哭得很凶,说是、说是她嫁给你爹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你!”

    刘二婶一口气说出来,瞟了瞟沈芙蓉的神色,痛心疾首的说道,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娘她早早就去了,唉,这都是孽缘啊!这个沈家一门都不是东西!当初没有好好待你娘,之后也没有好好待你,从小到大不是打就是骂……”

    刘二婶一副替沈芙蓉母女打抱不平的模样,骂完沈家,骂黄氏,骂的正在兴头上,忽听沈芙蓉淡淡说道:

    “行,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

    啊,这就完啦?

    正常不是该回沈家去大闹一场,把狼心狗肺的沈家人打个落花流水的吗?

    刘二婶大张的嘴还来不及合上,黎夜玉已将一个不大不小的银角子塞到她手里,随后大大掀开马车帘,做了一个请下车的动作。

    刘二婶慢吞吞地挪着屁股下了车,站在马车旁犹犹豫豫的望着车上的沈芙蓉,最终还是禁不住问道:

    “芙蓉啊,你不回去了吗?”

    沈芙蓉淡淡一笑,“回去做什么,我早就已经和他们断了亲,不管我是不是沈家的女儿,此后和他们都再无关系。”

    原来真的断了亲呀!

    亏沈家人还对外瞒得死死的,黄氏还大张旗鼓地坐着人家的马车回来,一副背后有侯府给她撑腰的得意嘴脸,瞧把她能得!

    刘二婶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心道一会儿便将这事告诉其他村民知道,不能让大家被蒙在鼓里。

    瞧着黎夜玉重新放下了马车帘,不等马车开动,她便迫不及待地迈开脚步,向村里那人最多的热闹地方走去。

    刘二婶一走,原本安然坐在马车里的沈芙蓉便再也忍不住,蹭的跳了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头撞在了马车顶上。

    黎夜玉忙一手把她拽回来,“沈姑娘,你没事吧?”

    车辕上的黎夜澜正调转马头,扬鞭策马,听到动静忙转身问道:

    “可是出了何事?”

    “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撞了一下。”

    沈芙蓉一边答着黎夜澜的话,一边揉着自己脑袋上的大包。

    不是她要瞎蹦哒,她只是太震惊了!

    怪不得沈家人这么多年对自己,不,是对原主那么冷酷无情,就连亲爹沈大柱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淡,却原来原主根本就不是沈家的种!

    她还纳闷儿沈家人再是极品,也不该置亲情于不顾将她逼到死路,可如若她不是沈大柱的亲生女儿,一切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啧啧啧,这么一想的话,她这一趟穿越之旅还真是曲折离奇。

    不仅穿越成了从小备受欺凌的农女,如今还成了一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真是有够狗血的!

    见沈芙蓉虽脸上神色五彩缤纷,到底是又安稳的坐了回去,黎夜玉舒了口气。

    对于刚才刘二婶说的那些话,她也是觉得颇为荒唐。

    沈姑娘自小叫到大的爹,竟然不是她的亲爹,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反正那沈家人对沈姑娘也不怎么样,沈姑娘又已同他们断了亲,是不是亲爹的倒也不必太在意。

    不过这总归是件大事,她还是要寻机禀报于大公子知道才好。

    黎夜玉心中想着,转头透过随着马车晃动的窗帘缝隙望向外面。

    大公子跟着段先生回去取东西了,不知何时才能追上来?

    如今边关狼烟再起,大公子马上就要随镇国侯前去平乱,到时大哥黎夜澜也会跟着去。

    她原本也想跟他们一同前往战场杀敌,可大公子和大哥皆不同意,只言她是女子,还是安稳留在京城的好。

    可她虽是女子,却自幼习武,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也算有胆有谋,冲锋陷阵自是不成问题的,为何就不能前往边关平乱?

    黎夜玉正盯着车窗思绪万千,忽见一只柔荑突然伸了过来将窗帘撩开。

    她转眸看过去,只见沈芙蓉将手中的竹笼凑到车窗前,正缓缓打开了鸟笼盖子。

    她忙出声问道:“沈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沈芙蓉朝黎夜玉莞尔一笑,手中动作不停,“我要将这鸟放了!”

    “放了?”

    黎夜玉微微拧了一下眉头,不解问道:“您不留着它作伴吗?”

    刚才沈南阳的话,她在一旁可听得清清楚楚。

    沈南阳说沈姑娘以前最喜欢这报喜鸟,他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只送与她作伴。

第九十二章 自由

    黎夜玉说话的这片刻功夫,沈芙蓉已将小喜鹊送出了车窗。

    看着小喜鹊展翅飞向高空,沈芙蓉心情愉悦地拍了拍手,“比起留着它作伴,我更愿意放它自由。”

    黎夜玉见此眸光微闪,一个雀鸟留下最多也就是逗个趣儿,只有放飞它,它才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翱翔。

    沈姑娘总是这般让人出其不意,却仿佛天生就有让人信服的能力,能吸引周围一切目光和注意,而自己却浑然旁若无人,毫不在意。

    ……

    在马车快要行驶到镇国侯府的庄子时,萧天陌和段生追了上来。

    几人一同进了庄子,安顿好段生,沈芙蓉和萧天陌一起来到了庄子正堂。

    闲聊了几句,萧天陌开始步入了正题,

    “待明日我将卖身契还给你后,你便是自由身了,不知你可有什么打算?”

    沈芙蓉沉吟了片刻,缓缓回道:“我想趁热打铁,先去衙门立个女户!”

    她既已不想再回沈家,当然要自立门户,况且以后要置办产业,也得有个户头。

    立了女户,她就可以直接把清风楼的地契写在她名下,以后她个人的任何财产也都会受官府的保护。

    萧天陌是知道沈芙蓉与沈家签了断亲书的事情的,闻言点了点头,

    “也好,明日我正好无事,便陪你走一趟,帮你脱奴籍,办个女户。”

    萧天陌愿意帮她真是太好了,因这里是上无父母,旁无兄弟,下无子女的人才能立女户,她虽然有断亲书在手,恐怕除了钱财上的打点,还要颇费一番周折。

    可如若有镇国侯府替她出头,一切自然会简单得多。

    幸福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样!

    沈芙蓉脑袋有点晕呼呼的,不自觉的就嘴角上扬,“多谢大公子了!”

    萧天陌瞧见她的模样挑了挑眉,一勾唇笑问:

    “那你打算要如何报答我呢?”

    萧天陌这一笑如万千星辰坠落眼中,开出好看的花,沈芙蓉见了魂都要被勾了去。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大公子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唯有……”

    萧天陌眼中星辰更亮,他将头凑到沈芙蓉近前,低声诱哄道:“唯有什么?”

    沈芙蓉莞尔一笑,“唯有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了!”

    萧天陌眸中的光亮散掉,他慢慢直起身淡然道:“那倒不必了!难道我镇国侯府还缺牛马不成?”

    沈芙蓉嘿嘿笑了一声。

    还想让她以身相许?

    想得美!

    原以为萧天陌生气了,沈芙蓉正琢磨着要不要开溜,忽见他又转过头来:

    “这一时半会儿的,想必你也难寻妥善的落脚之处,你不妨还住在这庄子上,黎夜玉、十月都在这里,你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这……”

    沈芙蓉表面犹豫,心里却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她可算明白了,萧天陌就是不愿意放她走,要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想来还是因她如今跟从前大不一样,令他起了疑心的缘故。

    不过暂时还住在庄子上也未尝不可,反正萧天陌马上就要出征了。

    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萧天陌走后,她就可以在庄子上作威作福了。

    不过答应得太快显得太廉价,沈芙蓉打算矜持一下,“容我再想想。”

    萧天陌见状斜觑了她一眼,语气蓦地变得冰冷,“要想多久?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

    “啊,想完了,我愿意!”

    沈芙蓉连忙陪笑,心中恨不得将面前之人一脚踹在门板上扒不下来。

    萧天陌点了点头,面上一派施恩不用谢的慈悲模样,“虽说我是一片好心,担心你居无定所,可总归还是要你自己情愿才好。”

    默默将他八辈祖宗统统问候了一遍,沈芙蓉呵呵笑道,“多谢公子体恤,我自是情愿的!”

    虽然萧天陌很欠扁,可她得忍住,因为她的卖身契还没拿到手,女户也还没立。

    瞥了眼满脸假笑的沈芙蓉,萧天陌勾起嘴角,眼里的戏谑一闪而过,

    “按理说你我以后就没有任何瓜葛了,可我们好歹共处了这么久,虽然你平时喜好装傻充愣,可我自认待你不薄,想必你也不是那等一出门,就不认人的忘恩负义之人。”

    这话阴阳怪气的,像是在骂人,但入了她的耳,那就是在夸她了。

    沈芙蓉顿时来了精神,“那是,我可是最讲义气的,凡事讲究说一是一,一口唾沫一个钉。”

    萧天陌放心了,“这么说,你是不会不告而别了?”

    原来是怕她趁他不在京城时跑路。

    看起来还在计较她上次,偷偷准备包袱打算私逃的事情。

    诶,做人真难,还要伺候人更难,伺候个爱计较、又疑心病重的贵公子更是难上加难。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吧!”

    沈芙蓉打包票的说道,“即使天塌下来,我也会等你回来。”

    话落,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沈芙蓉又补了三个字,“…再离开。”

    萧天陌愣了愣,然后笑了一下,感觉好像挺…开心!

    沈芙蓉狐疑地多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明天去衙门的事情,便各自回房睡了。

    ***

    翌日,天光大亮,沈芙蓉和萧天陌就一起来到了衙门里。

    找到了管理户籍的官吏,萧天陌报了镇国侯府的大名,又从广袖的内兜里取出了沈芙蓉的卖身契递过去,那官吏当即便帮沈芙蓉改了贱籍。

    随后,他们又拿着沈芙蓉和沈大柱签的断亲书,交了几两银子,给沈芙蓉立了女户。

    那官吏给了沈芙蓉一个户籍证明,沈芙蓉想了想,然后拿出清风楼的地契和房契,直接登记到了自己的名下。

    萧天陌见此眸光微闪,却什么都没有说。

    等从衙门出来,沈芙蓉举着盖了县衙大印的女户证明看了又看,最后高兴的一把拉住了萧天陌的手,

    “今天是个好日子,走,我请你去搓一顿!”

