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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雁九     重生于康熙末年txt下载     重生于康熙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四章 股资

    听兵部尚书提及在河南府设八旗驻防官兵随扈御前当差的阿哥同十五阿哥迅速对视一眼。准格尔占了西藏的消息他们已经尽知河南设八旗官兵是为了西北战事还是最近风声不断的白莲教。

    今年随扈热河的阿哥除了一阿哥同十五阿哥之外还有十五阿哥与二十阿哥。二十阿哥今有十,还没有当差不用御前排班。

    七阿哥站在阿哥与十五阿哥之间察觉出两侧的异样却是眼观鼻飞鼻观心没有打断他们含情脉脉”的意思。

    今儿是个五了他想起前此日子收到的十六阿哥使人发来的帖子。

    大清银行好气派的名字。虽说是个六阿哥出面张罗但是不肖说背后参赞的指定是女婿曹腼。

    z凹肌肌am噩新骨由逮匿骨由就算平素行事低调不爱参合这此。但是看在十六阿哥与女婿的面子上七阿哥也不能置之不理。他已经给弘曙去了家书让儿子同福晋商议凑两万两银子出来。

    两万两银子一分股比上不足飞比下有余也不算惹眼刚刚好。至于能不能赚钱七阿哥对自己的女婿可是有着十足的信心。王府开销大他的俸银有限若不是不愿招摇他还想多凑此银子的。

    想想弘曙已经二十二岁要是按照规矩已经可以请封郡王长子那样的话每年就要俸银一千两。只是一阿哥府的嫡子弘昆五阿哥府的庶长子弘升都过了二十他们两家不提七阿哥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也不好提。

    家人府那边这几年考封乍恩封宗室子弟年纪都延迟了也是国库空糜的缘故。多一个爵位就要多份俸银禄米有的级别还得内务府给分宅子置地安排下人奴才。

    七阿哥想得不错弘曙这边使人送到内务府的两万两银子却是不眼。

    京城紫禁城内务府本堂衙门。

    天已近午半日功夫下去本堂这边从喀嚣转为清静。

    五阿哥x八阿哥x十阿哥名下。都是送上了四万两银钱。另外康亲王崇安也是四万两。显亲王衍璜飞一阿哥x四阿哥x七阿哥x十四阿哥飞十七阿哥x平郡王讷尔苏乍顺承郡王锡保名下都是两万两庄亲王博国拜飞信郡王德昭飞十五阿哥名下是一万两。其他这吓贝勒飞贝子。那叮镇国公飞辅国公x宗室将军的。两千的也有五千的也有,计八万六千两。

    十六阿哥看着这个单子大概算了一下拢共四十万两卡千两离六十万的目标还差小二十万。他犹豫一下将十五阿哥名下的一万改成两万。

    这算不算他人缘好呢哥哥们差不多都捧场。只是没想到十阿哥。没有凑这个热闹。十一阿哥这几年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拮据。十六阿哥原以为十一阿哥同自己个儿关系最好会参合一把没想到等到现下却没有动静。

    其他闲散宗室家境殷实的少就算再凑几家能有万八千两银子就不错了。

    剩下这个几万的窟窿怎么办十六阿哥心里拿不定主意。他犹豫了一下起身唤了个郎中将手头的差事交代一下就离开了内务府前往户部衙门寻曹腼拿主意。

    户部衙门曹腼手里拿着几本卷宗有本堂衙门出来。

    四月末户部调来了新尚书。曹腼也见过是原工部尚书刹渣齐。他是旗人原是武职转的文官待人接物不像被人那样文绉绉打量人的眼中常常带了几分犀利。

    曹两虽在户部当差但是属于言官体系直接对康熙负责倒是也受户部尚书辖制。因此对于新尚书曹腼这边也犯不着上穆子巴结剁渣齐晓帮户部不同工部是个热衙门各方势力都插手的地方。他怕自己降服不住在皇帝跟前失了颜面是,喜负圣心是大就打定主意要放几把火震慑震慑户部属员。

    他看着性子莽直实际上熬到这个个上谁也不是傻子。就算放火。也县挑能烧的自不会动到曹腼身上。

    不过对于户科官署这个衙中衙剁渣有也格外留心。

    身为一部堂官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势力宝到牵制。

    到户部大半月别人在揣摩他这位上官他也在观察自己的同僚下属。

    曹两走后他坐在书案后心里还在寻思这位和硕额骑到底是何样人物。瞧着他为人处事只是寻常看不出哪里与众不同来。

    正想着就有笔帖式敲门进门。低声奏报大人十六阿哥来了往户科衙门去了。”

    剁渣齐挑了挑眉道四爷呢汐”

    那笔帖式回道四爷还在中堂办公没见出来。

    剁渣齐摆摆手打发那人出去。心里却直呼头疼。上面有个冷面太岁下边的给事中又牵扯到几个皇子。都是惹不得碰不得的往后户部的差事怕是要难办。

    不说刹渣齐如何纠结十六阿哥已经将曹融从户科衙门带出来。

    听到十六阿哥说十阿哥没动静。曹圃也觉得诧异。京城哪里有秘密十一阿哥不算宗室里的富户。也不能算是贫瘦。加上应酬少开销少手上正经有此闲散银子。

    换做其他人主事十一阿哥不愿掺和还情有可原十六阿哥这边却是同十一阿哥平素关系向来交好的。

    乎若个哥是不是多心了力之前我原本当亲自过去说的。只是都是兄长不好厚此薄彼怕落了口舌才只送了帖子。十六阿哥心里没底带着几分忐忑问曹腼道。

    不会十六爷生性豁达会体谅十六爷的难处不会挑这个不是。曹腼摇了摇头说道。

    十六阿哥还是不放心道乎若随我走一遭吧看看十三哥怎么说。“曹两见十六阿哥如此就点了点头随着前往金鱼胡同。

    听说半日功夫已经筹集四十万。曹圃道这不是很好么勺已经成功夫半个六爷当欢喜才是。”

    十六阿哥苦笑道享若我没想到哥哥们都卖我泣个…面子只觉的肩子上沉甸甸的。还有没想到连十四哥都掏了两万两银子看来走动了德妃娘娘的私房。如此一来皇子阿哥中只有十五哥最少十七弟我川旧;十五哥我岂能袖手勺如此一来。还差一万两银子毛”乎若帮着先垫上。”

    不就是一万两银子么何以至此叼明儿使人给你送去。

    曹腼见十六阿哥面上怅然不解地问道。

    十六阿哥叹了口气道我是有此搞不懂自己个儿为何待十七弟都能交心待同胞兄长却存了戒备没有为他想过。他小时候最是疼我就是得了一口吃食都要留着给我半口。我真是没良心只是怕他不,心拖累我。”

    眼下也没有旁人曹腼少不得多说一句道还在当劝劝十五爷同爷x十四爷都太近了此。这两位爷都不是淡薄的主儿十五爷太近少不得要宝到牵连。”

    十六阿哥摇头道哪里是听劝的力他四心想混个王爵我只要劝他。他就要讥讽上我两句说我五十步笑一百步。我巴结皇阿玛他巴结哥哥们图的都是日子好过罢了。

    骨由逮匿骨由曹两这边只是觉得十五阿哥在玩火。阿哥也好个四阿哥也好。都墨参与夺嫡之人四阿哥的眼中钉乍肉中刺。十五阿哥与这两位左右逢源一边的便宜都沾不上还婴受双重拖累。

    只是人各有志脚上的泡都是自己个儿走的十六阿哥都劝不得更没有曹腼说话的缘故。

    十六爷想开此吧兄弟情分也不必时时挂在嘴上往后能照拂的地方尽量照拂十五爷终会晓得十六爷的好意。”曹腼思量一遭开解道。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道只能如此。”

    户部衙门离金鱼胡同本就不远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地方。

    听说他们两个来了十阿哥颇为奇怪。他抬起头来看看天色。不过是正午时分这两个不在衙门当差怎么想起跑到他这边勺这会功夫曹腼与十六阿哥已经被弓到客厅十一阿哥穿着常服大踏步到了。

    十六阿哥最是怕热骑了这会儿马。已经额头汗津津的身上难受。同十一阿哥见过后就道十一哥怪热的不狗什么瓜果上两盘凉快凉快。”

    十阿哥见状吩咐人上了两个冰盆又上了一盘子切好的西瓜。

    两人都是个一阿哥府的常客不会装假先吃了半个瓜才擦了擦手小厮已经送上饮品十六阿哥还以为是酸梅汤喝到嘴里才察觉出不同。味道更绵喝喝着有种淡淡的香味曹腼喝着却是有此熟悉脑子里只有一咋)字王老吉。

    见十六阿哥与曹腼都关注饮品。十一阿哥道这是广式凉茶是广州那边的奴才淘换的方子喝着还凑合解暑去腻不说还比酸梅汤养胃”

    十六阿哥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道这可是好东西十哥可不能藏私一”

    十阿哥笑道行了以后叫人给你抄一份。这主要是几种南边的草熬的不费事就是那几样东西京城里难找。我这也没多少以后收拾两包给你同曹圃。”

    十六阿哥欢喜地谢过十阿哥打量他四眼道大晌午的顶着日头过来总不会是寻我讨吃的。是不是有事儿力十六阿哥撂下杯子回道十哥弟弟是想问问银行股份的事儿。哥哥们都掺合了十三哥这边到底作何想勺”

    十阿哥听了不禁莞尔道就这事儿打发个人来就是还专程过乘一银子不多四万两前此日子就已经准备出来了。只是想着明儿再过去内务府。毕竟你头一回敛这么大的差事又涉及宗室王公贝勒。倘若股份不够卖你也为难。我想着要是今儿股份都卖光了。我就不掺合省猩惹人厌要是股份有剩我就占两分股。”

    十六阿哥闻言已经笑着咧开嘴巴道我就晓得十一哥疼我。

    说起此事十一阿哥就问起其他王府贝勒府的情况。十六阿哥袖子里早有备份的账册拿出来给十一阿哥与曹颗看了。

    看到五阿哥x八阿哥x十阿哥都是四万两曹融看了十六阿哥一眼。心里佩服九阿哥的财力除了九阿尔名下的十万再加上这个二万。就是二十二万两银子。

    京城人家能够在旬月内凑上二十二万两现银的人家也是数得出来的。九阿哥果然豪富。

    只是将这般豪富大刺刺地晾在内务府面前就是晾在皇滞面前九阿哥也算是有魄力。

    从十阿哥府出来十六阿哥脸上已经没了担忧只剩下欢喜看着曹腼道剩下那个万我想好了。就往几位尚主的人家发帖子刚好大格格那边也就名正言顺乎若打算掏多少力提及这个曹腼也带了此遗憾。他与十六阿哥原本还以为成的股份不够分没想到除了九阿哥顶着名头的那几家与康亲王府其他人家都这般谨慎连四爷x七爷才不过两万两我这边也不好过了只能两万两。倒是韩江氏那两分股有此惹眼。她既不是宗室也不是皇亲用不用效九爷行事力”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有的时候也得扯着虎皮才能做事。等到有人关注就放出话去。将皇阿玛钦点的意思影影绰绰的传出去也省得以后有不开眼的打她的主意。”

    实算不了上策曹腼似乎能听到那此老学究顿足道抛头露面不守妇道一”

    韩宅韩江氏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摆弄着算盘按照曹腼的吩咐做着银行的预算。

    待做完她手腕已经酸涩得不行。小喜已经投了湿毛巾上前侍候她擦脸擦手”小福又将切好的香瓜端上。韩江氏吃了两片便让她们两个自用。

    ,喜与,小福两个都成亲了嫁给家里的管事还在内宅侍候两叮早已开始调教,丫鬟只是韩江氏用惯了她们两叮,别人总觉得不合心。

    姑娘四万两银子都已经预备出来了。何时打发人送用不用从曹爷那边借几个护院省得不稳当。小福回道。

    韩江氏摇摇头道不着急算着十六爷的吩咐吧

第七百九十五章 谋夺

    五月下旬。京城里的天气就热得发了狂。入夏以来。;过几场雨,并不如往年那么缺雨水。但是暑热难消。

    梧桐苑里,每次院子里洒好几遍水。屋子里摆了冰盆,仍是热得人难眠。

    曹寅夫妇在曹项亲事毕,已经回了海淀园子。曹颗连着两日没有睡好,听初瑜说想念女儿。打算使人去平王府接女儿。就道:“接了天慧后。就收拾收拾去海淀园子吧。我也过去眼看就要进伏了,等熬过六月再回来。”

    这几日曹颐每天半夜都要起身。眼睛都熬得佝偻了。初瑜也是心疼。也惦记去海淀园子。但是想着曹颗每日要当差,她也怕丈夫累。

    听了曹颗的话,她一边轻轻地挥着团扇给丈夫扇风,一边道:“额驸不能休沐几日么?早晚进城出城。也劳乏。”

    “圣驾虽不在京,公文却不少,暂时歇不了。没事,赶上早晚凉快的时候出行,权当是活动活动筋骨”曹颗回道:“快别扇了,手怪酸的。”

    初瑜这才放下扇子。夫妻两人渐渐睡去…”

    东府。东跨院,上房。

    黑夜中,静惠一下子被疼醒,只觉得身下已经都是冷汗。她已经生过一胎,自然晓得身子里的抽搐是怎么回事儿。

    “秋儿。秋心,静惠抓着褥子。忍着疼痛。使劲唤着。

    就听到地上有人起身,迷迷糊糊道:“奶奶是要吃茶?”

    “要生了。快使人告诉……太太同五奶奶……”说完这一句,静惠不禁呻吟出声,曹颂在宫里当值,这几日正好是夜里,要每天早晨才能回家。

    静惠的陪嫁丫头春儿年岁大了。配了曹颂身边的小厮墨书,如今仍在静惠身边当差。晚上却不在这边了。

    今儿值夜的秋儿。还有个叫冬儿的,都是曹府的家生子。原是这院子的小丫鬟。静惠瞧着老实本份就点了她们两个补了大丫鬟的缺。

    这会儿功夫,秋儿早已清醒过来,忙掌了灯,冬儿在外间,也听到动静,披着衣服进来看。见静惠满脸冷汗的模样,她唬了一跳。

    秋儿已经挑帘子出去唤人,往兆佳氏与素芯的院子送信。

    这会儿功夫,东西厢房的玉蜻同紫兰两个,也听到上房动静,使人掌灯。

    听到静惠传出的呻吟声,她们两个也都跟着悬心。前两日还请太医来瞧过,说是还有半月才到产期,不知为何今晚就胎动,素芯这边隔着窗户,听到静惠要生了,心里也是担心。道:“快去二门。使人接接生嫉嫉过来。再使人将府里的王嫉嫉同李嫉嫉叫到东院。”

    一边说着,她一边起身穿衣服。

    曹幅这边,听到动静,跟着起身道:“怎么好好的就要生了?二哥也不在家里。”

    素芯虽年长些,也没有生育过。听了丈夫这话,越发担心,却晓得这个时候乱不得,麻溜地穿好衣服。回道:“听老人说,到了九个月就算足月。当不碍事吧。”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丫鬟进屋子侍候。

    素芯见曹帕还穿好衣裳,道:“爷,我先过东院。”

    曹牺道:“再使个人到四哥院里。告诉四嫂一声。她年岁小,却是嫂子,家里有事,不好落下她。”

    素芯应了一声,桃帘子出去,一边往东院去。一边吩咐人去禀告四奶奶……少一时。东府众人齐聚东跨院。

    外头的接生姣嫉虽然还没有到。但是府里的王姣嫉同李姣嫉都是有接生经验的。一时间,烧水的烧水,炮着布匹的抱布。但是也不显慌乱。

    听王蟾瑭说静惠这边只是阵痛。并无大碍。等着接生嫉嫉既可,众人才松了口气。

    兆佳氏转过头。对曹项兄弟道:“女人生孩子,你们还做甚?赶紧回去待着,别在这边添乱。”

    曹项同曹幅两个见并不凶险,也放下口气。只是这个时候。谁还能睡着。兄弟结伴出来,曹幅道:“四哥,到前院坐坐。”

    曹项应了,就听曹粳又道:“生个侄儿就好了。二嫂也能踏实些。”

    曹项听了。想到前些日子听生母同绿菊无意说起,道是二奶奶这胎像是闺女。不觉有些沉重。

    曹家的男儿不好做,曹家的媳妇也难当。尤其静惠还是二房长媳。既要当家管事,还要负责繁衍子嗣。

    兄弟两个到前院,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听说接生接嫉到了。二妓那边不算难产,他们就支撑着精神。等孩子落地的消息。

    过了两、三个时辰,窗外天色已经泛白,兄弟两个将一壶茶已经喝的没了颜色儿。有见到婆子来报,道是二奶奶添了个姑娘“姑娘么?”初瑜听到二房婆子过来报喜,示意喜烟送上红包,心里却颇为沉重。她是晓得静惠盼儿子。怕她难过,竟有些待不住,想要立时过去安慰。

    曹腼正吃着早饭,听到添了个侄女,脸上多了欢喜,他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听说是顺产。就已经很高兴了。毕竟这今年代。女人生孩子跟闯下样的圆读阵验,请到毗甩za加加…凹m见初瑜神色,曹颗道:“女孩也好。小二才多大。弟妹年岁更小。往后有生的时候。”

    初瑜道:“别的不担心,怕是二太太心里要不自在。二太太念叨嫡孙。可是有些日子了。”

    曹颇想着兆佳氏的嘴碎,也替静惠头疼,皱眉道:“二太太忒不知足。好好的日子,非要三天两日搅和一遭。让人不痛快。”

    “额驸,要不使人同太太说一声,接二太太到海淀园子住上些日子。省得静惠月子也做不安稳。”初瑜稍加思量。回道。

    曹颗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吧,二弟妹本是心事重的。就是二太太不说什么,怕是他也不好受;要是二太太再说点年轻的,更不知要胡思乱想什么。”

    话虽这样说,曹颐心里也是不待见兆佳氏的。想要她要去海淀园子。曹颇要避暑的想法已经淡了几分……紫禁城,内务府本堂衙门。

    十六阿哥只觉得浑身舒坦,走路都轻飘飘的。他才从广储司银库出来,从五月十五至今已经过去十日。一百万两雪花银已经齐数入库。

    内务府闹出这动静,京城权贵早就侧目。只是听说是只限宗室,别人只能干瞪眼。待剩下十万的股份抛出来,每几日就往那些皇亲国戚之家给瓜分完毕。有几家得消息晚了。没赶上。还拉着十六阿哥埋怨了几遭。

    如今,银行的人手在培i中。开办银行的地方,就是内务府名下的两处产业。

    没错。是两处。东城、西城各一处,打算一起开业。

    从内务府挑选人手的时候,十六阿哥都挑家族背景弱,年轻性子服帖的。担心弗江氏降服不住。不过。挑完人后。十六阿哥不禁自嘲。

    自己太婆妈了些。

    要是韩江氏连管人都不会,那如何能撑起一滩事儿?

    按照他同曹颗的计划。这“大清银行”不禁要开在京城。往后还要发展到省城。到那个时候,还能经营异地兑换业务,方便商业流通。

    十六阿哥眼睛弯弯。正算着银行开业的日子。想着曹颐曾提及的那些噱头,就见赵丰弯腰进来,道:“主子。热河有信过来。”说话间,双手将信送上。

    十六阿哥笑着接过,拢共两封,一封是七阿哥,一封是个五阿哥。

    他微微一愣,没想到七阿哥还会来信。将信拆开看了。里面不过几句话。只是告诫十六阿哥谨言慎行,不要费事不讨好再背给“与民夺利”的名声。

    丰六阿哥见状,不由失笑。真毛这化哥不是爱甥嗦的,巴巴地嘱咐一句,是怕连累了好女婿。

    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大清银行”办好了,是个六阿哥的功劳;要是办砸了,背后的曹颗,也讨不到好去。

    想到此处。十六阿哥不禁收了笑。心里沉甸甸的。原本想要趁机立点功劳。赚点银子的想法,烟消云散。

    九阿哥有个亲王的同胞兄弟招抚,宫里还有宜妃做靠山。可以肆意;他无爵无品的,倒是有些张扬了。

    三阿哥与四阿哥那边。都是亲王府邸,每年的俸银就是万两,加上分府时的庄子的进项,手上都有银子,这次也不过是掏了两万两。

    自己那个万两,有些过了。

    思及此处。十六阿哥决定将自己名下那五分股抛售出三分去。正好安抚了几个有怨言的人家,还能减少自己在内务府的欠款,正是两相便宜。

    至于银子,反正现下一切开销都是宫里出的;往后要走出去了,爵位低,银子不够花。就学着曹缅开铺子。要是爵位能在贝勒上。那自己消停过日子也够了。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觉得自己个儿淡定许多,心情愉悦地打开十五阿哥的信。

    才看了几句,十六阿哥就变了脸色。

    十五阿哥的信中。明着谢他为十五阿哥添了一万两银子的股份,实际上说他拿皇父的银子做人情,好大威风。其中的讥讽之意,甚是刻薄。

    信后,十五阿哥还提及之前的一万两,有七千两走向别人借贷。需要早日还上;还有妃母封位,他筹备贺礼无银。两项加上一块儿,需要一万两银子。请十六阿哥看在兄弟情分上“援手”要不然。同母兄弟。一个春风得意,一个落魄不堪,也叫人笑话。

    十六阿哥攥着手中的信,心底一片冰冷。

    自己个儿百般筹划,想着兄弟之情,宁愿自己个儿多背负一万两银子的债务。甚至还因之前没想到照拂兄长心生愧疚,到头来换得什么?

    半句谢都没有,只有满篇的嘲讽,还有贪婪之心。

    一时之间,只剩下萧索。

    九阿哥摇着扇子进门时。正见到十六阿哥这般情景,他扫了眼十六阿哥手中的信,道:“小十六这是想什么?我来了半晌了,都没瞧见”

    十六阿哥这才醒过神来,将手中的信撂到一边,起身道:“今儿刮什么风,九哥这是来看弟弟?”

    九阿哥除了爱银钱,还爱口腹之欲。在诸位皇子中。他的身形可以称得上肥硕。前年八阿哥去世后,他m叫;不少;如今时过境迁,又恢复到往日的模样。“因为胖,他比较畏拜虽因银行的事儿,留在京城,但是天热后,鲜少出门。

    九阿哥不待他让座,寻了个舒坦的地方坐了。道:“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又是大忙人,只能我溜达过来。”

    十六阿哥见他额头汗津津的。忙唤了赵丰道:“赶紧地。使人再送两个冰盆上来。”

    稍一时,冰盆送上来,九阿哥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才觉得身上舒坦些。

    这会儿功夫,十六阿哥已经恢复常色。道:“要是在阿哥所,还能有凉茶。衙门这头,只能请九哥喝龙井了。”

    九阿哥道:“十六弟别张罗了。我又不是找你寻吃的。”

    十六阿哥奉上茶。才在九阿哥面前坐下,道:“如何说来,九哥是有事儿找弟弟?”

    九阿哥端着茶,喝了一口,道:“嗯。跟你说一声,我打算给皇阿玛写折子,去趟河南府。”

    十六阿哥闻言,颇为意外,道:“九哥怎么想到出京?这个时候动身,怪热的。”

    九阿哥摇头,道:“不是这个时候,自是要等到立秋凉快,要不然不是要我的命么?听说那边人工土地都比京城便宜许多,要是将卷烟厂设在那边,比京里省钱。不过道路如何,运输如何行事。总要亲眼看看。才能心里有底。”

    九阿哥是重享受之人,能不怕道路辛苦。想着去洛阳亲自查看。使的十六阿哥不禁生出几分佩服,道:“还是九哥想得周全,若是能因此造福一方百姓,也是九哥的福德。”

    九阿哥挑了挑嘴角,道:“福德不福德的不好说,难得皇阿玛有信的着我的地方。若是差事办砸了。丢了颜面,皇阿玛的脾气,还能容了我逍遥么?”

    十六阿哥想起在河南府设了八旗驻军之事,道:“看皇阿玛的意思。西部要走动兵事的话,河南府也要用到的,要不然也不会先布棋子。”

    九阿哥笑笑,压低了音量道:“老十四那边,可是怂恿我去。”

    十六阿哥闻言,有些不解。就听九阿哥又道:“西藏离京城太远了,要是真发兵西藏。河南府要成为粮草集散地。北边几个省的银钱,就要直接发往河南府。”

    听九阿哥说得这般肆无忌惮。十六阿哥也生出几分好奇。低声问道:“九哥,莫非十四哥要领兵出征的消息是真的?”

