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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全文阅读

作者:雁九     重生于康熙末年txt下载     重生于康熙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七十章求而不得

    活正示年的天花,并没有在京城引起大大波随着牛痘推广,原本弥漫在京城的紧张气氛,渐渐平静下来。权贵人家,自己惜命,便先安排奴婢仆人种疽。

    待到看到所种牛痘着,不过是栽花的地方,起一溜水泡,其他地方不痛不痒的。而且,几天就消了,除了留下拇指盖大小的疤痕,并无其他不适,就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种痘。

    各地奉旨进京候选的秀女。已经等了一个多月。到十月底,终于有消息下来,十一月初二,秀女进宫候选。

    得了蒋息的弘昼,片刻也等不得,一阵风地赶到景仁宫,寻养母熹妃扭祜禄氏说项。

    “额娘,好额娘,您可千万别忘了,儿子可还巴巴等着。”弘昼请了安,便扭着钮祜禄氏的胳膊,撒气娇来。

    他虽不是钮祜禄氏所生,却是打小养在扭祜禄氏跟前,两人情如亲生母子。

    早在宫里下旨要大选时,弘昼就来求过情,请养母帮忙留意一个人。

    今上后宫中,熹妃排位在皇后、贵妃、齐妃之后,是后宫中第四号人物。按理来说,选秀大事,她即便有份,也只是镶理,并无权做主。

    可是她性子柔顺,向来为皇后喜爱,封妃后就协助皇后料理宫务。像贵妃年氏,虽是风光无二,却是极娇贵的身子,从不为俗务费心;齐妃李氏,早年与皇后相争,近些年与年氏不睦,又因年长色衰,早已无宠,即便想要插手宫务。也说不上话。

    今上登基一年。虽封了后妃,却都是潜邸旧人。并没有添新人。

    从这些妃嫔就宫安置上,就能看出谁是皇后前说得上话的。

    近年占尽皇上独宠的贵妃年氏,为皇上生育子女最多的齐妃李氏,皇上的第一个妾室憨嫔宋氏,都安置在西六宫。

    皇后带着四阿哥生母熹妃扭祜禄氏与五阿哥生母裕嫔耿氏,分居东六宫。

    弘昼不去央求生母,反而来央求的养母,就是因为相对于生母的苛严,养母更宠爱他。在弘昼的央求下,钮祜禄氏早已答应过他,可是却也不愿他太早接触女色,板着脸道:“要是老实乖巧的,留了就留了;要是狐媚五道的。就算你说破天来,我也要撂牌子。”

    弘昼惯会察言观色,知道她不是真恼,殷勤小意地帮钮祜禄氏捶着肩膀道:“是曹家的姑娘,和硕额驸曹颇的堂妹。他们家的家教,是人人都要赞声好的,自是错不了。”

    熹妃知道曹家与十三阿哥交好,在这么多宗室格格中,皇后待下嫁曹家的淳亲王府大格格也颇为亲近,自是满足弘昼的心愿,乐意促成这件事。

    不过她怕耿氏多心,毕竟四阿哥现下身边还没有人,便道:“可是说好了,就算留牌子,想要人也要等到明年再说。”

    能顺利讨到人,弘昼就心满意足,哪里还敢讨价还价,搂着熹妃的胳膊,美滋滋道:“儿子全听额娘安排”。

    门口传来脚步声,而后有宫女太监低声请安。

    是弘历来了。

    见他要给生母请安,弘昼起身,避到一旁。

    看着他笑得灿烂,弘历牵了牵嘴角,道:“欢喜成这样?前些日子你得了枣红马、楠木弓,也没见乐成这样”。

    弘昼目光闪烁小脸晕红一片,“嘿嘿。笑着,也不答话。

    熹妃叫他们兄弟坐了,问起弘历道:“老五都晓得找额娘讨人了,你这做哥哥的,想要个什么样的。心里可有章程?”

    弘历知道,按照规矩,他们兄弟两个在大婚前都要指侧室。他又比弘昼排行靠前,弘昼想讨身边人,自己这边也会提前指一个。

    “儿子还没想过这个弘历说着。看着弘昼一眼,果不其然,见他小小脸耷拉下来。露出几分紧张之色,不由心中暗笑,接着说道:“要是指人,全凭皇额娘与额娘安排。小

    熹妃听了,笑了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先皇对弘历的另眼相待。使得弘历展露峥嵘,却也将他推倒风口浪尖。

    多少双眼睛,等着他们母子两个集错。

    弘昼选身边人,可是随心所欲;弘历却只能等,等着皇后指人,等着皇上指人。

    若是自己挑人,选家世低的,目光粗鄙;选家世高的,居心叵测;选美色的,昏庸好色;选无美色的,作伪欺人。不管怎么选,都会叫人说出不好的。

    弘昼私下里撒娇还行,在哥哥面前,到底有些抹不开,陪着说两句,便又一阵风地溜了。

    人多口杂,即便是亲生母子。也不敢太近亲,弘历便随着弘昼一道走了。

    熹妃这边,则是收拾收拾,去皇后宫请安,顺便也问问后日大选之事。后日是八旗选秀首日,阅两黄旗。

    钟粹宫暖阁,皇后用完一盏燕窝,清水簌簌口,与路嫉嫉发牢骚道:“她们倒是会打主意,当皇上是摆设?皇上不是太宗爷,我也不是孝端后。他们眼红年家风光,却是不知道。有年家在前头,自

    路嫉嫉犹豫一下,道:“娘娘,瞧着几位舅太太的意思,让四位姑娘一道参选,倒是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要是娘娘一个不留,怕是要落埋怨。”

    皇后冷笑道:“让他们埋怨去。不求上进的东西。要是他们有出息些,能为我撑撑脸面,成全了他们又何妨?偏生只知道混日子。尽想要靠女人福扯过日子。”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熹妃到了,有宫女进来禀告。

    皇后扬声时进,因来的不是外人,脸上神情未收,仍是愤愤。

    熹始见状。就添了几分小心,恭敬地请了大安。

    皇后摆摆手,叫她起了,到身边坐下。道:“正想着使人请你过单,你先看看,今年到底留多少人,心里也好有个数。”

    熹妃双手接了,扫了一眼。都是某王府几子,有妻需要加妾的,无妻需要元配的,满满一页。

    她小心开口道:“外头的需要这些个。宫里呢?”

    皇后娘家想要送人进宫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前几日还曾在皇后宫碰到过皇后的嫂子。

    皇后娘家是正黄旗,后日选阅。

    皇后笑笑。看着她道:“昨日我与皇上说起此事,皇上要为大行皇帝与皇后守孝,一个不留。”

    熹妃听了,诧异不已,却也不禁松了口气。

    若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真入宫为妃嫔。若是有皇子,定会养在皇后字。那样的话,四阿哥的位置就会变得尴尬。

    皇后指了指熹妃手中的帖子,道:“我实不耐烦烦心。妹妹留心些,帮我寻两个差不多的人选,爵位不必高,镇国公、辅国公都行。我那几个侄女,庶出的就撂牌子。嫡出的赏个体面。”

    熹妃恭敬应了,说了弘昼讨人之事,并不说自己已经应承,只说弘昼不敢来求皇后,请她来说项。

    想着弘昼皮小子的模样,也知道讨女人了,皇后脸上添了几分笑意:“难为他长大了,不妨成全了他。只是皇上那边,可得瞒下。

    要不然皇上知道他小小年纪。就开始稀罕人家小姑娘,怕又是一番斥”

    曹家是正白旗,在八旗大选进行第二日选阅。候选秀女,却是耍在前一日下午就要离家,到神武门外排车。

    曹家上下,因四姐、五儿参选,都在关注此事。

    曹颂兄弟,并无借妹攀附权势之心,所以倒是没有兆佳氏那般紧张。

    兆佳氏虽已跑了十三阿哥府,可关系到爱女,还是不放心,送走了四姐、五儿后。便茶饭不思地等她们回来。

    等得知四姐、五儿经历过初选回来,兆佳氏熬得眼睛都红了。四姐、五儿都过了初选,五日后复选。

    兆佳氏心中,竟不知是当欢喜,还是舍不得,一下子病倒。

    病情来势汹汹,三两日功夫,便阖眼不醒,昏睡不醒。

    曹颂兄弟唬得不行,换班的换班,请假的请假,都在床前侍疾。

    此时,曹烦已经经过了翰林院散馆考试。考了个二等,补了礼部主事。因是轻省衙门。请假倒是也便宜。

    曹颖得了消息,也回来过一次。因与公婆同住。也不好回娘家侍疾,留了一整日才回。

    母亲重病至此,四姐与五儿哪里还有心思候选。

    由曹颂出面,跑了趟庄亲王府,请十六阿哥帮忙。不是怕别的,到底是看兆佳氏凶险,怕两个妹妹孝期备嫁。

    十六阿哥是晓得的,曹颇待东府堂弟堂妹很是看顾。如今东府长辈病重,晚辈想要床前侍疾也是尽孝心。

    可是四姐是嫡女还好说,五儿是庶女,则是没必要了。

    于是,他做主,四姐请假,不参加复选;五儿如常复选。

    结果,五儿复选再次被留了牌子。

    四姐则是要等下次选秀,再参加复选。因为这期选秀提前一年,若是估计没错。下次选秀,当是在四年后。到时,四姐十八,已经逾岁,却依然要参加阅选后才能谈婚论嫁。

    就在曹颂兄弟悲痛地商议着,要不要开始预备寿材,兆佳氏睁眼了。

    病来如山倒,痔去如抽丝。

    她只是忧心女儿,才伤身劳神,昏睡了这几日,倒是渐渐填补了

    汗,一晚上死机重启了几次,丢了好些字,断断续续的竟码到这个时候才完,明天一定赶早。泪啊,台式机主机已废。这个上网本从过年用到现在,好像也不行了,嗡嗡直响,散热出现问题,开始爱死机了泪奔,梦想中的大本。去年夏天想买空调,结果住院花掉一个空调;过年用了多年的台式机坏了。想买个大本,结果肺炎输液十天,花掉了俺的大本。现在俺不敢去想新本了,要不然小九估计又得与医生约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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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办差不利

    友选结束后,宫里就6续传出指婚旨意六nbsp;nbsp;“※

    今日是尚书府的长孙女,指了某王子为嫡妻;明日是学士府的侄女。指给某王为侧福晋。

    兆佳再提前实话人打听的那几个年轻的贝勒、贝子,也都相继指了嫡妻侧室。

    就是十三福晋曾助巳佳氏提过的简亲王府一个旁支国公,也都指了人。

    兆佳氏筹戈了几年,想要给女儿谋个好出身,却是鸡飞蛋打,真是恨得不行。

    她心里埋怨自己病的不是时候。嘴上却是将做主让四姐延期选秀的曹颂给埋怨上,拿着鸡毛掉子,气喘嘘嘘地追着他打。

    曹颂虽能躲得过,但是怕母亲心中不快鳖出病来,硬是半躲半求饶地挨了好几下。

    四姐见状,哪里忍心让哥哥背黑锅。延选之事,明明是她放心不下母亲,央求了哥哥才没有去的。要是母亲要教,也当教刮她。

    因此,她便跪在哥哥身前,请母亲责罚自己。

    兆佳氏叹了口气,终是放下鸡毛掸子。搂过女儿,红着眼圈道:“罢了,就这样送你出门子我还真舍不得,多留几年就多留几年。”

    四姐拉着她的胳膊,道:“母亲。女儿是个不出众的,就算复选也多是撂牌子,到时候还叫人笑话说嘴。如今却是正好。母亲想要办喜事。还有五妹妹。五妹妹样样出挑。定能指门好亲事。”

    四姐与五儿的嫁妆,虽说薄厚不同。可兆佳氏早己预备齐当。

    现下听了四姐的话,她撇了撇嘴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有曹颐的前车之鉴在,她不愿再背恶名,与庶女结怨。

    只是她心中不免疑惑,复选过后许多闺秀都指了人家,为何五儿这边还没有音讯?

    莫非是宫里贵人觉得她年纪太要留着“待年”。

    这早有先例可循,被留牌子的秀女若是年幼,则延缓一两年再指婚也是有的。五儿今年十三虚岁,十二周岁,在秀女中算是年幼的,

    景仁宫中,弘昼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熹妃见状,又好气又好笑,戳了戳他的脑门,道:“瞧这样子。像什么?没有姐姐,不是给你留个妹妹么?姊妹两个我都见了,说起来这妹妹要比姐姐还出挑几分,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弘昼听了。忙摇着小脑袋瓜子道:“额娘,额娘,这个妹妹还是省了。留着指给旁人吧。”

    他虽只有十三岁,可皇家子弟比寻常孩子懂事得早。

    曹家这两位姑娘,父兄官职不显。指给的他为侧室是有可能的,可万没有两个都给他做侧室的道理。

    四姐耽搁了这次复选,要等到下届选秀后,才能议定终身。今日。他若是应承了要五儿,那改日还有何脸面去向曹家求纳四姐。

    熹妃当弘昼留心的人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才使得原不解人事儿的少年情窦初开。没想到,他看中的不是娇媚可人的曹家五姑娘,而是朴实无华的曹家四姑娘。

    若不是弘昼提前就交代了曹家四姑娘的排行与年岁,熹妃还以为自己记错了。

    现下,她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之心。忍不住开口问起弘昼喜欢曹家四姑娘的缘故。弘昼吱吱呜呜,不肯说实话。寻了个由子,飞也似的跑了。

    最后,熹妃还是从弘昼口中,得知实情。

    原来,弘昼与曹家四姑娘的缘分,可以追溯到多年前。有一年十三福晋过寿,四姐随着母亲过府贺寿。弘昼也跟着两位哥哥去了。

    当时孩子们年纪还在花园中的沙地玩耍。

    有个尚书府的小姑娘,很是不懂事,死粘着弘昼。弘昼不耐烦,就将人家小姑娘给骂哭了。四姐也在,很有姐姐的样子,哄好了那小小姑娘。

    她不知道弘昼的身份,只当是姨母亲戚家的孩子,还义正言辞地教了弘昼一番。弘昼倒是没有争辩,老实听了,看得四阿哥都啧啧称奇。

    今天夏天,弘昼有回去曹府,网好看到四姐,想起童年往事,便对四姐留了心。知道她今年选秀,就起了讨人的心思。

    熹妃原怕弘昼与四姐有私情,毕竟以四姐的身份,是不可能为弘昼正妻。要是弘昼宠溺太过,就有宠妾灭妻的隐患。

    听了这其中缘由,她才松了口气。笑道:“这老五,还以为他长大了。到底还是孩子。难道还记仇。要将人讨过去多骂两顿不成?。

    过后,她当笑话跟皇后提起此事,算是对弘昼讨人之事做了了断。

    皇后因弘昼讨人,也留意曹家出来的姑娘。只是她没有参加初选,只在复选时露面,所以没有见过皿姐。

    对于性子温柔、容貌秀美的曹家五姑娘,皇后还田”多看了两眼”中颇为喜爱,只当是曹家教养的

    没想到弘昼看上的竟不是这个。皇后听了,笑着对熹妃道:“曹家五姑娘是个不错的孩子,性子温顺,颜色又好,我实舍不得指给外人。要不,就指给四阿哥?四阿哥转年十四。屋里也该放人。与其让那些宫女子勾坏了,还不若挑两个闺秀放在他身边。只是曹家五姑娘出身低了些,只是做个格格,你这亲婆婆也别太嫌弃。四阿哥嫡妻侧室,到底选什么人家,怕是我也做不得主。怕是还要等几年,你放心,皇上那边,万不会亏待四阿哥

    熹妃怜俐,哪里不明白皇后的用意。归根结底,是避嫌疑,不给人生事的余地,,

    后与妃的一番对答,决定了曹家五姑娘曹顿的命运。

    指婚旨意,是十一月底下到曹家东府的。

    指与皇子,是极体面之事;可连侧室都没捞上,只是格格,不过比宫女高不了多少,品级又太低了些。曹颂兄弟担心妹妹,对于这旨意并没有什么欢喜的。虽说四阿哥有望立储,不能以寻常宗室论,可是他们并无做外戚之心,反而担心会因此将曹家拖入险境。

    倒是兆佳氏,到底存了私心。怕五儿指的太好,将四姐比下去。

    听了这个结果,她倒是极为满意。

    品级低也好,随着进宫的东西,就相应少了。若真是指了皇子侧福晋,那现下的嫁妆就拿不出手,还要有一番大破费。

    倒是四姐,真心为五儿高兴。

    以五儿庶出身份,留牌子指给宗室,难为正室,多是侧室。与其指给外头不熟悉的王公府邸,还不若指给四阿哥。

    有恒生的关系在,就算五儿的封号低些。四阿哥也会看顾一二。倒是比外人更妥当。

    西府李氏与初瑜虽不愿五儿为侧室,但是晓得世情如此。除非五儿能撂牌子,自家婚配,才能寻个门户低些的人家为正妻。否则,指给宗室。只是为妾。

    只有恒生,知道这个消息时。心中很是抑郁。

    五阿哥平日里就爱逗他,让他惯两位阿哥叫舅舅;这以后又有了说辞。定会追着他。让他叫四阿哥姑父,,

    西宁,驻地。

    抚远大将军年莫尧已经下了军令,由岳钟琪带六千人马双骑平叛。就等着甘州的抬重军需过来,大军就要出。

    这日,从甘州押运来的粮草抬重抵达西宁。

    大将军帐内,除了四川提督岳钟琪与副将王全泰之外,还有几位都统、瓣都统。

    年羹尧看过送来的粮草单子。还没说什么,年富已经出列,道:“冬日出兵,将士极易为冻伤减员。维油与烈酒是要紧之物,却因军需准备不足,缺额甚大。”

