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真相了
认杏院出来,李氏便带香玉安了横院坐。而后使人送姆四川优
回到兰院后,李氏叫人请初瑜,说了让她明日带天慧与香玉去孙家之事,而后道:“我瞧着那孩子是个懂事的,明儿回来后,我先好好同她说。她要是不哭闹,老太君那边也能少疼几分。”
初瑜应了,次日便带着天慧与香玉出府。
虽说早上先使人过去打招呼,但依旧是有些仓促。
卓颖得了消息,就跟公婆说了,等着迎接贵客。
她心中还诧异,不知初瑜所为何来。毕竟明日就是天宝“抓周”的日子,有什么事不能说,非要今儿专程过来。
初瑜带着两个女孩,却没有直接去孙家。她使人跟孙家打招呼,说是午初上午十一点过去,现下时间还早。
她先是带两个孩子到前门,这边前几日新买个铺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这是准备给天慧开“内联升”用的。
这铺子,是按照前门商户的旧格局,前铺后厂,所以进深很阔。如今制靴师傅还没有开始上工,所以内院都空着。
正房三间,两侧各有一间耳房。上房东边一间,单独开门,是留着“东家”过来查账的雅室。 初瑜就带着天慧与香玉两个。将这院子都转转了,何处是库房,何处是作坊,都分得清清楚楚。
天慧与香玉两个脸上都带几分雀跃,转了一圈,随着初瑜在雅室坐了。
早有张义家的,带着几个丫鬟婆子,铺好了座垫,到好了茶水。
“定好了开业的日子么?”初瑜问天慧道。
天慧道:“姑姑说,最要避开六月,许是要在五月底、或是七月初挑日子。”
“收益如何分配,你订下来没有?”初瑜慈爱地看着女儿,问道。
“姑姑三成,玉妹妹与四姑姑、五姑姑各半成,二婶家两位妹妹,十岁起每人半成。”天慧回道。
初瑜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谁都晓得这个铺子是天慧与妞妞合伙开的,给妞妞占大头是应当的,给姑姑、妹妹们分点胭脂银子,这样分配也挑不出错来。
这个铺子,本就是叫女儿开着玩的。
香玉在旁听了,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对天慧道:“慧姐姐。我什么也没做,怎么好白分银钱?要不我也跟姑姑似的,掏一份银子,只是我不如姑姑富裕,能拿出的银子不是很多”
因曹府家风影响,孩子们都是自己掌管月例银子,还要自己学做收支账册,所以香玉手上也有些积蓄。
天慧摇摇头,道:“不用,我与姑姑的银钱尽够了。你不是帮着看了布样与染剂么,这也是帮了我与姑姑大忙。
香玉听了,眼睛闪闪亮,抿着小嘴笑。
初瑜心里叹了口气,耸着她们两个去孙家。
曹颖已经等了一会儿,听到客到了,就随着婆母安氏、弟媳妇高氏迎到二门外。
彼此见过后,众人就簇拥着初瑜往曹颖院子里去。
看到天慧与香玉皆不俗,安氏少不得多看几眼。听说香玉是李家的姑娘后,她却变了脸色。
李家已经问罪,曹家还大喇喇地护着李家姑娘;孙家只是罢官,曹家却眼睁睁地看着孙家女儿却要进宫执役,熟近熟远,一目了然。
安氏心中愤愤,可也晓得自己现下还得巴着曹家,强挤着笑。陪着初瑜说了两句家常,就出去了;高氏甚是知趣,见婆婆下去,也借口去厨房备席,告罪出去。
曹颖心中疑惑,在孩子们面前又不好多问,便吩咐女儿带天慧、香玉回她房里玩要。
孙娴应了,天慧有些迟疑地看了初瑜一眼,见她点头,才带着香玉,去了孙娴所在的西厢房。
“弟妹,可是有事?”曹颖犹豫一下,开口问道。
她已经从婆婆处晓得堂弟赠庄之事,心下有些不安,怕曹颗是瞒着初瑜援手孙家。毕竟,十顷地价格不菲。
堂弟雪中送炭,虽让她心里感激,但是她也不愿因这个搅得娘家不安生。那样的话,她这个做姐姐的,就无地自容了。
“大姐,我今儿过来,主要是带香玉过来见你们家三姑娘。香玉、也在内务府小选册子上,十五号要送进宫。我们老太太想着让她们认识认识,以后也能有个照应。”初瑜道。
曹颖听了,惊讶地说不出话。
孙家三姑娘还好,今年十三,正是小选年龄,进宫当差也不突兀;李家这香玉丫头,才十来岁,又是在李煦问罪的时候,到像是犯官家属罚没入宫。
“明日天宝“抓周”大姐若是便宜。再带着三姑娘过去吧。眼看没几日,让她们姑蒋两个多熟悉一下也好。”初瑜道。
曹颖这边没话说,忙不迭地应下,而后便使人请小姑子过来。
这位三姑娘豆慧年华,身量不高,体态苗条,跟北方的姑娘不同,带着江南女子的灵气,容貌只是清秀,并不算出挑,说话带着南音,温温柔柔
初瑜送了对玛瑙手串做见面礼,而后曹颖便使人去西厢请天慧她们过来相见。
三姑娘已经晓得自己入宫之事,私下里哭了几遭,人前却是不吭不响。
眼下见侄孙与两位表小姐无忧无虑,她站在一旁,只有羡慕的。
曹家姊妹中,初瑜与曹颖往来并不算亲密,并没有太多话可聊。
所以,初瑜并没有多待,用了饭就带着天慧与香玉回府。
李氏没有叫香玉直接回芍院,而是将她留在兰院。
将下人都打发出去后,李氏就提及香玉进宫执役之事。
香玉听得浑浑噩噩,卜脸苍白,半响方小声问道:“姑祖母,就孙女一个去么?”
“不是,还有孙家三姑娘。因李家是内务府包衣,这是没法子的事。不过你不用害怕,等过几年。就想法子接你出来李氏轻声道。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香玉的眼里滚蕊 她面带祈求,拉着李氏的衣袖,哽咽着道:“姑祖母,孙女能不么?孙女害怕,不想当宫女,”
李氏拿住帕子,给她拭泪,道:“你祖父犯了错,你父亲怕是也要受连累。你进宫好好当差,也是尽孝心。”
“可”可老祖怎么办?老祖喜欢孙女给她敲腿,还喜欢孙女陪她玩“对胡。”香玉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哭道。
李氏红了眼圈,将香玉搂在怀里,摸索着她的头发道:“正是因为晓得你老祖舍不得你,姑祖母才先同你说。你老祖上了年岁,禁不住大悲大喜”你要坚强些,省得让你老祖跟着放心不下”
香玉在兰院待到掌灯时分,才回芍院。
高氏老眼昏花,也没瞧出她有什么不对,只问都去了何处。最后还不忘嘱咐一句,叫她往后不要惦记出去。在府里怎么淘气都好,外头却是不太平,不好心野了。 香玉口中应着,早早就上炕睡觉,在被窝里无声地哭了一晚。
次日,天宝“抓周”。
曹家并没有大宴宾客,除了东西两府女眷外,就只请了淳王府与几位姑奶奶家的客过来。孙家三姑娘也跟着嫂子过来,被天慧带到横院,与大家伙熟了许多。
天宝已经开始学说话,不管谁抱着,都喊“ ”叫大家爱不释手。
高氏平素不爱见客,外孙,子的好日子,也穿戴一新,在兰院陪着说话。
随着年龄的老迈,她的性子也渐渐平和起来,与淳亲王福晋与世子福晋,也能聊几句家常。
想来曹佳氏与曹颐也得了李家的消息,之直留意李氏,见她神色如常,才稍稍放心。
闹腾了半日,天宝这个小寿星抓了块墨,算是皆大欢喜。
曹颇送走客人,便去什刹海边味全堂赴伊都立的宴请。
曹家这边,李氏就去了芍院,对高太君说了李煦问罪的实情,还有香玉即将入宫执役之事。额
高太君听候,静坐半响,什么都没有说。李氏不放心,在跟前陪到入夜,服侍她安置才离开。
这一晚,不管是芍药的高太君,还是兰院的李氏,两人都没有睡。
次日一早,李氏就去了芍院。她到底不放心,怕老太太焦虑之下,身子受不住。
高太君已经起了,正拿着梳子给香玉梳头。不过一夜的功夫,她脸上的皱纹越发深了,眼睛佝偻下去,里面布满红血丝。
香玉眼圈红红的,却是强笑了,道:“表姐的“内联升。要是同舅母的铺子似的,也开遍全城就好了。那样孙女的分红多多的,就给老祖请个大金佛过来。”
高太君任由她唧唧咋咋,只专心地给她编辫子。
直到编好香玉的辫子,高太君才发现李氏已经来了。
她淡淡地看了李氏一眼,打发香玉出去玩。
香玉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氏一眼,才听命出去。
高太君从炕桌的抽屉中,捧出两个匣子,推到李氏面前,道二“这里有些金子,是你大伯娘过身前留给我傍身的。我一个孤老婆子,能有什么用处?原分了两份,想着一份给李家的晚辈,一份给曹家的晚辈,也不白让孩子们孝敬我一回。现下却是要对不住你,一匣子你拿去孝敬王太妃娘娘,求她看在与李家有亲的份上,照顾香玉一些;一匣,买处院子,等李家家眷来了好安置”
李氏却不肯收,道:“母亲,宅子与庄子,颐哥儿都预备齐当,断不会让他们受苦。太妃娘娘处,女占也会求情,这些金子,您还是收着吧”。
高氏摇头,道:“你就拿着吧,我这里还留着棺材本,并不紧巴说话间,又捧了首饰盒过来,里面是首饰不多,却也算是精致:“这些使人去当了,换成的银子,给你大哥带着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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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舅甥会
让来亚高太君前。李氏忐怎不安,却没想到高太君会纹糊赞娜六
她是知道高太君对李家的感情的。年少守寡,在李家生活了大半辈子。将自己当成李家人。
虽说有的时候见高太君偏疼李家儿孙,也使得李氏心中不自在,但想着自己是出嫁的女儿,老太太生活在李家。得了李家儿孙多年孝顺,便也能想开了。
她还以为高太君会让自己想法子,为堂兄脱罪;或是让曹颐走门路。免了香玉的差役。这两条都是违逆皇上心意,是李氏无法应承的。
她想了好几种说辞,都是婉拒此事;没想到,高太君什么也没说。
见李氏还愣神,高氏已经将几匣子东西都推到她跟前,道:“昨儿没睡好,我要眯一眯,快将东西拿走。只要你尽心。老婆子就承你的情。李家也总算没有白养你一场
李氏见她神色淡淡的,竟像是将她当生人待,只觉得心如刀绞。
高氏却不耐烦多说,唤丫鬟取了枕头与薄毯。侧身躺下,阖眼不再看李氏。
李氏见状,只好起身,却是没有叫人拿东西。
没等到门口,边听高氏道:“将这几个匣子抱去你们太夫人房里
回到兰院,李氏还在晃神,泪眼朦脑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匣子。
那两个装黄金的匣子,每只装有黄金十键。每键二十两,两匣子黄金总共是四百两。
那首饰匣子里,则是装了满满一匣子首饰。
都是簇新簇新的,其中有些样式。李氏瞧着眼熟,还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孝敬的;其他的,想来是近年李家晚辈孝敬的。
李氏看了,不禁泪流满面。
高氏的陪嫁首饰,都在李氏出阁前,添妆用了。老太太向来好强,怕女儿嫁妆薄了,在婆家受慢待,,
午后,初瑜来上房请示婆婆十六日淳王府赴宴之事,淳王太妃十五出宫就府,淳王府十六日宴请亲戚,算是为太妃暖屋。
走到廊下,还没等使人通禀,就见绣鹤轻挑了帘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初瑜见她如此举止,轻声道:“老太太这是再歇午觉?”
绣鹤犹豫了一下,道:“早上去了荀院,回来就哭了半晌,方才擦了脸躺下
初瑜虽有些放心不下,但是长辈之间的事,又关系到李家,不是她这个做媳妇的能插上话的,便低声吩咐绣鹤两句,转身回去。
网出兰院,就见高太君身边的丫鬟青梅面带急色地疾行而来。
见了初瑜,她忙屈膝,道:“太太。老太君瞧着不好”
初瑜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一边使人去请太医,一边使人去兰院,自己匆匆跟着青梅去了荀院。
芳院上房,香玉伏在坑边,拉着高太君的手嘤嘤地哭着。高太君面上通红,双眼紧闭,看着十分骇人。
初瑜伸出手去,在高太君的额上拭了一下,滚烫滚烫。
“怎么烧成这样?还不快投了湿手巾来。”初瑜轻斥道。
青梅带着两个上房的丫鬟,出毒端水弄湿手乒。
这会儿功夫,李氏也到了,走得急了,脚步都有些不稳。
她走到炮边,俯下身来,轻唤了两句,高太君方幽幽地睁开眼睛,哑声道:“不碍事,”
李氏哪里敢放心,少不得等太医过来,
曹颗落衙回来,就听说高太君病了。他心中猜测着缘故,先到兰院来见母亲,不想正碰上李氏歪在炮上,初瑜端了药碗在炮边奉药。
他唬了一跳,快走两步上前。道:“母亲病了?”
李氏摇摇头,道:“没有,是你媳妇小心,今儿请太医过来给老太君瞧病后,也给我瞧了瞧。太医说天气交感,有些脾胃不调,就给开了个方子调养
曹颗不放心,从初瑜那里讨了方子。仔细看了,确实只是温补的方子。才算放心。
他从初瑜手上接过药碗,坐在炮边。亲自送到李氏嘴边,服侍她喝下。
李氏眼睛酸涩,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胳膊,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你外祖母,,那边也还好,”
曹颗点点头,道:“晓得了,母亲也不耍太焦心”外祖母终会想明白的
李氏见他还穿着官服,就打发他们夫妇两个回梧桐苑。曹颐正有事问妻子。便与初瑜从兰院出来。
“可是老太君让母亲为难了?”曹颗问道。
下午时李氏已经对初瑜说了高太君的话,现下初瑜就将那些花转述给曹融。 曹颗听了,苦笑道:“真是令人意外,”
想着自己对高太君的提防与疏离。曹颐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如此,她到底养了李氏一场。她又没有亲生骨肉,待李氏自是如亲生一般。
“爷,老太太将金子与首饰匣子都交与我了。我想着即便真求太妃娘娘,也不好直接孝敬金子,要不就交给十六叔,请十六叔定夺”那匣子首饰,还是别当了,折成银子交给老太君,安安老人家的心初瑜斟酌着。说道。
“暂时都别动,需要什么花销,先从帐上支银子,”曹颐道。
初瑜稍稍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些金子首饰虽是高太君私房,可也是李家家财,不知会不会担干系,在李家上下没处置前,不好轻动。
回到梧桐苑换下官服,曹颐就去苔院探病。
许是头疼的厉害,没进屋子前。听到高太君低声呻吟。等他进了屋子,高太君却熄了声。
倒是没有提让曹融为李家请托之事,她只是硬撑着坐起来,问了几句李家涉案的详情。
听说除了涉及织造府与盐政亏空。还有东北挖人参与私结皇子等,老人家的脸色白了又白,喃喃地不知说了句什么,曹颐也没听真切,便让她打发出来。
回到梧桐苑,曹颗干坐了半晌。
李家都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他再袖手,世情上也说不过去。
虽说不好去为李煦脱罪 但是该照拂也得照拂,要不然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冷血无情。
次日,他便吩咐曹元,跑趟刑部衙门,打探李家案件的案情进展,以及李煦与家眷何时押解到京。
新皇即位后,六部堂官变动最大的就是刑部。之前的心仙卜官,降的降,调的调,现下换卜的两个尚书、四位侍有 是纹两个月才上任的。
其中满尚书佛格是从内阁学士升上来的,是宗室,身上有辅国将军爵位。早年名声不显,新皇登基后。才封了内阁学士兼任礼部侍郎,而后不久,升任刑部尚书。
只是有隆科多与十三阿哥的荣宠在前,佛格这边就不那么扎眼。
不过曹晒心中明镜似的,这位新尚书定是“四爷党”要不然也不会执掌刑部,成为皇帝的台前人。
曹枷不知道。雍正那边早就使人盯着曹家,就是要看曹颗如何应对李煦问罪之事。
曹家前一日请了太医,次日就使人去刑部打探,这也在情理之中。雍正看到这个消息,说了声“愚孝”就撂在一边,想着曹颗会不会上拜子为李家求情。
等了三日,到十五,李煦父子押解到京,还没等到曹颐的求情折子。雍正倒是有些猜不准,不知曹颐是重情还是寡情。
“十;弟,这曹颐还没动静,倒是个能忍的!”他倒是有些不乐意。跟十三阿哥抱怨道。
十三阿哥听雍正如此说,心中犹疑不定,只当雍正要借李家的事,将火烧到曹家小心说道:“皇上您是看着他长大的,又不是不知道他小心的性子,从不敢有半点逾越。就是曹家家奴,也有识字的跟他们念《大清律》,但凡有半点作奸犯科的事情,都不许下人们沾。李家虽是亲戚,他身为臣子,也不能公私不分,持宠生骄。倘若那样,不是辜负了皇上对他的看重。”
雍正听了,神色稍缓,道:“联还想给他个恩典,他到是乖觉
这才抱怨了没两日,曹颇亲到刑部探监的消息,就递到御前。
雍正见状,哭笑不得,跟十三阿哥道:“瞧瞧,这到底是聪明的,还是傻的,竟也不晓得避嫌,就不怕联迁怒与他。”
十三阿哥听他嘴里骂着,面上却还带着笑,就晓得他不是真恼,顺着他的话说到:“还是皇上教导的好,曹颐不敢因私情妄议国事 却也不失本心,不是趋利避凶的小人
刑部大牢,向来是京城百姓谈之色变的地方,差不多每天都有犯人尸体拖出去。有些钱财的犯人还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没有银钱打点的,进去就是跟在鬼门关似的。
李煦是官身,李卑身上也捐着官,所以父子二人并没有关押在地牢。而是在外边的板房。加上曹家之前已经花过银子,所以父子二人没有戴刑具,并且得以同室关押,条件还算是不错。
只是李煦在江南时受刑,过后又千里押解,伤势拖延,至今未愈。
因此,曹融来探望时,便看到李煦垂老病弱的模样。
他头发全白了,原本发福的体型变成皮包骨,满脸褶子,双眼浑浊。眼角糊着厚厚的吃模糊。
再也不见过去的意气风发,若不是穿着干净的新衣服,看着就像街头流浪的老乞丐。
“舅舅,大表哥”想着家中病着两个,再看着眼前的古稀老人。曹颇原本想好的说辞。都说不出了。
李煦坐起身来,看着曹腼,只哆嗦着嘴唇,嘴里“呜呜”的,跟扯风箱似的,半天也说不清一句话。
曹颗见状,看向李翰,道:“大表哥,舅舅这是?”
李翼侧过身子,抹去眼泪,道:“老爷前几日上火,喉咙肿了,今早大夫已经给看过,说吃几副去火的汤药就好了。”
提及这个,他郑垂地时鲁颗拜了下去。 在江南时,他陪着父亲受刑,过的水深火热;到了京城,就有干净的屋子,新衣服与可口的饭菜等着。还能有大夫医治。
若是没有人援手,怎会如此?