    “要不是真的。成安宫里那个能发疯么?”九阿哥的脸上多了几分讥讽:“没听说二福晋病了么。可怜那位还不晓得自弓的分量,闹腾得这么欢实。怕是如今在皇阿玛眼中。这个千挑百挑出来的废太子妃,可是比他那位废太子更有分量”

    二福晋最近身子不舒坦之事。十六阿哥也有所耳闻。却没有放在心上。至从二阿哥被圈在咸安宫,二福晋的身子时好时坏,也是寻常。

    如今九阿哥这话,似乎还有其他内情。

    九阿哥这边已经收了脸色讥笑。怅怅道:“皇阿玛向来偏心,二嫂行事还真是没得说。”

    为夺嫡之事,九阿哥站在八阿哥立场,加上八阿哥生前受到的苛待。多是皇父为了替二阿哥迁怒别人。因此,九阿哥一向视二阿哥为死敌。饶是如此。对于废太子妃,他也说不出半点不是,可见二福晋确有长嫂风范。

    “真要不好了?”十六阿哥不由皱眉。

    说起来。他小时候受二福晋照顾良多;就是王嫔,早年也受过二福晋的恩惠。

    “缠绵病榻多年。早就教干了身子,哪里还禁得起那位折腾。刚才听老十四提及,家人府那边要往热河上折子了。他们不敢再拖,怕受皇阿玛责难。”说到这里,想要八阿哥病故,也跟当时太医院拖延有关,九阿哥有些晃神。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九阿哥自嘲道:“怎么提及这个,怪没意思的。倒忘了说正事。”

    十六阿哥这边听了,道:“九哥还有何事儿?”

    九阿哥挤出几分笑道:“喜事。”

    十六阿哥不禁好奇,洗耳恭听。就听九阿哥道:“十六弟。今年是选秀之年!”

    十六阿哥点点头。打趣道:“莫非九阿哥看上谁家秀女,打算添两个,卜嫂子?”

    九阿哥摇了摇扇子,冷哼了一声,道:“旗人家出来的女子,个顶个儿跟木头桩子似的,谁稀罕?不过想着借选秀的时机,跟皇阿玛讨个赏赐。”

    十六阿哥听着听着,只觉得心里不对劲。隐隐地猜测出点什么,竟有些不敢相问,九阿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十六弟不想问问。到底是哪个入了哥哥的眼?”

    十六阿哥讪笑两声,道:“九哥向来爱美人儿,能入得九哥眼的,自然是品貌具佳的大美人儿。只是咱们身上还有太后的孝。今年没有免选秀女,多是为宗室栓婚的。皇阿码最是最孝道。九哥今年提这个却是不合适……”

第七百九十六章 “干亲”

    厂六阿哥并不是能藏住话之人。九阿哥到内务府本堂次巨”颇这边。就晓得了两位皇子之间的对话。

    九阿哥这几年对韩江氏的试探之举。曹融并非一无所知,但是没想到九阿哥会这般肆无忌埠说出想要纳韩江氏的话。

    曹颗带着几分不解。九阿哥并不是随心所欲之人。也不是贪恋美色的毛头小小子。曹腼相信。凭着九阿哥的心计,真想要韩江氏,绝不会先打草惊蛇,任由十六阿哥同曹颐商议。

    “十六爷怎么看?,曹颗皱眉问道。

    十六阿哥瞥了曹颗一眼。道:我总觉得他在试探你的底线,也在试探我,要是他执意如此,享若宁愿得罪皇子,也要护着韩江氏?,曹颗被问得。不由怔住。

    是他自己个儿托大么?以为上面有康熙,就能护着韩江氏的周全,却没想过自己有几斤几两。

    “十六爷,要是她是暴子,为我所用,我有口护不相护?虽她是女子。在我心中。同得用的男子并无二样。,曹颗斟酌着说道。

    十六阿哥听了,翻了翻白眼道:‘不用你撇清关系,既然你将她打发到我手下办事。我自然会照拂她。只是不只九哥那边。巴巴地提及这个,在筹划什么。”

    十六阵哥嘴里说着,心里也在揣测九阿哥的用意。他有门人在江南。贝子府里什么样的绝色没有。韩江氏容貌在外人眼中看着虽好些。在他们皇子眼中,并不算稀罕,打小小见过的美人还小了?

    “小能有什么,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将话透给十六阿哥。倘若韩江氏银行的差事守不牢,就要入九阿哥府为禁商;就算差事守得牢,九阿哥办好烟草差事。想要回头抓银行的时候,从韩江氏身上下手也便宜。”曹颐稽加思量,回道。

    说赶这个,曹腼心里有此后悔。

    入乡随俗,自己是不是好日子过的,忘了这四个字。就算韩江氏有些能力,在一个女乎身上,也不过是怀璧之罪。

    世人丑陋的贪婪之心,绝不会因插江氏命运凄苦而有所怜惜。

    十六阿哥摸了摸下巴,仔细思量一番,慢慢舒展眉头。笑着说道:

    “若是韩江氏年岁小些,我认个干闺女。定下名分,也能绝了九哥的心思。要不然。就叨饶叨饶姨母。就是皇阿玛,听到韩江氏得姨母庇护,也会对其另眼相待几分。”

    见曹颐犹豫,十六阿哥道,享若别想着让韩江氏避开银行之事。

    那样,才是顺了九哥的意。不过是个女乎,用了就用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换做是男人,还得留心,养出白眼狼。九哥那人。惯是得陇望,的性子…退不得。”

    说完这个,十六阿哥又提及九阿哥欲往河南府与咸安宫二福晋病重之事。

    十六阿哥已经带了几分疲惫。道“乎若,十四哥最近待人越发热络了,当如何行事?”

    再忍耐些日子,只是小心别让那位误会。,曹颗伸出巴掌,做了个手势。

    十六阿哥闻言,眼珠子转了转。道:“刚买了些檀香,打算送到热河给额娘祈福用,看来也当往四哥府上送些,…“”,且不说九阿哥如何等待热河的旨意,太医院的太医如何在咸安宫里战战兢兢。

    曹颐回去,对初瑜说了韩江氏的难处。对于十六阿哥的提议,初瑜这边亦是赞成。

    过了几日,到了六月初一,初瑜就乘车去了海淀园子。对婆婆提及韩江氏之意。

    不过是要个对外的虚名,李氏这边。想着女乎孤零零不容易,也心生怜惜之心,收拾了一对镯子小一个项困做见面礼,权当认下个干闺女。

    回到府里,初瑜就使人接了韩江氏过来,将其中用意说之。

    韩江氏这些时日。心里也是带了几分忐忑。晓得离开稻香村,接手内务府差事那刻,就失了曹家庇护。

    她似乎有此理解,曹颊为何将郑沃雪夫妇举荐到十三阿哥府。

    在京城权贵云集的地方,寻常人家的地位,根本比不上皇子府的家奴。

    再嫁不是她所愿。投身皇子为奴。也不是她所愿。她心中凄苦,又无法对人讲,只能暗恨自己不是男子,终是无根浮蒋。

    拜在李氏名下,就是她的护身符。

    想到自己不过是商贾出身,曹缅与大奶奶却能百般相互,韩江氏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激不尽。

    她收下镯子与项圈,次日随同初瑜到海淀给李氏与曹寅请安。

    曹寅与李氏夫妇接受了她的磕头。从此曹家就多了一门干亲。

    六月间,赶上亲戚家有应酬的时候,初瑜就携韩江氏同往。不到半月,京城权贵就晓得伯爵府多了个,义女。

    韩江氏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银子。她不愿白白占了曹家的便宜。

    将稻香村的四成股份,送给初瑜,作为认亲之礼。

    初瑜不过是谢她前几年操劳稻香村之功。才乐意帮忙。哪里会占她便宜。退还了不说,还将弗江氏现下所住的宅子的房契与地契送了她。

    韩江氏晓得这里是初瑜的陪嫁。哪里肯白要?又买了一处四进的大宅,做回礼送给初瑜。

    九阿哥六月底出京,往河南府去。不晓得他听到韩江氏认亲会是什么想法。之前所提也没了后续。

    闹的十六阿哥莫名其妙,拉着曹颊道“还以为他要讥讽几句,怎么没了动静?乎若,你说他折腾这出,所谓何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九阿哥这颗皇子阿哥玲珑心。丝毫不比女人的难猜。

    连曹颗都觉得有此不对头,按照九阿哥之前的性子,遇到曹颗,少不得要对付两句,如今偶尔碰上,也不过是点点头,或者笑眯眯地哼哼哈哈一番。看着心情愉悦的很。哪里有被人破坏好事的羞恼。

    十六阿哥那边。发现内务府挑出来的几位属官,对于韩江氏多了恭敬。就算只是干亲,有了伯爵府做倚仗的韩江氏,同商赏韩江氏也是身份天壤之别。

    十六阿哥的性子,是不肯糊涂的。狠想了两日,对曹融道:‘不会是九哥真对韩江氏生了怜香惜玉之心吧?闹腾一番,除了让韩江氏多了个靠山,也没有旁的。,。

    说到这里,他同曹腼对视一眼,只觉得骇人。这般了解他们的性子。推波助澜至此。算不算是知己知彼。

    看来,自己那位皇兄,‘E、月附外界传为八爷党”的“智囊,并不是的空穴来风。;身为男人,曹颗心中则是颇为古怪口该罩书由z口如面c酬四圳蝶发布韩江氏在他眼前。还需要别人费心保护,这个滋味儿有些玄妙。

    不过,他也生出几分遗憾,倘若九阿哥不是皇子身份,是个寻常男子」对韩江氏能慧眼识珠,那说不定就会是段好姻缘。

    在士农工商,等级鲜明的现下。能够不以商贾身份轻视人的有几个?

    原来韩江氏到曹家是客,现下成了半个自家人,李氏见她也是欢喜口加上她待人不卑不亢,沉浮商海多年却不减玉洁冰清,李氏也是越看越欢喜。

    私下里,她已经同曹寅念叨了几遭。女乎总要找个归宿好。要不然在亲朋故日中,为这个干女儿寻个好人家。

    曹寅这边,听着妻子唠叨,只是笑着听了,不置可否。

    李氏见丈夫不反对,正经弄始留心,叫人打听合适的人选。不过正经人家,就算要续弦,也要讲究出身;剩下的歪瓜裂枣,不过是为了攀附曹家的权势与韩江氏的富贵。

    李氏是宅门女乎。自然有些护短,认下韩江氏为闺女,就真当自家人看的。听了外头对弗江氏挑三拣四,她只能生了一肚子闷气,熄了‘嫁女”的心思。想着等回城外。接了韩江氏到曹府住些日子,有着能不能挑个老实人坐产招夫,。。

    长房多了个干闺女之事,二房诸人也都知晓。

    六月算旬,曹颂次女满月这日,韩江氏还跟随初瑜到东府道贺。

    不样的圃读体验请剜糊眨z虹加如四”

    曹颂向来是以哥哥为马首,又大大咧咧的,自然不会想为何多了门干亲。曹项同曹帕两个,则是想到外头说堂兄‘惧内”的传言。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关于曹颐与弗江氏的风言***始终没有断过。毕竟,在世人眼中,一今年轻多金的寡妇,搁在眼前,哪个男人能老实。

    如今,‘小情人”没有成外室。也没有纳进曹府为妾,成了不上不下的干亲。曹项同曹烦两个。想到平素待人和气的堂嫂。都觉得王府烂格格手段果然不一般。

    只有静惠,是受过长房恩惠的,晓得兄嫂都是怜贫惜弱之人。对待当年的她如是,对待六亲无靠的韩江氏亦如此。

    因此,当看到韩江氏时,她没有打量与探究,只有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理解与友善。

    有她在前,四奶奶春华同五奶奶素芯对韩江氏也就少了疏离,多了几分客气。

    初瑜原还担心她们瞧不起韩江氏的出身,见她们如此,也不禁松了外头诸人,类似曹项同曹烦那般想法的不乏其人。就是淳王府那边的七福晋,因这件事,都专程使人接了初瑜过去,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受到什么委屈,才这般形式。

    听得初瑜目瞪口呆,再三解释只是瞧着韩江氏孤苦,才拉扯一把。

    不管七福晋心里信不信,初瑜这边,多少觉得有些委屈。回到府里还跟紫晶牢骚道“紫晶姐姐。难道外人眼中,我真是嫉妒无状之人?”

    “奶奶不过善心罢了,何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人心险恶,没几个…乐意夸人好的,都要无中生有的挑出别人的不足。奶奶心善,品性端良,别人挑不出不是来,就无中生有两句,奶奶不要放在心“。,紫晶笑着劝道。

    初瑜也不过是抱怨一句,听了紫晶的话,也晓得自己不必理会这些。‘嫉妒”之名,有何不好;总比那些“贤良”的日子过得舒坦。

    外头的人送礼,俏婢妾童,都是常事。因她背负“嫉妒”恶名。

    曹家也就省了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初瑜失笑,开始同紫晶商议起丈夫的生辰。

    曹颗今年是二十五。既是个半整寿,又是本命年。不必往年。

    紫晶一边听着初瑜说着,一边在心里叹息。难道大奶奶热心“认亲”之事,真的只是顺承丈夫的意思,对韩江氏有此怜惜么力曹颐不爱美色,又最讨厌麻烦。但是对这个认识十数年的韩江氏终是有所不同。

    连紫晶都看出这点,初瑜身为妻子,能看不到这点」,」紫禁城,内务府本拜十六阿哥眼神发亮,几乎要手舞足蹈,对曹枷道“享若,选了银行开业的日子了,七月初二,你生日次日。”

    他这几个月。全部心思都在银行上,如今总算是初见成效。怎能不畅快。

    曹颊算算日子,没剩下几日。道:‘那些富传册子,十六爷都使人派发了?,十六阿哥笑着点点头,道:‘发了,京城各大衙门,还有前门各大会馆,顺天府登记在册的各大商会。都已经发完。”说到这里,带了几分忐忑,槎了槎手道:“真是让人担心,要是冷场怎么办?,。

    经过之前的议定。将“大清银行,存款的利息定为月息七厘,年息九分;贷款月息一分五,年息一成八。

    虽说利息比民间的高利贷少上许多。但是不分身份,触犯不到律法。

    “内务府那边,十六爷吩咐没有?”曹晒问道。

    十六阿哥眨了眨眼睛,道:“吩咐了,命他们开业三日内到银行开个帐户。往后内务府发薪直接打入帐户。”

    曹腼心里算了算内务府的人手。笑道:“那个六爷还担心什么,支撑门面够了。一天吃不成胖子。等日子久了,就好了。”

    话虽如此说,实际上曹颐这边也做了打算。总不能出入银行的都是官吏,那样的话会将那些商户吓得止步门外。

    他已经跟曹方说过,稻香村各大掌柜与大师傅的薪水。往后也都直接打入“大清银行,帐户。至于那此学徒与伙计,薪水低。就没必要折腾一番。

    毕竟,同后世社会不同,大清银行所设定的客户,还是以士商为主…」“……不说十六阿哥与曹颐如何等待开业的日子,京城各大王府贝勒府也收到“大清银行”开业的帖子。

    想着这里面有自己的股份,众人也就多了几分动力。最欢喜的。

    莫过于那些女眷。

    她们身份所限,又爱惜名声,手上有些私房,也不好随意放贷;如今多了个银行,说是帐户不公布,正合了她们的心意

第七百九十七章 初伏

    月初一这日,曹颇休沐,没有去衙门当差。

    他本不愿意大办,但是见妻子同母亲兴致颇高,就也由她们安排。

    毕竟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她们的生活忒是单调。

    曹默身上穿了宝蓝色葛纱袍,头上带着万丝帽,同初瑜一道到兰园给曹寅与李氏请安。曹寅夫妇是前儿回府的,就是为了给儿子过生日。

    想着二十五年前,他不过是襁褓之中。如今已经儿女成行,曹寅夫妇喘嘘不已。

    曹颗则是挑了前襟,规矩规矩地给父母磕了三个头。不仅仅为了这个几年的骨肉之情,还有对上世父母的怀念。

    待曹颐磕完头。李氏起身将儿子扶起,将手中握着的十八子手珠,套在曹颇手腕上,道:这是前此日子到广济寺开过光的佛珠,保估我儿平安如意。”

    这手珠还带着余温,曹颗心中一暖搀着李氏到炕边坐下,轻声道:,以前是儿子不孝,累及父母担心,甚感羞愧:日后定秉承慈i,爱惜己身,让父母展怀。

    李氏身为母亲,只觉得荣宠。全比不上子女安康。听儿子说得这般贴心。也是老大宽慰。

    曹寅看着儿子,脸色越发慈爱。像什么光耀曹氏门据、孝顺亲长、照拂兄弟子侄,这些话都不需交代。

    曹颐给父母请完安后,就有奶子牵着长生进来。

    长生康熙五十四只冬出声,如今虚岁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眼珠子黑溜溜的甚是讨人喜欢。他是曹颗的同胞兄弟,长相也是肖母居多,看着同曹颐小时候一般无二。

    他给曹寅父母请完安后走到曹颐面前,奶声奶气道 “祝大哥哥吉祥如意,富贵安康。”说着还有模有样地作揖下去。

    这般可人疼的模样,了得众人都笑了。

    曹颐俯下身子,将长生抱起。搁在膝盖上,笑着问道 ‘咱们长生都会祝寿了,这是跟谁学的?,长生只是嘻嘻笑着,小手摆弄曹颗前襟的盘扣,并不说话。

    这会儿功夫,就有丫鬟来报,几位小小爷同大姑娘到了。

    一溜的小脑袋瓜子,给祖父母请完安。给父母(义父母)请完安,还不忘向曹颗怀里的长生请安。而后才有丫鬟送上垫子,天估几个向曹颍跪拜贺寿。

    这边才拜完,就有管事媳妇进来报,道是内外管事下人要给少主曹颐拜寿。

    曹颗撂下长生。先到前院厅堂接受男仆的恭贺;随后又回梧桐苑,受了内管事们的磕头。

    接下来,就是贺客盈门,半日不的歇。

    因是曹颗过生日。除了官场上的同僚,年纪或老或幼着尽有;亲朋故国家的,多是年轻人上门。

    东府的几个堂弟,淳王府的几位内弟,一个没落下,都过来给曹腼看着曹幅跟小大人似的”待人接物半点不差;淳王府的四阿哥弘听也十七岁。听说今年就要指婚。曹颐心里,竟生沧桑之感。

    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人生似乎圆满了。又是随波逐流,似乎什么都没做。

    直到深夜,客人才陆续散去,曹颗身上只剩下疲惫。

    初瑜服侍曹颗换了衣服,帮他捏了捏肩。曹颐抓住她的手。道:

    ‘你也忙了一日,咱们说说话。”

    夫妻两个,躺在凉席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老爷在江南时就爱听曲儿,今儿请的班子好,老爷瞧着很是欢喜”曹颗说道。

    初瑜说道:‘听太太提过,老爷早年还亲自写过戏文,在江南时排演过。”

    曹颗阖着眼睛,道:“是啊。早年在江宁时,为了接驾事宜,家里养过戏班子。到了京城,诸事不便宜,反而不如在江宁时自在。”

    说起这个,曹腼想起父亲这两年整理的书稿。

    采买戏班子,看着太张扬了,父亲也不会让;书稿那边,则是可以尽尽心。

    再读读四友发布z曰如咖凹”

    曹寅已经到甲子之年,已是呈油尽灯枯之相。曹颗每次见到父亲,都觉得心里不安,生怕他什么病倒。

    次日,曹圃起床后,便使人到东府请曹橱。

    曹烦是二房幼子。上面有两个兄长已经出仕,并不急着安排他当差。会试落地后,他仍回八旗学堂读书。

    按照曹寅与曹颗的想法,是想等曹帕再考一科再说。他今年十七岁。等上三年再考一科,也不过二十。到时候还不中第的话,补个笔贴式在六部当差,也是好的。

    见堂兄大清早的唤自己过来,曹帼心中疑问不已。

    曹腼开门见山地说了缘由,想要寻家作坊,训印父亲早年的诗作,算是为父亲完成夙愿。不过他对于前几年震惊朝野的‘南山集案。还记得清朝,少不得多嘱咐几句口其实,他想多了。曹寅包衣世家出身小沐浴皇恩,即便有所诗作。多是感恩颂德之语,同那些江南士子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曹烦已经听得眼睛发亮,道:‘大哥”那要训印多少套?,曹腼心里也没想过,道:,这个听听老爷意思,一百套或者两百套都可。除了馈送亲友,剩下的要传承子孙。我要在部里当差,不能在老爷身边侍候,这刊行之事,就要劳烦五弟。”

    假?左右夫子讲过的东西早就听过。每日去点卯,不过是跟着众人胡混口”

    请假可以,但是别落下功课。要将年考对付过去。要不然老爷那边,少不得有愣嗦。”曹颗想了想。说道。

    今儿七月初二,是,大清银行”开业之日。

    曹颗身份所限,没有前往,毕竟他如今已经离开内务府,背后参赞还行,人前露面就有些不合时宜。

    十六阿哥最是猴精,拉了十四阿哥同十七阿哥到银行门口掀牌亮匾。

    这匾额上的大清银行”四字,是御笔亲题,天子墨宝。

    五间宽敞的大堂,支着五尺高的柜台。柜台上是拇指粗的铁条,将内外分开。有点像传统的钱庄,又有所不同。

    耐不住十六阿哥央磨,十四阿哥这边早就答应下来,不仅他自己个儿捧场,连带着兵部官员也要凑凑热闹口不说早已得了消息的商贾百姓。就是内务府同兵部两处官员”就将‘大清银行”支撑得热闹。

    再加上那些同内务府关系密切的商会,并不稀罕吃利息。不过是想借此巴结内务府罢了。所以他们也很是捧场,都在开业这日到大清银行开户存款。

    于是乎,京城百姓这日就长了见识。除了连着放了一上午的炮竹,满地红纸屑外,银行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

    十六阿哥摇着扇子,笑咪咪地坐在对面的茶楼中,看着眼前的长龙,心里也跟着欢喜。

    时于大清银行之事。十四阿哥始终关注。别的不说。就是银行开业前筹集的百万两银子,都让人眼红。

    “十六弟,若是照今日这般下去。每日存入数万乃至十数万两银子。银行就真是名副其实了。只是不晓得那贷款利息,若是官贷,也是年息一成八么?能不能少些?”十四阿哥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口问道‘十四哥,甭管私贷官贷,都是一样的。按照市面上的利息,是月息三分,年息三成六,银行的利息已经订得极低。”十六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回道。

    十四阿哥闻言,双眉紧皱,眉心已经是个字,道:户部空糜,今明两年还要大动千戈。这银行之事,若是归到户部就好了。小十六阿哥听了好笑,这银行走银钱周转之地,并不是朝廷的钱袋子。要是按照十四阿哥的说法,这银行里的存款。都有朝廷拿出去花掉,那银行也该倒闭。

    十七阿哥难得出来溜达一趟。看着街景,觉得心里松快许多。听着两位兄长口口声声,都是利息银钱,不由失笑,道 ‘十四哥,您瞧十六哥这般做派,是不是越来越有九哥的模样?”

    十四阿哥闻言,扫了十六阿哥一眼,见他腰间挂着个两寸来长的玉石算盘,道:。这是九哥增的?瞅着同九哥那个不离身的金算盘差不多。”

    十六阿哥闻言,已经笑着解下算盘,给两人把玩:“是九哥赠的。瞅着也新奇,用着也便宜。九哥出京几日了,也不晓得路上如尔”

    十四阿哥把玩着玉石算盘,心下一动。道:十六弟在内务府当差多年,想不想到户部去?要不然给皇阿玛上个折子,调十六弟往户部去?。

    十六阿哥听了,忙摆摆手,道”‘十四哥千万别地。弟弟几斤几两。自己个儿不晓得门在内务府挂个名,为皇阿玛料理料理琐事还好,国家大事就劳烦哥哥们去操心。”

    十七阿哥在旁,冷眼旁观,心里有数。对于户部的掌部阿哥四阿哥。十四阿哥心里始终提防着。他宁愿相信异母兄弟,也不愿相信同胞兄长。

    若是真按照传言,十四阿哥要领兵出征,那户部没有可信的人他心里也不踏实。

    再读读四友发布z曰肌毗d川兄弟几个正坐着闲话,就见赵丰躬身进来,在十六阿哥耳边禀了几句。

    十六阿哥闻言,不禁变了脸色。

    十四阿哥见状,问道”“是宫里的消息?二福晋有什么不妥当?”