    萧天陌视线在二人相握的手上转了个圈,白玉一般的脸颊染上了一点可疑的红晕,默默地点了点头。

    沈芙蓉话一出口才发现,她不经意间又带出了现代语,也不知道萧天陌听没听懂,见他点了头,便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向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两人并肩渐渐走远,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

第九十三章 请帖

    张秀娴望着萧天陌和沈芙蓉一起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当初他们害得她名声受损,被父亲、母亲罚到远离京城的庄子上思过。

    如若不是这次马上就要到大公主晏凤珠的生辰了,她的姑母丽妃为她在皇后娘娘那里求来了请帖,她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京城。

    想到此,她脸上滑过一丝狠厉。

    这次,她是有备回来的,他们害她那么惨,她绝不让他们好过。

    瞧见张秀娴面露不善的一直盯着远去的那对男女,站在她身侧的珠儿眼眸动了动,适时开口道:

    “姑娘,咱们赶紧回府吧,免得等会儿老爷又要生气了。”

    张秀娴闻言,冷瞥了珠儿一眼,口中不疾不徐道:

    “急什么,今早宫里有旨意来传,爹爹随着去了宫中,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张秀娴虽然嘴上如此说,可脚下却毫不迟疑的快速朝着自家的府邸走去。

    这个丫鬟是她爹亲自派来看着她的,当初她从庄子上回来的时候,她爹曾交代她,让她好生听这丫鬟的话,万不可再行差踏错。

    她虽心中不免委屈,对此多有不满,却到底不敢不听从。

    珠儿落在张秀娴身后半步紧紧跟着,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眸中却一片晦暗不明。

    ***

    沈芙蓉和萧天陌两人很快来到了一个酒楼的门前。

    先前在路上沈芙蓉意识到不妥,连忙松开了萧天陌的手。

    萧天陌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可脸颊上的红晕久久难消。

    因今日出来是为去衙门办女户,沈芙蓉并未装扮成男子的模样,故两人也没有去聚仙楼,以免被人认出来徒生事端,随意就近找了一家酒楼用膳。

    这家酒楼的菜品丰富,有几样还是模仿了沈芙蓉为聚仙楼琢磨出的菜品,虽然做的也美观大方,可终究没有寻到真正的精髓,味道差得太远了。

    等一起恰了饭,两人回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却意外的收到了大公主晏凤珠送来的请帖。

    晏凤珠邀请沈芙蓉前去参加十日后的泛舟游船宴。

    看着眼前华丽的烫金大红请帖,沈芙蓉秀眉微蹙。

    她和长公主就见过一面,她们之间可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也就是认识罢了,想不到长公主会给她下请帖。

    到时宴上都是些身份尊贵的人,规矩一定特别多,想想她就有些头疼。

    萧天陌拿过请帖看了一遍,也皱起了眉头。

    他马上就要随父出征,偏巧这个时候,大公主的诞辰将至。

    大公主晏凤珠现在可是余皇后的掌上明珠,就连当今圣上都对其爱护有加,不知有多少世家贵女上赶着巴结攀附,大公主从来不放在眼里,如今居然会主动给沈芙蓉下请帖,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马上就要离京,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好好准备一番,莫要把这件事忘了,镇国侯府毕竟对大公主有恩,想必她不会为难于你。”

    萧天陌不放心地叮嘱着,随即将请帖放在桌案上,

    “大公主宴请定是乘坐宫中的画舫游船,船上会有专门随侍的宫女内侍,不允许带自己的丫鬟,黎夜玉也不能跟你前往,你要处处小心应对。”

    沈芙蓉点点头,她惜命得很,即使萧天陌不说,她也是要处处小心,一点儿都不敢乱来的。

    诶,遇事要往好处想,能接到公主的宴请,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荣耀,她就当是去春游好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萧天陌出征的日子。

    这天风和丽日,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

    在一片震天的鼓声中,镇国侯萧经年身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立于队伍最前端。

    众将士们整装待发,紧随其后。

    队伍中的萧天陌也穿上了银白色盔甲,眉眼间英气勃勃,更显俊美不凡。

    黎夜澜和段天紧紧跟着他,两人身穿同色宝蓝劲装,神采奕奕。

    沈芙蓉带着黎夜玉和十月,从街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探头探脑,最后直接挤到了几人身侧不远处,向几人不停挥手告别。

    黎夜澜最先发现了她们,忙告诉了萧天陌和段天。

    萧天陌抬头向队伍前边看了一眼,带着黎夜澜和段天微不可察的来到了沈芙蓉她们面前。

    看到兄长意气风发的样子,平时清冷话不多的黎夜玉红了眼眶,“大哥,一路保重。”

    黎夜澜点了点头,抬手轻柔的拂过她的发顶,“为兄无甚牵挂,只是放心不下你。”

    黎夜玉死死地压抑着哭腔,仰头扯出一丝笑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大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黎夜澜眼中闪过一抹疼惜,“放心,为兄一定会平安回来,为兄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

    比起黎夜澜和黎夜玉分别的悲伤,沈芙蓉和段生的对话就充满了雄心壮志。

    段生:“师父,多亏了你赠送给我的医书,我如今已做出了可起到镇痛作用的麻醉散。”

    沈芙蓉:“很好,为师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可以声誉颇著,成为一代名医。”

    段生雄心万丈,“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传授给我的医术发扬光大的。”

    沈芙蓉有点汗颜,她其实也没教给段生啥,送给他的医书还是请许庄头帮忙代笔的。

    不过段生有此豪情,她自是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短暂沉吟了片刻,她对段生激励道:

    “为医者不是读几本医书就能够治病的,还需要多多实践、积累经验才行,这次随军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相信你定能受益匪浅。”

    “不过战场凶险,行医固然重要,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段生忙恭敬点头应下。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旁听的萧天陌,此刻抬眸瞥了沈芙蓉一眼,随即抽了抽嘴角。

    这丫头倒是会捡便宜。

    他是重生之人自然知道,不管有没有沈芙蓉的医书,这段生日后都会成为名震四海的神医。

    不过瞧着沈芙蓉只顾着对段生滔滔不绝,理也不理他一下,萧天陌不由暗骂她没良心。

    同在一旁的十月觉察到了萧天陌的神色,她眼珠一转,忽对沈芙蓉笑问道:

    “战场上瞬息万变,随时都面临生与死、成与败的考验,大公子这次随侯爷出征,再见不知要到何时,沈姑娘可有什么要对大公子说的?”

第九十四章 画舫

    萧天陌闻言,也看向沈芙蓉,目光复杂又隐隐含着期待。

    沈芙蓉突然被点名,她立刻看向萧天陌,“哦,那啥,一路顺风啊!”

    萧天陌顿时黑了脸。

    这丫头刚才还对着段生说了一堆的长篇大论,到他这就只甩了“一路顺风”四个字出来。

    敷衍得这么明显,让他想看不出来都难!

    瞅着萧天陌一个好好的俊公子秒变非洲人,沈芙蓉终于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在萧天陌准备发作前的一秒钟,沈芙蓉立马痛改前非,口若悬河:

    “有一种牵挂叫你出门在外,我天天挂念;有一种思念叫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有一种快乐叫你平安归来,事事如意;有一种欣喜叫你天天平安,开开心心;而我有一种幸福,叫祝你平安!”

    “大公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保重自已!”

    见她这么识相,萧天陌满意的挑了挑眉,转头叫上段生和黎夜澜,心满意足的回了队伍中。

    临走之前,还丢给沈芙蓉一句:“你也要多加保重!”

    沈芙蓉听后莞尔一笑,心中琢磨着这萧天陌萧大公子自幼锦衣玉食,也不知受不受得了这种行军之苦。

    不过他生为镇国侯府的世子,难免会被卷入暗流争斗的朝局中,若想日后不受人辖制,他还真得为自己挣个一官半职。

    沈芙蓉目送浩浩荡荡的出征队伍离开,又跟随人群将这只长长的队伍一直送出了城门,才和十月、黎夜澜一起回去庄子上。

    ***

    送走了萧天陌没两日,转瞬又到了大公主宴请泛舟游船的日子。

    沈芙蓉一大早就被十月从床上薅起来,坐在镜子前盛装打扮。

    对着铜镜瞧了一眼尽职尽责地给她梳妆的十月,沈芙蓉揉揉微睁的双眼打着呵欠,

    “十月,这时辰还早,急什么?”

    瞧着沈芙蓉坐在铜镜前昏昏欲睡,十月无奈笑道:

    “我的好姑娘,赴大公主的宴请哪里敢迟了?会被人说不敬皇家的!”

    沈芙蓉闻言,努力把眼睛睁开,“那还是去早点吧,免得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十月笑笑,手下动作不停,很快为沈芙蓉挽了一个飞仙髻。

    头发弄好后,十月打开妆奁,从里面挑挑拣拣半晌,最后拿出了一支压箱底的精美梅花流苏步摇,轻轻插在了沈芙蓉的发间。

    妆容收拾好,十月打开衣橱,让沈芙蓉挑选要穿的衣服。

    沈芙蓉来到衣橱前,目光落在了正中的那件红裙上。

    这件长裙颜色鲜艳,裙摆处绣着大朵大朵的红色牡丹,精致且不媚俗。

    不过今天的主角是大公主,她若穿得太过艳丽张扬,会不会有夺人风头的嫌疑?

    沈芙蓉摇了摇头,又看向左侧那件银丝雪纺的白襦裙。

    这件衣裳华贵飘逸,片片白莲绽漫于腰际,穿上能将她的肌肤衬的白若新雪。

    只是毕竟是大公主寿宴,白花花一片貌似不大好,她还不太清楚大公主的秉性,万一是个多疑的,会不会觉得她在咒她?

    沈芙蓉再次摇摇头,她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

    诶,选件衣裳就这么令人头秃,这一天可怎么过?

    瞧着沈芙蓉将衣橱里的衣服扒拉来,扒拉去,就是挑不出一件满意的,十月眼角抽了抽,

    “沈姑娘,到底穿哪件?”

    沈芙蓉索性眼睛一闭,胡乱一指,“就这件!”

    这是一件淡绿色衣裙,质地柔软而光泽鲜亮,不是很华丽,却也不寒酸。

    十月伺候沈芙蓉将衣服穿好,又给她系上了同色腰衿,倒也秀丽端庄。

    等将一切都收拾妥当,沈芙蓉早早便出了门,乘坐马车来到了请帖上的地点——城西明泽湖。

    这个时节的京城正值春末夏初,明泽湖上精致的画舫游船随处可见。

    许多马车停在岸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沈芙蓉下了马车,遥望了一眼热闹的岸边与湖面,毫不迟疑地举步向一艘泊在岸边的巨大画舫走去。

    这艘画舫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凉亭阁楼,张红结绿,迥异不同的彩画,层层叠叠的雕刻,处处精美雅致,好似一栋小型别院。

    不等夜幕降临,画舫上已经亮起了一大片彩灯,隐有丝竹声传来,绚丽奢华之极,在一众画舫游船之中尤为显眼,想必就是大公主用来邀请的画舫了。

    沈芙蓉停在画舫前,巴巴的向船上望去,只见几个粉衣宫女在甲板上来回穿梭忙碌着。

    船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个年长一些的嬷嬷瞧见沈芙蓉忙快步走过来,“姑娘可有请帖?”

    沈芙蓉忙掏出请帖递上去,那嬷嬷双手接过打开细细的看了看,又诧异地上下打量了沈芙蓉一眼。

    她作为此次船宴的接待嬷嬷,自然早就知道大公主邀请了一个农家女的事情。

    可眼前的姑娘一身淡绿罗裙,飘逸出尘,肌肤胜雪,目如点漆,眸底光波隐隐流转。

    加之那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行止仪态,哪里像个出身低贱的农门之女,就算说她是名门贵女,只怕她也是信的。

    难怪会得了大公主的青睐。

    嬷嬷恭敬的将请帖交还给沈芙蓉后,热情的将她迎上了船。

    船上已经来了不少公子、小姐,男的大多是绝色美男,女的个个如花似玉,并且皆穿得跟孔雀似的华美,让人看的目不暇接、心情愉悦。

    行到一处雕花护栏前,那嬷嬷道了句“姑娘请自便,”便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沈芙蓉在花痴中醒来,忙一派端庄的点了头。

    待那嬷嬷走后,她暗暗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四下瞥了一眼,捡了一个清净的角落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这时,盛装打扮过的张秀娴柳腰微展,莲步轻移正好从这里走过。

    等看到垂眸安静坐在角落的沈芙蓉时,张秀娴面色大变。

    这次大公主办船宴,听说京城中许多姑娘小姐都在邀请的行列之中,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沈芙蓉这个农家女也被请了来。

    可是凭什么?

