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表姐妹
从羊肉馆出来，华宁有些恋恋不舍的，说：“下次再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袁战好笑，道：“你想吃的时候，就来找我呀，我再带你来。”
华宁低头沉默，一句话不说。
“走反了，往这边！”
走出巷口，袁战连忙提醒道，皇宫在这边呢，往那走不是走远了。
华宁却不停，道：“我就是要往这边走嘛，越远越好。”
袁战没听懂什么意思，但还是跟了上去，劝道：“时候不早了，你一堂堂公主，总不能夜不归宿啊，还是早点儿回去吧，免得宫里的人挂念。”
华宁看了他一眼，快速低下脑袋，道：“你不用管。没人挂念我的。”
袁战却已经看到了，她的眼里蕴满了泪水，现在是强忍着，估计再说上一句话，就要流下来了。
只好不提回去的事儿了，跟在她的身边默默往前走。
走了得有小半个时辰，见她一直不说话，袁战终于又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儿，我先送你过去。”
华宁这才抬起头，转动着脑袋说：“这是到哪儿了？”
袁战见她眼眶里面已经干了，应该心情好点儿了，就道：“西城。”
“西城啊。”
华宁雀跃的往前跑了几步，往两边巷子里瞧瞧，问：“你住哪儿？”
袁战顿时有种不祥的感觉，但看着她真诚的双眼，还是如实回答道：“城南。”
果然，华宁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袁战立马就后悔了。
“那你带我到西城干什么，这不跑远了吗？”
华宁很认真的说。
袁战感觉头有点儿大，连忙用手敲了敲脑袋，问：“你是想让我带你去我家？”
“不然呢。”华宁道。
袁战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迭声的说道：“不行不行，可不行，你可是堂堂公主，当今皇上的小姑，深更半夜不回家，跑到我一个小吏家里算怎么回事儿。不行不行，被人知道了，我的脑袋还要不……哎哎哎，你别哭啊，真不行，咱俩不合适！”
后面一句本来是劝的，结果华宁一听，破涕为笑，呸了一声，叫道：“谁跟你合适了，我是要逃婚，实在没地方去了，才来找你的。”
袁战听着一愣：“逃婚？跟谁？”
华宁脸又耷拉了，撅着嘴说：“不知道，只听说是个蛮子。我才不要嫁给这种人呢，所以就……跑出来了。”
“哦，原来如柴。”
袁战恍然大悟，想了想就道：“你年龄不小了吧，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又是皇室中人，就算是个蛮子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否则也配不上皇上姑爹的身份啊。”
华宁一听，却吼道：“你知道什么，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都是贾楠风那个妖妇，故意要害我，所以才哄着我那个傻侄子皇帝，要把我嫁到大西南深山老林里去，说好听是和亲，其实跟坐牢没两样，到时想跑都没地儿跑。我回不来了，以后就没人敢在皇宫里跟她做对了。”
袁战认真听她说完，分析八成是真的，看她情绪有些激动，只好安慰道：“那好吧，实在没地方可去，就先到我那儿凑合一宿吧。但是你得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我那里不能长住了，否则传出去，对你、我、大家都没有好处。”
华宁一听喜上眉梢，又上来挽住他的胳膊，喜道：“就我们两个人，哪有什么大家呀，啰里啰嗦。走吧！”
袁战无语，但现在不方便跟她明说，只好领着她往城南走去。
来到小院跟前，华宁眼尖，指着院门喜道：“这就是你家吗？挺不错嘛。”
说着上前推门。
可是手还没推到门呢，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长相甜美、身段苗条的女孩站在门里，上下打量她一眼，对袁战道：“先生回来了！这位姑娘是……”
“进去再说。”
袁战说着，从华宁身边过去，走进门里，回头瞧她一眼，道：“哎，进来呀！干嘛呢，眼生啊！没事儿，都是自己人。”
华宁盯着婵玉看了好几眼，这才满脸不高兴的走进院里，追上他刚要询问，就见一边厢房里又出来一位美人儿，站在廊下，歪着脑袋很不客气的看她。
华宁顿时恼了，冲着袁战叫道：“姓袁的，你一个小吏，竟敢金屋藏娇，还一藏就俩，刚才来的路上，干嘛不跟我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袁战对她的脾气真是有些无语了，这也太不讲理了，又不是他请她来的，谁规定了就得先把家里的情况逐一给她介绍一遍。
可是还不等他回答呢，就听杨艳忽然叫道：“华宁！怎么是你呀？”
华宁公主转身要走的动作便停下了，回过头去重新看向杨艳，打量了半天，疑惑的问道：“你是……”
杨艳从廊下走过来，微笑道：“你不认识我了，好好想想，那一年还到我家去坐客呢，我陪你的……”
想到家，顿时又有种悲凉之感，现在哪还有家，她就是一孤魂野鬼，终日只能寄人篱下。
“哎呀，艳艳姐，怎么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艳艳姐，你还活着，太好了……”
华宁吃了一惊，终于认出杨艳，上前拉住她手，说着竟哭了起来。
杨艳搂过她的肩头，轻轻拍着，也是潸然泪下。
袁战看着奇怪，等她们分开了，这才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杨艳道：“岂止认识，我娘是她的亲姨娘，我，是她亲表姐。”
“啊！”
袁战张大了嘴巴，这关系乱的，随便带回个离家的少女，还遇到亲戚了，幸亏自己没乱想。
华宁这才抬起头，擦了擦眼泪，问：“艳艳姐，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你们是什么关系？”
杨艳狠狠瞪了袁战一眼，反问道：“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啊？这大晚上的，连宫也不回了，跟他跑到这里来。”
华宁刚才赌气的情绪，早就因为杨艳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直言道：“贾楠风这个娼妇，为了撵我出去，就把我发配给了南越边塞的氐人首领，说什么南国大法师。可我听小太监说，这人还有一个外号叫蛇王，整天跟蛇虫打交道。你说，我能跟这种人一起生活嘛，所以就跑出来了，然后，就遇到他了……”
袁战听到南国蛇王，以及氐人首领几个字，不禁心中一动，就问：“你是说南国蛇王就是氐人首领。那他叫什么名字？”
华宁道：“只知姓李，名字不详。”
袁战想起那天龙绛寺上空，争夺龙气的姓李的氐人高手，如果真是他的话，华宁公主这件事儿还真的有点儿麻烦了。
而且，南国蛇王还欠他一个解释，为什么无缘无故对何平下死手，目的何在。
两件事儿本来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现在恐怕要合在一起了。
第七十七章 毒王圣祖
因为杨艳这层关系，华宁可以名正言顺赖在袁战这里了。
袁战无奈，只好反复的叮嘱他们，没事儿少出门。
他自己呢，该上班还得继续上班，每天衙门家里两头跑，心里经常惴惴的，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天没事儿。
两天没事儿。
三天没事儿。
到了第四天上，终于有人找上门了。
第一个来的是暗卫，袁战还认识，就是差点儿跟杨艳成了一家人的谢秦。
谢秦上门是出于一番好意，提醒他们宫门里面已经发现华宁藏身之处了，如果她继续在外逗留不归，接下来就要采取行动，可能直接上门拿人了。
当时袁战不在，杨艳和婵玉接待的他，言语之间极为不客气，冷嘲热讽的。
但谢秦的脾气好，没有跟两个女人着急，挨了她们一顿数落，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就耷拉着脑袋走了。
袁战回来，听婵玉说起，又把两个女人给数落了一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拉仇恨、树敌人的，真是生怕事儿闹得不够大。
杨艳听了不服，当即表示，华宁若走，她也走，姐妹两个竟结成同盟了。
禀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袁战没有吭声。
第二天一早，还没有出门，门外就有人来敲门了。
婵玉开门一看，竟是廷尉寺两名尉官，上次因为卫其一案曾经上门搜捕过杨艳，无果而返。
“两位大人，有何指教？”袁战问。
一名尉官道：“廷尉大人有令，传你到廷尉寺问话。”
袁战应了一声，便跟着他们出门去了，临走传了一段神念给婵玉，嘱咐她藏好两个祸精，在他没回来之前不许再露面。
可是这边前脚刚一走，后边就又来人了。
这一次，是三个穿衣打扮很奇特的陌生人。
氐人来了。
婵玉开门询问：“你们找谁？”
前面一个氐族人粗暴的回答：“华宁公主可在这里？我们是来接她回去的。”
婵玉摇头道：“没这个人。”
说着要关院门，却被那人给挡住了，然后两人往前一挤，冲进院里。
婵玉追上来，喝斥道：“我家主人不欢迎陌生人，你们快点出去。”
两名氐族男子却调笑道：“你家主人自身都要难保了，还有什么本事敢阻拦我圣祖大人。快点把人交出来，否则拆了你这院子。”
婵玉大怒，上来推赶他们，就交上了手。
婵玉在泺水龙宫修行百年，又服食了许多水底灵草、珊瑚等珍稀宝物，功力修为已经跃至人类世界顶尖高手的行列，岂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
氐人又向来自以为是，喜欢独来独往，卖弄武力，还错估了她的实力，以为是个女人好欺负，所以没出三个回合，第一个动手的氐人被她一掌劈中胸口，口中狂喷鲜血，倒地不起。
婵玉收手站立，玉面一凛，手指着其他两人，斥道：“赶快滚出去！”
另一个氐人大怒，但看到同伴这个前车之鉴，知道打也是差不多的下场，于是手往衣袖里面拢了一拢，忽然朝着婵玉一扬。
从袖筒里面飞出五个黑乎乎的小球，有大有小，朝着婵玉飞来。
婵玉哼了一声，扬掌就要拍下。
却猛的听到杨艳在屋里大叫：“婵玉有毒，别用手接！”
婵玉一听大吃一惊，连忙收手向后疾退。
只见五个小球半空中慢慢舒展开身躯，竟是蜈蚣、蝎子、蜘蛛、蟾蜍和毒蛇，五种毒物。
婵玉最怕这些东西，吓得尖叫了一声，转身就向廊下跑去，口中直呼：“艳姐，艳姐……”
杨艳也是一个头两大，她知道婵玉最怕虫子，但也没想到会怕到骨子里，一见到这些东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好推门出去，闪身挡在她的身前，双掌齐挥，掌风霍霍，把五个毒物都给打飞回去。
氐族男子伸手接住，哈哈大笑，叫道：“小妞，你不是挺厉害嘛，几只毒虫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还把你姐们儿都给叫出来了。那行，我就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请华宁公主也出来吧，别藏着了。”
杨艳脸沉如水，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找华宁做什么？”
氐族男子侧身往后一指，恭敬说道：“这位是我氐族圣祖，已近百年未踏足中原了。这次为了我们氐人大首领的婚事，也为了汉、氐两家能够和平共处，从此不再敌对，自降身份，亲自来请公主南归。你们要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就别再行这破坏之事儿了，赶快让开。”
杨艳知道瞒是瞒不住了，但也不想就这么承认了，遂哼了一声，道：“蛇王呢，他怎么没来？”
蛇王是对氐族首领大不敬的叫法，氐族男子听了皱眉，不悦的说：“大首领有公务在身，暂时走不开。圣祖金身驾到，难道这还不够吗？”