    二福晋五月底病重,至今不过是支撑时日。消息到了热河,康熙亲自下旨命太医院诊治;待晓得药石无效后,又点名后宫中几位年长的妃嫔前往探视。

    虽说二福晋的太子妃册宝,在康熙五十一年二废太子时,就已经跟着销毁,但是她毕竟是康熙亲自挑出来的嫡皇子福焉。又以太子妃的身份,执掌宫务二十余年。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不是二福晋,是李光地昨晚没了,刚才赵丰看到李家子弟出门报丧。”

    说话间。十六阿哥不由皱眉。

    先前并没有听说李光地患病的消息,看来是天-看到了。李光地年将八旬,算是高寿。只是如此一来,皇父眼前的老臣就凋零殆尽。

    不知道消息传到热河”皇父心中做如何想”两日后,热河,避暑山庄。

    康熙坐在御案后,看着眼前李光地的遗折,缄默许久。他记得清楚。李光地是康熙九年的进士,至今将近五十年。

    平三藩,征台湾,好像都是李光地早就乞老,是自己念日情,每次都将折子留中”就是为了多留个老臣在身边。

    四月初,圣驾出京前,李毙地还颤悠悠地到御前请安。因怕他吃不得旅途劳乏之苦,才允他在京城休养。没有随扈热河。没想到,如此一来,竟成君臣诀别。

    康熙拿起笔来,在礼部官员上的折子,写道:‘予故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李光地祭葬,证文贞。

    康熙撂下笔,刚想吩咐人将折子发下去,就见魏珠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康亲王求见。”

    康熙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宣。

    少一时,就见康亲王崇安跟着魏珠进来他是家人府左宗正。随扈热河”回禀的都是家人府事务。

    看着糊了白封的折子,康熙心里叹息一声,道:‘多暂没的,可有遗言?。

    崇安跪禀道:‘福晋是初二亥时咽气,根据京城想报,迷态之际,福晋曾向东北方向叩首”

    康熙只觉得眼睛酸涩,那是他亲自挑选的太子妃,足以母仪天下的女子。他这个皇父是失败的吧,亲手调教的太子不堪用,亲自挑选的太子妃郁郁而终。

    魏珠在旁,看到康熙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只觉得胆颤心惊。一日之内,收到两个丧信,就是寻常人也受不了,更不要说皇上这半年的身子骨始终不好”

    京城,紫禁城,咸安宫。

    正堂里一片素白,二福晋的灵据两侧,站着两列穿着孝衣的侍卫。

    这是康熙早在二福晋病重后就下的旨意,命得领侍卫内大臣带着三十侍卫为二福晋穿孝。

    按照礼制,亲王福晋丧,才二十侍卫穿孝。康熙虽没有恢复二福晋的太子妃尊号,但是丧仪却等同于太子妃。

    曹颂身为外班侍卫,就在这次的穿孝的人选中。

    虽没有见过棺木里的那个女子,但是她慈爱仁厚的美名人人称道,曹颂心里也是生出几分敬意。倘若没有二废太子风波。那这个女子就是国母。

    咸安宫毕竟是废太子幽禁之所,就算操办丧事,前来守丧的不过是二阿哥名下几个年长的皇别阿哥。

    看着丧事这般冷清,曹颂感触颇深。

    时也,势也,堂堂的前太子妃,死后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除了后宫之中几位年长的娥妃,前来吊祭,就是外头的几位皇子福晋。不过都是上柱香就走,毕竟这里是咸安宫,不是别的地方。

    四福晋在二福晋灵前上了香出宫,心里存了心事。

    早年分府前,她也在阿哥所住过几年。二福晋身为嫂子,对于她也多有提点,始姓之间相处也算融洽。

    自打五月底,二福晋病重,四福晋就想着探望。但是圣旨中,只让几个年长宫妃探望,其他人没有旨意,如何能出入咸安宫。

    六月里惠妃同荣妃探望完二福晋后,就曾叫四福晋进宫,转达二福晋的意思。二福晋只有一亲生女三格格。因侍疾耽搁了婚期,二福晋最惦记的就是这个女儿。还有个庶女六格格,今年十一,同三格格最是亲厚。

    二福晋的意思,是想要将两个女儿托付给四福晋。

    四福晋晓得这不是自己个儿能拿兰意的,回去同四阿哥提及。皿阿哥因是惠妃与荣妃传话,怕其中有别的干系,就拖延下来。

    毕竟在皇父眼中,二阿哥已经与二阿哥相关的事都成了禁忌。谁提谁倒雾。

    加上年老多疑。就算四福晋出于好心,难保皇父不会想到其他的。

    四福晋虽记在心上,但走向来柔顺,见丈夫将此事撂下,也就不好再提起。

    等到二福晋身故。四福晋进咸安宫吊祭,见到神情比惚的:格格同天真浪漫的六格格,四福晋才想起日事。

    ‘爷,三格格的样子看着不好。要是不好好调治,怕是也熬不过两年。”四福晋到底心慈,回到王府后,就使人请了四阿哥过来。

    道:怪不得二嫂不放心这个女儿。如今不过是勉强认识人罢了,要是还狗在那边,将治病的事情耽搁了,可怎么好?,四阿哥的耳目多此,晓得的内情比四福晋多。对于咸安宫中的事儿。也有所耳闻。皇父下旨意宫妃前往探病”都是点年老的,二阿哥的淫靡可见一斑。

    二福半想将两位格格送出来。约摸是怕格格们耳濡目染,坏了规矩。

    他沉默了半晌,道: ‘不是说疯病么?怎么调治?”

    ,不过是被唬的,他们圈在里面,战战鼓兢的,孩子也跟着遭罪。可怜三格格,最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四福晋说道这里,不禁红了眼圈,道:‘爷,不看僧面看佛面。

    念在二嫂的情分上,怎么也不能不管啊。”

    四阿哥沉思了一会儿,道:“嗯。我明儿就给皇阿玛写折子。三格格需要疗养,六格格也到了学规矩的时候,接出来也好。”

    四福晋听了大喜。道:“如此正好。倘若能早日将三格格的病治

第七百九十八章 立秋

    十颐到清朝十几年,抄家的事听过多遭。亲眼所见的却楚口m。

    七月中,他真真见识到了‘妻女入官,是什么意思。正月里涉及到的“复立太子。案,涉案男子或斩或流外,妇孺尽数交内务府。

    按照规矩。罪臣家属不准进紫禁城等要低,只能在宫外苦差行走。

    妇女执苦役,待嫁女儿配给管领内贫困无妻着,十三岁以下女孩,三岁以下男孩交由内务府管领养育成*人后当差。

    堂堂的侍郎府邸。转眼间烟消云散。

    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淳郡王府这边弘曙满心欢喜。

    因为,朱家妇孺女眷没有交到内务府手中,而是由御笔亲批,平均分赏给弘曙与恒亲王府长子弘鼻。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正式册封亲王世子与郡王长子,康熙跟前已经默认了他们的身份。

    一下子多了几个口人,弘曙院子里哪放得下?孝敬嫡母两个丫头。孝敬生母两个仆妇,送给弟弟两个小厮。

    就连初瑜回趟娘家,也获赠了两个小丫头,是朱都纳的两吓,外别小女。姐姐九岁。叫云英,妹妹七岁。叫彩英。

    到底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规规矩矩的,看着可人疼。

    初瑜的意思。是想让喜彩调理调理这两个了头,而后放在天佑与恒生身边侍候。乌恩同小核桃都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儿子身边总要有几个丫头跟着。

    曹颗听了”道:‘这点的年纪”哪里是能侍候人的?”

    再说,他也不想儿子们生在丫鬟堆里,染着胭脂味。现下孩子们小。没什么。按照曹颐的想法,等到天佑、恒生十岁后,就将他们迁到前院住。

    曹腼想起紫晶的身份,对初瑜道‘别在紫晶跟前提她们两个的出身”

    紫晶当年也是罪臣家眷,同这两个孩子的经历差不多。

    初瑜点头道:“不劳额驸吩咐”我自晓得。要不然的话,就直接领到鉴院了”

    云英与彩英两个,最后还是没有去蔡院,而是跟在天慧身边侍候。

    说是侍候,不过是添两个玩伴罢了。

    曹家本不缺下人,曹寅父子两个也颇为敬佩朱氏父子的风骨,自不会折辱他的子孙。

    因这两个女奴的到来,曹颗心中颇为触动。要是历史没有改变,曹宗小李家也少不得抄家籍没的下场。

    如此一来,继续置办祭田的想法越来越明确。

    他祖父母的坟茔地在丰润,附近的土地都在曹氏宗族名下。要不高价收购曹氏族人手中的土地;要么就要迁坟,另置坟茔地。两种方案。二选一。

    曹颊不愿跟那边族人牵扯太多,人情最是麻烦。他原以为父亲不会同意迁坟,没想到曹寅竟然同意了。

    瞧他的意思,不仅想要将父母坟茔迁过来,还打算给自己修墓口为了这个。曹寅专门请了个风水师侍,在昌平与海淀两处择地”最后选定了海淀一块好地,也算是上风上水。

    这迁坟之事,不仅涉及到长房,还有二房。因为曹茶死后”也葬在丰润。曹重坟茔旁边。所以,曹寅使人将二房诸人叫来商议。

    兆佳氏没有说什么,只说听儿子们的:曹颂兄弟几个都是赞成迁坟的口若是将祖父与父亲坟茔迁到京郊,往后拜祭也便宜。

    按照曹寅之意。是想要亲自去趟丰润。道路迢迢,曹融怎么忍心老父奔波?

    他将手头的差事料理完毕,想着要不要替父亲跑趟丰润,没想到贵客上门。那就是延迟进京数月的曹家七老太爷。

    七老太爷辈分虽高,实际上同曹寅差不多大。

    只是在村野乡间,日子过得滋润。看着富态得很。倒是曹宦,早年劳心费力,坐下病根。看着比真是年龄老上许多。

    曹颗得了消息,回到家中时,曹颂已经带着两个”弟弟给七老太爷请过安。

    看到曹颗穿着补服。仪表堂堂的模样,七老大爷笑眯眯地打量了他几眼道:这是歌哥儿?十几年没见,还真有些不敢认了。那年老太君入土,还是个半大骇子。”

    对于丰润那边的族人长辈,曹缅有印象的。就是这化老太爷。

    晓得是父亲经常念叨的人,他这边也多了几分尊敬。

    丽读锤四友发布z曰加毗四,七老太爷上京,十颐到清朝十几年,抄家的事听过多遭。亲眼所见的却楚口m。

    七月中,他真真见识到了‘妻女入官,是什么意思。正月里涉及到的“复立太子。案,涉案男子或斩或流外,妇孺尽数交内务府。

    按照规矩。罪臣家属不准进紫禁城等要低,只能在宫外苦差行走。

    妇女执苦役,待嫁女儿配给管领内贫困无妻着,十三岁以下女孩,三岁以下男孩交由内务府管领养育成*人后当差。

    堂堂的侍郎府邸。转眼间烟消云散。

    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淳郡王府这边弘曙满心欢喜。

    因为,朱家妇孺女眷没有交到内务府手中,而是由御笔亲批,平均分赏给弘曙与恒亲王府长子弘鼻。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正式册封亲王世子与郡王长子,康熙跟前已经默认了他们的身份。

    一下子多了几个口人,弘曙院子里哪放得下?孝敬嫡母两个丫头。孝敬生母两个仆妇,送给弟弟两个小厮。

    就连初瑜回趟娘家,也获赠了两个小丫头,是朱都纳的两吓,外别小女。姐姐九岁。叫云英,妹妹七岁。叫彩英。

    到底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规规矩矩的,看着可人疼。

    初瑜的意思。是想让喜彩调理调理这两个了头,而后放在天佑与恒生身边侍候。乌恩同小核桃都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儿子身边总要有几个丫头跟着。

    曹颗听了”道:‘这点的年纪”哪里是能侍候人的?”

    再说,他也不想儿子们生在丫鬟堆里,染着胭脂味。现下孩子们小。没什么。按照曹颐的想法,等到天佑、恒生十岁后,就将他们迁到前院住。

    曹腼想起紫晶的身份,对初瑜道‘别在紫晶跟前提她们两个的出身”

    紫晶当年也是罪臣家眷,同这两个孩子的经历差不多。

    初瑜点头道:“不劳额驸吩咐”我自晓得。要不然的话,就直接领到鉴院了”

    云英与彩英两个,最后还是没有去蔡院,而是跟在天慧身边侍候。

    说是侍候,不过是添两个玩伴罢了。

    曹家本不缺下人,曹寅父子两个也颇为敬佩朱氏父子的风骨,自不会折辱他的子孙。

    因这两个女奴的到来,曹颗心中颇为触动。要是历史没有改变,曹宗小李家也少不得抄家籍没的下场。

    如此一来,继续置办祭田的想法越来越明确。

    他祖父母的坟茔地在丰润,附近的土地都在曹氏宗族名下。要不高价收购曹氏族人手中的土地;要么就要迁坟,另置坟茔地。两种方案。二选一。

    曹颊不愿跟那边族人牵扯太多,人情最是麻烦。他原以为父亲不会同意迁坟,没想到曹寅竟然同意了。

    瞧他的意思,不仅想要将父母坟茔迁过来,还打算给自己修墓口为了这个。曹寅专门请了个风水师侍,在昌平与海淀两处择地”最后选定了海淀一块好地,也算是上风上水。

    这迁坟之事,不仅涉及到长房,还有二房。因为曹茶死后”也葬在丰润。曹重坟茔旁边。所以,曹寅使人将二房诸人叫来商议。

    兆佳氏没有说什么,只说听儿子们的:曹颂兄弟几个都是赞成迁坟的口若是将祖父与父亲坟茔迁到京郊,往后拜祭也便宜。

    按照曹寅之意。是想要亲自去趟丰润。道路迢迢,曹融怎么忍心老父奔波?

    他将手头的差事料理完毕,想着要不要替父亲跑趟丰润,没想到贵客上门。那就是延迟进京数月的曹家七老太爷。

    七老太爷辈分虽高,实际上同曹寅差不多大。

    只是在村野乡间,日子过得滋润。看着富态得很。倒是曹宦,早年劳心费力,坐下病根。看着比真是年龄老上许多。

    曹颗得了消息,回到家中时,曹颂已经带着两个”弟弟给七老太爷请过安。

    看到曹颗穿着补服。仪表堂堂的模样,七老大爷笑眯眯地打量了他几眼道:这是歌哥儿?十几年没见,还真有些不敢认了。那年老太君入土,还是个半大骇子。”

    对于丰润那边的族人长辈,曹缅有印象的。就是这化老太爷。

    晓得是父亲经常念叨的人,他这边也多了几分尊敬。

    丽读锤四友发布z曰加毗四,七老太爷上京,还是为了曹颀的亲事。若是没有皇太后的孝期,曹颀的亲事早已办完。

    李氏与初瑜这几个月,也物色了几个女孩儿,但是都没有替曹颀拿主意的意思。

    七老太爷活了大半辈子,也是人精,到卓府半日,便已经察觉出不同来。曹寅与李氏恭敬是恭敬,却多了疏离。侄榈辈的孩子们,都是客气有礼口待孩子们下去,只剩下曹寅时,七老太爷不禁皱眉,道:‘事情都张罗大半年,他婶子没给相看相看?就算不是亲侄儿”念在他宗子的身份。你们也不该这么怠慢!”

    曹寅闻言,道‘就是顾念着颀哥儿是宗子,选的是宗妇,我们才不好多说什么。凡事还请七老太爷做主。小辈们心里才放心”

    七老太爷闻言,神色稍稍缓和。道:‘你放在心里就川。母说你们江宁这支同丰润嫡宗关系疏远了些,也是老用!”心怨。颀哥儿如今在京城当差,你这本家叔叔也就不照拂些。”

    曹寅道:颀哥儿勤勉,办事妥当。往后会有大出息的,七老太爷就放心吧”

    独木不成林!,七老太爷笑着说道:“总要有兄弟帮衬才好。

    如今不仅颐哥儿出息了,几个小的也看着不错。这探花是谁家都能出的。还是祖宗保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曹寅道:“原以为你会回丰润参加端午祭祖”却是有事情耽搁了。照我看,今年腊月,让几个孩子回趟丰润。

    都成家立业。总要在祠堂里上柱香。”

    曹寅闻言,神色一僵,想要直言迁坟之事,又怕饶了老人家兴致,便含糊应下。

    七老太爷进京当日,曹颀就过来。想要接老人家回他宅子安置。曹寅想着那边没有人主持中匿,老人家住着不便宜,就留他在曹府住下。

    家里难得来族亲,又是长辈,李氏与初瑜也都照看得妥当。

    只是这化老太爷似乎极为重视血脉传承,听说恒生是养子,列入曹家名下,他还专程对曹颐教i了一番。无非是混淆家族血统,名分可以有,但是不得列入族谱云云。

    曹腼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幸好父亲已经断了归宗的心思,要不然往后不知有多少活祖宗打着亲长的旗号,对自己家的家务指手画脚。

    有化老太牟坐镇,曹颀的亲事很快就定下来。

    时方是康熙五十四只撂牌子的秀女。原本是本家做主婚嫁的。因守母丧,今年才议婚口年龄十八,老姓西林觉罗氏,曾祖父图彦突官户部郎中,父亲现下任六部主事。有个堂叔,在内务府当差。

    她是家里的嫡长女,品貌俱佳,为人处事也没得挑。李氏同初瑜见过她。也是赞不绝口。

    只有曹颊,听这新嫂子家里的介绍,觉得颇为耳熟。待晓得了满洲老姓,才算是对上号,晓得这新嫂子走出自鄂尔泰家族,按照辈分是鄂尔泰的侄女。

    七老太爷在京城逗留了半月,按照曹寅的意思,是想要留着老人家在京城过中秋。但是七老太爷惦记丰润那边,宗子不在,身为宗族长辈。操劳祭祖事宜也是分内之事。

    直至此时。曹寅再也瞒不住,只好说了打算迁坟茔地之事。

    七老太爷闻言,好悬没背过气去,指了曹寅颤颤悠悠道:‘我没听真切,你再说一遍。”

    七叔,侄儿已经甲子之年。少不得惦记惦记身后事。如今江宁这支都在京城,早日将坟茔地迁过来,也算走了了侄儿一桩心事。”曹寅低声说道。

    七老太爷脸憋得通红,半晌方叹了口气。道:‘你这是怨你二大伯?还是怨颀哥儿他爹?不管如何,做人也不能背弃祖宗啊!,“七叔想多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就算不归到嫡宗”难道就不是曹家人了么?”曹寅说道。

    七老太爷已经蔫了,看着曹寅。心里只有埋怨曹颀的父祖,早年不该将事情做得太绝。他原以为曹颀如今进京当差,曹寅这支也在京城。卖个顺水人情给伯爵府。

    没想到,如令人家不稀罕了。

    除了叹气,七老太爷还能说什么?

    曹颗这边,已经往热河递了折子,请假回原籍迁坟,康熙已经准假两个月。

    曹颀那边,还不晓得曹颐去迁坟之事,等到七老太爷出京时,见曹颗穿着常服同去,才听了缘由。

    他的心里,亦是震惊不已口他还记得父亲生前提过,江宁一支想要归宗的心切,他父亲迟迟不松口,不是不近人情,而是想要将这个人情留给儿子。

    等到曹颀当上家主,江宁曹家就开始发达,先有抬旗,随后有赐婚。曹寅父子,甚受器重。

    曹颀当时在孝中,没兴致锦上添花,只做旁观。进京这几年,见曹寅父子不提宗族之事,他也不好先说什么。

    没想到,等来等去,是这样的结果。

    前往丰润迁坟的,除了曹颐。还有曹颂。身为二房长子,这也是他职责所在。原本曹项同曹恫两个也张罗看来,只是一个,刚进轮林院。一个还要安排刻版印刷之事。所以曹颗就没带他们。

    丰澜到京城两百余里。快马走驿站不过两三日功夫。就是照看到七老太爷的马车,放缓了行程,出京五日后,曹晒一行也到了丰润。

    迁坟的日子是在京城就选好的。八月初三,就在曹颗他们到丰润的第三日。

    不晓得是不是迁坟太敏感曹氏族人望向曹颗芜弟的目步都带了探究口曹颗没有放在心上。曹颂被瞅得不自在,私下里跟曹颐抱怨了几遭。明明是来迁坟的,怎么像是当贼的?

    这次要迁出的坟,除了曹蛮与老太君的,曹茶的、曹寅发妻顾氏的。还有几个老姨***坟。

    其中除了曹鉴的棺木还没有朽掉外。其他的棺木都残破不堪。

    曹颗这边,哪里会想到从京城带棺材过来。丰润不过是个县城,棺材铺里的寿材质量用慨还是七老太爷出面,将族中早年预备的两口寿材给曹线。

    曹颐这边,少不得再三谢过。

    七老太爷看着曹颗,摆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客气,老头子我就要恼了。

    同这位叔公接触了这些日子。曹颐已经瞧出老爷子是个明白人。

    江宁这支迁坟茔到京城。算是绝了归宗的心思。不过,毕竟还没出五服。亲戚间还能走动。

    颀哥儿虽比你长几岁,行事却有此刻板,不知变通。这又是在宫里当差,保不齐哪日就得罪了贵人。能照看的地方,尽管照看些,毕竟是一个祖宗的子孙。”七老太爷絮絮叨叨说道口小族兄官声颇佳,七叔公不必挂心。”曹融说道。

    因曹腼还惦记着中秋节前回到京城,所以没有在丰润多耽搁,初三移坟后,初四就起身进京。

    回的时候,赶上一场秋雨,耽搁了两日八月十二才到京城。

    棺木骸骨都停在海淀一个寺院中,等中秋后择吉日下鼻。

    八月的京城”如同一滩死攻似的,冷清许多口平素最为活跃的十四阿哥。也被传召到御前,行围去了。

    曹颇心中,暗暗奇怪。

    按理来说,准格尔已经占了西藏,朝廷也该开始张罗出兵才对,为何到八月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口大清银行已经开办了一个多月。看着十六阿哥的样子,是一切顺利得很。

    关于营葬之事,曹宣专程请人挑日子。道是八月里,闰八月里都没有好日子,要到九月才有吉日。

    曹寅也不着急,如今他全部心思都放在墓地的营建上。他还给自己留了位置,就在父母墓穴的左侧。一个墓坑里。点了三个穴。原本夫妻是应合葬的,顾氏在前,李氏在后。曹贸的意思,不要太折腾去了的人。他故去后如是,李氏故去后亦如是。

    曹颗听父亲跟交代遗言似的。只觉得心惊。他还在休假中,就没有去衙门当差,每日里陪着父亲在海淀坟茔地这边转悠。

    有时候懒得回城,就歇在海淀园子这边。

    到了八月末,墓地的几个主要墓穴已经修建完毕,曹寅站在墓地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不知做如何想。

    父亲生前念念不忘归宗,自己却为了减少儿子的束缚,自立门户。等到了地下,怕是老爷子还要恼他。

    曹家在预备营葬的白喜事,淳王府那边迎来了红喜事。

    七阿哥已经从热河回来,五格格封了郡主,指给了温都氏保进之,婚期定在九月。

    七福晋身子本来就不好,受不得大悲大喜。好好的消息,反而成了催病的缘由。想着女儿终于不用去蒙古吃沙子,她是欢喜不已;又想着就这点儿嫡亲的骨血,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如何能叫人放心。

    等初瑜得到消息,回娘家探疾时。七福晋已经缠绵病榻好几日,满脸病容。

    看得初瑜难过不已,端了药碗规劝道:‘晓得额娘舍不得五妹妹出嫁”五妹妹心里指定也不放心额娘。额娘还是早日好起来,省得五妹妹惦记”

    七福晋慈爱地看了初瑜一眼。道:,要是她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操那个心。她打小的刁钻性子。只爱粘着二格格,待别人都冷清。往后你能看顾的,就多照看些。”

    初瑜坐在床前,拿着调羹,亲手喂七福晋吃了药,又拿了蜜伐给她,有道‘这些还用额娘交代,女儿自然晓得。”

    七福晋拍了拍初瑜的手,道“去瞧瞧你妹妹吧。自打二格格出门子”她性子越发不爱与人说话。孤拐得很。就是我这里,她也两日没来了。”

    初瑜扶着七福晋躺好,才起身往五格格的院子去。五格格的性子。她是晓得的,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该忘了孝顺之道。

    如今七福晋病着,五格格正该床前侍疾可是,如何还能耍小脾气?

    见初瑜来了,五格格神色淡淡的。眼圈带了红肿,见她如此,初瑜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拉着她的手坐下,道:‘整日里闷在这小院子里,腻歪不腻歪?只当是松活筋骨,也当多走走口额娘那边,可是惦记着你。”五格格听了,低下头,半晌方道:“大姐姐,额娘这些年在府里是不走过得很苦?”

    初瑜闻言,心下一怔,道:“什么叫苦不苦的?这是哪里听的混话?阿玛性子,五妹妹是晓得的。阿玛同额娘不能说是恩恩爱爱,也算相敬如宾。

    五格格已经挺不住,转过头去,道:,相敬如宾,就是夫妻之道么?,说话间,眼泪簌簌落下。

    初瑜不明白她因何感伤至此。拿着帕子。替她试了泪,道,五妹妹这是怕了?还以为妹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倒怕起嫁人了”

    五格格扶着初瑜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大姐姐,我想二姐姐了口,初瑜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二妹向来也最疼你,晓得你猜到京中。她也会欢喜的…”还是为了曹颀的亲事。若是没有皇太后的孝期,曹颀的亲事早已办完。

    李氏与初瑜这几个月,也物色了几个女孩儿,但是都没有替曹颀拿主意的意思。

    七老太爷活了大半辈子,也是人精,到卓府半日,便已经察觉出不同来。曹寅与李氏恭敬是恭敬,却多了疏离。侄榈辈的孩子们,都是客气有礼口待孩子们下去,只剩下曹寅时,七老太爷不禁皱眉,道:‘事情都张罗大半年,他婶子没给相看相看?就算不是亲侄儿”念在他宗子的身份。你们也不该这么怠慢!”