能在这个时候,还会照拂李家父子并且有能力照拂的,也就只有曹颗了。
他原是认定八成,今日见曹颐亲至。就笃定是他。
曹歌避让开来,没有受他的礼,道:“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当不得谢。”
话未说完,就觉得衣服发紧。侧身一看,是李煦拉他的衣服。
曹颗见他盯着自己,面露恳求,俯下身,道:“舅舅可是有话吩咐
李煦指着李翼,用尽了力气,道:“保 ,保”全”
李翼见状,已经翻身跪倒,泣道:“老爷年迈,怎么能受得了刑罚加身?儿子愿以身待,还请老爷成全儿子孝心”说罢,又求曹颐:“表弟,都是我的不是,父亲这几年多在养病,将衙门里的差事交过我,是我行为不检,才出了差灿 ,”
在来之前,曹颗已经听说李煦在苏州时,先是不肯认罪的,而后受刑。父子二人才争相认罪。今日看来,是李鼻想要将罪行都敛到自己身上,李煦则是怕拖累儿子。两人都想早日结案。
李翼还是天真,他即便做着父亲的副手,却是名不正言不顺 哪里有资格分担李煦的罪责。再说,李煦问罪,并不单单是亏空之事。
听李翼这样说,曹颗倒想起一个疑问。
听说织造府去年亏空了六万多两银子。这么多银子去哪里了?早年的亏空,还能说是花在接驾上,这十几年的亏空怎么说?
单单是李家开销,当用不了这些。
莫非是给了西北的十四阿哥?
想到此处,曹颊只觉得眼皮直跳,扶起李翼道:“大表哥如此孝心,弟亦敬佩。只是有些话还请慎言,言多必失,徒劳无益,反而令舅父难过,有违孝道。”
李煦定罪,已经是肯定的;李翼若是执意往自己身上敛事,怕就要父子同罪,那是曹颐所不愿看到的。
李猜见曹颗说得郑重,想着父亲也是不同意他顶罪,站在那里,看着病榻上的老父,只觉茫然。
李煦虽口不能言,却是听得清楚,使劲地点头,看来是极赞成曹腼所说。
李翼心中一痛,耷拉着脑袋。退到一办 ,
从刑部监狱出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不知何时开始下起小雨,街上喧嚣渐歇,显得有些冷清。
曹颗皱眉,想着李家还没到京的家眷。
算算日子,她们也就这两日到京。李煦是流放还是什么,这两日也该有了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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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弘历的殷勤
一 颊到家时李氏凡经使人在二门等着六 “从※
等到曹颗到兰院李氏已是迫不及待地问道:“见到没有?你舅舅如何?”
“见到了舅舅与大表哥都好。”曹颇将舅甥间见面的情形大致提了一句其中隐下李煦伤病与为子求情这一段省得李氏焦心。
李氏听了长吁了口气道:“我去告诉老太君省得她惦记。”
曹颇看着母亲如此晓得她忧心高太君。便陪她到芍院将去刑部衙门探望李煦父子的情形又讲了一遍。
香玉已于前日入宫这芍院一下子冷清下来。
明明是初夏时节屋子里是浓浓的中药味没有半点生气。
高太君仔细听着曹颐的讲述看着他道:“使你受累了。”
曹颇斟酌着道:“舅母与表嫂她们已经在进京的路上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过来给外祖母请安。”
高太君听了原本镇定的脸色也有些动容使劲点点头道:“既是如此老婆子就等着。”
该说的都说了曹颐便先回了梧桐苑李氏留在芍院侍候高太君汤药。
梧桐苑上房天慧也在精神不足见父亲回来就先回自己院子了。
“闺女这是怎么了?”曹颗挑了挑眉问妻子道。
“想着香玉呢。虽说平素里她同妞妞妹平更亲近些但是同香玉、也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还是舍不得。她还怕担心妹平与娴姐儿特意来问了我晓得她们两个。不进宫当差才算安心些。”初瑜道。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蹬蹬”的脚步声。
随后就听乐春隔着帘子禀道:“老爷太太二爷来了。”
曹颇网换下官服换上家常穿的细麻衣服觉得清爽许多扬声道:“叫他进来。”
乐春应了一声出去请恒生进来。
“儿子见过夫妻母亲!”恒生进了屋子恭敬地请安。
许是走得急了”恒生脑门子都是汗初瑜见了心疼将他招到跟前用帕子给他擦了汗又让人送上一盘子切好的西瓜。
恒生看了一眼却不着急吃而是对曹颗道:“父亲今儿四阿哥告诉儿子。若是祖母与老祖因香玉表妹的事才病倒他可以请后宫娘娘们帮着照看一二。”
“哦?”曹颐闻言有些意外道:“你是怎么应对的?”
恒生道:“儿子记得父亲的教诲不敢用自己伴读的身份谋私利。儿子就说感激四阿哥的关切只是家中的事情有父母定夺我这做儿子的不好随意。等儿子请示过家中父母再看是否劳烦四阿哥援手。”
曹颇可没打算将儿子们教成不知变通的“大忠臣”只是因为恒生如今做伴读又是在未来的储君身边所以同他讲过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过是谨言慎行不要轻易涉入皇家事务凡事都要先想想利弊再做决断。
弘历主动提及此事是想要卖个人情给曹家。到底是年龄有些沉不住气。
虽说康熙在时对弘历另眼相待;但是在雍正诸子中还有个较他年长的弘时阿哥。
弘时阿哥已经二十岁到了开府封爵的年纪皇上却没有让长子出宫开府的意思。有些趋炎附势之人少不得就要寻思这其中有没有旁的用意。
曹颇是经历过九龙夺嫡的风云的自是一下子就明白弘历的用意。
以雍正的疑心病之重若是弘历真起了其他心思说不定就要连累曹来
曹颇皱眉。思量半响道:“明儿你就跟四阿哥说四阿哥这份心意曹家领受。
只是阿哥当以学业为重臣下不敢拿这些琐事扰阿哥学业。只有阿哥学业上尽心才不负先皇与皇上的宠爱”
恒生不知父亲这番话深意只是在心中默念几遍一个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少一时天慧也过来。
今儿天佑要从考场回来张义已经带着人去考院外等了。
直到掌灯时分才等到天估回府一家人小别重聚驱散了府中沉重的气氛。连高太君与李氏两个见天估回来精神也都好了几分。 次日恒生见到弘历在课间小休时便低声转述了父亲的话。
雍正的后妃并不多现有的熟人都是潜邸的妻妾。
皇后是嫡母对待庶子们也疼爱有加;年贵妃身体不好不理俗务;镶理宫务的熹妃与裕嫔是弘历的生母与养母。
照拂个新入宫小宫女对他这个皇子阿哥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是故意要卖人情给曹家想着有恒生在前头也没有皇子私结朝臣的嫌疑。没想到恒生认死理凡事都请示父母;而曹颐又拒绝了他。
弘历心中就有些不自在有些恼曹颐的不知趣又有些疑惑曹嗣素来圆滑当不会这般直白地拒绝自只的示好小从※
只是他已有城府面上丝毫不显只笑着问恒生道:“曹大人可还有说其他的?”
恒生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道:“剩下的就是教导我的话。”
弘历有些好奇问道:“什备话?”
恒生想了想板着手指头道:“父亲叫我记住两条一是吩咐我好好跟着四爷上学恪守伴读的本份别给四爷脸上抹黑;二是告诫我不可争强好胜贪恋虚名说先生们火眼晶晶学生的言行品格都在心里搁着有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不好因小失大惹了先生厌弃。”
说完这些他带了几分犹豫道:“四爷往后到了骑射课我的成绩还得退后几分才行么?”
其实他心中跟着迷糊。他早在进上书房后就晓得什么不能与皇子皇孙们争风头也是尽量这样做的。
可是有个文武都出色的四阿哥在他这做伴读的文方面虽资质平庸了些武事上则是成绩可嘉。
他要藏拙每次射杀成绩都是中等偏上。
听到父亲告诫自己这些话他就觉得有些委屈。他何时争强好胜了?也没有想过虚名什么的。只是父亲的教导做儿子只有听的万没有反驳的道理。
同困惑的恒生比起来弘历心里却明白过来。
曹颇真正要同他说的话。不是前面那几句虚的而是后对恒生说的这几句。
他嘴角微微上翘细品曹颐的用意。只觉得醒钥灌顶心中的焦躁与不安也都烟消云散
兰院集房。
经过数日的调教与察看后初瑜带着罗姑姑与常姑姑过来回禀差事。虽说李氏已经交代那十名婢子的安置让媳妇定夺。
可是这些人是御赐给李氏的初瑜不好越俎代庖还是来请示李氏。
“出身犯官的那三个姑娘许是经历抄家罚没的变故唬住了胆子说话行事都带了几分小心不敢有丁点儿差池;剩下的七个中两个家中父兄在内务府做小吏的规矩虽学的差不多偶尔也露出些轻狂之态;其他五个”出身差些却是肯吃苦。只是论起女红与厨艺来不如前边几个精细。”罗姑姑将这几日观察的结果禀告李氏道。
李氏仔细听了对初瑜道:“原想着挑两个好的搁在大姑娘屋里只是姑娘渐大了身边的人不好轻换。这次就按你说的不往大姑娘屋里派人。若是大姑娘挑理你这做母亲的去与她分说。”
初瑜笑道:“她年初才补了丫头。哪里就缺人了?昨儿她还说若是小叔叔与两个哥哥身边不够就让曹元家的再挑家生子儿。”
李氏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除了三个犯官家的姑娘再在余下的人中挑三个老实的长生、天结、恒生他们叔侄一处两个。还是按二等丫鬟的例毕竟是外头来的将府中的都压一头若是淘气反而惹人心烦。剩下的那四个就补到我院子养着。左右府里也不缺人侍候吩咐下去不要让人为难她们。好好地养她们几年能放的就放不能放的就给好好安置。不枉她们进曹府一遭。”
初瑜听婆婆这样吩咐晓得她是想到进宫的香玉对赐下来的这些宫婢起了怜悯之心。
若是按照初瑜的意思这十个人都养在兰院才好。
天佑与恒生渐大了她才不愿放外头的人在两个儿子屋里侍候。
回到兰院初瑜便使人传葵院、松院、枫香院的掌事大丫环过来。
蔡院的是乐青、松院的是乐蓝楼香院的是绣鹦。
“那几个丫头是宫里赐给老太太的。老太太指几个到各院当差。毕竟不是家里的你们都留心些。若是老实便罢了若是怀了其他心思想要带坏哥儿的直接告诉我。老太太与我信着你们才将几位哥儿托付给你们不要出了差事。累到你们几个身上。”初瑜正色道。
乐青三人屈膝应了她们早就得过初瑜吩咐晓得自己主母是容不下丫鬟淘气的。
她们三个都是家生子晓得以她们现下的身份好好侍候小主子几年得老爷太太一声赞往后就有一份体面在。做管家娘子外骋做小户奶奶都是有先例的。
她们下半辈子的荣辱都在几位小主子身上自然是越精心。 听完初瑜的吩咐她们便去杏院领了新派下丫鬟。
回到各自院子少不得将曹府的规矩给新人说了一遍。
听说是侍候小少爷们有心中念“阿弥陀佛”的有懵懂不觉的。还有的面上憨厚心中却是懊恼
感谢大家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定罪
进入四月下旬。夭气一下子热起 “一
往年这个时候圣驾都要离京去热河。京城权贵不是随扈出京就是要到城外庄子避暑热今年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心思活络的猜测着是不是太后病着皇上侍疾抽身不开的缘故。只有耳目灵通的。才知道太后与皇帝母子之间还僵持着没有和解的意思。
虽说皇上给太后上了“仁寿”尊号。现下皇家起居录以及相关旨意。也都书“仁寿皇太后”可实际上太后屡辞不肯应也不肯受册宝典礼。
从景陵回来后皇上从每日一请安变成五日一请安仍是寅初永和宫院子中行礼母子压根就没见着。
大臣们还好不管心中如何嘀咕。只有恭待皇命的份儿。
王公大臣享受惯了都在热河有避暑庄子这圣驾却还是没有避暑的意思大家就有些坐不住。
按照《大清律》宗室王公。无旨出京百里者死罪。大家都圈在京城能放风的日子也就避暑那几个月。
十六阿哥就成了各大王公府邸争相截堵的对象。人人都想知道皇帝到底何时能出京到底还出不出京。
要是不出京大家就要想法子去郊区避暑。
雍正没有旨意下来十六阿哥也不好就说皇帝是去还是不去只能说“不知”。
明明是实话可谁信呢?
他一个。汉妃所出无爵皇子一下子承了铁帽子王大家只是将他当成皇帝的心腹。
只将十六阿哥烦得不行只能逮住曹颗。抱怨一通;“皇上也是。不去就不去下个卓意让大家安心就是就这么生拖着。”
曹颗心中也觉得奇怪问道:“十六爷皇上才登基不久不是正当去热河受蒙古王公的朝拜么。怎么不去了?”
十六阿哥闻言一笑低声道:“我寻思着皇上是舍不得这银子
这个答餐太令人意外了。
曹颗有些不解道:“内库不是”丰盈了么”
登基半年除了接手庄亲王府两代亲王积攒下的百万金银雍正还抄了不少官员的家家产无一不是罚没入官。
雍正屡屡赏赐臣子看着挺大方的。前两天网赐给礼部侍郎张廷玉房一所银一千两。
天子赐宅没有小于:进的又个于皇城根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份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这边再慷慨不过万把两银子的事儿。去趟热河蒙古王公要赏随扈的王公大臣要赏行围的满洲与蒙古兵丁要赏少说也要几百万两银子。内蒙古与外蒙古又不一样。来朝多年。建城而居早已不复早年悍勇。皇上要加恩直接召见出过花的蒙古王公进京朝现就是就算到时要赏些银子也比北巡要节省的多。皇上近日频频召见工部两位尚书看着那意思是要行什么关系民生的大工事。国库还不富裕。皇上想要动用内库的银两也不稀奇。”
曹歌听了不觉有些动容。
同康熙的重虚若比起来雍正这位名声有争议的皇帝能以民生百姓为先倒是令人敬佩。
十六阿哥自己说完这些。想是也想到此处也再没有早先的抱怨。对曹颐道:“皇上是勤政之君。每日里寅前就起子时方歇。古往今来的贸君也就如此了。”
曹颗听了心中无奈这不是活该累死。
事必躬亲只有干着急的。
若说用人雍正还真不如康熙。
就算他现在重要几个心腹却是不肯放权事事要自己拿主意。
若是掌一部事如此还好可以杜绝弊端了然政务。
身为一国之君。如此熬神的话真不是长寿之道。
后世传言雍正是吃了太多丹药汞中毒而死。
这宫廷里的弹药二不是用于床第之欢的就是用于提神的。从雍正的后妃数量看他并不是贪色之君。
处理政务经营这个国家对他来说当比在床弟之间征服女人要重要的多。
见曹颗沉吟不语十六阿哥道:“想什么呢?这是?”
曹颗道:“十六爷今年内务府的洋货没有没新咖啡豆?若是方便。帮我弄些?”
十六阿哥好奇地看着他道:“你不是嫌那东西又烤又磨又煮的麻烦么?怎么又想起这个?”
现下虽说有商人将咖啡贩卖到中国但是并不多见。魏信还在广州时曹颐曾让他留意过这个。淘换到一袋咖啡豆。
只是曹歌叉不是专业人士。虽使人将咖啡豆按照焙烤、磨碎、水煮、过虑的程序加工过两次但是总觉得味道不对便也撂下不喝剩
咖
“眼见天长了。白日里在衙门犯困。这咖啡豆喝着虽苦。用来提神却是最好不过曹颐道。
十六阿哥听了却是皱眉道:“若真有此功效会不会上瘾?。
他是被鸦片弄的怕了对于这些外来的东西就带了戒备。
曹颗道:“这个同茶叶似的上瘾也不过是一日多喝几杯倒是没什么坏处。”
十六阿哥这才放心笑着说道:“乎若。既然是好东西是不是当多淘换些让大家也都跟着尝尝鲜?”
曹歌见他眼睛亮便笑着他又惦记着生财之道。
曹颗却是没有十六阿哥那么乐观。物依稀为贵咖啡现下不知在西方如何在中国却是花金子也买不到东西。
这口感又不如茶叶那般醇香温和。有几个能跟着改口味的。
他将这个对十六阿哥说了十六阿哥的兴奋劲头就弱了几分不过仍是答应给曹颐弄些
四月二十三李煦案从刑部转交内务府慎刑司钦命内务府总管大臣议罪。李煦父子也从刑部大牢转到内务府慎刑司拘押。
任是谁都瞧出皇上的口风变了。从怒斥李煦辜负先皇恩典当“严加治罪”到现在的“惟伊为皇父有稍尽力之处且已年迈将此交内务府总管大臣议罪可也
现下挂名内务府总管的有十六阿哥、领侍卫内大臣马武、噶达浑、董殿邦四人。其中以十六阿哥为主。
内务府总管本就是侍奉天子的近臣。连皇帝都要抬手放过李家。谁还会不识趣的为难李煦自是以十六阿哥为马不肯多言语。
在经过半日的堂议后李煦的罪名就定下替恶棍具奏采人参之事。是“疾病缠身、老弱糊涂、妄听人言。才犯下“逾越”之罪。
织造衙门亏空钱粮多是近年来其子、家人趁李煦老迈插手公务。谎支所致李煦“失职。失察”。
盐政衙门亏空李煦任内自康熙四十五年所得各种商贾余银因俱以急用预支故以七十两为百两。或以八十、九十两为百两不等弹兑。李煦替商人赔垫皆用足银。如数弹兑。此项装秤少秤共少给银三十七万八千八百两商人理应补偿还清国常。
涉案四人李煦当革织造职解任卸户部侍郎衔儿削世职遣西宁军前房屋、铺子、土地、家人俱都列册充公填补以上所欠钱粮;李煦长子候补知府李猜。插手织造府公事技一百革去功名。徒三年;李家家人钱仲熊、相公沈毅士杖一百流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李煦的罪议得不算轻。
遣军前这是重刑罚仅次于死刑。
几位总管都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多言就在十六阿哥的折子上联名。
十六阿哥将折子递到御前时。雍正正看苏州过来的另一个折子。
折子是苏州织造胡凤墨所奏提及康熙三十二年二月一笔两千两银子的买米钱已经报销讫所买米石并无存贮在仓。
雍正既已决定放李煦一马再看这折子就只觉得好笑。三十年前的账本都能查得出来这胡凤翠不可谓不用心。
虽说是奉旨勘察但是做到这个地步。有咄咄逼人之态雍正并不觉欣喜。
他想起年羹尧的性格也是如此。不给人留转圈余地。这胡凤翼如此卖力地查李家的罪证到底是忠君。还是因年羹尧与曹颗的私怨要替年羹尧出气?
