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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口袋有糖的大魔王     东京第一美少年txt下载     东京第一美少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六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上)【为盟主‘散于晨雾’加更】

    成田区,RCCID女装店。

    宫本雪子今天热情的过头了。

    平常陪同女客人一同挑选衣服,她都只是营业式的微笑,礼貌地点头,有时候遇到脾气特别臭的顾客还会梗着脖子去对抗。

    但今天没有,今天她灿烂地像是花儿一样,走起路来都带风,老员工们都被她脸上的笑容所感染了,对她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多了起来。

    顾客们体会到了绝大的热情,宫本雪子这次真正做到了‘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有个胖女人弯不下来腰来换鞋,她主动上去帮人家把鞋换了,搞的胖女人一脸受宠若惊,本来只打算买一双鞋的,最后买了一整套衣服美滋滋地走了。

    白泽理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觉得雪子比以前可爱多了,以前她很文静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今天她的话特别多,叭叭叭的像个小喇叭。

    中午用餐休息的时候,白泽理惠终于忍不住问了。

    快子敲了敲饭盒,白泽理惠撑着下巴,开玩笑道:“说吧,是不是被哪个好男人给看上了?”

    宫本雪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细嚼慢咽,咽下去之后捂着嘴偷笑,幸福甜蜜从唇齿间流淌出来,化作柔柔的笑意。

    “到底是什么好事呀?”白泽理惠已经忍不住了。

    宫本雪子轻咳两声,笑道:“早上泽野校长给我打来了电话,通知我稚生被录入S班了,从今天开始,他也是S班的一员,据说还有奖学金呢。”

    白泽理惠眨了眨眼,心想就这?

    喂喂喂,你家孩子可不止加入S班那么简单,他可不是被录入进去的,人家东大艺术的董事长可都是亲自打电话过来求了。

    只是你被他蒙在鼓里罢了。

    而且对那个孩子而言加入S班委实也没什么的吧,他幕后的手段多着呢,你以为他就是个没用的小屁孩,但背地里他还是我的老板呢,那笔提成金都是他让我编个理由想办法塞给你的,而且以目前公司账户里的余额来看,他比我都要有钱的多。

    白泽理惠有点想不明白。

    那孩子不是不想让雪子知道他被邀请的事情么?怎么短短两天就变性了,那自己可就太委屈了,秘密还没捂热呢就不是秘密了,自己还成为了他手下的工具人。

    白泽理惠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笑着说:“恭喜。”

    “这没什么的啦。”宫本雪子笑颜如花,小猫一样扑打着手。

    ——这女人得意忘形了已经。

    白泽理惠低头吃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过他加入S班之后,天天要训练,你们很少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不仅如此,星光大赏赛要开启了,他既然是S班的学员,说不定也有参赛资格的,到时候住上酒店,你们俩就算是相隔两地了。”

    “这不是很好么?”宫本雪子可爱歪头,“他的人生会越来越辉煌的呀。”

    “你之前......不觉得他好么?”白泽理惠问道。

    “当然觉得他好呀,很乖很听话,也很照顾我的心情,还给我削苹果吃。”宫本雪子笑着说,“可他总喜欢偷懒呀,能做的事情不愿意去做,我觉得他有点懦弱。”

    白泽理惠啪的一下放下快子,目光紧紧盯着宫本雪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愤。

    宫本雪子被吓到了:“怎么了?”

    白泽理惠摇了摇头。

    拼命压下了想要诉说的心情。

    她很明白羽弦稚生在幕后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

    创立公司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给雪子还债,而且还要想出合理的理由,把钱塞到她手里,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接受。

    雪子,那个孩子是为了你呀。

    他在为了能留在你身边而拼尽全力。

    白泽理惠轻轻叹气:“可是从今往后没人陪他了吧,那孩子本来就是从福利院抱回来的,以前过的凄凄惨惨的,你们一分开,他不就又是孤身一人了么?”

    “可也不能一直就这样下去吧?”宫本雪子说。

    “什么叫就这样下去?你陪他有一个星期么,他想让你陪着他睡个觉你都不愿意呀。”

    白泽理惠耸了耸肩,语气有点讽刺意味,“雪子,你有站在稚生的角度替他考虑过么?那孩子没有父母的吧?他也想要一个温暖的童年吧?”

    这一通意想不到的质问,让宫本雪子有点呆愣,她缩了缩身子,神色有点苦恼:“你觉得我对稚生不好么?”

    “这不是对他好不好的问题!”白泽理惠气得咬牙切齿,“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想让他成为很厉害的人,将来等你老了,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也能有饭吃,后代也能延续下去。”

    “可你不觉得自己很蠢么?那些债务你明明可以不还的吧!”

    宫本雪子也放下了快子:“理惠,这与你无关,请不要再说了。”

    白泽理惠突然提高了声音,愤愤道:“呵,是与我无关,但跟稚生有关吧?”

    “你不觉得自己在拖累他么!”

    “你不觉得他的人生正在因为你的愚蠢而变得不幸么!”

    “什么狗屁家族荣耀,难道还比不上这个孩子的人生重要么!”

    “雪子,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呀?”

    “要我说,随便一个人把他领养走都能让他比在你身边幸福!”

    “你已经不是宫本家那个大小姐了,早点认清你自己!现在你什么都不是,连我这样的人都能对你呼来喝去,你,你到底......能不能清醒点?”

    椅子被带翻了,宫本雪子倏地起身,瞪着白泽理惠,胸脯一起一伏,明显是被气到了:“你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让他过问这些事情。”

    “少说这种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了!!!”

    白泽理惠瞪着她,“他是你的家人,你真以为他会视而不见么,你真以为他会无动于衷看着你一个人承受压力么?”

    “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做不了吧?今天早上他说要写童话为了我赚钱,可童话卖不了几个钱,我明白他想帮助我的心情,但我真的不需要他帮我!”宫本雪子快被气哭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进入S班么?”白泽理惠突然轻声道。

    “因为稚生具备资格呀。”宫本雪子呼出一口闷气。

    “我知道他具备资格!”白泽理惠厉声说。

    “所以他可以进S班呀。”宫本雪子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对么?”

    真是鸡同鸭讲!

    你搁这给我搁这呢!

    白泽理惠揪起自己的头发,嗷嗷呜呜地仰天长啸。

    妈的,我受不了!

    要死要活都是今天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板你杀了我得了!

    “他其实是为了你!”

    白泽理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大声咆孝道。

第九十七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中)

    休息室的气氛有些凝固。

    “为了我?”宫本雪子眨了眨大眼睛,眼神里满是困惑,“可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呀,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紧,你把耳朵竖起来给我听好!”白泽理惠大声道,“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稚生他很早就被泽野校长邀请了,但他拒绝了!因为你!”

    宫本雪子彷佛被定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发飙的白泽理惠,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一名老员工过来敲门要拿东西,两个人这才让开位置。

    这名老员工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拿了东西拔腿就跑。

    “真的么?”宫本雪子轻声问道。

    “是真是假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白泽理惠冷笑道,“你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

    宫本雪子坐下来,扶着额头,陷入迷茫中:“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为了能留在你身边。”白泽理惠也坐了下来,“他跟我说过想在你身边呆一辈子,哪怕你觉得他没用也没关系。”

    一瞬间电流席卷。

    宫本雪子突然想起带着羽弦稚生去学花滑的那天,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抗拒全天练花滑的原因也就很好明白了。

    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那么重要呀,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逗你开心,你开心他就会更加开心,你骂他他也憋着不说话,反过头来安慰你不要生气。

    “为什么要为了我呢?”宫本雪子低声道,“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呀,也不是个招人喜欢的人,只要他过得幸福,我就很满足了,没必要为了我呀。”

    “而且,又不是说见不到面了。”宫本雪子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虽然说这样有点矫情。”白泽理惠说,“但你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你是他唯一的家人,在那孩子的心里,这世间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

    “这不是见面不见面的问题,如果可以,他大概每时每刻都想在你身边。”

    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是小天使。

    你没见过他对我是怎么一幅毫不留情的样子。

    白泽理惠在心里恨恨道。

    “哦。”宫本雪子红着脸点头。

    哦?你还敢哦?你哦个屁!

    白泽理惠一把按住雪子的肩膀,低声道:“所以现在他不打算黏着你了,你满意了么?”

    “不管你满不满意,我反正很满意。”

    “他一开始可能想不明白,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做个乖孩子哄你开心,但如今他想明白,选了条新路不就好了么?”

    “只是他的童年将永远不完整了,以前是个孤独的破小孩,往后那么多比赛,你很少能见到他了,他依然还是个孤独的破小孩。”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陪伴,但如今这份陪伴也没了。”

    “是你亲手剥夺的,因为你非要还那该死的债务!”

    “别说了,理惠,你不懂的。”宫本雪子趴在了桌子上,脸庞埋在臂弯里。

    “雪子,别逃避了,事情还有挽回的地步,那个孩子加入S班一定是为了想帮你赚钱还债,那些钱你完全可以不还的,别拖累他了可以么?”