    曹寅闻言,道‘就是顾念着颀哥儿是宗子,选的是宗妇,我们才不好多说什么。凡事还请七老太爷做主。小辈们心里才放心”

    七老太爷闻言,神色稍稍缓和。道:‘你放在心里就川。母说你们江宁这支同丰润嫡宗关系疏远了些,也是老用!”心怨。颀哥儿如今在京城当差,你这本家叔叔也就不照拂些。”

    曹寅道:颀哥儿勤勉,办事妥当。往后会有大出息的,七老太爷就放心吧”

    独木不成林!,七老太爷笑着说道:“总要有兄弟帮衬才好。

    如今不仅颐哥儿出息了,几个小的也看着不错。这探花是谁家都能出的。还是祖宗保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曹寅道:“原以为你会回丰润参加端午祭祖”却是有事情耽搁了。照我看,今年腊月,让几个孩子回趟丰润。

    都成家立业。总要在祠堂里上柱香。”

    曹寅闻言,神色一僵,想要直言迁坟之事,又怕饶了老人家兴致,便含糊应下。

    七老太爷进京当日,曹颀就过来。想要接老人家回他宅子安置。曹寅想着那边没有人主持中匿,老人家住着不便宜,就留他在曹府住下。

    家里难得来族亲,又是长辈,李氏与初瑜也都照看得妥当。

    只是这化老太爷似乎极为重视血脉传承,听说恒生是养子,列入曹家名下,他还专程对曹颐教i了一番。无非是混淆家族血统,名分可以有,但是不得列入族谱云云。

    曹腼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幸好父亲已经断了归宗的心思,要不然往后不知有多少活祖宗打着亲长的旗号,对自己家的家务指手画脚。

    有化老太牟坐镇,曹颀的亲事很快就定下来。

    时方是康熙五十四只撂牌子的秀女。原本是本家做主婚嫁的。因守母丧,今年才议婚口年龄十八,老姓西林觉罗氏,曾祖父图彦突官户部郎中,父亲现下任六部主事。有个堂叔,在内务府当差。

    她是家里的嫡长女,品貌俱佳,为人处事也没得挑。李氏同初瑜见过她。也是赞不绝口。

    只有曹颊,听这新嫂子家里的介绍,觉得颇为耳熟。待晓得了满洲老姓,才算是对上号,晓得这新嫂子走出自鄂尔泰家族,按照辈分是鄂尔泰的侄女。

    七老太爷在京城逗留了半月,按照曹寅的意思,是想要留着老人家在京城过中秋。但是七老太爷惦记丰润那边,宗子不在,身为宗族长辈。操劳祭祖事宜也是分内之事。

    直至此时。曹寅再也瞒不住,只好说了打算迁坟茔地之事。

    七老太爷闻言,好悬没背过气去,指了曹寅颤颤悠悠道:‘我没听真切,你再说一遍。”

    七叔,侄儿已经甲子之年。少不得惦记惦记身后事。如今江宁这支都在京城,早日将坟茔地迁过来,也算走了了侄儿一桩心事。”曹寅低声说道。

    七老太爷脸憋得通红,半晌方叹了口气。道:‘你这是怨你二大伯?还是怨颀哥儿他爹?不管如何,做人也不能背弃祖宗啊!,“七叔想多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就算不归到嫡宗”难道就不是曹家人了么?”曹寅说道。

    七老太爷已经蔫了,看着曹寅。心里只有埋怨曹颀的父祖,早年不该将事情做得太绝。他原以为曹颀如今进京当差,曹寅这支也在京城。卖个顺水人情给伯爵府。

    没想到,如令人家不稀罕了。

    除了叹气,七老太爷还能说什么?

    曹颗这边,已经往热河递了折子,请假回原籍迁坟,康熙已经准假两个月。

    曹颀那边,还不晓得曹颐去迁坟之事,等到七老太爷出京时,见曹颗穿着常服同去,才听了缘由。

    他的心里,亦是震惊不已口他还记得父亲生前提过,江宁一支想要归宗的心切,他父亲迟迟不松口,不是不近人情,而是想要将这个人情留给儿子。

    等到曹颀当上家主,江宁曹家就开始发达,先有抬旗,随后有赐婚。曹寅父子,甚受器重。

    曹颀当时在孝中,没兴致锦上添花,只做旁观。进京这几年,见曹寅父子不提宗族之事,他也不好先说什么。

    没想到,等来等去,是这样的结果。

    前往丰润迁坟的,除了曹颐。还有曹颂。身为二房长子,这也是他职责所在。原本曹项同曹恫两个也张罗看来,只是一个,刚进轮林院。一个还要安排刻版印刷之事。所以曹颗就没带他们。

    丰澜到京城两百余里。快马走驿站不过两三日功夫。就是照看到七老太爷的马车,放缓了行程,出京五日后,曹晒一行也到了丰润。

    迁坟的日子是在京城就选好的。八月初三,就在曹颗他们到丰润的第三日。

    不晓得是不是迁坟太敏感曹氏族人望向曹颗芜弟的目步都带了探究口曹颗没有放在心上。曹颂被瞅得不自在,私下里跟曹颐抱怨了几遭。明明是来迁坟的,怎么像是当贼的?

    这次要迁出的坟,除了曹蛮与老太君的,曹茶的、曹寅发妻顾氏的。还有几个老姨***坟。

    其中除了曹鉴的棺木还没有朽掉外。其他的棺木都残破不堪。

    曹颗这边,哪里会想到从京城带棺材过来。丰润不过是个县城,棺材铺里的寿材质量用慨还是七老太爷出面,将族中早年预备的两口寿材给曹线。

    曹颐这边,少不得再三谢过。

    七老太爷看着曹颗,摆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客气,老头子我就要恼了。

    同这位叔公接触了这些日子。曹颐已经瞧出老爷子是个明白人。

    江宁这支迁坟茔到京城。算是绝了归宗的心思。不过,毕竟还没出五服。亲戚间还能走动。

    颀哥儿虽比你长几岁,行事却有此刻板,不知变通。这又是在宫里当差,保不齐哪日就得罪了贵人。能照看的地方,尽管照看些,毕竟是一个祖宗的子孙。”七老太爷絮絮叨叨说道口小族兄官声颇佳,七叔公不必挂心。”曹融说道。

    因曹腼还惦记着中秋节前回到京城,所以没有在丰润多耽搁,初三移坟后,初四就起身进京。

    回的时候,赶上一场秋雨,耽搁了两日八月十二才到京城。

    棺木骸骨都停在海淀一个寺院中,等中秋后择吉日下鼻。

    八月的京城”如同一滩死攻似的,冷清许多口平素最为活跃的十四阿哥。也被传召到御前,行围去了。

    曹颇心中,暗暗奇怪。

    按理来说,准格尔已经占了西藏,朝廷也该开始张罗出兵才对,为何到八月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口大清银行已经开办了一个多月。看着十六阿哥的样子,是一切顺利得很。

    关于营葬之事,曹宣专程请人挑日子。道是八月里,闰八月里都没有好日子,要到九月才有吉日。

    曹寅也不着急,如今他全部心思都放在墓地的营建上。他还给自己留了位置,就在父母墓穴的左侧。一个墓坑里。点了三个穴。原本夫妻是应合葬的,顾氏在前,李氏在后。曹贸的意思,不要太折腾去了的人。他故去后如是,李氏故去后亦如是。

    曹颗听父亲跟交代遗言似的。只觉得心惊。他还在休假中,就没有去衙门当差,每日里陪着父亲在海淀坟茔地这边转悠。

    有时候懒得回城,就歇在海淀园子这边。

    到了八月末,墓地的几个主要墓穴已经修建完毕,曹寅站在墓地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不知做如何想。

    父亲生前念念不忘归宗,自己却为了减少儿子的束缚,自立门户。等到了地下,怕是老爷子还要恼他。

    曹家在预备营葬的白喜事,淳王府那边迎来了红喜事。

    七阿哥已经从热河回来,五格格封了郡主,指给了温都氏保进之,婚期定在九月。

    七福晋身子本来就不好,受不得大悲大喜。好好的消息,反而成了催病的缘由。想着女儿终于不用去蒙古吃沙子,她是欢喜不已;又想着就这点儿嫡亲的骨血,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如何能叫人放心。

    等初瑜得到消息,回娘家探疾时。七福晋已经缠绵病榻好几日,满脸病容。

    看得初瑜难过不已,端了药碗规劝道:‘晓得额娘舍不得五妹妹出嫁”五妹妹心里指定也不放心额娘。额娘还是早日好起来,省得五妹妹惦记”

    七福晋慈爱地看了初瑜一眼。道:,要是她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操那个心。她打小的刁钻性子。只爱粘着二格格,待别人都冷清。往后你能看顾的,就多照看些。”

    初瑜坐在床前,拿着调羹,亲手喂七福晋吃了药,又拿了蜜伐给她,有道‘这些还用额娘交代,女儿自然晓得。”

    七福晋拍了拍初瑜的手,道“去瞧瞧你妹妹吧。自打二格格出门子”她性子越发不爱与人说话。孤拐得很。就是我这里,她也两日没来了。”

    初瑜扶着七福晋躺好,才起身往五格格的院子去。五格格的性子。她是晓得的,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该忘了孝顺之道。

    如今七福晋病着,五格格正该床前侍疾可是,如何还能耍小脾气?

    见初瑜来了,五格格神色淡淡的。眼圈带了红肿,见她如此,初瑜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拉着她的手坐下,道:‘整日里闷在这小院子里,腻歪不腻歪?只当是松活筋骨,也当多走走口额娘那边,可是惦记着你。”

    五格格听了,低下头,半晌方道:“大姐姐,额娘这些年在府里是不走过得很苦?”

    初瑜闻言,心下一怔,道:“什么叫苦不苦的?这是哪里听的混话?阿玛性子,五妹妹是晓得的。阿玛同额娘不能说是恩恩爱爱,也算相敬如宾。

    五格格已经挺不住,转过头去,道:,相敬如宾,就是夫妻之道么?,说话间,眼泪簌簌落下。

    初瑜不明白她因何感伤至此。拿着帕子。替她试了泪,道,五妹妹这是怕了?还以为妹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倒怕起嫁人了”

    五格格扶着初瑜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大姐姐,我想二姐姐了口,初瑜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二妹向来也最疼你,晓得你猜到京中。她也会欢喜的…”

第七百九十九章 子欲养

    吭勒乌里雅苏台,圣驾行在。

    因今日行围,收益颇丰,整个驻的都散发着烤肉的香味。康熙在行帐中赐筵,招待来朝的蒙古王公贝勒。

    三阿哥、十四阿哥同十五阿哥三位随扈皇子,陪筵的陪筵,执壶的执壶。

    诸位蒙古王公少不得感恩戴德。叩谢圣恩。康熙看着他们。想要野性难驯的准格尔蒙古将西北搅得一团乱,只觉得脑仁儿疼。

    待到筵席散了,署理内务府总管的郎中海章已经躬身等着候见。

    按照惯例,行围获得的鹿肉小鹿尾小鹿干等物。康熙要分赐宗室与内外大臣。

    康熙正扶着额头。听海章跪着请示赐鹿肉之事。道‘内外大臣就按去年的例,皇子宗室这边,除了往年的例,加上十三阿哥府。”

    海幸应声出去,心里晓得,许是个三阿哥要转运。他已经开始盘算之前在内务府有没有亏待十三阿哥的地方,待没有什么不足之处才放心口穿着一身行服的十四阿哥,坐在十五阿哥的帐篷里,正割肉而食。

    十五阿哥道了杯浓茶,双手递过去。道:“就晓得在赐筵十四哥吃不饱。老宁的手艺如何?”

    十四阿哥吃了几块烤肉,才放下手中匕首,接过茶道:‘老宁骑射功夫平平,厨艺却好。要不然明儿让他再烤一只,给妃母尝尝?,老宁是个五阿哥身边的侍卫,跟在十五阿哥身边多年。

    十五阿哥摆摆手,道:‘不用,十四哥又不是不知道,我额娘到北京多年,还是吃不惯北面的口味”清粥小菜才合她心意”

    十四阿哥已经站起身来,脸色添了几分刚毅之色,看着十五阿哥道:十五弟,你也晓得,这几年我的请战帖子上了好几遭。如今拖延不得了,听着皇阿玛的意思,这次差不离。”

    十五阿哥闻言,忙抱拳道:“十四哥心想事成,弟弟恭每个四哥了!”

    提及西北战事,十四阿哥不禁眉飞色舞,将自己所熟悉的西北战况。还有早时在兵部推论出的战争路线”给十五阿哥讲述了一遍。

    十五阿哥听得迷迷糊糊的,又不愿意扫他的兴致,只好支撑了耳朵听着。

    十四阿哥插混不绝地半个时辰。才带了几分怅然住了口‘要是八哥在就好了。”

    十四阿哥也很矛盾,既想要去战场立功,又怕远离京城,失了先机。

    再说,在兵部呆了多年,他也晓得打仗成败,粮草供给也是重中之重。要是有人在粮草上动手脚,贻误战机,别说是功劳,就不能保住性命都是回事。

    九阿哥就跟泥鳅似的,叫人抓不牢,总感觉滑不溜手。十阿哥不爱操心闲事,这几年脾气越发古怪。

    同胞兄长四阿哥“半个嫡子”的身份,就跟在十四阿哥心里扎了刺似的,使得他心里多了几分提防。

    十五阿哥听了十四阿哥的感叹,挑了挑嘴角。倘若八阿哥还在,十四阿哥想要自立门户,哪里那么简单?如今是死人不相干了,才能想起几分好处。

    ‘十五弟。你这几年日子也太悠哉了。要不然,明儿我跟皇阿玛请旨将你调到户部或者兵部?”十四阿哥见十五阿哥没吱声,思量了一会儿,问道。

    十五阿哥闻言”颇为触动,面上仍淡淡地说道:‘别了,上面还有好几个哥哥,哪里就论得着我出头。”

    十四阿哥拍了拍十五阿哥的肩膀,道:“十五弟,不走出头不出头。而是除了十五弟,哥哥实信不着旁人。你我虽不是同胞兄弟,但是打小在一处,比同胞兄弟还亲。”

    十五阿哥道:‘德母妃的养育之恩,弟弟始终铭刻在心。”

    好,好!”十四阿哥拍着十五阿哥的肩膀,似乎对他的反应格外满意:“就晓得十五弟是摩道人。跟十六弟不是一回事儿。十六弟这几年虚的很,没有一句实话,叫人亲近不起来……”

    户科,官署。

    十六阿哥捧了账册,跟曹颖说起银行开业两个”月来的经营状况。

    银行开业两个月,存钱的比贷钱的人多,如今钱库中已经堆满了银子与钱。

    曹颗听了,却觉得这不是长久之道。毕竟存钱需要支付利息”要是货款的人少的话,银行靠什么吃饭?贷款的手续繁杂了些,不是谁想贷就能贷的,所以算是对普通百姓设了门槛。

    ‘韩江氏怎么说?,曹颗开口问道。

    “她的意思,银行不能专程等着人贷款,总要把钱动起来才琰搁在银库中,钱如何能生钱门”十六阿哥道。

    十六爷。为何大家宁愿借三分利的高利贷,也不到银行办理贷款?,曹颗问道。

    ‘还能有什么,手续麻烦呗。”十六阿哥想着曹颐与韩江氏制定的贷款条款,只觉得头疼:“能不能想法子简便些,百两银子三人作保,房产地契抵押,这也太繁琐”

    曹颊摇摇头。道:‘十六爷。可不好松这个口,要不然这银行就要被坏账拖垮。暂时贷款的人少。不过是大家对银行不熟悉。等到熟悉了”自然会晓得比私贷便宜得多。”

    十六阿哥听了,笑着说道:“反正我就是一摆设,万事都听你们的。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全部官贷给兵部、户部即心河。一年利息下来,也够给股东们分红了。

    话虽这般说,但是若银行真起不到作用,曹融心中也隐隐失望口十六阿哥见曹颗神色,道‘我不过一说,你还往心上去了。我想好了。银行咱们开得了,接下来就要杀鸡骇猴,会同九城兵马司抓几个放松贷的,闹出些动静来,他们就晓得银行的好了”

    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京城这边,扔块砖头,都能砸个国公贝勒爷什么的,曹颗道:‘这个还是等等吧,左右每年年底顺天府都要查几个相关的案子。十六爷看个热闹便罢,不好自己折腾进去。”

    十六阿哥撂下账册,对曹腼道:‘皇阿玛巴巴地传召十四哥到御前。看来点他为将军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乎若怎么看?,满人重军功,要是个四阿哥身上背了军功,表面上看起来,就要比其他皇子强上许多。

    曹颐心里,巴不得十四阿哥早些走,省得在京城行拉拢之事,惹人嫌疑。

    “点将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到底要出动多少人马,曹颇回道:这天下太平了几个年,等着上战场上立功的八旗男儿可是不少。”

    提及这个。他想起讷尔苏与弘绰、永庆等人,都是有武的。

    因曹颗蝴蝶翅膀的缘故”讷尔苏的立场还算坚定,就算同十四阿哥是总角之交,也没有站队成为“十四党”

    弘悼是庶次子,年近弱冠”到了该封爵之时。他已经跟曹颐念叨了几遭,想要到战场上赚个功名,总比恩封来得体面。

    永庆早就盯着西北,期间因为父守孝,回到京城。获得军功小重振伯爵府家声,是他最大的愿望。

    一时之间,曹晒有些迷茫,实不知道十四阿哥此次出征,带来的结果到底是吉是凶。这两年来,往四阿哥府上走得太少了,看来要想个法子,过去请个安什么的。

    四阿哥身在户部,对于钱粮之事尤为关注”自然也就留意起“大清银行”

    观察了两个月,见它不过跟个大钱庄似的,四阿哥就失了兴致。

    原本他还打算要是成绩好,户部下边也开设银行。

    不过,起码‘集腋成裘”的作用起到的,就是王府那边”四福晋也拿了几干两的体己银子,存进银行。

    在请过圣旨后”咸安宫的三格格同六格格都被接到雍亲王府口四阿哥子嗣艰难,眼下府里只有三位小阿哥。有个,格格活到成出嫁。去年又没了。如今接了三格格同六格格过来。四福晋也是真心疼爱。

    三格格说是“疯病”只是胆子小,使人在身边哄着,又吃着调理的药”两个月下来已经好许多:六格格正是活泼爱动的年纪,打记事儿就被圈禁,对于外头的事务都好奇得很。

    弘历、弘昼这两个小阿哥八岁,比六格格还小三岁。但是跟如同稚子的六格格比起来,两个小阿哥则是有派头多了,也乐意在这个小姐姐面前卖弄各种见识。

    一时间。四阿哥府里添了不少生气。

    这日,却是有恩典下来,黄绫子覆盖的鹿肉。四阿哥带领妻妾儿子们冲着北面跪拜,谢过恩典。

    颁旨的侍卫四阿哥认识,少不的使人上了盏茶,问上几句圣驾行在之事。这会儿功夫,苏培盛已经端了托盘过来。里面是金灿灿的一排吐、元宝。

    那侍卫起身谢过四阿哥的赏,四阿哥犹豫了一下,问道:‘京城各个皇子府,都赐下了么?”

    那侍卫回道:“京城的几位爷。都赐了。奴才领的差事是四爷这边同十爷府里。还有三个同僚,往其他几处皇子府传旨。”

    四阿哥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十三爷府上,是谁去传旨?。

    ‘回四爷的话,是正黄旗三等侍卫德勤”这侍卫回道。

    四阿哥点点头,吩咐苏培盛送客。

    想着十四阿哥将领兵出征,四阿哥只觉得身上一阵焦躁;听到十三阿哥府与其他皇子同例,都有赐肉。他又觉得老大欣慰。

    从“一废太子”至今,已经过去整整个年口就算个三阿哥当初真有不对之处,这个年闲赋的惩罚也算够了”

    曹府,兰院口李氏盛装打扮,在扰上坐了。同兆佳氏说话;初瑜则带着几个姚理。到梧桐苑说话。

    今儿是曹颀下聘之礼,虽说是续弦。但是三媒六证的规矩半点少不的。折腾一天下来也够繁琐。

    兆佳氏虽也爱热闹,但是守寡的身份,不好露面,只能听李氏讲上几句。

    两人是老她姓”见兆佳氏烟瘾越发勤了,李氏少不得劝几句。道‘他二婶,还是少吃几口烟。咱们这样的年纪,正是当保养的时候,可禁不挂这般糟蹋”

    兆佳氏叼着烟锅,看红换点了火,狠狠地吸了两口道:‘儿子都娶了媳妇,土埋半截的人,还什么保养不保养的。要是老天可怜。早日收了我,也是我的福气。”

    “怎么说这个话,不是还有四姐么?,李氏不赞成地摇摇头口不提四姐还好,提到四姐,兆佳氏添了几分羞恼,道:‘都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我怎么生出这么个孽障来”

    李氏见她没头没脑的,道:“我瞅着四姐性子和顺,口矿不过,怎么碍了弟妹的眼?”

    兆佳氏冷哼了一声,吸了口烟道:‘忘记是谁将她生出来的了,见了翡翠比见了我这个亲娘还亲。”

    李氏闻言,不由失笑,嗔怪道:真是老小孩,小小孩,弟妹如今还跟孩子吃醋了。这几年四姐同五儿都养在翡岸身边。同她亲近些也是自然。要是当年翡翠的孩子没流掉,生养下来,如今也六小七岁了。”说到最后带了几分喘嘘。

    兆佳氏挑了挑嘴角,没有说话。默默地吃烟”

    前院,书房。

    看着手中厚厚地一匣子书,曹寅咳了几声,神色颇为激动”只觉得墨香扑鼻而来。曹烦站在伯父对面,望向曹寅的目光越发崇敬。

    以往只晓得自己大伯是名士风范。待人和蔼可亲。这几个月在大伯身边,整理之前的诗小词曲,他才晓得自己个儿的大伯是位被湮没的真有子。

    训印完了?印了多少匣?”曹寅按耐住欣喜,问道。

    ‘拢共印了三百匣。大哥说了,今年咱们家往外送的年礼,就是大伯的书了。”曹烦肃手回道。

    ,胡闹,粗鄙之作,何必渎人眼目,留着自家看就走了。”曹寅摆摆手,说道。

    话虽这般说,但是打开书匣,看到里面的《独亭诗抄》小还有音韵书《狂亭五种》、杂著《挂亭书十二种》,曹寅的脸色不觉有些动容。

    这是他一生的心血,蕴含了他的文人梦。

    ,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曹寅的神情似喜似泣,摩挲着这些书说道。话音未落,又咳了起来。

    曹烦看着伯父神色黯淡,脸色蜡黄,总是觉得不对劲,心里暗暗吃惊。道:“大伯,您这是不舒坦?要不然使人请太医过来”

    曹寅撂下书,掏出帕子,堵住嘴边,又咳了几声才住,幽幽地说道:“不碍事。老毛病了”

    曹烦晓得伯父有宿疾,但是每年也没有今年咳得这般骇人。看着曹寅斑白的头发,他不禁有此担心。道:‘大伯,您别跑海淀了,有什么跑腿的活儿,您吩咐侄子就是。如今天转凉。大伯当保重。”

    曹寅将书案上半盏凉茶端起来。一饮而尽,道‘压压就不咳了。

    曹寅听了。撂下手中的书匣。笑着看着曹湖道:“你堂兄差事重,没空在我身边;你七弟又是稚子,这几年幸亏有小五陪我,日子才好挨些。如今又想着训印伯父的陋作。大伯心里甚感宽慰。”

    曹粕被夸得满脸通红,却不好意思居功,摆摆手道:‘大伯误会了。刊印大伯诗作,是大哥的主意。侄儿不过是听了兄长的吩咐,略尽绵力。”

    ‘坐下说话”曹寅挨着饶边坐了,指了指面前的小凳子道。

    曹烦应声坐了,曹寅伸出手来,抚了抚胡子,道:“卜五不喜功名。爱好杂学,这个我是晓得的。只是身为曹家子别,除了考虑自己个儿,还要想到家族荣耀。”

    曹顺低着头,道:‘侄儿愚钝。榜上无名,让大伯失望了”

    若走进士那般好考,那进士就满街飞了”曹宣闻言,不由失笑。道:‘只是你也不必想太多。你是家中幼子。并不指望你支撑门户。只要你照顾好己身,就算是大孝顺。催你们科举。不过是希望你们下半辈子人生平坦些。不管权势变化,进士招牌就是自己的资历。

    大浪淘沙,就算往后不做官了,找个书院做山长也好”

    曹烦听了,眼睛发亮。看着曹寅道:“大伯,侄儿真不想做官。

    仕途沉浮,想想就叫人畏惧。侄儿想做学问,若是能有一日为人师表。也不枉平生宿怨。”

    曹寅听了,笑着说道:‘就算想要为人师表,也要先晓得自己个儿的分量。做学问博大精深。的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那么简单的事儿。

    总要你自己个儿先将学问搞清楚了。才能为旁人授业解惑”

    会试落地这半年。曹幅的日子过得迷迷糊糊。

    好像前途遮住一层迷雾,连他自己个儿都不晓得以后会怎么样。

    走到六部任笔帖式,还走到内务府当差。曹帼自己个儿心里也没底口如今听了曹寅这席话,曹帕才觉得豁然开朗。冥冥中找到了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

    曹烦欢喜之余。还没有忘记正事。等到曹颍回来,说了自己对大伯身体的担忧。

    除了请太医照常把脉外,曹缅还专程去了十三阿哥府,接了方种公回来。

    按照太医的说法,曹寅的身子早年千疮百孔,又虚不胜补,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最要紧的是季节变幻之时,病体容易受创。要是静养,不大悲大喜。只要能熬到明年开春,明年就没问题;否则话的,只要病倒了。怕就是年前年后。

    方种公的意思。同太医如出一辙。

    曹颗心中悲痛万分,但是在曹寅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

    或许最清楚自己个儿身子的是曹寅。除了对长子幼子越发溺爱之外。他还是不是地交代曹颐几句。无非是谨慎持家,友爱兄弟,好好教导子侄云云…”

第八百章 亲不待

    儿月初四,曹家坟茔入葬之日。原本占r的日子,年背m川小吉日在十月,但是曹寅嫌晚,曹颐也怕冬日天寒,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再折腾出病来。因此,父子二人就统一了意见,选了这日。

    虽才是九月初,但是今年因闰八月的缘故,现下郊外已经秋风萧瑟。草木枯黄。

    墓地周围,除了做法事的和尚与道士外,还有曹家诸位男丁。自曹寅起,到一生日多的天阳,都没有落下口全部换了玄色衣衫。到墓地营葬。

    曹家长辈们的灵框与金坛,都已经由专门的扛夫抬到墓地。

    曹重同别太君合葬之墓,由曹寅率领子侄一同安葬,行跪拜之礼。

    曹寅生母顾老姨奶奶同曹鉴生母白老姨奶奶则是因生子。在曹垄去世后。骸骨随之葬入丰润。她们两个的金坛是由曹腼这位承重削亲手下葬。其他曹家子孙跟在后头。墓穴开在曹奎之墓下方,墓穴稍小,属于随葬。

    随之,是曹寅发妻顾氏金坛。也是由曹枷亲手下荐,长生带着天佑、恒生随侍在后口待曹鉴的灵枢,则由曹颂兄弟三个抬着落穴,天护同天阳被人抱着行礼。

    忙活了半日,待到垒好了坟头,拍实了新土,已经是下晌。

    来做法事的和尚与道士又围着分头转了圈,念经的念经,做法的做法。算是将安葬仪式告一段落。

    曹元已经吩咐了僧道两家的执事,让他们明儿到曹府结银子。僧道众人都散去,墓地之剩下曹府众人。

    曹寅看着墓地,面带潮红,时而用拳头放在唇边,咳上几声。连天估这样的黄口稚子,都察觉到祖父的不对劲,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襟,仰头问道:‘祖父有恙否?”