    虽说上次年羹尧与曹颐杯酒抿恩仇,可他生性多疑,到底存了提防之心,这次粮草,就派三子年富带人押送过来,其中未尝没有向曹颇施压之意。

    看着大份的军需不缺,年羹尧松了口气。

    听了儿子的话,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岳钟琪不觉什么,只是心里再思量,西宁驻地这边有多少椎油与烈酒。酒还好说,收拢收拢,总能寻到些;稀油却是从关外调来的。缺额大的话,也真是麻烦。

    只有王全泰,晓得年富曾算计曹颐。听出他不安好心。

    曹颗接管粮草是在九月,军需是十月起运,这时间仓促,即便军需有所不足,也不当是曹颗的过错。

    年富在众目睽睽之下,此事专程提此事,却给曹颐扣上“办差不利。的帽子。

    朝廷钦差在叛乱部落里扣着,大军再拖延下去,朝廷的颜面就要荡然无存。

    所以,这个时候,不管准备得怎么样,朝廷都要出兵海西。

    次日,岳钟琪为将,带了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西宁”

    曹颗接到王全泰的信,已经是十日后。

    看到年富在西宁的所作所为。曹颐只觉得好笑。

    早在他看了西宁开过来的军需单子,看到维油与烈酒缺额甚大,他就上了密折,陈诉此事。

    烈酒还好,还能从西北各地集结;雅油一项,是东北特产,只能跟朝廷开口。

    算算日子,现下维油也该快到了。

    令曹颗失望的是年羹尧的反应。看来他是不忿自己在西北战事上分一份功劳。要不然,不会任由儿子给自己戴“帽子。”

    如此,小肚鸡肠至此,损人不利己之事还做,败亡在即,也是终有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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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三章皆大欢喜

    釉讣了腊月。京城各外就开始渐渐有了年味脚

    去年过年时,正值国丧,满城缟素,过的冷冷清清。今年就不一样了,选秀过后,被留牌子指婚的人家要预备婚嫁;被撂牌子的人家,也能自行婚配。

    多少人家预备成亲,不说旁的,就是稻香村里的饽饽席,也比每年要多销售三线

    天慧与妞妞的靴子铺,也是卖光了所有的存货,几位大师傅吃住都在厂房里,加班忙活。

    曹家的年货也置办得差不多,各处庄头管事也送来土产钱米。

    可是,到底美中不足。曹颗不能回京过年,这让西府上下都很是惦记。曹颇在甘州,却是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留在甘州,不仅仅是为了替年莫尧办后勤,主要差事还是为了移民垦荒。

    甘州与西宁之间的新城,已经在修建完毕。圈定的垦荒土地,就在新城与甘州之间。

    为了不耽搁明年的春耕,在三月之前,就要将垦荒与春耕所需要的种子、器械、牛马都预备好。

    这移民的来源,就来自山东与直隶的流民。

    曹颇已经收到信函,移民已经分五批押来甘州。第一批,在腊月底就能到甘州。

    甘州知州姓段,科班出身,四十来岁,原在四川做官,上月才调到甘州。原还以为是个轻省衙门,自己不过做个摆设,没想到赶上移民垦荒之事。

    辖下设新县,增加人口,若是内地,是好事。可在西北边陲,移来的又是流民,但凡有个不好,他脑袋上的顶戴就要保不住。

    三千户,一万二千多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根据朝廷的意思,这些移民只是前期,若是安置的好的话,将在西北扩大垦荒规模。

    要是有一咋。不好,他就要落不是。

    甘州是军事要地,地方百姓并不富足。不说旁的,就是这三千户移民,在甘州过境暂住,甘冉怕就承受不了。

    新城虽修建好了,可这移民多是要安置在城外。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西北又冷,移民不可能露宿。那样的话,还不知要冻死多少百姓。

    曹颇也在为如何安置移民过冬犯愁,以甘州的能力,安置几百户还行,多了话也容易出问题。

    看来,还是要直接送到新城。

    只是修建简易地窝子,还是直接从西北军后勤购淘汰下来的帐篷暂用之间,他还拿不定主意。

    前者麻烦些,后者要省事得多。

    最后,他带着段知州、户部几个司官。去城外空旷处,做了个尖验。

    那就是叫人挖了一咋。地窝子,又搭好一处军用帐篷。而后,两处里放了水盆,用怀表掐点,看两处在没有任何取暖情况下,水上冻的时间。

    前者一个时辰,水面只有点冰碴;后者不过一个时辰,就冻成了实心。

    而后,又在两处各放了个铁炉,点火供暖,看两个水盆中的水用多长时间解冻。

    用此,来确定两种简易住处。哪种更抗早保暖。

    不用说,地窝子比帐篷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这天寒地动的时候,挖地窝子可是不容易。一家四口,少说也要挖七、八尺见方,三尺进深,才勉强能安置得下。

    这样一个地窝子,需要两个壮劳力挖一天。

    曹颇望向段知州,段知州不禁变了脸色,苦着脸道:“曹大人,今年的继役已经用完了,这眼看就要过年,老百姓也要歇歇啊。”

    他这样说,不只是体恤百姓,而是因为在修建新城时,也征调了甘州百姓的继役。如今百姓才归家不足一月,再在这个时候调人,怕是要引起民怨。

    甘州民风彪悍,虽说有大军驻扎,可真耍激起民愤来,那可是大事。他虽是新官上任,却有前车之鉴在。

    在他的上上任与上上上任,都是因民乱罢官的。

    “段大人,可知甘州地方短工薪酬是什么行情?米粮多少钱一石?”曹颐问道。

    段知州显然没想到曹颐会问这个,怔了怔,随即低头想了想,道:“西北不产稻谷,白米贵,上米要一两二钱银子,次米也要一两五分。麦子高粱便宜些,麦子八钱,高粱五钱。佣工这块,则是根据各行行情不同,或多或少,每月五钱到几两银子不等。

    对这个段知州,曹颐原没好感。

    年羹尧这个时候将他调到甘州,说白了还是防曹颗小人。

    虽说现下雍正器重年羹尧这个大舅子。对于西北人事全顺着年羹尧的意思。可是曹颐知道,这样的风光不会长久。

    这个段知州,从七品知县到从五品知州,算是幸进。可是打上“年选”标签,若是没有意外,仕途也就止步于此。

    曹颇看过这个段知州的履历,康熙四十八年的进士,初授知县,没等赴任丁忧。康熙五十二年复出,补了四川新津县知县,而后连任三任。

    曹颇见他三任没换地方小还以为是个庸碌之官。

    照今日看来,这个结论似乎下的太早。

    “既然继役用完,那就募工。按照完成窝子的数目,来付工钱。”他算了算工钱与米价,道:“一个合格的地窝子,三钱银子。”

    如此一来,一咋,壮劳力,一个月下来就能挖十五个地窝子,赚到四两五钱银子,买高梁的够半年口粮了。这算是极诱人的工钱了,就算是大节下,也不愁召不到人。

    就算是差些的劳力,只干一半的量,也有二两多银子可拿。

    段知州听了,却是不见欢喜,皱眉道:“曹大人,这是三千户百姓,若是都安置在城外,最少也要三千个地窝子。管工钱一项,就要的近千两。

    知州衙门账目上,只有银三百余两,没法承担此项开支。”

    一个知州衙门,只有三百多两银子,曹颗不由诧异。

    随即一想,也释然。

    这边虽是军事要地,可民生实是凋零了些,没有什么多余的税收,这该有的衙门却半点不少。收入少支出多。账面能有余银,已经不容易。“银子直接从户部支,木头是现成的,到时候直接发到移民手中就好。旧帐篷那边也要了,直接做地窝子顶棚,当比茅草要暖和些。”曹颇道:“只是要快,如何选址,测量,规划,还得段大人派几个妥当人过去。最好以村为单位,在垦田边上,如此也省得百姓安置后,再费第二遍事儿。”

    虽说曹颐品级高,可因为太年轻,所以段知州心里原也不服气。

    今日与他相处半天,见他所行所言都围着民生百姓,不知不觉也收起小觑之心,正色道:“在新城周围,已圈了二十处,每处能开垦出良田三万到四万亩。到时只要按户籍名册,安置百姓一百户到两百户百姓即可。只是下官曾过去看过,新城只有南边五里外有河道,其他三面都没有水源。那边地势又偏高,若是不打水井,收成有限。”

    听了这一席话,曹颐对这段知州不由侧目。

    就是他自己,在新城修建后去过多一次,也没有想到水源这块。

    他只是看着一望无际的原野。想着能垦荒多少亩土地,安置多少流民。

    段知州能熟悉民生,还能重视水利,有这样的地方官真是百姓的福气。

    曹颇心中,不由生起爱才之心,看了他一眼,道:“既是如此,你就写个条陈出来。”

    段知州听了,精神一振,道:“大人的意思?”

    “既是千里迢迢地迁了百姓过来,总不能让他们守着一大片地,却吃不上饭。从河南运来的苞谷与地瓜种子,都是耐旱之物。可为了稳妥,每村还是多打两眼水井得好。”曹颐道。

    可以说,今天两人都是意外连连的,却是也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是能为百姓生计着想。

    有曹颐这个户部堂官支持。段知州哪里还不敢干。

    打井的话还太早些,地窝子的建造,却是迫在眉捷。

    于是,知州衙门就开始忙碌起来。

    腊月初三,衙门前的石壁上,就贴出了盖着知州大印的募工告示。

    三天之内,就有六百多劳力报名。

    踢出老幼,留下四百人听用,由知州衙门准备了铁锹、榔头,配发到众人手中。

    至于监工,则用了知州衙门的属官,每人每天二钱银子,以自愿的形式报名。

    到腊月十八,三千个地窝子就全挖完了,比曹颐预料的还要早上好几天。

    只因为这次募工,是“按件”计薪,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干。生怕自己干得慢了,少挖几个地窝子。

    搁在旁处,这样累的活,怕是早就有熬不住的。

    新城这边,曹颐与段知州都是细心人,自不会出那样的砒漏。

    募工上差,虽自备干粮,可衙门这边,也给预备了热粥与烈酒等暖身驱寒之物。

    当这些人美滋滋地衙门领了工钱后,少不得要添些的东西,使得这原本冷清的甘州商铺,也热闹许多。

    此事,第一批移民已经到新城,住进了盖好的地窝子。每户按人口,也领了米粮等物。

    一时间,皆大欢喜……

    京城,皇宫,养心殿。

    雍正看着曹颗递上来的密折,其中还附带了甘州知州段青林拟的新城农事条陈,(未完待续)

第一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大捷

    , 二月京城。冬寒渐消眼看就要到了五几入宫的 ※

    早先预备的嫁妆,已经用不上。按照规矩,只有皇子嫡福晋、侧福晋可以带全付嫁妆、半付嫁妆嫁妆进阿哥所,其中又只有嫡福晋才能带丫鬟。

    五儿只能“格格”只能带少量的衣物进宫。

    在曹家曹颇这辈中,其他人有老太君留下的婚娶银子,每个孙子孙女五千两。只有四姐、五儿、长生,是出生在老人家去世后,没有这笔银子。

    曹颂这个做哥哥的,不愿意委屈妹妹。与曹烦后决定,为五儿预备五千两银子的嫁妆银子。毕竟是进宫生活,需要上下打点的地方还多。

    兆佳氏是不愿意的,还是曹烦私下里劝她不要闹。

    五儿虽然只为妾室,可嫁的人身份却不低。说不定以后东府兴衰,都要系在五儿身上。

    他倒不是想要做皇亲国戚,只是想要拿话稳住兆佳氏,不让她在五儿进宫前闹出事端来给众人添堵。

    兆佳氏心中虽是不乐意,到底没有说什么。

    李氏却是使人过来,请她速去说话。

    李氏是给五儿添妆的,除了三千两银子外,还有四付头面首饰;初瑜这做嫂子的,也没有空手。预备了一千两银子,两付头面首饰。

    有初瑜开头,静惠与素芯两个做亲嫂子的,也不好落下。静惠八百两银子,素芯六百两,两人各添了两对金玉手镯。

    没几日,平亲王福晋与曹颐也使人送了不少衣服料子、金银首饰。曹颖这边,是亲自过来的。只是她比不得其他两位姑奶奶阔绰,手上余银有限,所以添的礼反而最轻。

    旁人没人会挑这个,兆佳氏却觉的抹了脸,心里又将孙家骂了几遭。

    四姐与五儿感情最好,自打晓得五儿要进宫,她就亲自动手给五儿缝了两套衣服。又将自己的首饰。挑好的装了一匣,私下里送给五儿。

    妞妞与天慧两个,则是准备了两匣子荷包,里面都是装了金银棵子。

    如此一来,五儿的嫁妆银子就过了一万五千两,各种衣服毛料二十箱。金玉首饰十来匣。

    这些东幕,以五儿的身份,若是都带进宫,就太招摇了。

    最后,除了首饰都带着外,春装、夏装各带了八套,银子则存了一万二,剩下三千两,两千两换了金子。化了两匣子金瓜子,两匣子金镯、金戒指什么的,一千两化了银镍子。

    最后,这些东西满满地装了四箱,随着五儿入宫。

    四阿哥对于自己的新妾,称不上喜欢不喜欢,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丽柔顺的女子。五儿虽长得甜美,可也没到令人移不开眼的地步。

    他的身边,已经安排了教引房事的宫女,正是情浓意切、恩爱缠绵时;五儿到底年幼,又腼腆得过了,不知主动逢迎,反而不如那宫女受宠。

    于是,四阿哥十日里头,倒有七、八日留那宫女在身边服侍。

    不过五儿是皇后指下来的人,又看在曹家与恒生的面子上。他对五儿也算关爱。见有人怠慢五儿。还发作了一番,使得阿哥所的人晓,的。五儿也是新主子,不是能随意怠慢的。

    那教引房事的宫女姓高,十六岁,也是皇后选的人。

    是去年小选”进宫的,因品貌出挑。挑入皇后字,正月里被皇后赏给四阿哥。

    虽说两个都是皇后给的人,可一个是包衣宫女,一个是八旗秀女,这到底身份高低不同。皇后就使人到阿哥所。敲打一番。不外乎四阿哥年少,不宜久行房事什么的。

    四阿哥到底不是寻常少年。这些日子实是初识情事,才一时沉迷。

    得了皇后的敲打,四阿哥就清醒过来。他还没有大婚,顾及颇多。让妾室生下庶子没什么,若是让宫女生下长子。那少不得要背个好色无德的恶名。

    不想这一番变故,到是便宜了五儿。

    有高氏得宠在前,皇后这边,反而觉得五儿贤淑懂事,使人召到皇后宫几次,,

    甘州,新城外。

    曹颗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垦荒的百姓。冬天终于过去了。百姓已经开始准备春耕。

    他们的脸上,都满是希望与欢喜。    按照人口,每人二十亩地,免税三年。从一无所有的流民,到这方土地的主人,如何能不欢喜?

    曹颗的差事,也告一段落。

    昨日,他已经收到旨意,今日最后再巡视一圈后,明日他就要启程

    京。

    曹融的心中,带了几分欢喜。不只为自己,还为了这西征的将士。

    二月初八到二月二十二,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朝廷大军从青海出发。千里驰行,迅速地平定了青海叛乱。

    挑起叛乱的罗卜藏丹津部几近全灭。他删用与百人盅窜,虽说最后得以盅脱,可是他的心腹与母亲公似切兑

    这仗打得漂亮,震慑了青海蒙古。昭显了朝廷的武力。

    在朝廷与策妄阿拉布坦博弈这数年中,变得蠢蠢欲动的青海蒙古。终于彻底老实下来。他们也明白了,在朝廷大军面前,他们实没什么可倚仗的。

    在朝廷多年的辖制下,青海蒙古早已如一盘散沙,哪里能与朝廷抗衡。

    至于是否增加了年莫尧的资历,助长了耸羹尧的气势,曹颐都没有

    。

    只要不用在轻动大军就好,不算先前的,只算他接管西北驻军后勤这半年,就耗银数百万两。

    要是再打下去,那朝廷不用干别的。他这个户部侍郎。也就只能兼职做“商人”寻小道敛银子。

    还有一件事,令他高兴,那就是李卫升官。

    他是从朝廷邸报上看到这条消息的。李卫从云南盐驿道擢升为云南布政使,离封疆大吏只有一步之遥。

    不到一年的功夫,李卫从五品郎中,升为从二品的布政使,这个速度不由不令人侧目。

    曹颗摸了摸下巴,心中也有点吃味。自己怎么就没李卫的好运气。要说那鸦片种植,首倡者还是他小却不知皇上还记得不记得这茬。

    次日,他带着户部随行的司官与家人随从,离开甘州返京。

    京城里,已是乱成一团。

    不是发生了变故,而是被这“西北大捷”给弄的。

    从准格尔蒙古叛乱,至今已经小十年。朝廷这口气已经憋了十年。如今,虽说策妄阿拉布坦依旧逍遥在外,可也不敢轻易犯边。

    青海蒙古,又借着这次平定战乱,彻底趟了一边。

    歌德颂恩的折子,在养心殿叠了一尺多高。

    雍正心里,也欢喜不已。

    年羹尧是他钦兵的抚远大将军,又是他潜邸时的门人,这样骄人的成绩,很是给他长脸面。

    对比之下,在西北数年卸任抚远大将军收复西藏的功绩,也没有过去那样醒目。同大获全胜的年羹尧相比,十四阿哥这个大将军则显得拖沓无能了些。

    不过欢喜归欢喜,雍正还是压下了百官关于献俘的折子。

    青海蒙古,与内蒙古、外蒙古。系出同源。有些事情,朝廷也需要有所顾忌。

    议来议去,除了奖赏功臣外。雍正最后决定,召年羹尧年底入宫觐见。

    之所以留出大半年的功夫,不是他不着急见年莫尧,而是为了给年羹尧留体面。除了年羹尧奉旨进京外。各地督抚也要先期进京,共迎年羹充

    换做康熙朝,若是皇上这般待臣子,早已御史跳出来弹劾。可是现下,御史衙门却悄无声息,谁也不敢在“西北大捷”的喜庆节骨眼上给皇上添堵。

    等到三月中旬,曹颐到京时,召各地总督巡抚进京的旨意已经下去。

    按照规矩,曹颗向京,要先到御前交了差事,才能回家。为防他两眼一抹黑,不知卓城各方动态。蒋坚提前一日就在京郊的驿站相候。

    等见到曹飘 他便对曹颗讲述了这些日子的京城情势。

    曹颗听蒋坚提起雍正召集外地督抚进京迎候年羹尧时,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运番举动,是不是恩太重了些?