年翼尧执掌西北是雍正的用意。雍正愿意为他撑脸面让他在西北树威却不愿他插手到其他事务上来。
想到这些雍正心中有些烦躁。
看完苏州的折子再看十六阿哥的折子他就觉得心中舒坦多了。 他将此事转交内务府除了给李氏与曹颐母子留脸面外。还想看看十六阿哥会如此处置。
毕竟论起来十六阿哥才是李家的血亲。
这个折子却是不显私心很是合雍正的心意。
“李煦七十了遣军前也不堪驱使流盛京吧。”雍正拿起朱笔。在折子上加注几字而后批了个“准
十六阿哥听了。心中松了口气。
虽说旗人有规矩“五刑不加身”轻的改鞭、改枷重则直接处死。但是也没什么人获罪若是皇上亲自过问的案子即便是旗人身份该权也要杖该流也要流。
盛京又没有宁古塔的苦寒没有新疆的遥远流放盛京算是千里之流算是轻的了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亲戚来了
瓜 “侥幸!曹嗣得知李煦父午的外胃下来长吁了口爷熙※
对于李家的下场他只记得是下人卖了一年因在旗无人改买;另外就是李煦流放宁古塔冻饿而死。
现下看来李煦只流盛京雍正对李家也不像是深恶痛绝的模样。
他不知道李煦现下实不算侥幸。
历史上的李煦开始时只是革职抄家等到曹家抄家后才又翻起李家的案子再次入狱而后查出与结交皇子等罪状雍正五年才流放宁古塔的。
现下李煦的流放时间提前。
私交皇子这一项。随着八阿哥的早夭十四阿哥不成气候雍正也没有作到明面上。
可是曹颐不知这个心中早已作了最坏打算。
现下这个结果已经比他预期得好上太多。早年永庆也曾流放过盛京那边距离京城不算太远天气也比宁古塔好的多。
他回到府中直接去兰院将这消息告之李氏。
保全了性命还没有牵连到家眷身匕李氏只有念“阿弥陀佛”的。
她一刻也等不及带着曹颐去苔院将这消息告之高太君。
高太君含着泪道:“结案就好结案就好!”
正说着话就见初瑜过来寻曹颐。是前院的管事郑虎传话二门有事情回禀。
曹颐闻言站起身来对高太君与李氏道:“外祖母母亲我前日使人去通州候着舅舅家家眷既是有人回来看来是到通州。”
高太君与李再听了都带了几分幕色。竟似比方才更迫切。
虽说她们牵挂李家但毕竟不是无知妇人对于李煦心中也是有怨的。自然是关注李家妇孺一些。
曹颐见两位亲长如此便使小丫鬟去二门叫郑虎过来回话也省得她们着急。
他是估摸李家家眷将到差不多该到了三天前就使张义与郑虎去了通州。
因李煦罪名没定原也没指望能将李家家眷接出来曹颐只叫他们多带金银想着疏通一二不要让李家众人受罪。
毕竟有女眷在不好太难堪。
少一时郑虎到了。
正是李家家眷到了因今日回城不及现在通州码头驿站安置明早启程中午便能到京城。张义留在驿站已经打点妥当。 高太君听着眼泪已经止不住滚落下来扶着李氏的胳膊道:“淑卿淑卿”真是你侄儿媳妇她们要到了”
李氏也红了眼圈。道:“是啊总算到了。您就安心些。调理好身子才是我们的福气。”
曹颇示意初瑜劝慰自己带郑虎下去。
“去了王瓜园没有?那边情形如何?”曹颐问道。
“张义昨儿去查了还去通州衙门查询了备档。李家在通州的庄子虽不但只有十顷登记的是祭田其他的是李煦后添置的私产已经收没入官。那十顷祭田长房使人打理除了每年祭祀的银钱外剩下的收益则按七份长房两份。剩下分给李家其他五房。那看坟茔地的是李家老人八十多是早年在李家老太爷身边侍候过的。因老太爷恩典放了出身。是良民所以没有被官府拘拿。”郑虎道。
曹颇心中大致算了一下。十顷祭田每年收益几百两银子留下祭祀用的再分给六家后就更少了压根不顶事。
不过此事也让他想起自家的祭田登记了五十顷地。
因为这些祭田都是他自己掏腰包购置的所以这几年的收益也都归到这边账上。他也坦然没有想其他的。
他置办这些祭田想着的是以防万一想着是身后子弟们安稳没想到自己生前的事。
现在看看倒是可以按照李家的例将这些祭田收益按五房分算是给弟弟们添些收益。
不管他们以后是封阁拜相还是因故断了仕途多个几百两银子的收益也算是后顾无忧”
号院这边在李氏与初瑜的劝慰下高太君终于收了眼泪对李氏说道:“淑卿既是你大哥的罪没有牵连家属她们明天进京是不是就不用再进衙门?”
“那是自然颐哥儿既使人过去定会安排妥当。府里院子也都收拾好了您就放心吧。”李氏道。
高太君听了摇摇头道:“不可哪里有拖家带口登门做客的?颐哥儿是官身。多少人看着行事也要顾忌些。若是房子还没买好就先赁一个院子安置。”
李氏听了道:“母亲颗儿哥先前就买好了院子登记在我名下。若是不好留她们在家里就先去那边院子住万没有赁居的道理。知道母亲心疼颐哥儿只是他毕竟是李家的外甥再也撇不干说我是李家的女儿让娘家人住舆佤子。又有什么?。
高太君却是不依道:“你虽是在李家长大毕竟是嫁入曹家。成了曹家人。能照拂就照拂。却也不可能混到一块。那不是长久相处之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更不要说两姓之家。李家、孙家已经如此往后还要靠着颐哥儿照应。
颗哥儿要是因李家被拖累别说这宅里上上下下的没着落就是李家那边还能求谁庇护?”
即便为了儿子的颜面李氏也不可能放任李家人去住客栈便斟酌着对高太君道:“母亲要寻合适的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的侄孙们还尤其是诚哥儿身子向来孱弱又经过这番变故正当好生调理。先让她们去我名下的院子住着等过几日买了新宅子再搬。就算旁人再挑眼也不能越过道理人情去。”
高太君最不放心的也是李诚。
听李氏这般说她叹了口气。道:“那就先这么着。买屋之事。少不得央颐哥儿留心些。这个时候房契不好写他们的名就先买在我这老太婆名下
李氏见老太太松口笑着应了。心中已经决定将那处宅子到衙门过户以安老太太的心。
说完这些高太君又对李氏听了自己搬去与李家人同住之事。
李氏却是摇头不同意这个。初瑜在旁。少不得顺着婆母的话跟着劝上几句。
李家家眷虽没被牵连问罪但是仓促北上正经安顿下来还得些时候。近期定是杂乱。高太君到底上了年纪若是有个不妥当可怎生是好。
高太君却是执意对李氏道:“我知道你好心除了宅子定也安排了妥当的下人。只是李家现下的近况实不宜再过呼奴使婢的日子。你大哥的罪是亏空钱粮变卖了下人家产还剩下大窟窿。没有牵连到家眷身上已经是万幸。我们就晓得收敛要不然落在旁人眼中就要给你大哥添罪过。就是让颗哥儿买的新院子也不必大够住就行。你大哥遇赦回来前李家就要这样过日子才能免祸。我要过去看着省得她们不晓得轻重。见亲戚肯帮忙就又轻狂起来
宅子那边的事情李氏是亲自丈排的。没想到却是疏忽了这些不禁有些懊恼。
高太君要收拾东西便打安李氏与初瑜下去。
回到兰院李氏道:“老太君的话你也听着了看来先前预备的那处宅子不能用那是三进的大了些。”
初瑜道:“还好额驸还使人买了两处两进的院子先从间挑个屋子多的使也好。”
李氏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因李家的案子已经结案李氏心中也松快许多对初瑜道:“老太君的那些金子饰以她的脾气断不可收回的。饰先搁在我这我明儿那些银子给老太君”金子就看房价多少剩下的再给老太君送去
既是李家要久居京城也不急在这个惹眼的时候如何。还是先顺着老太君的意等到风平浪静时看着帮衬。总不会让她们吃苦就是。
既是婆母做主初瑜自是应了。下去安排人手连夜毒新选定的二进院子收拾打扫。
还好买的时候带着家具只要清理干净就能直接住人” 通州驿站。
此次李家进京的家眷。总共有十三口有李煦妻王氏妾赵氏、吕氏;还有李翼之妻孙氏妾胡氏李鼎长子李诺长媳全氏;次子李语次媳晏氏三子李诚三媳何氏以及李翼五子李讲、五子李证。
李煦生性风流府中秦养的婢妾十数人。只是多是旁人所赠或者买来的美婢正经有纳妾文书的只有赵氏、吕氏再个最早的妾室。
所以家产抄没时除了赵氏、吕氏这两个年老之妾外那些婢妾也都罚没留在江南官卖等着取身价银补李家亏空。
李翼之妾胡氏是他庶长子李诺生母上了李家族谱的所以也没有被官卖。
虽说没有带刑具但是这一路上却是由江南总督衙门的属官带人押送也是叫人心慌。
如今住上干净屋子看着八碗八碟的席面使人有劫后余生之感。
李诺带着李语、李诚两个等不及用饭就寻张义打听父祖的消息。听说有曹家照拂父祖安好后。他们才算稍稍安心。
虽说心中各有思量但是也只有静待天明进京后再说”
二更完毕大家别忘了前面的那章。嘎嘎。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枯树新芽
日曹嗣的安排李家女眷免了讲衙门的难堪。只在刑部个一转便由郑虎引着到新宅安置。
白苍苍的高太君站在大门外看着众人的马车从胡同口渐渐行来。
骑马而行的李语已是认出她来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疾行奔到高太君面前跪下:“老祖
高太君扶起李语往他身后看了着皱眉道:“怎么就你一个你大哥与三弟呢?”
李语回道:“刑部衙门那边还有些手续需要办大哥跟着总督衙门的属官去那边了。三弟长途跋涉身体疲弱与四弟、五弟两个乘车。
这会儿功夫马车里的众人已经都下了马车进近前给高太君请安。高太君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了眼泪带大家进了院子。
这虽是两进的院子但是院子比较宽敞前后进的房屋也不少加起来二十多间房。
到来屋里以王氏为众人又依次给高太君磕头。
家族变故横生几个月下来她们已经不复他想。如今却是高太君出面庇护她们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李语、李诚等人还好不过是红了眼圈女眷这边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高太君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滑过原本苏州李宅上下两百多口。京城近七十多口不能跟显赫大族相比也是官宦之家。
这取进门的媳妇也不是贫门小户家的女儿都是官绅家的小姐没吃过什么苦。没想到。却受李家破败之累连嫁妆都被充公。
高太君叹了口气对李语、李诚道:“扶你们祖母起来。”说着又对全氏几个小如姓吩咐道:“也扶你们奶奶起来。”
众人应声李语兄弟扶了王氏全氏几个扶了孙氏高太君指了座位让她们两个坐了。
其他人是妾与重孙辈皆站着听高太君教导。
虽说高太君今早出曹府时想要独自出来但是李氏哪里能让老人家如此磨了半响让她带了青梅、青桃两个出来。
现下这两婢就候在门口备高太君随时吩咐。
高太君待王氏与孙氏坐了便唤青梅上前吩咐了一句。
青梅应着去东屋抱出个匣子出来搁在高太君旁边。
高太君看了看王氏见她头花白了一半已显老态对她厌弃之心也淡了几分道:“侄孙媳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现下你们老爷不在你也歇歇。往后这家里就让孙媳妇操心吧。”
王氏闻言大吃一惊抬头望着高太君说不出话来。
高太君在李家生活了大半辈子从不插手李家家事半句不过她并不是糊涂人。自是晓得王氏与孙氏之间的纷争。
早先在苏州时她能视而不见毕竟这婆媳之间最是难处更不要说王氏还不是李翼生母。
现下正是李家艰难的时候。好生过日子都不容易哪里还能允行她们内斗。
所以高太君才如此做主。
见王氏诧异高太君看了眼站在李诚下的双生子道:“五郎、六郎还身边还需要人教导你这做祖母的往后就多费费心。”
王氏见话有深意神色一僵道:“媳妇尊老太太吩咐。”
高太君点点头让李语上前将匣子送到孙氏座位旁的小几上道:“这是五百两银子你先收着以作家用。”
孙氏起身看了看神色不定的王氏犹豫了一下道:“老祖早先是由太太管家孙媳妇怕管不好。”
高太君摇头道:“你媳妇都娶了三个了还说这个话。现下不比早先你需要照看的就这十来口人。你婆婆上了年岁你就尽尽孝心吧。”
孙氏见说的这个地步便不再推脱屈膝应下。
高太君点点头又叫青梅取了几个银封道:“女人家总要有些银子傍身方好。李家遭此浩劫你们的私房与嫁妆也都付之东流。我这还有些银子今日分给你们数目不多你们是想要赞下还是想要添置些想要的东西都自己个儿拿主意。”
说着叫青梅依次分了王氏二百两。孙氏一百两全氏等三人六十两赵氏、吕氏、胡氏每人二十两。
分完银子她对李语、李诚道:“我这还留了两千两银子一千留着给你们祖父花用一千留着看是否能赎你们父亲的刑罚。”
李语、李诚听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既是欢喜又是羞愧”
曹府兰院上房。
看着地上跪着的李诺李氏亲自扶他起来道:“十多年没见真是有些不敢认。都是自家人作甚行此大礼?”
原来李诺从刑”。出来想着高夫君还在曹府又想着受了曹家的大知情来给亲长们请安。
“多年没见姑祖母孙儿不敢失礼。此番祖父与父亲在京还多亏姑祖母与表舅照拂孙儿正当叩谢。”李诺道:“老祖何在请姑祖母先允了孙儿去请安而后再陪姑祖母说话。”
他今年二十四留着短须看着老实稳重像极了年轻时的李翼。
李氏看着他想到李翼被其父拖累断送了仕途这几个孙儿不知能不能撑起李家门户。
“老太君放心不下你们清早就离了这边去新宅了。”李氏听他这样问回道。
李诺听了便陪着李氏说了会儿话不过是讲述这几个月李家问罪的详情。
李氏听了喘嘘不已。对于李煦竟是说不出是怨还是怜。若是堂兄能听进劝诫跟丈夫一样收敛光芒。早日筹划何至落到这个地步。
说完家常李诺犹豫一下终是问道:“姑祖父表舅可说过祖父何时遣?”
李氏道:“提过一因你祖父前一阵子身子不好现下正在调养好像是在月底。你放心总会让你去一面。”
李煦既已经定罪就没什么可避家属的又安排在内务府慎刑司想要见一面却也不难。
李诺听了道:“姑祖母祖父年迈孙儿想要与祖父同往。侍候祖父膝下。不知衙门那边会不会允倘若不允孙儿想求表舅”
李煦年迈李氏心中也不放心但是李诺是长孙李煦、李翼都不在这李家上下还需要有照看。
“怎么不是语哥儿去?你是你父长子。这一家子都是老弱妇孺还得你照看。”李氏问道。
“二弟心思活络比孙儿处事更周全还是他留在京城更妥当些。”李诺道。
李氏见他执意道:“既是如此我就叫你表舅问问看。”
李诺再次起身谢过因不放心家人他告了个罪离了曹府由人领着去李家新宅。
李家新宅这边高太君将银子的事交代完毕就诸事不理任由孙氏安排。
孙氏便安排了住处王氏的屋子是高太君指的就在后院正房西间高太君住了东间。
其他人的住处则有孙氏安排。
两间耳房住着三个妾室。后院东厢三间屋子给李诚夫妇。西厢三间给李讲、李证兄弟。
前院堂屋三间孙氏住了东边西屋留做客厅。东厢给李诺夫妇西厢是李语夫妇倒座三间做了厨房与库房。
李诺回来时众人已经从高太君前散去回去收拾各自的屋子。
李诺见新家不大却井井有条心中对高太君甚是感激。他先到高太君处请了安而后说了想要侍奉祖父去盛京之事。
高太君也想着此事毕竟现下李家没有下人李煦年岁又大了还不知能不能熬得过总要有子孙在跟前才好。
晓得这个大重孙打小稳重她还想着留他在京当家掌事便想要劝他留下安排李语前往。
李诺苦笑道:“老祖李家已经败落成了百姓之家哪里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孙儿料理?三弟身子不好又一心要应考是动不得的。二弟虽寡言却是个有主意的。今日虽借老祖的光让孙儿们有地方安身却也不能就这样干闲着。二弟有聚财之能李家以后还得靠他多费心。孙儿不过是偷懒给自己选了个轻省的活儿。”
虽说李家现下萧条但是见几个重孙辈都是懂事的高太君也颇觉欣慰。
“我这里还有三千两银子原想着等你父亲回来再给他让他买地或置产。既然你说二郎有这个能耐那我就拿出半数给他任由他施为可好?你可要想好这三千两银子是李家最后的本钱。
若是折损往后的日子就要更艰难。”高太君想了想道。
“孙儿信二弟定不会让老祖失望。”李诺道。
高太君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办”
曹腼落衙回来听李氏提及李诺来请安之事。
曹颇对他的印象还是康熙四十九年那次见面当初李诺七、八岁因是庶出行事甚是乖巧。算算他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出头。
他是李翼长子在父、祖都不在时由他照顾家人。他本能以管家为名打兄弟去流放地进孝却是要亲往。
单这孝心就让曹颗生出几分好感:“倒是承继了大表哥的忠厚若是他真要如此我定想法子成全他这片孝心”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点醒
乒煦是四月二十出京的。同行的坏有长孙李曹颗与孙文成两个”都到城外为李煦送行。押送的兵丁,是内务府属下的,早已得了十六阿哥吩咐。并没有给李煦上枷,也给了他们说话的时间,没有催促着启程。
通过半月调理,李煦的伤势已经疮愈。
他先吩件了留京的李语、李诚兄弟几个,不外乎是本分行事,好生奉养亲长,云云。
而后,他谢过孙文成来相送。又郑重谢过曹颐。
虽说李家所住的屋子名义上是高太君的,但是她是一老姐,没有曹家帮衬,哪里会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
只是,这份郑重相谢,倒也点出三家现下关系,再不复早年亲近。三家家主在此,对此是心知肚明。
曹家几兄弟都是青壮,业已出仕。家族已呈兴旺之势;孙文成虽免官。但是其兄弟与次子都进了内务府当差,他自身的罪名也不重,随时能起复;只有李家,断了两代人仕途。孙辈还不成器,能不能再列宦门。都是不保准之事。
李煦的心中,不无酸楚,可是看着孱弱的嫡孙李诚,他还是说不出“勤勉攻读”的话。
“立身方是孝之根本,不可过劲,一切量力而为。”李煦临行前,对李诚道。
“孙儿谨遵祖父教导。”李诚含泪说道。
看着李煦年迈的身影渐渐远去,曹颇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来,请孙文成上车。孙文成看了眼李诚道:“诚儿体弱,来与我同车。”
李诚躬身道:“谢外祖父体恤。只是孙儿还好,且能骑得马。”
孙文成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上了马车。
李语见状,眉头微皱,终是没有说旁的。
双生子李讲、李证两个站在旁边。看着孙文成与李诚说话,眼中带着几分失落。李翼当年带他们出京时,他们已经六、七岁,都已经
事。
虽说这几年下来,他们已经接受自己是李家子孙的事实,但是更加怀念在孙家的生活。
嫡母可亲可敬,“父亲”宠爱,远不是李家这几年的锦衣玉食就能替代的。若是还在孙家,眼前这人就是他们的祖父。
曹融见李诚如此。晓得他是怪罪外祖父没有援手李家。明明是打小就伶俐的孩子,现在却是糊涂。孙文成未必有能力援手李家,却有能力照拂李诚这个外孙。
眼看孙文成起复去内务府在即,李诚要是乖觉些,科举不成,就考内务府笔帖式,也是出仕之路。
曹颗想到李诚心高,怕他惹祸。少不得想着要嘱咐两句。不为旁人,就为让高太君与李氏少操点心。
想到这个”他抬起头来,对李语道:“万重,我有话对守真说,你先同五郎、六郎回去。”
李语道:“既是表叔吩咐,侄儿就先带弟弟们回去了。”
曹颗点点头,看着他带着双生子。随孙文成的马车去了,方对李诚道:“你外祖父自身尚且不能保,如何能援手李家?你若生怨,为难的只有你母亲。”
曹颗待人向来温煦,眼下却是有斥之意,又说的是李家家事。
李诚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曹颗,有些不解他此话的用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可为,你外祖父不会袖手,任由你父问罪;我也不会旁观,让你姑祖母与老祖为李家日夜忧心。你还没有经历过先皇诸皇子阿哥夺嫡时的惨烈,以臣谋君,才是你祖父真正的取祸之道。”曹颗肃容道。
李诚听了,皱眉沉思,半响方道:“表叔此话。是指皇上在追究祖父早年献银九贝子、十四贝子之事?不是因国库空糜,整顿吏治丰盈国库?不是为了空出江南三个织造职。以待皇上心腹?”