    曹寅微笑着抚了抚他的头顶,道:“无事”

    曹颗已经从马车上拿下薄呢子披肩,亲手给父亲披上,道:‘野外风大。父亲还是乘车吧。

    曹寅口中说着“何以至此”却禁不住子侄的劝说,还是上了马车。

    听着马车中压抑的咳声,众人脸上都露出担忧之色。曹烦犹豫了一下道:“大哥。站了半日,我也乏了随大伯坐车吧?”

    曹颗闻言,神色一暖,冲曹烦点了点头,容他上了马车。

    长生与天佑这此小的,则由人照看着,上了另外两辆马车。

    曹颗同曹颂、曹项三个则是骑马。带着管家小家丁簇拥着马车回城。

    曹颐的脸色。不知是被秋风吹的。还是因担心父亲的身体,看着很是憔悴。曹颂见状。勒住马缰,近前道:“纵然是担心大伯。大哥也当爱惜自己。或许大伯只是南边呆久了,不耐京城苦寒咳病才厉害些。等到天气暖和了,说不定就好了。”

    曹颗苦笑道:,倘若如此,才是为人子之大幸”

    见曹颐如此沉重,曹颂也跟着担心起来,忧虑地看了马车那边一眼。说不出话。

    曹项骑马跟在两位哥哥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不由生起惶恐。不得不说,的年前,父亲病故后,大伯就成为他们兄弟所依赖的顶梁柱。

    倘若大伯不在了,曹项连想也不敢想”

    在野外吹了半日,这老的老。小的小,李氏原放心不下,看着每个人喝了一碗热热的参汤,见额上发了汗,捎罢休。

    许走出门子时衣裳穿得多,许是参汤起了作用,老幼几代人倒是都健健康康的,没有发烧发热的。

    曹颗衙门里的假期已满,他还想继续休假,被曹寅祖斥了一遭,赶上衙门当差去。

    看着父亲神色渐好,曹缅心里才算放心点。户科衙门那边的差事,年底又是最忙的时候,曹颗也耽搁得太久,正经地忙了几日。

    转眼,到了九九重阳。

    京城稻香村的店铺里,都做了半丈高的花糕,摆在店堂里,看着花花绿绿的很喜庆。除了摆设的,还有外卖的重阳糕,最小也九两一个。最大的十八斤。

    曹寅这日也心情大好,出去赴约。饮酒赏菊。

    当晚就有些不自在,李氏要请太医。被曹寅拦住。曹簧只说是贪杯。多吃了几盅,歇一宿就好了。李氏拗不过他,侍候他喝了饮酒汤,见他躺下才安心。

    没想到,曹寅后半夜就发了高烧。

    曹寅身子不好之事,曹颗虽没有同母亲实话实说,但是也千叮咛、万嘱咐小心留意。

    李氏察觉丈夫不对。也是慌了神,一边使人去接太医,一边使人去梧桐苑报信。

    曹颗这边,睡得迷迷糊糊。听丫鬟隔着窗户叫人,身子一激灵,坐了起来。养身问道 ‘什么事儿?,就听丫鬟隔窗禀道:‘大爷,太太房里的金鸽姐姐过来传话,说是老爷不舒坦,太太请大爷过去口”

    这会功夫,初瑜也醒了,披了衣服到地上点了灯烛。

    曹寅身体的实情,初瑜是晓得的。听到丫鬟传话,她也骇得脸色青白,忙拿了衣裳,要服侍丈夫穿上。

    曹颗心下着急,哪里还顾得上?他从妻子手中拽过袍子,往身上一披。踩着鞋就往兰院去。

    屋里,李氏已经穿好衣服,手中拿着一吓,干毛巾,坐在抚边,给丈夫试汗。

    “父亲怎了?”曹颐上前几步,站在母亲身后,低声问道。

    热得怕人,已经传话二门。使管家去请太医”李氏见儿子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胳膊说道。

    曹颗拍了拍母亲的胳膊,道:‘既然太医稍后就来,还请母亲放心。

    嘴里这般安慰,他心里也是没底。接替母亲,坐在坑边的小凳子上,伸出手去探了探曹颐的额头。却是滚烫滚烫的,烫得曹颗跟着心颤。

    他忙使人去蔡院寻紫晶取酒精。想在太医来前助父亲退热。

    少一时,酒精取来,初瑜也到了。曹晒亲自投了帕子。为父亲擦拭。曹寅偶尔打个寒战,带着几声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初瑜跟在婆婆跟前,看到此情此境,也不禁胆战心寒。 这番折腾。曹寅也醒了。他慢慢张开眼睛,精神倦怠至极,半晌方哑着嗓子说道:是颗儿啊?,曹颐点点头,道:,是儿在此。”

    ‘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深丛隐孤芳,犹得车清筋。今年重阳寒气重,菊花越发好啊”曹寅的目光似乎在看着曹蘸 又似乎义看向曹颗身后的窗户,竟带了几分笑意,低声说道。

    曹颐听着心酸不已,轻声道:父亲身子不适,少说几句,等身体大好,儿子在陪父亲把酒论诗”

    不晓得是曹寅力气用尽,还是听了儿子的劝,咳了几句,慢慢地阖上眼睛。

    雄鸡报效,东方渐白,陈太医已经请到了。

    待给曹宣请完脉,陈太医神色也颇为凝重。到了外堂,对曹腼说道:曹大人,伯爷是肺痈,当下重药,清热解毒,排脓化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伯爷的身子疲弱,能不能受得住,曲是两说,只能是尽人事儿,知天命”曹颍闻言,身子一趔趄,几乎站立不住口他也读过几本医术,大概了解,所谓中医的肺痈”就是后世的重症肺炎。搁在三百年前的今日。这个就算是绝症了。

    他勉立站住,沉声道:太医。宫里的西药房有没有治疗肺痈的药?,陈太医想了想,道:“没听说有。八月间礼部尚书、镇国公吞珠也是此症。吃了旬月的药,不治身故。倘若宫里的西药房有药,怕是皇上的恩典早就下来。”

    走了,现下有十八世纪头里。按照西历是口旧年。曹颗虽不学医,也隐隐晓得,青霉素的发现是在二十世界初期。这中间相差二百来年。

    曹颊只觉碍手足冰凉,无比艰难地说道:‘请太医下方吧。

    陈太医探了口气,坐下来,写了两张方子,指了指上边的道‘先吃两剂上边的,若是受不住。就吃下边的调理吧。伯爷已是花甲之年,曹大人还是当早作准备。”

    忠言逆耳,曹腼知道陈太医是好心,躬身接过方子谢过。

    这一番折腾下来,外头已经天色大亮。

    使人送走陈太医,曹牺使人往衙门请假,就在父亲身边侍疾。待服侍曹寅用完药,曹颗身子已经发虚。

    李氏见儿子脸色难看,让初瑜扶他回去休息。因为怕吓到她,方才只说是外感风邪。

    曹腼看着浑然不觉的母亲,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实情。

    待出了兰院,曹颗没有回梧桐苑,侧过头,对初瑜道:‘是肺痈,怕吓到太太,没有说实话。

    初瑜听了。低呼一声,也是变了脸色。

    曹颗只觉得眼睛干涩,对初瑜道:,你帮着大太照看老爷。我到前院去,别的还好说,寿林寿材得提前预备”

    纵然是千般不愿,曹颗也得接受现状。

    就算早两个月就对此事隐隐有所察觉,但是事到如今,还是令人痛苦不堪。

    对曹元吩咐完后,曹颗摩挲摩挲已经发木的脸,从新往二门来。

    天色昏暗,哩哩啦啦地下起小雨。

    曹颗紧了紧身上衣裳,只觉的秋风刺骨,使人遍体生寒。

    刚进二门,就见有个小丫鬟里面跑来,险此撞到曹颗怀里。

    大爷,太太请大爷快去!”那小丫鬟直直地停住脚步,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

    曹默已经加快了脚步,大踏步往兰院去。

    曹寅面色苍白,躺在炕上。李氏握着帕子,站在炕边,眼角有泪光闪现口初瑜站在婆母身后亦是红了眼圈。

    看到曹颊见来,李氏拉了他的袖子出来,急声道:‘颐儿,怕是太医的药不对。老爷将药全部咳出来了”还咳了血 ,怎么会这样?再请个太医开方子吧?要不然方太医也成啊?”

    曹腼想到陈太医走前交代的话,只觉得眼圈发黑。不过即便绝望。也不甘心就这般束手待毙。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没有在母亲面前失态。

    接下来,曹颗又使人往十三阿哥府接方种公,又使人到太医院请内科名家。

    这两位过来,同陈太医的诊断一般无二辽”是受不了重要。只能吃缓和此的,也不过是拖延数日嘿,还是多陪陪老人。该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

    如此一来,连李氏也瞒不得了。

    李氏听了实情,泪流满脸,却是比曹颗想像中的坚强。她扶了曹颊的胳膊,喃喃道:,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还请母亲节哀,省的父亲难过。办…不安心。”曹颐含泪劝道。

    李氏用帕子捂住嘴巴,无声哭泣连太医都掐不准曹寅的时间,曹颗也不敢耽搁使人往平郡王府与国公府送信。

    东府诸个,下晌当差上学回来。也都得了消息,芥芥来西府。

    黄昏时分,曹颐与曹佳氏的马车都到了。讷尔苏七月间随着十四阿哥一道往热河去了,塞什图也因差事出京。

    就算是心急如焚,众人也晓的不是哭的时候。待曹寅清醒时,众人围着曹寅妩边,亦都是强颜欢笑。

    曹寅用了一碗小米粥,喝了半碗药。精神看着好此。

    他看到曹佳氏也在,不赞成地摇摇头,道:‘何以至此,竟劳贵人并来?,“在父亲面前,我只是长女颜儿。出嫁十余年,父亲就不认女儿了么?忒是偏心。”曹佳氏忍着悲伤,嗔怪道。

    曹寅露出几分笑意,道:‘王爷仁厚,你也当收敛收敛脾气。淑慎有加,温恭益慰,才能不愧圣恩。”

    ‘慈父严命,女儿自是谨记恪守”曹佳氏正色应道。

    曹寅看了。甚是欣慰,转向曹颐。轻声道 “汝幼年颠簸,性子略有偏激。往后当修身养性。惜福宽怀为主。吾儿谨记口”

    曹颐这边,眼泪已经簌簌落下。她不敢抬头,低头站在曹佳氏身后。哑着嗓子道:“父亲放心,女儿记下了。”

    连说了几句话,曹寅这边又开始咳起来。

    李氏坐在坑边,给曹宣擦了擦嘴角,含泪道:‘若是乏了,老爷歇歇再说”

    连咳了几声,曹寅面色越发红,眼睛比方才亮了不少。曹颗在旁见状,晓得这差不多就是‘灵光反照”只痛得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身上木木的。

    曹寅对李氏摆摆手,看向兆佳氏。道:“弟妹,你为曹家生儿育女。可当得上曹家的大功臣。只是身为女子,性子太过刚毅,并不是积福之兆。孩子们都大了,往后诸事三思,总会有福报。”

    兆佳氏性子再倔,眼下也嘴硬不起来,哽咽着说道 ‘大伯,颐儿哥、长生同东院您几个侄儿都小。还离不开您。您要早日好起来,孩子们能有主心骨。”

    曹寅只是笑笑,没有应答,指了指曹项同曹烦,对曹颐道:‘我的手稿,学问经济之作,你与老四均分。诗作词稿留给吐、五。”

    “是。”曹颗使劲地攥着拳头,才吐出一个字。

    曹寅轻轻颌首,看着曹粤道:‘只要侄儿戒了鲁莽,良善本分持家…”就是曹家之福。”

    曹颂这边,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俯身在地道:“侄子再也不敢让大伯操心了,还望大伯体恤侄儿,长命百岁,让侄儿们得进孝心。”

    他这一跪,曹项同曹帼两个也都跟着跪下。

    曹寅伸出胳膊。想要唤他们起来。又觉得眼前一阵阵发花。

    还是曹佳氏瞧着父亲不对劲。忙对初瑜吩咐道 ‘快抱孩子们进来。让父亲瞧瞧长生同刊子孙女们 ”

    长生同天估他们几个小的,都在外间由东府静惠姚姓几个看护。

    听到里屋动静不对,她们就牵着孩子们进了里屋。

    曹寅说了半晌话,已是用尽了力气,视线从几个孩子脸上滑过。

    只有在看到稚嫩的长牛与还是小大人的长剁天伤时,才停留片刻。

    接下来,又是一阵咳,嘴角已经现出血迹。

    “老爷 ”李氏低呼一声。拉住曹寅的手,已经难掩悲音。

    曹寅回握李氏,看着她说道:,夫人本出自富贵乡,下降曹家,是曹家与吾亏待了夫人 夫人莫要怪罪”

    ‘老爷莫要臊我,失父孤女。能嫁老爷为妻,生儿育女,是我之大福气。”李氏一边拿帕子擦曹寅的嘴角,一边说道。

    曹寅神色复杂,似有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曹颗这会儿功夫,除了麻木。还是麻木。那种身体里被抽了筋骨的无力感,使得他想要堆到在地。但是又晓得,自己为人子,为人父。还有要担当的责任,不是想要倒下就是倒下的。

    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不知何时,已经是泪落满襟。

    曹寅只觉得视线已经模糊,在人群中扫了好几遍,才定格在曹颗身上道:‘颗儿,百宝格…遗折 御前…“话音未落,他已经阖了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倒在李氏怀里。

    屋子里,一片哀声。窗外秋雨簌簌秋风狰狞,天地间似悲似泣“以零落黄金蕉,虽枯不改香。深丛隐孤芳,犹得车清筋。宋梅尧臣《残甫》

第八百零一章 丧家

    讯河,避暑山庄。

    圣驾是九月初七回驻热河的。康熙歇了几具,才缓和些精神。看着几案上放的白封折子,康熙心里叹了口气。

    这又是谁没了?自打入秋以来。三五日便有报丧的折子到御前。

    康熙初年那些老臣早已凋零殆尽,就是康熙中期启用的那些臣子,也到了致仕隐退的年纪。

    他,越来越像个孤家寡人了。

    待看到“二等伯曹寅”五字。康熙不由睁大了眼睛,一手撑着炮几。上身望向探着,震惊不已。

    除了礼部奏报前礼部侍郎、二等伯曹寅病故的折子外,剩下的还有曹寅的遗折,吏部奏报曹寅嫡长子曹颗交印丁忧的折子,曹寅嫡长子曹颊奏报其父九月十一丑初初刻病故的折子。

    康熙只觉得眼前发黑,脑子里乱糟糟的。

    最后一次看到曹寅,是在大行皇太后出殡之日。曹寅站在众勋爵之列,虽然身形单薄,看着老迈,但是康熙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相交五十余年,只有一个眼神,康熙也能明白其中的担心之意。

    他当时既是感伤,又觉得好笑。曹寅比自己还小几岁,自己用着他担心了?

    走了,不用他担心。

    八岁登基的帝王,有着无人比敌的骄傲。

    在他的心中,从来就不曾瞧得起过曹寅吧?待臣子如“手足”也是少年帝王的驾人之道。

    曹寅于他来说,是保姚嫉婚之子,是可以放心使唤的奴才。

    就在他穿着龙袍,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小心翼翼地看着辅臣的脸色。是不是心里也羡慕曹寅的自由自在?

    当他的皇帝权威被三藩逼迫。失了半壁江山时,是不是也羡慕曹寅的少年多才,名声鹊起?

    能怜容若之才。提拔到身边,青睐有加;却不愿其榜上有名。在会试前将他调开,原因何来?

    一个出身相府,是满州叶赫部的嫡系,爱新觉罗的外孙;一个出身前朝降臣,皇家包衣,天子的奴才。这就是区别。

    看着打小依赖的孙姣姣。称赞比自己年幼几岁的曹寅“聪明”时,年少的帝王心中也隐隐地起了嫉妒之心。

    帝王的情感是霸道的,即便他那时还年幼,无法亲政,但是渴望身边的人全部的注意力是每个孩子不可避免的任性。

    即便后来他大了,即便孙瑭嫉后来出宫,他也不愿曹寅展翅鹏程,成为孙接姣最骄傲的儿子。

    在他的心中,希望孙插嫉引以为傲的孩子。只有一个。

    待他平定了“三藩”收复了“台湾”打败了噶尔丹,蜕变成一位成熟的帝王。欲年隐藏的嫉妒之心。早已是如烟往事。了无踪迹。

    就是他自己个儿。午夜梦回之时。也不会曾任自己曾经小小小地“嫉妒”一个奴才。

    对曹家的施恩。也换来了曹家几代人的忠心。

    直到这时。康熙心中才真正将曹家划成“自己人”。

    那是关爱他十二年,给与他多少关爱的嫉嫉;那是因他一句话。就驻守江南五十来年的曹家父子两代人。

    在得知李氏年长,将她指婚曹寅,也是因全心的信任。

    如今,竟是说没就没了,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京城,曹府。

    大门上,已经挂了白色番帐。在秋风中飞舞,带着几分肃然。十几个穿着孝衣的锣鼓手每个两刻钟。就吹打一遍丧乐,听得人越发悲戚。

    院子里。已经支起灵棚,摆满了桌椅,穿着全孝的管家小厮跟着主家的几个爷们,招待着上门吊祭的宾客。

    和尚、喇嘛、道士昼夜三班倒,不停地诵经。棚子里香烟了了,呛的人眼睛发红,倒是凭添了几分悲色。

    今儿是九月十三,曹寅病故第三日。

    按照丧仪,今儿丧家可得好一番忙活。是“衣捡”、“棺睑”、“接三。、“送三。之日,还是“家祭”。“初祭”之日,是丧礼中的大典。

    忙活了半日,“衣给”、“棺冷。已经完毕,只等着黄昏时分的“接三。仪式。

    自曹寅咽气这两天半。曹颗已经马不停蹄地支撑了三日。

    如今他熬得双眼尽赤,书房这边陪来吊祭的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说话。说着“陪着。十六阿哥,实际上不过是个六阿哥见他太乏。硬拉着过来歇歇。

    “享若,丧事还且日子,你也不能太挣命。姨父只有你,年长之子。要是你累病了,这里里外外的靠谁去?。十六阿哥见曹歌脸色晦暗。不赞成地摇摇头。

    数日未眠,曹颗只觉得太阳穴生疼。他抚着额头,道:“谢过十六爷挂怀,尚好。”

    这是丧父之痛,即便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同曹颊再交好,也是父母双全,无法感同身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劝解。

    说轻了,对死者不恭敬;说重了。只能平添悲痛。

    “多想想坎母同孩子们。都顾惜顾惜自己个儿吧。往后,你就是曹家的顶梁柱。”十六阿哥叹了口气,说道。

    因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都是私祭。穿着常服,在灵前的祭酒,并没有应酬外头的官员。

    有投机的官员。瞧见他们两个。就想由子使人请见,说要给两位阿哥请安。这会儿功夫,就来了三、四拨人。

    十六阿哥很是不耐烦,但是又碍于他们是曹家吊客,所以支吾着推了几人。

    眼下,听到又有人想要请安。十六阿哥正犹豫要不要应酬一番,为曹家撑撑颜面。

    曹寅病故,曹颗丁忧。曹家注定要沉寂两、三年,说不定就有不开眼的以为“人走茶凉”想要“欺负”一下。

    这时,就见曹家管家来报:“大爷。四爷同十三爷来了,刚在门口。二爷去迎了,吩咐小的来请大爷过去。”

    众人皆起身,十六阿哥看曹颗还迟疑。道:“乎若去迎迎小我同十七弟去灵棚那头转转,省得那些孙子心里犯嘀咕。”

    话未言明,但是曹颗不是糊涂人,自是明白他的用意,心里感激不已。抱拳道:“如此,有劳十六爷、十七爷了。

    我先去迎四爷、十三爷,还请十六爷、十七爷稍后回来作陪。

    十六阿哥应了一声,同十七阿哥往灵棚去。

    曹颗则是跟着管家,快步往门口去。才走到半路。就见曹颂陪着四阿哥、十三阿哥过来。这两位也同十六阿哥小十七阿哥一般,穿着素色常服,看着一脸肃穆,刀刻的面庞,倒像是嫡亲的兄弟两个。

    曹颗驱步上前,刚要见礼,就被四阿哥一把拖住。

    四阿哥难得动容,目光流转之中带了几分关切,声音也难得带了几分暖意:“今日不必多礼,先带我同十三爷到令尊灵前祭拜。”

    十三阿哥也上前,扶起他另外一‘凶”一 曹颗心里不由羞愧,对于眼前这两位,在多数之后他都在谋之以利。

    一行人穿过灵棚,到了灵台前。

    灵棚里的吊客,有三三两两说话的,也有簇拥着十六阿哥、十七阿哥百般谄媚的。待认出随着曹家兄弟进来的是四阿哥同十三阿哥时。众人渐渐地熄了声响。

    十六阿哥摸了摸嘴唇上稀稀疏疏的胡须,心里好笑的很。这位四哥真是当值不愧的“冰山”不管是多热闹的地方,他一出现立时就肃静。就是当年二阿哥在皇太子位上时。也不见得有这般威严。

    真是强大的、不容冒犯的气势。

    想到这里,十六阿哥心中一动, 脸色已经收了轻松之色。他忘了四阿哥,又望了望曹颗,端着个脸,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生出无数今年头。

    “十六哥?”十七阿哥在旁。见十六阿哥神色不对,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该上前给四哥、十三哥请安了。”

    “啊?啊!”十六阿哥这才醒过神来。随口说道:“不着急。等四哥、十三哥祭拜完再上前也不迟,”京城的几位皇子阿哥中。除了眼下灵棚中这四位阿哥之外,来曹家拜祭的还有七阿哥。他上午就来了。祭拜完毕往礼部去了,跟曹颗交代说下午“引三”时再来。

    其他的贝子,国公,就不用说了。

    灵棚里的吊客,看到此情此景。也只能羡慕曹寅死后哀荣。如今。就是不晓得,热河那边什么意思,有谥没有,谥的是什么,其中都有圣意可以揣测”

    内宅,兰院。

    因怕李氏身子不支,没有在兰院待客,而是在梧桐苑招待女眷。

    到底是一家人,这时候看出诸人的效力。年长女客,由兆佳氏陪着曹佳氏接待;静惠为人处世周道,就跟着曹颐招待诰命;春华年幼活泼,就招待亲戚家的年轻女眷;素芯为人小心仔细,就在李氏身边照看李氏。

    初瑜是孝妇,带着长生、天佑等人。要守在灵框后至哀还礼,片刻离不得。紫晶是内管家。接来送往,也无暇留在一处。

    李氏身为孝眷,半日在灵堂哭灵。半日被扶回兰院歇息。虽看着精神不足,但是众人千劝万劝的,又用参汤支着,总算没有倒下。

    好不容易,熬到黄昏之分,将将到了“引三”之时。

    初瑜望向众人,只觉得少了一人。这时才想到摆在公婆名下的“义女。韩江氏尚未露面。

    她微微皱眉,有些奇怪,多年往来下来,讳江氏并不是个短礼数之人。如今赶上老爷子的白事,她即便不是亲生女儿,只是义女,也不该三日不至。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正心里胡思乱想,就见管事媳妇引着一个满身重孝的小媳妇过来。不是韩江氏是哪个?