    他已经听晓,年莫尧坐镇西宁,就真的是“坐镇”年前平定海西也好,年后这次大捷也罢,都是岳钟琪带着众将征战。

    固然是彰显了朝廷体面,厚待年莫尧,也不需要外地督抚共迎吧?

    “看来京城与宗室这边,皇上是梳理妥当了!”曹颐道。

    蒋坚点点头,道:“九阿哥拘在西宁,十阿哥圈在张家口,宗室中虽各有说辞,却也没人敢出来叫板。”

    名义是借着“西北大捷”为了年羹尧着急督抚进京,实际上该是雍正要插手地方吏治。

    等到雍正接见,曹颐就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同。    去年的雍正,老是皱着眉心,面上常露疲惫之态。就是那种将自己逼得紧紧的。令旁人也胆颤心惊的那种。

    现下的雍正,帝王的威仪更盛。脸上也添了从容不迫,不知是不是解决了外患所致。

    虽说甘州事务,曹颗阜在密折中就详细提及,可眼下雍正仍是仔细问了一遍。听说百姓已经开荒,移民已经安居,他不由点点头”

    曹颗从宫里出来回到曹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李氏与初瑜早已等得心焦,不停地使人去二门探问。天估与恒生兄弟,则是带了管家,在门口相迎。

    一家人就别重逢,少不得又有一番欢喜

第一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十六爷的筹划

    数 “没有参加乡试。曹腼看着儿子。有些意 脚※

    一大家人吃完团圆饭,天估没有随着众人散去,而是跟着父母回了梧桐苑,禀了自己没下场之事。

    曹颇还以为儿子会参加二月的乡试,即便不为金榜题名,多次下场机会锻炼锻炼也好。

    天佑到是也不心虚,道:“是五叔建议让孩儿缓考的,旗学里的先生也让孩儿等下科,孩儿自己也觉得再读几年书要好。同母亲商议后,便没有去顺天府登基报考。”

    初瑜在旁,怕丈夫不快,道:“确实如此,儿子是与我商议后才决定缓考的。”

    曹颇心中,倒是没有什么不快。

    太早金榜题名,对天估未必是好事。曹项是任过外职,曹慎小时候曾在曹寅跟前耳濡目染。因此,即便他们兄弟少年进士,行事也比其他人稳健许多。

    天结他是曹颐的嫡长子。伯府未来的接班人,父母又都庇护有加,生活过得比曹项兄弟要顺心自在的多。就算听父亲教,晓得些官场上的弯弯道道,却也是纸上谈兵。

    还是年长些再出仕,心智更坚决,处事能更周到。

    “李诚下场了么?”曹颇想起一事,问道。

    “下了,还中了举人,昨日张的榜。”天佑说着,倒是带了几分敬佩,道:“听说李家表哥读书极刻苦,眼睛都熬伤了。前些日子他过来给老祖与祖母请安,孩儿还建议他戴眼镜呢,网好十六叔家开了间眼镜铺子,也不知李家表哥有没有去买。”    曹颇见他提及李家,并无轻蔑失礼之处,很是满意儿子的行事做派。没有生出势利眼,用官职与门第论高低,不错。

    孙家有孙礼,李家有李诚,若是真走科举之路,倒是稳稳当当的家族复兴之路。

    等天估走后,初瑜犹豫了一下,对曹颗道:“爷,瞧着李诚的穿戴打扮,虽也干净,可到底清寒了些”二月下场前他来过一遭,老太太摸着他身上的衣服,当面什么也没说,背过身却是流下眼泪。过后老太太使人送了些银钱过去,却是他带着两个哥哥给送回来,说什么也不肯收。他跟老太太说,怕自己生贪心,要了一次还想要第二次,往后李家就都成了靠亲戚接济的废物点心。爷,要不咱们帮一把吧,省得老太太挂心。”

    早先曹家不愿出面,敛下李家这一大滩人,是怕把曹家牵连进去。

    如今,李煦案子已经结了一年。这个时候帮衬一把,就算被告到御前,也情有可原。毕竟,李家是曹颐的母族,李家在京的五兄弟,又是曹颇的晚辈。

    曹颇听了,先是点头”要是李诚真能这样想,而不是企图更大,倒是值得敬佩。

    听到后来,他却是皱眉不已。

    高太君虽因愤怨从李家搬回来,可是却将手中剩下的银钱都留在李家。那是一千多两银子,还有李语做生意的本钱一千多两,也是高太君给的。

    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又日子窘迫了?

    曹颇就是在户部当差,不是不知民生之人。虽说京城不易居,可是物价也实打实的,并没有打承受不了的地步。

    普通旗人家,旗丁每月二两银子一石米,就能维持全家生计。李家不过十来口人,自高太君过去,前前后后就有三千两银子。

    换做其他人家,已经置办下一份基业。勤俭着花,也够一家人过上十年八年,怎么就都没了?

    曹颇不缺银子,为了哄母亲开心,花个万八千两的,实不算什么。

    可是,现下却不是花钱的时候。

    李家安逸了太多年,上下已经养成骄奢之气。若是他们不改改这习气,即便李诚科举出仕,也不过是又添了个刮地皮的贪官。李家这支,还要再溃烂下去。

    “再等等吧,李家兄弟五人,三个成丁,没有旁人援手,还能饿着不成?母亲那边,我去同她的讲。”曹颇道。

    夫妻久别重逢,少不得敦伦一番,安置不提。

    次日,曹颗便去兰院,陪李氏用早饭。

    李氏见儿子过来相陪,很是欢喜,多吃了半碗粥。

    母子之间,也不需要客套。曹颐便说了李家现下的结症,劝李氏安心。

    左右有他在,先磨练磨练李家这几个表侄儿些时日,不会真的束手旁观。

    李氏听了,很是欣慰。

    她也看出来,自己这个儿子对于李家实没有什么情分,之所以还关注,也是因惦记她。

    “不错,就是该让他们尝尝苦日子,要不然永远不能算懂事。”李氏道:“只是你也不用太操心,他们兄弟几个好胳膊好腿的,还不能养活妻儿不成?”

    曹颇所不放心的,就是怕李氏郁结于胸,见她面露欢喜,也跟着高兴。

    母子又说了几州扑常,曹嗣看了看时辰,到尖衙门了小便出了家 脚※

    再次坐在户部窗明几净的堂屋里,曹颗竟有些不适应。

    在甘州那半年,虽说日子苦些,可看着一座新城从无到有,看着荒原变良田,看着原本绝望的百姓展露生机,还真有些成就感。

    再回头看段青林,虽只是从五品知州。却是一地父母。又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虽然地方穷些,看着观段青林的言行做派,不像是贪鄙的,日子过得倒是也安生。

    看完公文,再看朝廷邸报,曹颐竟有些觉得日子难熬了些。

    要在还在甘州,这个时候他当是去新城巡查百姓春耕吧”不想了,不想了,再想自己真的就想出京了。

    想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移民,曹颗怔了怔。

    如今外乱内忧皆平,雍正是不是该开始改革了?

    “火耗归公摊丁入亩官仲一体纳粮”都是后世众所周知的改革项目。

    现下从邸报上,却是看不出什么。

    只是年底各督抚进京后,雍正就地方的权利也就会都抓到手。最迟明年,改革就该开始了。

    这三条,除了增加国库银钱,多少也能减轻些百姓负担。

    曹颇虽无意做先锋,倒是想起自己会参与这历史大变革,心中不免有些激荡。随即,他又觉得意兴阑珊。    这三条根本就“治标不治本”地方土地兼并越演越烈。失去土地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或是沦为佃户,或是沦为流民。

    曹颇知道这点,却是只能束手。

    只“乡伸一体纳粮”一条,就使得雍正背了三百年恶名。

    那还是帝王之尊,也不能去抗衡士仲阶层。

    曹颇这个小虾米,就更没有说话的余地,,

    十六阿哥盼着曹颗回来许久,晓得他回来,哪里还能放过他。到了牛年时分,便挥安人过来,请卓颐晚上过王府那边,他要给曹颐接风。

    这却与曹颐不谋而合,曹颐也正想见见十六阿哥,问问鸦片之事。

    鸦片毕竟是容易伤人伤己的利刃,不好拿到台面上,云南划出的罂粟田,还是挂在内务府名下。制好的鸦片,也入了内务府。

    十六阿哥却没有忧国忧民的觉悟,两句话将鸦片岔开,开头提私事:“年羹尧那老小子也太嚣张了,纵容小崽子给你没脸,又处处给你使绊子,可不能便宜了他!我听弘普说了。去年秋天幸亏有人示警,要不然不止你,连弘普、天估也陷入险境。年家那小崽子,玩得有些过了。”

    曹颇苦笑,道:“就算着恼,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出气?算计他不难,可是想瞒过宫里那位,却是不容易。”

    这就是曹颐为何迟迟不动手的缘故,不是怕了年羹尧,而是不愿让雍正心有芥蒂。

    为了向将死的敌人报复,将自己搭进去,那就是亏本的买卖。

    十六阿哥端起酒盏,笑得高深莫测,道:“大的动不了,还不能动小的?总不能任由年羹尧嚣张,咱们就白忍下这口气。”

    他本是极护短之人,曹颐是他至交好友,弘普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忍了大半年,才想要报复,除了想要等曹颐回来,也要顾及青海战事。

    他与曹颐一起长大,两人行事也比较相像。

    那就是晓得轻重,“公私分明”不会因私愤耽搁公事。

    如今青海战事已了,曹颐又回京,该到了出气的时候。

    曹颇的眼睛一亮,道:“年斌、年富要回京?”

    虽说年羹尧的长子年熙在京,可他是淳亲王府的姑爷,平素为人又谦卑,在御前又有体面,十六阿哥自然不会动他。

    除了年熙,年羹尧还有四子,次子年斌、三子年富已经成年,常伴年羹尧左右,四子年勤天折,五子年兴尚幼。

    十六阿哥笑道:“名义上是使人进京年老太爷拜寿,估摸是要留咋小儿子在京。年熙身体不好,年老太爷又年迈,年羹尧总要留给儿子在京坐镇。八成就是那个年富,听说年羹尧之妻有意为年富争爵个。”

    青海大捷,年羹尧除了从三等公晋升一等公外,还让他报个儿子,赏个一等子。

    曹颇听了,也跟着笑了。道:“好,既是他来了,就好好招待招待他。”

    话虽这样说着,他也知道不过是小打小闹,让大家心中出出气。

    毕竟还要顾及年老太爷与年熙的面子。不好做的太过。

    西直门外,年富骑在马上,看着巍峨的城墙,又回头看看装载着金银皮毛的马车,脸上添了几分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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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俊彦

    看着意气风发的孙子年富,年老太爷虎着脸,并无多少欢喜之意。

    捏着手中的寿礼单子,看着上面列得满满的古董珍玩,老爷子只觉得心惊肉跳。他将单子撂在一处,道:“除了给我拜寿。你父亲还交代你什么?”

    年富笑着回道:“老爷让孙儿给太爷拜寿,陛见后在留在京中,代父亲在太爷身边尽孝

    年老太爷听了,面上一寒,道:“我这不缺人,不劳劳烦你,见了你哥哥妓子,你就家去歇吧

    年富听了,脸涨的通红,使劲握着拳头,心里已经是咒骂不已。

    同样是孙子,一个奉若珍宝,一个却视若草芥。

    年老太爷前几年曾做主,将家产一分为二,连长孙都没留在身边。另外置了家产,让长孙搬过去。自己随着长子年希尧一家住。

    后来,年希尧去广东赴任,年熙不放心祖父,就两头住。成亲后,亦是如此。

    没等东富应下,就听到门口有动静。

    而后,就见丫鬟挑了帘子,一个旗装少*妇扶了年熙进来。

    年熙面色青灰,嘴唇惨白,孱弱不堪;旁边的少*妇面容还带了稚嫩。眉间却带了憔悴。

    年富晓得,这就是自己的郡主嫂子,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他这次回京,除了代替父亲照看祖父外,就是要寻合适的姑娘定亲。

    他所料不错,年熙身边的。正是年熙的妻子淳王府七格格。

    长兄是宫里赐婚。娶的是亲王府郡主。自己却只能在落选的秀女中娶妻。这让本来就已经满腹怨言的年富,心中怨愤更甚。

    “三弟来了年熙的视线从年富脸上转了一圈,神色甚是平淡,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淡淡地说道:“这是你大姓,见礼吧。

    。说着,又对妻子道:“这是三弟年富。”

    年富挤出几分笑,见礼道:“见过大哥,见过大嫂。”

    七格格轻轻放开年熙的胳膊。肃身回礼。

    年富多看七格格两眼,却是瞧出不对头来。这七格格眉心未散,分明还是处子之身。

    他的视线,又移到年熙跟前,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大嫂嫁过来半年了,还不能圆方,他这位大哥的身子怕是真的不好。

    这会儿功夫。年老太爷脸上已是添了慈爱,招呼着年熙道:“快来坐下,站着说话,累着可怎么是好?”

    年熙走上前,在年老太爷旁边坐了。

    年老太爷看着长孙,很是心疼道:“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又费神了?要不要请太医过来?”

    年熙摇摇头,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年富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祖孙和乐的情形,只觉得无比刺眼,再也按捺不住,扬声道:“太爷与大哥先聊着,孙儿先回去了。”

    年老太爷抬起头,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年富同年熙夫妇别了一句,大踏步地去了。

    见老太爷有些不痛快,年熙挥挥手,叫妻子先下去,而后道:“祖父,都是一家人,何苦要迁怒到他头上?耸时他还是孩子

    老太爷冷哼一声,道:“孩子?孩子就能在你父亲面前给你上眼药。挑拨觉罗氏将比逼回京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年家也不例外。

    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手足相背,弟弟算计哥哥;继室不慈,慢待原配嫡子什么的。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年熙不愿提及,所以他就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老太爷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这个,只道:“咱们只清净咱们的,随他们闹腾去。”

    年熙笑笑,从袖子里抽出个折子,双手奉送到年老太爷面前,道:“祖父,孙儿拟了这个月的折子,您帮着看看可好?”

    年老太爷闻言,脸上带了薄怒,也不去接纳折子,道:“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熬心血,还做这些干甚?”

    年熙网想说话,脸色一白,抚着胸口咳了起来。

    年老太爷见状,唬了一跳,使劲地拍了拍孙儿的后背,才助他止了咳。

    年熙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脸上也添了些血色,讪笑道:“不是孙儿违逆祖父,不过是身在其位谋其政。”

    年老太爷知道长孙倔强,无奈地摇了摇头,终是接过了折子。打了开来。

    看着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已经沉下脸,瞪着年熙道:“谁在你面前叨咕这些,引你写出这样的折子?”

    年熙见祖父变脸。有些惴惴,道:“没人在孙儿跟前提这些。是孙小儿自己想出来的。如今国库空糜,内库也吃紧”前几日孙儿奉旨进宫给娘娘请安,娘娘留膳,只有八品菜,听说御前也不超过十品。福建本是入不敷出之地,因前几年巡抚在”     “肋

    听说没有牵扯其他人,年老太爷长吁了口气,道:“想想你大伯与父亲,这个折子不能递!”

    年熙已经二十几岁,不再是不解世事的书呆子。

    见了祖父的反应,他原本热炙热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是了,他是御史不假,在这之前,却是年家的子孙。

    这“火耗归公”是利国利民的善政不假,却是要得罪所有的外官,为了家族……

    年富到京次日,就请旨陛见。

    他虽没有正式官职,却是新出炉的一等子,又是年莫尧派回的“特使”所以有资格递折子请旨。

    是日,刊好是户部论值。

    从御前下来的曹颐,看到候在养心殿外头的年富。

    年富穿戴一新,站在一边,低着头做恭顺状。

    曹颇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随着户部几位堂官离去。十六阿哥已是磨刀霍霍,这个自以为是少年俊彦的年富,该有得瞧了。

    因留了心,曹颐就对年富的消息很是上心。

    过两日,便听说年富因“水土不服”病倒。

    曹颇看听说了,心中敞快不少,又觉得有些没意思。

    不管是他,还是十六阿哥,恼怒终归恼怒,心中却是避讳年羹尧。

    年老太爷虽不算喜欢三孙,但是听说他病了,还是次日就去探视。而后见孙子病得可怜,老人家心一软,道:“使人收拾收拾,随我一起回去养着。”

    结果却是出乎意外,不管老太爷怎么说,年富就是不搬。

    最后,老太爷无奈,使人拿了自己的帖子请太医,确认孙子确实无大碍后才离开。

    雍正这边,也早得了消息,却是一直没有动静。

    年熙生病,雍正不是使人过去送些人参,就是召太医过问一二,比对自家子侄还关切;年富生病,宫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已经能引起人们的好奇之心。

    这时,就有人提及年富的庶出身份。

    他现在虽是一等子,风光无限,可压根就比不上长兄年熙。年熙是嫡长子,没有变故的话,是要承继一等公爵位的。

    于是,那些想要借“探病”之名巴结年家的官伸,很快就转移了阵地。不再直接拜访年富,而是去年老太爷处见年熙。

    年熙却没心思与他们扯皮,称病不出,,

    京城里茶馆里,又添了谈资。

    前门刘三的大表弟在崇文门耸值,看到年家进京的车队。

    车中绝对不是寻常东西,因为那小小箱子,都要两个人抬。

    有人说,那车队运的都是金子,只是不知道是孝敬给宫里那位,还是孝敬自家老人。

    又有人说,年莫尧这次青海大捷,赚足了本钱,如今已经是“西北王”

    闲话说来说去,都是围绕着年家来的。

    曹颇却觉得不对,这传言说得热闹,有些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夸大其词,可是百姓运边却相信他们的耳朵”

    俘获年羹尧的大网,已经在皇帝手中展开。

    同去年众人的期待相比,今年大家对随扈塞外的惦念少了许多。因为大家晓得,就算是恼已,也是白惦记。

    连修畅春园的十几万两银子。皇上都舍不得,哪里又舍得带着宗室百官,避暑塞外?