曹颗道:“三者都有,后两者不过是以事论事,前者却是以事论人。无开解之道。”
李诚犹豫了一下,问出心中所惑:“观表叔行事,早年亦与皇子相交。莫非表叔目光如炬,早就辩得真龙?”曹颗摇摇头,道:“如今在京城。有心人多,往后守真开口前还需三思。何谓真龙、假龙。诸位皇子阿哥都是龙子龙孙,我不过是守着“无欲则网”四字,与诸皇子坦诚相交。”
李诚心中犹疑不定,曹颗的话倒是不算假。
根据李诚所知,曹颗与诸皇子的交往,却是鲜少有私密不可对人的言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使得他没有被攻汗。
曹颗见他稍稍能听进去了。道:“不过,国库空糜也是真。对于官员亏空,也是皇上极为厌恶之事。你家京城的管家曾往廉郡王府上送过东西,他许是忠心,想要为李家留些余财,可却是好心办坏事。破财免灾,你不要舍不得。早日将这笔财物提出,送到户部补你祖父的亏空。虽不能抹平账目,但是能有这份心。也能让皇上心里舒坦。对你祖你父来说,都是好事。”
李诚听了,不由诧异,道:“表叔怎知此事?”
他是听妻子何氏所说,才知晓此事。正想着借端午节走礼的时候,将那些财物运回家。
如今下上十几口人,都要靠着老太君的养老银子过活,他这个做重孙的,也觉得羞愧。加上家中没有下人。有女眷们操劳家务,看着也是辛苦。
曹颗看着他。道:“百姓人家,还要想着隔墙有耳,说私密贵伞府。人多眼杂,哪里有私密可言。慌门甘晓的。知此事的,非我一人就好。”
李诚脸色苍白,躬身道:“侄子谢谢表叔,若不是表叔提醒,侄子就要误事,说不定也连累了岳母
曹颗见他明白。便不再多说。吩咐他上马,两人一道回城”进了五月,天气越发热了。
早先等着皇上出巡的权贵,现下也都等得失了耐心,收拾收拾去城郊避暑。
曹家开了冰库,每日里往各房供冰。
因天宝年幼,李氏虽是觉得暑热难熬,却也不敢多用冰,只是让丫鬟们早晚在庭院里多泣水。
曹圃见状。便劝母亲去海淀避暑。
那边园子草木繁盛,还引有活水为塘,比城里的宅子凉爽许多。
李氏知晓李家已经安顿妥当,高太君神经也还好,便放下心,决定端午节后去海淀避暑。
初瑜要跟着同去,被李氏拦下。
李氏带了妞妞、天慧与天宝,又约了兆佳氏,带着十几个侍候的下人。乘着几辆马车,去了海淀。
兆佳氏原想带着媳妇过去,又想着儿子身边无人侍候。只带了四姐、五儿两个。
曹歌见状,便在休沐日,携妻子过去探看。曹烦这边,亦是如此;只有曹颂,每次轮休,要休六天。带着妻子与两个女儿过去小住几日,惬意得多。
曹颗与曹慎见状,都羡慕不已。
曹颂因在西北当差妥当的缘故,已经升了一等侍卫,又是什长。不管宫里有什么赏赐,他这个乾清宫侍卫小头头都是双份,甚是体面。
加上他外憨内圆,从不以心机示人,所以人缘甚好。
就连皇上,也很喜欢曹颂。若不是因他年轻,出仕后又一直是侍卫。没有显露什么才华,资历不够,早就提拔重用。
曹糊的日子则不好过,庶吉士原本是三年之期,而后散馆。因今年开了恩科,为了给新庶吉士们倒地方,他们这一科庶吉士就要提前散馆。
如今就剩散馆考试,就剩下半年功夫。
到时评卷分三等,上等留馆。授翰林官;中等或留馆,或授六部官、知县;下等或被除名,或是回进士班候官,或是再留三年。
因曹项留在翰林,如今又坐稳了学政官,曹帕早先就奔着中等去的。想着在六部混个司官就行。到时候有堂兄照拂,日子也能过的轻松
。
现下,考试提前,他倒是有些拿不准,自是着急。
毕竟,每科庶吉士只有二、三十人。都是进士中的佼佼者。曹慎想要稳当得中等,也不是轻易之事。
他固然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但是也不远考个下等出来,被同年、同科们耻笑。如今侄子们都开始应考了,他这个叔叔要是被除名,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因这个缘故,他少不得日夜耕读。看着那勤勉的劲头,到是比科举前还上心。
看着弟弟们都很争气,曹颗这个做哥哥的,颇觉欣慰。
他自己这边,则是“居其位。谋其政。”除了尽好自己的本份。不参合其他的。
虽说朝廷严谨外官结交朝臣,但是官场规则在那里,没有人在朝中做靠山,做外官也不稳当。
“同年同乡同窗”都是交结的名号,曹颐是恩荫出仕。倒是省了此事。早年虽有江宁、丰润的官员上门来攀交。但是曹颐都是敬而远之。
外地督抚进京,孝敬京堂,不会落下曹府,但是也不会送重礼。因为谁都晓得,曹颗娶了个。好夫人。自己又晓得生财之道,是不缺银子的。
如此,使得曹颗省了不少麻烦。
落到雍正眼中,便觉得曹颗继承了老父之风,要做纯臣,心中自是欢喜的。
每次召见,他对曹颗也和颜悦色许多。有一次提完公事,还留下他。叙了几句家常。
曹颗见状,心中称奇,却也没想旁的。
毕竟,他现下是“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只能想着,雍正是不是看在李氏的面上,真当他是亲戚晚辈,才另眼相待。
十六阿哥端午节后,则有些忙。因为十七阿哥要出宫开府。没有旧王府可分,要建新王府。
内务府已经在东官园的草厂胡同划址,按郡王府制建新王府。
又因十三阿哥长子与十四阿哥长子都封了贝子,贝子府两所,也在此时赦造之列。
侄子们的府邸,十六阿哥不用太放在心上,十七阿哥向来与他交好。他很是留心郡王府建造。
他心中还有个念头,等到十七阿哥出宫,先皇成年皇子中,就只剩下十五阿哥没有开府。
就算是封个国公也好,即便十五阿哥在守陵,能将家眷迁出宫也好。这样,他这个做弟弟的,照顾也便宜些。若是能迎生母出宫奉养。就更好了。
因这两个缘故,他对盯着管事众人。想要早先建好郡王府。
没想到这边刚动工,皇上就下旨,命十七卑哥出京公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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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婚姻事
要是按照规矩,郡王外出公干,王驾随从众多,少不得要惊扰地方。十七阿哥接的不算是密旨,京城这边耳目灵通的,也多晓得十七阿哥要出京公干,只是具体差事,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去江南为皇上进花石,有说去西北参赞军务的。
其实,他要去的是云广,除了奉旨去视察云南盐政,还要去广州去查粤海关,另外一个隐藏的任务,就是在云南划定烟土种植区。
曹颇听了,心中有些不安。
虽说以鸦片外销来遏制鸦片在国内的蔓延,是他的主意,但是那毕竟是毒品,要是控制不好,也要受其祸害。
看雍正的意思,是要将种植区军管,这也算是个好办法,可需留心的地方还是不少。
十六阿哥这边,则是羡慕不已。
除了随扈出行,宗室王公能放外差,是极难得之事。十七阿哥去的又是远地方,这来来回回的,就能有大半年的功夫。
十七阿哥晓得曹颗这边有个家人,早年曾在广州,便在临行前。同十六阿哥过曹府来借人。
又是盐政,又是海关,曹颗并不想跟着掺合。
可是又是两位阿哥亲自登门,又不能直接开口回绝,一时之间,曹颇心中犹豫不定。
十七阿哥笑着道:“知道你谨慎,皇上晓得我来找你,你就帮我这次吧
十六阿哥也道:“若是乎若怕人说闲话,就先让张义在内务府挂个,虚职,而后与十七弟去南边,也名正言顺。”
曹颇担心的,只有雍正而已。
既是皇上默许的,他哪里还会罗嗦,当即就答应让张义与郑虎随十七阿哥出京。
至于十六阿哥所说内务府挂职之事,则免了。张义还在曹家户下,想要挂职,其中还有好几道手续。
而且,曹颗早就问过他的志愿,并无出仕之心。
十七阿哥原想要一个”没想到得了一双。他认识张义与郑虎。一个出事圆滑,一个见识宽泛,都是可用之人。
十七阿哥起身,郑重谢过。
连十六阿哥都有些吃味,看着曹颗道:“刚才你还犹犹豫豫的,现下倒是大方起来。不行,爷也忙着,你也得借两个人给爷这边”。
曹颇笑道:“前一阵子。十六爷出宫就府,外头不少送人的,怎么还会短了人使?。
十六阿哥摇着扇子,道:“哼哼,人是不少,有几个是爷能放心的?与其让他们在府里生事,还不若用王府老人,也能让老福晋心里熨帖些。”
提起庄亲王府,丰七阿哥想起一事,面带古怪地看了十六阿哥一眼,道:“十六哥,老福晋收了隆夫人为女,这样论起来,你岂不是要叫隆科多姐夫?”
提及这个,十六阿哥也头疼,道:“还真是了不得的亲戚。如今隔三差五,就要来王府一遭。偏生老福晋瞧着隆科多炙手可热,还特意吩咐我们福晋要跟她多亲近。哪里能说到一块儿去,我们福晋待了几次客,过后都直喊累心说话间,露出几分无奈:“也不知老福晋到底图什么,安生日子不过,瞧着那样子,是容不得我与福晋舒坦。”
曹颇与十七阿哥对视一眼,都没有接话。他们也都听说了,庄亲王福晋在亲戚家挑了两个。女孩,接到王府,搁在身边亲自教导。
十六阿哥虽有几个妾室。但是李氏已经身故,其他人出身都平平,又没有生下小阿哥。亲王府几位侧福晋之位,都空缺着
只是既是老福晋的安排,十六阿哥这个做嗣子的都无权拒绝,曹颇与十七阿哥就更不好说话。
十六阿哥抱怨完,也察觉出自己失言,摇了摇头,道:“不提这个,不提这个。既是十七弟难得出京,总不能白到南边一趟。到了广州后,你就找曹方去,寻些精通洋货的能工巧匠上京,丰盈下内务府的作坊
十七阿哥听了,不由失笑,对曹颐道:“乎若,你瞧这哪里有亲王的模样,见什么都想着能不能赚银子,就差随手带着算盘
曹颇倒是赞成十六阿哥的话,因为内务府就是个聚宝盆。
官员三千多人,工匠过万,聚集国内做好的工艺。要是好好运用,一年收益几百万两银子不是难事。那样的话,就足以供应内库开支,就真的能将盐茶赋税收归户部,减轻国库压力。
十七阿哥启程的日子,就定在五月十六,至今就剩下三天。他需要处理的琐事还多,十六阿哥则是要安排几个内务府官员与十七阿哥南下,要将内库里的一部分金子运到广州去兑换白银。因此,他们两个没有多待,又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
曹颇亲自送到大门外,目送两位阿哥带着随从侍卫远去,才转身回府,叫了个小厮,吩咐他去传张义与郑虎到前厅来。
不是他殷勤,即便十七阿哥不南下,他也想着派郑虎出京。
不为旁的,就为留在江宁的魏信的几个子女。
曹颇已经得了消息,魏信之父上个月病故,魏信之母也缠绵病榻,听着大夫的意思,怕也是这两三个月的事。
魏仁虽对侄儿们还算不刚则旧口阳…8。o…渔书不样的体蛤!蝴,丑是毕竟辛持中家务的讣是他妻魏信的三子两女,虽有魏信之妾桂姐照看,但毕竟不是嫡母。名不正言不顺。
当年曹颐探望过这几个孩子后,曾派了两个武师过去。这两年也有几封信回来,虽说在吃穿上没有短了几个孩子,但是没有父母照拂,多少要受些委屈。
曹颇本想亲自去一趟,但是江宁到京城,往返要月余,他衙门杂事还多,哪里能请这么长的假。
实是没法,他就便想派郑虎过去,将孩子们接到京城。
如今,郑虎随同十七阿哥南下也便宜。先去江宁看看孩子们。让他们好生准备,等到郑虎从云广回来时,再一同回京。
少一时,张义与郑虎先后脚到了。
听说能去广州,张义带了几分雀跃,道:“早先还不觉得,直回到京城,才现那边有几个朋友舍不得。原想这辈子也没机会得见,如今还能过去一遭,真是叫人欢喜。”
郑虎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什么朋友,这么牵肠挂肚的?不就是舍不得那几头洋马么?”
张义听了,笑着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开开洋荤,见见世面也好。”说到这里,道:“怎么就没人想着弄几头洋马到京城?西洋的不好弄,弄些东洋的也好。定会是门好生意。”
郑虎见他面皮厚,对曹颇道:“老爷您瞧瞧,这小子在在广州待了几年,心都耍野了。”
曹颇看着张义道:“心野不怕,中国这么大,你想去哪里转,我都不拦你。出洋的话,就免了。海上风险太大,有魏信一个下落不明的就够了。”
最近一段日子,张义话里话外问了好几次,都是出洋之事。
张义讪讪道:“老爷,小的只是好奇,想要去见识一下。不知为何小的总是不信魏牟就这么没了。要是小的有幸,将魏爷找回来,就更好了。”
曹颇摇头,道:“海上风浪大,民船又不保准。等等吧,说不定过两年,十六阿哥就要组织船出洋贸易。到了那时,若是你还想去,我再替你安排。”
张义听了,眼睛一亮,道:“那小的就等着。”
因他们两个三日后要随十七阿哥南下,所以曹颐便放他们三日假。
回到梧桐苑,曹颐便是觉得不对。
他记得清楚,那年在广州,张义晓得自己能回京城,不胜欢喜,并没有表现出对广州的留恋。
毕竟,南北差异大,北方人未必能受得了广州那湿热的气候。
如今他却生出出洋之心,为了什么缘故?他在广州几年,如何不知道出洋是生死莫测之事。将丫鬟们打下去后,曹颗问初瑜道:“喜云这段日子,有什么异样没有?”
初瑜有些好奇,道:“爷怎么想起问这个?月初因病请过几天假,病好了,就消假了。瞧着有些清减,并无其他异样。”
“你使人私下打听打听。张义他们夫妻因何生了嫌隙。早年他还抱怨过魏信不当出海,即便不为父母,也要顾念儿女。如今,不知何故,他竟生出出海的念头。”曹颗道。
初瑜听了,皱眉想了想,长吁了口气,道:“哎,这其中缘故,我大概其也是晓得。”
“哦?何故?”曹颗也生出八卦之心。
“端午节前赵同、喜彩使人送回来节礼,当时有人说了几句。不外乎喜彩好福气,做了知县***话。喜云有些不自在,回去夫妻两个有了口角。喜云借病休了几日,我隐隐地听到缘故,只是她没有说出,我也就做不知。”初瑜淡淡地说道。
曹颇见她神色,似乎对喜云有恼意,道:“你也不必怪她,她不过是妇人见识。早年她在你跟前,比喜彩还体面几分,如今比不上喜彩,心中不自在也是寻常。”
“主子赏出身是一回事,自己想要谋出身是另外一回事。还是额驸与我待下人太宽厚了,使得他们心里不安份。”初瑜道。
喜云是她的大丫鬟,出了这档子事,她这做主子的也跟着丢脸。
赵同之所以能外放当官,是因赵同有这个本事。他虽是长随。却喜欢书,跟着曹颐去衙门。充当了几年文书案头,行的是幕僚事,熟悉官场规矩。
张义人际往来没问题,买卖也能上手。但是不爱书,勉强认识字。
若是因他早年去广州几年,有了功劳,就要搞赏他,那还有吴家兄弟,这些年这功劳也不弱于张义。
“既是你的丫头,就你看着处置。张义虽风流些,但是顾家,待妻儿也细心。
让喜云惜福,要是真将张义逼得出洋,哭的还是她。”曹颐想了想,道。
初瑜道:“都闹到额驸跟前,是该敲打敲打她…”
喜云还不知初瑜已经恼了她,听说丈夫要跟着十七阿哥出差,既是舍不得,又带了几分欢喜。
不过,她还是麻利地将准备的行李,嘴里已经说着,叫他好好当差,不要让王爷失望,丢了自己老爷的颜面什么的。
又道:“既是跟着王爷出门,不好叫人小瞧。今年虽制了新衣服,还是太简朴些,要不爷去成衣铺子,挑两袭新衣?”
张义听了,只觉得心里憋闷,揣了两徒银子,寻了个由子,出府去了。喜云只当丈夫为十七阿哥的差事出门,并没有拦着。直到丈夫出门,才想算着广州那么远,丈夫这趟出门最少要小半年的功夫。
她有些欢喜不起来,坐在炕边愣。
过了半晌,她还是决定出府世趟,给丈夫置办两身新衣。
她收拾妥当,就往梧桐苑来,想着跟主子请两日假。
还没到梧桐苑,便见乐春迎面走来。
乐春也见到喜云,疾行两步,走到她眼跟前,道:“太太正使我找姐姐,姐姐这是要去上房?”
喜云止住脚步,笑道:“太太寻我何事?我也正想着去见太太。”
“太太说了,张管事要出门,叫姐姐的差事歇两日。”乐春道。
喜云闻言,笑道:“我也正想着到太太跟前请假,还是太太疼我。”说着,还打算往梧桐苑去:“我要去趟前门,不知太太有没有想带的小东西?”