    韩江氏哪里还有往日的干练冷静,一张小脸瘦得没有巴掌大。苍白的骇人,只剩下一双杏眼。看到李氏同初瑜那刻,她眼中流露出哀痛与愧疚之意。

    不样的阈读落验,请到毗甩z红曲加,凹“夫人。大奶奶。”她到了跟前,俯下身去。低声请安,用的却是旧日称呼。

    李氏哀痛之中,没有留意。虚扶一把,道:“先去给老爷祭拜吧。”

    韩江氏应了,由人引看到灵前,行了大礼。

    这会儿功夫,初瑜已经缓过神了。晓得韩江氏多心了。她心里叹了口气,将韩江氏引到一边,道:“姑奶奶何必自苦,老爷是宿疾,能熬到现下,已经是多年养生的成效,谁会怪到姑奶奶身上。”

    非江氏这边。豆大的泪珠已经滚下,道:“大奶奶是宽厚之人,小小妇人却不敢不知好歹。我乃克亲的孤命之人,蒙大奶奶怜惜庇护,已经感激不尽。若是因小妇人之故。为贵宅引来厄运,小妇人就是一死也能抵其罪过。”

    初瑜不是无知妇人,怎么会莫名迁怒到韩江氏身上。

    她摇了摇头,掏出帕子,送到韩江氏手上,道:“快莫要如此。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太太也 ,这般诅咒自己,何苦来哉?瞧瞧你,倒是成了愚女子,全没有平素的伶俐。快收了金疙瘩,来帮衬帮衬,才是孝道。”

    刚好曹颐到前院“引三。见初瑜同韩江氏凑在一起,过来厮见,正听到两人说话,也跟着说道:“嫂子说的是,姐姐忒是糊涂。生老病死,神仙也抵不了的,谁会埋怨你一个苦命的小女子。要是丧亲就要牵扯到自己身上,那我也是煞星。

    韩江氏打小到大,受了多少的白眼,听了无数难听恶毒之语,何曾有人这般宽容待她。

    她用帕子捂住脸,感激不尽,泪流不 已。不过,她心里还是畏惧。怕克双亲手足就是自己的宿命,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往后孝顺李氏如亲母。恭敬曹颗、初瑜如亲兄嫂,这称呼也不能再改回来。

    这些上,难得有人愿意待她如亲人,她实是不想带去任何的不幸与悲伤”×从黄昏时分,开始“接三”、“送三”仪式。

    大门外,锣鼓齐鸣,丧乐大震。灵前的官鼓大乐。也开始奏起;月台上,还有“九福班”九人的清音细乐。

    灵棚里,僧、番、道三家都开始诵经,为死者祷告。

    按照民间说法。人死三日,他的灵魂到“望乡台”探望,与家人诀别。孝属这日除了隆重祭祀,还有延请僧道为死者诵经免罪,使其不堕地狱、饿鬼、畜生三道,早日轮回转世。

    又是一番繁琐的仪式,待折腾完毕,已经是戌正时分(晚上八)。

    关系浅些的吊客陆续散去,关系好的,往来亲近的则留下来,陪着丧家坐夜,,”

    几日转眼而逝,转眼到了九月十七。曹寅“首七”之日。到曹府吊祭的客人比“接三”那日还多。

    大家心里都盘算着日子,晓得热河的旨意也该下来了。

    何人代天子祭祀,有没有溢。何谧。众人心头的疑问很多。

    结果,皇子亲王四阿哥手执圣旨而至。盛赞曹寅这一生外,加谧号“忠正。

    灵堂里跪着的众人,心里都是哗然一片。“忠”字不必说,作为天子倚重一生的臣子,曹寅当得起一个“忠”字,这“正”却是美隘至极。

    古往今来,得“忠正”这个值号的。都是国之重臣,臣民之表率。

    臣子之哀荣,莫过于斯。

    曹寅大半辈子都在内务府当差,天子家奴,晚年回到京城,在礼部不过是挂名闲差,而今竟然得这样的美隘,任是谁也瞧得出这不是礼部拟的。

    若是礼部拟的隘号,“忠敏。、“忠成”、“忠平”还有可能。决不可能是“忠正”二字。

    曾被御史言官斥为“佞臣。、“国蠢。的曹寅,终于是由他效忠了一生的帝王盖棺定如 ,

第八百零二章 点将

    坤便得知西征大军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要赶赴西北只一儿等到康熙真正从皇子皇孙宗室中点将时,这名单却是让曹颗怔住。

    圣驾九月三十回驻畅春园,十月三日康熙谕旨大学士同六部九卿增调京城八旗兵往西北;十月十二日。命皇十四子固山贝子胤祯为抚远大将军。

    除了十四阿哥领大将军,一同出征的还有皇孙弘曙、弘至、弘昉,宗室中有平郡王讷尔苏、裕亲王保泰子广善、简亲王雅尔江阿子永谦,另外还有贝子、公数人。

    弘曙是皇七子淳郡王长子,弘至是皇五子恒亲王庶次子,弘昉是皇长子庶次子。

    曹颐当日就得了消息,心里暗暗着急。不明白为何点了讷尔苏同弘曙。按照已知的,这次点将的宗室,多是自己递了请战折子的。

    讷尔苏年近而立,越发沉稳。早已没有早年一心疆场杀敌立功的冲动。他也晓得,随十四阿哥出征,就算不是十四阿哥党,也有了嫌疑。要被新皇厌恶,怎么会自毁前程?

    再说,从热河随扈回来后,他十月初一还曾到曹府吊祭。

    当时,这十四阿哥要领兵出征的消息就已经穿得沸沸扬扬。曹颗不放心。还专程同姐夫来了番密谈。确认他确实没有请战的想法,曹颐才算安下心。

    七阿哥府那边。闹腾得最欢实的是弘悼。

    听说三阿哥府同五阿哥府几个同世子位无缘的皇孙阿哥中,也有几位递了请战折子。

    战场上,谁能真让皇子皇孙送死?

    西北溜达一趟,不过是“镀金”罢了。

    但凡捡点功劳,就能来个功封,爵位指定比恩封强。要不然,身为王府、郡王府庶子,按照规矩只能封二等或者三等镇国将军,连个公也捞不上。

    弘像那边,曹缅劝了两次,实是劝不动,只能由他。

    弘佯性子直,这十来年被曹颗这个姐夫摸默默输了不少不利于十四阿哥的想法,使得他压根就不亲近十四阿哥。

    对于小时候视之为偶像的小叔叔,弘绰只剩厌恶之意,认为他假仁假义。对不起已故的八阿哥;若不是他丧了良心,自立门户,八阿哥也不会那般凄惨地病故。

    见弘悼已经将十四阿哥厌恶到骨子里,曹融则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就算个四阿哥会拉拢人。也没什么,毕竟弘曙是弘悼胞兄。往后也能有所照拂。

    没想到,这名单出来没有弘鼻。名列在上的反而是淳郡王府早已默认的继承人弘曙。

    曹颐心中虽惊诧莫名,但是他在热孝中,没有四处钻营打探的道理。要不然落到有心人眼中,说不定有闹出什么是非。

    他只能等着这两人上门,才能解了心中疑问。

    幸好不用等太久,三日后,是曹寅烧“五七”之日。

    按照习俗,“五七”是大祭,由女儿女婿主祭。讷尔苏同曹佳氏、塞什图同曹颐都早早就过来。就连曹颖同孙瑟夫妻,都赶到曹府随祭。

    韩江氏晓得自己身份,没有资格同曹佳氏、曹颖姊妹同祭,昨儿就亲自过来说过,要下晌再过来拜祭。

    淳郡王府那边,来的不是弘曙。而是弘悼同弘听两个。

    待到吊祭完毕,众人闲话,曹颗才晓得弘曙替下弘像的原由。无它,就是十四阿哥保举。

    就算弘曙对十四阿哥也不亲近,但是他是郡王府内定继承人,又性子平和,待长辈自然恭恭敬敬的。

    十四阿哥保举弘曙,换下弘悼,就是因觉得弘绰“性子桀骜、不好统辖”实际上就是嫌弘悼不同他亲“‘讷尔苏这边,则是纯属运气不好。

    虽然现下没旨意没有下来。但是已经有消息出来,这次十四阿哥代天子出征,其毒用正黄旗之森,照依王嘉式样。

    十四阿哥。品级没有封王,倒走出征仪仗已经是亲王样式。

    既是皇子代天出征,那宗室诸王也得随行,才能以壮声色。宗室诸王,老的老,小的小,青壮也多是酒色之徒,有几个拉得了弓、跑得了马的?

    讷尔苏就是羊群里的骗驼,不点他点谁?身份够贵重,年青够折腾,真是跑也跑不掉。

    除了晓得讷尔苏同弘曙出征的真相,曹颗还晓得一事,那就是十四阿哥还曾保举过塞什图。

    因家中老母已经年近古稀,这几年身子不好,所以塞什图得了消息后。亲自寻了十四阿哥辞过,有没有将他算上。

    若说拉讷尔苏同弘曙未必同曹颐有关系,毕竟他们两家身后的郡王府都不是白给的;那拉上个名不见经传的红带子国公,十四阿哥算计的确实是曹颗。

    谁让最早在御前商议出征人这时。还是在塞外,谁也不会想到曹家家妾曹寅会突然病故。

    十四阿哥就算不是水晶心肝,也不是傻子,自是看出皇父将曹颗搁在户部,用意不在六科,而是户部本堂。

    待曹颗熟悉了户部事务,说不定就要“幸进”

    要是曹颗肯出力帮他。那西征大军的粮草又多了几分保障。

    没想到算计得好好的,曹寅病故。曹颗丁忧,一切成空。所以塞什图寻来时,十四阿哥就卖了他个顺水人情。

    讷尔苏同塞什图尚好,说起此事。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淡淡的。只是同曹颗视线相对时,露出几分无奈同苦笑。

    弘悼提起这些。却是越说越恼。忍不住同曹颍抱怨道:“姐夫,您说说,这就什么事儿!五伯府上的老二弘至十九,与我同岁。还算凑合。平素也同我一起拉过凡次弓;这三伯府上的老六弘曦有十七,跟个大姑娘似的,最是单薄,哪里能打仗了?”

    “咦?不是大阿哥的次子弘昉么?”曹阳听着有些不对劲。问道。

    弘悼撇了撇嘴道:“弘曦都不够瞧,还弘昉?前儿消息出来,我就带着弟弟往大伯府那边去了,隔着门瞅了眼弘昉。说是十五,看着跟十二、三似的。

    这不是后来换了弘曦!不晓得是皇玛法拿的主意,还是十四叔的意思。”说到最后,他仍是难掩愤愤之色。

    倘若这名单真是按照十四阿哥的意思拟的,那个四阿哥真是费心思量了。

    这几个皇孙阿哥不说,就说简亲王子永谦。是简亲王已故嫡福晋留下的嫡子,排行为三阿哥,实际是简亲王府的嫡长子,是王府世子的不二人选。

    拉了这一个,简亲王在京城。就不会坐视别人太算计西征大军。

    若是康熙决定的人选,那就是给十四阿哥画了一个大饼,让他以为自己拥有了“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这永谦,倘若是同十四阿哥关系疏远些还好;要是关系亲密些,以四阿哥的心性。怎么会容忍他往后顺利封世子,袭和硕亲王爵?

    连带着雅尔江阿,也得不到好去。

    这父子两人的前程,怕是就要断送在这次西征上…”

    感冒五日,咳了五日,一直坚持。今晚有点坚持不住,浑身出汗。

    先写这些,大家别嫌少”卜九拜上。

第八百零三章 坐夜

    金玉胡同,十三阿哥府。

    炕桌上摆放着热乎乎的铜炉火锅。酸菜白肉的锅底冒着鱼鳞泡,屋子里都是火锅的香味,沁人心肺。

    见四阿哥难掩乏色,十三阿哥夹了一筷子吃食,送到四阿哥面前的盘子里,道:“这是前门豆腐刘的豆腐皮,最是劲道不过,四哥给弟弟面子,多吃两口才好。”

    四阿哥夹起送到嘴里,点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

    十三阿哥撂下筷子,仔细打量了四阿哥几眼,道:“就算四哥礼佛心诚,但是也不能都茹素。到底身子要紧。这自打点兵的消息出来一个半月,四哥要瘦得要脱形了。”

    “三起兵马,下个月陆续出京,后勤补给是大事,户部银钱又不宽裕。可能还要忙上一眸子。”四阿哥用调羹盛了两调羹菜汤,搁在碗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十三阿哥见状,唤了个小厮进来,低声嘱咐了两句。

    少一时,小厮端了个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两只白底蓝花缠枝莲小小碗。里面红彤彤的,是两碗蒸好的血羹。

    “鹿血最是滋补,用高汤紧的,四哥快趁热吃,凉了就腥脖了。”十三阿哥亲自送了一碗到四阿哥身前。

    四阿哥这几年茹素惯了的,见了这红彤彤的,胃口不禁翻滚。不过见十三阿哥满脸关切,不好却了他的好意,就低头用了一调羹。

    却是入口滑嫩,还没有丁点儿异味儿,四阿哥几调羹用完,只觉得额头已经帖出汗来。

    十三阿哥见他用的欢喜,将自己的那碗也推上前,道:“四哥用的好。就多用几口。”

    四阿哥已经撂下手中调羹,摆摆手道:“用好了,今儿托十三弟的福。用得已经比往日多。我的胃。十三弟是晓得的,吃多了,反而不舒坦。白白地呕出来。糟蹋东西。”

    十三阿哥晓得他说得是实情,便不再劝他,自己喝了血羹,又就着火锅里的白肉吃了两个芝麻烧饼,才放下筷子。

    待小厮撤了桌子,上了茶饮,十三阿哥抬头瞧了瞧外头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就唤了个管事。吩咐道:“明儿曹府出殡,发引的时辰同路线该定下来了,去曹家看看,将时辰线路抄一份回来。”

    管事应声下去,四阿哥端起茶来。饮了两口,方慢悠悠地问道:

    “十三弟明儿要设路祭?”

    “嗯,就算不看在忠正公的面子,单看曹颗,这路祭棚子也得设。

    皇阿玛如今想起我来,外头晓得我老十三是谁了,之前除了四哥同曹颗。还有谁记得我?”

    说起往事。十三阿哥带着几分辛酸,几分感慨。

    四阿哥叹息一声,道:“都过去了。往后少提吧。省得引得小人生事,在皇阿玛跟前搬弄是非。”

    “不过是当着四哥唠叨一句。别人面前,弟弟也不会说这个。倒是四哥府上,明儿的路祭棚子设不设?”十三阿哥自嘲地笑了两声,岔开话来。

    四阿哥似乎还没有考虑到这个话题,摸索着茶杯把,喃喃道:“路祭设不设?”

    他像是有所顾忌,皱眉道:“我出面。不太方便吧?皇阿玛会不会多心?”

    十三阿哥闻言,摇摇头道:“四哥。不至于这般小心。你与曹颗有救命之恩,曹缅进京这十来年。待四哥恭敬有加,皇阿玛哪样不知道?再说,就是卖曹颗人情又能怎地?他如今丁忧,又是实打实的和硕额驸,这私结皇子的污水也泼不到他头上。”

    四阿哥听了,这才坦然些。道:“也罢。也算全了我同忠正公的半师之齐山”

    曹寅早年没到江宁前。曾在御前当差,指导过几位阿哥的箭术,所以四阿哥这般说”今日十月二十八,是曹寅出殡的前一日。

    灵棚棚口,已经用整幅黄毛边纸。写了明日发引的具体时辰以及线路。有不少曹府姻亲故旧家的晚辈或者管事的,过来抄写。

    只见上面写道:“明日已初(早上九点)准时发引。出堂到鼓楼西大街正式起扛,经由地安门大街。西皇城根,出菊儿胡同西口至西四南大街、西四牌楼、羊肉大街、卓成门大街、阜成门至海淀三家窝子安葬。”

    除了标出大殡经由的街道、路口。还标明了已经确定下来的路祭棚、路祭桌、茶桌的地址。

    如此一来,使得众人对明日上午的行程心里有数。路祭棚与路祭桌错落开来。省得扎堆不美。

    曹颗同几位管事商议完明日出殡大事,见天色将暮。眼见着灵棚里掌灯,才回内宅用晚饭。

    回梧桐苑前,他先到兰院探望母亲李氏。

    丧期冗长拖沓,加上李氏丧夫心痛,坚持到“三七”时便顶不住病倒。如今调养了旬月,精神瞧着仍是不足。

    曹颗进屋子时,初瑜正给李氏布菜,侍候她晚饭。

    李氏瞅着怏怏的。不过是在儿子媳妇面前硬挺罢了。

    曹颗坐在母亲对面,见她面前的粥碗就去了浅浅一层,几样就粥小菜也纹丝未动,不由皱眉,道:“母亲还是没胃口?明日起风,要降温。母亲身体不好折腾,看来还是的请太医过来,给母亲再瞧瞧。”

    李氏听着不对,忙摇头道:“不碍事,明日是老爷正日子,可耽搁不得。”

    曹颐态度却很坚决。道:“就算是要顾虑父亲,也不能不管母亲,要不然儿子岂不是成了不孝子?”

    “知子莫若母”李氏可是晓的儿子拧起来,自己这个当娘的也没治。

    她叹了口气,端起眼前的粥碗,带着几分无奈道:“好了,我吃还不行么?”

    李氏原本看着甚是年轻,年近五十,看着跟三十几岁许。这次曹寅病故。使得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眉,已经密密麻麻的。

    越发显得几分老态。

    曹颗怕母亲一个人用饭没滋味儿。让初瑜帮自己盛了一碗粥,陪着李氏一道丹了。

    待用了晚饭,丫鬟端上药碗。曹颐坐在炕边,亲自服侍李氏用了。才同初瑜两个回梧桐苑。

    这会儿,就有丫鬟来报,道是东府几位爷同几位奶奶过来坐夜。

    初瑜着急,连晚饭也顾不得吃。用了两块饽饽就起身往前院去。曹颗要随着前往,被初瑜止住:“方才忘了一件事儿同额驸说,紫晶姐姐像是有事寻爷,打发人来“紫晶,她的病如何了?”曹颐止步,问道。

    紫晶月初也病了,如今在蔡院将养着。天估与恒生两个,则都被接到田氏院子照看。

    “请了两次太医,只说是操劳过度、外感风邪。”说到这里,初瑜带着几分愧疚道:“还是我无用,绮仗紫晶姐姐的地方太多,生生地累坏了她。”

    “谁又乐意生病?紫晶不会埋怨的,你先去看弟弟、弟妹们,我过去蔡院转一圈。

    说话间,夫妻两个到了二门。初瑜带着丫鬟、婆子出去,曹颗则是往蔡院去。

    进了院子,就见上房都黑着。只有西厢房亮着灯盏。

    曹颐走到门口,便听里面有人道:“好姐姐,您就喝两口吧。再熬下去,就要熬坏了身子。”

    是乌恩的声音,曹颗敲了两下门。隔着门道:“紫晶,是我。”

    就听屋子里密密翠率的,随即是紫晶略显虚弱的声音:“是大爷啊,快进来。”

    曹颗挑了棉帘子进去,就见紫晶披了衣服从炕上下来,乌恩在旁搀着她,脸上满满地担忧之色。炕上的小几上,摆着一碗褐色的汤汁。已经没了热乎气。

    “折腾起来做什么,还是躺着说话。”曹颍见紫晶要起身,忙上前按住她。只觉得入手之处,都是皮包骨,使人咯得慌。

    “怎么瘦成这样?”曹颗唬了一跳,眼睛余光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缕头发,散落在紫晶的褥子上。

    见紫晶落发成这样,他不由心惊,不敢再看,视线生生移开,落到那碗汤药上,皱眉道:“谁在这里院子当差?你病成这样,连碗热乎药都没有么?”

    紫晶拉着曹颗的胳膊,喘着说道:“大爷勿恼。实是我被这劳什子苦怕,咽不下去,耽搁下来,才使得药凉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吩咐乌恩道:“劳烦妹妹将药端下去热热。

    要是厨房有今年新上市的鸭梨,便使人加上冰糖,稠稠地熬碗梨汁给我。去去口中苦味儿。”

    乌恩听说她肯喝药,脸上欢喜不已,对着曹融福了一福,片刻不耽搁,端着药碗飞也似出去。

    说了这几句话,紫晶已经力气不足,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身子也摇摇晃晃。

    曹颐见她脸色晦暗得怕人,心中大骇,掏出帕子,将她额头上的汗擦拭下去,道:“不好耽搁,还是请太医来换个方子。”

    紫晶用手捂着嘴巴,咳了几声。眼中已经水光荡漾。

    “大爷,奴婢有事求大爷”随着说话声。只见她的眼泪已经滚落。身子也往下拜了下去。

    “姐姐!”曹颐低呼一声,将她搀到炕边:“有什共直接说就是,这些年来,我何曾当你是奴是婢?还是姐姐觉得我有亏待姐姐的地方,诚心要臊我?”

    “颗哥儿,”紫晶哽咽着,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嘴里已经是旧日称呼。

    曹颊认识她将近二十年,还从没见过她这般伤心为难的模样。即便当年她昔日的未婚夫上门恶语,也没见她这般伤心。

    曹颐只觉得眼圈发热,心里焦躁起来,道:“到底是何事,让姐姐为难成这样?要是你觉得我能做到,就说出来,我还会回绝你不成?若是我实在做不到的,那说不定也能陪姐姐哭一鼻子,让姐姐心里畅快畅快。”

    “颗哥儿,”紫晶拉着曹颗的胳膊,脸上露出几分羞愧与不安。

    缓缓地说道:“请容我明日”请容我明日”送老爷最后一程”

    说到最后,她放开曹缅的胳膊。垂下眼帘,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血色。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

    曹颇见紫晶这般为难,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正侧耳聆听。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句,他不冉怔住。

    紫晶只觉得像是等了几辈子。也没有等到曹颗发话。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身子已经软了下去。

    曹颗一把扶住,她有没有跌到地上。

    “如今天寒地冻,你又病成这样,如何禁得起折腾?”曹颗带着几分嗔怪道。

    他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古怪。又觉得不大可能。父亲今年六十一。紫晶三十二、三,两人相差小三十年,如何能扯上关系?

    紫晶听曹颗没有将话说死,睁开泪眼,里面已经全是祈求:“大爷。老爷是我的恩人。没有老爷,我早就落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怕是早就断送了性命,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二十二年前,老爷领着我入曹家。这般解困救命之恩,我却无力为报,如今只能最后送老爷一程。以尽寸心”

    见紫晶如此,曹颐就算觉得古怪,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帮紫晶擦了擦眼泪,故作轻松道:“想去就去,只是你也是病号。今晚早些歇,好好发发汗。明日多穿些衣裳,再为了这些虚的,将你的病闹严重了,老爷也难安不是?”

    紫晶使劲地点点头,说话间。就听到院子里脚步声起,乌恩带着个小丫鬟提了食盒过来。

    紫晶晓得今儿“坐夜”前边还有得忙,打发曹颗去前院。

    从幕院出来,曹颐挑了挑嘴角。对于父亲不知该不该佩服。

    父亲临终前,没有交代自己一言半语。曹顺还觉得奇怪。后来在装遗折的匣子里,看到父亲留给自己的遗书。

    除了孝敬母亲,照看二房堂弟堂妹之外,曹寅还专门交代儿子一件机密之事。

    遗书中提及,他有一房外室流落江南,曾为曹家诞下一子。

    因各种缘故,那女子始终没有收入府中,也没给与名分。他请儿子使人下江南,寻找这人,照拂一二。还提及若是对方愿意,对方百年之后。可葬入曹家坟茔,与曹寅同葬。自然,这个是要瞒着李氏的。

    那外室所生之子,曹寅没有特意提在何处,只是说了一句,当年是以为这孩子“夭折”的,且“夭折”之日就是曹颗落地那天。

    因这个缘故,曹寅见到幼小的嫡子时,并不是单单的弄璋之喜。还有难掩的“失子之痛”…写了半日,才写这些,小九尽量坚持。肺炎输液中,吃钱的医院,小九不敢请假了,泪奔。

第八百零四章 送行

    曹府,大门外。

    今儿是曹寅出殡之日,出殡的物什昨儿就清点完毕。

    曹颙早早就起来,看来管家曹元那边统计好的路祭、茶桌单子,密密麻麻的十几家。虽是丧家哀荣,但是孩子们尚小,哪里受得住这个?

    “使人告诉奶奶一声,七爷同小爷们再加件棉衣。”曹颙唤了个小厮,吩咐道。

    那小厮应声下去,就见曹颂兄弟几个用完早饭过来。曹项、曹项还好,曹頫双目尽赤,跟在哥哥们身后。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昨晚坐夜,前半夜尚好,后半夜曹頫受不了,跑到无人之处痛哭了一鼻子,如今眼睛肿成了烂桃子。

    曹颙见状,亦是感伤,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曹頫嗓子嘶哑,艰难地.说道:“大哥还请节哀,省得大伯走得不安。”

    道理他都明白,这嘴里还能劝别.人,心里却是惶恐的很。

    “小五也节哀。你也知道,你大伯.临了临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几个。”曹颙叹了口气,说道。

    曹頫使劲地点点头,道:“嗯,小五晓得了,定不会让大.伯操心。”

    曹颂同曹项在旁听着,也跟着心里发酸。曹颂抬头.看看天色,对曹颙道:“大哥,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使人将长生、天佑他们带出来?”