杨艳冷笑，道：“没听说过。想见华宁，等蛇王到了再说吧。请你们现在离开！”
“你……”
氐人大怒，转身，躬身行礼，语气生硬的问：“圣祖？”
一直待在后面不说话的干瘦老头，这才迈步走了过来，两只老眼往杨艳和婵玉脸上一转，竟露出一丝邪念。
遂嘎嘎狞笑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妞。听说你是杨氏的后人，逃脱了一劫，不去觅地隐居，苟活这一世，却跑到京城里来惹是生非，真是好大的胆子。嘿嘿，也罢，本圣祖今天就收了你，想那汉人皇帝也不会反对吧。”
杨艳大怒，脚下一动，人已一闪来到近前，右拳挥出，直击老头面门，嘴里喝道：“老儿，你找死！”
老头嘿嘿狞笑，轻轻的挥出一掌，正撞在杨艳的拳头上。
砰的一声，杨艳稳如泰山，纹丝未动。
老头却轻飘飘的如同一枚落叶，被杨艳一拳给崩了出去，直飘到院门前面这才轻轻落地。
落地以后，仍然狞笑不止，似乎做了什么非常荣耀的事情。
杨艳一呆，马上就感觉到右拳疼痛，低头一看，一只乌金色的蜘蛛，正趴在她的手背上，两对尖牙已经咬进肉里。
“哎呀！”
杨艳大惊失色，左手闪电拍下，啪的一声，把蜘蛛打成一团浆水，但右手却在快速的麻木，不一会儿整条臂膀都要抬不起来了。
婵玉惊呼一声，过来就要扶她。
杨艳赶忙抬手阻止，左手迅速封印右臂、肩头以及半边身子重要的经脉，封完以后，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婵玉赶忙扶住她的左臂，急问道：“艳姐，你感觉怎样？”
杨艳低声道：“赶快通知袁战，让他回来！”
华宁躲在屋里一直看着，见状也跑了出来，着急忙慌的询问病况。
老头看到华宁，邪笑道：“公主，你终于肯出来了，早知如此，何苦让这个小妞受这番罪。”
氐人似乎胜券在握了，就问：“圣祖，她们两个怎么办？”
老头果然有些邪性，老眼泛出异光，在婵玉和杨艳脸上转了一转，狞笑道：“一起带走，本祖还有用。”
氐人咧着嘴笑道：“是！”
这时，地上坐着的氐人起来了，也不知服了什么灵药，元气恢复了不少，看到婵玉，眼中都要冒出火来了，大步过来，伸手就要去抓她。
见婵玉搀着杨艳后退，就恶狠狠的叫道：“想跑？我看你再往哪里跑……”
话音刚落，忽见他和婵玉之间，不知从哪里涌来一团黑烟，并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接着阴风骤起，如同一匹黑马绕院疾奔，刮到身上，彻骨之寒。
氐人顿时一惊，抓向婵玉的手也不觉的垂了下来，惊恐的看向四周。
老头和另外一名氐人，也是吃惊，只是各人表情变化不同罢了。
就在这时，忽听前面氐人一声惨呼，不知从哪里出来十几个黑盔黑甲、骨面骷髅的阴兵阴将，十几把大刀同时砍下，落在他的身上，转眼变成十几块，血，流了一地。
第七十八章 身中奇毒
危机时刻，婵玉掣出了调鬼令。
调鬼令本就是袁战交给她看家护院用的，迄今为止，还是首次。
刚一展开，就在三人脚下，准确的说是在婵玉的脚下，如喷泉一般涌出滚滚的黑烟，接着阴风呼啸而起，瞬间弥漫整个院落。
氐人男子首当其冲，猝不及防之下，被第一批走出来的阴兵当头砍死，然后阴兵越出越多，排着整齐的队列朝老头和另外一名氐人走去。
老头见势不妙，转身就走，来到院门前面却被猛烈的阴风阻住，风中就好像有十几个人在撕扯他的衣袖一般，始终无法迈出一步。
老头是仗着他几百年的修为跟阴风抗拒，勉强还能站住。
身后那一名氐人男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是强撑了两步，便被阴风架起，倒退了回去。
人还没有落地，几十把大刀长枪就已经劈、砍、捅、挑，全都招呼到他的身上。
男子长声惨叫，死于非命。
老头听到叫声，百年修为也变得毛骨悚然，再也不敢多留哪怕一秒钟了，连忙伸出手指，一口咬破，快速在手心里写了一个破字，嘴里念念有词，扬起手掌对着门口拍下。
嗡的一声，阴风里面传来鬼兵呼号之声，聚起的风墙被他这一掌破开一个口子，露出前面的大门。
老头连忙低头弯腰，嗖的一下，从洞口里面钻出去，到了门外也不敢再停留了，撒腿狂奔，一点儿颜面也不顾了。
婵玉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幕，从两个氐人惨死，到老头逃走，竟忘了收兵。
直到杨艳无力的推她一下，低声道：“快……收了！”
婵玉这才发现，院子里的阴兵越来越多，快要达到上百个了，前头部队汇集到了洞口那里，如果再不收兵，恐怕也要从洞里钻出去了。
连忙展动调鬼令，按照背面法诀指示，对着众鬼一指，大声道：“收！”
收字刚一出口，阴风开始掉头，裹挟一众鬼兵，如同一缕轻烟般飞进令牌里面，很快就全都消失不见。
等到小院重归平静，婵玉拍拍心口，惴惴的吐出一口气。
杨艳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坐倒在地上。
婵玉吃了一惊，连忙把她抱进屋里，放到床上，询问如何祛毒。
杨艳摇头不语，在她的帮助下盘膝坐下，两手掐了个法诀，眼睛一闭，进入修炼状态。
华宁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拉着婵玉出来，要她去找袁战。
可是袁战临走前嘱咐过，要她务必看好她们两人，现在杨艳又中毒受伤，她怎么能扔下她们出门去找袁战呢。
两个女人只急得在廊下走来走去，一点儿办法没有。
袁战可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儿，到了廷尉寺以后，被请进一间偏房，好茶好烟伺候着，就是不见廷尉召见。
实在憋不住了，就问：“我说两位大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两个尉官面面相觑：“我们也不知道啊，得看大人什么时候忙完。放心吧，已经报给大人知道了，你啊，稍安勿躁，慢慢等吧。”
看两人也挺客气，袁战只好耐着性子等候，免费的香茶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几碗。
眼看就要中午了，袁战眼珠一转，笑道：“两位大人，上次卫其卫大人一案，凶手可抓住了？”
尉官冲他翻了个白眼，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道：“不知道。”
袁战点点头道：“我觉得也是，廷尉寺办案，那效率，绝对不是吹……的，跟校尉府比，一比十。”
尉官好奇的问：“谁是一，谁是十啊？”
袁战道：“当然是校尉府……十，廷尉寺一了。”
尉官腾一下站起来，怒道：“袁仵作，你说什么呢，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你知不知道。”
袁战面无惧色，说道：“我知道啊，所以才说校尉府办十个案子，你们廷尉寺也办不了一个，我在夸你们清闲呢。”
另一名尉官也一拍桌子，喝道：“仵作，这里是廷尉寺，不是你们校尉府，休要胡言乱语，否则大人来了，可禀你一个忤逆不驯，到时治你的罪，可不要后悔。”
袁战依然不惧，回怼道：“聊天嘛，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喜欢听，二位可以把耳朵捂上。再说了，都是吃公家饭的，相互拆台有意思嘛，万一哪天风水轮流转呢，咱也不能见风使尽舵吧。”
两尉官对视一眼，坐着那个嘿嘿一笑，道：“你不就是想走吗，明说就是了。”
袁战赶忙站起来，对他一抱拳，道：“我现在可以走吗？”
尉官故作沉吟道：“大人午饭前是来不了了，要不你先回吧，午后再来听训。”
袁战道：“多谢。”
便离开了廷尉寺，朝家奔去。
刚一进家，就被两个女人给围住了，尤其华宁，不分轻重缓急，叽叽喳喳要给他讲个详细，连忙大叫了一声，等她闭上了嘴巴，这才问：“杨艳呢，怎么样了？”
婵玉连忙指了指房间。
袁战走进房间，拉过她的腕子一切，眉头顿时紧锁。
氐圣祖豢养的毒物远非普通毒物可比，不但毒性霸道无比，传播速度也是极其迅速，又耽误了这么久，毒性已经侵入杨艳的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
一句话，杨艳已经生死悬于一线。
这还是她反应迅速，及时封住了气血上行的线路，迟滞了一些时间，否则袁战看到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为今之计，还是先从清除血管内残留的毒素开始，一点一点儿的往外拔毒了。
银蟾抵上杨艳的心窝，袁战道：“你忍着点儿。”
手上用力，将银蟾插进她的心口，尖端刺入心肌半寸，开始引流毒素。
银蟾祛毒有神效，不一会儿，原本银色质地的鉴身已经变得如墨汁般乌黑，又过了一会儿，尖端有墨滴凝聚，即将滴落。
袁战命婵玉取来铁盆，里面盛上清水，将墨滴接到水里。
只是一滴，整盆水就变成了墨水，还散发出一种令人闻之作呕的腥臭气味儿。
婵玉见状又去端了一盆清水，两个铁盆交替接取毒液，接了又盛，盛了又倒，忙个不停。
接了大约得有二三十盆水，银蟾终于又变回银白带红，血管之中的毒素清理干净了。
袁战连忙取出十几颗阴蚀果，不要钱似的全都塞进杨艳的嘴里，这才轻轻拔下银蟾，扶她躺下。
杨艳全身气力都被拔干了一般，在阴蚀果能量的支撑下，睁眼看了袁战一眼，然后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竟睡着了。
袁战拉过她的手腕切了一下脉博，拉过被褥给她盖好，出来又问：“你说是氐人圣祖下的毒？”
华宁道：“是。就是他。”
袁战道：“他跟蛇王，就是氐人大法师，什么关系？”
华宁道：“不知道。就是一个干巴坏老头，还叫嚣着要把艳艳姐和玉姐给抓走呢，幸亏玉姐叫出来许多……那个东西，才把他吓跑了。”
婵玉这才过来，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取出调鬼令。
袁战低头想了想，吩咐二女照顾好杨艳，就又出门了。
他要去找氐圣祖，在此之前，先得去会一会廷尉寺两个尉官。
第七十九章 大内高手
来到廷尉寺，正好两个尉官都在。
见袁战去而复返，其中一个尉官便道：“你回来的倒快，可惜大人没空，要是没什么事情做，就在这里等吧。”
袁战见左右无人，院子里也偶尔只有一两个差役进来出去，都不做长时间停留，便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氐圣祖现在哪里？”
尉官一愣，道：“什么氐圣祖？”
袁战道：“两位相助氐圣祖设局，伤了我的人，这件事情不会不知道吧。”
“放肆！”
为首的尉官勃然变色，喝道：“袁战，你想以下犯上不成，区区校尉府仵作，胆敢质问廷尉寺尉官，该当何罪？给我出去！”
另一名尉官上来就要推他。
袁战哼了一声，等他手推过来，还没有碰到，右手向上翻起，正点在他的肩井上，封印他的半身修为。
“啊——”
尉官惊呼一声，刚想要喝斥，左边身子又是一麻，全身都给封住了，动弹不了了。
上面的尉官见势不妙，从椅子上跳起来，抡掌拍下，直击袁战额头。
袁战反应迅速，不等他落下，向左边猛的一侧身体，让过他的一掌，右臂就到了尉官胸前，砰的一下，抓住他胸前衣襟，提起来，猛的向后掼去。
咚！
尉官后背着地，被正摔在地上，等袁战再次把他提起来时，已经头晕眼花，双耳嗡鸣作响了。
袁战怕他叫嚷，如法炮制，封印他的修为，这才提着两人给按到椅子上。
这样，即便有差役从外面进来，哪怕是进到房间里面，只要两尉官不开口，谁也看不出问题来。
至此，两尉官才真的懵了。
这是仵作？
这他玛怎么跟个大内高手似的？
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他们两个是见识过的，如果说战斗力，那跟袁战方才的表现极为相近，甚至还要再高上一点儿。
廷尉寺虽然级别比校尉府高，但里面的人象征意义多大于实际意义，就像他们两个人，虽然名为尉官，但要论真本事比校尉府或者其他府的捕头差官差了一大截，只因身居高位，没人敢挑战他们的权威罢了。
结果就碰上袁战了，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差点儿找不着北了。