后一句,她像是在告诉导春,又像是自言自语。
乐春侧身拦住,轻声道:“姐姐糊涂了,老爷这会儿在呢。”
喜云听了,拍了拍脑门道:“瞧我,忙糊涂了。那我先去了,等明儿再给太太请安。”
她着急出门,说完这些话,便急匆匆离去。
乐春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却生不出幸灾乐祸的念头。
现下,她是梧桐苑大丫鬟之;早年。这个位置上是喜云。
不管是做丫鬟,还是配人做媳妇子,还是要记得本份,才是自保之路”
转眼,到了五月十六,张义、郑虎,随十七阿哥出京。
喜云到梧桐苑消假,初瑜吩咐让曹满家的接她手中的差事,吩咐她不用操心弃里,尽心照看孩子就好。
喜云心中惶恐,不解其中缘故,却也不敢在初瑜面前歪缠。只好私下去找到乐春屋里,想要问问缘故。
“姐姐问得好没道理?还能有什么缘故,不过是老爷太太看重张管事同姐姐罢了。如今正热,谁耐烦跑前跑后的,姐姐倒是落个轻省。”乐春笑道。
喜云见乐春神色如常,担忧减了几分,去寻曹满家的交结差事。
乐夏与乐春同屋,网好从正房回罩房,看到喜云从这边出去道:“她怎么来找到这来?”
乐春不愿嚼舌,道:“太太让找那两匹犀纱找到了么?过些日子要拿去王府给七格格添妆使。”
“找出来了,已经交给乌姐姐收起来了”乐夏道:“听说年家的聘礼送了几十抬,都说年家老太爷极喜欢七格格。
“还是少说两句吧。”乐春压低了音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太规矩,何苦非要闹得没脸,才长教。”
乐夏伸了伸舌头,道:“再不说了,就是又不是坏事”
年家前几日已经往淳亲王府行了聘礼,两家定好了在六月底迎娶。
因七格格生母已故,淳亲王福晋这两年身子也不爽利,初瑜身为长姐,少不得费些心,预备些好东西给妹妹添妆。
没想到行骋没几日,八格格得了急症,天折了。
因她年纪幼也没有治丧,用口小小的棺木装着,在寺里停了几日,就在王府墓地葬了。
她才四岁,算不上殊,按例无服。
饶是如此,也没有妹妹夭折不满月,做姐姐的就出门子的。这八格格虽是庶出,生母也不受宠,却是淳王府最小的孩子。
淳王爷主动去了年家,跟年老太爷请罪,将七格格的婚期延期到九月。
要知道年熙之前定亲的两家,都是在迎娶前出事的。如今与王府结亲,这眼看着就要迎娶,又出了这档子事。
即便是不信鬼神的年老太爷,心中都要犯琢磨,更不要说那些无知小人。
年熙“命硬克妻”的闲话,又在京城权贵圈旧话重提。
有些无聊小人,甚至已经开堵,淳王府这位七格格的命格重不重,是被年熙克了,还是压住年熙,逃过一劫。
虽说年老太爷下令自己府中下人禁口,可年熙二十多岁,少不了出门往来,听了这些话,气的呕出一口心头血。原本网气色的身子,又彻底病倒。
曹颇也听到这些闲话,他关心不是年熙“克妻”而是年熙再次卧床。
“左右七格格还能不能跟岳父说说,让她晚两年再嫁。”曹颗道。
他虽不知年熙活到多大,但是年家雍正三年就失势。
因是御赐婚姻,淳王府现下不敢抗旨退婚,可要是这样稀里糊涂嫁了,年熙熬不住怎么办?
初瑜皱眉道:“七格格虽年熙却不小了。早先议婚期时,阿玛就想借口年羹尧不在京,拖两年再让七妹嫁的,可年老太爷却说他上了岁数,想要看着长孙娶妇,实是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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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八章新举人
听到这个结果时,曹融并不意外。像年熙那样,十二岁中举的。毕竟是少数。
要是十二岁中举,就有可能十三岁中进士。若是能考上庶吉士还好。还有三年馆学过度;若是考不上,直接外放,十三岁的七品正印官。不是闹剧是什么?
直隶是乡试大省,应试士子众多。天佑年纪阅历在,落第也不稀奇。
虽说如此,可天佑依旧很沮丧。
他没有请假,仍是每天去旗学读书,但是眉目间难掩失落。
曹圃曾开解他一次,同那些而立之年才过童子试的士子相比。他已经幸运太多。如今这一科,没有取中。也是正常。
旁人读书十几年、几十年,他才学习七年。之前能够以头等的成绩。过了童子试,就已经是侥幸。
若是他挫折一次,就如此沮丧。那寒窗苦读数十年,仍不能中举的读书人如此自处?考场上。最不乏四、五十岁的老儒,这个是他亲见的。
左右明年还开恩科,三年后再逢乡试之年,就算再考两次中举。也不过十五岁,比叔叔们中举时还天佑听了这话,似是有些开解。
初瑜晓得儿子心高,怕他因落第不快,想要给他请几日假,让他去海淀庄子散心。天结谢过了母亲,只说无事,还是如常去读书。
没想到,没几日的功夫,他就在旗学里昏厥过去,被学堂里同窗送了回来,,
蔡院,上房。
送走了太医,看着坑上小脸惨白、阖着双眼的儿子,初瑜望向天佑身边的丫鬟乐青与白露,脸上带了几分怒意。
乐青手中奉着熬好的中药。带着几分忐忑送到初瑜手上。
初瑜俯身唤天估。天佑睁开眼睛,看到母亲担忧的脸,讪讪道:“母亲
初瑜见抽双眼洼陷,想着太医说他“郁结于心、心火过盛”心疼地不行,含泪道:“你这孩子,既是心里不自在,为何还强撑着?这回不能听你的,我已使人去旗学给你请假,好生歇些日子再说。”
天佑虽早慧,到底才十二岁,又赶上患病,终是忍不住,低下头去。
他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单被上,不一会儿就湿润了一片,看得初瑜也红了眼圈,揽过儿子,抱在怀里,哽咽着道:“早知你如此,就不该让你下咖…”
天佑没有抬头,在母亲怀里,“呜呜”哭出声来,难得带了几分孩气。
他是长子,半素在父母跟前。都跟小大人似的,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哭了一会儿,他有些不好意思,从初瑜怀里挣扎起来。低头用袖子擦了眼泪,闷声道:“儿子不孝。叫母亲担忧了。儿子无事,母亲先回吧,”
初瑜见他心结不开,哪里肯放心。正色道:“听说你这几日每晚读书到四更,所为何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损身,熬的不是你自己,是我与你父亲的命。还有你祖母,最是疼你。如今正是暑热,若是得知你患病,会急成什么样,你想过没有?”
见一向慈爱的母亲不假颜色地斥,天伤直了直身板,跟着郑重起来。认错道:“母亲,是儿子没出息,功课不扎实,没有做好弟弟们的榜样
初瑜见他仍钻牛角尖,就落第说事,摇头道:“谁告诉你只有榜上有名,才能做弟弟们的榜样?你父亲还没下过场,难道他就不值得你叔叔们敬重了?”
天佑听了,忙道:“儿子并无此意!是儿子不好,自以为是,老师曾教导过,皇上重民生,今年考题多与国民生计有关。儿子却是只读死书,短了见识,没有做出好文章”
初瑜听了,哭笑不得:“你才多大,哪里就得忧国忧民了?考过就考过了,再这样放不下,才会让弟弟妹妹们笑话。”
天佑道:“可是父亲这么大时,已经能通经济,为祖父分忧。”
初瑜听了无语,不知当说什么。
天佑说完,就母亲没有接话,讪讪道:“儿子不是想同父亲比,只是想着若是能像父亲少年时那样,为父亲分忧就好了”
话音未落当就听门口有人冷哼道:“我没什么忧让你分的,只要你不让我忧心,就算谢天谢地!”
是卓颗向来了。
旗学里的导怕担干系,一边使人将天估送回曹家,一边使人往衙门给曹颐送了信。
曹颗立时放下手中差事。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正赶上妻子开解儿子。
听妻子劝了半天,儿子都死脑筋。曹颐心里立时憋了一股邪火。
说话间,他挑了帘子,板着脸走了进来。
天伤见他面色不善,翻身下坑。却因身子发虚,有些站不稳,忙倚着炕边站好,低着头不敢言语。
曹歌见他露出孱弱之态,又是心疼。又是气恼,道:“真没想到。我曹颗的儿子,竟是如此娇贵,一次落第的打击都受不得,还考什么科举?将书都烧了吧,等到十六成丁。直接从武事。”说到最后,越发着恼。
却不知是恼儿子的死脑筋,还是恼自己不该心存侥幸,让儿子这么小就下场应考。
儿子这样苦读,未尝不是自己希望儿子走科举仕途,推波助澜的结果。旁人家这样大的孩子,还是天真烂漫,嬉戏玩耍。
天佑听了,脸色苍白,道:“父亲。儿子再也不敢了。”
曹颗瞪了他一眼,道:“前几日我劝你,你说自己想明白。如此损身伤神,这就是你这明白人干的明白事?曹家并不缺一个书呆子,与其让你母亲跟着你提心吊胆,这科举从此不考也罢!”
天佑被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也不敢分辨。
初瑜心疼儿子,低声道:“爷。天佑才吃了药,正发汗,让他先趟会儿吧?”
曹颗怕他想不开,下狠药道:“你这么在乎科举虚名,可是因你四叔、五叔中了进士。就嫌弃我这当爹的是监生出身?”
这真是诛心之言,天佑直觉得脑子“嗡嗡”之响,带了祈求道:
“父亲,儿子没有,”
曹颗却不理他,转身就走。
天佑没想到父亲会这般恼怒,有些发懵地望向初瑜,还
初瑜心中叹了口气,扶着他重新躺下。
天佑苦着小脸,道:“母亲。儿子心中,四叔与五叔加起来,都比不过父亲,”
初瑜道:“你父亲只是恼你不爱惜自己,你快些好起来,他就不恼了
“真的?父亲好像很恼火”天佑已经顾不上去思虑落第之事,带着几分小心,看着初瑜道。
初瑜用手指,戳了戳他脑门。道:“晓得怕了?那就等你病好了。让你父亲罚你跪几天祠堂出气。”
“嗯,只要父亲能消气就好。”这会儿功夫,天佑到是乖巧起来。
初瑜见他眼中虽流露出担心,精神却比方才好些,稍稍放心,坐在炕边,哄着他睡下,才放下帐子,走到外间来。
乐青与白露小心地跟出来,初瑜怕扰到天估,到了西屋坐下,才满面寒霜道:“我放心将大爷交给你们。你们就这样侍候?晓得他读书到四更,即是劝不下,就不能移移贵步。去告诉我一声?”
乐青与白露两个,一个是从梧桐苑拨过来,一个是打小伴着天结一块长大的,是蔡院的大丫鬟。
她们两个都不敢辩,老实跪在地下。
初瑜见了越发恼,不过想着儿子打小是个有主意的,要是他发下话来。就算是年纪比他大的乐青与白露两个怕是也只等遵从。
她看着乐青,有些失望,道:“才从梧桐苑过来几年,看来我就管不得你了?若是你当不得这差事,就回梧桐苑去!”
乐青听了,道:“太太,”请太太允奴婢将功赎罪。奴婢定好生侍候大和…”
她这几年侍候的也算尽心,初瑜皱眉道:“降二等,革三个月月钱。若是还如此散漫。就不敢再劳动你。”说完。又转向白露道:“早先侍候大爷的那几个人,年岁大了,都放了出去。只有你年岁留了下来,又领了二等的月例。只当你懂事。没想到你这孩子不知轻重。乐青被大爷吓住,你也能被大爷吓住不成?你想过没有,若是大爷不是在学堂昏厥的,而在马上昏厥,那会是什么情形?”
那样的话,就要出大事,不是吃几副药养两日就能好的。
白露是大管家曹元幼女,早早地蔡院当差,李氏与初瑜都不以寻常奴仆视之。
白露唬得脸色发白,红着眼圈道:“奴婢该死,奴婢早就当去禀告太太才是。”
初瑜道:“大爷是我的命根子。再有这么一遭,我也活不了了。既罚了乐青,也要罚你,降三等吧处置完乐青与白露,初瑜又去东屋看了眼儿子,见他睡得安详,才回的梧桐苑。
曹融在梧桐苑,已经等着心焦。
“那小子如何,还不进盐津?”见妻子回来,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被爷骂的,顾不得科举之事,就想着怎么让爷消气呢。可是累的很了,现在睡得正香。”初瑜道。
曹颗闻言,这才放心,坐下道:“都是我不好,自打四弟、五弟中了进士,这几年就在孩子们面前念叨科举传家,让儿子负担太重。”
初瑜想了想,道:“爷,若是天佑不愿考了,就等他大些恩荫出仕吧?”
曹颗点点头,道:“当然。我虽念叨着科举传家,却从没想过逼着孩子们定走这条路。科举之途,变数太多,不是勤勉就能心想事成的。天佑之前过得太顺。又因是长子长孙的缘故,受了太多夸奖,如今失败了,才钻牛角尖。等他大些,就会明白这个道路”
天上烈日炎炎,晒着人头皮发麻,,
天佑只觉得浑身跟浸在水中一般,衣服都贴在身上。额头上的汗。蜿蜒留下,有一滴直接滑过脸颊,落到他嘴里。
咸咸的,原本口干舌燥,现下觉得更渴了。
天佑使劲地咽了口吐沫,只觉的腿肚子打转。他身子有些站不住。就听到身后传来冷哼。
他唬得一激灵,忙又挺直了腰身。
恒生与左住、左成几个围着看怀表。告诉他道:“大哥,已经过了两玄钟。再站六刻钟就好。”
天佑有些无奈,直觉得嗓子眼要冒烟。
这时,就见父亲从他身后,转到他身前,道:“烧书!”
天佑只觉得糊涂着,就见小厮们从书房抬了不少书出来,堆在他面前。
随着火把点燃,这些书呼啦一下着了起来,火舌笨天佑面上卷来。
“火!火!”天估唬得不行,忍不住挥着胳膊。高声唤道。
“大爷。醒醒,可是魇着了”乐青听到里屋动静。忙过来探看。
新换上的幔帐,是宫造的薄纱,充作蚊帐用的,所以极轻柔。天估睡觉不老实,挨着幔帐,不知何时来了一阵轻风将幔帐刮起,滑到他脸上。
天佑睁开眼睛,浑浑噩噩,还处于噩梦中,半晌方道:“水,好渴
同天佑的失落与钥丧相比,榜上有名的孙礼,日子要惬意得多。
孙文成已经让孙谨去内务府官学给孙礼请了长假,又在家中收拾出个僻静的院子,单独给孙礼,就为了让他安心备考。
内务府那些老人,已经有人得了消息,晓得孙文成起复在即。
孙礼是孙家长孙,又是鲁家外甥。少不得就有人上门,提及孙礼的亲事,想要借此修复与孙家的关系。
孙文成却不着急,他晓得孙子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备考,其他的都不重要。若是能中个少进士,那就有机会进考庶吉士。
要知道考庶吉士除了重视进士的学问外,还挑新进士的年龄。
就算孙礼今科不中,明年不中。下下科也不过是二十岁,还大有希望。为了孙子的功课,他曾专程拜访过官学的老师,晓愕孙子功课扎实。科举有望。
未来五年三次会试,他相信孙子肯定会中的。
那样的话,长孙是成了科班出身的正途官,前途一片大好。
孙礼不骄不躁,每日里除了给祖父母与父母请安外,就在院子里攻读,(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上)
,之佑打锦衣玉食。并不像寒门十午那样。那科举当成兜出下动的晋身之途。他之所以焦心,不过是觉得自己令父母失望,做不好弟弟们的表率。
如今,闹了这一出,被父母一顿,晓得父母并没有将科举看得太重,他心中的郁结反而散了。
等到喝了两碗药,饱睡了一晚后,他就好了大半。
倒是恒生与左住他们,因天估病了,都跟着忧心,恨不得立时请假陪着他。弄得天估这个当哥哥的,羞愧不已,只说自己好了。
曹颐见孩子们每日去上学辛苦,想起后世的暑假。
如今这孩子太辛苦,除了三节之外,鲜少有放假休息的时候。他想着,要不然就让孩子们请上一月假,送他们去海淀庄子避暑。
初瑜听了,建议先问问田氏。毕竟左住、左成两个都进学,别再耽搁了课业。
田氏虽盼着儿子出息,可也被天估的病给唬到。不过是功名也好,利禄也罢,在当娘的心中,都比不得儿子的健康平安重要。
因此,听初瑜说想让孩子孩休假避暑,田氏忙点头道好。
宫里那边,则是曹颐亲自替恒生请了假。
孩子们都送过去,也不好单留下个长生。曹颐便跟夫子说了,将家学也先转到海淀,几个小的也借此跟了过去。
左右那边地方宽敞,也安置得下。
如此一来,京城府邸这边,就剩下曹颗夫妇,静寂许多。
进了五月下旬。天气越发热得狠了。
虽说衙门里有冰盆,但是压根遏制不了暑热。曹颗实是没法子,整日里扇子不离手。
十六阿哥有次找他,见他这样,就送了一匣子扇子给他。上面是他的亲笔题字,还盖着他的卜印,到是有模有样。
十六阿哥得意洋洋道:“写得不错吧,如今外头求爷题匾,一个字几百两银子,爷都不耐烦理。”
名为求字,奉送“润笔”之资,实际上哪里只是为求字?