    她堂堂官家小姐想来赴宴,还得劳烦丽妃娘娘舍了脸面讨要请帖。

    沈芙蓉一个小小的农家女,无名小卒而已,凭什么能入大公主的法眼?

    参加皇家公主的宴席,对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少女来说可是头等大事,这样的席面上,朝中重臣家里的诰命、小姐都会来。

第九十五章 召唤

    沈芙蓉身份这么低贱,怎会有份参加?

    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想到此,张秀娴眸中阴寒满布。

    萧天陌为了和这个沈芙蓉在一起,害她名声受损。

    她如今再也无法跻身德才兼备的才女行列,就连她那些曾经情分不错的手帕交,都不屑再和她交往。

    他们将她害得这么惨,今天她定要寻机好好羞辱沈芙蓉一番。

    最后扫了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沈芙蓉一眼,张秀娴阴沉着脸快速离开了这里。

    等张秀娴走后不久,沈芙蓉抬起了头。

    她四处张望着,似在找寻着什么。

    等看到另一侧的桌子上摆的若干个碟子时,她眼睛一亮,抬眸环视见无人注意,她便朝着桌子缓缓踱步过去。

    桌上好吃的真不少,有绿豆饼、马蹄糕、板栗酥、豌豆黄、红豆糕……还有几样水果和一壶酒。

    今天一早起床,她也只来得及喝了碗稀粥就赶了过来。

    赶了半天的路,那碗稀粥自然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天可怜见的,她这会腹中空空,饿得心里发慌,也顾不上再装淑女了。

    沈芙蓉直接拿起一块色泽洁白如玉的发糕吃起来。

    这发糕孔细似针,鲜香扑鼻,一口咬下去甜而不腻、糯而不粘,非常美味,不愧是宫里御膳房的厨艺,令人感动。

    吃的干了有点噎嗓子,沈芙蓉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果酒,边吃边饮。

    ……

    余重楼来时,沈芙蓉正一手举着发糕,一手端着酒杯,嘴边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点心屑。

    余重楼看得嘴角抽了抽,眉毛高高挑起难以落下,“啧啧啧,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呀?”

    “……也就半天!”

    沈芙蓉不觉尴尬,她从容的将手中剩余的果酒饮下,又掏出十月特意为她准备的锦帕细细擦了擦嘴,乖巧地把手搭在裙摆上,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懂规矩的好姑娘,这才再次开口道,

    “咦?你如何也来了?”

    余重楼好笑的看了看她,随后坐在她对面,捏起桌上碟子里的一块儿凉糕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回道:

    “我乃是堂堂承恩公府的嫡子,这种场合的宴会又怎能少得了我?”

    沈芙蓉了然的点了点头,是了,余重楼乃是余皇后的侄儿,身份尊贵,又与大公主有亲,自然是在必请的名单之中。

    有老熟人余重楼在这压阵,沈芙蓉心里踏实了不少。

    两人说说笑笑,眺窗遥赏了片刻岸边的花,又走到了画舫的甲板上赏水。

    明泽湖面积很大,水质清澈,河畔垂柳婆娑,是城西一道独特的风景。

    沈芙蓉朝船下碧波荡漾的河里看了一眼,正要问余重楼会不会游戏,忽听有人喊道:

    “公主殿下来了!”

    沈芙蓉抬眸看向船头,只见妆容精致,周身华贵打扮的晏凤珠,正在宫婢簇拥下缓步款款踏上船。

    “参见公主殿下!”

    “参见公主殿下!”

    “参见公主殿下!”

    ……

    沈芙蓉忙跟着众人上前,眼睛盯着地面,规规矩矩地跪拜行礼。

    此刻的地面就是画舫的甲板,甲板上雕着吉祥莲纹,干干净净,缝隙上半点尘土也无。

    耳中听到大公主喊平身,沈芙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扯了扯裙摆上的褶皱。

    心道她如今就连下跪都越来越熟稔了,难道是骨子里的奴性,在穿越到这个封建王朝时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事情!

    长公主晏凤珠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一番,最终,她的眸光落在了沈芙蓉身上。

    随后,她向身侧的女官惜月耳语了几句,这才转身去了画舫的二楼亭阁。

    等晏凤珠离开后,惜月立刻向沈芙蓉走来,“沈姑娘,公主殿下请你过去一见,请随我来。”

    大公主要见她?

    沈芙蓉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说实话,她在收到这船宴请帖后,一度怀疑大公主记错了人。

    毕竟大公主可是赫赫有名的当朝皇二代,而她却是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

    如今大公主刚一来就点名召见,看来是真的知道她这号人物的。

    沈芙蓉不敢耽搁,立刻跟随女官惜月去了画舫的二层。

    亲眼目睹沈芙蓉被惜月请上了画舫二层,张秀娴气恨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看起来,这沈芙蓉当真得了大公主的看重。

    她觉得大公主一定是受了沈芙蓉的蛊惑,否则怎么会如此抬举沈芙蓉一个卑贱的农女?

    不行,她一定得让大公主看清沈芙蓉的真面目。

    抬眸扫过一直站在沈芙蓉身侧,在沈芙蓉走后目露担心的余重楼,张秀娴低头思虑了片刻,转身朝着船尾可凭眺风景的围栏走去。

    ……

    沈芙蓉跟随惜月一路来到了画舫二层。

    比起一层走廊式的宽大会客大厅,二层的红木亭阁更加奢华大气。

    黄艳光亮的砖瓦在日头下熠熠生辉,两侧龙柱上的浮雕盘龙、层层祥云精美华丽。

    亭檐上遍布仙鹤祥云、白鸟戏水等彩绘,无一处不是镶金砌玉,极尽奢华。

    走到画舫的阁楼门前时,惜月先一步进去通传。

    片刻后她笑着出来,两个安静侍立在门外的宫女便将淡粉色珍珠化作的帘幔掀起,请沈芙蓉进入阁楼内。

    沈芙蓉立刻敛眉低垂着头进了门。

    晏凤珠斜倚在铺着柔软丝绸毯子的红木贵妃椅上,正百无聊赖,见到沈芙蓉进门顿时坐正了身子,笑吟吟地唤道:

    “你来啦?快过来吧!”

    晏凤珠本就长相出众,今日又穿了宫里为她特制的朱红色打底的石榴花彩裙。

    裙上的石榴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其上点缀着各色晶石,碎珠流苏如星光般闪烁,光艳亦如流霞,从头到脚都透着繁华的皇家贵气,美得惊心动魄。

    她此刻开口呼唤,眸似含春水清波流盼,沈芙蓉顿时被迷了心智,口中应了一声,便鬼使神差的直接奔上前坐到了她身边,

    “美人,不,公主,你找我?”

    晏凤珠被沈芙蓉憨憨的傻样逗笑,“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儿!”

    “公主说笑了,民女只是粗鄙之人,公主不嫌弃就好。”

    沈芙蓉只顾看着晏凤珠傻笑,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应该先行个礼。

    但她现在已经坐下了,瞅着对面的晏凤珠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沈芙蓉便也自动忽略了那烦人的礼节。

第九十六章 碰瓷

    沈芙蓉想了想,犹豫着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声音轻轻柔柔,就怕唐突了眼前金贵的佳人,

    “……不知公主唤民女来所为何事?”

    晏凤珠笑了笑,“听闻大公子随父出征之时,你去送他了?”

    虽然晏凤珠并未明说是哪个大公子,但沈芙蓉心有顿悟,知道定是镇国侯府的大公子萧天陌无疑了。

    就连她去送行这样的小事晏凤珠都知道,果然皇家的势力无孔不入,什么秘密在皇家人眼里都不是秘密。

    沉于美色心神皆迷的沈芙蓉,顿时心头警醒了起来,虽然面上神色未变,话语却在大脑里打了几个转才出口,

    “民女也不是去送大公子啦,是因民女的小徒弟要随大公子出征,民女去送时,一道同大公子告了个别。”

    “大公子看上去如何?临走时可有说什么?”

    晏凤珠垂眸品茗,沈芙蓉看不清她的神色,斟酌着答道:

    “大公子走时并未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不过大公子当时壮志酬筹,想必此次出征定能立下赫赫战功回来!”

    晏凤珠闻言面露担忧之色,末了轻叹一声,“但愿如此!”

    她在镇国侯府待的时间不算短,对萧天陌也算知根知底。

    萧天陌虽有时会因做下荒唐事,被侯爷萧经年拎到西山卫戍营中历练,却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

    上战场可是真刀真枪的搏命,在血雨腥风中拼杀,能不能立功尚不得而知,却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沈芙蓉瞥见晏凤珠的神色,心道萧天陌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有如此尊贵的美人垂青。

    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今天有幸被邀来参宴,原来是晏凤珠想通过她打听萧天陌的情况。

    弄明白了晏凤珠的意图,沈芙蓉心里反而安宁下来。

    毕竟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什么都不知道反倒忐忑。

    沈芙蓉又陪着晏凤珠闲话几句,便到了开宴的时刻,惜月上前为晏凤珠整束仪容,沈芙蓉便起身告退,先一步去了画舫一层的宴会厅。

    此刻,受邀的客人差不多都登上了画舫,已有人将画舫划离岸边。

    透过薄如蝶翼和着微风轻轻起舞的绯纱,能看到画舫中人影攒动。

    沈芙蓉踩着微微摇晃的船身进入宴会厅内,只见其中已经满满当当坐满了人,人声鼎沸,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她正犹豫在何处落座比较合适,便见余重楼站起身,冲着她边笑边挥手示意他所在的位置。

    沈芙蓉莞尔一笑,立刻向余重楼的方向走去,只是她还没走出去两步,就有一个姑娘好似突然站不稳了,朝着她就倒过来,眼看就要摔她面前。

    沈芙蓉傻眼,我的天,这是要碰瓷儿啊?

    你们这里碰瓷儿的都这么随便啊,逮谁碰谁是不是?

    沈芙蓉黑漆漆的眼眸咕噜噜的一转,紧接着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就将倒过来的美人接入了怀中,“姑娘,你没事吧?”

    她一边问着,还一边向怀中美人抛个媚眼,意图很明显:

    你若是分不清形式接着碰瓷儿,我就直接将你丢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幸好美人还是识相的,她柔腰一扭直起了身,眨巴着眼睛向沈芙蓉笑道:

    “我无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敢问姑娘名讳?”

    眼前美人一袭嫩黄色罗裙,酱黄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迎春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耳旁坠着一对金玉蝴蝶耳坠,乌黑的秀发被一支同款的蝴蝶簪挽住,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

    沈芙蓉回之一笑,“我叫沈芙蓉。”

    美人立刻亲热的自我介绍,“沈姑娘,我叫王青霞,乃是礼部侍郎王献之的嫡次女,今日相见倍感亲切,不如我们姐妹二人就坐一处吧!”

    原来是青霞仙子。

    沈芙蓉点点头,豪气地大手一挥,“好,跟我来这边坐!”

    王青霞立刻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沈芙蓉身后。

    等到了余重楼所在的席案跟前,余重楼正要高兴地跟沈芙蓉打招呼,却一眼瞧见了跟在她身后的王青霞,余重楼顿时脸色大变,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沈芙蓉见状,诧异地挑起秀眉,“怎么?你们认识?”