见袁战凑到跟前，这才哆嗦了一下，从迷糊中明白过来。
为首的尉官嘴硬，还想耍官威，威胁道：“袁仵作，你这可是以下犯上，要治罪的，赶快放了我们，不跟你计较……”
话未说完，忽然就觉得一股杀气从袁战身上喷涌而出，笼罩他的全身，瞬间有种身陷囹圄之感，身体拔凉拔凉。
另一个尉官见机较快，赶忙说好话：“袁仵作，您消消气，先别发火，有事儿咱好商量，有话……咱好好说嘛。”
袁战哼了一声，道：“我只问一件事情，氐人圣祖在哪儿？”
尉官想了想，道：“您说的氐人圣祖，咱们确实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但是，我们兄弟知道氐族大法师，就是氐人的首领李雄，确实来京了，现在就在西驿馆落脚。您找的氐人圣祖，是否就是他呢？”
李雄来了？
袁战听了略感意外，他抢了一些龙气，按理不是跑了就是躲起来了，以防其他人觊觎，这怎么又回到京城来了。
难道是为了华宁公主？
哼，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袁战心思转动，又问：“你们两次到我家里搜查，是谁下的命令？”
尉官看看另一个，不想说，但架不住袁战神识一压，只好求饶道：“当然是廷尉大人了，我们两个当差而已，做不了主的，也没这个胆子敢假传命令。”
袁战直起身，神念撤去，威胁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如果泄露给第四个人，后果怎样，你们明白吗？”
两人连忙回道：：“明白，明白，以后再也不敢了。”
袁战哼了一声，抬手快速往两人身上点了两指，解除封印，微微一笑，转身出去，离开廷尉寺。
西驿馆，是朝廷设置用于接待从西、北、西南三个方向，前来大晋朝拜的王国或者部落使节的，占地面积很大，管理与安保工作亦非常到位，寻常人没有进出文牒，是进不去的。
袁战在馆驿前面转了一会儿，便走进一旁小巷，等到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套行头。
暗卫官服，腰牌，长剑，一样不少，然后大模大样走了过去。
“站住！”
守卫驿馆的官差老远打量了袁战一眼，看他的行头有点儿眼熟，却想不起什么来路，主要是暗卫平日里根本不与他们这些小吏打交道，当然就看着眼生了，所以见他过来，上来一伸手就把他拦住了。
“本官要入内办案，这是腰牌！”
袁战站住，拿出腰牌对他一晃，打着官腔说道。
官差只看到上面一人卫字，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便有些不客气的说：“文牒呢？”
袁战道：“什么文牒？”
官差道：“入馆文牒。没有文牒，不管你是什么卫，都不得入内。”
袁战看着他越来越有些嚣张的脸，忽然发觉自己刚才脾气太好，这小子蹬鼻子上脸了，于是冷笑了一声，迈步往里就走。
“哎，谁让你走的，站住——”
官差一看追了上来，拉着袁战就想要把他推出去，可是刚拽住他的胳膊，就感觉一股大力轰然而至，传到手上再到身上，人就不由自主飞了出去，扑通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袁战回过身，喝道：“混账东西，连本官也敢拉扯，找死！”
说着大步走进馆驿。
两旁小兵过来搀起官差，小声的问：“头儿，这人谁啊，好大的胆儿，连您也敢……”
官差摔的全身疼痛，闻言骂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着谁惹谁了，看个门，还要被人给摔，真他玛晦气……哎哟，疼死我了，你们两个，给我揉揉。”
袁战来到里面，逢人打听了一下，就朝着李雄的住所去了。
以这身暗卫的行头见李雄，倒也不差，因为那天龙绛寺里他就是穿着这身官服，别人均以为他是暗卫成员，是魏无忌的副手。
所以在李雄的住所外面，一出示腰牌，两名氐人守卫便赶紧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李雄带着几个氐人女子出来迎接。
一看到袁战，李雄脸上便露出思索的表情，看来是想起他了。
袁战站在住所外面岿然不动，直到李雄从里面出来，这才一抱拳，朗声说道：“大首领，幸会了。”
李雄还了一礼，故作疑问道：“大人看着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袁战哼了一声，道：“大首领真是贵人多忘事，龙绛寺一事，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李雄两眼顿时眯起，眼神滚动，打量袁战道：“哦……龙绛寺，李某倒是听说过，知道那里颇为灵验，只是没有去过。大人这话是何意呢？”
袁战冷笑一声，道：“既然大首领忘了，那在下也不想重提。今日上门拜访，是为了一个人，还请大首领行个方便。”
李雄道：“大人请说。”
袁战一字一顿说道：“氐族圣祖。”
李雄听了看似一愣，假装不解的道：“大人找我圣祖，所为何事啊？”
袁战不想跟他过多的纠缠，就道：“要解药。请令圣祖把解药交给我，在下转身就走，绝不打扰。”
第八十章 大闹馆驿
“解药？”
李雄盯着袁战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道：“大人前来要解药，这可得说清楚了，是以官家的身份呢，还是以个人。”
袁战冷冷回道：“你想以官家，还是以个人呢？”
李雄摇头晃脑道：“如果是以官家嘛，那可能要麻烦一些了，怎么也得有个官家文牒吧，官职也不能太普通了，否则……”
袁战二话不说，扯开衣襟把暗卫官服脱下，露出自己那身寻常士族子弟常穿的衣服。
李雄顿时一愣，看着袁战把官服塞进袖筒里面不见，这才神色不悦说道：“原来大人早有准备。”
袁战也不客气，回道：“没错。现在可以交出解药了。”
李雄稍作沉吟，又狡辩道：“大人这是在威胁小王了。”
袁战摆手道：“在下现在就是一普通百姓，跟大人不沾边。百姓受了欺负，自然要找回这点儿面子，如果阁下还是不肯交出解药，那我只能翻脸了。”
李雄道：“这里是馆驿，你敢乱来？”
袁战道：“馆驿里面不能够，那就外面好了。我有的是功夫，不怕跟人耗着。”
说着往他身后几名氐女还有侍卫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冷笑。
李雄为人一向自负，今日竟被人当面威胁，火爆脾气蹭一下燃烧起来，手指袁战叫道：“姓袁的，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朝廷贵宾，得罪了我，就是当今皇帝那一关，你也吃罪不起。”
袁战嘿嘿一声长笑，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那么氐老头去我家里抓人你也一定知道了。好吧，既然你们生事在先，那我奉陪就是了。今日两样选一样，要么交出解药，要么交出氐老头。否则，别说皇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就这么算了。”
李雄身后一名氐人卫士，见袁战言语无礼，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从后面过来，伸手就去抓袁战。
袁战不闪也不避，等到大手抓到跟前了，这才手往上一迎，抓住他的腕子。
卫士自负神力惊人，根本没有把袁战放在眼里，见状手往下一翻，就想要反抓他的胳膊，然后用他们平日里最常用的摔跤技巧，把袁战摔在地上，最好一下就摔个半死。
可是还不等他抓上胳膊呢，就觉得腕子上疼痛如折，袁战的手就好像一把巨大的钳子，咔嚓一声响，整条腕骨断成无数小块，惨呼声中，人被抡起，狠狠摔在地上。
咚！
坚硬的石板地面顿时裂成了千疮百孔，卫士后背着地，脊椎骨断裂，倒在地上扭动着身躯爬不起来。
另外几名卫士见状大吃一惊，惊呼着围上来，就想要群殴袁战。
袁战哼了一声，根本无视他们，只是冷冷看着李雄，很平静的说道：“不想死的，马上滚开。”
卫士大吼一声，刚要扑上去抓人，却被李雄一嗓子叫住了：“住手！都给我退下。”
卫士不敢违抗李雄的命令，闻言非常不满的退到后面，但是看向袁战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杀气。
氐族，长年生活西北、西南边荒，在与自然的厮杀中得以生存，所以养成一种桀骜不驯的性格，除非被人打到爬不起来，否则会战斗到底。
但是，他们同时也对头领非常的敬畏，往往以神呼之。
李雄向后一摆手，两个氐女过来，把受伤的卫士搀走。
这才上前两步，眼中寒光阴鸷的一闪，冷笑道：“你想要解药，我这里没有。想要见圣祖，他人不在。”
袁战道：“他在哪儿？”
李雄道：“不知道。”
“不知道？”
袁战的神情瞬间变得犀利无匹，往前一迈步，几乎和李雄面对着面，沉声道：“你是氐人的首领，不知道自家圣祖在哪儿，这种话，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李雄却道：“信不信由你。”
袁战往里看了一眼，道：“可敢让我进去一搜。”
李雄确实是做出让步了，闻言往旁边一让，道：“可以。”
袁战迈步往里就走。
几名卫士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是首领的命令不敢违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身边过去，不敢乱来。
走进院中，袁战却站下了，无声无息放出神识往房间里一扫。
住所其实非常简陋，没有深宅，也没有大院，只是一排修缮还算整洁的房子，位尊的住在中间正屋，两边是厢房，给下人或者随从住宿。
所以神识一扫，基本就把院子里都给看遍了。
没有看到氐人圣祖。
袁战没见过老头的真人，但超度那两个氐人卫士时，却瞥到一眼，依稀记着他的样子。
既然没有，再进去搜查就没有必要了。
所以稍一沉默，转身又出来了。
李雄依然站在院门前面，见他出来，冷笑道：“怎么不找了？”
袁战知道多说无益，出来以后也不停留，朝着馆驿外面走去，只是留下一句话：“请转告令圣祖，除非他从此人间消失，否则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身后，只是传来李雄一声冷笑。
袁战从馆驿出来时，见几个官差不住打量他，便站下了脚步。
刚才被摔的官差一下认出他，惊呼了一声，连忙往后倒退，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大人，刚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你高抬贵手，别跟小人们一般见识了。”
袁战哼了一声，取出一小块银子，扬手扔了过去，道：“你们帮我盯一个人，是个干巴老头子，氐人的圣祖爷，应该比较好认。有他的消息，到城南和平巷三道门找我，有重赏。”
说完便走。
官差接了银子，认真听他说完，连忙回道：“是是是，小人一定盯住了，有消息就去通知您……”
抬起头，发现袁战已经不见了，都是一阵咋舌议论。
袁战根本就没有走，进入长街走不多远，就拐进巷子里，穿街走巷，不一会儿又来到馆驿。
不过这一次走的不是正门，而是院墙。
在院墙外面溜达了一会儿，他又折了回去。
时间还有点儿早，还是稍晚一点儿再来吧。
于是就在这旁边找了家酒楼，上到二楼往窗前一坐，正好看到驿馆里面，又要了几样酒菜，一边吃一边等。
天色抹黑的时候，透过窗户远远看到有几个人从正门方向走来，不久来到楼下。
袁战从他们穿的服饰，认出其中两人正是氐人，另外两个也是异族打扮，但不是氐人。
这家酒楼是这附近比较高档的一家，四个异族人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刚到了楼下，就听到他们大嗓门，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京腔，跟掌柜的要房间，要酒要菜，然后蹬蹬蹬上楼来了。