    果不其然,到了三月底,雍正就有旨意下来,蒙冉王公轮流进京陛见。

    虽说舍不得银子,可是雍正确实也是畏暑热。

    因此,到了四月初一,雍正就带后妃移驾畅春园。

    上行下效,京城王公大臣,也都陆续搬到海淀园子避暑。

    曹颐这边,也同初瑜商议后,阖家出城避暑。因为府里先生也要跟着同去,东府天护、天阳兄弟也就随着同去。

    淳亲王也带了家眷,移居与曹家 邻的王园。

    两家是姻亲,少不得往来宴饮。

    淳王爷如今没有掌部务,正是清闲,待曹颐休沐时,他就使人叫曹颗过去下棋,话里话外问的却是甘州之事。

    曹颇还以为自己的岳父是关心自己的差事,将奉旨修建新城,安置移民之事讲述一遍。

    淳王爷听了,却是有些意兴阑珊,直接开口问起驻军之事。    曹颐在甘州半年,兼着西北军后勤庶务,自是对西北军知道得清清楚楚

    淳王爷听得津津有味,目光悠远,似在回忆什么。

    曹颇后知后觉,察觉出岳父的异样。

    他的视线落在淳王爷的残腿上,心中叹了口气,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可怜可恨

    ”纹是什么。看着十六阿哥献宝似的得意,曹腼很是萤样六

    他本在淳王府园子陪岳父说话,结果被十六阿哥给拉了回来。因十六阿哥急匆匆地,淳亲王晓得他有事,便也没有相留。

    到了曹园书房,十六阿哥就从袖子里摸出两个匣子,打开其中一介,给曹颐看。

    曹颇还当是什么宝贝,结果是半匣褐色药丸小手指盖大

    十六阿哥拖出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了,摇着扇子,面带得色道:“宝贝!”

    曹腼捏起一丸,放在鼻子下闻闻,有些山楂肉的香味,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刺鼻味道。

    他眼睛一亮,道:“鸦片加山楂制的?”

    十六阿哥笑着道:“嗯,治感冒与拉肚子,一办就好。就是吃几次就上瘾,不能在国内卖

    原来,去年云南鸦片运到京城后,雍正就私下里给十六阿哥下了密旨,让他想法子将鸦片外销。

    广州那边,因东印度公司有罂粟基地,鸦片膏产销已有些年头。国内的鸦片膏,若是不想起噱头,一时还无法与之相争。

    加上这东西毕竟是毒品,朝廷终要下旨意在国内禁的,不好明晃晃地往外卖。

    十六阿哥想着这个东西,在国内都是药铺有售,便想着变“毒”为药,好让它能名正言顺地卖到国外与蒙古。

    可他不是大夫,太医院那边人多口杂,不好随意使唤。他便想起乐家,会了同仁堂的当家,在同仁堂秘密药房里炼制了这些药丸。

    曹颇没有试过这个药丸小但是既是十六阿哥这样说,想必已经使人试过药性。

    借着“药丸”的名头,将鸦片外销是好事,可毕竟是入口的东西,治得又是小病,推行起来未必容易。

    见曹颐不为所动,十六阿哥打开另外一只匣子。里面分成两个格子。一个格子装着几只卷烟小一个格子里装了两只鼻烟。

    这却是和了曹颐的心思,鼻烟本就是从西洋传过来的,加上罂粟再销到西洋,也容易被人接受。

    卷烟在蒙古推行两年,如今蒙古王公已经有不少“烟民”。

    如今这加了料的,就是“升级版”。

    “皇上的意思?”曹颗问道。

    将这些东西卖到蒙古容易,蒙古王公有领地与属民,可是比宗室王公要富裕得多。可是眼下要想的,不仅仅是卖出去,还要提防它回流,要不然就是害人害己。

    十六阿哥微微皱眉,道:“往国外销的还好说,直接挂在内务府名下走海关;蒙古的却是难办,还要再等等,内蒙弃与喀尔喀暂时只能撂在一边,借着朝廷官吏往返青藏的时候。带一部分到青海与西藏,只是不好以朝廷的名义

    不以朝廷的名义,那自然要有个人出来牵头。

    曹颇听了,不由心下一禀,道:“十六爷万不能沾手!”

    不管皇上说得多么好听,都不能替他顶缸,若是什么时候计较起来,也是罪过。

    十六阿哥狡黠一笑,压低了音量,道:“放心,我还没有尽忠到“粉身碎骨。的地步。这些东西,虽是祸害人的,油水却丰,就算不背骂名,也容易招来麻烦,我不会沾这个。我这里却是有个好人选,乎若猜猜是哪个?。

    曹颇见他笑得阴险,不像是成全人的,倒像是给人挖坑的,稍加思量,跟着笑了:“年富?那可得使人盯好了,要是这小子胆子肥。往国内销可就麻烦了

    十六阿哥混不在意,道:“内务府这边控制数量,也会使人盯着,不会让他胡来。不过是借着他老子的名号,将这些东西顺顺利利卖到青海、西藏而已

    听了这话,曹颐就晓得十六阿哥这是记着仇,要给年家父子下个套。

    这内务府的买卖,上手容易,可是打秋风的多。

    年家如今有个贵妃,还有两个公,看着显赫不假,可这份显赫,只是对朝臣说的。

    在宗室眼中,年家不过是汉军旗,只因是换上潜邸旧人,才有了今日体面。他们轻易不会与年家争执结仇,可是方便割上一刀的时候,也会很乐意下手。

    到时,年家会做人还罢,要是不会做人,就要结怨结仇。

    要知道,大清的宗室,虽比不得前朝,没有封地,可是名义上却有与皇上“共议国事”的权利。

    又是一窝蜂的都圈在京城,最在乎的就是面子,最怕的就是丢份。

    以年羹尧的倨傲,年富的小家子气,两下里不结仇才怪。

    曹颇点头,默认了十六阿哥的安排。

    不管年富出于什么目的,确实算计过他,如今“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让其也尝尝被算计的滋味正好。

    庄亲王府在海淀也有王园,所以十六阿哥如今也住在城外,拉着曹颐,又规戈了一番“鸦片大计”。喝了几盏茶,肚子有些饿了,十六阿哥也不跟曹颗外道,直接叫曹颇预备吃的,用了晚饭,又拉着曹颗溜达两圈,消消食,才慢悠悠地走了。

    曹颇送走十六阿哥,心中却有些奇怪,总觉得十六阿哥好像在故意拖功夫,不爱回家的样子。

    回房后,他就与初瑜提了此事,而后问道:“这两日你在岳母那里,可听十六爷那边的事儿?莫非王府有什么变故?”

    初瑜听丈夫提及此事,面色有些古怪。半晌方道:“还真是听了一嘴,如今外头都等着看十六叔府里的笑话!”

    曹颇听了,不由皱眉,道:“太福晋为难十六爷?”

    他知道庄亲王太福晋与十六阿哥之间相处的不算融洽,怕十六阿哥因此背了“不孝”的恶名。

    即便是贵为亲王,也要提防悠悠众口。要不然,不说旁人,雍正就不会饶了他。清朝这几位皇帝,不管实际如何,对外可都是推崇“孝道”的。

    初瑜叹了口气:“先是逼着十六叔立弘普为世子,见十六叔不应,又强做主给十六叔纳了个侧福晋。弘普、弘明两兄弟,如今都养在太福晋身边。皇上移驾畅春园,太福晋就带着新侧福晋来海淀,留了十六婶与十六叔其他妾室在王府,又不许十六叔回城住

    这样做,就有些过了。毕竟十六福晋还不到三十岁,立了弘普,将来有嫡子怎么办。

    谁不知道,宗室诸王中,十六阿哥与十六福晋称得上恩爱夫妻。老福晋这样

    连曹颐听了,都不禁有些着恼。

    他与十六阿哥交好,与十六福晋也熟识。同那些以泼辣闻名的满洲姑奶奶不同,十六福晋是个贤惠、温柔的女子。

    就凭已故侧福晋李氏害了她三个儿子,她却能容忍弘普、弘明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吃穿用度不曾亏待半分,就已是难能可贵。

    而且,她又不是伪善之人。也没有因自己无子,就千方百计地拉拢两个庶子。弘普与她疏远,她也没有与之计较;弘明乐意亲近她,她也没有因李氏的缘故就迁怒到弘明身上。

    十六阿哥对她,已经不仅是怜爱,而且还有敬重。随着年纪渐长,十六阿哥也渐渐收敛早年的花心,夫妻相处甚是和谐。

    再说请封世子,朝廷有规矩,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这王府阿哥要满二十才能请封世子或者爵位。

    现下逼着十六阿哥,不过是让十六阿哥口头答应。

    老福晋不会给十六福晋留体面,十六阿耸却不会不顾夫妻之义,自是不可能应的。

    弘普半大小子,正是叛逆的时候,未必晓得体恤人,说不定就将十六阿哥与十六福晋埋怨上。

    老福晋这招“养子亲孙小小”固然是为了防止过继的儿孙待自己不孝顺,却也太阴损了些。坏了弘普与十六阿哥的父子之情,让弘普只能依靠她。

    曹颇恨恨,可毕竟是十六阿哥家事。十六阿哥既然提也没有同他提,可见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只是这太福晋,实是太招人厌了些”,

    这样抱怨的,不只曹颗一个。

    庄王府海淀花园,提着灯笼,在前给十六阿哥照亮的赵丰心中也嘀咕着。

    他侧着身子,偷瞄了十六阿哥一眼”看他满面寒霜,晓得自己这位主子的耐性怕是要到头。

    他猜得没错,十六阿哥确实如此。

    这个侧福晋,是太福晋的外甥女,太福晋做主抬进来的,也是满州大姓,只是旁支,所以家中很是巴结太福晋这个亲戚。

    早在选秀前,她就来过王府小住。只是十六阿哥为避嫌,除了在太福晋处见过两遭,并无私下往来。

    虽说是太福晋做主,在选秀时求了皇后,让皇后直接指的,但既纳进王府,十六阿哥也就勉强接受。

    毕竟是个丰五、六岁的美人,又是名正言顺的侧室,洞房花烛,十六阿哥也生过怜爱之心。

    只是这份怜惜,同十六阿哥与十六福晋十几年的夫妻之情相比,就算不得什么。

    因此,为了给妻子留体面,不让妻子太伤心,十六阿哥每月里还是大半月宿在妻子住处,这位新进门的侧福晋与其他福晋那里等同,一月一、两天,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偏爱。

    太福晋虽提点了十六阿哥两遭,可也没有理直气壮让十六阿哥“宠妾灭妻”的道理。

    等到皇上移驾畅春园,太福晋便寻住机会,只带了侧福晋来海淀,又不许十六阿哥回京,这是耍让侧福晋“独房专宠”目的无他,不过是为子嗣。

    太福晋现下虽笼络弘普兄弟。可不用想也知道,等她外甥女生下阿哥,弘普兄弟就要靠后。

    十六阿哥宫里长大,见识过后宫女子的心计,哪里还看不出太福晋的用心。

    只是太福晋用孝道压着,他心中不满,面上还要顺从。

    毕竟太福晋七十多了,不用别的,只需脑袋上包个帕子,称病不起,就让能十六阿哥夫妇背上“逆子恶妇。之名。

    十六阿哥早先并没有迁怒于侧福晋,但是也做了防备,让赵丰悄悄地她的饮食中动了手脚,使得她暂时不能受孕。

    这次太福晋强逼着十六阿哥留在海淀,还让他在侧福晋屋安置,引起他的反感。

    同宿三晚,他碰也没有碰侧福晋。

    不是迁怒,是想要看看侧福晋的品性。若是侧福晋心里想着他,他乐意顺水推舟地宠爱一二,也哄得老福晋不再找茬;若是侧福晋心里看重的是旁的,他也不缺女人。

    可是今晚,当太福晋阴阳怪气地为侧福晋“做主”时,十六阿哥就晓得,这个女子往后就是摆设。

    他停在院子门口,看着亮着灯火的正房,低声问赵丰道:“让你换的药,换了?。

    “是,爷!”赵丰硬着头皮道。

    十六阿哥眯了眯眼,这才大踏步地进了院子。

    赵丰忙小跑地跟了上去,正房已经有人听了动静,有个身形高挑的丫鬟出来挑竹帘。

    “爷回来了”随着娇滴滴的声音。一个旗装美人,从帘子里露出半张粉面来。

    这就是那侧福晋,十六阿哥伸出胳膊,搂了美人进屋。

    赵丰自是识趣,等竹帘撂下,才转身离了侧福晋的院子,去隔壁他的住处。

    想着太福晋的强硬,还有侧福晋的得意,赵丰不由撇撇嘴。

    这些人啊,难道不知道谁才是王府真正的主人。

    母以子贵,妻以夫贵,若是没了母子、夫妻情分,总有她们后悔的那日。

    到底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们以为,十六爷承继庄王爵位,是十六爷“高攀。”却忘了十六阿哥是先皇皇子,今上皇弟。

    十六爷能得先皇宠溺,皇上信任,自有过人之处,岂是她们能随意摆布的。

    赵丰侍候十六阿哥二十多年。晓得自己主子的性子。他要是不痛快了,也不会让旁人痛快。之所以前边忍了太福晋这许久,除了爱惜名声,也因为可怜老太太七十多岁,孤苦伶竹。

    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太福晋步步紧逼,这可怜也成了可恨。

    他一梦正酣,睡至天明。

    等到天亮洗漱完毕,用过早点,赶到侧福晋院子外侍候时,就发现这院子里侍候的丫鬟婆子都战战兢兢,提了十二分小心,再也没有昨晚的得意与欢喜。

    少一时,十六阿哥神清气爽地从上房出来时,身后跟着低着头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侧福晋的贴身丫妾。

    赵丰见状,心中笑得不行,却是强忍。

    就听十六阿哥吩咐着,即日起给廖氏开脸,为庶福晋,让赵丰收拾一处院子,安置廖氏(未完待续)

第二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姨妹(上)

    病情来势汹汹,请了两次太医过府,诊断的结果都不好。

    年老太爷八旬老人,哪里经得起这些,紧跟着病倒。而在这之前,年熙之妻七格格也患病。

    府中人心惶惶,都有提及鬼怪风水之言,还是老管家坐镇,狠狠地处置了两个,才将这些闲话压下。

    宫里贵妃得了消息,焦急不已,央求了皇上,想要从畅春园回城省亲探父。

    年老太爷虽有两子,却都是封疆大吏,不在京城。年贵妃这个做女儿的,少不得要多操心几分。

    雍正很是给爱妃与年家面子,亲自带了年贵妃到年家探亲。

    年熙已是昏睡不起,年老太爷也失了往日硬朗。韦好七格格大病初愈,瞧着也有些憔悴,却也勉强料理得家事。

    雍正见到年老太爷,安慰一番,又让随从的太医院案首给年熙诊脉,结果却是知道年熙的病因不是宿疾发作。而是急怒攻心所致。

    年贵妃没想到会是这个缘故,忧心仲仲地追问年老太爷一番。

    年贵妃虽有亲子,但是对年熙这个侄子也有过教养之恩,非寻找姑侄情分可比。雍正这边,也比较看重年熙。

    年老太爷见女儿追问,面带愧色,并不肯讲述详情,只说是自己的过错,因琐事斥责了孙子,说的话重了些。

    一面是侄儿,一面是老父,年贵妃虽心中难过,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软语安慰老父。

    雍正冷眼旁观,却瞧出有些不对头。

    年老太爷这边。一老一少,都病倒,年富这个做孙子、做弟弟的,本应侍疾,现下却一直没有露面。

    年贵妃过了一会儿,也想起此事,老太爷只说年富出城去巡庄去了。

    据他所说,年家在城外有几个大庄,有年家早年置办的,还有皇上赐的,分属年家两房。因年老太爷老迈,年熙身子不好。所以这些年来庄子都由管家盯着。今年年富在,年老太爷便让年富去了,有两处庄子在保定,所以就算现下要送信。也要过些日子才能见人回来。