不过是十六阿哥袭了亲王,有受新皇器重,成了实权王爷,外头想法子孝敬罢了。这其中,又以内务府那伙人最活跃。
曹颇听了。看了他一眼,道:“不管旁人求不求,十六爷可是答应过天慧,要给她的铺子题字。”
“爷记得,不用你这孝子爹爹提醒我。儿女都是债,什么时候长大成人了,才能叫人省心。”十六阿哥略有感触道。
如今京城这般炎热,大家都以为,皇帝就算不北巡,也定会移驾畅春园。没想到等到现下,也没有听说皇上有要出宫的消息。
等到五月二十四凌晨,京城再次响起了国丧的钟声,仁寿皇太后,崩于永和宫。
曹颇是隐约记得这一段的,倒是没有太意外。
只有初瑜,唤人掌灯后,神色有些沉重。曹颐见状,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初瑜待丫鬟们出去,才轻声回道:“这些日子,有不少宫里的闲话出来都不是什么好话,不外乎皇上不孝母后,苛待手足什么的
曹颇擦了把脸,道:“你理这些闲话作甚?旁人愿意说就说去,不会牵扯到岳父身上。岳父向来行事恭谨,皇上是知道的。”
卑里这样说着,他心中却在思索。
九阿哥被押送到西宁,十阿哥去了略尔咯,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两个在景陵“守陵。”剩下的就只有三阿哥与皇侄弘哲。
三阿哥的胆子怕是吓破了,只求皇上不找他算旧账就好,哪里还敢有小动作。剩下有嫌疑的,就是理郡王弘熙。
难道他以为抹黑皇帝,就能有机会颠覆帝个?那样的话,委实太可芜
满清早先是有“八王议政。的说辞,但是在意名存实亡。现下虽还有议政大臣会议,但是与会者,不仅仅是宗室王公,还有内务府总管、领侍卫内大臣、大学士、六部满尚书。
后边这些人,都是以皇帝为马并的。
这所谓的议政会议,不过是走个形式。最终还是要顺承皇帝的喜怒办事。
初瑜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若是旁人说的还好,这些话却是从国舅府流出和,”
“国舅府?隆科多还不至老糊涂吧?。曹颐听了,不由皱眉。
隆科多就算再张狂,也不至于得了便宜还卖乖,为太后说话。
“是白国舅府上。”初瑜道。
曹颇这才想起,如今还有个国舅府,说的是太后亲弟,雍正的亲舅舅一等公白启。
“话都传到你耳中,那定瞒不过皇上,且等着看吧。”曹颐道。
夫妻两个说着闲话,收拾妥当,乐春也带人送上早饭。
曹颇匆匆用了早饭,便穿戴了出门。初瑜这边,则是要等着天明候旨,听从礼部的安排。
因阴天的缘故,外头漆黑一片,远远地有灯毙,
等曹颗到宫门外时,这边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虽说后丧与帝丧,同属国丧,但是帝丧涉及皇位更替、朝臣兴衰,大家都战战兢兢;若是皇后薨,大家还能琢磨琢磨,后宫哪里娘娘能当权,自家有有没有适龄的姑娘进宫,对储位影响什么的。
可现下是太后丧,还是与皇上不合的太后丧,听到丧音过来奔丧的王公大臣,则轻省多了。
明明是困得很,打着哈欠,眼里水汪汪的。却是怕落在旁人眼中,失了恭敬。要知道,自打满清开国。这几代皇帝都爱在丧事上迁怒人。一场大丧事下来,就有不少官员被摘了顶戴。
现下这起子人,却是变现得够热闹。他们或是扯出手绢,或是押着袖子,往眼睛上揉。而后,眼泪就流个痛快,嘴里却念叨着,太后娘娘如何仁慈,云云。
曹颇见状,低头看看自己袖子。
等到寅末卯初,东方渐白,王公大臣也到的差不多。
礼部与内务府官员,带着小吏。已经运来白布罩衣,侍候着众人换服。少一时,宫门口便是一片白茫茫。
从敲响丧钟到现下,已经两个时辰,还不见有如何致哀理丧的旨意下来”,
永和宫,正寝。
太后躺在哪里,眉头微蹙,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她的额角,乌青一片,看着很是怕人。
皇后脸色苍白,手中拿着个粉盒,站在杭边,小心翼翼地往太后脸上的伤处涂粉。不知是不是紧张,手中一哆嗦,粉拍落在太后胸前,
雍正站在那里,就这样看着,神情比哭还难看。他紧紧地握了拳头,将牙齿咬得直响。
确认太后薨的那刻,他甚至是心存窃喜的,所以迫不及待地命人敲了丧钟。可丧钟过后,他就站在这里,看着炕上躺着这个女人,心中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
太后虽是凌晨薨的,可是她是在昨晚就行始闹腾的。
雍正本在养心殿忙着看奏折,心里想着是何处当麦收,不知今年年景如何;何处该修渠,又从哪里生银钱什么的。
这个国家,因吏治松弛**,已经十疮百孔。他这个皇帝,还没有开始帝王的享受,就先像个糊纸匠似的,东贴一块,西补一块,忙得脚打后脑勺。
没想到,太后竟破天慌地使人来请。
今天内务府新到贡桃,是太后喜欢吃的,雍正便使人送到永和宫。难道是这个缘故?他带了几分疑惑,些许期待,到了永和宫。
毕竟是母子,即便僵持成这样,他也多少寻着一丝丝希翼。
没想到,太后一见他,就是怒不可支的模样。
见到雍正,她也不多话,劈头骂道:“好恨的心,你真要害了老十四不成?你已经抢了他的皇位,还要谋他的性命?”
她没有避人,这寝殿上侍候的宫女内侍就有好几个。
雍正停在那里,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太后,脸色一些子变得铁青。
“抢”?什么叫“抢”?
并日有景陵都统的折子递过来,说是十五阿哥感染时疫,是否从京里延请太医,请皇帝定夺。
雍正虽不喜欢十五阿哥。到底要看在密太妃与十六阿二人的面上,便没有耽搁,传令太医院,选了两个好大夫速速出京去景陵给十五阿哥看病。
看来是太后得了消息,又不真切,只当出事的是十四阿哥,这才不管不怒地发作起来。
见雍正如此神情,太后越发愤怒,喝道:“你若是还认我这个额娘,就马上下令接十四回京”。
雍正淡淡地道:“若是联不答应接老十四回京,太后就不认联了?”
太后恨恨道:“你容不下老十四,就将我一道圈!”
母子之间,从最早的疏离到抗拒,到现下的猜忌与厌恶。
雍正被国事搅得焦头烂额,难得兴致冲冲地来了趟太后宫,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终是累了,意兴阑珊道:“太后若是无其他事,联就先回去。”
太后担心幼子,哪里肯放人,侧身站在他前面,咬牙道:“算我求你,放了老十四回京!”说话间,竟是要对雍正跪下去。
以母拜子,这是哪里的道理?雍正要是受了,怕天上就要响滚雷。
他移步避开,太后却是执着,还要往他前面跪。
雍正实是没法子,顾不上生气,忙伸手扶起太后。
太后却不领情,使劲地推开四阿哥,没想到没有推开雍正,反而自己向后到去,连椅子带人一起摔到地上。太后立时昏厥过去,额头却是添了新伤。因流血过多,半天后太后受不得,断了生息(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五十章(下)
平氏是在正用早饭的时候,听到大后薨了的消息
她惊得不行,却也不敢耽搁,直接使请了兆佳氏过来,请她照看天佑、天宝这些孩子们,而后就急匆匆地登上了马韦与她一块回来的。还有妞妞与天慧。
一路上,碰到不少王公大臣家的马车。
都是在海淀这边避暑,得知国丧消息回京的。
李氏并没有用御赐的车架,还用着伯夫人仪制的马车。一路上。除了被旁人让了几次路外,曹府也给别的府的马车避让过两次。
不过,对方听说是曹府李氏太夫人的马车,就不肯先行。
在官道上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就要堵了路。李氏实是没法,只能使婆子过去跟那位贝勒夫人道谢。而后才先行一步。
因路上赶得紧,回到府时,不过巳初(早上九点)。
初瑜已经品级装扮,在府里候着。见婆婆回来,服侍装扮好,婆媳两个才一同出得门来,到宫门外候旨。
妞妞与天慧,则是得了吩咐,代替初瑜暂理家务。
等到午时,礼部已经请了圣旨回来。戌时(晚上七点)大行皇太后大给,皇后及贵妃、妃、皇子等俱成服。亲王以下文武大小官员,王妃、公主以下八旗二品以上官员命妇,俱齐集举哀。
虽说还有三、四个时辰,但是也没有哪个敢说先回家歇一觉再等着。
时值酷暑,又穿着大礼服,年轻的还好,不过是多流些汗。上了年纪的,却是遭罪。摇摇晃晃的,就有些站不稳。
在众诰命中,李氏的年纪并不算长,饶是如此,也有些挨不住。幸好出门前,初瑜预备了两个荷包。请李氏笼在袖中。一个装的是梅子,一个装的是薄荷糖,都是生津之物。
熬到百初,有礼官官员引着,将众诰命引到永和宫外。
哀乐了了,随着金乌西坠,天色也渐渐幽暗下来,倒是生出几分凉爽之意来。
永和殿前,从台阶到永和宫门口,都站满了人,却是人人皆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除了低沉的礼乐外,就只有皇帝的哀哭声。
等到戌时大睑礼成,众人却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便又“恭送”大行皇太后的粹宫前往慈宁宫。
这一日,雍正下了四道恩旨。
设茶水于阴凉处,听大臣诰命们取饮,年老步履迟误者并不深究。稽察官员也不必过严。
外藩公主、郡主、蒙古王公等人,不必速来虔偈,省得人马中暑,依旧按照早先的旨意,八月前抵京陛见即可。
贝子允耀著晋封为郡王。
舅祖岳色,皇批向欲加恩,今仰体慈怀,著授为骑都尉,准袭一次。
这四条旨意,都是以太后慈爱的名义颁下的,但是也让不少人看出点旁的意思来。
“剔寸的是岳色,不是白启那一支?”雅尔江阿饮尽一盏酸梅汤,挑眉问道。
他对面。坐着几个宗室王爷。大家在永和殿前排了一下午班,都有些熬不住,寻了侍卫处的一处值房稍事休息。
他提起白启,有人才想起今日大给时哪里不对。那就是太后兄弟。恩袭了一等公的白启没来。
提及此人,大家都有些看不上眼。
同门第显赫的隆科多不同,白启出身内务府包衣,早先不过是皇家的奴才。
皇太后虽是今上生母,可是出身低微。她小选入宫,原是宫女子。承幸后封贵人,接连生了皇子后才封嫔封妃。还是孝懿皇后生前,怕养子受生母出身所累,恳请先皇将皇太后这一支从满洲正黄旗旗下抬入正黄旗。
消息灵通的,却是晓得,昨日太后“弥病”前,白启这位“国舅爷”曾进宫给太后请安。
不过大家都晓得,哪里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不过是打个哈哈过去。
只有雅尔江阿,前户阵子曾与白启有些摩擦,心中正厌了他,正想着看他的热闹,便叫了小太监过来,吩咐他去打听打听那位国舅老爷怎么没来。
少一时,就见小太监回转。
原来,白启报了病,没有进宫举毛…
曹颗回到府家时,已经是子初(晚上十一点)。
看到兰院上房已经熄灯,曹颐就直接回了梧桐苑。初瑜穿了件薄纱的家常衣服。坐在炮边,手肘柱了坑桌,阖眼假寐。
听到动静,她张开眼睛,见是丈夫回来,一边使人端水,一边打着哈欠,服侍曹颗更衣。
“既是乏了,为何不早点歇了。明日还有得熬?”曹颗见状,带了些许责备道。
“晚饭后,已经躺了会儿,缓过些精神。”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倒是老太太那边,怕是过了暑气,晚饭也没吃什么。今儿出宫前。皇上有口谕传下,说是年过六十五岁川进省或是有疾者,每日齐聚举哀次即便,不需二东四,就给老太太报疾吧,省得老太太熬不住。”
曹歌也正担心这个,听了初瑜的提议,但是满心赞同。
次日,夫妻两个。同李氏提及此事时,李氏却不答应:“我虽没受过太后恩典,却欠皇上的人情。就算看皇上面子,这几天也要熬过去。”
曹颗无法,只好任由李氏。
还好有密太妃,怕李氏辛苦。早班举哀后,就使人接李氏婆媳到她的住处。与她同殿而居的,有十七阿哥生母勤太嫔,二十一阿哥生母陈氏。
她们与曹家婆媳都是相熟的,大家闲话家常,又有凉茶瓜果供奉着。日子倒是好幕些。
同女眷们相比,十六阿哥的日子则是不好过。
分管礼部的十七阿哥不在,在太后丧事上,十六阿哥就被抓了大头。协助十三阿哥统筹大丧示意,忙得团团转。
偏生这个时候,有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皇太后胞弟、一等公白启病危。
那是皇帝的亲舅舅,十六阿哥这一两天虽也听说过白启的风言风语。但是也只是心中腹诽几句罢了。并不敢耽搁这个消息。
只能禀到御前,恳请圣裁。
雍正双眼红肿,没有先帝宾天时的哀痛,反带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之气。十六阿哥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思量其他的。
“太后薨逝,联心甚哀,实无力出行。十六弟,替联走一遭,探视一二吧。”雍正听了十六阿哥的禀告,沉默半响,方哑声道。
十六阿哥听了,心中一紧,却也没勇气拒绝,老实应了,从御前退
来
少不得从药库这边支了些人参、鹿耸的药材,弄了好几大包。原本他还想带两个太医过去,仔细想了想。到底怕担干系,便只带了几个。侍卫,提着大包小包的补药。前往国舅府。
到了国舅府,因他是奉旨来探视。便由白启的次子满群领着,去了白启的寝室。
进了屋子,十六阿哥就被屋里里扑鼻而来的秽气熏得不行。
白启躺在坑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的意。他脸色苍白,张着嘴,舌头耷拉在嘴角,口水顺着嘴角流下。胸前湿了一片,看着有些像中风的症状。
可是,十六阿哥晓得,这不是中风。
因为他这个。模样,十六阿哥看着有些眼熟。宫里有宫女内侍因饶舌犯禁的,就要受到一种刑罚,那就是挑了舌下的筋。
想到此处,十六阿哥直觉得后背发寒。忙低下头,吃了两口茶,才将心神稳下来。
没有带太医过来,他感到无比庆幸。只是先前来过这府的太医,怕是性命保不住了,可惜了的,那位在给老人请脉向来稳当,太妃娘娘那边也用的是这个太医”,
三天的功夫,转眼而逝,太后樟宫由慈宁宫发引到景山寿皇殿。
当日大睑,三日发引,这样的安排,实是仓促。
已经有御史在权衡利弊,想着是不是该上折子言及此事,最后还是选择放弃。新皇的脾气,已经不少官员领受过了。无人敢主动触及锋芒。又是在这个时候。
宗室这边,私下里也有不少揣测,却都是明哲保身,不可多言。
只有回来奔丧的十四阿哥,不满意丧事如此料理,在灵前就闹腾起来,被几个悍勇的侍卫抓住,不知嘴里塞了什么,再没有动静”
随着太后棹宫发引,六部九卿,各大衙门,渐渐恢复过去的模样。
往年这个时候,大家少不得邀约请客,去海子边的酒楼听曲儿。今年,国丧未过,他们也不好太荒唐。就生熬着。
曹枷本不耐烦应酬,正是合了心意。每日里出了衙门就回府,不肯多行一步。
然而,这一日,却是李语集自上门来请,道:“侄儿能接到内务府的活计,全凭表叔的举荐。如今侄儿想尽尽孝心,还请表叔赏脸。”
不过半月没见,李语早已从个白脸书生晒得脸红通通的,看来这活儿也接得辛苦。
曹歌虽是帮李语引见一下,将他介绍给十六阿哥,可这却是十六阿哥主动提出的。使人私下打听了李语的做派人品后,他便寻了个本钱小的采买差事,交给李语料理,不过是希望李家有个子弟能支撑起门户。照顾好家眷妇孺,好让密太妃与李氏少操些心。
没想到李语完成得极好,十六阿哥都忍不住夸了两遭。
公意我领了,吃席就算了。等日后得闲,你多往庄亲王府走两遭。总会有你的造化。”曹颇道。
李语见他执意不去,就不再强求。告辞没多久,就有酒楼送来两席雁翅席”(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徐家(上)
平语没有丰动提要给李氏请安的话,瞧着他的模样。到零联感谢,并没有打着亲戚的名义,死皮赖脸攀附的意思。不过,即便他想要给李氏请安,怕是也不能如愿。
因每天进宫排班举哀,过累的缘故,平亲王福晋曹佳氏小产。所以,李氏没有回海淀,也没有在曹府,而是去了平亲王府。
还好,不过是一个多月的胎儿,并没有使得母体太遭罪。饶是如此,曹佳氏与讷尔苏也沮丧的不行。
他们夫妻恩爱,育有四个嫡子,比一般夫妻已经强出太多。可是嫡女早天,是他们夫妻心中隐痛。而后,却是因西北战事的缘故,夫妻久别。
如今,竟流了一个孩子。若是女儿”
曹佳氏难过的不行,她自是晓得丈夫是多盼望添个女儿。
偏生她竟疏忽至此,只因过了几年独居生活,她的经期有些不准,虽吃药调理了些日子,但是偶尔也会或早或晚。
讷尔苏心中虽失望,却不愿让妻子多心,还是仔细宽慰了,又亲自接岳母过来,就是怕妻子郁结伤心。
“母亲,女儿这回是真信了,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曹佳氏脸色苍白,道:“女儿自诩聪明,平日里总是瞧旁人的笑话,自己却是犯下大错。
李氏见她眉头舒展不开,劝道:“想要格格,也没什么可心急的。好好养上一年,明年再怀就是。”
曹佳氏苦笑道:“怕是来不及,养在别庄那位,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若是阿哥还好,一个庶子,当不得什么。若是格格,正合了王爷的心意,就算是庶出,也是金贵的。”
李氏闻言,拉着她的手,道:“就算你心中菩,也不要太计较。
王爷这些年,已经护你太多,你不能好让王爷太为难。”
曹佳氏侧过头去,低声道:“女儿就是容不下。”
见她如此,李氏不由担忧,道:“浑说什么?要是叫人听了,又要冤枉你。你不要犯傻。如今你有四个嫡子傍身,还有什么可恼的?早年的那些闲话,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且不可因小失大,伤了夫妻情分。”
曹佳氏听了,也不知听见没听见,不再做声。
看着这样的女儿,李氏只觉得心乱如麻。外人眼中,都觉得这位福晋厉害,甚有手段,既能收拢住王爷。还有手段铲除庶子。
李氏却晓得,外人冤枉了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儿聪敏好强,却是行事素朗,比一般的闺阁女子多了几分大气。若非如此,也不会同讷尔苏琴瑟相合,结统十数载鲜少有夫妻红脸的时候。
讷尔苏共有七子,长子、四子、六子、七子为嫡出,次子、三子、五子为庶出。嫡子都站下。庶子却先后天折。
即便曹佳氏平素在人前表露得再贤惠。外头也疑到她身上。加上宗室中,鄙薄她的出身,嫉妒她受丈夫宠爱的大妇不是一个两个,风言风语地说起来,竟将她说成了恶毒之人。
也有不少人在讷尔苏跟前挑拨,巴不得他们夫妻早日反目。还好讷尔苏是明白人,不仅不受挑拨。还想方设法为妻子辩白。
却是没有几个人相信。
直到王府天折了嫡出的大格格,这流言才渐渐地平息。
李氏心疼女儿,不愿她再次被流言所累;曹佳氏却想着丈夫没有将怀孕的婢妾带回王府,而是安置在别院。不知是不是真的疑到自己身上,心中越发地委屈。
想着这些年,她虽没有给丈夫纳妾,可通房丫鬟却开脸了好几个。若是她真是不能容人的,怎么还会安排两个妾室排班侍候丈夫枕席?