袁战连忙起身回避，等到伙计把他们带到前面坐下，这才侧着身子又回来坐下。
刚一坐下，就听其中一个氐人毫不在乎的咋呼道：“今天真丧气，来了一个汉人小子，几个回合把李铁打成了重伤。我们兄弟几个想要上去教训他，大头领却不乐意，非要阻止我们，怕伤了和官家的和气。你说气不气人，便宜他了……”
袁战听得好笑，背对着他们，浅斟慢饮，正好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就听另外一个异族问：“汉人小子，找你们什么事儿？”
氐人道：“还不是祖爷惹的麻烦，看人家小妞长得俊，就想收到身边来使唤，结果打起来了，死了两兄弟不说，把小妞也给毒倒了，人家主人当然不干了，这不就……”
上架通知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接编辑通知，明天中午１２点上架。
虽然写到目前还是很不理想，但没办法，只能从命。
上架感言之类的煽情语言，我就不在这里赘述了，各位都明白。
但是感谢的话，还是得说上两句，至少对得起支持我写作到今天的所有的好朋友们：
一路有你，衷心感谢。
这部小说写到现在，前期的铺垫基本完成了，接下来的ＶＩＰ部分就要进入第一次高潮。
以晋朝历史为主线，穿插大量仙侠、鬼怪志异故事，虚与实结合，真与假互补，将带给您一种全新的视觉与阅读体验。
相信我，读完本书之后，那段曾经的、纷乱的历史，也会在眼前变得活灵活现起来，让你在一个又一个虚构的、真实的人物与故事之间，流连忘返。
——邀云月上
２０２１年５月２７日夜零时
第八十一章 圣祖之死
袁战听了一会儿，便不再听了，扒了两口饭，起身下楼。
结账出门，拐进巷子里。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巷子里跑出来，进到酒楼对伙计说：“有两个氐族人在这儿吃酒吧，快去告诉他们，不要吃了，李雄大首领有命令，家里出大事了，叫他们马上回去。”
说完丢给伙计两大钱，又跑着走了。
伙计不敢怠慢，连忙上楼询问，找到两氐人后，转告小厮的话。
两人果然信了，一边嘟哝着，一边当当当走下楼，问：“送信的人呢？”
伙计往外看了看，道：“大概着急吧，已经走了。”
两人也没有怀疑，便从酒楼出来，朝着驿馆正门走去。
刚走到巷子口前面，忽听背后风声劲响，还没来得及反应，腰后一麻，两人就同时动弹不了了。
袁战从后面过来，一手一个拎起，拐到里面，朝民巷深处走去。
就在一条死胡同里面，袁战拍开一个氐人的封印，问：“圣祖在哪儿？”
氐人认出是他，拒不交待，挣扎着大声辱骂。
袁战挥起右手，一掌拍在他的额头上，顿时颅骨开裂，死于非命。
另一个氐人眼看同伴惨死，心生恐惧，但是彪悍使然，又生怕自己说了仍然跟同伴一样落不了好下场，所以咬着牙坚持不肯说，最后干脆叫嚣起来：“有本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袁战一阵冷笑，就在他的眼前上演了一出抽魂炼魄的好戏，手往死了的氐人脑门上一阵研磨，生生拽出他的鬼魂，掐在手中吱吱尖叫。
氐人大概没有见识过人的鬼魂，尤其是氐人的鬼魂，所以看到黑黢黢的相貌酷似同伴的鬼魂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袁战不理他，双手往中间一合，一股令人窒息的元火从两个掌心之间燃起，把鬼魂炼的干干净净。
完毕，又把掌心剩余的元火往氐人尸体上一抛，把尸体给炼成了灰烬。
在这过程当中，氐人汉子一直在腿肚子抽筋，最终终于没坚持住，扑通跪倒在袁战跟前：“我说，我说，求仙师网开一面，饶了小人吧，我带你去找圣祖……”
说着身体往前一趴，因为还封印着，脑袋拄在地上就跟小鸡啄米一样，大叫求饶起来。
袁战一脚踢中他的椎骨，恢复行动能力。
氐人这才伸出双手，撑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等缓了缓神爬起来，一言不发，朝外走去。
氐人虽然悍不畏死，但却害怕死后不能超生。
边塞蛮族，其实比中原汉人还要迷信，也更加信奉神的力量，眼看着同伴魂飞魄散，从此再也不能超生，他终于害怕了，生怕步其后尘。
这种时候，圣祖又算得了什么，有谁能比自己的小命和来世更重要，卖就卖了吧，大不了死后去阴间里忏悔，也比到时什么也不剩要强。
就在西城门外，距离大约五里的一个小村庄里，氐人站住，指了指村子北头一处占地不算太大的院落。
袁战向院里张望了片刻，左手疾出，封印氐人的修为，飘身向院子行去。
来到院门外面，依稀听到里面有女子说笑的声音，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老小子竟然还好这口，难怪会对杨艳下此毒手，真是用心不良。
但是考虑到此人擅于用毒，又格外机警，上次两个手下被阴兵杀死，他连拉一把的心思都没有，就只顾自己逃命了，所以在进院之前，袁战先布置了一番。
绕院一圈，把四只魔蛛分布在四面墙头上，结网拉丝，等到准备完毕，这才上去敲门。
“谁呀？”
里面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询问。
袁战压着嗓子回道：“大首领信函。”
“等一等。”
女人回答了一句，过了半天才来开门，拉开了一条门缝，探出衣衫不整的半边身子，往袁战脸上瞧了一瞧，声音妩媚的问：“信呢？”
袁战透过门缝，已然看到门前廊下，站着的一个干巴老头，敞着衣襟，一只手叉腰，正在往这边张望。
袁战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木门，人如惊鸿一闪，站到了老头跟前。
妩媚女人被门一甩，脑袋撞到墙上，当时就头破血流，破了相了，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坐起来，双手拍打着地面，嘴里杀猪般嚎叫道：“祖师救我！祖师救我……”
干巴老头听到，这会儿弄死她的心都有了，来人还没发问呢，这娘们已经把他给出卖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氐族圣祖一样。
袁战堵在老头身前五尺之外，防备他突然逃跑，冷笑道：“氐族圣祖，幸会啊。”
老头阴森着一张老脸，眼神阴鸷向他打量片刻，问：“你是谁，如何知道本圣祖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袁战冷冷说道：“这些你都不用知道，我来，只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老头道：“什么东西？”
袁战向前一迈步，沉声道：“你的命！”
你字刚一出口，手已经从背上拉出暗卫宝剑，姿势不变，对着老头当头劈下。
老头也不是一般人，活了两百多岁了，人老成精，一看袁战的神态和动作，就知道不妙，不等袁战宝剑出手，人往后面疾退，双手齐扬，藏在袖筒里面的十几只毒虫，张牙舞爪飞出来，扑向袁战。
袁战根本不停，左掌凝聚元气往身前疾圈，顿时就把毒虫固定在当场，银蟾从发髻上飞下来，一道银虹闪过，就跟串羊肉串一样，全都串在上面。
这一过程只是一瞬，但也阻了袁战一息，长剑迟到了三尺。
趁此机会，氐圣祖已经退到屋里，嘭的一声，把屋顶撞开一个窟窿，人如一只秃顶的灵鹫，朝墙外飞去。
袁战冷笑，身形晃动，从屋里出来，站在廊下冷眼旁观。
就在氐圣祖飞越墙头的一刻，突然“啊呀”大叫了一声，人从半空被人给拽了回来。
再看他的脚上，一根筷子粗细的雪白蛛丝，正缠在脚踝上。
蛛丝的另一头，一只拳头大小的魔蛛，蹲在八卦阵中心，嘴里衔着蛛丝，正在往回收紧。
而这只是一只魔蛛，属于偷袭得手。
就在氐圣祖被拽回墙头的一霎那，从南北两面，又同时飞过来两道蛛丝，一道缠在他的腿上，一道缠在他的手臂上。
蛛丝携带剧毒，虽然氐圣祖终生与毒虫为伍，不畏毒物，但也只限于普通毒物，魔蛛携带的毒素还是令他感到了紧张，连忙从怀里摸出一颗解毒丹扔进嘴里，又取出一只人皮手套，手忙脚乱就想要扯断蛛丝。
袁战当然不会允许，恰在此时御剑而来，神念一动，银蟾化成一条银虹，一剑从氐圣祖的脑门穿透过去。
第八十二章 元神夺舍
氐圣祖从墙上直挺挺的栽下，连扭曲都没有扭上一下，人就死了。
袁战任由四只魔蛛爬到老头的身上，吸饱了血液，收回蛛丝，这才招呼一声收进锦盒，迈步来到尸体跟前。
之所以要一剑杀死他，就是怕他再施展其他的法术，金蝉脱壳，跑了。
现在人在这里，想跑也跑不掉了。
至于解毒的方子或者丹药，袁战并不担心，他修习了太上医经，于毒道也精通一二，再加上他独门的超度亡灵本事和驱鬼术，分分钟能够从鬼魂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站在尸体跟前，袁战默念驱鬼术法咒，就想要召出鬼魂。
可是还没等念完，忽然发觉身上一阵阴寒袭来，神觉反应迅速，猛的向旁边闪去。
一缕阴风，就像两把风刃，从耳侧擦肩而过，只差了半分就能抓在他的后脑上。
袁战后退转身，双目一缩，眼前没人。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瞒过他的双眼呢，只是一眨，九幽瞳开启，眼前情形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阴风霍霍，黑烟弥漫，一个瘦小干枯的鬼影站在其中，两只眼睛如同两点儿鬼火，发着幽幽绿光，恶狠狠的盯着他。
正是氐圣祖的元神。
元神，是有道行的灵魂，储存着死者或者说肉身毕生的修为。
经常说，元神不死，生生不灭，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别看现在只是氐圣祖的元神，但跟他本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另寻一具肉身，夺舍重生。
当然，眼下还得看袁战的意思。
袁战看着元神冷笑一声，神念一动，一道强大的气机顿时弥漫开来，在周围形成一片场域。
场域以内，所有生命都受到他的神识压制；场域以外，则没有这层限制。
但是，内外之间存在一个绝对的界壁，就好像一道围墙，分开彼此。
氐圣祖的元神如果想从围墙里面出去，就必须打破这道界壁，或者，得到袁战的允许。
现在看来，后者是不可能了，那么，他就只剩下打穿界壁这一条路了。
单从修行上来说，袁战和氐圣祖是半斤八两，相差无几。
但是，氐圣祖那真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靠自己的努力熬出来的，足足熬了二百多年，才到今天的境界。
袁战则不同了，一身的修行都是吃果子吃出来的，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比氐圣祖还多上个几十年，将近三百年。
但常言说的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还有一句叫做欲速则不达，太快的总归不如慢的稳妥一些。
所以，从两人的境界和实力来看，氐圣祖要技高一筹。
但是，袁战年轻呀，无论从身体素质、还是爆发力上，都比老头强上一大截。
何况老人家为老不尊，都这把岁数了还朝三暮四的，左拥右抱的，早就亏空了身体，真要跟袁战打起来，光是耐力一节，就够他喝一壶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氐圣祖今天遇上袁战，算他倒霉，也是他的大限要到了。
袁战二话不说，控制场域之后，身形飘忽，朝着元神就抓了过去，今天是势在必得。
氐圣祖的元神也不甘示弱，鬼魅一般一晃一闪，速度奇快无比，转眼就到了袁战身后，两只利爪伸出，仍是取其后脑。
袁战心中震惊，连忙顺势往旁边一闪，第二次险险的避开，右手往肩后一指，暗卫宝剑脱鞘飞出来，惊鸿一闪，向着元神拦腰斩去。
氐圣祖急忙避让，仗着身法灵活，来去如风，擦着剑刃也躲过了一劫。