    白泽理惠蹲下身子,推了推雪子的手臂:“呐,明天准备上诉吧,这笔钱咱们不还了,然后你也好好跟稚生说明白,如此一来,你们俩都轻松了。”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

    白泽理惠气得几乎晕眩。

    “不还不行的,会被抓走。”宫本雪子抬起头来,泪眼婆娑。

    “什么意思?”白泽理惠一愣。

    “女将。”宫本雪子说。

    “女将?”白泽理惠困惑。

    但这一瞬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五年前宫本正雄发起全东京剑道挑战是为了保护雪子不被女将带走,这五年间女将没有再出现过,她甚至以为女将已经人间蒸发了。

    但女将还在的,这五年间她没有动手,很有可能就像是之前在更衣室里,羽弦稚生所猜测的那样,宫本正雄所遗留的影响力还在,女将她还不敢让雪子彻底消失。

    “对,女将,只要我还欠债,那些债主就会一直盯着我,女将就不会找我的麻烦,如果我被带走,那这巨额债务就彻底没人还了。”

    “如果债务很少,这些债主不会去抵抗女将,但这笔债务数额非常巨大,如果我被带走,他们一定不会同意。”

    “你是故意的?”白泽理惠惊了。

    “嗯,我对稚生撒谎了,说是为了宫本家的家族荣耀,其实是为了我自己,跟银行商谈好每个月要还的债务和利息之后,我就能彻底被绑住了,他们或许会觉得我还的慢,来逼迫我。”

    “但他们无法真的下狠手,女将如果还在盯着你,就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你。”白泽理惠恍然大悟,“毕竟她要收藏的是美人,而不是残次品。”

    两股势力在中间线平衡,这个大姑娘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一点都不笨。那些小喽啰来催债也没关系,以她女武神的姿态,想必来一个倒一个。

    “所以你用这个来保护自己?”白泽理惠叹气。

    “不是保护我,是为了稚生,老实说,这笔钱并不是我的责任,想避开一定可以避开,但我想陪在他身边,想把他好好的养大,等他长大了,拥有了自己的力量,到时候我就会跟他断开关系,那时我也已经人老珠黄了,女将对我也不感兴趣了,债务这辈子都还不完的,但那个时候发生什么我都无所谓了。”

    “理惠,我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感觉,真的好幸福,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天,看着他在家里走来走去,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给他做泡面吃,看着他一脸温馨的样子,为此我还专门买了食谱和营养学书籍,想要给他做更加好吃的饭。”

    “我就想这样,陪着他长大,将来某一天他成为上流社会的人,拉起心爱女孩的手,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我此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之前想过死来解脱,可我现在想为了他而活下去,只要能够见到他一步步长大,我就会觉得原来活着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代价太大了。”白泽理惠叹气。

    “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一切代价都值得。”宫本雪子抹了抹眼泪,笑了起来,“如果能用这笔债务买来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愿意的。”

    她笑的很满足。

    就像是把冬天放在太阳里烤熟,散发着烤红薯的香味,手指被烫的生疼,却还是一边哧哧地咬着,一边傻傻幸福地笑着。

    白泽理惠揉了揉脸蛋,越发心绪难平。

    这两个人,一个背上债务是为了能换来时间陪伴他,一个是想要留在她身边而用尽一切手段帮助她。

    你们俩,真是难以形容。

    错的不是你们,而是这个世界。

    还有那该死的女将。

    “你打算让他知道么?”白泽理惠问道。

    “他不需要知道,他要负责的事情是好好长大就可以了。”宫本雪子温柔地笑着。

    今天她穿的是纯白色的连衣裙,是从店里买来的特价商品,穿起来很好看,像是一朵怒放的水仙花,原来耳朵上昂贵的饰品也都不在了,高跟鞋也换成了普通的鞋子,白泽理惠知道她准备把奢侈品全卖掉,同时要卖掉的还有那辆她心爱的日产240SX。

    这辆车她开了好多年了,从宫本清送给她之后就一直在用,但这位大小姐真的放弃了自己的生活,转而用尽全力去购买时间,去追赶,想要把那个孩子健康地养大。她学会了精打细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下班之后还要去超市抢特价菜,渐渐地活成了年轻时候她自己最讨厌的算账婆。

    可她看起来那么幸福,就好像......整个世界的快乐都握在她的手心。

    “你啊你。”白泽理惠啧了一声。

    然后她站起身来,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敲了敲门,说道:“你和稚生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这道门一样。”

    “什么意思?”宫本雪子好奇道。

    “虽然住在一个屋子里,但都向对方上了锁。”白泽理惠说。

    宫本雪子一怔,忽然响起了羽弦稚生那天把他的房门锁住了,而自己也赌气,也把自己房间的门给反锁了。

    “去说明白吧,雪子大人。”白泽理惠一脸忧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的方法很奏效,连我都被骗过去了,但你不应该把稚生也蒙在鼓里,他很在乎你,如果将来某一天,他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你们是彼此的唯一,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没有什么隔阂是交谈解决不了的,去和他谈谈吧,把一切都说明白,店里也不忙,下午我给你准假,工资照发。”

    “但他已经走在了向上的道路,我怎么能去打扰他呢?”宫本雪子轻声道。

    “他想要成为厉害的人是为了保护你,你们两个如果再这么耗下去,不是你倒下就是他倒下,与其让他成天成夜的为你担心,倒不如告诉他真相,那个孩子不是笨小孩,我想他一定能够理解的。”

    “那个孩子很简单,真的,他缺乏陪伴,只要有你的陪伴,对这个破小孩而言就是春天,所以请不要再耗下去了,放开你的心,去真正地陪他长大吧。”

    宫本雪子神色有些动摇。

    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接着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请问宫本雪子在不在?”

    这是泽野和树的声音。

    白泽理惠勐地打开了门,见到了穿着西装、依然风流不减当年的泽野和树,但他的脸色不太好,站在店里询问着员工们。

    “我在这里。”宫本雪子走了出去,“请问有事么?”

    “跟我上车吧。”泽野和树说,“羽弦稚生在医院。”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宫本雪子耳旁的声音消失了,眼前也一片空白,只听到医院两个字,她的腿就瞬间软了下去,白泽理惠撑着她,以至于她不会倒下去。

    “不用担心,他没事的。”泽野和树说,“只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见你。”

第九十八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下)【为盟主‘狂歌’加更】

    日暮下的城区从白天的繁忙中停下,天边的彩云闲散在游逛,宽阔的人行道路旁树木层叠起伏,被风吹的海浪般翻滚,高高耸立的CBD写字楼不停地缩小着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东京塔上的光芒亮起,信号电流绽放出红色,指引着客机从厚重的夹雨云层中呼啸穿过。

    路边狭长的小河堤上传来一串串孩童们的笑声,随着清风渐渐飘远,东京是座繁忙的城市,但有时也会在橙黄色的云曛下安静如垂暮老人,路边行走的人们在他的皱纹中追赶着各自的生活,岁月的森林在每个人的心里生长着,有人在里面迷失,有人在里面相遇。

    小雨淅淅沥沥落满病房的窗台,春天的绿意挡不住的涌进来,沿着斑驳的窗影爬上少年的眉梢,青翠的叶子滴落雨珠,凉意钻入暖和的被窝,于是他从梦中浅浅醒来。

    睁开眼就是白色的天花板。

    羽弦稚生侧头,静静地望着坐在床边的红裙女人,她妖艳的脸庞有点憔悴,温暖的大手正握着自己的手,就是握的很不自然,是五指相扣。

    “你醒了?”莉奈良子的声音很轻。

    “滚。”羽弦稚生挣开了她的手。

    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厌恶,这是他第二次昏睡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泽野校长,羽弦稚生说,放学雪子要来接我了,我要跟她回家。

    然后脑袋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脑海里沉重的像是塞进去了铅油,过度的劳累使得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意识,在漫长无尽的睡眠中,各种奇异幻灭的梦交织出现,大脑一阵阵地疼痛。

    再度醒来,依然不见雪子。

    他听着窗外的雨声,翻了个身,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泽野校长已经去接她了,很快就会过来。”莉奈良子说,“你在吊点滴,刚才你做梦一直在伸手,我把你的手握住是避免吊针错筋,没有别的意思。”

    “你可以走开么?”羽弦稚生低声说。

    在昏暗的雨色中,莉奈良子半边侧脸在阴影里,她站起身来,将窗户关的小一点,以便羽弦稚生不会觉得寒冷。

    她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走向了会诊室。

    羽弦稚生在沉眠中经过了一系列X光体检,主要是对脑部的检查,会诊的医生们个个都是专家级别,这点上莉奈良子很舍得花钱,尽管医生们都说了这只是正常的劳累过度,孩子年纪还小,没必要专门做体检。

    莉奈良子对他们鞠躬说还是做吧,做了之后我才放心。

    体检报告已出,莉奈良子坐在会诊室里,医生们恭敬地坐在她的对面。

    “感谢您坚持做体检,眼下就用您能听明白的话聊了,我们发现这个孩子的脑部有一定程度的损伤,主要是脑桥到延髓的部分,这种受伤程度只有重击下才有几率形成,或者是摔倒后撞击尖锐物品,正常来说是活不下来的......”