王府二阿哥福聪、三阿哥福彰、五阿哥福崇,其中二阿哥与五阿哥同母,侍妾吕氏所出,三阿哥是侍妾徐氏所出。
当初吕氏与徐氏都怀了身孕,说起来还是徐氏的肚子月份大。
结果徐氏胎动时,吕氏存了私心,想要让儿子占个庶长子的身份,好多得王爷几分看重,便吃了催产的药,使得两个小阿哥同日同时降生,而且运气好,早生了两刻钟。
徐氏出身的比吕氏高,原还指望生下庶长子,就能抬个名分,没想到却是求之不得。
因这两个庶子只比嫡长子小一岁,们尔苏觉得有些对不住嫡妻,便没有为两位侍妾请封。
徐氏并不晓得讷尔苏的用意。只当是王爷怜爱自己,没有抬举自己,也不会让出身卑微的吕氏压自己一头。
她就将吕氏给恨上了。等到三阿哥天折后,她看二阿哥时眼底都是凶光。
曹佳氏冷眼旁观,早已心知肚明,却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而后,等到吕氏再次怀孕,徐氏这边却因生三阿哥时难产伤身,再也不能受孕。
八人都以为徐氏在坐小月午,不见旁人,曹佳氏却得了消氏悄悄见了二阿哥的**。没几日,二阿哥就夭了。
曹佳氏心惊不已,私下使人去查,虽有些蹊跷,却是没有踪迹可循。
她虽没有证据将徐氏定罪,却是也不敢再留着她,怕她对自己的孩子也存了歹意。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只因这徐氏子逝后,将一腔母爱都转移到比三阿哥小一岁的四阿哥身上,对自己这个嫡福晋也是真心敬重。
昌氏孕期失子,哀痛伤身,数月后生下早产的五阿哥,用药汤着撑着,也没有活到周岁。
曹佳氏当初被流言所累。原也想要澄清,后来还是选择噤声。
若是真将徐氏推出去顶罪,她的小命就保不住;吕氏又成了苦主,即便出身不高,王爷出于内疚,多会请封抬身份。王府这边只剩下一个。妾,又显得单薄,说不得就要被宫里指下新人。
早先她还觉得心里坦荡,丈夫也会相信自己;现下病中,她情绪低沉,少不得胡思乱想起来,又是在母亲面前,言语中就带了几分任性。
这时,就听帘外有人道:“容不下,就不容”。
是讷尔苏的声音,曹佳氏与李氏都变了脸色。
这会儿功夫,们尔苏已经挑了帘子进来。
李氏怕他误会,仔细打量了两眼,见他面上带笑,并无恼怒之色,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曹佳氏却觉得丈夫的眼睛里透着戏髅,又是要犯坏的样子。
等到李氏去了客房,曹佳氏睨了丈夫一眼道:“爷的意思,别庄那位生下的小阿哥小格格,就由生母抚育?我这个嫡母,够不集手么?。说到最后,话中已经酸意。
“别庄?”讷尔苏皱眉道:“什么别庄?”
曹佳氏见他“装傻充愣”心中的几分酸都化作怒,转而又觉得没意思。
讷尔苏已经想起别庄,看着妻子道:“原来说的是这个,还以为是岳母劝你给爷纳妾。你就安心调养,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青霞早没了,谁会想着你还记得她。”曹佳氏听了,不由怔住,半响方道:“爷,不是说,她有了爷的骨肉”。
讷尔苏冷哼一声道:“若是她本份,收进府也没什么。可惜她外表柔顺,骨子里却是个不安份的。停了爷赐的药,图谋爷的子嗣,不过是小聪明,不算是大恶,爷也不愿同她计较;可惜她又去曹家闹腾,想要挟持福晋接她入府。她算计个没完,爷岂会再留她。”
曹佳氏虽震惊丈夫的狠绝,却也明白之前为何之前自己使人往别院送的东西,都被那边管家送了回来。并非是丈夫授意拒绝,而是那边压根就没有能受礼之人。
她却是好强,虽说心中不自在,却是不句不肯多问,就有了今日的误余,,
曹府,横院,上房。
“内联升”开业的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六,天慧与妞妞两个正商量开业之事。
“虽说届时国丧已过,却也不好在府里摆席,吃请这一项就可以免了。”天慧道。
“正是。”妞妞点头道。
以曹府现下的身份地位,若真要在府中宴客,那派出的帖子就不能少。要不然派了这家,落下那家,还不知出多少口舌是非。
另外,不过是小孩子小打小闹地弄出个铺子,也没有大宴宾客的道理。
“吃请能免,这开业的帖子却是还得派到。咱们这铺子,既请了几个好师傅过来,也得让他们亮亮手艺妞妞道:“若是大家伙满意,就会想着“内联升。买了。
天慧听了,也赞同这个提议。
这几个月铺子虽说没有开业,可是铺子里的师傅已经到个,如今已经存了不少成品的鞋靴。
两个小姑娘,头碰着头,开始拟单子。
这铺子里的师傅,就是内务府出来的匠人,手意端得是不错。可是这些匠人,是徐氏介绍的,徐氏的幼弟徐云又出面帮了几次忙。天慧有些犹豫,按理当给徐氏与徐云预备一份礼酬谢,却又担心姑姑不高兴。
“小姑姑,徐姨娘与他兄弟的帖子与礼物怎么预备?”天慧问道。
“他们姊弟”妞妞眼睛眨了眨,迅速低下头,手中摆弄着毛笔,道:“他们虽算不上亲戚,却是帮了大忙的,要不,先问问福晋的意思再安排,”
曹颇可没有心思去留心孩子们的心事,继续开始清查账目。要知道,太后移樟宫于景山,这国丧才进行了一小半,还有大殡在后头,那才是真正烧银子的。
还好,以追缴“户部亏空”的名义,皇上已经抄了十几家,家产都相抵,这户部的银钱,到是比过去宽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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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二章青海急报
又到了户部轮班的时候,曹颇随着几位大人到御前陛见。
雍正端坐在书案后,案前放着着一白玉茶盏。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引得曹颗多看了两眼,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动了动鼻翼。
说它熟悉,是因为上辈子日日离不了的;说它陌生,是因为这二十多年里,没见过几遭。
雍正坐在案后,看到曹颗的小动作。不以为意。他想着收到的密告。自从得了咖啡,曹颐每日都要喝上两杯。
这东西却是能抵御夏乏,雍正原本体恤几个大学士,曾赐下几杯。想着若是几个大学士喜欢,就常赐下。
没想到,几个老臣都是喝药的表情。待他随口问起是否再喝时。都是避之不及的模样。
而雍正自己,则因勤政的缘故,已经离不开这个。
户部近期事务,由两位尚书禀告雍正。
雍正听着,想着眼前就有两大项开支,一是大行皇太后大殡,二是河工。
按理来说,大行皇太后的大殡。规格不会大于先皇,所耗费金钱也有限。可是的她是先皇五后中最后一位,要与先皇同寝。过后要封闭先皇地宫,这也是一项不菲的开支。
河工这块,虽要在秋汛后开工。可是相应钱粮也当开始预备。
户部虽有些余银,可是办完这两件大事后,怕是也不会剩下多少。
他已经得了奏报,江南旱情成灾,粮食减产。虽不至于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却是影响今秋的漕粮。
原想从福建补漕粮,又收到闽南海啸的消息。
雍正只觉得心里沉甸甸,只有做到龙椅上,才知责任重大。这天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若是不能使的百姓安居乐业,那他这个帝王就是无能之君。后世史书上。会怎么书写?
他的情绪一变,这暖阁中的气氛就变得阴郁起来。
不仅两位老尚书回话越加小心,连低头列队的曹颗都觉得吃紧。
自太后薨,雍正的情绪就有些不对。早先行事,他还在乎百官的看法。隐忍有加;如今,却有些肆意。
他不再隐瞒太后拒绝尊号之事;也不再隐瞒自己与太后的不合。
太后薨,他下令当日大睑,三日移樟宫,居丧期间,不禁处理国事。虽说晋封十四阿哥为郡王,可是明发的旨意上却尽是贬斥之词,将十四阿哥说成是轻狂无礼、不知好歹之人。
有些老臣,时于这样的皇帝心中颇有微词,却也没有人敢为十四阿哥说话。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这是秋后算账,兄弟之间的反目,还是因那把椅子。
皇上登基已过半年,又加封兄弟。稳定宗室,外地督抚能换的也都换了,不换的都是皇帝能信任的重臣。
如今,就算是皇上乾纲独断,也轮不到旁人说嘴。加上因太后薨,皇上满身哀怒,似是无从发泄。看的人心里惶惶的,更不要说主动触其霉头。
毕竟,这位皇帝登基前,可是出名的“冷面王”不会给大臣留脸色;比不得先皇。重仁名,对于敢于谏言的臣子。虽不能从谏如流。却是多爱惜保全。
一时之间,竟无人触雍正锋芒。
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到霉。
“民生多艰,你们回去查各省的方拖欠钱粮,若是今年丰年之地,适量追缴;若是今年受灾之地,则要酌情减免。”雍正听完两位尚书的禀告后,道。
虽说他心中,恨不得将地方拖欠的钱粮立时收齐,好丰盈国库,可是却也知道百姓生计不易。一个处理不好,百姓只能卖地,从农户转佃户。土地大量集中到士仲手中。对于国家并不是好事。
众人听了,躬身领旨。
雍正想起一事,前些年为了西北战事之故,甘肃与陕西两地加收徽银做补养战马之资,用来填补西北战事中战马的损耗。
如今,策妄阿喇布坦远遁,西北渐安,原本驻扎在乌鲁木齐的人马。也在先皇驾崩时,撤回肃州,实没有再填补战马的必要。
而且陕西与甘肃两地,这几年都有旱情,局部地区庄稼绝收。这项加收的徽银,更是加重百姓负担,应当停止。
没等他开口,就听门口有内侍道:“启禀皇上,怡亲王有急事求见!”雍正闻言一怔,对户部几个堂官摆摆手,道:“尔等跪安吧!”
众人应了,退了下去。
退出养心殿后,众人就见十三阿哥脑门子汗津津地候在那里,网要上前请安,已经有内侍出来传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顾不得同众人见礼。便步履匆忙地进了养心殿。
曹颗看着十三阿哥的背影。心中称奇。认识十三引多年,坏是头次看到他这样急切的模底的发味州么大事?
曹颗向忆自己所知,除了雍正整顿吏治。重要三大模范总督推行新政外,对于雍正朝的事,他是是所知甚少,
东暖阁中,雍正听了十三阿哥话。已经变了脸色:“延信使人送来急报?莫非策妄阿拉布坦又有变故?”从去年开始,朝廷与策妄阿拉布坦就互有来使,开始议和。只是因还谈不到双方都满意的条件,所以最后还没有敲定。
十三阿哥双手将延信的急报奉上,道:“皇上,臣弟虽受命,暂理兵部,可这急报上盖了加密,臣弟尚不得其详。”
既是属了加密,这这急报,就属于密折了。十三阿哥虽还挂着总理事务王大臣,还暂理兵部,也没有逾越。
雍正看着十三阿哥,看来是很满意他的做法。他器重十三阿哥不假。可他给十三阿哥权利,与十三阿哥主动染指权利,绝对不是一件事。
他接过密信,打开看了,神情变得凝重。
十三阿哥见状,心里跟着担忧,要是策妄阿拉布坦再起兵端,那朝廷的日子就更加艰难。
雍正将信递给十三阿哥,神情从凝重变成悄怒,使劲拍了下桌子。道:“蒙古人果然是喂不熟的狼!”
十三阿哥接过信,才明白雍正愤怒的原因。
蒙古人反了,这次不是策妄阿拉布坦那支准格尔蒙古,而是青海厄鲁特蒙古。
同一直游离于朝廷外的准格尔蒙古不同,青海蒙古早在太宗时就归顺大清,至今已经臣服百年。
青海与内蒙古一样,被视为内藩。
如今,顾实汗的孙子罗布藏丹津召集青海厄鲁特蒙古各台吉在察罕托罗海会盟。下令各部恢复各部汗号,煽动起兵反抗朝廷。因有部落不顺承他的旨意,他已经开了兵端,挑起了战火。看着他的意思,是想要先统一青海,再同朝廷对抗。
青海同准格尔不同,与甘肃、四”接壤。青海蒙古也不像准格尔蒙古那样还在游牧,而是在青海定居百年。
他们要乱,表面上看来,朝廷大军压境就能平定,远非准格尔蒙古那样难缠;可实际上,影响却比准格尔叛乱影响要大。
十三阿哥不敢想象,若是青海蒙古乱了,科尔沁蒙古与略尔咯蒙古会不会有部落呼应。真若是蒙古人同声同气。那大清危矣。
如今养着西北军,已经使朝廷不复重负,朝廷哪里有钱粮双线开战?
十三阿哥后背,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十三弟,依你看,当如何处置?”雍正问道。
十三阿哥斟酌道:“当速剿。战事不宜久拖。
雍正点点头,道:“联也正有此意。只是你在兵部,也当知西北军详情。钱粮供应不足,想要大兵出动,还得休整数月。”
十三阿哥听了,晓得雍正的意思。
秋收之前,怕是朝廷没有粮草支持大军出动。
可现在才六月,距离秋收还有三、四个月,朝廷也不能任由罗布藏丹津统一青海。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对雍正说了自己的建议。
无他,不过是缓兵之计。一边派大臣去青海媾和,一边扶持青海其他部落内扛,阻止罗布藏丹津统一青海蒙古,消耗他的兵马。
雍正听了,甚合心意,却是对蒙古人的怒气未减,道:“十三弟,联可不打算像皇阿玛那样,与蒙古人三战、四战。朝廷留着他们,是让他们做看门犬,不是让他们做噬主饿狼。十七弟有消息没,到了哪了?云南那边的烟土种植,要扩大三倍。联不指望用这个赚洋人的银子。只要能让蒙古人安份了,我就给他记大功!”
“前几日来信时,说是到了芜湖,现下算算日子,该到江南了十三阿哥回道。
“路途实是太远,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十七弟先去广州,,还是先命李卫在云南准备雍正皱眉道。
他也是率性之君,说干就干。随后就亲笔给李卫写了道密旨。
十三阿哥见状,心中有些犹豫。
蒙古人虽需要防范,可是不能不说,蒙古人也是满人的盟友。满人人口数有限,若是中原不稳,满人对于汉人来说,毕竟是异族。到时候,满人能依靠的。就是同为游牧民族的蒙古人。
若是真推行鸦片大计,是能破坏蒙古人的战斗力,使得朝廷不在外蒙古人操心,却也失去臂膀。
只是,这些话,十三阿哥因为私心。却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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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据当曹嗣听说青海蒙古乱时,才明白雍正诛杀年羹尧的真心谋口六
现下的年莫尧。虽封三等公,贵为国舅爷,可是只是外戚,是幸臣。所有的一切都是雍正给的。只有建立战功,在军中有赫赫声势,才是真正为帝王所忌惮。
雍正从兵部点了个侍郎常寿,前往青海,名义上是调解弃海各部争斗。实际上是与作乱的厄鲁特蒙古和谈。
虽说青海不稳的消县,也传到朝中,可青海蒙古归顺朝廷多年,又受气候恶劣影响,人口牛羊并不富足。因此。在朝臣眼中,并没有将这个当成大事。
只有八旗权贵,巴不得能获得军功,对青海这边的消息,倒是颇为关注。想着早年随十四阿哥去西北的八旗权贵,都回来的差不多,西北军中如今兵多将少,说不定自己能占个便宜。
曹腼则想着自己在户部。不过是为大军征讨西北预备银钱。没想到临了,却是也同他扯上干系。雍正点他前往西北,巡查西北垦荒屯田事宜。不过离京的日子,不像常寿那样仓促,需要驰驿而行,允他妥善安排手中的差事后,七月初再出京。
曹枷有些不明白雍正的用意,难道是想要在西北推行玉米与地瓜?那样的话,这两样作物,就极容易传到蒙古地区。
雍正就这么放心,让蒙古人也解决粮食问题,繁衍人口?
他心中犹疑,少不得跑趟十三阿哥府,打探一二。
“皇七确实是为垦荒事情,才派你去的西北。不过除了垦荒,瞧着皇上的意思,还想要从关内移些人口过去。”十三阿哥道。
曹颗听了,心中纳罕。
同后世人口稠密不同,现下大清总人口并不算密集。户部登基的丁口数,还不到三千万,这部分人是年纪十六到五十的男丁。从此推算,总人口也就一亿出头。
中原腹地的十地,尚有荒芜没开垦之地,现下就去垦荒西北,有点言之过早。
康熙末年让西北军在甘肃到乌鲁木齐之间建立军屯,不过是为了让驻守官兵自给自足。
“十三爷,这是哪位大臣的意见?”曹颗问道。
按理来说,这种关系到国民生计的大事,正是户部主理。可曹晒并没有听户部几位堂官提及过此事,雍正之前也没有透漏过口风下来。
十三阿哥“咳”了一声,道:“是年翼尧上的密旨,他前年回京,沿途看到流民众多,就曾给先皇上折子提过此事。上个月他又提及此事,皇上本还犹豫。这次青海不稳,却使得皇上下定决心,解决此事。”
若是西北民生稠密,既能解决地方绿营兵源,还给供给大军粮草,朝廷就不会每次都因西北军情陷入被动。
想法虽好,可真正坐起来,却是不容易。
毕竟这个时候。百姓都重乡土情。鲜少有主动移民的。有官府操办此事,还不知搅得多少百姓不安定。
曹颗虽想到这些,却不好多说。这是年羹尧的提议,却也是雍正的决断。
雍正没有让他随常寿一起驰驿西北。也算恩典,如今可正是三伏天气。若是驰驿而行,好人也得熬掉半条余李氏在平亲王府住了十日,眼看着曹佳氏渐好,精神头也足了,就提出回曹菲。曹佳氏却是舍不的。还要再留她住些日子。
李氏原还在犹豫,却是得了消息,高太君病了。
她心下着急,想要过去探病,就再也留不住。
曹佳氏无法。只好叫人预备马车,吩咐四阿哥福秀送李氏去李家。
平王府的大阿哥福彭,早年养育宫中,新皇登基后,待这个族孙也颇为喜爱,仍留他在阿哥所,与几位皇子阿哥为伍。
瞧着那意思,是非要等福彭大婚后。才能放他出宫。
因这个缘故,平王府中诸阿哥中,就以四阿哥格秀为长。
曹佳氏卧床,李氏虽过来照看。但毕竟不是王府的主人,福晋饮食有需要调剂之处,李氏便请外孙福秀说话。
福秀今年十四,眉目俊朗,老成稳重,侍母至孝,待外祖母李氏亦十分恭敬。
李氏早听曹佳氏听过想要亲上加亲的话。心中也属意福秀,待他也比其他几个外孙更亲近。
早在高氏在曹家时,福秀拜见过那位“曾外祖母”如今听说她病了。也替李氏着急。毕竟是年过半百。着急上火的也伤神伤身。
结果祖孙两个。火急火燎地赶到李家时,却是看到高老太君好好的,坐在炮上摘豆角,除了面色有些憔悴外,并没有其他不好。
李氏一路赶来,出了一身汗。见了这个情形,却是说不出话。
倒是高氏,见她没有打发人来说一声就过来,还带着亲王府的阿哥。心中诧异,道:“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过了暑气怎么好,还带着四阿哥?”