一个照面，一人一神，都对对手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同时也都明白了，想要迅速的结束这场战斗，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袁战也看出来了，元神虽然看着很强大，其实底蕴不足，这从他刚一照面就躲避暗卫宝剑，就能得窥一斑，说明他在规避硬碰硬的接触，只是仗着身法奇幻在努力挣扎。
想到这，一声虎吼，攻势变得异常凌厉起来，元力如潮，连绵不绝，一波又一波的拍向元神。
这一招果然有效，元神奇妙的身法变得迟缓呆滞，令袁战越来越有隙可乘了。
忽然，元神向后一阵疾退，在将要触碰到场域界壁时，忽然咬破了左手中指，迅速往右手手心写起字来。
袁战没有见过这一幕，一时有些迷茫，脚下稍住，缓慢逼近。
元神写完血字，忽然抬手向后猛的一拍，大声叫道：“破禁！”
场域突然一震，袁战神识有如刀搅，就在元神掌心拍下的地方，露出一条通道。
“呀！”
袁战惊呼一声，向前急追，同时一撒手，三十六把飞剑鱼贯飞出，朝着元神射去。
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元神速度太快，抢在飞剑之前从通道中遁出。
这一出去，要想再次把他圈禁回来，已经变得非常困难。
袁战愤怒，撤去气机，脚踩飞剑，风驰疾追。
元神只是一晃就到了墙外，朝着村南飞遁而去。
说来就是这么巧，正赶上那名氐人卫士挣扎了半天，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跑，元神从头顶经过，向下一瞟，掉头就扑了上去。
只是一颤，人神合一，可怜氐人卫士的神魂，没有被袁战给炼化了，却被平日敬若神灵的圣祖师，生生给吞噬了，然后鸠占鹊巢，夺舍了他的肉身。
袁战追到，一愣，竟然感觉不到元神的踪迹，离奇就消失了。
待看到氐人卫士，见他紧闭着双眼，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跟之前判若两人，不禁心中起疑，开启九幽瞳一看，氐圣祖的元神正盘坐在他的识海当中，局促不安看着他。
于是长剑向前一挥，指在卫士的眉心处，喝道：“老头儿，你以为这样就能跑得了吗，今天你是在劫难逃，受死吧。”
说着，手往前挺，剑尖就要刺入进去。
卫士突然睁开眼睛，以一种诡异的有些尖锐的腔调，开口说道：“小哥莫急，小哥莫急，有事儿咱们好商量。”
袁战手在半空停下，喝道：“跟你这种妖人，有什么好商量的，早死早超生，省得祸害世人。”
说着作势又要斩下。
卫士向后歪了一歪，手撑在地上，大声叫道：“你不要解药了？不想救小妞的命了？我警告你啊，此毒只有本圣祖可解，如果超过了十二个时辰，毒走奇经，浸入气海、紫府、神阙，荼毒神魂，就算大罗神仙到了，也无法清除干净。”
第八十三章 交换
袁战拿剑的手，在空中僵持了片刻，终于又垂了下来。
卫士哂笑道：“这就对了吗，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何苦要抵死相逼呢，各取所需即是了。我去给小妞解毒，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咱们互不相欠。”
袁战听了一愣，怒道：“你说什么，我还要帮你办一件事情，你想什么呢，留你一条命，已经是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了，你还敢再提条件。”
卫士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哥莫要忘了，老朽的肉身可是因你毁掉的，这具身体虽然年轻，但是无论从身世、道行等等，都与老朽差之千里，日后能否再坐回圣祖之位也是难说。就看在这个渊源上，你帮我做一件事情，难道不应该吗？”
袁战是想一口回绝的，但是，一想到杨艳的毒又犹豫了。
杨艳中的毒终归还得由他这下毒的人来解，万一这老小子心怀不满，在祛毒之际悄悄留下暗手，那岂不又害了杨艳。
为今之计还是先哄着他，把杨艳的毒解了再说，于是想了想，就道：“什么条件？”
卫士说话越来越通顺，干咳一声，道：“杀了李雄。”
“李雄？氐族大首领。”
袁战听了略感奇怪，他们不是一伙的嘛，怎么现在就要开始自相残杀了。
“没错，就是他。”
卫士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恨恨的说道：“此子心机不良，龙绛寺抢夺龙气之后，理应交与本圣祖的，他却据为了己有，这是妄想着有朝一日，坐上皇帝的宝座啊。”
袁战一听乐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一个是圣祖，一个是大首领，想的都是争权夺利，将来登顶万人之上。
对于李雄的结局，袁战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但是大晋乱世，没有哪一个人能永远称雄，即是李雄也不行。
如果只是为了让李雄死，根本不用自己动手，顺应潮流即可，那么答应了老头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故作沉思，过了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卫士喜道：“真的？”
“当然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袁战认真的说，但马上又补充道：“但我有言在先，如果你不能医好杨姑娘所中剧毒，哪怕还剩了那么一点点，不但咱们的交易就此结束，而且我会让你永世不得安生，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听清楚了吗？”
卫士爽快的点点头，道：“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袁战轻轻吁出一口气，道：“说定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卫士叹了口气，道：“老朽刚刚夺舍，修为损耗严重，你再让我修养上几个时辰。”
袁战皱眉，于是忍着肉痛从锦囊里取出两枚阴蚀果，丢给他，道：“吃了恢复的快一些，杨姑娘那边等不起。”
老头接过阴蚀果，仔细打量了半天，眼中露出奇光，惊叹道：“这是灵果，珍贵的很啊，老弟从哪里得来的。”
袁战不耐烦，回道：“你就别问了，吃了咱们走。”
“好好好，稍等片刻。”
老头喜悦的一口吞下，闭目盘坐，过了大约一刻钟，再次睁开眼睛，赞道：“神妙，神妙啊，想不到此果正合老朽的肉身。好了，咱们走。”
说着就站了起来。
袁战也是一惊，转念一想，顿时就明白了。
阴蚀果最能安神补魄，确实是对了老头此时的状态，想不到无心之举，反倒帮了他一回。
不过帮他即是帮杨艳，她身上的毒可是等不了太久的。
于是抓起他的胳膊，神念一动，御剑飞行，疾往城中飞去。
飞剑迅速，眨眼功夫就到了院里。
婵玉听到动静出来查看，一看氐人卫士吃了一惊，就想要过来驱赶，被袁战一喊这才站下，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人。
袁战急忙解释道：“我请他来给杨艳解毒。她现在怎么样了？”
婵玉道：“一直昏睡不醒。”
卫士道：“昏睡不醒，说明毒已入奇经，即将浸入三大神枢。到了那时，才是真叫麻烦呢。”
袁战道：“别说废话了，赶快救人。”
卫士又歪着脑袋看他，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袁战哼了一声，道：“我说的过话从来不会更改，你放心就是了。快点儿吧。”
卫士点点头，道：“给我准备一套银针，我的丢在村里了，另外还有大盆、清水。”
婵玉不等袁战吩咐，叫上华宁就去准备了。
卫士看着二女的背影，又嘿嘿笑了一阵，羡慕道：“袁小哥真是艳福，家里有这么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相伴，让人艳羡啊……”
袁战无语，还真是本性难移，连忙带他走进杨艳的房间，拿了把凳子让他在床前坐下，自己站在一旁，按剑监视。
卫士也不在意，拉过杨艳的右腕，搭指切了一会儿，微微点头，等到婵玉提着东西进来，又让她上到床上从背后抱起杨艳，以平和的元气助杨艳气血加速，这才取了一根银针，对着关元、气海、神阙、紫府、阳池一路扎下。
不一会儿，杨艳的前胸后背上便扎满了银针，刚开始还是颜色银白，但过了小半个时辰以后，渐渐由银白变成了灰白，又过了个把时辰成了黑色。
这种排毒的法子，与袁战之前用银蟾拔毒道理上是一样的，只是老头对他自己培养的毒更加深谙其性，排起毒来当然就如同庖丁解牛，游刃有余了。
袁战站在一旁，除了密切注意老头的举止，防备他有不轨的举动，同时也受益匪浅，跟着他学了一手。
这种方法就好比釜底抽薪，经由几十根银针，把所有浸入经脉要穴的毒素都给排出体外，以保证没有剩余。
当然，何处深，何处浅，也只有下毒的人最清楚。
不过由此也看出这毒霸道。
普通毒往往只对主要的脏器和经脉有伤害，对于经络和经穴不起作用，所以把脏器中的毒素排出来，也就解了。
但是老头培养的毒，却是沾之必中，所过之处哀鸿遍野，也难怪以杨破这样深厚的修为都无法抗衡，只能昏睡等死。
银针末端流下毒液，又过去了三个时辰。
等到毒液变为鲜红，已经是上午辰时了。
老头长叹一声，开始起出银针，然后要过纸笔写了一个方子，让杨艳连喝十日，毒素就全部干净了。
完事以后，老头忽然笑眯眯的对袁战说：“袁小哥，看在老朽这番尽心尽力的份上，可否再赏赐几颗灵果呢？”
第八十四章 千人塚
袁战一听就不乐意了。
还要灵果，想什么呢，整件事情都是这老东西搞出来的，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的克制、非常的忍耐了，没完没了了。
“去去去，没有了……”
袁战推着他往外赶，反正杨艳的毒已经清除了，也用不到他了，还是尽快撇清关系为好。
卫士不情愿的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袁战怼道：“你愿意自比为驴，我也没有意见，答应你的事情一定给你办到，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家，以后也不准再踏进一步，否则，后果你清楚的。”
说完把他推出门外，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回到屋里，杨艳已经醒了，正听婵玉讲述经过。
见他进来，杨艳容颜舒展，露出一丝苦笑，道：“又让你受累了。”
袁战撇撇嘴，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长点儿心眼儿就行了。”
说完见婵玉和华宁都在笑他，就板起脸教训道：“你们两个也是，都是女孩子家家的，办什么事情稳重一点儿，别总是这么粗心大意的……”
教训完了，又嘱咐婵玉别忘了帮杨艳抓药，然后梳洗了一番，准备去衙门报到。
开门的时候，神觉一动，发现门外有人，便放出神识先查了一眼，结果看清那人后，顿时脸又沉了下来。
从院里出来，脑袋一转，厉声喝道：“你怎么还没走？”
氐圣祖腆着脸过来，道：“袁小哥，我知道你灵果珍贵，不肯轻易向人施舍的。这样吧，我给你提供一条消息，你听了斟酌一下，应该会同意给我灵果的。”
袁战皱了皱眉头，道：“那好，你说吧。”
氐圣祖道：“你知道李雄为什么一定要迎娶华宁公主吗？”
袁战摇摇头，道：“为什么？”
氐圣祖嘿嘿一笑，道：“因为华宁公主非普通人可比，一出生就身怀凤翔之气，将来非富即贵，若是嫁个帝王之家，必将母仪天下。你明白了吗？”
袁战冷笑道：“你听谁说的？如果是江湖术士之言，你也信，骗小孩子呢。”
“非也，非也。”
氐圣祖摆摆手，正色道：“并非江湖术士，乃是当朝太史令贾雄亲口所言。贾雄这个人你应该知道的，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望气之术极为精湛，当今天下恐无人能出其左右。当初就是他提议把贾楠风许配给当今皇帝的，结果如何？还有，贾后之所以想方设法要把华宁赶出皇宫，难道仅仅是为了她是皇姑，压她一头嘛？”
袁战顿时沉默了。