    年纪最大的老医生轻咳两声,问道:“请问这个孩子小时候可曾遭受过击打,或者是严重的摔伤,家庭暴力也在这个范围之内,麻烦您如实告诉我们。”

    莉奈良子神色凝重,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不了解羽弦稚生的过去,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从福利院被宫本雪子带回来的。

    “请问需要治疗么?”她轻声问道。

    “我们建议观察几天比较好,如果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能正常生活的,综合来讲没什么问题,他既然能够醒过来两次,意识也清醒,想必幼年的脑损伤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影响。某种意义上,这个孩子非常幸运,大概是整个身子都陷入地狱却又爬出来的那种程度。”

    “那就麻烦你们了。”莉奈良子站起身,一一鞠躬。

    “对了,这件事情请不要告诉别人,仅仅我一个人知晓就可以了,毕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莉奈良子微笑着说,红艳的嘴唇微微勾起。

    “这点您可以放心。”会诊医生们起身回礼。

    “那个您稍等一下,有句话想告诉您。”老医生叫住了莉奈良子。

    两个人走到一片四下无人的地方,老医生认真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目前我们不排除这孩子有精神分裂的可能性,一般而言精神分裂都是心理因素导致居多,但脑部出问题,意识也很有可能会一起出现异常,您可以多陪伴他,以免将来某一天他情绪失控。”

    “我明白的。”莉奈良子思考片刻,点头。

    老医生转头回到了会诊室,年轻的医生笑着递来一颗海苔饭团,大家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全在围绕着那个孩子的X光图片进行讨论。

    “谢谢。”老医生接过饭团,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啃了起来。

    “很像吧?”年轻医生注视着手里的X光片说道。

    “的确很像,把神绘家那个女孩的资料调出来。”老医生吩咐着另外一名女医生。

    “哪一份资料?”女医生抱来了一摞资料。

    “第一次全东京脑科专家集中会诊。”老医生咽下饭团,接过年轻医生递过来的大麦茶一饮而尽,舒服地长叹一声。

    资料调出来,通过投影播放在大屏幕上,这是女孩的脑部X光资料,年轻医生拿着手里名为羽弦稚生的X光片,贴在屏幕一侧进行着比对。

    “很像,几乎是完全一致。”年轻医生感慨。

    “神绘家的女孩?”女医生不解道,“谁呀?”

    “啊,你不看花滑比赛的么?”年轻医生笑问道,“神绘之琉璃都不知晓,你有点孤陋寡闻了哦。”

    “比起花滑我更喜欢棒球。”女医生愤愤道,“而且你什么时候跟老师一起去中央区进行专家会诊,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那几天你不是去看养乐多和燕子队的棒球比赛了嘛,难得的假期我们也不想打扰你呀。”年轻医生说,“而且我们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

    “神绘之琉璃生病了?”女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没有,通知我们去的是中央区警视厅。”

    女医生眨了眨眼:“这跟警视厅有什么关系?”

    “中央区重桉调查组的加贺警长一直在寻找能够将神绘之琉璃定罪的证据,但测谎仪已经用了五次,现场勘查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证据,警局内部的舆论压力很大,他目前面临着停职处分,科学这条路走不通,他打算试一下医学途径。”

    “给神绘之琉璃定罪?”女医生惊讶地张大小嘴,“为什么?”

    “最近的魔女都市传说没听过么?”年轻医生笑问道,“不少女孩因为那位魔女而受到心理重创,人生也算是被毁掉了。”

    “倒是有所耳闻,可怎么也不会跟神绘之琉璃联系到一起呀,我虽然不看花滑比赛,但也知道她是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

    “更何况,虽说是‘魔女传说’,但凶手是男人也说不定吧。”

    “我反正觉得是挺可笑的。”年轻医生耸肩,“那个叫加贺的警长应该是想破桉快想疯了,居然把琉璃酱列在了嫌疑人名单中,她的人生如此辉煌,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做这种肮脏事。”

    “你是她的粉丝?”

    “是个稍微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不对那位冰上的妖女感兴趣吧?”

    “呸!你就是贪图美色!”女医生握拳做捶打姿势。

    “还有饭团么?”老医生头也不抬。

    “有的。”女医生伸手递了过去。

    海苔饭团很香,糯米软的刚好,里面的猪骨肉馅儿咀嚼起来脆脆的,配合着温热的大麦茶简直是人间一绝。

    “这两个人的脑部缺陷极度相似。”老医生咬着饭团抬头看着两个徒弟,”都有着精神分裂的可能性存在。”

    “在那场针对神绘之琉璃的专家会诊上,我们考虑了她存在着第二人格的可能性,但就目前的调查而言,神绘之琉璃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大脑深部皮层的低频率节律活动也一切正常,没有诱导解离状态的发生。”

    “假设神绘之琉璃是犯罪嫌疑人,这个桉子也基本无解,除非能够找到能诱发她第二人格出现的触媒。”老医生吃完了手里的饭团,“不然我们永远不可能看到她的另外一面。”

    触媒,在人格分裂学中经常出现的词汇,它类似一种精神切换剂,能将人的状态更改为另外一种状态,每一位精神疾病患者的触媒都大不相同,有的人的触媒是药物,有的人可能是一只猫。

    “老师你也怀疑神绘之琉璃?”年轻医生好奇道。

    “并不是怀疑,而是医学给出的一个查桉线索,加贺警长是东京中央区的头号侦探,我们要相信他的预感能力,就像我们相信医学所诊断的结果一样,神绘之琉璃的大脑的确存在异常,这是不争的事实。”

    年轻医生侧目看向羽弦稚生的X光片,笑道:“这个孩子跟她那么像,会不会也有他自己的触媒?”

    “看起来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老医生满足地伸着懒腰,“长得也好看,睡起觉来就像是童话里的冰封王子,不过我也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有精神或者心理上的异常,那么什么东西能够成为他的触媒呢?”

    ......

    门被推开了。

    宫本雪子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背着身子的羽弦稚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子,注视着满脸泪水的雪子。

    这一瞬间,房间里昏暗的雨影退散而去,窗外枯燥的雨声变得充满活力,世界的齿轮重新在他的胸膛里转动,孤独和悲伤都没了,黑暗缩进了他的眼眸深处,温润的光明浮现在他的眼眸里。

    “雪子,你终于来接我回家啦。”

    羽弦稚生费力地坐起身来,微笑着对她张开双臂。

第九十九章: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从两个人开始

    繁忙的街道,在夜晚来临后变得色彩缤纷。

    长时间的劝阻并没有用,哪怕主治医生亲口来说,羽弦稚生还是坚持要跟宫本雪子回家,他不喜欢病房里的白色,总让他想起前世那个残酷如地狱的造星工厂。

    临走前,老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说到家之后也让这个孩子好好休息,短时间内不要再有过于劳累的活动,虽说小孩子精力旺盛,但身子熬坏了也不好补回来。

    宫本雪子咨询了一些问题,主要是对养护的咨询,她紧张过头了,医生说一句她就拿着包里的小本本记一句,好像是来偷学拜师的。

    结果把老医生搞迷湖了,先是之前那位穿着红艳长裙的妖艳女人,这又来了一个更加漂亮的穿白色连衣裙的柔美仙女,一个孩子能同时拥有两个妈么,总觉得像是两个大家族在上演什么灭族夺子的戏码,就跟最近NHK频道播放的大河剧《夺子之战》一样。

    夜幕降临,微风细雨。

    宫本雪子系上安全带,揉了揉羽弦稚生的脑袋,心疼道:“你在车上再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已经睡得很饱了。”羽弦稚生抱住雪子的胳膊,小猫一般依靠着她。

    “雪子,这样你不方便开车,我可以靠在你的腿上么?”

    “当然可以呀,来吧。”宫本雪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连衣裙是白色垂纺布料,她的丰满身子往内陷的跑车驾驶椅上一坐,两条大长腿就暴露在外面,被她拍的啪啪作响,水波震颤。

    “谢谢。”羽弦稚生枕着柔软的膝枕,但视线被阻碍,有点看不到雪子的脸蛋,所以他往膝盖方向挪了挪,如此终于看到她有点肉都都的下巴。

    “雪子,你好像胖了。”羽弦稚生说。

    “是么?”宫本雪子目视前方微笑着,车前灯亮起,给她的眼童染一层暖洋洋的微醺,“你在我的身边的这段时间,我的胃口确实变得很好,但太胖了开家长会的时候会被老师嫌弃的吧,要不然我减肥?”

    “不用,很可爱不是么?”羽弦稚生笑了笑。

    细雨沙沙地落在车顶,雨刮器来回地扑腾,像是一双在为两人欢呼喝彩的手臂,雨水被扫得干净,日产240SX在夜幕下的天桥上行驶,车子安静地滑行,融入海一般的车流之中。

    临近岔路口时堵车了,喇叭声此起彼伏。

    宫本雪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年,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羽弦稚生哼了两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眼睛亮盈盈如天上的繁星。

    “这是给你的,雪子。”羽弦稚生从口袋里摸出S班的磁卡来。

    “这是什么?”宫本雪子一手按着方向盘,单手接了过来。

    “我的奖学金。”羽弦稚生笑着说,天真烂漫,自然而然,一脸期待被夸的表情,“是别人的三倍喔!”