    年贵妃倒是没有多想,只说当使人去找年富回城侍疾。庄子什么的,哪里比不得人重要。

    雍正早已得到消息,知道年熙这次昏厥。并不干年老太爷之事,而是与年富有关。年熙昏厥后,年老太爷命人将年富关进祠堂。

    现下,年老太爷当着女儿都没有说真话,看来是不愿皇家干涉年家家事。

    雍正虽恼年富,可是见年老太爷如此安排,也没有节外生枝。

    只是带了年贵妃回畅春园后,他下了密旨,彻查年府之事。

    不查还罢。一查真相,却是令人膛目结舌。

    在年氏兄弟发生争执那日,还真有人在廊下耳闻目睹此事。

    原来,这七格格的病,是被吓病的。年富这个小叔子,对长嫂委实太热络了些。虽说不在这边府里住,却借口给老太爷请安,隔三差五地过来。

    每次都要到长兄这边溜达一围,碰到长姓七格格的时候,虽礼貌周全,可言行中还是带了些“热络

    七格格哪里见过这咋”虽不敢逾雷池一步,却也又羞又恼,跟着就病了。她虽不大。却也知道,只要沾上这样的事情,就算自己没错也要热一身腥。

    偏生又是家丑,不可对人言。她存了心事,这才病倒。

    年熙得知此事,便使人寻了年富过来,告诫他往后少到这边后宅走动。

    年熙强忍怒气,年富却是恼羞成怒,反而拿年熙八字说事儿 指责他自私残忍,明知自己克妻,还接二连三说亲,如今又娶了七格格。

    最后虽没上演全武行,却是气倒了年熙。    雍正虽器重年羹尧,可是并不喜欢性子张扬的年富。听了这件事,更是恶了年富,连七格格都有些埋怨上。

    年老太爷关了年富,还使人送快信往西安,看来是要等年羹尧来给年富定罪”,

    这些年家家事,详情只有年家人与雍正晓得,外头则是沸沸扬扬地说什么的都有。倒是没有牵扯到七格格身上。只说年家两位公子不和,年熙八字太硬,克长辈与妻室。

    曹颐听到的,便是这些流言。

    可是他实际知道的,要不这些传言多些。虽不知道年熙、年富兄弟反目的原因,他却是晓得年熙的病与年富有关。

    只因他与十六阿哥都使人盯着年富,所以晓得年富的行踪。

    年富被关祠堂后,十六阿哥气得直跳脚。他可是都准备齐当,就要在御前“举荐”年富,却是阴错阳差,让年富躲过一劫

    海淀曹园,初瑜住处。

    七格格手里拿着帕子,哭得伤心。她梳着旗头,穿着浅绿色底花十仇舟装。吊凡为人妇。可今年才十五,年少性败。看了毋则叩以川悯。

    初瑜这个做姐姐的见状。心里也跟着不好受,忙道:“别哭了,哭得狠了,仔细伤眼睛。”

    七格格抽噎着站起身来,对着初瑜,双膝一弯,就要跪下。

    初瑜唬了一跳,忙起身扶住,轻斥道:“七妹妹这是作甚?。

    跟着七格格来的丫鬟婆子,也都缓过神来,上前来搀扶七格格。七格格摆摆手,低声道:“你们都退下。”说着,又看了看乐春、乐夏一眼。

    初瑜心中,已是带了几分不喜。

    若是姊妹之间,真有要紧话,何苦要先来这么一遭。在下人面前,倒好像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让妹妹受了委屈。

    可是七格格满眼满脸的祈求,眼泪簌簌的,委实叫人看了不忍。

    初瑜心中一软,开口叫乐春她们也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姊妹二人,七格格红着眼圈,哭道:“大姐姐,求求您,就帮我们一次,让方太医给我们大爷看看病吧。”

    初遇听了,却是踌躇不已。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寻方太医有用么?

    如今年熙虽不算病危,却也凶险。年羹尧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要是曹家这个时候荐太医过去,年熙的病好了还罢;若是有闪失,怕是要迁怒到曹家头上。

    一边是没有怎么相处过的异母妹妹,一边是婆家,她当然更维护曹家的利益。

    “七妹妹,方太医早已不再我们家,他早就去了十三叔王府初瑜想了想,说道:“七妹妹来求我,还不若去求十三叔、十三婶。”

    七格格听了,眼泪又下来。

    方种公供职怡亲王府,并不是秘密。

    谁都知道,怡亲王府嫡长子先天不足,这几年全靠有神医之称的方种公调理。    这两年,也有去怡亲王府求医的,方种公却是见也不见。

    在京城这些年,他算晓得,京城水深,就算是治病救人,也能引起诣天祸事。

    十三阿哥虽贵为王爷,却也不好强逼方种公出诊。毕竟方种公愿留在王府照料十三阿哥的嫡长子,还是看在曹颐的情分上。

    年熙病倒后,七格格也曾过怡亲王府,求见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恳求延医之事,最后还是失望而红。,工

    现下,太医院里的老太医,已经悄悄透出话来,叫七格格预备后事,省得到时仓促。瞧着他的意思,年熙怕是熬不到冬天。

    虽说七格格怕年老太爷受不住,使人瞒着,可老人家到底看出端倪,便叫孙媳妇来求曹家。

    若不是他有些中风,半拉身子发麻,他都要亲自来曹家。

    连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都不敢冒险,初瑜又怎么会大包大揽。只是她嘴上没有应承下来 心里却是想着,等丈夫回来,还是好好与之商量商量,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守寡。

    她是过来人,自是看出七妹妹眉心未散,走路内闭,还是处子之身。

    要是搁在早年,宗室格格改嫁并不算稀帛时,自打先帝尊儒崇礼,越来越看重女子贞洁,宗室中的格格也不能幸免。

    七格格虽能察觉出长姐的善意,可毕竟不是她肚子里的知虫。

    见她再三推脱,没有一句准话,七格格心中已经绝望。

    她没有久留,告辞离去。

    初瑜亲自送她到二门,而后回到屋里,还纠结到底有没有两全之策,既能让方种公露面,又不会担责任,累及曹家。

    却是只安得头疼,不是易于之事”

    离开曹园的七格格,既没有去隔壁的淳王府花园,也没有回城,而是使人将马车停在曹园路口。

    方才她初到曹园时,听初瑜提了一次,曹颐进畅春园陛见去了。午后方回。

    虽说她与年熙相差十来岁,成亲半年,做得又是挂名夫妻,可是她也晓得,自己出嫁后安身立足的根本,不是王府娘家,而是那个身子孱弱的男人。

    如今年熙垂危,但凡有一线生机,她这个做妻子的都不能放弃。

    她还是襁褓之中时,长姐便嫁入曹家。她从小听着姐姐、姐夫的恩爱佳话长大的,又听几个哥哥说大姐夫是厚道义气之人,既然姐姐那里求不动,她就只能厚颜等着求大姐夫。

    时值五月,暑热渐显。

    七格格坐在马车中,等了一个多时辰。直等的香汗淋漓,才等到曹颗从畅春园回来,忙吩咐人拦马。

    等到曹颐勒住马缰,七格格已经从马车里下来。

    曹颇只觉得眼熟,网想着是哪个,就见七格格已经拜了下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姨妹(下)

    “请大姐夫安!七格格不等曹腼下马,便凡经上前四,帖蜡似的行了蹲礼。

    曹颇听了称呼,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马车下来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小姨子。

    旗人家女儿虽说也娇养,却不像汉家女孩儿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七格格早年也曾随七福晋,到过曹家的;曹颐逢年过节带着妻子去淳王府,也见过七格格。

    两人不算相熟,却也不算陌生。只是七格格如今换了妇人装扮,面上又不复过去的天真烂漫,曹颗一时没有认出来。

    “是七妹,这是过来给福晋请安?”曹颗下马,远眺了下淳王府园子,问道。

    七格格摇摇头,道:“我没回王府园子,是专程来求姐姐、姐夫来的。”

    她虽是妇人装扮,面容娇嫩,稚气尚存,加上红肿的眼睛,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一不小小心眼泪就要喷涌而出。

    说也奇怪,单独看她长相,与初瑜只有三分相似。可这言行举止,却是像极了少年时的初瑜。

    曹晒见状,都不免心中腹诽。七福晋将两个庶女教养的这些柔顺,想来也知道“以柔克网”的道理,为何自己却不肯低头,与七阿哥“相敬如冰”至今。

    心中想着,他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有些诧异。看着眼前马车的方向,明明是回城的方向,不知是什么缘故。

    “有什么话,到园子里再说。

    大热天的,也没有在马路边说话的道理。你大姐昨儿使人熬了酸梅汤,正好可以喝两碗!”曹颇道。

    七格格闻言,犹豫片刻,长吁了口气,道:“不瞒大姐夫,我网见了大姐姐,开口相求”瞧着大姐姐的样意思,是怕给大姐夫找麻烦,不肯应承。我本不该再厚颜纠缠,可实在是没旁的法子。”

    听她直言相告,曹颐心中暗暗点头,可也没有大包大揽的应承。现下,他也明白过来,这小姨子候在马路边,不是等旁人,还是在等自己。

    以两人的关系来说,这样多少有些不合规矩。

    初瑜是晓得轻重之人。亲妹登门相求之下,也没有应承。可见不是好相与之事。

    曹颇脑子飞转,在思量七格格的用意。

    七格格见曹颗神色淡淡小并不接话,只觉得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脸色露出哀色。是咬着嘴唇强忍不哭出声,可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

    见她如此,曹颐还是心软了。

    对于淳亲王府的几个小姨子,他还是同这个七格格见的次数多些。七格格是在初瑜出嫁前才出生的,当年她百日、抓周,曹颐都曾见证过。

    说起来。算是看着七格格长大的。

    见证一个少女的成长,这个少女还是自己的小姨子,曹颐心中多少有些古怪。

    倒不是生出禽兽之心,只是看着她与妻子相像,有些不自在。

    身为一个男人,上辈子虽没有流连花丛,却能算得上“博览群书”不管是那个岛国出品的文,还是国人的精髓。这小姨子与姐夫都是有文章可做。

    他将年家的事想了一圈,大致心中有数,开口道:“你大姐姐也疼你,平日与福晋提起你来,还担心你过得辛苦。只是方太医那边,如今是王府供奉,身上又担着王府嫡长子安危,早已不再出诊。”

    七格格见曹颐道破自己来意,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脸色青白,怔怪半晌,方道:“大姐夫,太医已经透出话来,我们爷,怕是熬不到冬知…连我们老太爷都叫人预备下寿材

    外头虽有年熙病倒的闲话,可曹颐没想到竟严重到这个地步。

    “竟已至此?”曹颐不由变了脸色。

    他到京城这半月,没有听到旁的消息,却是无意得知一事。那就是年熙手中有一份折子,奏得是“火耗归公”之事。

    这还是听十六阿哥提的。道是有御史盯上年熙,就等着他这折子出手,就要弹劾年熙。

    曹颇当时还觉得好笑,年熙本就是御史,还要被御史弹劾,不知算不算是同行相忌。只是他居家养病,偶尔到衙门一趟,却能让人将他拟的折子,摸个清清楚楚,这实是少了几分警觉。

    按照十六阿哥的说法,如今虎视晓耽盯着年家父子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年熙这个折子不递还罢,若是递了,就要等着四方攻汗。

    因为提及“火耗归公”这雍正朝三大德政之一,所以曹颐当时还颇为留心,静待下文。

    没想到,最后却是没有后续。他那是还觉得奇怪,不知年熙上的是暗折,还是明折留中不发。

    他本就对年熙没有恶感,听说年熙拟这样的折子,更是添了几分佩服。

    年熙才二十多岁,就有这样的见识,很是不容易。再加上他呶…二过的取消“贱民的折午。可谓是上报君王、下怜百暇,划伏是比很多官员强出太多。

    他脸上带了郑重,思量片剪,道:“你先回去,你姐姐不敢应承你,是怕十三福晋那关难过。她会尽力的,到时若是不成事,你也别埋怨她

    七格格本已绝望,听曹颐这番话,又生出几分希翼,不迭地点头,眼泪已经止不住滚落。

    曹颇这番说辞,倒是与初瑜先前所说的切合上,使得七格格心中生出愧疚之心。原来,姐姐并不是不帮自己,而是不知帮不帮得上”

    曹颇叹息一声,道:“你家中事忙,今儿我便不留客,改日我同你姐姐过去看你

    七格格不愿人前失态,低着头应了,请曹颐先上马。

    曹颇不再多说,骑马与七格格别过。

    虽说知道这个时候,出面荐太医给年熙要承担麻烦与风险,但是听说年熙病危那刻,曹肌心中还是有了决断。

    这个忙,要帮。

    在旁人眼中,年熙不过是年羹尧嫡长子,是可以巴结或者攻汗的对象;在曹颐眼中,年熙却是一个会顾念国民生计的好官。

    之所以用初瑜的名义应承下,是不愿七格格心中生了芥蒂,也不愿在世人面前将曹家与年家连在一处。

    他可是知道,年家离倒霉的日子不远。

    说起来。如今在外人眼中,曹家与年家不能说水火不容,也是有些仇怨的。

    接替李熙为苏州织造的,奉旨查抄李家的,不是旁人,正是年羹尧的姻亲与心腹。

    待曹颐回到园中,初瑜想来也是真担心妹妹,并无隐瞒之处,说了妹妹登门相求之事。她想的,倒是与曹颐所想的不谋而合。

    那就是请出方种公到年府,却又不要让曹家与年家太亲近。

    本来这种事,十三再哥与十三福晋出面最好,毕竟方种公现下名义上是王府供奉。

    “要不,咱们去求求十三叔、十三婶?”初瑜道。

    “莫要让十三爷、十三福晋为难。若是他们能应承,他们早就应承。”曹颗道。

    十三福晋是顾忌皇后,怕皇后多心,不愿与年贵妃娘家扯上干系;十三阿哥这边,则是圣恩太隆,为了自保,只能做孤臣了。

    年家不仅是皇亲,还有两个儿子是封疆大吏。

    若是举荐的太医,治不好年熙,不过是要预防年羹尧的迁怒;若是治好了,则要思量思量,皇上会不会生出忌惮之心。

    施恩,有的时候也是双刃剑。

    初瑜见丈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露出几分不忍道:“但凡有一丝希望,咱们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七妹妹守寡啊。”

    “你出面。明日我陪着你十三爷家的园子。你这做姐姐的,关心出嫁的妹子,也在情理之中。”曹颐想了想,道。

    初瑜听了,脸上露出欢喜,随即又皱眉,道:“十三叔、十三婶那边?。

    既然十三阿哥与福晋已经回绝了七格格,初瑜这个时候再上门,就有些不知趣,说不定就要得罪人。

    “他们那边,我亲自去说曹颐道。

    其实,以曹家与方种公的关系,想要接方种公出诊,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儿。只是如今隔着十三阿哥,十三福晋又极为看重方种公,曹颐也不愿失礼。

    还好,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只是心存顾虑,并不是随便挑理之人。因此,当曹颐提及想要接方种公去年家时,两口子都没有多话。十三阿哥望向曹颐的目光。还带了几分激赏,笑着道:“乎若此举,以德报怨,当得起“仁义,二字。”

    曹颇在甘州与年家有不快之事,十三阿哥早已知晓。

    他才不相信自己曹颐夫妇过来,只是因初瑜疼惜妹子的缘故。落在十三阿哥眼中,是曹颐动了“善念仁心。”默许妻子出面帮忙。

    虽说早年对于曹颐的“妇人之仁”十三阿哥颇有微词,可是现下他也只能在心里赞曹颗有宰辅之质。

    方种公倒是痛快,见曹颇亲自来说,也不问是去哪一家,直接就点头应下。

    其实,所谓曹颐夫妇过门“苦求。半日什么的,不过是做给旁人看。要不然,有了曹颐夫妇的先例,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跑过来。

    从怡亲王府花园出来,曹颐与初瑜没有回曹园,直接带了方种公一道回城去年家。

    马车上,有昨日预备好的一些名贵药材。

    方种公手上,则是把玩着几颗褐色小药丸,不时还放在唇边舔一舔”

    险沥史上年熙早逝在雍正二年,本书中,会如何”

第一千零七十九 恶客

    年老太爷披着衣服,坐存炕上,神情满是冷漠:“此是我年家家事,将不劳将军操心了说到这里,他横了旁边侍立的年轻人一眼,道:“年斌,送客!”

    地上椅子中,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听了这话满脸通红。

    年老太爷却没有再多言的意思,手中转着两个碧玉球,阖眼不再看人。

    那中年人面露尴尬,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道:“亲家太爷,不是晚辈无礼,实在妹夫那边缺人手,妹夫这才打晚辈回来接富哥儿回去

    年老太爷却没有与他辩嘴的意思,眼睛睁也没睁,屋子里很是抑郁,只有玉球摩擦的声音。

    还是旁边侍立的老总管是给年斌使了个眼色,年斌才硬着头皮出来,对那中年人道:“舅舅才回京,想来也乏了,要不先回去歇歇,过两日再过来吃酒

    那中年人晓得这是婉转说辞,自己已将做了恶客。自己磨了半天嘴皮子,年老太爷没有使人将自己撵出去已经留了情面,更不要说吃酒不吃就的。

    只是瞧着年老太爷这样子,余怒未消。要是真使家法处置了年富,自己可还真没法向妹子交代。

    可眼下的情形却是不好强说。否则怕是更糟糕。

    他只能挤出几分笑,先告辞出来。

    看着他出去,年老太爷手中的玉球已经停下。

    老人家睁开眼睛,面上已经露出颓败之态,叹了口气,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很是狠得下心。问一不问熙儿如何,倒是生怕委屈了年富那个小畜生!”

    老管家听了。劝道:“太爷息怒,说不定是二太太自作主张。二太太疼三少爷,老太爷也晓得。”

    年老太爷冷哼一声,道:“若是没有他默许,那恶妇敢使人向我这老头子讨人!”

    不说老太爷震怒,就是那中年人,走出年老太爷院子后就放慢了脚步。对年斌道:“你是晓得的,你母亲最疼富哥儿,要不也不会找急忙慌地打咱们回来。老太爷说的是,我毕竟是外人,不好说太多。你既回来了,就照应富哥儿些,在老太爷跟前求求情。年熙打小身体不足,这次就算兄弟起争执,也不好全怪到富哥儿身上。”说到最后,想着年老太爷的不假颜色,他也带了几分埋怨:“老太爷也真是真要为了个病痨孙子,就要逼杀了另一个孙子不成?”