氐圣祖又道：“老朽说这番话呢，其实也想提醒你，就算没有李雄，也有张雄、王雄，只要华宁一天不嫁，她的终身大事就休想消停。好了，言尽于此，可以交换吗？”
袁战想了想，看他这无赖的样子，实在是惹不起了，就取出两枚阴蚀果给他，挥手让他离开。
氐圣祖如获至宝，也没想着要收藏起来，一口就把两个果子丢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挥手告别，走的远了，忽然飘过来一句话：“当心你们校尉。”
袁战听了一愣。
司隶校尉？
当初祖逖也说过这样一句话，含含糊糊的，他也没有往心里去，现在听氐圣祖重提此事，难道校尉大人真的有问题？
算了，不管了，先去衙门报到，就他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怎么就没人提出要开了他呢，想想也挺奇怪的。
来到校尉府，刚走进大门，正好撞见程兵曹从后衙出来，赶忙上前行了一礼：“兵曹大人，早啊！”
程兵曹面无表情，抬头看看天，自言自语的说：“快中午了哈。”
袁战忍着笑，凑到跟前，小声问：“大人，中午想吃点儿什么，我请客。”
程兵曹依旧神情不变，扭头看着他，问：“袁仵作，我听说你爹也是府里的仵作吧。”
“啊……是呀。怎么了？”
袁战一听这苗头不太对，连忙认真回答道。
程兵曹道：“你爹是仵作，那应该没留下多少家底吧，你这隔三差五的就请这个下馆子，请那个喝酒的，这银子都哪来的？”
袁战嘿嘿一笑，早就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就道：“当然是路上捡的。要不还能抢的，咱也没那个本事呀。”
程兵曹哼了一声，这才哈哈笑了起来，手指着袁战笑道：“你小子啊，净给我吹吧。行，就看在你这到处捡银子的本事上，有个差事，你带两人去一下吧。”
袁战恨不得马上找点事儿躲出去，连忙回道：“行，您尽管安排，去哪儿呀？”
“宰相府。”
袁战听了一愣：“宰相府？哪个宰相府？”
程兵曹道：“还能有哪个宰相府，当然是前宰相杨士骏的府第了。”
袁战奇道：“那里不没人住了吗，去那儿干嘛？”
程兵曹皱眉道：“当然是有命案才去了。你快去准备吧，一会儿到前面找苗捕快。”
“好吧。”
袁战答应一声去了后面，不一会儿，领着曹顺和宋魁出来了。
曹顺一听去宰相府，满脸不高兴，奈何袁战坚持，只好跟着了。
到前面会合了苗捕快等人，一起向宰相府行去。
来到宰相府，在几个负责看守府第的官差带领下，在后宅花园内，找到两具尸体。
这两人都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身材比较魁梧，皮肤黝黑且粗糙，长相粗犷，手大脚大，穿着一双草原人常穿的马靴。
单从这样的长相和穿着来看，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异族人。
但是除了个别的异族与中原汉人长相不同，其他大部因为通婚融合等等，都变得快认不出了。
所以，具体如何还得检验以后再定。
袁战虽然升任头目，但验尸这一环节，还得由曹顺挑大梁，他和宋魁在旁边辅助。
燃过镇灵符，曹顺开始逐步检验。
苗捕快等人则在周围百米之内散开，每人一块区域，仔细寻找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
袁战等曹顺验的差不多了，尸体无需再搬动了，这才默诵祷辞，唤出功德林超度亡魂，走马灯查看经过。
走马灯快速滚动，在死者生平的最后一个阶段，袁战看到了他需要的内容。
嘿，果然巧的很啊，竟然是两个氐族人，是氐族大首领李雄身边的两个卫士。
画面中，他看到了李雄，正是在他的指使下，两名卫士才换上了夜行衣，深夜潜入宰相府，并出现在千人坑旁边。
千人坑一侧有一条地道，不知是什么时候开挖的，正通向坑内。
两卫士就是在进地道之前，被一个从天而降、突然出现的剑客一剑索命的。
剑客杀人后，进了地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走马灯上就没有再现了，因为两卫士都闭上了眼睛。
但是，袁战看到剑客，却陷入了思考当中，因为这个人他认识。
张青，祖逖手下剑客，当天曾在绿柳庄一起喝酒。
第八十五章 僵尸之谜
张青突然出现在宰相府，并袭杀两名氐族卫士，进入千人坑。
说明他早就知道千人坑底的秘密，并且也知道两人是来干什么。
所以，见曹顺宋魁两人就能够处理两具尸体了，袁战便借故来到了千人坑旁边，往地道方向找去，很快就发现一块两人高的巨石，下面就是地道的入口。
现在是白天，人多，耳目也多，不便过去寻找，只能等晚上。
所以，在收敛了两具尸体后，就随着苗捕快等人又回去了。
到了午后，校尉大人升堂，差役排着队把手头的案子，一一禀报上去。
轮到苗捕快的时候，出了一点儿状况。
校尉大人揪着案子不放，问得非常详细，除了死者的诸般特征，还包括出班的衙役、仵作都是谁谁，在现场都干了些什么，有什么发现等等，直到苗捕快实在没有可说的，这才放他回去。
卷宗被留下了，但这桩命案却被压下了。
当差的不明所以，不敢问，也不想多问，乐得省心。
但袁战听说后，却愈发怀疑了。
隔了一天，晚上，袁战去而复返，悄无声息进了宰相府，并在千人坑旁边找到掩盖地道入口的巨石。
今晚没打算进入地道，只是潜伏侦察，在里面具体内容没有明了之前，他选择了最保守的策略，蹲守。
他不相信张青进入地道以后无功而返，而且这事儿还跟氐族李雄扯上了关系，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搞清楚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就在巨石不远的树丛里，袁战悄悄藏到里面，开始守株待兔。
从他来到宰相府的亥时开始，一直到了丑时，千人坑这里都没有半点动静，就是一个大坟，里面埋了很多人而已。
但在丑寅之交，也就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袁战忽然听到一阵不知名怪物的吼声。
也就在这时，一直屹立不动，稳如泰山的巨石，忽然就向旁边滑了开去，然后从下面爬出一个人来。
张青。
袁战凝目望去，终于看清他的面目。
只见张青一身的灰头土脸，好像刚刚从土拉堆里爬过来一样，而且衣衫不整，胸前衣襟上被人扯去了一块，露出里面的内衬。
袁战本以为他上来会马上关闭地道的，但却没有，而是从身上取出一只口袋，张开袋口，对准地道，然后扬手往里打进一样东西。
刚才的怪物吼声马上又响起来，而且清晰了不少，好像就在地道口下面似的。
张青手上不停，一个接着一个往地道里打，等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地道里面露出来时，这才住手，口袋往下一撑，吸住怪物脑袋给拽了进去。
袁战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体形跟人很相像的怪物，有点儿像猿猴，身上被一层绿油油的毛发遮掩着。
绿毛僵尸。
袁战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被张青收进口袋的怪物，就是一只绿僵。
绿僵在僵尸当中属于级别较低的一种，但它是僵尸的雏形，假以时日，还可以演变成铜僵和血僵，实力当然也是节节拔高，越变越强。
张青收走一只绿僵，显然还没有完，没过一会儿，第二头绿僵露出脑袋，被他袋子一吸，也给收了进去。
然后是第三头绿僵。
张青这才扎好了口袋，塞进袖筒里，又把巨石复原到原位，脚下轻轻一跺，驾起飞剑走了。
等到张青走远，袁战这才从树丛中钻出来，站到巨石跟前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推去。
巨石很重，刚开始一动不动。
最后袁战全力一推，巨石终于晃了一下，慢慢向旁边滑去，再推就变得非常轻松了。
巨石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倾斜向下，直指千人坑底。
袁战放开神识往周围搜索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这才纵身跳进地道，快步向里面寻去。
地道倾斜，到底以后又突然改向下行，深达百米。
袁战仗着银蟾隐秘，下行到一半的时候站住，仔细聆听下面的动静，待到没有异常，这才猛然下降，转眼之间来到地底，轻轻落地。
可是刚一站住，忽然看到眼前有一人，正静静的看着他，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银蟾紧随心意，一闪穿透那人的额头。
奇怪的是，那人仍然一动不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袁战仔细看过，这才发现，那原来是个死人。
只是不知被什么人恶作剧，把他摆成活人的样子安放在这里，充当守卫。
虽然是个死人，但袁战看着还是有些不忍。
人死为大，即便生前再怎么作恶多端，一死抵千仇，也不应该这样作弄他的遗体才对。
想到这里就默念了一声祷辞，想要超度了他。
可是念诵三声，也不见尸体鬼魂出现，功德林同样没有出现。
原来鬼魂已经不在了。
袁战轻轻叹了口气，沿着黑暗的地道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又发现一具尸体，同样，也没有鬼魂。
如是者众，一路走去，竟然发现二十六具没有了鬼魂的死尸。
袁战忽然醒悟，这些尸体难不成就是用来炼制绿僵的。
刚刚这样一想，忽听前面有人尖声说道：“有生人到了。”
接着，另外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别忘了把东西准备好，我们不喜欢跟阳世里的人多啰嗦。”
袁战听这声音似曾相识，稍一犹豫，大步向前走去，然后在一间稍显明亮的地宫里，看到一黑、一白两个鬼差。
“呀，原来是你们两个。”
袁战失声叫道，地宫里面的黑白二鬼，竟是阎王坐下专拘人魂魄黑白无常。
再看地宫里面，沿墙站立，十几个浑身绿毛的僵尸怪物，眼中露出垂涎神气，齐刷刷向他看来。
黑白无常也认出他。
黑无常厉声喝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也想打尸怪的主意？”
白无常道：“原本不该与你有何纠缠的，既然你也知道这里了，想必规矩也是懂的，那就换你一些尸怪吧。你需要几个，带的灵药可够吗？”
袁战顿时明白二鬼究竟在干些什么了。
堂堂黑白无常，竟然学起人间，做上了买卖鬼怪的勾当。
那么这所人间地狱，就是他们的妖鬼制造基地了。
可怜了这些僵尸，生前遭受无妄之灾，死后还要被人炼成僵尸，被人售卖。
第八十六章 重建阴司
“两位，你们终日在阳世徘徊，难道就不回地府交差吗？”
袁战尝试着转移一下话题，想探听一下黑白无常的底细。
白无常道：“地府，哪里的地府？是此界的地府，还是阴都的地府？”
袁战好奇回道：“不一样吗？愿闻其详。”
黑白无常哈哈大笑。
黑无常道：“看来你还真是新近入的修仙界，于此界发生的过往一无所知啊。好吧，看在你这虚心请教的份上，我二人就给你讲上一讲。不过规矩不能变，拿来吧。”
袁战道：“什么？”
白无常一瞪眼睛：“灵药。”
“啊？”
袁战张了张嘴，想起他们刚才说过的以灵药交换僵尸的话，看来不出点儿血，这两位是不可能告诉他什么了，只好在锦囊里面翻找了一遍，把泺水神女赠送的两颗珍稀黑珍珠奉上。
黑无常接过珍珠，看了看成色，点点头，道：“勉强行吧。我跟你说啊，是这么一回事儿。”
两百年前，天下大乱，世人只知人间乱世，却不知阴间一样乱世，被镇压在底层地狱的妖魔鬼怪，忽然有一日冲破了层层封印，从下面一路打了上来。
阎王反应不及，战败被杀。
各路鬼差从此失去管制，于是纷纷拥兵自立，谁也不服谁，甚至相互之间还经常因争抢阴司的地盘而厮杀不断，阴司也就沦落成为了无主之地。
因为阴司乱局蔓延四方，阴都大帝一怒之下，命人切断了与此界的联系，从此阴司孤立于天地之间，成为蛮荒死地。