    身体里装的是二十三岁的灵魂,按理说不会有这种孩子般的心绪,但他选择性遗忘了,只享受着如今身为孩子般的童趣。

    如果不是为了解决身边的麻烦事,他宁可一直保持这种孩子般的样子,选择让体内那个孤独暴躁的异世灵魂永远安睡。

    或许他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但这其中不包括童年二字,这是钱买不来的东西,就像是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所以他真的好喜欢雪子,这个女人笨笨的没关系,什么都不会做也没关系,偶尔跟他耍小脾气使大小姐性子也没关系,他就是想赖着她,让两个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拉长,像是被打散的积木,一样一样的找回来,搭建成一个温暖的小木屋。

    于是许多年后,若临死前回顾此生,灵魂还可以飘到小木屋里去看一看,清扫干净里面的灰尘,点上一盏孤灯,在漫天瓢泼的大雨中,拿出跟她一起的时光一页页翻阅。

    “你自己留着用呀。”宫本雪子轻轻地将卡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可我想要帮助你呀。”羽弦稚生望着她说。

    车流再次畅通,这辆车朝着家所在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你知道某个条路的某个地方有座房子,无论你走多远再回来,望着路边熟悉的风景都会第一时间认出来,但那只是房子不是家,刚到家的新鲜感过后,依然还是孤独。

    但如果有人在身边就不一样了,你是他的唯一,他也是你的宝贝,只要两个人呆在一起,一辆车就可以是一个家,只要有家在,天桥底下盖小被都温暖。

    细雨泼洒,世界孤寂。

    两个人在车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想着回家可以做饭,洗澡,或者聊天,便就对一切都产生了幸福感,那种小小的欢喜,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地溢出喉咙,嘴里全是甜味。

    “稚生,可以听听我的心里话么?”宫本雪子说。

    “我很愿意。”羽弦稚生透过高耸的群山注视着一脸认真的雪子,别说是听心里话了,如果你需要,可以把我塞进你的心里去唱歌么?

    在车上,宫本雪子敞开了心扉,对羽弦稚生讲了很多,关于女将,关于天顶枫庭,还有想要承担那笔债务的真正原因。

    羽弦稚生安静地听着,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嗯一下,或者非常认可地点头,哄得宫本雪子越来越想说。

    于是她讲了很多很多。

    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讲完之后,她开始讲小时候发生过的趣事。

    “追野猫追到油花菜地里?”

    “嗯,还是爷爷打着手电筒唤来一群人才找到我的。”

    “很害怕吧?”

    “怕倒是不怕,就是没追上那只野猫,气得吃不下晚饭。”

    “咯咯,雪子好可爱。”

    “我知道我很可爱呀。”雪子脸红道。

    “欸?屁股被兔子咬了?”

    “我就蹲在那里逗它玩嘛,那只兔子的耳朵是软的,我把它的耳朵竖起来,啪的一下又掉下去了,来回弄了很多遍,最后我气不过,拿根快子把它的耳朵支棱起来,估计是把它弄烦了,我刚转身去拿第二根快子,它就扑上来了。”

    “哈哈哈,疼么?”

    “那还用说,三天没能下来床,我母亲抹完药就在床边笑话我。”

    “那只兔子肯定变成了烤兔吧?”

    “没有哦,爷爷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杀了那只兔子,所以我提上裙子忍着痛趁夜把那只兔子给放走了,毕竟是我先招惹它的嘛,对事不对兔。”

    “不过那只兔子最后还是被吃掉了,我啃兔腿的时候哭的很凶,它太倔了,放跑它又跑回来追着咬我,正好被爷爷给看到。”雪子吐了吐舌头。

    “此乃江湖豪情侠义之大腿!”羽弦稚生笑着吐槽。

    这一路上车开的都很慢,彷佛在雨海中遨游的小船,两个人在船上撑着伞,天南海北地聊天。

    那是她的童年,是她的过去,小小的雪子在宫本家族的大院里长大,她穿着木屐鞋和白色鸦羽的幼小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随着她的讲述一幕幕掠过。

    她的悲欢喜乐,她的哀愁离合,她的不甘与愤怒,她的窃喜和小心思,跟着车窗外的雨声一同化在他的心田里,描绘出巨大永恒的画卷。

    木屐鞋换成小皮靴,裙子换成了剑道服,她的跃动和裙角翻飞,曾经落在她头发上的樱花,飘在在时光的长河里点起涟漪,于是他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到回到往昔岁月。

    “你好哇,雪子。”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说。

    小小的雪子在他的心里跳着对他招手,你好哇你好哇,我已经长大啦,长大就是要跟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记忆挥手说再见,然后踏上新的旅途。

    “我会陪你一路前行。”他又在心里说。

    小小的雪子屁颠颠地跑开了,那个兔子在她身后追赶着,阳光渐渐朦胧了他脑海幻想的白色,铃铛般清脆的女孩笑声渐行渐远。

    他睁开眼,见到了长大后的雪子,触手可及的雪子。她风华正茂,年轻浪漫,带着雨水洗不去、淋不透的坚韧。

    人生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他不喜欢这句电影台词,人生应该是接力棒,接过承诺后一路奔跑。

    若此生登临世间巅峰,请别忘记她。

    若往后生活心冷意倦,请别忘记她。

    别忘记这个女人为了你而活下去,为了你而受生活之苦。

    也要对她好,极尽可能的好。

    接过宫本家族的接力棒,担任起照顾好她的责任。

    带着她阅览世间繁华,华灯初上。

    让她的固执单纯永存,让她的绝代风华地久天长。

    迟尺一生,恩重情长。

    “哦对了,稚生,我要向你道歉,我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了。”宫本雪子郑重地说。

    “嗯。”羽弦稚生点头。

    “你呢?”宫本雪子飞快地瞄了他一眼。

    “我从来都没有瞒过你呀。”羽弦稚生肯定道。

    宫本雪子顿了顿,心想你拒绝加入S班还不算瞒我么,但她没有说出口,毕竟会把白泽理惠给出卖掉,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第一百章:袭击便利店(一)

    车子缓缓行驶进入院子。

    “到家了,下车吧。”宫本雪子解开安全带,率先走了下去。

    “雪子,能给我讲讲你青春时代发生的事情么,我想听。”羽弦稚生跳下车。

    “这个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宫本雪子从包包里摸出钥匙,一时间却没有打开门,“并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我都忘的差不多了,毕竟都是不开心的回忆。”

    “理惠阿姨告诉我,你把青春都埋在了天顶枫庭里,是真的么?”羽弦稚生站在门檐下,注视着密集如纱的细雨簌簌滚落。

    “嗯......是的。”宫本雪子不明白他突然问起这个,“但都是一些日记和照片什么的,并不重要的呀,写了什么烂话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我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本书,有句话说的很好:‘你的过往我追及不去,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我答应了雪子会陪伴你一生,所以未来不必担心,但我也想去追赶一下你过去,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想从头看的,雪子的人生,每一个阶段都想记在心里。”羽弦稚生笑着说,“所以我想要很努力,成为东京第一,去那个叫做天顶枫庭的地方看一看。”

    “你能为我努力我很开心,但天顶枫庭可不是轻易能去的地方呀,而且只要你健健康康长大就好啦,没必要去参与那种太过头的东西。”宫本雪子轻声说。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神色郑重:“雪子,我想保护你,不往上爬可不行,女将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做一个没用的笨小孩其实没办法帮助她的,女将有可能还藏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注视着雪子,这是很不稳定的危险因素。

    他发现自己需要太多东西了,钱是一方面,权利也是。

    宫本雪子清丽地笑着:“好呀,交给你了!”

    她只是开玩笑,就当是鼓励这位小男子汉了,但她不知道羽弦稚生从来都不会违背诺言,他所坚定要做的事情,一旦写在计划上,剩下的就是一步步实行。

    人走进屋子里,雨声瞬间小了不少,宫本雪子换掉身上淋湿了一点的风衣,去洗手间拿出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把羽弦稚生叫过来,给他的头发搽了干净。

    擦完头发又擦脸,她以前没有照顾过孩子,手劲儿有点大,羽宝被她擦的呜呜呜地叫着,被搞的有点呼吸不过来。

    擦完之后他脸色红涨,大口呼吸了一口气,说道:“雪子,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有呀。”宫本雪子唯唯诺诺道。

    她没想到羽弦稚生的心思如此细腻,自己确实有点生气,因为他还是瞒着自己不肯说实话,所以起了一点小小的玩闹心思。

    这个女人真的很不成熟,在某些方面,她比羽弦稚生还要幼稚。

    “雪子,我也向你道歉,之前泽野校长邀请我加入S班,我拒绝了,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你,想留在你身边。”羽弦稚生认真道。

    “上次的花滑也是么?”

    “对。”

    “都只是为了想陪着我?”

    “对,全都是。”

    “谢谢你,我很开心。”

    “你一定要开心,你开心我只会比你更加开心。”

    “那为什么愿意了呢?”

    “也是为了你,雪子,我想通了,一时间的陪伴不过是我自私自利的表现,既然打算帮你,就要好好帮你,我想让你过上曾经那样贵气的生活。”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呀,你的生活费我可以赚到,每个月定期还款的债务也足够,也不会有谁来打扰我们,所以......如果你不想太累的话,明天就从S班里退出来吧。”

    宫本雪子坐在了沙发上,整理着从阳台收下来的衣服,羽弦稚生能够努力她真的很高兴,但白泽理惠说的很对,这个孩子缺乏陪伴,这陪伴只有她能够给予。

    人类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

    曾经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一旦得到,反而觉得还是没得到之前更快乐,为了能让稚生能努力进取,她不惜恶语相向,但等他真的要开始努力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现在是她想要努力把他留下来了。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我答应你要成为东京第一了呀。”

    退S班是不可能退了,手机也拿了,奖学金也到手了,今天好不容易把那群小兔崽子给整服帖了,以后的事情会顺利很多。

    只要连续三年保持东京第一就有资格进入天顶枫庭了,到时候就能见到女将了,也能去看雪子埋在那里的青春过往了,S班只是一个跳台,能让自己跳上星光大赏的舞台就好。

    总之先把今年的冠军拿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要成为东京第一呀?”宫本雪子捂着嘴偷笑。

    “你不相信呀?”羽弦稚生歪头。

    宫本雪子闭口不言,女将的事情鼓励他也就算了,反正距离他很遥远,但星光大赏赛可是近在眼前的东西,她担心他眼睛大肚子小,回头第一轮就被刷下来自信心受到打击。

    “单靠唱歌进入第二轮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吧?”宫本雪子说,“你不会乐器蛮吃亏的,要不给你报个速成吉他班吧,这样你也有乐器可以演奏了。”

    “不用的。”羽弦稚生正在削苹果,削好之后递给了雪子。

    雪子开心地接了过来:“那尽力而为就好啦,就当是人生的一次经历吧,我会给你投票的,到时候帮你拉点票来。”

    “不用的。”羽弦稚生熟练地把米淘洗着,准备给她做晚饭。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宫本雪子噘嘴。

    “你好好享受就可以了。”羽弦稚生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告诉我你的事情,我觉得轻松了很多,所以多余的精力都想用来照顾你。”

    宫本雪子舒服地倚在沙发上,啃着苹果,双腿交叠在一起:“可是比赛开始后,你就要去住酒店了吧?”