    余重楼脸上的神色不断变换,他咬着牙齿,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何止认识?熟的很……”

    话说到一半,余重楼似是发觉自己说多了,他冷漠的看向王青霞,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吗?”

    王青霞泫然欲泣,“余哥哥,你怎么能如此绝情?”

    哦?有故事!

    沈芙蓉散发着八卦光芒的视线,在余重楼和王青霞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怪不得她总觉得怪怪的,原来这王青霞是刚才看到了余重楼和她打招呼,才会故意在她面前假摔,好借机跟着她一起过来。

    啧啧啧,真是心机女!

    不过她并不赞同王青霞的做法,与其费尽心机讨好一个不知道爱不爱你的男人,不如好好爱自己。

    余重楼抿了抿唇,直接将一旁干站着的沈芙蓉拉到他的桌前坐下,却并不再理会王青霞。

    王青霞见此撅起红唇,倒也不显得尴尬,直接坐在了与沈芙蓉和余重楼相邻的桌前。

    此刻,在离沈芙蓉她们桌前的不远处,有一位妙龄女子正怀抱琵琶,一曲《春江花月夜》自她手中倾泻而出。

    沈芙蓉听了片刻曲儿,终是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向余重楼打听起了他和王青霞是怎么回事。

    余重楼倒也坦白,说王青霞本是他父亲至交家的孩子,两人从小也算一起长大,如今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两家父母就想亲上加亲。

    但是余重楼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便直接寻了王青霞坦白他不想娶她,并且两人说好会一起回绝双方父母。

    可是之后,在余重楼的母亲上门探问王青霞的意愿时,不知为何,王青霞竟不顾双方约定,暗中点头应允了下来。

    “她明知我已有了心悦之人。”

    余重楼说到这时,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芙蓉一眼,“是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的!”

    沈芙蓉了然的点点头,余重楼喜欢凤七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凤七如今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余重楼也该向前看才是。

第九十七章 羞辱

    余重楼并不知道沈芙蓉心存误会,他正有些忐忑难安。

    心中想着如果沈芙蓉问他心悦何人,他就趁机直接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慕之心。

    可他等了片刻,却听沈芙蓉苦口婆心劝道,

    “其实青霞姑娘就是心机多点,人总体还算不错,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别一个人犯傻,暗恋是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这样的爱,是一种单向的输出,既没有反馈也没有回音,留给自己的只是无尽的苦涩和伤怀。”

    “一厢情愿的爱情,终究是没有好结果的,其实你当初应该勇敢的说出来,毕竟大家都很忙,又有几个人会去仔细斟酌你的一言一行,然后揣测你的心意?”

    听了沈芙蓉的话,余重楼眸光一闪,是了,他不说她又如何能明白?

    如果她也倾慕他,自会跟他一起为双方的未来而努力。

    想不到,到头来,他还不如一个女子看得透彻。

    余重楼心中下定了决心,郑重地看向沈芙蓉,正要将自己的心意大胆的吐出口,忽听门外一声嘹亮的通报声传来:

    “大公主驾到!”

    他立刻又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顿时憋了个满脸通红。

    沈芙蓉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忙起身随众人一起迎接。

    ……

    大公主晏凤珠到来后,气氛一度达到了高潮,画舫之中歌舞不断。

    之后更是有无数公子、小姐们开始轮番展示才艺,意图在宴会上大放异彩,从而得到大公主的青睐。

    在一个秀丽的姑娘抚了琴后,轮到了一位外表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上台吹箫。

    这佳公子吹奏的清冽悦耳,婉转透亮,箫声阵阵,悠长而回转,只让人觉得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沈芙蓉支着头聆听了片刻,便见原本坐在她们一侧的王青霞突然站起了身,面容激动地疾步向那位佳公子奔了过去。

    此刻那位佳公子正好表演完毕,缓缓地走下台,见到向她奔过去的王青霞,立刻快步上前抱了她一把,并且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了几下。

    沈芙蓉看得一脸复杂,回头瞧向余重楼的头顶。

    正满腹心事的余重楼察觉到她的目光,挑了挑眉,“怎么了?”

    沈芙蓉摇摇头,“你这玉冠,不太吉利!”

    她一边说着,眼神一边恍若不经意般飘向那佳公子和王青霞所在的台下。

    余重楼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顿时看到了王青霞和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他收回目光瞥向沈芙蓉,“那位公子是王文安,王青霞的嫡长兄,他近几年一直在外游历,这是终于回来了。”

    原来是亲兄妹,怪不得动作亲昵,她还以为余重楼要有顶绿帽子戴了呢!

    ……

    等宴会上的才艺表演差不多了,又有人提出有酒不可无诗,尽觞赋诗才是大雅之事,所以要——斗诗。

    大公主晏凤珠也来了兴致,言今日会赏赐得胜者一颗夜明珠。

    有了公主的彩头,众人自然更加的积极卖力,一时间诗词佳句满天飞。

    大家都想博得彩头,沈芙蓉余光瞥见周侧的几位小姐,个个虽是脸上含着笑,却笑意不达眼底,明显都在憋着劲儿呢。

    沈芙蓉摇摇头,不由得心下轻叹,这可真似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不过好在不管是才艺表演,还是文斗赋诗,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既不想得才女的名声,又不求长公主的青睐,今天,只好好看一出大戏即可。

    沈芙蓉一边悠然地听着宴席间才子佳人斗诗,一边从桌上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剥出一瓣扔进嘴里。

    还未来得及嚼碎咽下,忽听前头有个冷峻高傲的女声响起,

    “久闻沈姑娘多才多艺,不仅厨艺了得,还会做脂粉,不如也来赋诗一首助助兴?”

    沈芙蓉一个激灵,直接咕噜一声,将还没来得及嚼碎的橘子瓣一口吞了下去。

    “咳……”

    沈芙蓉费力将嘴里的橘子瓣给咽下去,又接过了余重楼及时递来的果酒喝下,这才缓过气儿来。

    她抬眸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发现张秀娴正看着她笑得温柔。

    沈芙蓉如芒在背,顿时打了个哆嗦。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呀!

    只是她和张秀娴无冤无仇,张秀娴为何总要针对她?难道还在误会她和萧天陌的关系?

    看来,这是个脑子进了水的姑娘。

    刚才在甲板上,有不少人都目睹了惜月将沈芙蓉请走的事,正对陌生的沈芙蓉感到好奇。

    此刻听了张秀娴的话,众人立刻都向沈芙蓉瞧过来,想看她如何应对。

    张秀娴盯着沈芙蓉暗暗冷笑,她已派人查过这农女的底细,别说吟诗作赋了,这农女恐怕大字都不识一个。

    想到萧天陌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粗鄙不堪的农家女那样对她,她的心就恨得滴血。

    她今天定要让这农女当众出丑,以后再无颜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瞧出了张秀娴眼中的冷意,沈芙蓉唇角微微上扬。

    张秀娴打的什么主意不难猜,无非就是想让她难堪闹笑话,再当众羞辱她一番。

    不过,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其他的不好说,这诗词是真难不倒她,她从小就会背唐诗三百首。

    她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斗诗,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可有人想挑衅,就怪不得她了。

    看那个张秀娴的样子,是不打算放过她的,她被赶鸭子上架,只能让她们见识一下穿越人的厉害了!

    虽在心中磨刀霍霍,沈芙蓉的脸上却是一派谦让有礼。

    她扫了一脸得意看向她的张秀娴一眼,站起身开口道:

    “我身份卑微,受公主殿下抬爱来赴宴已是三生有幸,本不欲献丑让诸位见笑,却不好拂了张姑娘的一片心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便吟首诗词赠与大家!”

    沈芙蓉顿了顿,摆出一副文化人的模样,背着双手目露深情,高声吟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沈芙蓉将声优的优势充分发挥,吟诵的十分动情。

第九十八章 惊呆

    再加上她的目光中藏着一抹浓郁的愁伤,顿时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一脸陶醉之色,激动的不断拍手叫好:“好词,绝妙好词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有的姑娘吟着沈芙蓉的诗词,渐渐地红了眼眶,她们从未听过如此深情的诗句。

    张秀娴瞠目结舌,一脸的不敢置信。

    沈芙蓉竟然能做出如此惊才绝艳的诗词,怎么可能呢?这其中肯定有不尽不实的地方,可是她没有证据。

    她原想借此次聚会羞辱沈芙蓉,却没想到沈芙蓉一鸣惊人,大出风头。

    看来,是她低估她了。

    张秀娴想要说点什么以压制沈芙蓉,但沈芙蓉的诗词实在是无处可以挑剔,她顿时又气又急而憋了个大红脸。

    大公主晏凤珠也很惊讶,她听过沈芙蓉唱曲儿,知道沈芙蓉此人并不落俗套,却没想到还这么有才华。

    唯一半点儿惊讶也没有,还与有荣焉的恐怕只有余重楼了。

    他环视四周,看着众人或吃惊或赞叹或目瞪口呆的表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沈姑娘原本就多才多艺,只是这些俗人不知道罢了。

    在沈芙蓉之后,又有几个公子、小姐先后做出了几首出色的诗词,只是众人听过了沈芙蓉的妙词,后边的便也不觉得好了。

    之后毫无悬念的,沈芙蓉夺得了彩头——夜明珠。

    她小心翼翼的将夜明珠托在手中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震惊,也越看越爱不释手。

    这样一颗珠子居然会在夜间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真是好看。

    此刻宴会已接近尾声,大公主也乏了,先一步去了画舫二层的楼阁中休息。

    张秀娴扫了将夜明珠抱在怀里,似乎是怕被人抢了似的沈芙蓉一眼,起身离开了宴席间。

    片刻后,王青霞拉着哥哥王文安来到了沈芙蓉和余重楼的桌案前。

    余重楼和王文安自**好,见面后自然是一番拍胳膊、捶肩膀,把酒言欢。

    一旁的王青霞被冷落直道无趣,便拉了沈芙蓉到甲板上吹风赏景。

    眼下,画舫漂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面荡起一丝丝微澜水波,微风习习,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王青霞欣赏了片刻湖面的风光,便精神奕奕地要去看船工划船。

    沈芙蓉见她已向船尾处跑去,不由得摇摇头,目光投到湖面上行驶的各色小船上。

    她正饶有兴致仔细探究这些小船都是做什么的,谁料想下一刻背后有股外力袭来,她没有丝毫防备,身子顿时就朝着湖面直直地栽了下去。

    “噗通——”

    一道落水声响起,画舫剧烈震荡了一下,而后轻微的摇晃。

    王青霞正好转头,看到了沈芙蓉落水的一幕,她顿时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啊——沈姑娘!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救人啊!”

    船上本就有随侍的宫女和巡查的内侍,众人听到喊声,立刻朝着沈芙蓉落水的位置跑过来。

    向王青霞问清了情况,几个会凫水的内侍立马跳下湖去搜救。

    这时,隐在暗处的张秀娴踱步出来。

    她向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壮硕船夫使了个眼色,那船夫会意,立刻跟着几个内侍一同跳入了湖水中。

    张秀娴见此阴狠一笑,沈芙蓉的落水以及这个去救人的船夫,都是她安排的,为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毁了沈芙蓉的清白。

    船夫救人心切无可厚非,可沈芙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若被外男抱了身子坏了名节,恐怕除了嫁给这个低贱的船夫,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边的动静闹出后,许多公子、小姐纷纷聚了过来,霎时甲板之上人头攒动。

    余重楼和王文案也从宴会大厅奔了出来,听说是沈芙蓉落水了皆吓了一跳。

    余重楼看向因下水的人搅动,从而更加波涛汹涌的湖面,已经急红了眼。

    他将王青霞拉到跟前,双手用力摁着她的双肩,怒声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将她带出来的吗?”