    年斌只是唯唯诺诺地听了,将中年人送到大门外,却是正好与曹颗一行碰个正着。

    看着曹颐穿戴不凡,随行的马车又不是寻常的马车,年斌与那中年人都停住脚步望过来。

    曹颇并没有着急下马,而是示意张义上前递帖子。今日来的匆忙,没有提前往年府送帖子,算是做了“不之客”。

    年斌与那中年人虽站在门口。可张义却没有向两人递帖子的意思。因为这两人风尘仆仆的,更像是客人。

    他对两人欠欠身,而后对门房道:“劳驾小哥通禀一声,我家老爷、太太来探望郡主那门房听说是自己大少***客人,忙躬身接了。

    阖家来见自己的嫂子?年斌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事上前相问。

    要是来的是正经客人还罢,要是来冲着王府格格的名号来打秋风的,自己主动上前则失了身份。

    换做其他人,看到初瑜的马车,就应该晓得马车主人是宗室郡主,绝不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只是年斌孩提时便随着父亲去任上,一直生活在四川,到底短了几分见识。

    还是那中年人,叫玉柱小是年羹尧的内兄,虽家世破落了,依附年羹尧生活,可却是正宗的黄带子。

    他本就盯着马车,听张义与门房说的又是探望郡主的话,已经敲定来者的身份。

    他带了几分殷勤,迎上前去,冲着曹颐道:“敢问尊驾可是曹额驸?。

    曹颇虽不晓得来人身份。但是见他腰间系着黄带子,却也不好失礼,只得下马,道:“正是曹某,敢问尊驾?”

    玉柱笑道:“不过闲散宗室,早年大格格出阁时,还曾到淳王府讨过酒吃,后来去了四川。多年没见,曹额驸风采依旧,去年听说曹额驸在甘州,我还想着见上一见,却是错过了。如今做了姻亲,往后当要更亲近才好

    他虽说没有直言自己是年羹尧的舅兄,可是提及四川、甘州两处,曹颇哪里还不明白。年羹尧继妻是宗室。这并不是秘密。

    “原来是将军,久仰,久仰!”曹颗不失礼数,却也没有刻意亲近。

    玉柱倒是没有挑理,望了后边的马车一眼,心中有些疑惑。难道不仅是夫妻同来,还带了曹家的少本小姐来?

    如今年家大少爷病危,年家老太爷精神也不爽利,这个时候携家带口的登门,就算是探望妹子,也是不合时宜。

    他有心解惑,便不着急走,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曹颐说话。心日丽心中腻歪地很,玉柱仗着是年羹尧的大舅午。热络篓螟继,却是端了长辈架子,叫人生厌。

    可是,们却没有法子。

    毕竟从七格格那边论起。他确实成了晚辈。

    倒是随后上前的年斌,没有年熙的目下无尘,也没有年富的阴沉狂妄,谦卑中带了几分沉稳,使得曹颐不禁多看了两眼。

    还好,没应付多久,就听到急促地脚步声。

    一时之间,门口这几位都停了声音。

    急匆匆赶来是,正是七格格。

    她走得急小脸红红的,鼻尖已带着沁出汗珠。

    看到曹颐的身影,她如落水之人看到稻草,眼中绽放出希翼来。周身间添了几分光彩。数日来的惶恐不安的心。好像一下子踏实下来。

    她手中拿着方才的拜帖,也顾不得过问旁边站着的两个是谁,望着曹颇道:“大姐夫,大姐姐

    曹颇侧过身子,往后指了指道:“你姐姐在车里”还有贵客,要是便宜,还是让他们到二门在下车。

    他是商量的话,语气却不容置疑。

    倒不是舍不得妻子多走几步路,而是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方种公。

    虽说他们夫妻带方老过来,并不算机密,往后也多会传出去。可传言与亲眼所见毕竟不同,也与支吾的余地

    看到姐姐、姐夫亲至,七格格已经是喜出望外;待听到还有“贵客。”虽还没见到人,可是想着昨日姐夫说过的话,她用帕子捂着嘴巴,已经说不出话。

    还是曹颗清咳了两声,七格格才从震惊中醒过来。

    她忍不住掐了掐手指头,确认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才被狂喜所吞没。

    “开中门,迎贵客!”她挺了挺胸,扬声对门房吩咐道。

    不仅门房吃惊,连旁边的年贼与玉柱都愣住。

    大户人家的中门岂是那么好开的,年老太爷如今已经封公,这是公府,除了传旨钦差与贵妃省亲,这中门还真没有几次大开的机会。

    七格格见门房不动地方,柳眉俏立,面挂寒霜,已是带了几分怒意。

    那几个门房见状,不敢多事,忙去拉开门栓,“吱吱呀呀”声中,将中门推开。

    玉柱在旁,脸上有些抹不开。

    与曹颐相比,他才是年家正经的姻亲,又是亲家舅爷,还走的旁门;曹颇不过是年家小辈的连襟,就能让年家开中门?

    他有些着恼,却是对曹颐所说的“贵客。好奇不已。

    看着郡主车驾后跟随的马车,并无品级装饰,不过是比寻常的绿呢马车稍大些。

    可是眼下,没有人顾得上与他解疑。

    曹颇懒得应付他,见马车进了大门,便对他拱拱手,道:“将军请便,曹某先行一步

    玉柱已经出了年府大门,自是不好再厚着脸皮跟进去,只能强笑了别过,看着年府的大门慢慢关上,方带了几分不忿,对年斌抱怨道:“大外甥媳妇到底年轻些,行事有些不稳重。你也糊涂,也不去告之我的身份,虽说之前没打过照面,毕竟长幼有别”

    年斌恭敬地听了,心里却鄙夷不已。

    还好玉柱先前与年太爷磨了半天嘴皮子,加上正午太阳正毒,没有再多吧嗦,终于骑马走人。

    年斌片刻不停,立时转身进去,疾步前往二门。

    二门外,除了曹颐夫妇与七格格、方种公,还有柱着拐杖闻讯赶来的年老太爷。

    他抓着曹颐的胳膊,望望方种公,又望望曹颐,真是老泪纵横,嘴里哽咽道:“曹大人呐,曹大人,”

    见老人家如此激动,曹颐很是担心。

    毕竟是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别在有个好歹,不敢让他在激动下去,忙道:“是内子担心七妹妹与七妹夫,没有经老太爷点头,就冒昧请了人过来,还请老太爷勿怪!”

    老太爷顾不得抹脸上泪,道:“老朽称谢还来不及,哪里说什么怪不怪。老朽先替我那可怜的孙儿谢过曹大人、谢过郡主”谢过方神医”。说到最后,目光落在方种公身上。看样子恨不得立时给方种公跪倒,只要方种公能治好他长孙的病。

    见老太爷如此,方种公想起远方的女儿女婿,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可是,他也晓得,眼下还没见到病人。自己心里也没底,不好给老人家太多希望,否则要是看不好,以老人家的岁数,怕是受不得希望再次落空的打击。

    因此,他斟酌着,说道:“太医院邪院是杏林妙手,看病的本事本在小老儿之上。既是邪院也为难,小老儿只能勉力一试

    年老太爷原本沸腾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是啊,邪太医是御医,尚且束手无策,方种公只是民间的名气大些,能不能治好孙子还是两说”

第一千零八十章刮骨(上)

    ,三熙并不是得了稀奇古怪的病,而是骨大医院揪日川小抱希望,是因为他已经是病入膏盲。

    骨痨,骨痨,顾名思义,多是生于骨关节的病。搁在后世,许是没什么;搁在现下,却也不易治愈,更不要说晚期。

    往细了说,他的病是骨痨中的“流建”发于肌体,流脓易溃。

    年熙的“流注”初期症状不明显,等到病发到体表时,已是垂危。

    卧床这大半月,他不过是靠着参汤吊着。

    七格格带着初瑜进了内室看了一眼,便带了姐姐回避,方种公则是坐在年熙床前,先是问切一番,而后掀开他身上的薄毯。

    年老太爷坐在一边的高背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孙子。

    曹颇坐在老太爷下首,看着皮包骨的年熙,脑子里出现四个字。“慧极必伤”。

    不知后世历史中,如何记载年羹尧的这个长子。要是他能逃过一劫,成就定不在其父之下。

    只有年斌站着,看着昏迷不醒的长兄,明白祖父之前的愤怒。

    不管长兄病重的原因是他身子不好,还是被年富气起的,做弟弟的与兄长相争本就是过错。况且他知道,有嫡母撑腰,自己那个三弟从没有将上头的两个哥哥放在眼中。

    早年挤兑长兄离开四”前些日子又越过自己,承了朝廷恩赏给父亲的一等子。若是他晓得兄友弟恭,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凭眼前长兄的惨状,祖父发作年富一顿,行个家法并不过分。

    祖父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真使人打杀了他。

    倒是嫡母做的不地道,拦截了老太爷的家书,怕父亲责罚年富,在父亲面前隐瞒此事,寻了由子使他与玉柱回京接人。

    年斌离开西安后,就察觉出不对,哄着玉柱说出内情。

    他虽厌烦嫡母的自作主张,却没有给父亲通风报信的意思。他知道祖父本就不喜欢这个填房媳妇,若是这回借着老人家的手,发作发作嫡母也好。只是,他没想到,兄长竟病到这个地步。即便先前听玉柱提及老太爷家书,也只当是老人家盛怒下夸大其词”,

    长兄要不行了”年斌攥着拳头,只觉得嗓子眼发干,年富为祖父所忌,如今又背着忤逆之名,还能承继父亲的一等公么?

    随即,他想到嫡母觉罗氏,又是一阵绝望。

    不过,目光扫过须发皆白的祖父时,他又有一丝心动。祖父身上也是承恩公,大伯无子,自己似乎还有希望,,

    这会儿功夫,曹颐已是站起身来,走到方种公身后近观。

    方种公已经褪去年熙的亵衣,枯瘦无肉的躯体上,散落着好几处蚕豆大的脓点。脓血四溢,带着恶臭;有几处像是愈合,留下暗红色的疤。

    方种公的脸绷得紧紧的,俯下身子,仔细辨看年熙身上的脓包。而后,他又褪去年熙的亵裤。

    年熙的大腿根、膝盖都有红肿的脓包。

    曹颇虽不是医者,却也读过几本医书,可是亲眼见证这“流注。之症,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年熙的脓症,已经遍布全身,这个时候又没有后世的消炎药、手术刀,如何能逃过一劫。

    曹颇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后悔不已,不是怕年家迁怒,而是怕年老太爷受不了失望的打击。

    当年他与年羹尧摩擦,年老太爷拖着老朽之身,主动登门,这使得曹颇很是承情。这些年偶有往来,他虽心中腹诽“人老成精。”却也对年老太爷敬佩有加。

    想到这里,他望向年老太爷。

    年老太爷不忍再看着孙子,颤颤悠悠地起身,看着方种公道:“方神医”。

    刚才进门时,他称“方神医。”方种公已经是谦辞不敏,只是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肯改口。许是他心中,也盼着方种公有回天之术。能救长孙一命。

    方种公皱着眉,直起身来,道:“老太爷,令孙现下身上患处多,亵衣亵裤,就先不要穿了,毯子也不好盖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年熙头上的帐子,道:“这个帐子要换新的,越薄的料子越好。烧一盆开水,晾凉后使人给令孙擦身。屋子里也要洒水净尘。”

    他虽霹雳扒拉地吩咐一堆,年老太爷却不以为忤,反而露出几分欢喜,忙不住口地吩咐下去。

    方种公看了一眼年老太爷,又看了一眼曹颐,面露犹疑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方道:“老太爷,是否移步说话?”

    年老太爷神色惴惴,道:“请神医堂屋看茶!”

    早有年熙近婢遵从吩咐,换帐洒水,年斌扶着年老太爷,陪着方种公与曹颇出了内室,走到堂屋。

    候在这边的初瑜与七格栅川川声弃,凡是站起身来。年老太爷吩咐七格格去看顾年嘿占种公与曹颇夫妇落座。

    他竟是不敢发问,孙子是否有一线生机,还是真的

    看着方种公沉着脸,坐在那里,丝毫没有下方子的意思。年老太爷只觉得心如刀割,眼前一阵阵发黑。

    倒是曹颗,见方种公如此,隐隐生出几分希望。

    既然太医院案首都宣布年熙“死刑”那方种公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既是为难,那定是还有些希望,只是没什么把握。以方种公的脾气,并不是怕担责任之人,犹豫的原因怕是同曹颗一样,顾念年老太爷。

    这个时候,年老太爷已经稳下心神,哑着嗓子,问道:“神医,能下方否?”

    “先用老方子吧!邪案首下的人身养荣汤也是老成的法子。”方种公抬头道:“老太爷,您见多识广,也当晓得这“流注。自古以来就是大凶之症。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更是艰难小老儿不过是铃医出身,手上也多是些入不得贵人眼的土方笨法,实比不得太医院里那些老太医。”

    他说得冷淡,年老太爷却听着一阵心热,忙道:“还请神医出手,老朽这孙儿,就托付给神医了!”

    方种公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小老儿也是做了外孙父之人,晓,得老太爷的爱孙之心,却不愿扯谎相欺。令孙的病小老儿心里也没底,就算诊治,也只有一成希望。不仅如此,若是没有转机,最后的数月怕是也不能”

    年老太爷听了,身子晃了晃,双手交叉枉着拐棍,脸色没有一丝血色,长吁了一口气,方道:“治”

    曹颐听了,终于松了口气。

    有一成希望,也总比年熙就这样等死强。

    瞧着年老太爷的样子,若是长孙病逝,白发人送黑发人,怕是也要跟着去了。

    方种公沉默半响,叫来随行的医童,低声吩咐了两句。

    声音不大不曹颗却听到“酒精”二字。

    这个词儿,早先还没有,还是曹颐说出来的。传到外边,也无人生疑,只当这名义的用意是“酒之精华”传言中有九蒸九酿之法酿造。

    只有太医院的太医晓得,这个东西,不仅仅是烈酒,还能退烧去热。

    曹颇望向方种公,方种公也望向曹颗,道:“曹爷,还需要一物,需曹爷援手。”

    “方老请说。”曹颗道。方种公道:“土烟膏同土烟籽!”

    曹颇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方种公要动刀了,早在宋人的医书药典中,就曾提过以开刀“刮骨”来治疗骨痨的法子。

    几百年下来,没有人讲这法子推广开,也没有几个医生用过这法子,就是因为这个法子太凶险,真是九死一生。

    曹颇点了点头,使人传话张义去同仁堂取罂粟膏与罂粟籽。

    屋子里静寂无声,方种公抬了抬眼,对年老太爷道:“请老太爷恕罪,小老儿年迈,体力不足,若是便宜,耳否借间屋子小憩?”

    年老太爷哪里会有意见,使年斌带着方种公去了东屋。东屋是年熙书房,里面有一面炮。

    方种公已是齿稀之年,又是医者,留在内宅小憩倒是不需要避讳什么。

    年老太爷坐在椅子里,看着曹颐与初瑜夫妇,脸上说不出是哭是笑。

    初瑜没有见到年熙的惨状,但是听方种公说只有一成希望,忧心不已。曹腼则是想着年熙身上的脓包。

    不管是正化脓的,还是表面已经瘦愈的,都要用刀子挖开,将里面附在骨头上的痰液刮掉。

    就是一个好人,这样折腾也凶险,更不耍说年熙现下的小身子骨。

    可是方种公并没有开调理的方子,使得年熙调理些日子再动刀,想必也是看出年熙要熬不住。

    等待的时间,分外难熬。

    曹颇喝了半肚子茶水,才等到医童与张义相继回来。

    年老太爷看着这些物件,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去催促方种公醒来。

    他心里虽着急,不停地望向书房门口,可是怕不晓得规矩,激怒方种公,气跑了神医。

    曹颇却是坐不住,已经到了申正(下午四点),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

    “老太爷,还是使人请方老起来吧!”曹颐道:“一会儿天黑了,怕是行事不便宜。”

    年老太爷听了,忙使人请方种公,,

    汗,早先还以为中医没有开刀这么一说。查过资料,才晓得古代早有刮骨疗法。月票要掉出三十了小声求月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有,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刮骨(下)

    颊与初瑜并没有在年家多待,日某时分就离开了年※

    倒不是不关心年熙的伤情,而是因为方种公说了,年熙身体孱弱。身上脓包又多,一次不宜动太多处,就是怕失血太多,顶不下去。

    最好每隔三、两天一次,一次数处,直至身上脓包处都处理完毕。

    骑在马上,曹颗看了看天边的晚霞,长吁了口气。

    他是亲眼见了方种公今天下午进行的“手术”的,锋利的钢刀,开水煮过的纱布,并不生疏的刀法,都可以说明方种公并不是头一回动刀。

    即便如他所说,开刀除脓是福建乡下见过的老法子,可是又怎么能仓促之间预备得这么齐当?

    方种公眼下所进行的,已经有西医手术的影子。

    早前还听方种公张罗回福建的话。这两年却是不再提了。

    只是他下手的时候虽利索,这给荐患镇痛所需的“麻药”却是临时预备。

    这是还没有进行过“**试验”?

    怪不得他犹豫这许久,又坦言只有一成希望。

    只是可怜年熙,成了小白鼠。

    要是成功还罢,要是失败,年熙数月的寿命就要缩减数天。

    天色已晚,夫妻两咋。没有出城。直接回了曹府。

    曹颗有些意兴阑珊,竟不知自己横插这手是对是错。

    倒是初瑜,显然比曹颇更信任方种公的医术。曹颐转而一想,即便是一线生机,也比就那样等死要好。

    李氏与高太君带着孩子们在海淀园子,使得这边府里寂静许多。

    吃完晚饭,听着管事媳妇回了几件事,初瑜便得了闲。

    虽说白天暑热逼人,现下倒是清凉不少。

    曹颗则是见过年熙的惨状,生出戚然之心。生老病死,避无可避。自己筹小这许多,谁又能担保能健健康康到老?

    对于权势与政事,他生出倦怠之心。便对妻子道:“难得清闲,咱们去海子边溜达溜达!”