    “没关系的,一时分别而已,我会每天写信回来。”

    “打电话不就好了么?”

    “我觉得写信更加正式一点。”

    “那我也会每天给你写回信的。”

    “好呀。”

    洗澡,睡觉。

    两人同时倒在床上。

    这次没人把门上锁,心扉都敞开着。

    原来心和心贴近是那么温柔的事情,生活的触感被放大了百倍,肌肤感受着被子上的柔软,还有怀里孩子头发上溢出的香味。

    两个人是侧躺相拥着的,宫本雪子探过身子去关灯,半边身子都压在羽宝的脑门上,又是一阵闷闷的窒息感。

    “晚安。”

    “晚安。”宫本雪子亲了亲羽宝的额头。

    刚刚闭上眼睛,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宫本雪子困惑地起身接听电话。

    听了一会儿后,她的脸色骤然苍白:“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拿你的东西?”

    手机一端的老女人咆孝声:“我管你这些!店里的东西少了就是少了,不想我报警的话,赶紧滚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袭击便利店(二)

    夜雨声烦。

    宫本雪子靠坐在床枕上,眼睛在黑暗中眯起,怒火攻心,却又有点忍不住的哀伤。家族没落意味着连同社会地位一同没落,连街角便利店的女人都对你耍脸色。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就是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发病,要动手把她揍一顿么,对付这种小喽啰连竹刀都不必用,下楼随便找根树根条就能把她抽成烤乳猪。

    这一瞬间,宫本雪子猛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吐出,如果自己依然是孤身一人,那么怎么疯都无所谓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已经有稚生了,自己应该竖立好一个温柔纯良的母亲般的角色,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漫不经心谁惹我我就揍爆谁的大小姐。

    “你要去么?”羽弦稚生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

    他没所谓的,雪子要是去他肯定跟着去,雪子不去这件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污蔑雪子偷东西实在可笑,真想找茬倒不如说她今天进门前先迈的左脚。

    不过也有点奇怪,以那个老女人的胆子,怎么敢对宫本雪子这样大呼小叫,落魄大小姐再落魄那也是贵族,影响力不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

    ”不去,睡觉!”

    宫本雪子把手机关机放在床上,一把将羽弦稚生搂在怀里,大概是心里憋着气,这次搂的比刚才狠多了,羽宝的小腰都快被抱断了。

    “行的直坐的正,管别人怎么说。”黑暗中响起宫本雪子的声音。

    两个人在寂静的雨夜中沉眠,下雨睡觉就是香,仿佛世界被隔绝,空留无尽沙沙的雨声。

    ......

    成田区大坪街道,胖乎乎的男人丢掉手里的七星香烟,注视着烟头被雨水浇灭,气吁吁地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女人。

    “她真的会来?”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问道。

    “她肯定会过来!我发誓!”老女人心惊胆颤地举起右手,“那可是宫本家的女人,把名誉看的比命都重要,估计再过半小时就要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过来解释了!”

    “那就好。”胖男人将插在薯片袋上的叠刀收起来。

    打着绷带的崎川大虎立刻献上一把椅子,胖男人喘着气坐下了,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屋里很闷热,来的手下也很多。

    莉奈良子发来晚间消息,说到了报仇的时刻了,于是这位成田区黑手会的首领就赶紧过来了,消息打探明白后,决定把处刑场放在这个便利店里。

    便利店没有关门,也没有打上‘暂停营业’的字样,有几个想来捡漏便宜盒饭的流浪汉成为了混混们的玩具,后面的仓库传来一阵阵的哀嚎。

    胖男人很想不通。

    总觉得自己卷入了什么狗血家庭剧里了,之前是奥畑流男送来礼金要求自己逼一把那个宫本家的女人,好让她在绝望之下投入奥畑家族的怀抱。

    然后自己手下的大将崎川大虎就被那个叫做雪子的女人给打断了胳膊,结果刚隔一天,奥畑流男也被自己打断了胳膊,要求自己这么做的是莉奈良子。

    现在莉奈良子又要求自己去做掉宫本雪子。

    这是什么狗屁编剧才能想出来的戏码,神经病么?这群人就跟着了魔似的来来回回的,全绕着那个叫做雪子的女人转,而且凡是跟她有关的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莉奈良子也被打了,这还是自己亲眼看见的。

    胖男人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这幕后躲着一个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盯着自己,然后下一个悲惨结局很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莉奈为何要跟宫本家过不去?”胖男人问着站在身旁的崎川大虎。

    “抢孩子。”崎川大虎恭敬地说。

    “抢孩子?”

    胖男人忽然想起了最近在追的大河剧《夺子之战》,那是以江户年间为背景的电视剧,两个大家族的女人为了争抢皇命之子而使用各种卑鄙手段,一方痛苦哀嚎‘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少主你快来我这边我帮你支棱起来’,另一方冷笑‘支棱个屁,少主来我这边玩,花姑娘大大滴有,春夏苦短,赶紧来爽!’

    别说,追着还真上头,就是更得太慢了,一周就那么一集,感情戏刚走一半就开始埋伏笔,搞的人不上不下完全嗨不起来。

    ‘以后我要是发达了,先把nhk的剧组给征服了,不把全集拍出来绝对不放他们回家’胖男人如此幻想着。

    墙壁上的钟表哒哒走着,随着咔的一声,来到了午夜十二点。

    胖男人站起身来:“看样子是不会来了。”

    接着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老女人:“她交给你们了,随便使用。”

    然后拉过崎川大虎的身子,重重地拍打着他的脸颊,崎川大虎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但这还没有结束,胖男人将手里的叠刀砸在了他的脸上。

    五分钟后,崎川大虎拿着浸透鲜血的手帕,里面装着他的小拇指。

    胖男人看了一眼,点头,朝外面走去,另外一名混混立刻撑起了黑伞,打在胖男人的头顶,雨水在伞上滑过,奔驰轿车载着胖男人远去,无声的暴力萦绕在店中每个人的心里。

    崎川大虎将包着手指的手帕放在怀里,快步走过去,一把揪起老女人的脸庞,狠狠地扇了过去:“八嘎!这就是你出的主意?”

    老女人捂着脸颊,惊慌道:“要不再等等?”

    “等你妈等!”崎川大虎一脚将她从椅子上踹下去,朝着肚子猛踢,混混们无声地看着老女人在地上杀猪般的哀嚎,浑身打了个寒噤。

    “你们随便折腾。”崎川大虎满脸狰狞地走了出去。

    混混们咽了咽口水,心想这种货色,谁下得去手啊......

    ......

    日子在平静中一天天过。

    羽弦稚生在每个早晨都会收到三份便当,宫本雪子精心准备的让他带到学校,等到了学校,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这俩姑娘又给他准备了便当。

    英雄难消美人恩,这俩姑娘的便当他是一口都没动,肚子就那么大,雪子做的饭菜都是拼命塞到肚子里才不至于浪费的,实在腾不出空间。

    泽野和树带来了给他专门定制的合同,合同上的奖学金是五倍起步,参加比赛如果能得到奖项,不仅比赛奖金全归自己所有,而且东大艺术集团还会拿出专门的奖励金。

    其中有一条是‘版权归于东大艺术所有’。

    给出的条件很高,每一首曲子都会在与国库进行对比后,由东大艺术集团进行买断,一首曲子买断一次的费用大约在一百万円左右。

    如果是刚进入娱乐圈的创作者,能拿到这个价钱绝对开心的起飞了,拿着钱就盼望着回家跟长辈们炫耀。

    但羽弦稚生心里的那个老油条显然门清,他很清楚这些曲子的价值,买断所得到的收益永远比不上分成来的爽。

    买断属于把作品给别人,只有署名权。

    分成就不一样了,躺着睡觉就能有收入。

    羽弦稚生盯着这一条看了许久,最后两手一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真的很想为东大艺术集团效力,但我就是个孩子呀,一个小孩子哪能搞来怎么多曲子,所以版权这一块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泽野和树点了点头。

    精明的老狐狸还不知道自己被眼前的小狐狸给拿捏在手,反而是劝慰道,你不用妄自菲薄,等你长大了也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创作者,毕竟你的改编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羽弦稚生说,感谢感谢,感谢东大艺术的栽培,感谢泽野校长的慧眼识人,您要是对那些曲子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联系一个人。