    王青霞只觉得肩骨刺痛,余重楼似是要将她捏碎了,她立刻尖声道:

    “我怎么知道她会落水?我看到的时候,她已经掉进了湖里!她有腿有脚,自己不小心滑了下去怎么能怨我?放开我!你快放开我!疼死了!”

    听到妹妹喊疼,王文安立刻拦开余重楼的手,将王青霞护在身后,

    “你不要激动,霞儿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沈姑娘如今生死不明,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余重楼与王青霞怒目相视数秒,他狠狠挥袖,转身焦急地向湖面上俯视。

    王青霞见状,立刻委屈地双眼含泪向王文安控诉道,“大哥,你看他!”

    王文安安抚的轻轻拍了拍王青霞的肩膀,看向余重楼的目光中隐含不满。

    他上次回京时,余重楼和王青霞还要好的很,毕竟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互相暗生情愫也是有的。

    这次回来,他听母亲提起过两家打算要亲上加亲,本还乐见其成。

    但如今一看,这余重楼明显是对那位落水的沈姑娘更为看重,甚至为了她,对自家小妹如此无礼。

    可见,两家的亲事还有待商讨。

    不过看自家小妹的模样,明显是对余重楼情根深种,如若他硬要拆散她和余重楼,小妹定会怨他恨他。

    看来,他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位多才多艺、迷了余重楼心智的沈姑娘才行。

    “咦,这是谁的玉佩啊?”

    就在这时,一个粉衣小宫女弯腰从甲板角落的不起眼处捡起一物,举到众人眼前,

    “原来只有半块,是何人将玉佩丢失在了此处?”

    众人齐齐看向小宫女摊开的手心。

    只见其上是通体白透的玉佩,玉佩上面镌刻着饱满的如意云头纹,云纹上头是一只浴火展翅的凤凰,周身散着莹莹的温润光泽,可是只有半块。

    “定是沈姑娘的,想必是她落水时不慎掉落的!”

    余重楼急声道,上前就要将玉佩夺过去。

    “且慢,让本官看看。”

    一只有力的手臂比余重楼更快地接过了小宫女手中的半块玉佩。

    余重楼转眸看过去,发现是大理寺卿周学政。

    周学政恰逢休沐,本在明泽湖上乘船赏景,听闻大公主的画舫上有人落水,立即让自己的小船向画舫靠拢,登上画舫来瞧瞧怎么回事。

    可等看清小宫女交予他的半块玉佩时,周学政当场变了脸色。

第九十九章 落水

    他一把捏住小宫女的手腕,架在面前厉声问道:

    “这可是落水之人掉落的?这落水之人多大年纪?姓甚名谁?”

    小宫女吓得连连摇头,“奴、奴婢不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捡了玉佩,想交与失主,请大人明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落水之人乃是沈芙蓉沈姑娘!”

    一旁的余重楼拧了拧眉,看向周学政替小宫女答道,

    “这玉佩想必是沈姑娘方才落水时,不小心掉落到了甲板上。”

    他有些疑惑,不明白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半块玉佩,如何能让一向处事不惊的周寺卿急成这个样子。

    听到“沈芙蓉”几个字时,周学政似有一道惊雷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好似看到了那个明媚的女子站在花丛中,对他笑靥如花,“周哥哥,这芙蓉花美得让人心旷神怡,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如若是个女儿,就叫她芙蓉好不好?”

    周学政猛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扯住余重楼的衣袖,将他拽到自己跟前来与他对视,

    “这姑娘因何落入了湖水中,如今是生是死?”

    “人在湖里,我怎么知道是生是死?”

    余重楼甩开周学政的手,蹲下身抱头呜咽道,

    “我只恨自己不会水,不能下去救她,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她若是死了,我也不用活了!”

    “她死你就要死吗?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啊!”

    一旁的王青霞一听这话,立刻就炸毛了,跳出来指着余重楼就是一通骂,

    “伯父和伯母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对的起他们吗?你知道他们养你这么大付出了多少心血,你还没能尽孝道,如今竟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真是没出息!”

    ……

    画舫上的嘈杂之音,透过无尽的波浪向着湖底荡漾而去。

    春日的湖水还有些寒得刺骨,沈芙蓉很庆幸自已在现代时下苦功学过游泳。

    她的水性非常好,一直被闺蜜称为浪里小白龙。

    此刻她潜在水底,被一处水草间隐约发出的金色光芒吸引了心神。

    她双腿踢着水,整个人如一只灵活的鱼儿一样,缓缓的朝着光亮处游去。

    当游到了这片杂草的上方时,她发现在这水草的缝隙处竟然露出了一角金子。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不好发现,不过好在沈芙蓉比较细心,又历来对金银之物敏感,这才寻了踪迹过来。

    她轻轻地伸手扒开了水草,顿时看见了这角金子的全貌。

    这是一块安静躺在泥土上的如同孩童拳头大小的金块。

    沈芙蓉心中一喜,伸出手快速的挖起了金块下的沙泥。

    好在这沙泥被湖水浸泡多年,蓬松柔软,很快就被沈芙蓉挖下去一层。

    沈芙蓉也才惊愕地发现,这小金块的下面还有一堆金灿灿的金砖。

    这金砖在粼粼水波中,散发着金光闪闪的耀眼光芒,险些闪瞎了她的双眼。

    沈芙蓉一兴奋,刚要张口惊叫,猛地被灌了一口湖水,呛的她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再睁开眼时,眸中止不住的放出璀璨的光来。

    这么多的金砖,估计万两黄金还不止。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财富吗?

    这简直就是藏在水底的大金库啊!

    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多金砖被藏在这明泽湖底呢?

    是被人无意间遗落?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想到此,沈芙蓉心情迅速平静下来,这金砖来历不明,备不住是有主的,说不定其中还牵扯着什么大阴谋。

    一番打量思索后,沈芙蓉又将被她挖掉的泥沙,重新拢起掩盖到了金砖上。

    这些金砖还是先继续藏在这里比较稳妥起来,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拿出来反而会惹来祸端。

    将金砖重新掩盖好后,沈芙蓉在心里默默记了记位置,转身朝着水面游去,她掉入湖中这么久,再不上去,那些人一定以为她死了。

    就在沈芙蓉从水中游了上去,马上就要在水面上冒头之时,突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脚。

    啊——

    有水鬼!

    沈芙蓉无声地大喊,她不断的挣扎着,手脚并用,试图让拽住她腿的那只手松开。

    可对方的手却如钳子一般,就是死死拽住她不肯松开,不仅如此,对方还在不断地试图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沈芙蓉使尽浑身解数挣扎,尼玛,她遇到的难不成还是个色水鬼?!

    在挣扎缠斗之间,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这是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壮硕男人,身上穿着船夫的衣裳。

    她被人发现落水后,画舫上的人下水来救她本在情理之中。

    只是眼前这船夫不仅紧紧抓着她的脚不放,看向她的眼神还色眯眯的,眸里全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很显然,这船夫并不是真心想救她,而是想从她身上图谋什么。

    沈芙蓉恶心地打了一个冷颤,先前有人故意从背后将她推下水,现在又有人借着救她之名来害她。

    今天这场船宴,还真是步步惊心啊!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想害她,没有那么容易!

    沈芙蓉心念一动,她在水中一个漂亮的飞天旋转,足尖猛缩借力脱掉了脚上的鞋子,摆脱了男人的束缚。

    随后,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一脚踹在那船夫的眼睛上。

    虽然因为水的阻力,卸掉了不少力道,可沈芙蓉练过跆拳道,此时出脚又狠又快,那船夫立刻满脸痛苦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沈芙蓉不敢耽搁,奋力游出水面,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漂在湖中的画舫游去。

    周学政此刻已招来了附近的所有小船,在整个湖面上进行全力的搜救。

    沈芙蓉游过来一段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艘小船船头上的周学政,她忙伸出一只手拼命呼喊示意:

    “周大人,周大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沈芙蓉因在水底待的时间太久有些力竭,此刻自认为很大的声音其实细若蚊蚋。

    不过焦急万分,不放过一点动静的周学政还是发现了她。

    很快,周学政乘坐的小船便划到了沈芙蓉的身边,将她救上了船。

    沈芙蓉看到满面激动地周学政后,伸出柔荑拉住了周学政的大手,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直接晕了过去。

第一百章 灭口

    瞧见沈芙蓉眼睛一闭,直直的向后仰去,周学政连忙接住她软倒的身体,仓惶的喊道:

    “芙蓉!不要有事!你醒醒,爹爹来了!爹爹带你回家,以后爹爹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

    周学政满面凄凉,一面让人速速将船靠岸,急急带沈芙蓉去就医,一面安排人去通知大公主,言沈芙蓉已被他救起带走了。

    大公主晏凤珠知道沈芙蓉落水后,也是十分忧心。

    一来在她看来,沈芙蓉就是镇国侯府的人,如若因为参加她的邀宴出了事,她难辞其咎,说不定萧大公子会因此怪她。

    二来她也确实真心喜欢这个小姑娘,不希望她这么早早的就香消玉损。

    听到周学政命人来报,沈芙蓉已被他救起带了回去,晏凤珠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却再也没有了雅兴,草草便结束了这船宴。

    余重楼和王青霞等人听说沈芙蓉无事了,也是一阵欢呼雀跃。

    余重楼想去寻周学政询问沈芙蓉到底怎么样了,却被王青霞和王文安兄妹以不可如此唐突为由,直接塞入马车送回了府。

    画舫上的客人渐渐散去,只有张秀娴还不可置信的看向湖面呆站在原地。

    沈芙蓉居然没死,也没被毁了名节?

    她竟然又一次化险为夷了。

    怎么可能?她为何每次都如此好运!

    张秀娴气恨得全身颤抖,险些撕烂了手中的锦帕。

    她回眸思虑了片刻,转身下了画舫,暗暗向河岸边的密林中走去。

    ……

    明泽湖风光秀丽,两岸更是风景如画,靠近山脉的一侧岸边生长着成片茂盛的树林。

    此刻,在密林当中,先前的船夫正光脚蹲在篝火边烤着野兔。

    而篝火旁边还有个用树枝搭成的架子,上面正挂烤着这船夫的衣物。

    转眼间这天已经黑了下来,船夫又加了几把柴,篝火噼啪作响地熊熊燃烧着。

    忽然,林中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船夫立刻抬头循声看去,眼中散发着极为警惕的光芒,“何人在那里,出来!”

    他的目光阴厉,牢牢地锁在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之间,待看到张秀娴穿过林木,莲步轻移走过来时,他顿时心神松懈,收了警戒之心,

    “原来是大小姐。”

    张秀娴视线落到船夫赤裸的上半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觉察到张秀娴的视线,船夫抬起粗糙的大手抚了一下胸口处,嘿嘿笑道:

    “湖水浸湿了衣裳,紧紧黏在身上甚是难受,不得不脱了下来烘烤,失礼之处,还请大小姐勿怪!”

    张秀娴错开了视线,继而冷哼一声,“不是让你救她上船,借机毁了她的名节吗?怎么还能让她逃了?真是没用!”