她口中虽斥责,可心中仍是欢喜的。不迭地吩咐王氏与孙氏预备瓜果上来,又叫她们去厨房准备添菜。好留李氏与福秀用午饭。
因晓得李氏爱吃素菜,高氏还专程吩咐孙氏一句,要烧个糖醋白菜。
李氏过来一趟,想要陪高氏待半天,便打发福秀先回王府。
见高氏好好
可是见高氏带着欢喜,她也不好现下说出实情来搅高氏的兴致,便道:“今儿从亲王府那边回来,想着有些日子没见到母亲,便过来坐坐。倒是给嫂子与侄儿媳妇添麻烦。”
高氏道:“不过是一顿饭,能有什么?你侄儿那边,还是多亏了颐哥儿。这份人情,李家承的,也不会让颇哥儿破费,你侄儿已经吩咐李语,等到账上有银钱,先回颗哥儿这笔银子。”
自从李诚将寄存在廉郡王府的银钱取出充公外,雍正待李家的事情越加宽泛。李翼的三年徒刑,也从不准赎成了准赎免。
这赎免的银钱,却需要五千两。
李家就算真凑出这笔银子。也得卖房,一贫如洗;不卖房的话,就要举债。
李翼的意思,就是去服刑,见到李语、李诚兄弟后,交代他们不许筹银、不许提赎免之事,否则的话就是不孝。他宁愿去服刑,也不愿再因自己的缘故。让窘迫的李家雪上加霜。若是儿子们真要举债为他免赎的话,他宁愿一头撞死了。
兄弟两个也拿不定主意,既是不忍心父亲去受苦役,又怕激怒父亲。让他做了傻事。
还是曹融那头。关注李家之事,听说皇帝准赎免了,晓得李家拮据。便去内务府交了五千两银子。亲自将李鼻赎了出来。
李翼本想去奉天侍候老父,将长子换回来,又想着欠曹家的银钱,不好将全家生计都搁在儿子们身上。
在去信给李煦商议后,他还是决定先留在京城,等家中生计好些后,再去奉天换人。
听高氏提及银子,李氏道:“他现下又不缺这个,等以后什么时候侄儿宽裕了再说。倒是母亲这边。怎么真让侄孙媳妇们下厨不成?她们嫁进来前,也都是官宦人家小姐。如今跟着过紧巴日子,已是不容易。还是买两户下人侍候的好。”
高氏本是带着两个丫鬟回李家的,可是回来没两日,就将两个丫鬟打发回卓家去了。那两个本是曹家的家生子,在曹府里也是拿的大丫鬟例,不过是侍候高氏起居。
到了李家,却是什么话都要干。又因有她们两个在,几位少奶奶还是想着使唤人,真是自己动手的时候,就有些不愿。
高氏见状无法,就将那两个丫鬟打发回曹家。
高氏摇摇头,道:“若不是借了你的光,李家上下怕是也都是奴。我已听说了,皇上在江南抄的那几家。除了李家不过是男人获罪,家眷幸免;其他几家,都是阖家问责。不是全家流放,就是罚没入官奴。如今能一家人太太平平的,不愁吃穿,已经是福气。人当惜福,她们以前再是娇姐,如今也是小户人家的媳妇,就算再不适应,也得学着做家务
李氏早听说李诺与李语岳家。都因李家问罪,同李家断了往来;只有李诚那边,因娶的是廉郡王福晋疼爱的义女何氏。受廉郡王福晋照拂颇多。
廉郡王福晋得知义女在婆家耍料理家务,很是心疼,送了几个婢子过来。何氏因长辈们都没婢子的缘故,亲自将这些婢女又送回郡王府。
廉郡王福晋虽没有生女儿的气。却对李家颇有微词。
“母亲心里念得虽是好的,可是当家的毕竟是侄儿媳妇。如今侄儿又回来了,行事难免有自己的主意。母亲还是放开手,让他们夫妻自己商量就是。他们也都是娶了媳妇、眼看要做祖父母的人,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李氏想到此处,劝道。
李家这边现下住着十二口人。女眷九人,就算是都要操劳家务,哪里就需要年过七十的高氏亲自动手?
若是孙媳妇、重孙媳妇们真孝敬,自不会让高氏还跟着做家务。
看着这摘了一半的豆角,素来好脾气的李氏也跟着着恼。就算高氏不让买婢子,也没有半点私心,为的还是李家儿孙好。
李家上下,如今住着老太太的,嚼用老太太的,却开始使唤起老太太来,这叫什么事儿。
高氏听了,有些犹豫。
她也知道,因这两个月拦着不让买下人之事,家中女眷们颇有微词。可是想到流放奉天的李煦,总是不放心,生怕有半点不妥当,将连累了那边。
李氏见她犹豫,趁热打铁道:“就算母亲想要操心,又能操心几年?与其在晚辈跟前落下埋怨,还不若让她们自己个儿安排?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里还能操心一辈子?母亲也心疼心疼我,没事也要记得去那边住住。青梅她们两个还在芍院,等着母亲回去。”
高氏神情有些黯然,晚辈们待她如何。她心知肚明。毕竟她不是正经的祖母,面上恭敬有了,可除了李鼻父子外,孙媳妇、重孙媳妇这边却提不上什么孝心。
网开始时还好,得了她的银子;多少顾忌些;而后听说她银子都散出来,就没有早先那么恭敬。
虽说世态炎凉是常态,可自家人如此,多少让老人家有些心寒。
“再过半月,就到了颗哥儿生日。今年是他整生日,到时候我来接母亲过去热闹热闹。”李氏道。
高氏挤出几分笑,道:“还早呢。到时候再说。你不去海淀园十,不是说长生与他侄儿们都在那头么。““我再去住几日,月底带孩子们一块儿回来。我进京前,长生还念叨着想外祖母了。”李氏道。
对于长生这个小外孙,算是高氏看着长大的,比年长的曹颐更疼爱几分。
现下听李氏提及,高氏露出几分慈爱,道:“也不知那随了谁,就是嘴上甜,惯会哄人。瞧着你是没嘴的葫芦,女婿又是稳重的。”
李氏笑道:“是啊,不像父兄。倒像是小五小时候。因这个缘故,同五也比其他堂兄亲近许多。”
说起孩子们的事,高氏心情也好上几分,道:“二孙媳妇前几日查出好消息,李家终能添丁了,她娘家得了消息,昨儿接回去住,,
李家第三代中,长孙李诺本有一子,正月里受惊天折。如今,李语之妻晏氏怀孕,生下的是李家问罪后的第一个孩子,多少也让人欢喜。
李氏道:“这是喜事,怪不得方才没见她,我这做姑祖母的,可得预备份厚礼。”
晏家借由子修好,怕是不是看在女儿怀孕,而是因女婿李语如今在十六阿哥手下做事,有几分体面。
这会儿功夫。王氏与孙氏过来。道是饭菜预备齐当,问老太太摆不摆饭。
李氏因李顾不在,想要等他回来再吃。高太君道:“你侄儿这些日子正出去寻差事,回来还没一定。还是先用了吧。”说着,吩咐王氏、孙氏摆饭。
婆媳二人应了,带着大孙媳妇全氏、三孙媳何氏摆饭。
等到席面摆上,高氏不由皱眉。
这满桌子的盘子碗,一看就是从馆子里定的菜,而且定的是上席,带着海参燕窝。
这一桌席面下来,够家里嚼用十天半月。
王氏看出高氏的不痛快,笑着道:“姑奶奶难得回来一次,实不好慢待。老大媳妇方才要过来请示老太太。又怕扰了老太太与姑奶奶说话。就同我商量着,打发诚哥儿出去订了席面。”
孙氏则是笑着对李氏道:“这是专程让诚哥儿捡那干净口碑好的馆子定的,老姑奶奶别嫌弃才好。
李氏见王氏待高氏还恭敬,孙氏却只知道巴结自己,不仅没有遵从高氏先前的吩咐,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心中就有些不快。
她看了席面一眼。道:“劳侄儿媳妇费心了。”
高氏则是长吁了口气,没有说旁的,招呼李氏吃饭。
李氏见女眷们不入座,也没人想着去叫李诚,晓得大家都要等李翼。便只就眼前的菜,用了两筷子,吃了半碗米饭,就撂下筷子。
这会儿功夫,就见李翼从外头回来。原来李诚定了席面后,就出去寻父亲李翼去了。
看到姑姑来了,李翼很是欢喜。李氏心中,却惦记着之前传言高氏病重之事。
等到李翼用了饭,李氏便说不放心家中,同高氏告辞。高氏要送她出门,被她劝说,只叫李鼻送她。
到了前院,李氏拉下脸,却没有着急走。道:“到底家中是谁不舒坦,我怎么听说是老太太不妥当?”
李翼听了,脸上很是糊涂。皱眉道:“老太太不舒坦,姑母是听谁说的?说起不舒坦,只有前几日多吃了两口瓜,拉了回肚子,也请大夫来瞧过,只说是老年人容易上火。清清肠胃就好。”
李氏道:“听到我耳中,可不是这些,都说起卧床不起了。这一路上,我还疑惑着,怎么老太太病到那个地步,还没人给我送信?原来竟是幌子,可是因二孙媳妇怀孕。侄儿媳妇要用人参,才有这个话出来?”
听到“人参”李算一怔,随即脸色变得通红,讪讪道:“前些日子,孙氏倒是念叨过一遭,说要廉郡王府送的人参都用完了,要给李诚买人参。侄儿拦着没让。家中这些长辈都没补,他一个小孩子,用什么大补之物。可是她有什么不对。怎么又说到老太太身上?”
李氏听了,心中明白,这是孙氏打着给高氏卧病的旗号,瞒着李翼买人参,给儿子进补,愤愤道:“老太太为着你们,操了多少心?如今。竟是为了贴补儿子,咒着老太太。这是不是过了?为了孝顺的名儿。连你父亲的两个老妾都好生养活着。却让老太太择菜,这就是你们对老太太的“孝敬。?”
李翼听了,脸色刷白,惊诧道:“姑母说的”姑母说的这是”
“我亲眼见的,还能唬你不成?你莫忘了,老太太还有我这个女儿在。若是你们真嫌了,我就接过去养,没得为你们操碎了心,还非留在这边受你们的气!”李氏怒道:“还要被咒生病,连我们都跟着成了“不孝子孙”!”
孙氏将话传回娘家,未尝没有想要传到曹家,从曹家讨人参的意思。只是这个手段。实是令人不耻。倒显得李氏与曹颐不孝,对高氏不闻不问一般。
若只是关系到自己,李氏不会着恼。不过是觉得孙氏妇道人家,有些小家子气罢了,如今却是咒着老太太,还要牵连儿子的名声,她如何能容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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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故人面
二走李氏。李翼压抑着怒与。腾腾地转回房鹏
他没脸去见后院老太太,孙氏想要给李诚买人参前,是问过他的。李猜虽知儿子身体虚弱,仍是禁止她买,除了顾念孝道之外,还顾及到其他几个儿子。
如今,阖家十几口人的生计,都赖次子李语赚银子维系。李语将赚回的银钱,都交给嫡母孙氏。
大的几个还好,都以娶妻生子,一对双生子正是该读书的年纪,却暂时无力进学。那虽不是李翼的亲生骨肉。却是他的亲侄子。
人参昂贵,好人参更是奢侈。如今的李家,压根就负担不起这个。
如今住着老太太的,用着老太太的,已经使得他这孙辈的羞愧。妻子不孝……
李翼的眼圈红了,这时就听到外头传来轻快地脚步声。
随即,就见孙氏挑了帘子进来,手中捧了只锦盒,满脸欢喜,道:“爷,老姑奶奶送来两只好参,”
李翼抬起头,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无比刺眼。
孙氏对丈夫的不快”洗然未觉,打开锦盒,送到他面前,笑道:“是老姑姑从王弃拿过来的,足有小孩胳膊粗,外头哪里能买到这样的好参?”
李翼一把拽过锦盒,冷哼一声道:“这是老姑奶奶拿来孝敬老太太的,怎么跑到你手中?”
孙氏闻言,有些讪讪,道:“老太太最是节俭,怎么肯用这个?使老太太叫我拿的,说这要是拿到外头,一支怎么也值几十两银子。”
李翼见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叹了口气,道:“你给母亲守过三年孝,我不能出妇,从今日起你好生礼佛,家务事让大媳妇料理!”
孙氏听着,瞪大了眼睛,尖声道:“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犯了七出哪一条,就要使得爷开口休妇?”
“老太太是李家长辈,为了我们这些儿孙,放弃曹府锦衣玉食的生活,拿出棺材本来安置李家,你却不知感恩,行忤逆之事,是为不孝;你是嫡母,却只看顾亲生子,视庶子无物,是为不慈。若非顾念你三年守孝,为何休不得你这败家妇人!”李翼越说越恼,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
孙氏脸色刷白,尤自嘴硬,道:“爷作何血口喷人?妾怎么不孝,怎么不慈?费心劳力操心这一大家子,还有罪过了?”
李翼无心与她拌嘴,瞧也不瞧她一眼,起身挑了帘子出去。
后院正房,东屋。
李诚正同妻子何氏一道,陪着高氏说话。看着李诚蜡黄的小脸,高氏很是心疼:“瞧你熬的,眼睛都眶了,要明年才下场,还有大半年的功夫,你也得爱惜身子骨。”
李诚点头道:“老祖说的是,孙儿听老祖的,往后晚上早点安置,早上陪老祖遛弯。等过些日子凉快些,孙儿陪老祖去西山上香。都说那边风景好,也让老祖散散心。”
高氏听了,眼中带了几分向往,却是摇摇头,道:“我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还逛的动?倒是重孙媳妇,嫁了你这几年,不是床前奉药。就是跟着担惊受怕。你若是哪日想出去转了,就带重孙媳妇去。”
李诚笑道:“老祖偏心,有了重孙媳妇,心中就没诚儿这个重孙了,”
祖孙正说笑,就听到门口有人咳了一声,是李翼过来。
李诚与何氏忙站起身来,李翼进屋,对他们摆摆发他们出去。
见他面色深沉,李诚不敢多言,带着媳妇回了厢房。
高氏抬起头来,见他眉眼带怒,很是疑惑地看着李翼。李翼走到炕边,“扑通”一声跪倒,哽咽道:“孙妇不贤,令老太太委屈了”
高氏闻言,神色一僵,随即重重地长吁了口气,道:“起来吧。我已经是入土半截的人,没得为了我使得你们两口子叽叽。这些日子,许是我太罗嗦了,孙媳妇心中有些不痛快也是寻常。这李家毕竟是你们的李家,你们才是李家的当家人,我这老婆子虽说回来住,也不该多说什么才是。”
一席话,说得李鼻越发无地自容,俯在地上,痛哭出声。
高氏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想着孙媳、重孙媳妇望向自己的冷淡眼神,只觉得浑身疲余…
次日,李氏带着儿子、媳妇亲自过来接,高氏缄默了半盏差的功夫,还是决定别了李家众人,跟着女儿与外孙媳妇回曹家。
过来接人是曹颗的主意,按照李氏的想法,是想要月底再来接人的。可是她携怒气而归,曹颗察觉到母亲情绪不对,追问缘故,晓得这段,想了向后,便建议李氏早点过来接人。
既是高氏在李家住着不痛快,就早点接回来好;要是等到撕破脸,还不知老人家会多伤心。毕竟在老人家眼中,向来是将李家儿孙当成亲儿孙待。
虽说早年对高氏一直存防范之心,但是老太太处理李家事情的果决与仁义,也使得曹颐深为触动。
说他因母亲的缘故爱咫儿冯也好,说他尊敬泣个老人的风骨办好,曹腼都想不忍些一吧仔凉。
看着老人家挺着腰板上了马车,孙氏心中不由惶恐,将自己个儿骂个半死。她怎么这么糊涂,眼前这个不仅仅是寄居李家吃斋念佛数十年的二老太太,还是曹家家主的外祖母。
李家进京这几个月,全赖曹家扶持;就算儿子往后的前程,说不得也得靠曹家。
孙氏悔之不及,上前两步,却是被李翼一把拉住。看着丈夫冷眼如刀,孙氏真是欲哭无泪,可怜巴巴地转头望向儿子。
李诚压根就没瞧她,而是红着眼睛。望着曹府的马车渐渐远去”
马车中,高氏拉着李氏的手,不禁老泪纵横。
李氏还以为她舍不得李家众人,掏出帕子给老人家拭泪,劝道:“隔得又不远,老太太若是想他们了,就使人过来接过去就是。”
高氏摇摇头,方道:“也不知长生与天宝如何了?天宝还认不认我这个老祖?”李氏回京守丧次日,便使人去海淀接回来了天宝。
天宝才一生日多,还太扛,不像其他孩子都上学了。
“肯定记得,这也小半月没见我。我还想着他会不会认生,却是见了我就往我怀里钻。正学说话呢小家伙特机灵。”李氏笑着说着天宝的趣事。
高氏听着,神色渐渐柔和起来,半响方道:“你是有福气的有个好媳妇。”
“能嫁颐儿。也是颗儿媳妇的福气。这大清朝,像颐儿这样,晓,得体恤妻子的,成亲十几年没拌过嘴的,有几个?”提及儿子,李氏心中也带了自豪。
李氏马车后,曹颗嫌日头足,没有骑马。而是坐着初瑜的马车。
马车里外用了竹帘,马车里放了冰盆,倒是不觉得暑热。
“李家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白瞎了老太太这份心意。”曹腼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也是网强,母亲隔三差五就使人过来请安,她也没有说出半个字的不好。本不是懦弱的人。早年在咱们家,对你这个郡王外孙媳妇都不假颜色,却在李家生受了这些日子的气。到底是心慈,对李家人存了不忍。”
初瑜不好点评,只道:“外孙母回来的好,说到底,这边毕竟只是宗亲,不是正经儿孙。”
一行人回到曹府,直接去了芍院。
青梅、青桃两个带着几个小丫鬟候在院门口,见了众人,皆屈膝见礼。
自打李家带来的几个丫鬟年纪大了,打发回李家配人后,高氏身边就由青梅、青桃侍候。几年主仆下来,高氏心里也将她们当半个孙,女待的。
现下,见芍院一切如初。两个贴心丫鬟都在,高氏恍若隔世”
曹颇夫妇送高氏回芍院后,就回了梧桐苑。
曹颇这才说起自己半月后出差之事,听说丈夫去西北军前,初瑜唬了一跳,道:“爷,这一去。不会也跟大弟他么之前似的,一去好几年吧?”
“我只是出差,哪里用那么久,快到话年底前就能回来,慢的话明年就要明年夏天。是为农垦之事去的,多是要待农时。”曹颇道。
虽说不会夫妻一别数年,却也是一年半载,初瑜心中不由惴惴。
曹颇起身,走到妻子身后,扶着她的肩膀道:“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就都要劳你操心了。”
初瑜道:“那是我分内之事,到是爷要小心,都说西北苦寒。既是还有半月功夫,就使人从库房挑几张好皮子,给爷缝制冬衣,给爷带去。”
“千万别。”曹颐摇头道:“要是宫里那位爷晓得我预备的这么妥当,说不定真留我在西北主事几年。只要带两套秋衣就好。若是冬天真不回来,再使人送也不迟。”
初瑜想想也是,可仍是决定即便不带过去,也早点使人缝出来好。趁着曹颐还在家,缝好后试着不合身也能修改。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有丫鬟来报,魏管事带人在前院,等着见曹颐。
这魏管事的就是魏黑了,曹颐听了,笑着对初瑜道:“莫非魏二哥来了?前些日子,魏二来信说,要带两个儿子过来给我拜寿。”
十多年没见,对于魏白,曹颐也颇为想念。
到了前院客厅,他却是扑了个空,问过小厮,才知道魏黑带人去了偏厅。
曹府众人中,曹颗对魏黑、魏白两兄弟的感情,并不亚于这身体的生身父母。只因这两人在他七岁开始就在他身边保护,待他如亲弟般爱护。
虽说当年无奈之下驱逐魏白,但是曹颐并没有忘记他多年的照顾之情。
结果,来的却不是魏白,而是另外一个熟人。
那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影。完完全全没有了早年的风华绝代。可那半脸丑陋的疤痕,还是使得曹颐一眼就认出来人”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