    接着他声泪俱下地讲起了在福利院出门钓鱼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温柔的大哥哥,他不仅教会自己吉他,还教自己学习各种乐器,钢琴也是从他那里学的,曲子都是他教给自己的,最近听说他好像创立了一个叫做糖果武士的公司,您要是对版权感兴趣可以去找他谈。

    泽野和树心想这是什么妖孽下凡,钢琴是这么好学的东西么,你鬼扯的也太离谱了,但转念一想这孩子本身不就很离谱么,现场改编曲子都能玩个转,不夸一句天赋异禀实在说不过去。

    然后他查询了糖果武士公司的资料,找到了法人的电话号码,当着羽弦稚生的面拨打了过去。

    面对大学时期的泽野男神,电话一端的白泽理惠一开始很紧张,但羽弦稚生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好多次了,比起欺骗泽野男神这件事,她更加害怕自己被老板亲手送去警局。

    同时她为老板的心思感到震惊。

    泽野和树问的问题跟他写在纸张上的台词几乎一致,先是咨询版权问题,接着询问关于那位哥哥的事情。

    一样接着一样,都有答案。

    没有答案的问题都很好回答,比如问白泽理惠当年是在东京帝国大学哪个专业那个系,这些都是白泽理惠的人生,完全的真实答案。

    一个谎言想要别人信就要掺入真话,白泽理惠说起话来理直气壮,甚至想要邀请泽野和树一起回母校逛一逛。

    最后泽野和树想要见一下对方,被白泽理惠拒绝了,她忍着心痛对自己的男神说,我的男朋友从小被别人视作怪胎,有自闭症,能不见面还是不见面的好。

    泽野老狐狸将信将疑地挂上了电话,望着一脸坦诚的羽弦稚生。

    “那这样的话,合同只能改成分成了。”泽野和树挠头说,“不是和你的分成,而是跟糖果武士公司建立合作,他授权给我们,我们负责推广,最后的收益大概是七三分成。”

    “抱歉,泽野校长,这些我都听不懂。”羽弦稚生说。

    “算了,回头我跟公司法人详谈吧,羽弦同学,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在下次集团会议上,我会为你的那位恩人争取到更好的分成条件。”泽野和树起身,“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只要有你以及这家公司作为东大艺术的后盾,我想校董会应该会毫不吝啬的。”

    羽弦稚生起身鞠躬,道谢。

    四月中旬,羽弦稚生的文艺汇演报告在东大艺术的媒体下进行第一番推广,这是他首次在社会之中引发小范围的轰动。

    有不少年上阿姨们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的还专门开车跑到艺术单向教育区,只是为了看他一眼。

    羽弦稚生站在训练室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站在门口的那群女人们,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艺术单向教育区那么多门禁了,大门口一处铁门门禁,进来之后还有一道门禁,甚至进入专门的训练室还要再用磁卡刷一遍才能进入。

    感谢门禁,真是让人安心。

    同时他也在打探普通教育区的消息,田空葵直到现在还没有来上学,这让他有点担心,他跟田空葵一样曾经被当做过玩具对待,那种滋味感同身受,不想让她再经历下去。

    ......

    四月的下半月,羽弦稚生在东京文委会的网站上看到了复审作品的消息,《了不起的盖茨比》亦然在其中公示,而好莱坞日本分部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这跟预想中的结果有点不一样,羽弦稚生本以为先联系自己的应该会是好莱坞,转念一想,好导演确实太少了,前世这部电影拍了五遍,也就小李子那个版本名气最大。

    希望这个剧本不会明珠蒙尘吧。

    ......

    童话和钢笔画依然每天都会写会画,宫本雪子拿到后就会寄给成田区的报社,寄过去的故事约莫有了十篇,《白雪公主》《豌豆姑娘》这一类童话以三千五百円的价格被买下,《丑小鸭》卖的最高,稿费高达......六千五百円。

    日本是个慕强的国家,唯有强者中的强者才会被尊敬,尤其看重血统论,这可能是《丑小鸭》更受喜欢的原因。

    每天放学,宫本雪子都会开着那辆日产240sx来接羽弦稚生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但今天店里很忙,有个大顾客上门要定制服装,所以接了羽弦稚生后,两人并没有回家,简单地吃了晚饭,宫本雪子又回到店里去忙了。

    她拿出零花钱想给羽弦稚生,让他去街角的街机店里去玩一玩。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坐在车里,从书包里拿出钢笔和稿纸,继续画画。

    一开始只是想着随便画画给她看,直到某一天,羽弦稚生见到了睡在沙发上的雪子,他无声地走了过去,坐在餐桌椅子上,用大拇指比对着,将这一副美好的景象画了下来。

    此后他便爱上了画画,买来了不少书籍开始研究,有点废寝忘食的意思,书包里的小鱼竿好久没碰了,仿佛黄花大闺女没了丈夫的怀抱哀哀又怨怨。

    稿费还有奖学金他都给了雪子,他要钱真没什么用,这点小钱投资什么都投资不了,游戏卡也不用他买,雪子给他买的好好的,游戏上新日她记得比羽宝还要清楚,虽说羽弦稚生对这些游戏丝毫不感兴趣,一次都没玩过。

    正专心画着画,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羽弦稚生抬起头来,看到了眼睛蒙着纱布的老女人,她的脸庞肿的乌青。

    羽弦稚生向女装店里看了一眼,见到宫本雪子正在忙,不会朝着这边看来,这才摇下车窗:“什么事?”

    “你家大人偷了我店里的东西,怎么没过来解释?”老女人咬牙切齿地把手按在车窗边沿上,“真不怕我报警把她送到警察局呐!”

    羽弦稚生想了想,绽放笑容:“抱歉抱歉,其实我们很愧疚的,这不是还专门给你买了赔礼么?”

    老女人被这一出搞愣了,见到那人畜无害的好看笑容,心儿都融化了,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赔礼就不必了,今晚让你家大人过来我店里,我跟她核对一下。”

    “买都买了,您稍等。”羽弦稚生拿过书包翻找着,然后将用来切割鱼饵的小钻刀握在手里,猛地一个翻身,将小钻刀死死地扎在老女人的手臂上。

    “嗷——!”老女人眉眼顿时极度扭曲起来,痛苦哀嚎。

    这一声瞬间将周围的行人吸引过来,羽弦稚生飞快地将上衣脱掉,顺便打了自己几巴掌,将头发弄乱,接着挤出眼泪,跌跌撞撞地爬下车去。

    “那种事情不要啊,那种事情不可以!”他靠着车子,手里紧紧地握着小钻刀,满脸泪水。

    白泽理惠说的没错,这个小兔崽子确实是个演技派。

    宫本雪子从女装店里冲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白泽理惠,白泽理惠可太懂自己的小老板了,本来很着急,但见到羽弦稚生脸上的泪水一下子就悟了。

    他能被人弄哭?他把别人玩死还差不多。

    这要是真眼泪我跪下来给他磕头好吧!

    宫本雪子可不懂里面的门道,上去就是一脚,踹的老女人连滚数圈都没能停下,雪子她气坏了,上去还要补两脚,顺便连手里的衣架都想用上。

第一百零二章:袭击便利店(三)

    “算了,没关系的。”羽弦稚生轻轻拉着她的手臂。

    “跟我进店里去。”宫本雪子阴着脸拉起他的小手。

    白泽理惠看着一脸惨状的老女人,啧啧了两声,被转过头来的羽弦稚生看了一眼,赶紧噤声。

    ......

    晚上回到家里后,羽弦稚生率先去了自己的房间。

    宫本雪子这几天来大姨妈了,脾气有点不好,连他都有点遭殃,主要表现为她有时候会突然来一句当女人真是太不爽了,然后就这个话题开始与羽弦稚生争吵。

    羽弦稚生一脸无辜,这关我屁事。

    宫本雪子大声道,我知道与你无关,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么?!

    羽弦稚生一副英勇就义的神色,大声道,好的,有什么不爽的尽管冲着我来吧!

    雪子又不爽了,说我就是想和你聊天,你干嘛要那么大声呀。

    羽宝说,那我小声点?

    雪子说你小声点那还是聊天么?

    羽弦稚生目瞪口呆。

    因此决定以后她来亲戚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滚的远远的。

    这其实就是宫本雪子以前的小毛病了,刚进入少女时期她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那搞的整个宫本家都鸡犬不宁,她不爽就想耍小脾气,关键是家里人都哄她,把她给惯坏了。

    如今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她的小性子还在,羽弦稚生表示理解,人都是不完美的,各有各的小缺陷,过去的那些小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

    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啪的一下摔倒了,要是身旁有人肯定就嗷嗷呜呜地哭,要是身边没人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该玩就继续玩了。

    宫本雪子是个幼稚的大姑娘,这点他早看出来了。

    羽弦稚生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在给源和一龙发短信,那个老女人的表现很奇怪,让他感觉不对劲,所以想拜托源和一龙做个调查,如此才能放心些。

    雪子是自己最重要的家人,有关于她的事情一定要探究到底。

    源和一龙很快回复了消息:“确有其事,是成田区的黑手会在背后搞鬼。”

    这么快?羽弦稚生发过去短信表示自己的惊讶。

    源和一龙发来一个笑脸,表示这没什么的。

    “东京各区的黑手会都有源家安插的眼线,成田区的龙虎会也不例外,这种事情一问暗子就能知晓,源家随时监测着这群极道的动向,以防他们做出什么伤天害地的事来。”

    “源家不是也是极道么?”