说完，黑无常指了指僵尸，道：“我兄弟二人不喜凑热闹，又不能整天无所事事，所以只能顺应时势，帮阳世中人制造战傀，交换些资源了。”
袁战也指了指僵尸，问：“那这些僵尸，都是谁要的？”
黑无常摇摇头，道：“这是秘密，就不能说给你听了。好了，该告诉你的都讲完了，交易结束，你可以走了。如果想要带走尸怪，就得另外付钱了。”
袁战道：“可是据我所知，制造僵尸的尸体都是宰相府的家人，你们这样不经过他们的同意，擅自制造成僵尸，这恐怕不妥吧。”
白无常嘁了一声，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当面指责我们。慢说他们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不同意，那也由不得他们，活人归阳世，死人就归阴司，这是规矩。”
袁战道：“可这里是阳世，并非阴司。”
白无常伸手把背上的大腿骨抓过来，指着袁战叫道：“你是想跟我们找碴了。”
黑无常也解下脖子上的锁链，与他并肩站到一起。
黑白无常可是阴司最为有名的两员猛将，袁战刚刚筑基，自忖不是他们的对手，连忙抱拳陪笑道：“两位别生气，是小子失礼了。告辞！”
说完不等他们开口，转身就向外跑去，一转眼就来到上行洞口跟前，飞剑掷出来，驮着他飞出了地道。
来到上面，袁战对着地道口寻思对策，忽然一拍脑袋，有了主意。
先把巨石推过来掩上，然后驾起飞剑直朝城外飞去。
在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上，袁战专拣老树踅摸，砍了许多半死不活或者已经死透了的木材，扔进锦囊，又回了宰相府。
挪开巨石，打开锦囊，把成棵成棵需要两人合抱的木材，连同枝叶，全都扔进地道里面，又挪回巨石，只留下一个三尺大小的鼓风口。
嘿嘿，你黑白无常不是阴司的大神，牛掰嘛，咱惹不起，可没说不敢惹，今天就让你们尝尝阳世的滋味，好好帮你们烤一烤火，蒸个桑拿，去去邪。
想着，弄出一个火球，一弹丢进地道里面。
火球掉到木头上，开始燃烧，因为地道里面空气不流通，所以只着了一会儿，火势就开始减弱。
这个时候，袁战预留的鼓风口就起作用了，人站在上面，双掌抱圆，等到形成一个大的气旋，往里一按，一股狂风就吹进了洞里。
狂风携带大量的氧气，火焰顿时就疯狂燃烧起来，随着风势不断，渐渐向下蔓延。
其实着火还是次要，关键是烟薰，等到火焰蔓延到所有木材，袁战鼓风机一停，等到火焰重新变小，只熊熊冒出黑烟的时候，开始小风势往里猛灌。
于是，黑烟携带着热气就冲进了地道里面，很快蔓延到黑白无常所在的地宫里面。
咳咳咳咳——
地道里面有鬼咳嗽，然后两道黑烟从地宫深处向外飞去，却被头顶火红的木炭给挡住了去路。
白无常叫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在这里点火，太可恶了……”
黑无常道：“还用问嘛，肯定是刚才那个千杀的阳世小子，别人也不敢招惹咱们。”
白无常怒道：“别让我抓住他，到时非给他来个抽魂炼魄，用九阴元火炼他个七七四十九天不可。”
黑无常道：“算了，你没看出来嘛，那小子与旁人不同，并非此界中人。只是我有些疑惑，他到此界究竟来干什么呢，难道是为了重建阴阳两界的秩序？”
白无常一听没有再发牢骚，沉默了半天，才道：“也许吧。那这里怎么办？”
黑无常道：“别管了，先出去找个阴凉的地儿凉快凉快，快热死了，这烟薰火燎的。”
说完，二鬼又重新化成两条黑烟，穿过烟火，从地道中出来。
袁战就躲在几百米外的一间屋檐下，眼看着两条黑烟从千人坑旁边飞出来，朝着西北方向飞去，等到看不到影子了，这才回到千人坑跟前。
地道下面的火势已经小了，但黑烟还在往里面灌，也不知道僵尸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成活吧。
于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人在千人坑周边慢走了一圈，等回到原地收起宝剑，人站到千人坑上面，双掌蕴满了力量，猛的往下压去。
一次，两次，三次……
五次以后，千人坑轰隆一声巨响，整体沉陷下去，把僵尸连同地宫一起掩埋在地下。
砸塌以后，把锦囊里面剩余的木材扔在上面，弹出火焰，大火燃烧起来，毁尸灭迹。
袁战知道这次闹的动静太大，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查看，不等火焰燃烧殆尽，驾起飞剑飞出宰相府，溜之大吉。
第八十七章 阴炼木
到家时，天都快亮了。
袁战本来不想惊动他们的，可刚推开门，就听隔壁房间婵玉问：“先生回来了。”
只好回道：“刚回来，你睡吧，不用管我。”
婵玉应了一声，就没有出来。
袁战进屋坐了一会儿，回想刚才的经过，感觉有点儿鲁莽了，这次可是把黑白无常给得罪了，刚要上床躺下，忽然眼前华光闪烁，功德林无声的浮现出来，接着引渡亡灵的一幕在他眼前上演，竟是宰相府冤死的亡魂，得有七八百人。
袁战看着有点儿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刚才没有超度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眼看着亡灵一个一个走进功德林，有上碑的，有入坟茔的，走马灯飞一般在疾转，都看不清上面具体显示了什么。
接着，一堆阴蚀果被扔到他的面前，另外还有三十六把飞剑，与之前七十二把正好组成一套，壮阳丹、醒神汤各一，以及不知道是用来烧火做饭、还是用来打家具的某木头一块。
袁战看着这些奖品，绞尽了脑汁终于想明白，原来是他物理超度了宰相府的冤魂，同样被功德林认可，并发来了奖励。
就是一把火，外加一把土，该烧的烧，该埋的埋，让死者入土为安，同样可以算入超度奖励的。
心说早说嘛，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样也行，那还嘟嘟囔囔念什么祷辞，跟个神经病一样，每次都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听到看到了。
弄明白了原因，奖品拿着安生，先把三十六把飞剑与身上那七十二把收在一起，壮阳丹和醒神汤稍后再用，阴蚀果留下三五十颗，其他马上开吃。
开吃之前，拿着某木头翻过来倒过去看，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也不知道是拿得重了，转的急了，还是因为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木头忽然就在手里着起火来。
袁战见了吓一跳，一松手把木头扔到地上。
木头落到地上，火焰更猛，火苗上扬，从中浮出一些小字：阴炼木，阴司火母，受司神神力点引，经久不息，可炼魑魅魍魉、邪魔鬼怪，亦可炼术。
袁战反复读了两遍，凝神滤志，对着火焰说了一句：“灭！”
火焰闻言熄灭，又变成一块木头。
袁战伸手拿过来，感觉不到一点儿余温，相反凉丝丝的，就跟在冰水里浸了许久一样。
知道这是一块宝贝，便把它收进了锦囊，与飞剑放在一起。
接下来，开始吞食阴蚀果。
七百二十颗阴蚀果，六十年功力加身，前后相加，袁战已然拥有三百年功力修为。
上次筑基，正好二百四十年功力的当口，现在只多了六十年，想要再一次晋级，显然不现实，但实力突飞猛进，这是能够切身感受的到的。
袁战兴奋，刚刚加持了功力导致气血活跃，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开门出去，跑到街上赶早的早点铺子里买了包子、油饼，还有一大盆香甜可口的豆腐脑，带回家请他们吃早点。
杨艳已经能下床了，在华宁的搀扶下过来坐下，嗅了一下，赞道：“真香！”
然后四个人谁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开动起来。
吃喝完毕，袁战看了华宁一眼，问：“公主，你打算在我们这儿长住吗？”
华宁顿时撅起嘴，道：“你想撵我走。”
袁战道：“那倒不是，可你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宫里那边其实知道你的下落，上次之后虽然没再发难，但未必不在谋划。”
华宁道：“你什么意思，直说。”
袁战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道：“我的意思是，你得考虑一下往后的打算了。”
华宁哼了一声，不满的说：“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嫁人呗，省得赖在这里麻烦你们。”
说完腾一下站起来，就想要往外走。
杨艳连忙一只手拽住她，白了袁战一眼，道：“宁儿先坐下，袁大哥是在替你想办法呢。”
华宁赌气坐下，道：“除了让我嫁人，他能有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就听院外有人哈哈大笑，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说道：“没错，他的办法就是让你尽快嫁人。”
华宁腾一下又站了起来，冲着院外吼道：“谁在那里嚼舌根子，给我滚进来。”
婵玉也站起来，就想要去开门。
袁战摇摇头，示意她别动。
果然，门外男子又是一声大笑，人影晃动，从墙上飘然进来，手拿折扇，动作优雅潇洒，就想要在院中落下。
只是还没等他落在地上，脚下银光闪烁，从土里钻出一条银蛇，直朝他的脚掌扑去。
男子一惊，旋即收脚屈膝，仗着一口丹田气硬生生反弹回去，向后疾退三米，颇有些狼狈的落在地上。
站好，见四人面带嘲讽的看他，顿时怒道：“袁朋友，李某远道而来，就这样招待贵客吗？”
袁战坐着不动，平静回答：“贵客有见过翻墙入内的吗？”
男子正是李雄，闻言一笑，缓解尴尬，这才拱了拱手，道：“塞边之人，不懂中原礼节，多有冒犯，还请袁朋友不要见怪。”
袁战哼了一声，这才站起来，指了指屋里，道：“既然来了，请进吧。”
李雄摇摇头，道：“不必，李某今日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带华宁公主回去，二是……”
话还没说完，华宁吼道：“想得美，你谁啊？”
李雄微笑，不予理论，又继续说道：“另外一件事，是为我被杀的两位族人。”
袁战阻住华宁生事，道：“这第一件事，我做不了主，一切听公主意思；第二件事，乃公事，袁某现在还未公干，无可奉告。”
李雄嘿嘿一阵冷笑，眼神如隼，盯着袁战说道：“可据我所知，袁朋友知道我两名手下的死因，难道要替凶手遮掩吗？”
袁战听了心中一动，但神色不变，道：“这倒有意思了，昨日去宰相府的差役就那么几个人，不知大首领是听谁说的呢，在下愿意与他当场对质。”
李雄眼中露出凶光，恶狠狠的说：“好啊，袁朋友想要跟他对质的话，那就跟着李某往阴间走一趟吧。”
说着一甩衣袖，一道符子在院中爆开。
瞬间阴风阵阵，鬼雾翻滚，将整个院落湮没在里面。
第八十八章 失踪的阎王
袁战见鬼雾中走来一只绿毛僵尸，向着华宁悄悄抓去。
连忙飞出暗卫宝剑，正中前胸。
但是，这一剑并没有穿透，相反被僵尸一挺胸，给弹了回去。
吃惊之余，连忙把华宁拉到身后，一拳击在僵尸面门上。
僵尸顿时塌了半边脸孔，绿油油的液体淌了一脸一身，看着恶心也就罢了，还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臭味儿，闻到就想吐。
这就是黑白无常炼制的僵尸，没想到威力还挺大。
袁战急忙把婵玉杨艳都挡在身后，再发一拳，打在僵尸的肚子上，把他打飞出去。
可是另一只又蹬蹬的跑了过来，伸着两只长满绿毛的长手，一伸一伸朝他抓来。
还有第三只，在鬼雾中露出身形，从一侧包抄过来。
同时，他听到一阵笛声，似是从李雄那里发出来，以声音指挥僵尸进攻。
袁战不知道，李雄到底买来多少僵尸，但他既然赶来，肯定是有备而来。
看到僵尸，袁战对黑白无常愤恨到极点儿，炼制这种怪物出来，有违他阴司执法的身份，并且还卖给了阳世中人为恶，更是在助纣为虐。
袁战发誓早晚有一天，要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也让这两只鬼物知道：人，不是好欺负的。