    曹颙掏出怀表,瞅了一眼,已经是辰正(早上八点)。

    这会儿***夫,曹方带着几个老成管事,带着长生、.天佑、恒生同左住、左成出来。

    众人中,除了长.生,其他人都已经懂事,垂着小手,给曹颙同曹颂兄弟见过。长生四虚岁,正是混混沌沌的年纪,一把拉了曹颙的孝衣,小嘴一咧,就是要哭的模样。

    曹颙低下身子,将长生抱起,问道:“你嫂子们昨儿教的,可还记得?”

    长生搂住曹颙的脖子,点了点脑袋瓜子,嘴里“嗯”了一声。

    送了送葬的来客,曹家几个出嫁的女儿都在这边。没等曹颙使人去催,她们簇拥着李氏同兆佳氏自内院出来。

    曹元到曹颙身边低声禀道:“大爷,该到孝子跪灵的时候了。”

    曹颙点点头,抱着长生,带着一行人来到灵棚。

    来送行的亲友们,也都汇集于此。

    灵前,摆着满满地两桌子祭菜。曹颙双手捧罐,跪在祭席前。从出嫁女开始,而后是外姓亲戚,而后是媳妇、侄女、侄媳妇、孙子、侄子、次子,每人夹三筷子,搁在罐里。而后,由曹颙这个长子夹了最后三筷子,然后装入七个小水饺,用一个苹果将罐子一堵。

    上面摆了个烧饼后,再蒙上红绸绑好,就算是装好了罐子。

    辞灵完毕,就到了起扛的时辰。

    接下来,少不得又是摔盆、捧幡这些,折腾了一番,灵柩才从曹府门口起行。因胡同狭窄,所以正式起扛是在鼓楼西大街。

    从起扛开始,就有扛夫开始喊“加钱”。

    “本家大姑奶奶赏钱五十吊!”

    “本家二姑奶奶赏钱二十吊!”

    “……”

    从鼓楼西大街开始,就是各府的路祭棚子。

    曹颙几乎是一路步行,一路磕下来。

    过了几家路祭棚子后,曹颙还受得住,几个小的已经受不住。曹颙使人将捧着灵牌的长生送到李氏马车,又使曹颂将左成、左住两个送到静惠的马车上。

    天佑是长孙,得一路跟着。恒生见父亲与哥哥都在,说什么也不肯同左成兄弟上马车,也留了下来。

    前面的祭棚里,几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十三阿哥、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三人。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没有分府,不好单独路祭,就到十三阿哥的棚子这边同祭。

    十三阿哥祭酒,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上香。曹颙带着兄弟与儿子们跪谢,按理,等十三阿哥他们拜祭完毕,曹颙还要哭几嗓子,已示哀痛之意。

    不用司仪喊话,曹颙已经是泪落满襟。

    直至此时,他才越发真切地察觉到,自己头上那片天没有了,往后再也没有人为他遮风避雨。

    别人家的路祭棚子,主人拜祭完毕,都是跪送灵柩。十三阿哥几人是皇子,同曹寅尊卑有别,因此,只有十六阿哥跪了,十三阿哥同十七阿哥两个躬身相送。

    十三阿哥府的路祭棚子过了没几家,就是雍亲王府的路祭棚子。

    祭棚里,除了素服的四阿哥,还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曹颙见过,是雍亲王府的三阿哥弘时,一个却是眼生。

    “他是本王的内侄年熙,今日随本王来送忠正公一程。”四阿哥淡淡地说道。

    曹颙虽没见过年熙,却是久仰大名,晓得他是年羹尧的长子,纳兰容若的外孙,十二岁中举人。因身子不好,一直疗养,今年才捐官入仕。

    年羹尧十月里已经升了四川总督,军政一手抓。这次西征,制定的路线中,有两条就是取道四川进藏的。

    年羹尧的发迹,就是眼前。

    看着送殡的队伍到了,四阿哥还是那番肃穆模样,将路祭这一出重新演绎了一番。

    四阿哥主祭,弘时同年熙陪祭。曹颙率领众孝属跪拜谢礼。

    队伍继续向前,此类的拜祭就不断重复。

    从鼓楼大街到阜成门,队伍走了两个时辰。到了阜成门,不少送行的姻亲故旧止步城门外,曹颙才翻身上马,跟着送殡的队伍往城西二十里外三家窝子墓地……

    *

    城里各处路祭棚子,都已经撤下。

    四阿哥忙着户部差事,直接去了外头的素服,露出里面的蟒袍来,吩咐了弘时同年熙两句,骑马往户部去了。

    弘时骑马,同年熙一道回雍亲王府。

    一路上,就见地上白花花的都是纸钱,有各处路祭留下的痕迹。

    “啧啧,不过是个伯爵府的丧事,就劳动了这么些王府出面,好大的体面。”弘时不以为然地说道。

    年熙笑了笑,道:“未必都是卖的曹家的面子。就像康亲王府同顺承王府,因同平郡王府同出一脉,看在平郡王同福晋的面子才设路祭。”

    弘时挑了挑嘴角,道:“怪不得。就凭曹颙那个马屁精,哪里有这么多人卖他面子!”

    年熙听这个绰号,觉得好笑,不解道:“怎么三阿哥眼中,曹额驸又成了马屁精?在外人眼中,他这个敛财童子可是皇上器重的能臣。”

    弘时摆摆手,道:“能什么啊?拍马屁最能!一年到头,三节两寿,他次次都不拉,选得东西,不是正对阿玛心意,就是讨大额娘欢喜。这般用心谄媚,哪里是君子行径?”

    年熙觉得弘时所说太过偏激,但是晓得他是孤拐性子,惯是认死理的,便也不劝他。

    曹颙要是真没有半点才学,能弱冠年纪就几次挂印京堂么?

    曹家有个御前侍卫,还有个点入了翰林的探花郎。就算曹家不复往日显赫,也能再支撑一两代人……

    *

    淳郡王府,书房。

    见弘曙穿着素服见来,七阿哥问道:“路祭完了?弘倬他们两个没回来?”

    “嗯,就儿子撤了祭棚后回来,二弟《16K小说网电脑访问 shuyaya.com》同四弟跟着送殡的队伍往墓地去了。”弘曙回道。

    七阿哥点点头,想起一事儿,道:“听你额娘说,你姐夫将他的软甲送你了?”

    “昨儿给的,儿子还没来得及禀告阿玛。”说到这里,弘曙犹豫了一下,道:“这是阿玛赠姐夫的,儿子是不是不当收?”

    七阿哥像是陷入沉思,半晌方道:“那软甲还是早年我随着你皇玛法西征时,你皇玛法所赐。既是你大姐姐同大姐夫的心意,你就收着,当爱惜着用。”

    弘曙躬身应了,七阿哥摸了摸胡子道:“你十六叔同十七叔两个是送殡,还是设了祭棚。”

    弘曙回道:“阿玛,听说两位叔叔是在十三叔的祭棚里陪祭。”

    七阿哥若有所思地看了弘曙一眼,道:“离中军出京还有不足一个半月,你没事多往你十三叔府上请两次安。只说是你额娘担心你出征,日夜不安,让你十三叔推荐两个做法事灵验的寺庙。”

    弘曙听了有些糊涂,带着几分愧疚道:“都是儿子不孝,让阿玛额娘跟着担心了。”

    见儿子这般老实本分,七阿哥微微地皱眉,心里叹息一声……

    *

    城西十里,某座道观。

    因曹家墓地出阜成门要行二十里,有些远。刚好路途之中,有座小小的道观。曹元就使人提前安排了,这里做中间暂歇之地。

    虽是天寒地冻,但是因一路都有加钱,扛夫们也不觉得累,喊得热火朝天。

    曹颙放心不下母亲,请母亲下马车喝茶暖和暖和身子。

    这边还没扶李氏下马车,就见初瑜苍白着一张脸带着几个丫鬟媳妇疾步走过来,在曹颙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额驸,紫晶姐姐没了……”

    曹颙只觉得心里一颤,看了看李氏的马车,脸上说不清是哭是笑。

    “太太这边我来服侍,额驸还是过去看看,看如何安置吧!”初瑜见他如此,心里也跟着难受,低声道。

    曹颙胡乱点点头,往后头的马车奔去。

    就见一辆中型马车外,乌恩站在马车外,低头“嘤嘤”哭着。

    这马车是曹颙亲自给选的,怕冻着紫晶,还专程使人加了一层毡子。

    曹颙在马车前站定,跳开棉车帘,就见紫晶阖眼坐在马车中,看样子像是熟睡一般。

    曹颙心里还隐隐地存着几分侥幸,探出手去试紫晶的鼻息,却已经是断气多时……

第八百零五章 加恩

    即便在曹颙心中,视紫晶如家人,但是在外人眼中,她不过是曹家一个侍候过老辈子人的大丫环罢了。

    曹颙也不愿让紫晶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病故的消息,并没有闹得众所周知。直接瞒了下来,只留了两个管事媳妇留在道观这边。

    等到安葬了父亲,回城途中,曹颙才安排人将紫晶的遗体直接拉到广华寺。

    曹颙觉得有些疲惫,尚未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就要再面对亲人离世。紫晶的病故,委实使得他措手不及。

    他从没有想过,紫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曹家。在他的认知里,紫晶像是永远都存在的角色。就算有一日天佑、恒生娶妻生子了,紫晶也会在的感觉。

    紫晶的离世,除了曹颙,最伤心的就是天佑、恒生了。

    紫晶病故三日后,曹颙同初.瑜两个,带着几位孩子到广华寺拜祭。

    直至此时,天佑、恒生才晓得“姑姑”.同祖父一样,永远地离开了他们。小哥俩哭得不行,连带着曹颙同初瑜都跟着落眼不已。

    且不说曹家接连丧事,如何愁.云惨淡,京城处处都是热闹喜气得紧。

    今年是选秀之年,就算圣驾汤泉疗养,不在京中,还.有宫妃主持。不管是落选的,还是当选的,都在忙着办喜事。

    满人八旗的遗风,男子出征前多要添女人暖床,实.际上也是为了“留根”。

    十四阿哥身上还有太后的孝,就不说什么了;剩.下的出征宗室,一个没落下,全部都赏了秀女下来。

    就是平郡王讷.尔苏,还被指了两个秀女。幸好出身都寻常,只是充作妾室,没有封侧福晋,要不然曹佳氏才是怄死。

    弘曙那边,也添了一个妾。

    曹颙还穿着白孝,除了偶尔到广华寺之外,其他时间都是闭门不出。

    没想到,到了十一月中旬,曹家同西征终是拉上了关系。在侍卫处外班当值的曹颂,被选为随同十四阿哥出征的三十名侍卫之一。

    曹颂刚听到消息时,称不上欢喜,有点茫然。要是没有大伯病故,或许他早已欢欢喜喜地跟哥哥显摆了。

    毕竟,能上战场,是每个男儿的愿望。

    但是,如今哥哥丁忧,自己在跟前,还能没事开解两句;要是自己离得远了,哥哥伤心难过之时,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对于亲情的依恋,使得曹颂熄了***名心。

    他专程找到正白旗的领侍卫内大臣,商议能否将自己从西征的名单中撤下来。答案是否定的。

    侍卫处能抽调出来的侍卫本就有限,又不能是家中独子,可以选择的人本就没几个。再说,这个名单,是十四阿哥敲定的。

    曹颂这边,除非能说动十四阿哥,才能从名单上下来。

    曹颂听了,只能耷拉着脑袋从侍卫处出来。十四阿哥平素在宫里也见过几遭,曹颂只有打千请安的份。

    从宫里出来,曹颂回家,直接到了西府。

    听说曹颂将要随十四阿哥往西北去,曹颙有些愕然。

    按照历史所知的,这可不是到西北溜达一圈就回来,还要打到西藏去。而且,直至康熙朝完了,这仗才算完了。

    这一去,就是三、四年。

    别人不知道,曹颙来自三百年后,晓得“高原反应”这四个字。更不要说现下的交通,压根无法同三百年后相比。走这一遭,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吃苦遭罪是少不得的。

    曹颙有些舍不得了,问道:“能不能寻由子推了?”

    曹颂摇了摇头,道:“我去寻内大臣了,推不得。”

    “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西北苦寒,这一去说不定要好几年。”曹颙说道。

    事已至此,曹颂倒是没有半句牢骚,拍了拍胸脯道:“大哥,您放心,弟弟那年不是去过甘肃么?这次被选上,别人可还都羡慕弟弟!这不等出京,就能升二等。等西北熬几年回来,说不定就是一等侍卫。”

    曹颂还年轻,西北熬几年,也算是资历。加上这次同行的讷尔苏与弘曙,曹颙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赶明使人出去买个好甲给你,出门在外,总要护得自己周全才好。”说起这个,曹颙有些后悔。

    早知曹颂也出征,弘曙那软甲就应该晚些送1*⑹$k$小%说^手&机!站w&a^p&.^⑴^*&⑹&k.C&N整理,寻个好匠人比照些样子,做个差不多的给曹颂多好……

    *

    九阿哥府,客厅。

    十阿哥打量了九阿哥几眼,笑着说道:“九哥看来在洛阳吃舒坦了,这腰身渐长。”

    九阿哥瞥了十阿哥一眼,道:“这叫富态!倒是十弟你,猫在府里‘养病’多年,怎么越熬越瘦?”

    十阿哥面上有些不自在,没有接九阿哥的话,问道:“对了,九哥,您那卷烟呢?之前您使人送回来的那些,味道儿可真好。别人我不敢保证,我可是爱上这口了!”

    “少不了十弟的。如今正四处铺货,想来没几日,京城的各处就都有卷烟卖了!”九阿哥翘起二郎腿,脸色添了几分得色:“咱也青史留名一把!等到五十年后,百年后,别人说起这卷烟时,也得提提九爷。”

    十阿哥闻言,只是笑。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就没有旁的说的?”

    “说什么?老十四封大将军,亲王仪仗出京,这都跟九哥说了!”十阿哥这边,有些糊涂。

    “七哥执掌正蓝旗,十弟执掌正黄旗,十二弟执掌正白旗啊!”九阿哥说道。

    “不过是皇阿玛瞧着我们悠闲,挂个名罢了。”十阿哥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九阿哥见他全无算计的模样,倒是生出几分羡慕来……

    *

    平郡王府,内院。

    见曹佳氏躺在软榻上,讷尔苏上前,坐在她旁边,道:“怎么?心里不自在了?”

    “爷不陪着美人儿,怎么想起我这老婆子了?”曹佳氏瞥了他一眼,道。

    讷尔苏听了,不由好笑,道:“福晋还老婆子?出去问问,谁会想到咱儿子已经十一了。我都有白头发了,福晋还跟刚进府时一般模样。”

    “爷尽哄我,都是黄脸婆了,哪里比得上水灵灵的小姑娘。不是我爱捏酸吃醋,爷好歹也要顾惜点身子。”曹佳氏带着几分嗔怪说道。

    “行了,别说这个了,说得爷怪臊的。我也不乐意在别人房里留宿,你不是有孝么?”讷尔苏抓了曹佳氏的手,摩挲道:“打你嫁进来,我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晓得?”

    曹佳氏眼圈已经红了,柔声道:“晓得爷疼我,不过是舍不得爷去那么远的地方。”

    讷尔苏这边,想着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也不由叹气。

    他这般,曹佳氏倒是有些舍不得了,道:“幸好福彭十一了,跟个小大人似的,有他在家,我也跟多了主心骨。爷不必担心家里,只要保重自己就好。”

    听提及长子,讷尔苏犹豫了一下,说道:“福晋,待我走后,福彭许是要进宫!”

    “进宫?”曹佳氏不解:“好好的,福彭进宫做什么?给皇上请安?还是……”

    “许是要在宫里养几年,左右都是皇上的恩典。”讷尔苏淡淡地说道……

第八百零八章 夺子

    李含玉、李诚姊弟,曹颙早年都见过。如今再见,只能感慨人生如水、岁月如梭。上次见他们兄妹,还是在康熙四十九年。当时,李诚不过是三龄童,李含玉也不过是个跟妞妞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同李鼐的老实木讷不同,李诚年纪不大,但是看着灵气逼人。说话之间,既是守礼,亦是不乏对长辈的亲近,引得李氏怜爱不已,恨不得搂在怀里,心肝肉一般。

    李家,永远都是曹颙的一块心病。

    不过,见了眼前李氏这般欢喜,曹颙心中也不禁柔软几分。

    按照历史上留下的蛛丝马迹看,李家最大的过错就是站错了队伍吧?如今八阿哥已经身故,“八爷党”烟消云散,是不是李家也能逃过一劫?

    曹颙想到搅浑水的九阿哥,心中颇为沉重。

    当晚,设宴为李家父子三人接风时,曹颙就旁敲侧击,问起李鼐来。不外乎去哪个府里请安,大舅舅有什么话交代,云云。

    李鼐并不是有心机之人,没.有隐瞒曹颙的意思,三言两语就交代了奉父命上京的真正含义。除了送女待嫁之外,还想要谋个恩典出仕。

    因李煦是出了名的好人缘,跟京.城各大皇子府中有往来的也多。除了九贝子府,还要往三阿哥府请安。

    曹颙一听,心中有数。这李煦还.是不死心,打的主意,是要骑墙而望。

    谁不知道,如今的九阿哥就是十四阿哥的代言人;.而三阿哥占了个“长”,也算是储位的人选之一。

    曹颙心中叹了口气,倒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是奉命而来,也不是他一个外人三言两语就.能使得李鼐改变主意的。

    “大表哥既想出仕,是要谋外官,还是京官?”曹颙岔.开话,问道。

    说起来,李鼐已.经年近不惑。别的官宦人家子弟,他这个年纪,不管是科举晋身,还是捐官,早该出仕。

    “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谋京官。”李鼐说道:“父亲说了,李家不会总在织造任上,等到……以后,总有回京之日。不过实缺得等,先捐了顶戴再说。”

    这也算是明白话,曹颙心中犹豫着,用不用劝这个表哥,在京城走礼的时候加上四阿哥府。不过,想着前几日十三阿哥相邀过府,话里话外的意思,曹颙这话又止住。

    言多必失,四阿哥又是极容易多心之人。

    一顿饭,也算吃得宾主尽欢。

    李鼐心中,待曹颙这个表弟本就很是亲近,心里还感念他前几年“仗义寻人”之举。

    饭后,夜色渐浓,李鼐父子告辞。

    李氏晓得侄子既到京,少不得走亲访友这些,也不留他。只是侄孙女李含玉,则是说什么也不放人,要留在这府里亲近几日。

    京城李府没有女主人主持中馈,留着女儿在曹府学学规矩,李鼐也是满心愿意。

    就这样,李含玉在曹府住了下来。

    如此一来,就将曹家众人往昌平庄子的出行的日子耽搁下来。

    曹颜同曹颐都出嫁多年,身边难得有个待嫁的女孩儿,又是骨肉至亲,李氏少不得叫人给侄孙女裁新衣,置办新首饰,为她添妆卤,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曹颙与初瑜两个本就怕她闲着感伤,见有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是乐见其成。

    李含玉同弟弟李诚的聪明外露截然不同的性子,像极了其父李鼐,憨厚老实。因这个缘故,连带着初瑜都多爱她几分。

    李鼐进京求官,除了为李家铺设回京之路,关键还在这个女儿的婚姻。

    李家定亲的人家,虽不是八旗显贵,却是名门中的名门,是满清开国宰辅范文程的家族。

    范家是汉军镶黄旗人,同李煦私交甚好这位是范文程的孙子,原任福建浙江、现任督察院左都御史的范时崇。

    同李含玉有婚约的就是范时崇的次孙范永文,同李含玉同龄,是康熙五十六年的举人,参加去年春的会试落榜。

    程家几代显贵,同李家这样的包衣世家不同。李煦能与他家结亲,也算是“高门嫁女”了。

    虽说范永文父亲早逝,跟着祖父过日子,但是李家既然往范家嫁女,李鼐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顶着监生的名号张罗送亲。

    就算没有实缺,这官衔也要捐出来,才好张罗亲事。

    曹颙对范家早有耳闻,也曾听父亲念叨过几个范家几代人对朝廷的“忠义”。

    当时,曹颙心中是不以为然的。毕竟,范文程是汉人。身为汉人,辅助皇太极打天下,最后夺了汉人的江山,这搁在几百年后,就要被骂做“大汉奸”。

    曹颙只是因李含玉待嫁,想到女儿天慧身上。

    “高门嫁女”、“高门嫁女”,还不晓得女儿往后会落到谁家。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

    李氏张罗了半个月,这给侄孙女的新衣也裁完了,首饰也做好了,也到了三月初。

    春光明媚,天气晴好,李氏想起早先儿子、媳妇提及的去昌平山庄小住之事,不禁有些动心。

    这边重新收拾,尚未成行,李鼐就再次到了曹家。

    这次,并不是给李氏请安,而是专程寻曹颙而来。

    不过半月***夫,李鼐憔悴了不少。曹颙见状,有些不解,据他所知,捐官一事还算圆满,如今李鼐已经是候补知府。

    虽不是实缺,但是四品的顶戴是实打实的,嫁女进程家也算能过得去了。

    “表弟……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眼下愚兄有一件事委实为难,还得请姑母同表弟帮忙周旋。”李鼐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会儿,对曹颙说道。

    曹颙见他如此,也不敢直接应承,道:“表哥且说说,还有什么得劳烦我们太太的?都不是外人,若是能帮忙的,自是无话。”

    不能帮忙的,他觉不会敛那个瓷器活儿。

    “哎!哎!”李鼐叹息两声,摇了摇头道:“真是不知当从何说起,说起来都是笑话一般。”

    接下来,他就说了缘故。

    曹颙听得目瞪口呆,真觉得跟传奇一般。

    原来,李鼐进京次日,就带着儿子去了他小舅子孙珏家。待到孙珏将几个儿女唤出来给李鼐见礼时,李鼐就发现不对之处。

    孙珏庶出的双生儿子,容貌同李诚颇为相似。

    李诚是孙珏的亲外甥儿,表兄表弟之间容貌像些也是寻常。可是,李诚的模样并不肖像其母孙氏,而是像极了亲叔叔——已故的李鼎。

    孙家这对双生子,飞眉细眼,也是李家人的模样。

    孙珏许是日日相见,并不觉得儿子有什么不对。李鼐却是想起一件旧事,当年李鼎刚失踪时,他是到过京城的,隐隐地还记得听管家提过弟弟赠婢女给孙珏之事。

    纳时,他心中还颇为不赞同。毕竟,从曹家那边论起,曹李两家比曹孙两家亲近得多。为了交好孙珏,使得曹氏心里不痛快,并不是什么上策。

    他装作不经意问了问这对双生子的生辰,却是同侄女香玉又差不多,怎地不使他暗暗心惊。

    待离开孙家,回到李宅,问过了大管家,确认送给孙珏的两婢确实是弟弟曾收用过的,李鼐已经差不多能认定那对双生子就是弟弟的骨血。

    他同李鼎兄弟情深,弟弟年轻暴毙,凶手至今无从查之,心中一直深以为憾。如今,既是晓得弟弟有血脉流落在外,如何能无动于衷?

    他立时写了家书,命心腹随从快马出京回苏州。

    在焦急不安中,等了半个月,终于收到父亲的回信,只有数行,让他请李氏同曹家做中人,滴血认亲。

    曹颙已经听得皱眉不已,这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真没想到,孙家那对双生子竟然不是孙珏的骨肉,而是李鼎的遗腹子。

    曹颙的心中颇为古怪,毕竟李鼎是他叫人除去的。这些年过去的,又出现同李鼎相关的事儿,实是不知当说什么好。

    只是,这“中人”二字,曹颙可没兴趣应承。

    如此一来,将曹家同李家、孙家又拴在一起。而且,凭借这件事的晦暗面,就算曹家出面,也多是两面不落好,说不定还要承担两家的埋怨。

    李煦是个老狐狸,不愿同孙家撕破脸,才想着要拉曹家下水。曹颙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其摆布?