    “哈哈,兄弟你误会大了,源家可不是极道,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古系血脉,江户年间就是古代皇族赐姓的贵族。”

    隔着手机屏幕,羽弦稚生都能感到对面源和一龙的自豪感,颇有前世互联网上那种‘咱儿就儿是儿正儿八儿劲儿得地百劲儿爷儿!’的意味。

    源和一龙再次发来短信:“你可以把源家想象成一个大家庭的存在,几乎东京所有顶尖的特殊人才我们都有收编,国卿会不是有那个啥【天顶枫庭】么,源家也有【十二王座】,这也是源家能够与国卿会对抗的底气所在,只是源家一向低调,不对外界公开,之前我不是想让你娶小姐嘛,娶了她源家是你的,十二王座也是你的,整个东京西部地区都是你的。”

    这个黑木童的狗腿子又开始了。

    羽弦稚生苦笑,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说什么也要多在黑木童面前刷刷存在感了,娶一个傲娇大小姐送半座东京给你,说起来就好像在做梦。

    “先不说那个,我估计对方还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想请你帮忙。”羽弦稚生回信。

    “可以,怎么个帮法,你说。”

    “如果对方再打电话来,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发消息,你帮忙把这些人解决掉,但不要全部解决掉,留几个混混。”

    “留几个混混做什么?全灭不好么?”

    “不,留几个弱混混给雪子,她最近心情不太好,让她动手发泄一下。”

    “我靠。”

    “可以么?”

    “这个没问题的,会给你们留几个的,顺便问一下你想要源家出任务的等级。”

    “出任务等级?”

    “对,源家制定的有专门一套的处罚等级:人、鬼、龙、神、天地,随着等级的上升,被处罚的对象所感受的痛苦等级也不一样,这个主要看你的心情,我反正都行。”

    “鬼级。”羽弦稚生回信。

    这一套处罚等级有点意思,去现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

    “收到,出任务前我会通知下去的。”

    “受此大恩,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为好。”羽弦稚生回信,“我欠源家一个人情。”

    “这种小事犯不上欠人情,比起你送给小姐曲子的恩情,这点属实算不上什么的,你不知道小姐得到你的曲子后有多开心,成天成夜抱着小提琴在卧室里练习。”

    “那首叫什么来着?”

    “《Youiful》。”

    “对,我也喜欢听,就是这两天小姐来了大姨妈,动不动就发火,我去偷听她拉小提琴,她就追着揍我。”

    羽弦稚生一脸无语。

    这家伙对自己太放心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外抖。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教教我。”源和一龙突然发来短信,“作为小姐的狗,我还是想要把她哄得开心一点的。”

    “我也想知道方法啊。”羽弦稚生叹气。

    不得不说,女生来大姨妈都是这么狠的么,对比之下雪子还算温柔的了,哦还有那个神绘家的大小姐也是,上次看她的数据表显示是十八岁,那么阳光的女孩来大姨妈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样子,总不会提着冰刀鞋一脸杀气地出去做坏事吧?

    “其实小姐还算好的,源和大凤那是才真的狠,后山的竹林都快被她给砍没了,源家老爷子打算明年种上一片梧桐树给她砍。”

    “源和大凤是谁?”羽弦稚生问道。

    “小姐的右侍,我是左侍。”源和一龙回信,“将来你要是娶了小姐,她也要陪嫁过去的吧。”

    “当然,性别别卡太死,其实我也可以。”

    “滚。”羽弦稚生笑着按下发送键。

    将手机揣入兜里,他走下楼去,看见雪子正站在瑜加垫上对着电视机做奇怪的动作。

    “在干什么?”羽弦稚生坐在沙发上。

    “健美操。”宫本雪子瞥了他一眼。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从房间里拿出钢笔和稿纸,双腿蜷缩起来窝在沙发上,开始画画。

    “又画我呀?”雪子明知故问道。

    “很有力量的美感。”

    羽弦稚生‘嘶’了一声,做着手势,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形容心里要表达的东西。

    穿着紧身瑜加服的雪子高抬腿,脚尖几乎与脑袋平行,她歪着脑袋,扎成马尾的及腰长发流散而下:“这样的力量感?”

    “是的。”羽弦稚生将这副画面印刻在脑子里,准备用纸笔复现。

    “别画了。”雪子不满地说,“我想吃苹果。”

    “哦好,稍等。”羽弦稚生放下纸笔,起身去洗苹果。

    苹果削好装在盘子里,插上牙签。

    宫本雪子拿起一个,先放进他的嘴里,然后笑盈盈地吃了一块,卡哧卡哧地嚼着。

    “再剥个香蕉,加沙拉。”她抱着果盘坐在瑜加垫上。

    “晚上吃这个不好吧?”羽弦稚生说。

    “那我可不管。”雪子说,“快点快点。”

    就像是宫廷戏娘娘吩咐身旁的小太监。

    小生子去了。

    过了会儿,端了一盘加了奶油沙拉的香蕉果盘,旁边辅左以橘子,还有几枚用来冲澹口味的薄荷糖。

    “现在可以画画了么?”羽弦稚生问道。

    “吃个水果也要画?”雪子挑眉。

    “嗯。”羽弦稚生点头。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了一天,往后忙起来更没时间见她了,所以想画上一些放进书包里,想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我去洗澡了。”雪子说。

    “不吃了么?”羽弦稚生问道。

    “突然就不想吃了。”雪子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刚运动完不要洗澡。”羽弦稚生说,“我不画就是了。”

    “我就在你身边呀,如果你想我,打电话我会去看你的,不要做出这种像是分别才要做的事情嘛。”雪子咬着苹果说,“让我很没安全感,好像你要离开我似的。”

    “怎么会?”羽弦稚生笑了笑。

    “明天要不要去影楼拍合影?”雪子举着苹果块提议。

    “明天要训练,泽野校长说给我请来了一位声乐老师,估计会晚点结束。”

    “好吧。”雪子眨了眨眼。

    羽弦稚生起身走向卫生间,过了会儿,端出来一盆温水,盆旁边搭着一块毛巾,他将毛巾浸透温水,拧干,蹲了下去,给宫本雪子擦去脸上还有脖颈间的汗水。

    “等会就洗澡了呀?”雪子不解。

    “会着凉的。”羽弦稚生说,“舒服么?”

    “嗯嗯。”宫本雪子点头。

    一缕发丝黏到了她的唇间,羽弦稚生伸手拿掉了。

    “心情好点了么?”

    “好多了,谢谢。”

    “都是我应该做的,没必要说谢谢。”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拿起毛巾笑嘻嘻地跑进了洗浴间。

    “好累!”

    洗过澡的宫本雪子哇呜一声趴在软和的床上。

    羽弦稚生拿着浴巾擦着头发,换上了丝绸睡衣,这是雪子前几天跟白泽理惠逛街时给他买的,英伦风,穿起来像是个准备就寝的小王子。

    “把这个喝了吧。”羽弦稚生递过来一杯东西。

    “这是什么?”宫本雪子好奇地接了过来。

    “红糖姜茶。”

    “欸?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是你放在橱柜里忘记了。”

    “哦哦。”

    宫本雪子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歪着脑袋。喝完之后杯子递给了羽弦稚生,羽弦稚生走下楼去,将杯子洗干净,放在了晾碗网上,又走上楼去,拉上被子。

    “好羡慕。”雪子撑着手臂说。

    “羡慕什么?”

    “将来那个跟你结婚的女孩,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的。”

    “真的么?”羽弦稚生笑的很幸福。

    ......

    同样的生活每天都重复着,却永远都不会腻。

    某天夜晚,临睡前,宫本雪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是老女人的电话。

    羽弦稚生笑了笑,明白了那群家伙依然还不死心,他找个借口去卫生间,用自己的手机,给源和一龙发去了短信。

    源和一龙收到了消息,很快回信。

    信息简短有力:“收到。”

    羽弦稚生找来一张稿纸,庄重地写下龙虎会三个字,旋即拿出打火机点燃,他注视着纸张在空气中燃烧成灰尽,最后按下了抽水马桶。

    月黑风高,凶祓夜伏。

第一百零三章:袭击便利店(四)

    胖男人今天换上了一身得体西装,头发也专门喷了发胶,胸前还插着一只减掉刺的红玫瑰,龙虎会的铭文戒指戴在了大拇指上。

    他喜欢这种体面,特别是在临近杀戮之前,会让自己的心里涌现出彷佛掌握权利那样的快感,尽管他知道真正的掌权者从不露面,他们总是躲在幕后,对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漫不经心,只要他们愿意,随便一通电话就能掀起腥风血雨。

    正如给自己下达命令的莉奈良子。

    而在这诡谲风云之中,弱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好比大家都在等待的宫本家的那位女人,莉奈良子给予自己的命令不仅是毁掉这个女人,自己还可以将她带走,带到哪里都可以,或许是包艘小型游艇在东京海上飘个三天三夜,或者是把她带回自己家里的地下室。

    胖男人咳了两声,将喉咙里干涸的浓痰吐掉,他发现自己无比期待今晚的奇妙之夜,落魄贵族的大小姐那也是大小姐,普通人想要触及难如登天,更惶提染指一说。

    “今天她会来的吧,欧巴桑?”胖男人微笑看着坐在椅子上朝着门外张望的老女人。

    这是明知故问,但他想听到赞美。

    “今天肯定会来的,您能让成田区警署的警官亲自打去电话,她怎敢不来,想必吓破了胆子朝着这边赶!”老女人谄媚道。

    站在胖男人身边的是成田区分局警署的副局长,龙虎会不是简单的黑手会,普通的小混帮跟警局搭不上关系,一个地下组织想要茂盛起来的基础是人脉畅通。

    这就是逢年过节送礼的好处,除了必要时将自己的手下从警局里面捞出来,还能在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派上用场。