    每年端午节后,什刹海边就有夜市,曹颇早年曾去过。

    初瑜听了,有些心动,可多少也有些顾忌。但是想着丈夫从年家回来后就情绪低沉,她还是点了点头。想着陪着丈夫出门散散心也好。

    夫妻两个早年也曾结伴出行过。所以收拾起来到是轻车熟路。

    初瑜换了件素净些的旗装,矮底的旗鞋,将身上的饰去了几样,看着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少*妇。

    曹融的衣服,本就不招摇,就没有更换。

    夫妻两个没有带丫鬟,随行的除了小厮惊蛰,就是几个长随。

    什刹海在内城,周边又多是权贵的宅子,有五城兵马司与步军都统衙门的人驻守,倒是不怕人生事。

    一行人到海子边时,远处已经是人影摇曳。

    不能说是车水马龙,也是一副太平景象。

    马车靠边停了,曹颗夫妇下了马车,顺着海子边溜达。

    正值月中,天上升起一轮满月。

    走在海子边。道路两侧灯光散落,身边有行人的喧嚣。有商贩的叫卖声,小吃摊的香味儿,就像是另外一幅《清明上河图》。

    曹颗的心境,慢慢平和起来。

    初瑜难得有这样自在的时候。看着道路两侧摆起的各种杂货摊子,也挑挑拣拣的,买了不少东西。

    尽管她已经去了大部分饰,可是市井中人,多是练就火眼金睛。更不要说,这海子边,就是富贵人家游玩的地方。

    所以每当她拿起东西,摊主索价不菲。

    初瑜却是只按照一成小两成的价格还价,直杀得摊主膛目结舌。    曹颗见她起了顽心,不由失笑。这还是早年夫妻两个出来时,曹颐教她的,没想到过了这些年,她还记得。

    要买的东西很多,虽说这些东西不值钱,可毕竟是府里不常见的,上上下下总要分些耍。不一时,惊蛰手中就提了大包小包。

    曹枷陪着妻子在一个摊子前站定,这是个饰摊子。说是饰摊子。不过是些绢花二铜警什么的,顶好的就是几副银钗、银耳环什么的。

    曹颗的视线落在摊子边一个样式简单的荆钗上,伸手拾起,交到初瑜手上:“荆钗不值钱,亦能做聘礼”。

    初瑜回头看着丈夫,但笑不语。

    这一句是《荆钗记》里的唱词,夫妻两个前几日才从庄王府花园听过。

    夫妻两人成亲十多年,都是内敛的性子,除了新婚那两年,其他时间都是老夫老妻,鲜少有柔情蜜意的时候。

    难得听丈夫来上这么一句,虽用的是戏词,却也引得初瑜心中欢喜。

    只有饰摊子的小贩,也听到这一句,看了看初瑜手上的荆钗,又看了看初瑜的打扮,虽是素净些。头上却戴了花,不像是寡妇打扮。

    偷情都偷到件边了?

    小贩心中正疑惑,就听到有人冷哼一句,道:“做聘礼,莫非要停妻再娶?”

    声音里带了怒气,日颓回头,就见弘悼站在自只身后,横眉竖着那样心,佛是言不合,就要冲自己挥拳头。

    弘绰身边,站着几个华服年轻人,提笼架鸟,有眼熟的,有陌生的。也都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

    曹颗见状,不由一怔。

    虽说早年这个小舅子同自己有过嫌隙,可是早已修复。这弘悼成亲。自己与初瑜还送了厚礼。

    不过,眼前这情景却是有些眼熟。

    “哎呦喂,这就是你姐夫,不是说是个从不纳妾的君子么?怎么还逮了现行?”一人阴阳怪气说道。

    “这天下哪儿有不偷腥的猫?不过是畏于王府权势,人前光鲜”只又一人说道。

    初瑜站在丈夫身后,已经认出来的是弟弟,还有其他几个宗室子弟。她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出来,毕竟今日夫妻两个这般也算是肆意。传到宗室中,就要成旁人嚼舌的话柄。

    虽晓得弟弟误会丈夫,她也没有着急出来辩解,多少也存了戏德之心,想要看看丈夫如何应对。

    没想到丈夫还没说什么,就招来这番冷嘲热讽,话中已经有辱人之意。

    初瑜忍不住,站了出来,道:“二弟,是我!”

    “大姐”弘掉瞪大了眼睛。露出几分难以置信:“大姐不是住在城外避暑么?”

    旁边帮闲的几个宗室子弟,听到这称呼,也都收声。

    “今儿有事回城,回家后嫌院子里闷热,就拉着你姐夫出来。”初瑜回道。

    弘掉的满腔怒意化为尴尬,“嘿嘿”两声,看着曹颐道:“是我想左了,姐夫莫恼!”

    曹圃早年也曾因曹颐受委屈。怨过塞什图,倒是没有怪弘绰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帮闲的几个宗室子弟,有些担心。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弘绰身边这几个宗室子弟,看着都不像有出息的样子。

    其中阴阳怪气那家伙,更是长的跟麻杆似的,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还老是不停地打哈欠,看着就像个大烟鬼。

    “不过是误会。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改日得空,也过来坐坐,恒生前些日子还念叨你。”曹颗笑着说道。

    如今在外头,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便没有留弘绰的意思。

    “嗯,改日去寻姐夫吃酒,今儿有朋友在,我就先走了。”弘悼闹了个大误会,也正不好意思,答了一句便带着众人匆匆离开。

    被弘绰一打岔,夫妻两个失了闲逛的兴致,离了海子边回了曹府。

    “弘绰还没差事?”曹颇问道:“他也二十四、五了吧,这样闲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年初时,弘悼封了辅国将军,内务府另分了住处。作为成年又不能承爵的阿哥。他与他的子孙将成为淳王府的旁支。

    “比我小四岁,今年二十四了。”提及这个弟弟,初瑜也忧心仲仲:“早年还好,二弟随着阿玛当差 这两年,反而是诸事不便宜”

    与康熙在世时大肆用宗室子弟当差不同,如今龙椅上那位,恨不得事必躬亲,虽也加恩宗室,可是防范之意更浓。

    若是红带子觉罗,还能谋求外任。早年闽淅总府就是觉罗;宗室子孙。除非特旨出兵,否则终身都要拘在京城。

    “这样混下去,总不是办法!”曹颇道:“实是不行,挂个侍卫,也比在外头胡混强。”

    “阿玛现在的身份,需避嫌疑。不好让二弟进宫当差。”初遇叹了口气,道。

    曹融听了,皱眉道:“总要想个法子,要不然好人也混废了!”

    闲散宗室子弟,并非一个两个。曹颇这些年也是常见的,只是今日轮到弘悼,让人见了心中喘嘘而已。

    曾几何时,弘绰满腹抱负,一心要上疆场杀敌,如今却只能提笼架鸟混日子。

    因李氏与孩子们都在园子那头,所以初瑜也不好在这边久留,等到次日曹颇落衙,夫妻两个就一起出城,回了城外住。

    在这之前,曹颗曾打人去年府外看了一眼,并无缟素。

    要知道,以年熙的状态。昨晚定是凶险至极。能熬过昨晚,也多了一份希望。

    这以后,虽说曹颗没有使人日日去年府。却也始终留心那边的消息。

    还好,并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连方种公过去诊治的消息,也没有从年府流传来,看来是年老太爷吩咐加人,不让多嘴。

    十来天的功夫,转眼而过。

    等得了消息,方种公已经离开年府回了怡亲王府时,曹颐的心终于放下一大半。

    算算日子,年熙最凶险的日子。鼻于熬过去,

    什刹海边,某宅。

    院子里支起一处高台,高台四角竖了木头柱子,柱子外头抱了厚厚的棉布。柱子之间,有小孩胳膊粗的绳索连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 肌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好汉庄

    习下。松听毋了此景,不由瞪大了眼睛,回头道!“二腰,心讹是你捣腾出来的?不是说是饭庄么,怎么还有戏台?”说话间,看着几介,壮汉在不远处举着石墩子,又改了口:“还有武馆?”

    话虽说着,他自己也有些不信。

    旗人从马背上得天下,八旗男人年过十岁,就要习骑射。权贵人家多有校场,那些石墩子也是常见的,可是他明明记得,哥哥告诉自己,他使人开了家饭馆。

    弘悼得意洋洋地翻了个白眼,道:“浑说什么,明明是饭庄,这里就是“好汉居”气派吧?”

    弘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随着弘掉上前,心中却是腹诽不已。不过三进的宅子,哪里就说得上气派不气派的?

    往前走几步,才发现这院子的不同。四圈都是屋子不说,还都是开了四扇门的。有的屋子里已经坐了人,扬着嗓门高谈阔论。

    早有管事的躬身迎过来,弘所一看,也是眼熟,正是哥哥的奶兄韩路。

    哥哥分府另居后,韩路之父就成了新府的大管家,这边生意交给了韩路,可见哥哥对他们父子的倚重。

    “二爷,五爷,”韩路躬身请安,引两人进了西厢靠北的屋子。

    屋子里,摆了张圆桌。摆着只硕大的铜茶壶,还有半尺直径的青花夫碗。

    弘听不由称奇,道:“二哥,怎么不去上房?”

    “上房都是散座,东西是包间乐意做包间的就坐包间,乐意做散座的就坐散座,不这么着也不行,你也晓得,那些爷们都惯会挑礼儿。要是都是包间,都要抢正房,谁会舍了脸去坐厢房?”弘绰哼哼地说道。

    弘听闻言,看了旁边的韩路一眼。能想得这样周到细致,指定不是自己那个莽哥哥,当是这位“饭庄”大掌柜。

    这个时候,弘悼已经吩咐道:“你五爷爱吃牛肉,来上三斤酱牛肉,再来两只烤羊腿,二斤大饼!一坛“魁星酒

    韩路应声下去,弘听听得一愣一愣的,道:“二哥?这还真是饭庄?”“哈哈,谁还唬你不成?”弘绰笑道。

    这会儿功夫,又有几人进了院子,是简亲王府子弟带了朋友过来,同弘绰也有旧,上前彼此见过,而后去了对面的包厢。

    兄弟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喝着大碗茶,韩路亲自带了几个青衣小小厮,将酒菜送上。

    两只一尺半见方的大盘,一只里面装了块酱牛肉,一只里面装了两只烤羊腿,一只放了一叠大饼。

    那酒坛子也粗狂,一坛子少说也有五、六行酒。

    兄弟两人面前,摆了青花瓷碟,碟子上除了竹筷子,还有一把半尺长的竹刀。

    还没等兄弟两人动筷,院子里就响起一阵锣声。

    弘听抬头,真好正对着院子里的高台。

    高台上已经跳上一人,穿着仿绸大褂,却难掩身上彪悍之气,一边敲锣,一边大着嗓门说着吉祥话。虽说有请安问好之意,可是他这窥硕的身材,硬朗的长相,使得他没有卑贱之态,反而让人觉得豪爽无比。

    等他说完吉祥话,就见又有两个壮汉上台,一个穿蓝,一个着暗红,都是短打装扮,辫子围在脖子上,赤着胳膊。

    弘听其状,道:“原来是摔跤!”

    弘绰得意洋洋地点点头,道:“想不想玩两把,后院有还有两个台子,是供客人耍的。我每天都要练上两遭,活动活动筋骨果然要舒坦许多”

    台上只剩下两人,把臂纠缠在一起,四下屋子里,时有叫好之声酬

    京城里,又哪里有秘密可言,更不要说雍正皇帝,最是关切京城动态。

    就在弘绰的“好汉居”开业没几日,粘杆处的密报与御史弹劾的折子,就已送至畅春园。

    “能看摔跤戏的饭庄?”雍正将两处折子,搁在一处,沉吟半响,问来议事的十三阿哥道:“十三弟怎么看?”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不过是年轻人找趣儿的地方,说起来去那里混日子,倒是比赌馆妓坊好些”只是都是年轻人,难免有气盛发生口角的时候。闹得厉害了,拳脚相加也是有的,虽说年轻人多点血性也是好的,却也难免叫长辈们跟着操心”说到最后,带了几分无奈。

    雍正挑了挑局,道:“弘昌也去了,”

    弘昌是十三阿哥庶长子,今年只有十九岁,却已经封了贝子。分府另居。他的处境与弘悼相同,不过是封爵比弘绰高。

    虽是王府长子,可是因下边有几个嫡出的弟弟,父亲与嫡母又恩爱,使得弘昌

    十三阿哥点点头,道:“都已经成亲的人,还不稳重,这些日子很是迷摔跤。他又不是长的结实的,却是十局九输,我这做阿玛的,都跟着丢脸。总算有些韧性,倒是不是一无是处。”

    话虽是斥,语气却无责怪之意。

    雍正敲了敲桌子,道:“也不好让他们老闲着,你与简亲王商量商量,拟个单子上来。年满二十岁的无差事宗室子弟,挑些可用的进侍卫处!先历练几年再说。”

    十三阿哥闻言,有些诧异,道:“皇上,这侍卫中,宗室子弟都有定额

    “侍卫本就不多,加些宗室侍卫名额。”雍正金口玉言,敲定此事。

    与那些势力使人忌惮的王府嫡宗不同。这些宗室旁支,更容易收服所用。

    这个“饭庄”之事,使得雍正见识到宗室子弟的勇武一面。这些人用好了,说不定是制衡各王府嫡宗的法宝,,

    要是往后有哪个王爷贝勒不听话,总有承继王个之人”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十六阿哥三十寿辰。

    因是整着,寿宴没有摆在海淀王园,而是摆在庄亲妾府。

    曹颇夫妇两个,也回城参加寿宴。

    十六阿哥是皇弟,又是实权王爷,这上门道贺的客人络绎不绝。

    就是曹颐,也不过与十六阿哥打了个罩面。不过曹颐却是能看出,他是真心欢喜,气色已经比半月前好处许多。

    早先凝聚在他眉间的阴郁之气,已经烟消云散。

    早在月初,他就借口筹办寿宴,回城居住。没有带那个侧福晋,而是将新纳的庶福晋带回城。

    人人都说,十六阿哥有了新宠。

    还说侧福晋偷鸡不成蚀把米。想用心腹丫鬟拉拢十六阿哥,却是让新人上位。嫁入王府半年,就失了宠爱。

    曹颇晓得,这是十六阿哥对庄亲王太福晋的反击。

    以他与十六福晋的感情,是不会一味坐视嫡妻受怠慢。

    果不其然,这次王府寿宴,太福晋就在海淀“养病”没有露面。十六福晋入王府一年半,终于不再受掣肘,名副其实地当家主事,扬眉吐气。

    十六阿哥能如此,想来是不再忌惮太福晋的弹压。

    经过这两年对太福晋的忍让,京城权贵都晓得十六阿哥虽是王府承嗣之王,却是事太福晋“至孝”

    同对侄子侄孙们防范甚严的太福晋相比,十六阿哥与十六福晋待人和善,不吝钱财,对王府旁支子弟多有照顾。

    想来,即便往后太福晋想要生事,怕也要被人看成“年老糊涂”不说旁人,就是那些王府旁支子弟,也不会有几个向着她。

    从寿宴归来,初瑜也提及此事,很是为十六福晋欢喜。

    “家和万事兴”想着十六阿哥这两年的为难,曹颐很是庆幸,自家的日子还算太平。

    他又想起跟在弘绰身后的韩路,开业不到一月的“好汉居”换了大掌柜,不再是韩路,而是一个生面孔,身份是弘绰的家奴,韩路的“表兄”

    曹颇虽没有亲眼所见,却是听说此事,心中原本那些隐忧也烟消云散。

    有人接手就好,想必用不了多少日子,弘悼就有差事下来。这件事,是他推波助澜,却不是他出面指点。那处房产,是弘悼分府后,初瑜这个做姐姐馈赠的。

    这个开“饭庄”的主意,也是初瑜说给弘绰。

    有“稻香村”珠玉在前,弘绰倒是没有怀疑姐姐生财的本事。

    弘绰封爵是辅国将军,岁俸银三百一十两,禄米三百一十斜。即便名下有些庄子,出息也有限。他又是个大手大脚惯了的,这些银子哪里够使唤?不过是才分府不久,手中有些积蓄,才没有打饥荒。

    因此,听了姐姐的“指教”弘绰就兴致勃勃地开了“饭庄”

    曹颇的用意,就是希望他们闹出些动静,引起雍正对这些子弟的关注。毕竟他们都是闲散宗室,没有根基,就算闹出些动静,皇帝能忌惮的也有限。

    曹颇没指望这个饭庄能长久,想着等弘俾差事下来,估摸这饭庄的寿命就到头。否则的话,开的久了,难免有营私结党之嫌。

    没想到现下却是换了大掌柜,那所谓的“表兄”八成就是粘杆处的人了。

    这样也好,虽说往后弘绰只担了饭庄东家的虚名,却也算是为雍正当差,在御前也能挂上号”(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来客

    魏信之妾桂姐,带着魏信三个儿女,从江宁乘船抵京。护送他们北上的,除了曹家派过去的几位管事,还有魏信的兄长魏仁。

    从去年魏家老太爷、老太君先后病故,曹颐就使郑虎去过江宁,与魏家兄弟商议北上迁居之事。

    一来二去,拖到现下才成行。

    虽说祖父母病故后,江宁还有几位伯父,可已经分家。没有父母庇护的几个孤儿,若是有亲长疼爱,也轮不到曹颐这个外姓人来做主。

    魏信长子文杰,已经十七岁,去年中举,而后因服丧才没有参加会试;次子文志十五,今春中了武举,此次阖家进京,也是为了便宜他们兄弟前程。

    魏信三子文英早年已过继魏家三房。留在江宁,并没有跟着兄长们进京。

    长女文芳,十六岁,由祖母生前做主。姑表做亲,去年老太太病危前就出嫁;次女文蔷十二岁,随着庶母、兄长进京。

    魏信少时风流,在广州纳了七房妾室,除了长妾桂姐是他身边侍候的。其他的都是收得各色美人。因此。这几个儿女,男的俊朗,女的貌美,看着都是不俗。

    尤其小女儿文蔷,已经初现风华,看出是个美人胎子。

    魏仁之所以点头同意侄子侄女们北上,除了顾念侄儿们前程外,就是不放心这个侄女。

    这些年,随着曹家的北上,魏信的失踪,魏家老太爷老去,魏家在江宁的势利已经不复从前。

    虽也坐拥良田万顷,却没有什么助力,子弟有读书出仕的,不过是在地方捐个小吏。

    魏仁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自是晓得侄女这副容貌,没有权势庇护。就是惹祸的根本。