    他沉吟了两句,道:“大表哥,这样怕是不妥当。二姐夫的性子,您也是晓得的,最是爱面子。这混淆子孙大事,本是不足为外人道。若是闹出来,只怕二姐夫那边,就要恼了。他毕竟是大表哥1*⑹$k$小%说^手&机!站w&a^p&.^⑴^*&⑹&k.C&N整理的亲舅子,还不若大表哥悄悄地说了,两家再商议怎么将这事儿了结了。毕竟这次表哥进京,主要是为送侄女出嫁,要是这会儿***夫,传出什么难听的,侄女出门后在婆家也艰难。”

    对于父亲的指示,李鼐心中本就不赞同。

    毕竟,这是李孙两家私事儿,就算最后瞒不过曹家,也不好眼下就大喇喇地对着亲戚讲。

    听了曹颙的话,李鼐直觉得忒和心意,跟着点了点头,道:“表弟说的正是,愚兄也是这般顾忌。还是暂时不要惊动姑母,待我寻个机会同孙珏提提此事再看。”

    虽没有深交,但是这些年亲戚坐下来,曹颙对孙珏多少也有些了解。

    孙珏是地道的孔孟子弟,够自大,够虚伪,够大男子主义。曹颖嫁给他十几年,儿女都十来岁了,想要归省一次,还要请示了再请示,将丈夫奉得跟天似的。

    而越是人前,孙珏越是挨摆一家之长的谱。就算陪着妻儿回曹家一次,也容不得妻儿痛快了,对儿子人前必要呵斥一番才能说话。

    要是晓得自己个儿给别人养了几年儿子,孙珏不得气疯了。

    瞧着李鼐的模样,也不像是能巧言令色的。要是事情处理不好,最后说不得还得母亲出来操心,这点曹颙不能容忍。

    “大表哥,二姐夫这几年做京官,开销大,手头有些紧。”曹颙想了想,还是决定帮李鼐一把,说道。

    “怨不得,客厅里的摆件有几个赝品……”李鼐开始还没明白过意思,跟着说着。说到一半,他才明白过味儿来,感激地看了曹颙一眼,道:“谢谢表弟,我晓得了!”

    打发了李鼐,曹颙终于能成行,次日就带着一家上下往昌平去了。

    虽然才守孝半年,但是所谓朝廷大事,好像都离曹颙想去甚远。

    十四阿哥的风光,曹颙无心关注,那只是同当年的大阿哥、二阿哥、八阿哥一般,不过是个悲剧罢了。

    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就是康熙。

    康熙推波助澜,将儿子们的野心放大,给予他们夺储的希望,再亲自将这希望打破。

    这样的游戏,他没有玩腻,曹颙已经看腻了。

    人生如朝露,自己过去太劳心了,谁能担保自己就能活到七、八十岁?

    曹颙决定为自己活,多陪陪母亲,亲自过问儿女的教育,陪着妻子看看桃花李树,这也是春的惬意。

    如同这满山春光似的,康熙五十八年的春天分外祥和。

    虽说正月初一那日传说有日食,但是因那日阴天下雪,所以京城并不得见,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恐慌。

    后宫的几位嫔妃在去年年底,经由礼部正式册封。至此,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也算放下心事。

    银行开业数月,原本成效并不显著,但是到了腊月,却是生意大好。京城居不易,这人情开销是大头,到年底手头挪不开,去银行借贷之人数以百计。

    到了二月,八旗放饷银的日子,这银行借贷出去的银钱补上不少,十六阿哥终于是心里有底气不少。

    山居生活,曹颙心里也舒坦许多,除了早晚陪着母亲四处遛弯,其他的时间,他就开始喜欢上侍弄菜园。

    说起来,昌平庄子这边比海淀园子好,地方宽敞,山水天然趣味。

    曹颙使人在庄子里垦出一块菜地,带着几个小的,享受农耕之乐,倒是同这大好春日正好呼应得上。

    轻松自在的日子才过了没几日,这日山庄里却迎来一位贵客。

    是十六阿哥带着旨意而来,原来圣驾在万寿节后,幸汤泉行宫。不知怎么听说曹颙在山庄这头,康熙就打发十六阿哥过来。

    除了曹颙,李氏也需前往给王嫔请安。

    说起来,曹颙最后一次见康熙,是在年前圣驾刚回京时,曾奉旨见驾一次……

第八百零九章 面君

    曹家的庄子同行宫有几十里的距离,十六阿哥来时已经是下晌。若是单单传曹颙一个,快马加鞭还能在日暮之前到抵。因还有李氏的事儿,马车速度有限,十六阿哥也没有催曹家母子动身的意思。

    于是,十六阿哥就在曹家庄子这边留了一宿,次日一早同曹颙两个护着李氏、初瑜的马车往行宫去。

    行了两个时辰,到了汤泉行宫,初瑜陪着李氏跟着内侍去见王嫔,曹颙则是随着十六阿哥到御前。

    同曹颙年前那次参见相比,康熙的气色好上许多。

    待曹颙叩见完毕,康熙命人给他搬来小凳子落座,嘴里随意说着几句家常,无非是曹颙这几个月生活如何,家里老幼如何,云云。

    看着他面上露出淡淡地关怀之意,曹颙心里叹了口气。

    对于康熙对曹家的另眼相.待,曹颙固然晓得感恩,但是也并无亏心之处。

    父祖两代人不肖说,对眼前这位.君王可谓是忠心耿耿;就是自己个儿,出仕这十年,几经生死疲惫,也算是尽到了臣子本分。

    康熙说着两句,就提及多年前.的往事,还是孙太君在宫里当差的时候。神色之间,尽是缅怀之意。

    曹颙同十六阿哥两个,只能静静听着,不晓得康熙.用意。

    康熙说了几句,停了半晌,像是陷入了冥想。

    曹颙与十六阿哥两个对视一眼,也不敢打扰他,只.能安静等待。

    过了半晌,康熙才缓和过神来,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叫曹颙同十六阿哥两个跪安。

    从御前下来,曹.颙倒是有些疑惑了,低声问道:“十六爷,皇上传我何事?”

    “像是袭爵之事,姨父去世已经半载,袭爵的旨意也该下了。”十六阿哥稍加思量,道:“按照规矩,该降袭的,但是皇阿玛素来看重孚若,原级袭封也是有的。只是你之前的爵位是恩封,不是***封,难以并袭,许是要收回了。”

    子也好,伯也好,曹颙都没有放在心上。

    就听十六阿哥又道:“皇阿玛如今精神头比过去好许多,只是言谈之中甚是念旧。偏生二月里又没了几个老臣,皇阿玛面上没说什么,心里也不自在。”

    曹颙听了,想起玛尔汉。

    玛尔汉二月中旬没的,不过老人家高寿,活到八十多,也算是喜丧。

    兆佳氏没有随同李氏一同来温泉,就是因为要等着给老尚书烧“五七”。

    十六阿哥说完,觉得气氛不对,摇了摇头,道:“瞧我,就说这些没用的。瞧着你在庄子的日子过得倒自在,十七弟听说你到昌平了,也寻思到昌平小住。”

    “有些日子没见十七爷,十七爷的病养的如何了?”曹颙问道。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多是心病罢了,勤嫔娘娘封嫔,他心里已经踏实许多。年前还得了几个秀女,只是他的性子,不是贪色的,听说只是晾着。何苦来哉,虽说显得夫妻情深,但是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到处受脸色的还是十七福晋。”

    诸位皇子阿哥中,夫妻感情出了名的琴瑟相合的,有十三阿哥夫妇同十七阿哥夫妇。十三阿哥的儿女中,半数是嫡出,嫡子就三个,可见夫妻恩爱。

    十七阿哥则没有纳侧室同房,只守着十七福晋一个。两人成亲好几年,始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换做其他皇子,早有人开始过问。因十七阿哥这几年一直病着,所以也没有人管这回事儿。

    这次选秀,赐下秀女,不知是宫妃的主意,还是康熙的“恩典”。

    在曹颙的认知中,康熙是最看不惯女子专宠的。毕竟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繁衍子嗣也是诸位皇子的份内职责。早年的八福晋,就因拦着八阿哥纳妾的缘故,受过康熙的训斥。

    不知是十七福晋性子绵和的缘故,还是十七阿哥在皇子中向来是不打眼之人,倒是没有人将“嫉妒”恶名冠到十七福晋头上。

    *

    行宫,王嫔处。

    王嫔招呼李氏同初瑜坐下,使宫人送上行宫里新制的玫瑰饼。自打曹寅过世,她心中一直惦记李氏这个表姐,只是身份所限,轻易也没有机会见面。

    “还是要放宽心,省得孩子们跟着担心。表姐是有福气之人,儿子媳妇又孝顺,多少人羡慕呢。”王嫔对李氏说道。

    “谢谢娘娘关怀,已经好多了,只是有时候不适应,总觉得我们老爷还在。待到晚上,屋子里空荡荡的,才晓得我们老爷已经去了。”李氏提及亡夫,心中不免感伤,强力克制着,仍是红了眼圈。

    王嫔见状,也跟着难受,道:“都是我的不是,还偏生说起这个,勾的表姐伤怀。”

    李氏说完,心中已经后悔。她晓得王嫔是好意宽慰,自己再难受下去,倒是辜负了她的好心,就岔开话道:“近些日子已经好了,娘家侄孙女进京待嫁,叫我留在身边,倒是添了几分热闹。本应带她来给娘娘请安,但她没有品级,也不好随意带进宫来。”

    “侄孙女?孙氏所出的大姐儿?四十四年随着皇上南巡时,驻在苏州织造府,我还见过她。当时才是几岁的奶娃娃,刚会叫人。这一转眼,就到了出嫁的时候。”王嫔说起,亦是觉得唏嘘。

    提及南巡往事,李氏也想起一事儿来。

    康熙四十四年,是皇上第五次南巡,江宁织造府也接驾来着。

    那年春天,丈夫奉命校刊《全唐诗》成,因这个还格外得了赏赐。丈夫对赏赐并不上心,拿着新刊印好的书,爱不释手,跟李氏还念叨了两回,说是总算没有白来江南这些年,算是为天下士林尽些心力。

    李氏心里想着,嘴里跟着说道:“是啊,已经是大姑娘了。性子贞静,倒是像极了她母亲,是个不错的孩子。女婿家的门第也是一等一的,是汉军镶黄旗的范学士府。”

    王嫔笑着听了,道:“她是嫡长孙女,这亲事大表哥指定是千挑万选下来。”说话间,她唤了个宫女,低声吩咐了两句。

    少一时,那宫女捧了两大一小三个匣子进来。

    两个大的匣子打开来,一个里面装了金镶玉的如意,一个里面装着套掐丝金首饰,一只项圈,一对步摇,一对镯子,一对葫芦样式的耳坠子。

    “我也是做姑祖母的,总要给孩子添些妆卤。也没什么稀罕物儿,都是外头孝敬的,甚是粗鄙,表姐帮我带给大姐儿吧。”王嫔说道。

    见王嫔有赏赐下来,李氏同初瑜两个少不得起身代李含玉谢过。

    王嫔亲自扶起李氏,又叫初瑜起了,笑着对她说道:“年前外头进来不少礼,最合我心意的,就是你们府送来的,都是你预备的吧?我还没有谢过你。这宫里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多,寻常的我也好不意思送你。听说你们小两口给你们小格格预备红宝石做嫁妆,赶巧我年前得了一匣子好的,心里记得你们,特意留着。”说话间,她从宫女手中接过那个小(电 脑阅 读 w w w .1 6 k . c n)匣子,递到初瑜手中。

    初瑜少不得再次谢过,王嫔已经拉着李氏说起李家为李含玉预备的嫁妆,又说起李煦填房夫人王氏的诰命。

    自打李煦发妻韩氏过世,李煦就扶了二房王氏为填房夫人。但是至今,并没有向朝廷请正式诰封。这位王氏夫人,是王嫔的堂姐,对王嫔还有几年的抚育之恩,所以王嫔专程问起此事。

    因相隔的远,对于李煦家事,李氏这边也不知晓详情。她的心里,是亲近已故的韩氏的。韩氏生前,同王氏两个明争暗斗了半辈子,就算是在地下,也未必愿意看着王氏占了自己个儿的位置。

    不知是李煦顾念发妻情分,还是没有将王氏放在心上,事情就含糊下来。

    王嫔只是一提,毕竟李煦在苏州当差多年,只是守成之臣,没有立什么了不得的***绩,没有专程为填房夫人请诰封许是有所顾忌。

    难得见李氏一次,王嫔娘娘怎么会让她来去匆匆,早已吩咐预备膳食,留李氏婆媳用饭。

    曹颙那边,得了王嫔使人传话,晓得妻母要用饭后出宫,就随着十六阿哥到他行宫中的住处用了膳食。

    因路程较远,饭后,王嫔娘娘也不好多耽搁,使人送李氏婆媳出来。

    十六阿哥亲自将众人送出行宫,看着曹家众人车马远去,才转回到行宫里,去几位当值的学士身边打探去了。

    果不其然,曹颙承爵的旨意已经拟了,就是还没有明发。没有减等,恩赏原级承袭,曹颙以后就是二等伯了。

    却说曹家一行人,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到庄子。

    李含玉虽晓得有位表姑祖母在宫里为嫔,今儿堂姑祖母同表婶也是去给那位嫔娘娘请安,却没想到还有自己的赏赐。

    因说是添妆,她立时羞红的脸,对于那如意同首饰看也不敢看,就使奶娘收起来。

    这般小女儿态,看得李氏感慨万千,想起自己当年出嫁之前,添加妆的人也是不少,有些根本是自己没有听过名号的,当时自己也是心里好奇得紧,在人前也是羞红了脸,看也不敢看上一眼。

    曹颙正式收到承爵的旨意,已经是三日后。

    京城那边的亲朋故旧也得了消息,有直接送礼到曹府道贺的,有打发人往汤泉庄子请安的,关系好的,还有借着休沐之时,专程到昌平探望曹颙的。

    一时之间,曹家倒是热闹许多……

第八百一十章 冰山

    这边曹颙袭爵没多久,就到了曹颀娶妻的日子。

    他的婚期本是定在年前,因赶上曹寅去世,才拖延到三月间。曹颙这边带着孝,不好正日子上门,他就提前几日回城一趟,亲自过府送礼道贺。

    在去年曹家迁坟后,曹颀也终于明白曹家父子的意思。只是他对待曹寅向来恭敬,过后也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就是曹寅丧期,他也到曹府多日,尽到一族侄之责,婚期也因此拖延下来。

    他卖这份人情给曹颙,曹颙人前就不好失礼。

    毕竟,古人眼中,宗族之间的事是说不清的。知道的,晓得是祖上的恩怨,江宁这支同丰润本家关系不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宁这支富贵了,不认老家族人。

    因此,曹颙面子上也要到了,省得外人说嘴。

    曹颙已经承爵,就是超品的伯爷了。曹颀从没看轻过这个表弟,见他到访,也认真接待。只是言谈之间,多了几分客套,少了亲近。

    曹颙穿着身灰色素服,脚下穿着青色布鞋,头上带着青色帽子。虽说孝中装扮,但是平添几分儒雅,看着不像是显贵,而像个书生。

    曹颀亲事在即,虽是续娶,但.是因对方也算名门,所以规矩半点没减。有不少内务府当差的同僚,来曹颀这边帮衬,见到曹颙,也没有几个认出的。

    待听说那位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就是曹颀那个曾任内务府总管的族弟,众人皆是乍舌不已。别的不说,委实太年轻些。

    曹颙不过走个过场,意思到了,.使得人挑不出错处就得。

    在城外住了半月,这回到城中,曹颙倒是有些无所.事事。因定好明日回庄子,剩下的半日***夫找点什么事儿做?

    想到方种公使人带信,说是过些日子想要带女儿.回乡,曹颙就策马往金鱼胡同去。

    方七娘没有随同曹府众人往昌平庄子去,年后.就同父亲方种公住在十三阿哥府。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已经是十五、六的大姑娘。方种公有回乡之意,也是因女儿的亲事,想着回家乡为女儿物色合适的夫婿。

    京城虽好,始终不是家乡。

    十三阿哥府的.门房,都是认识曹颙的,见他来了,往里传话的传话,上来请安见礼的请安见礼。

    待曹颙被引到客厅,十三阿哥也大踏步从内院出来。

    他打量曹颙两眼,点点头道:“山居大半月,瞧着你气色好许多,我都羡慕了。”

    曹颙这边,忙躬身见过。十三阿哥摆摆手,叫他起身,两人宾主落座。

    “是为方太医来的?自打他使人往你那边送信,我估摸你就该过来了。”十三阿哥道:“只是今儿不敢巧儿,尚书府那边因料理丧事,有几位女眷熬不住,方太医带着七娘过去问诊了。”

    “定了船只没有?”曹颙问道:“他们父女在京多年,对我们家也算颇有恩惠,不好就这样让他们出京,总要尽些心意。”

    “托了十六弟,刚好内务府下个月初八有船南下杭州。等到了杭州,就要换陆路。”十三阿哥回道:“我们福晋也是这个意思,想要好生酬谢方太医。方太医到我们府虽不到两年,但是除了我的宿疾调养得好些不说,还照看我们府的几个小阿哥。”

    曹颙想起七娘这几年在曹府长大,是个好强聪敏的小姑娘,同魏黑、香草相处得也好。魏黑夫妻两个还不晓得七娘要回乡,要是知道,指定也舍不得。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管家来报,道是伊都立来了。

    十三阿哥闻言,忙使人请到客厅。

    伊都立因玛尔汉的丧事,也是一身素服,进来见过十三阿哥,就对曹颙道:“孚若,我追了你一路,想要见你一面,却是不容易。”

    原来,他在兆佳府那边帮衬料理岳父后事,听到来吊祭的同僚提及曹颙去曹颀家了,他便出了兆佳府,往曹颀家去,却是扑了个空。他接着往曹府去,曹颙还没有回去。

    曹颙平素往来的人家有数,伊都立时抱着蒙蒙的心理来十三阿哥府的,还好碰了个正着。

    见伊都立额头有汗出来,曹颙有些意外,道:“大人寻我有事儿?”

    伊都立点点头,道:“原想起哪日休沐去昌平寻你的,既是你今儿回京,那就今儿同你说。”

    十三阿哥见他没有避讳之意,也就坐听了。

    原来,他寻曹颙是为了内务府的差事。当年招投标的商道,今年开始陆续到期,接下来如何操作,内务府众人拿不定主意。有想将商道收回内务府,由内务府派人出面料理的;有想着继续招投标的。

    曹颙如今不在内务府,就那边的事儿也不好多说,毕竟这里面还有十六阿哥。他不知十六阿哥的意思,也不好在伊都立这边说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问道:“两条路都可行,只是都有繁琐,还得大人这边仔细思量。”

    十三阿哥旁观者清,看出曹颙为难,笑着对伊都立道:“六姐夫糊涂,这内务府的差事,当寻十六爷说话。”

    伊都立不是糊涂之人,见曹颙有些踌躇,又听了十三阿哥的话,拍了拍脑门道:“哎呦,都是我的不是,这些日子忙糊涂了。孚若莫怪,孚若莫怪。除了这个,还有私事寻你。”

    相交往来多年,又是亲戚,曹颙能说什么,笑着说:“没什么,大人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

    “说起来,这件事也同十六爷也有干系。”伊都立犹豫了一下,道:“我同十六爷尊卑有别,有些话也不好直接问,只得先寻孚若拿个主意。我有个弟弟,在户部做司官,孚若也是见过的。这些日子,他同几个同僚凑到一起,打起‘银行’的主意,想要学着内务府银行集资,到时打着户部的旗号。这事儿牵扯太大,我怕他出什么闪失,让他先不要张罗,等弄明白再说。要说明白人,这除了孚若,我还能找谁打听去?”

    户部张罗办“银行”,这也算是好事儿。但是得看谁办,也得看有没有主管这一摊,省得有人打着捞一票就走的想法,反而容易带坏了银行的名声。

    “这算是好事儿,我同十六爷还以为有‘大清银行’在前,户部年前就得张罗,没想到反而没动静。只是这跟银钱打交道,主要是要看经办人,还有相应的章程。要不然啊,容易好心办坏事。说句实在话,我也在户部当过差。户部那些大爷,都是眼大胆大,敢下手捞的主儿。比不得内务府这边,上面有个十六爷看着,挑得又是没什么背景瓜葛的人操手。”曹颙说道。

    对于伊都立的弟弟伊尔谨,曹颙的印象一般,就是典型的八旗纨绔子弟。平素喜欢提笼架鸟,呼朋唤友,因出身学士府,也不算是草包,小有才名。但是因是幼子的缘故,没有伊都立的豁达,带着几分傲气,并不是好相与之人。

    曹颙可不相信伊尔谨这个纨绔能干什么实事,所以他就提银行,并没有提伊尔谨。

    伊都立边听边点头,道:“那孚若的意思,这银行可办?”

    曹颙点点头,道:“可办!只是最好有人牵头,能镇住场面,使得人不敢随意生贪念。要不然的话,这办银行就是一出闹剧。”

    这银行,说是打着户部的旗号,实际上不过几个权贵之家,看着内务府银行年前年后赚了银子眼热,想要分一杯羹罢了。但是不敢明晃晃地得罪十六阿哥同宗室,才想着扯户部这个大旗。

    伊都立听曹颙这话,也明白他的意思。这所谓能镇住场面“牵头”之人,必须能同十六阿哥抗衡。

    户部能扯上关系的重量人物,除了冷面王四阿哥,还有哪个?

    只是这要是真牵扯到四阿哥,就真的成了户部公事,那几户人家的私心就要泡汤了。

    一时间,伊都立有些踌躇。想来,对于弟弟的水平,他心里也有数。

    十三阿哥也认识伊尔谨的,听着有些奇怪,道:“你那兄弟并不是通世情之人,怎么想起这一出来?”

    伊都立苦笑道:“还能因什么,我有房小妾去年往银行存了不少银子,半年下来,利息收了不少。想着这银行主要靠贷款赚钱,这年前年后京城数得上的人家,有几家没从银行贷款的。不晓得他们怎么合算的,都觉得这银行是个生钱的好出路。”

    “你那房小妾,就是开银楼的那个?听说是出自江南商户,同我们府的郑氏是亲戚,怎么又听说同苏州织造李家有干系,说的是一个人么?”十三阿哥听了,觉得有些糊涂,问道。

    这说的是杨瑞雪,曹颙听了,心里有些古怪。

    这两年没听出杨瑞雪有什么事儿出来,曹颙还以为她成了内宅女子,安分守己过日子。没想到因银行的事儿,还将杨瑞雪牵扯进来。

    而且,李家长子李鼐现下就在京城。要是再将陈年旧事闹出来,只会伤伊都立颜面,说不定还使得他恼羞成怒,迁怒曹家。

    杨瑞雪惯会笼络人,这几年同伊都立感情甚笃。

    说起这个温柔可意的美妾,伊都立不禁添了笑意,道:“这说的都是一个。她娘家是江宁的,家里早先也是开银楼的。母族那边同苏州李家是远亲,说起来她的老娘前两年在江南病故,还是李家发送的。现下她京城这处茶楼,也是李织造早年在京城时给置办的。”说到这里,想起郑氏这块,毕竟不是什么体面事儿,道:“说起来。郑氏是她亲姐姐,只是因她父亲早年的缘故,使得郑氏兄妹流落在外,手足感情也淡薄。因这个,她还哭过几遭。”

    十三阿哥听着却有些不对,要是这个杨氏真是李家的亲戚,没理由她的兄姊为曹家下仆。就算远亲,看在李氏情分上,也不会定下这主奴名份。

    曹颙这边刚担心杨瑞雪同李家的关系被牵扯出来,没想到伊都立大大方方地说了。看来这是杨瑞雪的说辞,伊都立也尽信了。

    曹颙还不晓得,杨瑞雪此刻正在李宅见李鼐。

    李鼐听说有女子来访,心里还在奇怪,只打发管家婆子陪着说话。杨瑞雪也无意听说李家大爷进京,想要问个究竟的,如何能死心,就直接说了自己的身份,提及母亲白氏之死。

    管家婆子给李鼐传话,李鼐才晓得这个杨氏就是江宁珠场家的人。对于弟弟早年谋夺了民产,李鼐并非一无所知。他心中是不赞成的,因这个还劝了弟弟两遭。

    后来李鼎暴毙,李煦身子不好,李鼐协助处理家事,也查过珠场的账目,只觉得唏嘘。毕竟不是天然,是后天人力,这珍珠蚌种十个能成活两三成就是不易,所出珍珠也是瑕疵甚多,真正能盈利者少。

    白氏带着年幼的嗣子,在苏州李家控制之中,李鼐也晓得。后来只说是疫病,母子两个都病故,李鼐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是白氏的女儿上门,李鼐不好不见,就顾不得男女之别,出来了。

    待见到杨瑞雪,才发现就是数年前自己见过的弟弟外室,李鼐心中生出几分感慨。弟弟百般算计,又能如何?还不是一切成空,还赔了一条性命在里头。

    想到这个,他突然想起弟弟至今还没查出来的夺命仇人。

    眼前这女子被谋夺了产业,又没有名分被带到京城,心中是否丝毫没有怨气?当年弟弟失踪前,就是同她厮混在一起。要是她起了坏心,勾结外人……

    瞧着她如今旗装打扮,看着非富既贵,李鼐心中一沉,面上淡淡的,只做不认识,道:“是这位奶奶要见我?不知……当如何称呼……”

    杨瑞雪在大学士府养尊处优几年,已经不是当初满身妩媚的小寡妇。

    “小妇人丈夫在内务府当差,夫家老姓伊尔根觉罗氏,娘家姓杨,早年曾见过李大爷两面的,李大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前面两句还算端庄,后边带着几分嗔怪,目光流转之中,又带出几分风流。

    李鼐见她这般风流媚态,心里越发沉重。

    弟弟打小聪明伶俐,人情世故没有不通的,在京城又没有与人结仇之事儿,怎么好好的就被人害了?

    瞧着这妇人,不是个本分的,要是引得奸夫,因色起意……想到此处,李鼐只觉得醍醐灌顶一般,看着眼前之人,已经恨得牙根痒痒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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