    “大小姐有所不知,实在是那丫头太过狡猾,小的没有防备,中了她的暗算。”

    船夫面上陪着笑解释,心里却十分不屑,这大小姐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坏了名节,如今又来坑害别人。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呐!

    害他白白受累忙活一场不说,还险些被那姓沈的臭丫头踢瞎了眼睛。

    况且,他是老爷费尽心思才安插到宫中画舫上的眼线,如若老爷知道了他今日私下行事,定是不会轻饶他的。

    早知如此,他就该听珠儿的话,离大小姐远点,不该为了钱帛和美色动那不该动的心思。

    想到此,船夫面浮冷意,淡淡说道:

    “大小姐,如今我们没有得手,而那丫头却看到了我的脸,只怕今日之事不会善了。”

    “这件事老爷迟早会知道,到时如若小的万不得已,将大小姐您供出来,还请大小姐勿怪!”

    “你!”

    张秀娴脸色涨红,心中早已经被愤怒所填满。

    她虽然自从去了一趟庄子上再被接回来,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却未想到,现在连阿猫阿狗都敢骑在她头上撒野。

    张秀娴愤恨的瞪视着船夫,船夫却已垂眸专心烤起了火架上的野兔。

    兔肉被烤得滋滋作响,正是最让人眼馋的时候,火架上的兔肉已经散发出了浓浓的诱人香味。

    船夫伸手从篝火中拿起被烤的滋滋冒油的野兔,又从身侧拎起一把尖利的匕首,将野兔简单分割了一下。

    随后他放下匕首,从中挑出一大截粗壮的野兔后腿,也不怕烫嘴上去就大快朵颐起来。

    张秀娴目光从船夫随手放在身侧的尖利匕首上扫过,眼眸微闪。

    她慢慢踱步到篝火前,那张红彤彤的脸蛋在篝火的映衬下分外诱人。

    船夫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起来,“大小姐还不走?莫不是馋这兔肉?”

    他的眼神暧昧,语气更是轻佻,好似说的不是张秀娴馋兔肉,而是馋他的身子。

    燃烧着的篝火将张秀娴的影子照的很长,晃动着的火焰使得她的影子又像是蛇一样的扭动起来。

    张秀娴没有吭声,而是摆动腰肢上前坐到了船夫身边,并暗暗将船夫随手放在身侧的尖利匕首抓握到了手中。

    船夫并未察觉到异样,他眼见张秀娴如此主动不由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伸出油腻的大手,就要搂住张秀娴纤细的腰肢。

    张秀娴却是一扭身,看向船夫另一只手中残余的兔肉皱起眉头,船夫顿悟,立刻丢掉手中兔肉,又转身扯过树枝架上挂着的衣裳,擦了擦他油腻的大手。

    只是还没等他转回身,便感到身后一阵剧痛传来。

    随着噗嗤一声,鲜血四溅。

    船夫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头一歪栽倒在了地上。

    张秀娴看了倒在血泊之中的船夫一眼,将手中带血的匕首丢到了篝火中,转身快步离去。

    ***

    长山和吴城来到沈家村时,四下里黑漆漆的,因此显得满天星辰格外的明亮灿烂。

    两人走在一条土路上,在下坡的时候长山一脚踩歪,差点就直接滚下了坡。

    他站稳后,一边陆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一边转头朝身侧的吴城好奇问道

    “吴叔,那姑娘真的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吗?”

    吴城面色凝重,闻言沉声回道:

    “目前这只是猜测,离定论尚早,老爷既然交代了我们来寻沈家人问个清楚,想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虽是如此说,但吴城心里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这姑娘那眉毛与眼睛,简直就是跟年轻时的穆姑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第一百零一章 前尘

    而且那姑娘手中,又有他家老爷当初送给穆姑娘的玉佩。

    如果真的只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沈家村不过算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巴掌大地方,长山和吴城又都是习武之人,很快就沿着路口走进了村子的中心地带。

    平民百姓大多舍不得点灯,平日里又都是看天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因此这村子房屋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显得冷冷清清。

    长山四下张望了两眼,指着一处亮着灯、院门半开半掩的小院落道:

    “吴叔,此刻天色已晚,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先去找人打听一番吧!”

    吴城颔首,带头向那小院落走去。

    ……

    刘二婶刚去后院出恭回来,正要掩上门熄灯睡觉,抬头却见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向自家走了过来,瞧着眼生,应该是头一次来。

    她立刻加快手中速度,抬手就要将院门的门栓给插上。

    已走到近处的吴城见状,忙从腰间掏出一粒散银丢了过去。

    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准确无误地落到了两扇门板之间。

    看到门缝处的银子,刘二婶眼睛一亮,立刻将院门重新打开,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银子。

    这时,有一只有力的手比她更快地先一步将地上的银子捡到了手中。

    吴城将手中银子抛到空中,又接住,面上带笑对刘二婶道:

    “向老姐姐打听件事情,如若能如实告知,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刘二婶的视线一直在飞上飞下的银子上打转,闻言立即回道:

    “哎呀,是老妇人有眼不识泰山,两位爷有何事要问?老妇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城满意一笑,“听闻沈芙蓉沈姑娘本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对,没错!”

    刘二婶还在担心对方的问题她答不上来,白白失了这快到手的银钱。

    如今一听问的是她最熟悉的沈家的事,立刻胸有成竹地朗声道:

    “芙蓉是村东头老沈家的丫头,如今被镇国侯府的大公子接到了庄子上,你们是要找她吗?”

    吴城摇摇头,“我们要找沈家人!”

    说完,他将手中银子向着刘二婶的怀中丢了过去,

    “麻烦你带我们过去,我们要向他家打听一些沈姑娘的事情。”

    刘二婶手忙脚乱地接住银子,生怕吴城反悔一般,立即将银子塞入了自己怀中,这才欢喜地咧开嘴笑,

    “小事一桩,包在老妇人身上!”

    ……

    刘二婶家离沈家没多远,她一边带着吴城和长生朝沈家走,一边回头口中不断说着:

    “你们要打听芙蓉那丫头的什么事情?其实问老妇人我也是一样的,我与沈家人熟得很。”

    “诶,不瞒您二位,我们这屁大点的小地方,不管是谁家有啥事,片刻功夫就能从村头张寡妇口中,传到村尾李瘸子耳朵里,谁还不知道谁几斤几两啊!”

    “就老沈家一家子黑心肝的,没有好处指定啥也问不出来,尤其是芙蓉她奶奶黄氏,那可是干架舍得脸,吵起来敢扒男人裤子的狠角色,能轻易告诉你们想知道的?”

    吴城闻言心思一动,哈哈笑道:“我要问的,可是沈姑娘的身世,老姐姐即使再与沈家相熟,恐怕也是不知的。”

    听到吴城如此说,刘二婶顿时一拍大腿,眉飞色舞的说道:

    “你还真问对人了,别人兴许不知,我却是门儿清的很!这芙蓉她爹啊,其实根本就不是她亲爹!”

    刘二婶此话一出,别说吴城了,就是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只顾闷头往前走的长山都停下了脚步。

    “此话当真?”

    “你是如何知道的?”

    听到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刘二婶摇摇头,神秘一笑,“此事说来话长……”

    她的“长”字还未拉完尾音,只见白花花的一整块大银锭子已从吴城手中脱出,直直地向她怀中飞来,看大小足有十两。

    刘二婶欣喜的眼冒金光,忙将银锭子接住抱到怀中,口若悬河地将她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芙蓉她娘穆晚晴原本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乃是半路来的沈家村,她来那日,天下着瓢泼大雨,她独自一人晕倒在狭窄的山路上,山路泥泞不堪,是芙蓉的爹沈大柱第一个路过发现的她,并喊来人将她救回了村……”

    “……她一个孤身一人的姑娘家又无处可去,村里人看她可怜,便由村长做主,让她住在了祠堂后空着的两间平房里,可俗话说,这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

    “自从她在村里住下后,一个个光棍汉就盯上了她,这三天两头的,不是这个爬墙就是那个上树,惹得不得安宁。”

    “诶,这一旦有是非啊,受苛刻的往往是女子,后来村里长辈找来穆姑娘对她言,祠堂是祖宗灵魂安息之所在,如果她继续住在这里,会搅得祖宗在天之灵不得安宁,她若想陆续留在村子里,只能寻个合适的小伙子嫁了,穆姑娘听后也点头同意了。”

    “……当时听闻穆姑娘要在村子里择夫,村里那些未婚的小伙子险些打出脑浆子来,那时还是有几个俊秀出挑的小伙子的,可不知为何,最后穆姑娘却选择了相貌平平、老实巴交的沈大柱。”

    说到这里,刘二婶发自内心的感叹,“我当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穆姑娘生下了芙蓉那丫头,我才知晓,原来她嫁于沈大柱的时候已有了身孕。”

    “此话当真?”

    吴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面容十分激动,“恕我冒昧,这么隐秘的事,老姐姐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刘二婶得意一笑,“两位爷有所不知,不是老妇人自夸,老妇人我可是难得的大善人。”

    “穆姑娘虽说和沈大柱成了婚,可沈家长辈却并不认可她,对她是百般磋磨刁难,在她缺衣少食的时候,都是我在暗中接济她,她对别人兴许心存防备,对我却是异常亲近,肯讲几句心里话……”

    从刘二婶口中得知了穆晚晴的遭遇,吴城不胜唏嘘。

    想当年,穆姑娘和他家老爷是何等的相亲相爱,如若不是老夫人因着上一辈的恩怨,非要棒打鸳鸯,穆姑娘和他家老爷又如何会过得这么苦?

第一百零二章 身世

    穆姑娘不告而别后,他家老爷也去了半条命,后来毅然决然离开周府久居京城,又何尝不是在躲老夫人?

    ……

    将吴城和长生领到沈家门外,刘二婶替他们拍门唤着沈家人:

    “沈大哥、黄妮、大柱啊,快开门!快开门!你家可是来贵客了呀……”

    半晌,见沈家屋内亮起了灯,继而有人开口相应,刘二婶向吴城和长生两人招呼了一声,便抱着银子飞快向来路跑去。

    长生目送刘二婶肥硕的身影在夜色中颤巍巍的离去,而后转过头来,望向吴城犹犹豫豫地问道:

    “依您之见,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吴城方才听到刘二婶准确吐出穆晚晴的名讳时,心中就已对刘二婶的话信了大半,此刻对长生也不藏着掖着,

    “所谓无风不起浪,这老妇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依我看,这事儿未必是假的……”

    吴叔话未说完,忽见沈家院门“砰”的一声,猛地被人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手拿炕帚的老妇人冲出门来,扬声骂道:

    “刘氏,你个黑了心冒坏水的!你他娘的大晚上在我家门外鬼嚎啥?”

    长生离门近,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一跳,“呃,这位大娘,那位大娘已经走了……”

    黄氏从梦中被吵醒,正心情不顺,四下扫视了一圈,见果真没有刘二婶,便瞪着眼对长生道:

    “你们是何人?这么晚到我家来有啥事儿?”

    长生转头看了正上下打量黄氏的吴城一眼,开门见山的问道:“敢问这可是沈芙蓉沈姑娘的家?”