眼看两只僵尸逼到跟前，双手齐施，各发出一十八把飞剑，阻住他们，冲着鬼雾深处就喊上了：“李雄，有多少僵尸全放出来吧，让袁某看看你的本事。”
鬼雾彼端哈哈一笑，李雄道：“稍安勿躁，马上就会让你如愿。”
袁战道：“好，我恭候。”
十八把飞剑组成连环，不主杀伐，专事阻截，仗着飞剑灵巧、迅速，专拣僵尸薄弱的后脑、两肋、脐下攻击，不一会儿，就惹得僵尸怒吼声连连。
但是即便如此，要想用飞剑杀死僵尸，还是很难，关键是无法刺穿，坚硬如铁。
过了一会儿，李雄也呼喊起来：“袁战，听说你能使唤阴兵，为何不把阴兵叫出来，似你这般何时是个尽头？”
袁战回道：“你知道就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也稍安勿躁。”
李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但马上，从鬼雾里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响，十几只身材更加魁梧的僵尸，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站到跟前就像一堵城墙，挡的密不透风。
袁战倒吸一口凉气。
一只、两只僵尸，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三只、五只也自信对付得了，但现在十几只一起杀上来，光是防御就很成问题了。
无奈，先放出另外七十二把飞剑，把僵尸拦截在十米开外。
不能让他们靠近，否则以这一身的蛮力，万一突破进来就变得被动了。
袁战仍然想坚持到李雄用尽手里的底牌，这样才能够让他一败涂地。
但现在，是底牌吗？
“袁战，你行不行？不行……咱们跑吧。”
华宁公主咋一看到这么多的僵尸，要不是有袁战等人陪着护着，早就被吓趴下了，见僵尸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不由心虚的说道。
袁战无语，都这种境况了，就算想跑，还跑得出去吗。
于是故意大声说道：“放心，区区几只僵尸，能奈我何。”
鬼雾外面，李雄轻轻哼了一声，对袁战的狂吹大气不以为然，然后烟雾一变，清淡起来。
但是这也意味着攻击方式要改变了。
果然僵尸后退，在院子中间围成一个扇形，防止袁战等人趁机逃跑，从僵尸中间晃晃悠悠飘来许多厉鬼。
厉鬼皆着红色长裙，脸上画着唱戏一样的浓妆，衣袖飞舞，如同一群燕燕莺莺的舞女，踏着小碎步向他们包围而来。
往厉鬼的脸上看，人畜无害，恬淡无为，但是在靠近他们以后，忽然齐刷刷的举起衣袖，从袖中飞出一缕缕清烟，径朝袁战等人脸上飞来。
华宁早就呆了，差点儿把这当成一场京戏来看了，清烟飞来，恍若未觉。
袁战早有防备，轻轻哼了一声，双手齐扬，强大元力结成一道气墙，罩在头顶，把清烟都挡在外面。
然后神念一动，一百零八把飞剑如同孔雀开屏，朝厉鬼激射而去。
厉鬼队形马上击散，众鬼纷纷躲避飞剑。
李雄见势不妙，又指挥僵尸战队上来支援，抵抗飞剑。
袁战见时机差不多了，李雄不像再有其他底牌了，就从锦囊里面取出阴炼木，往前一抛，扔在地上，神念一凝，低声叫道：“燃烧。”
一缕火焰从阴炼木上窜起，遇到阴气鬼雾蔓延开来，迅速在小院周边燃起一道火网，把僵尸厉鬼全都圈禁在里面。
然后袁战微一闭眼，默诵地藏王经。
功德林于他眼中浮现出来，投下几十道白光落在厉鬼身上，拘进华表，于华表下三成占据十几个表位。
厉鬼尖叫声响起，李雄虽然能够驾驭他们，但却无法感知她们当下的境况，只能拼命吹笛。
奈何笛声与功德林相比，实在有如滴水之于江河，根本阻止不了厉鬼被拘。
不一会儿的功夫，厉鬼一个不剩，全都归入功德林。
而炼木燃起之阴火，也终于霸占了整个院落，所有身在火焰当中的僵尸，先是被烤的发出一片焦糊臭味，然后身上燃起熊熊火焰，接着支撑不住纷纷倒地，最后被燃成一堆灰烬。
这，也是超度，物理超度。
僵尸被阴炼木灼烧干净，汹涌的火元力又把阴风惨雾烧着了，就好像一丛无根之火，旋转着由这头烧到那一头，最后终于把小院炼成了原样，风清日丽，艳阳高照。
再看门外，李雄早就跑了。
还没到驿馆，就听到一声哀嚎，由城南传到城西，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边走边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怎么能够拘灵？不行，我得回去问问那两个鬼差，他跟阴司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李雄的脚下，距离约有一二百米，大地里面，两个身穿黑、白大氅的鬼差，正在潜行跟踪，听到李雄嘀咕，相互之间也嘀咕起来。
“走，回去，先把那人拘进地府，我就不相信从他的嘴里撬不出东西来。”
另一个却道：“不可。你没见他扔出一块炼木吗。那可是阎王三大信物之一，竟然到了他的手上……”
白无常道：“你是说……此人跟失踪了两百年的阎王有关。”
第八十九章 校尉府的一股清流
自从李雄铩羽而归，袁战这里清静了几天。
期间，在他和杨艳的劝说下，华宁回了一趟皇宫，亲自找傻侄子退掉了和李雄的婚事。
然而没过两天，她又抽准机会跑了回来，赖在这里就是不走。
袁战无奈，只好由她自便了。
但是校尉府却变得异常热闹起来，以往那些鲜有露面的达官贵人，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忽然就往校尉府里跑的多了，理由也是五花八门，借口校尉府维护京城治安，功劳大大的，他们代表民意前来犒劳众官、众差。
袁战当然也在其列，经常莫名其妙就被人拥着进了馆子，一顿花天酒地之后，临走还得被塞给一些贵重的礼物。
搞的其他仵作和差役格外眼红。
同样是喝酒，自己坐在那里怎么就没有人敬酒呢；同样是宴罢，自己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给塞礼品呢。
这待遇，简直也太明显了吧。
这一天，校尉李其召见袁战。
往那里一站，李其便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招呼袁战到后堂就坐。
有衙役送来两碗茶，看着大人犹豫着该不该给仵作上。
李其便让他放下托盘出去了，等看不到人了，这才亲手端起茶碗往袁战这边敬过来。
袁战赶紧接住，受宠若惊的说：“大人，我自己来就是了。”
李其道：“无妨，无妨的，本官乐得有些机会与下属多亲近亲近。”
袁战咧嘴一笑，心照不宣。
“那个……袁仵作啊，最近干的可舒心否？”
喝了口茶，李其放下茶碗，开始交心。
袁战恭敬的回答：“蒙大人照拂，还好。”
李其道：“那就行，那就行。这个……今日请你过来，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
连请字都出来了，这待遇真不是一般的特殊。
袁战忙道：“大人请吩咐就是了。”
李其呵呵一笑，道：“这些日子，本官可一直在关注你，也看到你在仵作一行里颇有建树，所以，本官想再破格提拔你一次。府里文书赵师爷年龄大了，快要干不动了，我想让你来顶替他。你觉得如何呀？”
袁战心里别提有多不爽了，他最不想要的事情就是被人关注，校尉却说一直在关注他，这不往人伤口里撒盐嘛；还有提拔他做文书，这怎么能行呢，他可不想改行，简直就是夺人饭碗，比杀他头还严重。
连忙站起身，躬身施了一礼，道：“大人，小人只会验尸，大字认不了一箩筐，做文书那不是让我出丑吗，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算了吧。您……歇着，小人告退。”
说完就想要跑。
李其连忙叫住：“别走啊你，我还没说完呢。”
说着竟追了上来。
袁战假装听不见，迈开小碎步，一转眼跑出后堂，正好看到送茶的衙役在那儿候着，就道：“大人叫你呢，快去！”
衙役不敢怠慢，连忙往后堂跑去，正好看见李其快步走来。
李其看到衙役进来，怕丢面子又站住了，然后脸一拉，训道：“你去哪儿了，怎么喊你听不到吗？”
衙役委屈的回答：“小人就在前面候着的，没有……”
瞅了一眼他的脸色，没敢再往下说，只能自认倒霉了。
李其哼了一声，嘟囔道：“这个混蛋，竟敢……驳本官的面子。”
后面的话只能他自己听到。
袁战跑回后衙，一想就是李雄或者其他什么人的主意，他一个小小的仵作，谁会吃饭撑的没事干来关注他呀，连校尉大人这样的三品大员都亲口对他说，没有猫腻儿才怪。
不过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也不用和他们客气，所以刚才才敢驳了李其的面子，直接来个当场拒绝。
回到丁字院刚一露头，曹顺，宋魁，还有新近安排进来的小仵作姚全，全都一窝蜂似的迎了上来，簇拥着他进到屋里，有泡茶的，有递毛巾擦脸的，还有站到后面捏肩捶背的，极尽殷勤。
袁战也不客气，倚在藤椅上尽情享受。
这几天因为他，这些人可没少沾光，吃、喝、打包不说，光是袁战带回来的礼品就分给他不少。
而且不只丁字院的，其他三院也都一样，冯老三甚至向程兵曹恳求了多次，组长也不干了，只求把他调到丁字院，只是可惜没获批准。
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组的更的加倍拍好袁战这匹高头大马了。
“战哥，大人叫你干嘛好处呢，跟哥几个说说。”
曹顺一边给袁战捏着肩膀，一边问。
袁战嘿了一声，道：“想让我顶替赵师爷干文书，你们说，我能干那个嘛，整天写起来没完不说，还得时刻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这跟监视着有什么区别。不干！”
曹顺张了个大嘴，问：“您就这么给回绝了？”
袁战道：“什么回绝，小爷直接跑路，根本不给说的机会。”
“啊……”
三人一听愣了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姚全把冲好的茶递给他，说：“可别因此得罪了大人，往后给您小鞋穿。”
袁战看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孩子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细皮嫩肉不说，还知书达理的，跟他们这帮糙人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尤其心细的很，就这几天的功夫就提示过他好几次了，每次都说到点子上。
冲姚全微微一笑，道：“没事儿，他堂堂三品大员，才不会跟我一个小仵作一般见识呢，有失他的身份。”
姚全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宋魁为人还是比较实诚的，拿着毛巾说：“战哥，你没觉得这些日子有点儿怪吗？”
袁战道：“怎么怪了？”
宋魁道：“以前咱们兵曹司哪这么多人关照，尤其仵作区，现在就跟升官进爵了一样，都是从哪儿跑来这么些个有钱人，争着抢着请我们吃饭喝酒的，是不是……”
袁战一笑，刚要开口，却被曹顺抢了先，并推了宋魁一把，道：“就你话多，战哥这么多好东西没分给你是咋的，你没拿嘛，拿了就别多事，有些话也不用多说，说多了对你没啥好处……”
袁战在一旁看着，听完对宋魁点点头，基本同意曹顺的观点。
宋魁连忙点头哈腰道：“我懂了，我懂了，以后保证不多话了。”
就在这时，程兵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袁战，袁战在嘛？”
袁战一骨碌站起来，走出房间，对程兵曹拱了拱手：“大人，有什么吩咐？”
程兵曹笑眯眯来到跟前，低声道：“我的恩师，张华张大人，想请你进府一叙。”
袁战一愣：“张华张大人，他可是名士啊，找我有什么事儿？”
程兵曹不无羡慕的说：“你现在可是咱司隶校尉府的一股清流，张大人闻听也是对你甚感兴趣，想要跟你聊聊。看在本官的面上，就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