    早在年初,得了魏家兄弟进京的准信,曹颐就使人在前门外买了房宅,还置了两处庄子。买了几个可以吃租子的铺面。却是曹颇自己个儿掏的腰包,没有动用魏信留下那银子。

    魏信留下那几万两银子,让曹颗均分成六份。其中一份,当年去江宁时交给桂姐做私房;一份又添了几千两。使人在江宁给文芳后置办了陪嫁庄子。

    剩下四份,曹颗没有动,打算等文杰他们几个大了,再分给他们。

    没想到,为他们兄弟打算的,除了曹颐,还有魏仁。

    这次进京,除了送侄儿、侄女们。他还带了十来箱白银。这是他卖了五百顷地所得,总共有白银两万两。

    “三千两给侄女做嫁妆,两千两给桂姨娘做养老之资,剩下一万两置产,五千两做侄儿们娶妇。”魏仁将白银尽数托付给曹颐。

    虽说魏信当年在广州经营十多年,往江宁送回的银钱不至这两万两。可当时都归在公中。

    在分家的银钱之外,魏仁还能给侄儿侄女们预备这些,也算仁至义尽。

    曹融使人清点入库,招待魏仁进客厅。桂姨娘与文杰兄妹,则是叫天估陪着,进内宅给高太君与李氏请安。

    宾主坐落,小厮上了茶水。

    曹颗问道:“当年令堂不是提过,要给文杰说秦家的闺女么?怎么侄儿媳妇没娶,倒把侄女嫁过去了?”这秦家,就是魏信的姐夫家。也是江宁城数得上的士伸。早年曹颗与魏信交好时,也曾随他出入秦家。

    魏信的姐夫秦值,曾与魏仁一样,在织造府当过差。

    前几年他在京城补官,还曾到曹家拜见过。因是江宁故人,曹颇还曾使曹元去吏部走动,帮他成事,补了江宁临府的知县。

    魏值也知感恩,这些年每次使人进京。都不忘往曹家请安走动。

    当年秦值长女满月时,曹颗还没离开江宁,曾随魏仁去凑过热闹。听说魏家老太君要给文杰说秦家外孙女为妇,曹颐虽不赞成姑表联姻,却也能体恤老人家的一片慈心。

    秦家富贵,不亚于魏家。这样一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

    因晓得文杰有这门亲事,曹颐还担心他不愿离开江宁。

    没想到等到文芳出嫁,嫁的正是秦家。

    除非穷苦人家,否则也没有换亲的道理。文芳既入秦家,那文杰的亲事,怕就要有变动。

    听曹颗问及这个,魏仁面露苦色,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叫人羞愧”还是我无能,才使得侄儿受了委屈”

    曹颗闻言。面上带了冷冽,望向魏仁的目光也带了怒意:“秦家毁婚?那怎么还让侄女下嫁?”

    魏仁印象中,曹颐还是少年时那个儒雅公子。见他变脸,不由怔住。

    曹枷不能不恼,前些年孩子们的垂屈就不计较了,那年他去江宁,可是对魏仁提点过,不能再委屈这几个孩子。若不是当年魏家老太太、娥,让,曹嗣当年就会将几个孩年带回化

    这对女孩儿来说,出嫁又是人生大事。嫁错了人家,一辈子就毁了。秦家现下既是失了诚信,悔婚慢待侄儿,又怎么能善待侄女?

    魏仁满脸通红,道:“秦值升了知州,府台太太要结亲,,因魏秦两家亲事。没有下定,秦家就另结了亲事”老太君导我本不同意与秦家再议亲,可是我们姑奶奶亲自到老太太跟前求下的。侄女与秦家外甥,也是打小一块儿长大。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年岁也相当。”

    秦值既然步步高升,魏家却呈衰落之态,已经是门不当户不对。原本的亲上加亲,成了魏家高攀。

    秦家另攀高枝,固然令人不耻,却也是世之常情。

    曹融对秦值的那点儿好印象,尽数化作厌恶,皱眉道:“文杰是个有主意的,他怎么说?”

    数年前上文杰还小小时,便打算要效仿父亲经商,赚钱养活弟妹;还想要南下广州寻父。身为长子,那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

    没想到,数年后,他还是以科举晋身。

    魏仁长吁了口气,道:“文杰是个懂事的,文芳的嫁妆,都是他亲自张罗。这孩子,也要强。原本功课不显,使劲用功却是成绩平平。自打晓得亲事有变后,就一门心思苦读,硬是考了个举人回来。老太太生前问过他,怨不怨。他说,不怨。反而高兴。文芳性子绵,去姑姑家做媳妇,比去旁人家好。他考功名,不是为自己个儿,是为了弟弟妹妹往后做亲时,不再生波澜。”

    说到最后,他已是红了眼圈:“这样好的孩子,却逼着他与家族离心。是我这做伯父的无德,我对不起老五。他们兄弟想来北上,族人亲戚都让我拦着,想着他们都是举人,往后有了前程能拉扯大家伙儿一把。我却没脸硬拦着,我晓得曹爷同我们老五交情好,少不得这几个侄儿侄女往后就托付给曹爷。”

    曹颇听了,心里也觉得堵得慌。半响方道:“他们就是我的亲侄儿”只要有我在,总不会委屈了他们”

    兰院,上房。

    高太君拉着文蔷的手,对李氏道:“瞧瞧这模样,跟画上的人似的。比五儿、香玉还俊

    李氏笑道:“老太太喜欢,咱们就留姑娘住下,就搁在老太太院子里”

    “我是巴不得,倒是怕闷出了姐儿”高太君说着,转头对坐在凳子上的桂姨娘道:“难为你小将孩子们照看得好。哥儿们懂事。姐儿也端庄,”

    她已听李氏提过这几个孩子的身世。晓得他们失了父母,跟着祖父母生活,打小由眼前这位二房姨娘照看。心中也就多了几分怜惜。

    桂妖娘起身道:“当不得老太君的夸,不过是尽婢子本份,今日既投奔了来,往舟少爷与姑娘,还要求着老太君与太夫人多疼些”

    她这一站起答话,文杰、文志、文蔷兄妹也跟着站起。

    兄妹几人对桂姨娘的敬重,无需言表。

    李氏早先还对魏信将儿女托付给婢子出身的妾室照看心有微词,现下见了桂姨娘。终于明白魏信信赖此女的缘故。

    虽没有紫晶长得好,可这说话行事却有紫的的影子,是个稳当人。

    见大家都起身,她忙对桂姨娘道:“快坐下说话,养恩夫于生恩,你尽心拉扯他们一场,总会有你的福报!”

    天佑坐在文杰、文志兄弟下首陪客,目光没有望向高太君身边的小小美人文蔷,而是望了桂姨娘好几眼。

    李氏问了文杰、文志的功课小听说他们两个都中举,少不得又夸了一遭。天结想到自己身上,神情讪讪。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陪坐。

    初瑜这边,已经使人预备了表礼。而后使人请天慧、长生、妞妞过来。与客人们相见。恒生与左住兄弟还没回来,暂时不得见。

    听天估称呼妞妞为“姑姑”文杰、文志少不得要行了晚辈礼。

    妞妞平素在府中。向来都是长一辈的,如今虽见了外姓男。倒是也不觉什么。文杰、文志两个见她年幼。多少带了几分尴尬。

    他们兄弟两个年岁大些,不好在内宅久留,与众人见过,便随着天估去了前院。

    看到美貌可人的文蔷,妞妞、天慧都很喜欢;就连长生,也有些移不开眼。

    妞妞听说要留客,就请文蔷于自己同住,几个小姑娘唧唧咋咋,不一会儿便熟捻了,,曹府的小十二钗都露面,嘎嘎,得空编个群芳谱。月中了,拜求月票支援。(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知足者

    旭幸干魏家二烹妹中,初瑜最看重的。不是小美人文蔷。孵贸。千举人文杰。

    晚上安置时,她便不吝言辞地夸起文杰来:“爷,文杰这孩子不错,感恩知礼不说,待兄妹也友爱小大人似的,有点像爷少年时的模样。”

    曹颗也比较喜欢文杰,以并不聪慧的资质能得中举人,若没有用心苦读,不会有此成就。

    以他的年岁,心智如此坚忍,实是不易。

    不管是出仕,还是习经营之道。只耍他拿出这份韧性,总会有出头之日。

    “魏五小时候,可是富贵娇儿。哪里吃过半点苦。这几个孩子,却是寄人篱下,受了不少苦楚,不过也好,梅花香自苦寒来,瞧着他们的样子。往后都错不了曹颗想起失踪数年的魏信,还是不愿相信他已故去,情绪有些低沉。

    少年时最恶读书的魏信,要是知道自己长子中了举人,不知还会不会骂书呆无用。

    初瑜没有察觉到曹颗不快。带了几分兴奋说道;“文杰人才好,年岁也相当,只是不在旗。不过这也没什么,使人补上就是。”

    “咦?”曹颗听着有些不对劲。道:“年岁相当?”

    “爷,妹平十四了”。初瑜说道:“榕院两位姨娘,年初就提及此事。五妹妹都出阁了,妹平只比五儿小半年。她又是免选的,咱们不替她张罗,谁替她张罗。老太太原是看好大姑奶奶家的礼儿哥的。只是因差着辈分,才没有提及。可是我觉得礼儿哥心气高,孙家父子如今又在内务府当差,说不定会挑妹平的门第。”初瑜说道。

    妞妞名义上称呼曹颗夫妇为兄嫂。可实际上曹颗与初瑜也是将她当女儿养的。想着与妞妞同岁的五儿已经入宫,自己的妻子也是虚岁十五就嫁给自己为妻,年龄小的话就咽下。只道:“你说的对,孙礼不行。不说那一大家子人乱糟糟,就说以孙礼的聪慧,即便今科不第,下一科也是跑不了的。少年进士,正是春风得意。还不知会走到哪一步。若是大了,像他父亲那样好色,岂不是坑了妞妞。”

    听丈夫这样说。初瑜倒是不好接话,要不然倒像是她挑是非,贬低外侄,便道:“当不至于,这些年瞧他,是个懂事的

    “当年他父亲年少时,也是少年得意,人见人赞的,还不是到了现下这个境地。他是长子嫡孙,少时又经历波折,性子过于锋锐,终是失了仁厚曹颐叹了口气,道:“到底会长成什么样子,还得再看几年

    搁在后世看,孙礼就是有些心理障碍。毕竟父母决裂时,他已经十来岁,正是心情养成之时。

    曹颗早已发现这个外甥有些不妥当,每次见他也旁敲侧击地出言开解,可是效果不大。

    孙礼不仅对孙家有怨,对曹家诸人也疏离,这两年更是以读书为借口,鲜少随母亲回曹家。

    这也算是叛逆期吧,曹颗这边只能劝曹颖几遭,叫她留心这个儿子。多加慈爱,克化他心中郁结。

    “百善孝为先,礼儿哥性子虽有些孤拐。可待大姑奶奶却是纯,孝。总错不到哪儿去。”初瑜道。

    曹颗听了,倒是没有反对这一点。孙礼是孝顺母亲不假,可对其父的怨恨也是不容置疑。要不是有衣撤伦常束着,怕是早已不认那介。

    。

    虽说以孙猛过去的行为,孙礼的怨恨也情有可原,可男儿心胸,还是郎阔些好。孙孙当年,就是心胸不足,一步一步走到死胡同。

    想到这里,曹颗不由皱眉。

    不管文杰现下表现如何温润,实际上他打小的境遇还不如孙礼。

    孙礼有怨,文杰无怨么?

    “别着急,先看个一年半载再说。要是文杰性子真好,就让两个孩子多见见,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曹颐想了想,道。

    曹家虽在旗,可是平素行的却是汉人礼法。

    初瑜本担心丈夫会因辈分问题。反对此事,才历数文杰的好处。没想到丈夫并无反对之意,她自是心满意足。

    至于时间长短,她却不甚在意。

    曹颗早就说过,自己这些孩子。不能成亲太早,要十八岁才能成亲”

    魏家众人,被留了三日。

    因桂姨娘想要早日布置新宅,所从三日后就带着文杰兄妹离开曹家。却了新宅。

    那边宅院里,早已由曹腼安排人。收拾一新。这几日,魏仁就住在那边。

    曹颗每日要去衙门当差,时间不便宜,便将魏家之事交代给天伤。

    因天佑已经是生员,旗学那边。每天只去半天即可,所以正得空。天佑向父亲借了张义,带了几个下人。帮魏家兄妹迁居落户。

    魏家兄妹的户籍,就从江宁,落

    因有房产铺面,即便没有打着曹家的旗号,办起来也是利索。

    因随着文杰他们进京的下人,只有两房下人与两个丫鬟,所以天佑又使人牙子带人过魏宅,请桂姨娘做主,挑了两房下人,四个小丫头。

    他虽只有十三,却已经是挺拔之资,脱去孩童的青涩,多了几分少年英气。加上这些年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不带骄奢之风,与人相处温文有礼。

    正如初瑜看上文杰一般,桂姨娘也对天伤喜欢得不行。

    可是她也晓得,两家身份天差的别。即便曹府照拂,也不宜生出妄念。只能叹息一声。

    倒是恒生,陪着哥哥往魏家走了一遭,与文志志趣相投,一见如故。

    这也不怪他,曹家子弟与亲戚家的表兄弟中,喜欢舞刀弄枪的,只有他一咋。现下来了个同样爱武的文志,如何能不投缘?

    听说文志已经中了武举,就要准备参加武会试,而后就求武官出仕,恒生也心里跟着痒痒。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做侍卫。

    知道祖父做过侍卫,父亲也做过侍卫,恒生便也一心等着自己长大。想要补侍卫。

    若是能有选择,他恨不得现下就辞了伴读,进侍卫处。

    可他年纪太侍卫处也不是想进就进的,便只能等着。

    还好弘历阿哥看出他的念想,已是应承下,以后帮他补侍卫。

    弘历今年已经十四,等到十六,就能不再去上书房,自然也就再需要伴读。给身边伴读安排个前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转眼,到了七月初一,曹颗生日。

    因不是整寿,曹府也没怎么操办。不过是置下几桌酒菜,招待前来贺寿的亲朋故旧。

    平亲王夫妇与塞什图夫妇都到了,在宴会过后,讷尔苏私下叫了曹颐。姐夫与小舅子之间来了次恳谈。

    去年选秀后。宫里只给福彭指了个出身不高的侧福晋,讷尔苏与曹佳氏想着这次没给长子指嫡福晋。看来要等下次选秀。

    不想,前几日曹佳氏随着其他王府的几个福晋去畅春园给皇后请安。皇后与曹佳氏说起福彭大婚之事。

    “听皇后的意思。给福彰选的是已故大学士温达的孙女费莫氏。虽说是相府嫡孙女,总督嫡女,出身八旗显贵之家,可父祖已故,家族已呈没落之相。”讷尔苏神色怅然,看来是对长媳人选有所不满。

    即便早就知晓,长子亲事不由自己掌控,他也希望儿子的婚事能圆满。

    费莫氏祖父温达,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其父郭栗,也是八旗闻名的才子,官至云贵总督。这样人家教养出的贵女,指给福彭为嫡妻,也算门当户对。

    可是,温达康熙五十四年卒,郭栗康熙五十五年病故,相府子弟虽还有出仕的,不过是六部司官。

    官场上,向来是人走茶凉,更不要说相府已经门庭冷落将十来年夫。

    名义上是皇后指婚,实际上背后做主的还是皇上。

    曹颗与讷尔苏对视一眼小有句话没说出口,却都晓得这是皇上对宗室的防范之心。

    “文简公曾撰修国史,又为《明史》总裁;文修公翻泽考试八旗第一。为八旗俊杰,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孩儿,定比寻常人家聪敏,说不定堪为大阿哥良配。”事已至此。曹颗只能说好话相劝。

    讷尔苏苦笑一声,道:“只能盼着如此了。早知今日,还不若你我姑表做亲,也能让你姐姐得偿所愿。虽说是出身相府,可稚龄失父,到底少人教导。性子温良还罢,要是个泼辣的,就要家宅不宁。”

    别说是失父孤女,就是显赫如隆科多、年羹尧这样炙手可热的人家的女孩,嫁入王府,也闹腾不起来。毕竟现下王府执掌内宅的,是嫡福晋曹佳氏。又有婆媳名分束着,压根折腾不起来。

    讷尔苏这样说,不过是对皇上防范宗室的不满。他才过而立之年。满腔雄心,却限于身份,只能混吃度日,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且想好的吧,指了这门亲事,使得大阿哥没有件戚之累,说不定日后在朝廷上能更进一步。”曹颐想了想,道。

    福彭现下回王府居住,可仍在上书房读书,与弘历、弘昼关系甚好。讷尔苏就算挂个闲职,有福彭在,未来几十年平王府的地位也能得保。

    听了曹颗的话,讷尔苏自是明白他所指,怔了半晌,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是我强求了”承蒙颐弟提点,这些年我少走了不少弯路。已经比其他人得到更多,也耸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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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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