    一听长生提到沈芙蓉,黄氏立马收敛了身上的泼辣劲儿,登时转头向屋中唤道:

    “当家的,当家的,你快出来!是来找芙蓉那丫头的。”

    很快,沈洪勇、沈二林、李氏、沈南阳、沈明燕皆先后从各自屋中跑了出来。

    就连伤病还未好利索的沈大柱,都扶墙慢慢走了出来,站在台阶处观望。

    随后,沈洪勇将院门大开请了吴城和长生进院,又温和笑问道:

    “芙蓉那丫头如今不在家中住,不知两位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吴城笑笑,上前一步问道:“敢问哪位是沈姑娘的父亲?”

    沈家人一听,齐齐看向了沈大柱,沈大柱也适时出声,“我是!”

    吴城立刻看向沈大柱,“我们能不能单独和你聊两句?”

    吴城说得客气,但面色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之意。

    沈大柱转头看了父亲沈洪勇和母亲黄氏一眼,点了点头,“可、可以!”

    随后,吴城和长生跟随沈大柱回到了他自己的屋中,因沈大柱现在腿脚不方便,长生便几个快步走到他的一侧搀扶着他。

    目送三人消失在沈大柱的房门前,沈二林忍不住向沈洪勇问道:

    “爹,这两人到底是干啥来了,咋还神神秘秘的?”

    沈洪勇摇摇头,思虑了片刻,朝沈明燕道:“你上次跟你奶说,你大伯给了芙蓉那丫头半块玉佩?”

    沈明燕立即点头回道:“没错,爷,是真的,我当时在窗户外面瞧得清楚着呢!”

    “今天的事透着蹊跷!”

    沈洪勇心中叹口气,凝眸看向沈大柱的房门前,“但愿老大他不要犯糊涂。”

    沈明燕听了心里有些打鼓,爷说的这么郑重其事,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可那两个人是为了堂姐沈芙蓉来的,即使有事也是沈芙蓉有事才对,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莫不是沈芙蓉在外面得罪了人,人家来家里报复来了?

    想到此,沈明燕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不断暗骂着沈芙蓉,这个死丫头,都跟家里断了亲,还给家里惹来麻烦,真是个丧门星!

    ……

    屋中,沈大柱此刻浑身直冒冷汗。

    刚才一进屋掩上门,吴城就单刀直入地问他:沈芙蓉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其实心底已经慌了的。

    当初穆晚晴之所以答应嫁给他,不是他比别的小伙子哪里强,而是他无意中发现了穆晚晴未婚先孕的事情,答应了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不会计较孩子的亲爹是谁。

    他和穆晚晴成亲后,感觉自己就像掉在了蜜罐儿里一般,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穆晚晴为另一个男人生下了孩子,他还要强装笑颜谎称是自己的。

    这些年来,他对芙蓉那丫头从不亲近,不是他真的心硬如石,而是他心里明白,那丫头不属于沈家,早晚会离开沈家,回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沈大柱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极力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平静一些,“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

    吴城和长生对视一眼,看向沈大柱,

    “这些年来,我家老爷孑然一身,一直在找寻穆姑娘和小姐的下落,只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就在昨日,我家老爷在明泽湖救起了落水的沈姑娘,发现了她身上掉落的半块玉佩,乃是我家老爷当初赠与穆姑娘的定情信物……”

    沈大柱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随后苦涩一笑,眼眸逐渐垂下。

    当初亡妻穆晚晴去世时,将玉佩交到他手中,他便已明白,晚晴还是希望芙蓉那丫头能回到亲生父亲的身边。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将玉佩交给芙蓉那丫头,对她言明真相。

    可他恨晚晴早早地弃他而去,一直以来他心中的伤痛难以愈合,只能不断的麻痹自己,让自己对芙蓉更加冷酷无情,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可是此刻,排山倒海的记忆包裹着这些年来的苦涩朝他袭来,他的脑海里清晰浮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晚晴死时他的痛苦无奈,芙蓉溺水后他的彷徨悔恨,芙蓉和家里断亲后他的如释重负……

    所有事情都显得这些年他是多么的可笑,他患得患失,早已丧失了本性。

    如今既然芙蓉的亲爹派人找上了门,说他是愧疚也好,补偿也罢,他便如实告诉他们真相,芙蓉能去过她本应该过的日子,他也可以彻底解脱了。

    想到此,沈大柱不再隐瞒,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脱口而出。

    吴城和长生听得一脸复杂,尤其是吴城,他在年轻的时候就伺候在周学政身边,对穆晚晴也算熟悉,此刻从别人口中听到她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心中不胜感慨。

第一百零三章 解脱

    不过好在终于弄清楚了沈姑娘的身世,他们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过了良久,吴城和长生告辞离去,只剩下沈大柱一人在屋中陷入了沉思。

    等吴城和长生两人走后,沈家人哗啦一下子全挤到了沈大柱的屋子里。

    “大柱啊,你没事吧?”

    “大哥,那些人是来干嘛的?”

    “大伯,堂姐是不是在外面惹了祸事啊?”

    见沈大柱一声不吭,只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角,黄氏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啪”的抬手扇在他的肩膀上,

    “你倒是说话啊,那些人到底是来干啥的呀?难道真的是芙蓉惹下了祸事?”

    沈大柱的身体随着黄氏的力道向一旁歪了歪,等坐正后他摇了摇头,“不是,芙蓉没惹事,是、是她亲爹寻她来了!”

    沈大柱的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沈家人一时全愣在了那里。

    半晌后,最先反应过来的黄氏嗷的一嗓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说穆晚晴那丧门星怎么不足月就生了呢,敢情芙蓉这孩子是别人的种?”

    “你这个不孝子,当初还和她联合起来诓骗我,说什么她是身子弱,又因我让她去河边洗衣裳跌了那一跤才早产的,扯这样的慌不怕遭雷劈么?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李氏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想不到穆晚晴藏得这么深。

    她们做了那么久的妯娌,她原本以为已经很了解穆晚晴了,却想不到穆晚晴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怪不得婆婆黄氏当初对穆晚晴百般刁难虐待,穆晚晴都恭顺受着,她还暗笑穆晚晴愚蠢软弱,原来她是给自家大伯哥戴了绿帽子,心中有愧。

    “大伯,那堂妹的亲爹究竟是何许人物?”

    一直沉默的沈南阳,问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沈明燕也跟着看向沈大柱,眸中满是好奇揣测。

    沈大柱轻声回道:“具体的我也未问,只知道是个在京城当大官的。”

    嘶,沈芙蓉的亲爹竟然是京都官吏!

    那她岂不是一下子从一个卑微的农女,翻身成了尊贵的官家小姐?

    沈明燕紧咬下唇,妒恨的双眼发红。

    沈芙蓉可真是好命,不仅可以陪在那样绝世无双的俊公子身边,现在还有了手握重权的亲爹。

    明明是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她们的命运为何截然不同?

    沈南阳听到后,却是眼睛突然亮光一闪,果然,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当初大伯娘穆晚晴和刘二婶哭诉时,他就躲在不远处偷听。

    虽然当时他还小,所记不详,可他还清楚记得大伯娘那时候的崩溃无助,也隐约猜到了堂妹亲生父亲的身份并不一般。

    所以他从没有像家里其他人一样针对过沈芙蓉,起码没有当面欺辱过她,为的就是如果沈芙蓉真的有能够飞黄腾达的那一日,他也能借机翻身。

    只是他没想到沈芙蓉最后竟然有勇气溺水自尽,更未想到未死成的沈芙蓉会心性大变,哪怕到了现在也让人捉摸不透她的脾气。

    “大柱啊,那个女人水性杨花,你被她给骗了啊!你瞒着娘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让她生下别人的野种,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你!”

    黄氏的骂声一直未断,老脸气得跟咸菜似的,

    “如今倒好,那丧门星是撒手人寰了,可你怎么办?要是让村里的人知道了,那吐沫星子能淹死你,你咋还能有脸在村里待?家里人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行了,少说两句吧!生怕这左邻右舍的听不见是咋的?”

    一旁的沈洪勇斥着黄氏,转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沈大柱,

    “咱也不是那讲究排面的人家,这事说出来也没啥,只是你也该问清楚了对方的府邸在何处,以后要如何通讯联络,咱虽没有让芙蓉那丫头锦衣玉食,可总不能白白替人养闺女!”

    李氏闻言看了自家公爹一眼,暗暗撇了撇嘴。

    要说这不要脸皮,豁得出去,婆婆黄氏都不是自家公爹的对手。

    怪不得当初公爹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能靠自己置下这有房有田的家业。

    瞧见沈大柱嘴唇蠕动了几下,似有什么话要说,沈洪勇皱起眉头,转身吩咐众人先出去,可却独独留下了沈南阳。

    沈明燕心中存了众多疑问,不甘心就这样出去,故意蹭到屋角,想跟着留下来听听爷爷要和大伯说些什么,不料却被她娘李氏提着胳膊拽了出去。

    出了门后,走回自己的房门前,沈明燕便甩开了李氏的手,嘟嘴不满道:

    “哎呀娘,你干什么呀?咋就不能让我留下来听听?”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跟着瞎起什么哄?”

    “大哥他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为什么就可以留下来?”

    “哎呀,你这孩子,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还不赶紧回屋歇着,小心一会儿你奶发现,让你割猪草去!”

    沈明燕听了忙回身去看,见黄氏此刻还站在大伯房门外,正伸长脖子向屋中看,并未注意到她,顿时松了口气,忙三步并两步奔回了屋。

    等沈明燕回屋关上了房门,李氏也转身心满意足的回了她和沈二林的房间。

    公爹在谈大事的时候,却将她家阳儿留了下来,看来以后这家业,是要交到阳儿手上了。

    ***

    沈芙蓉再醒过来时,是在周学政周寺卿的府宅中。

    周学政已熬得满眼都是血丝,此刻见沈芙蓉醒了,忙激动的扑了过来,

    “芙蓉,你终于醒过来了,感觉好些了吗?”

    瞧见了周学政眼里盛满了关切的温柔,沈芙蓉心下一暖,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处一阵干涩的刺痛,让她忍不住低声咳嗽了起来。

    周学政忙给她端了杯水过来,“莫急,郎中说你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要好好静养两日才行。”

    沈芙蓉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感觉好多了,她抬起头犹豫道:“周大人……”

    “孩子,你是不是还在怨爹?”

    周学政急急地一把拉住沈芙蓉的手,哽咽道:

    “芙蓉,我的女儿,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这些年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念着你,渴望能够早日找到你,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放心,爹以后定会好好补偿你……”

    沈芙蓉顿时傻了眼,看着满面激动的周学政眼珠都不会转了。

    什么情况?

    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朝廷的三品大员?

第一百零四章 认爹

    她直接鲤鱼跃龙门,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千金小姐?原来她手上还有这王炸啊,那她岂不是要躺赢?!

    她其实是想解释上次在聚仙楼相遇,她女扮男装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瞧着沈芙蓉并不接话,只呆愣愣地看着他,周学政悲从中来,

    “你是不是不肯原谅爹?这些年来爹孑然一身,一直在找寻你和你娘的下落,从未放弃过,爹知道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弥补这些年你所受的委屈,是爹不好,爹对不起你和你娘……”

    沈芙蓉听得鼻子一酸,眼泪莫名就掉了下来,“爹!”

    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认真端详起了周学政,还别说,她现在越看越觉得周学政眉眼间还真的与自己很相似。

    “好孩子!你能认爹,爹甚是高兴!你放心,爹今后一定好好照顾你,以慰你娘的在天之灵。”

    周学政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他痴等晚晴半生,想不到到头来却是生死两茫茫,相见再无期。

    幸好,他们的孩子如今回到了他的身边,不然他真不知要如何承受这生死分离之痛。

    周学政按捺住内心的伤疮,拭了拭眼角,转而想起了那件要紧事,忙急声朝沈芙蓉问道:

    “芙蓉啊,你可知是何人将你推入了湖中?别怕,告诉爹爹,爹爹自会为你做主。”

    说起正事周学政面容严肃起来,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一看就是在官场上行走已久。

    沈芙蓉想起推她下船的那股外力,眉头微蹙,

    “当时那人是从我背后下手,我并未看到他的脸,不过我在水中快要浮出水面之时,有一个船夫抓住了我的脚,意图对我不轨,幸亏我借力脱掉了鞋子才摆脱他……”

    沈芙蓉随后将那船夫的体貌特征,向周学政细细的描述了一遍。

    周学政听后目露郑重之色,沉声说道:

    “有官兵在明泽湖附近的密林中,发现了一个船夫的尸体,那船夫跟你口中的人很像,仵作已经验过了,系被人从后袭杀。”

    “看来是有人抢先了一步,将那个船夫杀了灭口。”

    沈芙蓉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竟然是有备而来。”

    这种结果不言而喻,看来,对方是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

    周学政颔首,很显然,害沈芙蓉的人害怕他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这才提前对船夫下手。

    如此狠辣决绝,让人不得不防。

    沉吟了片刻,周学政看向沈芙蓉不放心道:

    “不如为父将身边的长生调到你这里?让他来护卫你的安全。”

    沈芙蓉想了想,摇摇头,“您不必忧心,这次只是意外,我平时出门都是女扮男装的,一般人轻易认不出来,想害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想到他第一次,在聚仙楼见到沈芙蓉男装时的样子,周学政不由摇头失笑。

    沈芙蓉扮男人确实很像,他当时都没有分辨出来。

    他这个女儿还真是古灵精怪。

    父女俩又聊了几句,见沈芙蓉面露倦容,周学政便交代她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周学政走后,沈芙蓉又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枕边多了两块半块的玉佩。

    她认出来其中的半块玉佩,是沈大柱交给她的穆晚晴的遗物,另半块想必就是周学政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了。

    沈芙蓉心中感慨万千,轻轻地将自己的半块玉佩拿起来,与另外半块试着拼接。

    两块玉佩的花纹立刻完美无缺地组合在了一起,呈现出一整幅龙凤祥云图案。

    龙凤呈祥佩是祥瑞的化身,代表着夫妻情深,永远不分离,是相爱之人互许终生的定情信物。

    可见,当初她的便宜娘穆晚晴和周寺卿是何等的情深似海。

    诶,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做梦似的。

    她原本以为,她拿的是可怜农家女的剧本,岂知有一天,位极人臣的当朝大理寺卿救了她,还说是她的爹,她忽然变成了千恩万宠的明珠,真是好戏剧!

    沈芙蓉正回忆往事,无限感慨,忽听门外的丫鬟来报:有人来找!

    她准了将人带进来,正琢磨着她才来不久,会是谁来找她呢,抬头却见黎夜玉和十月跟着丫鬟进了门。

    “沈姑娘!”

    十月看到躺在床上的沈芙蓉,哭着就扑了过来。

    沈芙蓉忙坐起身接住她,正要开口解释她没事儿,只是在水中憋得时间久太累了,却听十月抽泣道:

    “听人说你落水了,你不会是又想不开吧?”

    沈芙蓉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想不开跳河自尽的那是原主,跟她有什么关系?

    何况这次她是被人暗害,才不是要自杀!

    也不知十月这天马行空的随谁,她坚决不承认是跟她时间久了,被她带坏了。

    瞧着十月趴在沈芙蓉身上不起来,黎夜玉立刻几个快步走过去,将十月拎到了自己跟前,

    “我看沈姑娘无碍,别一会儿被你压伤了。”

    十月随着黎夜玉的力道站直了身,口中不满回道:

    “我这也是担心沈姑娘嘛,何况我随你找寻了沈姑娘一夜,别说用饭,连口水都没喝,又哪里有多沉了?”

    沈芙蓉在一旁听得心下感动,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说来可笑,她在现代时虽也有朋友,不过全是泛泛之交。

    她自小爸妈出车祸离世,虽然也有叔伯姑舅姨,但是没人肯要她。

    她不想遭人嫌弃,便捐出爸妈遗产,自己主动进了孤儿院。

    在孤儿院里,人情冷暖她见得多了,所以她从小就明白,日子得自己过,心绪得自己懂,遇事得自己扛。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穿越来到这里后,她原本也是一直如此做的,可今天,她却接二连三体会到了那从未有过的贴心的温暖。

    “十月、玉儿,我没事”,沈芙蓉发自内心的感谢,“谢谢你们,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沈姑娘莫要如此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十月嘻嘻一笑,再次凑到沈芙蓉跟前,

    “我们已经知道了周大人是你亲生父亲的事,阿爹说你以后不会再回庄子上了,我和黎夜玉不放心你,打算过来陪你住一段时日,不知沈姑娘可否应允?”

    “当然可以啦!”

    沈芙蓉巴不得有人陪她熟悉新环境,高兴还来不及呢,又什么会不答应?

第一百零五章 中箭

    周学政已经知道十月和黎夜玉来寻沈芙蓉的事,听人禀报说两人要陪同沈芙蓉一起住下,顿时皱起了眉头。

    芙蓉已告诉了他,她已经和沈家断了亲,得镇国侯府大公子萧天陌收留,一直是住在镇国侯府的庄子上。

    萧天陌此人他并不陌生,他返京入朝之时,还是得了萧天陌救助才能顺利回到京城。

    他对有勇有谋的萧天陌印象还不错,只是事关宝贝女儿,他就不得不多想了。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

    这萧天陌对芙蓉如此照顾,就连他身旁的人都对芙蓉倾心相待,要说无所图,未免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不管萧天陌所图为何,以后有他这个爹在,断不会让人欺负了他的宝贝女儿去。

    念到女儿,不由得又想起穆晚晴来,周学政一瞬间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了那日,穆晚晴决绝地对他道:

    “从此以后,我们生死不见!”

    她言罢未再多说一句话,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他情急慌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用力往后一推,他脚下失控,身体猛地退了两步,撞在那八仙桌上,整个人瘫软下去,“扑通”摔在了地上。

    看着他的样子,她一阵恐惧,控制不住哭出声来,他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疼痛,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递到她面前。

    可当天夜里,她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

    想到此,周学政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像刀锋利刃,剜挖的他心肺痛如刀绞。

    ***

    五月的天,正是万物更替的春末夏初,既没有冬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夏时的炎炎浮躁。

    无数的桃花烂漫绽放于枝头,那张开的花瓣好似翩翩起舞的彩蝶,一朵挨着一朵,美轮美奂。

    只是此刻,边关的将士们却无心欣赏这番美景。

    如今边关狼烟又起,鞑靼再度举兵侵犯漠北边境之地,昼攻夜袭,驻守的将士们伤亡惨重,头疼不已。

    幸亏镇国侯及时带兵赶到增援,方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敌军这次好似是有备而来,攻击越来越猛,越来越凶悍,厮杀几乎是昼夜不停。

    如若站在高处可以轻易看到远处的烟尘,马匹四处嘶鸣,喊杀声震天响。

    不断有人倒下,或被人一刀斩断盔甲砍杀,或被对方踩在战马下,满地的血肉和残缺不全的人马尸体,彰示着这战场的血腥与残酷。

    段生此刻正在医帐中不断救治着伤员,外面还陆陆续续有受伤程度各不一的伤兵被送来。

    段生已然两手都是血,手指头变成了鲜红色,可他却无知无觉一般,只将视线落在受伤的兵士身上,尽力为他们医治着,瞳孔中好像有撕破黑暗的光亮。

    这时,医帐外传来一阵夹带着粗狂哭嚎的喧哗声:

    “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不能死,娘还在家等我们回去……”

    “莫哭了,快!快将他抬进去!段先生一定能将它治好的!”

    紧接着,有两个兵士抬着一个受伤的兵士冲进了医帐。

    这个受伤的兵士伤得很重,浑身都是血,一只胳膊以扭曲的姿势耷拉在肩膀旁,看上去似是被人一刀险些割掉。

    抬着他的另一个兵士在见到段生后,扑通一下跪在段生面前,连连磕头:

    “段先生,求您救救我大哥,救救他吧!”

    段生点点头,看那受伤的兵士血还在不断往外流,他忙几步走过去,拿过银针为那伤兵先止血。

    随后,他又将受伤兵士破碎的上衣剪开,查看他手臂被割地方的伤口。

    只见皮开肉绽的断臂险险的挂在肩膀上,好似触碰的力道稍重一点就会掉下来,鲜血淋漓,看上去触目惊心。

    段生当机立断,立刻施以银针,护住受伤兵士的心脉,随后取了自制的镇痛麻醉散,给受伤的兵士洒在伤口上,又取出了针线为受伤的兵士缝合伤口。

    等他用剪刀将线头剪断,立刻有其他军医过来给这兵士上药包扎伤口。

    处理完这个受伤的兵士,又有别的伤兵陆续被抬进了营帐,段生便起身为其他兵士去医治。

    片刻后,有人急匆匆而来,言主将镇国侯萧经年被敌军的利箭所伤,有请段先生过去医治。

    段生立刻收拾了药箱,随来人去了主帐。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蹲在那受伤兵士身旁,满面哀容的另一个兵士突然大喊一声:

    “醒了!醒了!大哥你终于醒过来了!”

    医帐中的其他将士循声看去,只见先前那个身受重伤,胳膊险些被人一刀割下来的伤兵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是这伤兵醒来看到守在他身边的兵士时,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二弟,我、我的胳膊没了,呜呜……”

    伤兵哭得压抑又无助,让人不由得跟着伤心难过。

    他身边的兵士立刻扑过去,抓住了他未受伤的那只手臂:

    “大哥,不,莫急,你的胳膊还在,是真的,段先生已为你做了医治,你摸摸,你的胳膊还在!还在的呀!”

    伤兵被自家兄弟拉着手,慢慢摸在另一侧的断臂处,顿时嚎哭的声音更大了:

    “真的,我的胳膊还在,呜呜……我的胳膊还在啊!还在……”

    他身边的兵士也是双眼含泪,闻言激动的跟着点头:

    “还在的,是段先生救回了你的命,又为你留住了这只胳膊,段先生医术真是高明!”

    兵士的话引起了其他将士的共鸣:

    “没错,多亏了有段先生在!”

    “段先生可真是神医啊!”

    “是大神医啊!”

    ……

    主帐里,镇国侯萧经年因不慎被敌军的利箭射中了肩,让人抬了回来。

    他虽是一脸青色,却仍然挣扎着大喊:

    “本侯无事,快放本侯下来,本侯要回战场去,将敌军杀个干干净净!”

    镇守漠北的将领周将军忙开口劝道:

    “哎呀,我的侯爷,您虽是不怕死的大英雄,可您如今受了伤,就不要再硬撑了!

    您放心,外面有大公子替您领军杀敌,虎父无犬子,大公子英勇善战,屡建奇功,定能带领众将士击退敌军!”

    萧经年闻言冷哼一声,却是未在挣扎,由着两个兵士将他搀扶着趴到了床上。

    他这次带长子萧天陌来边关抗敌,本是想让萧天陌到战场上磨炼一番,日后也好顺利承袭镇国侯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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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农女风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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