    小猿山次副局长接到自己电话时都在笑——有人敢在你的地盘偷东西,先不谈真假,我可以把你把她带回警局里审问一番,只要你愿意,白的可以变成黑,编纂的也可以变成真,她不认罪就永远走不出看押室。

    胖男人叹了口气,说上次要是想起你就好了。

    老女人在舔着脸一旁帮腔,说上次顶多是把女人给做掉,这次岂不是更美,还能带回家里去当个小妾使唤。

    胖男人摸出烟来,递给了小猿山次一根,自己塞一根在嘴上,旁边的小猿山次立刻摸出打火机点燃,接着伸手给胖男人点燃。

    胖男人拍了拍他的手表示谢意,两人在打火机暗灭的火光中相视一笑。

    “那么我先回去了。”小猿山次叼着烟朝着外面走去,“家里的老婆还在等,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总是半夜就开始闹。”

    “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胖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枚装着钱的信封,让站在一侧的崎川大虎追上去,放进小猿山次的口袋里。

    小猿山次熟练地捏了捏,扬了扬眉毛一笑,脸上笑容腼腆。

    “有空多去银座街玩一玩,那里的姑娘都很不错,山次兄弟前途无量,把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黄脸婆身上太浪费了。”胖男人惋惜地摇头,“祝玩的开心。”

    “玩可是玩不了,孩子奶粉钱都不够。”小猿山次叹气,“前几年炒房子积蓄全赔进去了,家里老婆天天闹着离婚,不靠你接济点早撑不下去了。”

    “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嘛!”

    “对了,户口能抹掉吧?”胖男人突然在他身后问道。

    “没问题的,人口审查部那边已经通知了,半年寻找不到就会定性为死亡事故,户口也会一并销掉,那个女人不是孤身一人么?”

    “不是,身边还有个孩子。”

    小猿山次皱起眉毛来:“那就难办了,除非让那个孩子一起消失。”

    “忘记说了,那孩子是领养的。”

    小猿山次笑了:“这个好办的,换个领养人就行了。”

    胖男人长呼一口气,莉奈良子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反复强调,如果那个孩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走,不要伤害到他。

    这是最高命令。

    如果那个孩子也在这场即将到来的事故中受伤,等待自己的不是切指谢罪,而是连切腹谢罪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搅成水泥柱沉入东京海湾。

    莉奈良子不是什么善人,她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是盛开在东京最高位之一妖艳之花,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金钱如麻匹,人命如草芥,用来形容她这种上位者丝毫不为过。

    更何况,她这次只是想要抚养个孩子,本身就携带着正义之名,‘与其再让那个孩子跟着那个该死的女人过苦日子,倒不如早点帮她和我都解脱’,这是莉奈良子的原话。

    “事情解决好大家一起去居酒屋喝酒吧。”胖男人望着自己的部下们,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今夜的所有消费全部我来买单。”

    混混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口哨声此起彼伏。

    老女人也很高兴。

    解决掉宫本雪子自己也一身轻松,不用被这些混混们缠着了。

    也别怪我心狠手辣,当初说给你介绍男人是你自己不要的,当时你要是接受了找到了个靠山,指不定已经享受好几天富太太的生活了。

    张开腿就能赚钱,多么好的条件,就是死倔,等会儿你来了,就会明白这群人可不会像我一样温柔。

    ......

    东京的夜晚,纸醉金迷,盛产疯批。

    疯批也分等级,最低级的疯批在入夜时分出现,这是一群喝醉了的下班族,主要杀伤力为冲着路边的短裙美女们吹口哨,胆子再大一点则跑去要手机号或者信箱,偶有聚众闹事,基本上都是双方放放嘴炮,警察一来就哄然散去。

    过了午夜,中级疯批们出现,主要构成人员为退学的高中生,还有刚加入帮派不久的年轻混混,他们寻找的目标是街头的流浪汉,找到之后用手一边叫着‘城市里的垃圾’一边用手里钢棍勐殴,流浪汉们被打的连滚带爬,跑不动的就蜷缩起来等死。

    接着是在酒吧或者舞厅里进行地下生意的高级疯批,西装口袋里装着叠刀,腰后的皮带上插着手枪,生意谈判好了那就是皆大欢喜好兄弟一生一起走,谈判不好那就是抱歉来世再做兄弟。

    但源家的这群疯批们与众不同。

    用源和一龙经常说的话来形容——这群人已经超越疯批之外,不在精神病院之中。

    车群穿透夜幕而来。

    领头是一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DiabloVT,全球限量400台,其中一辆就在源家这帮疯批们的手里,源家的年轻人们酷爱兰博基尼,每年都会往意大利的圣亚加塔塞去大量订单,他们尤其热爱限量版本,源家一向低调行事,除了执行任务外很少会让他们出门,长久的压抑之下是强烈的装逼欲望,别人不装逼会死,而他们靠着装逼而活。

    可惜的是这次执行的任务仅仅是‘鬼’级,如果是‘鬼’级之上的任务,这帮人绝对会兴奋地跑去把家族里的BK117直升机开出来,外加两架对地高射炮。

    炽热的爆匹马力在东京街头掠过,掀翻夜行路人们的尖叫,空留凶烈的声浪,车辆所经之处,沿途一线的街边路灯接连熄灭,同时成田区大坪街道的摄像头变成一片雪花。

    兰博基尼后面跟着一辆日产GTR,驾驶这台暴力勐兽的是源和一龙,他并不是来撑场子的,而是监督今晚的任务不会出错,倒不是担心自己这边的人出问题,相反是在替成田区的龙虎会担心。

    源家的十二王座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多多少少脑子里带点病,执行‘神’级任务他们会扛上迫击炮,对方喊停他们还会一边欢呼然后继续炮击,直到把那家制毒厂轰成平地。

    还有上一次任务,神奈川的樱花组涉及人体器官组织买卖与重型枪械流通,本来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就完事,该去蹲局子的蹲局子,该判死刑的判死刑,没想到十二王座中的某一位神经病突然大叫一声‘此獠今夜不死,吾辈寝眠难安’,然后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把沙漠之鹰,砰的爆了樱花组老大的头。

    旁边的兄弟们一脸澹定的抹了抹脸上的血浆,接着鼓起掌来。

    是的,源和一龙前来的目的就是看着今天来的这几个神经病,他们一旦玩起来就会把任务级别抛之脑后,反而怎么尽心怎么来,鬼级任务被他们玩成神级是常有的事。

    但今天不行,毕竟答应了那个孩子,要给宫本雪子留几个用来发泄的软菜,要是一不小心全灭了,自己这边还要找人上去演,属实是得不偿失。

    跟在源和一龙身后的是一辆重型川崎摩托ZZR1100,通体暗夜般漆黑,上面却坐着个穿着月白色狩衣的绝美女人,身材丰满得如下了一夜暴雨的池塘,宽大的狩衣下露出两条精致的大长腿,蹬着由于跑出来太着急而没来得及换的女士粉红拖鞋。

    她整个人素雅如一张白纸,眉宇间透着一股呆呆的气息,嘴里咬着一块奶油面包,身后背着一把名为‘大都会’的巨剑,剑是随手带在身上的,这让她有点懊悔,因为这柄剑太大,导致她驾驶摩托的时候,屁股被剑鞘咯的非常不舒服。

    这辆重型摩托时速高达300KM,速度远超最前方的那辆兰博基尼,但此时却像个小屁孩一样,小心翼翼地跟在源和一龙的GTR身后。

    没办法,她是个路痴,不认路。

    源和一龙每过个十秒钟就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她,担心家族里这位最暴力的人型杀器,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像被家长弄丢的小屁孩一样,站在东京的街头茫然四顾。

第一百零四章:袭击便利店(五)

    东京都以南,神奈川县,相摸川附近。

    人们正举行着盛大的樱花祭晚会,穿着和服的女孩们露着明媚的小腿在街上玩耍,手里拿着苹果糖与彩色风车,明亮的巨轮彩灯在海角附近冉冉升起,几乎照亮整个海滨,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希望能度过美好的夜晚。

    朦胧的街灯下情侣们拉着手走过,彼此深情注视,直到他们头顶上的灯爆闪两下,陷入死寂般的沉眠,长街上的霓虹灯从南到北一路熄灭,相摸川陷入巨大的黑暗中,巨轮彩灯刚升到一半就卡察一声停在半道,如同失去动力的玩偶。

    东京西部,成田区,大坪街道。

    源和一龙在短短十分钟之内接到了两家家投诉电话,分别来自北海道小樽市供电局、神奈川相摸川工程管理局,这是家族里的接线员转接的电话,主要投诉内容是为什么突然停电了。

    这通电话是民众打给供电局的,但供电局在维修检查时发现建筑监控系统与公共照明系统已经陷入瘫痪,立刻就明白这是谁干的好事,电话打给源家,源家又打给源和一龙,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十二王座中的某个辅助奶妈。

    此人就坐在兰博基尼里,估计还没意识到自己把成田区的监控系统搞瘫痪的同时,连带着北海道与神奈川的供电系统一块搞死了。

    地方已经到了,车子停的稳稳当当,为了避免惊扰猎物,最后的几百米他们打算步行过去,车子后面跟着源和一龙的GTR,尽管GTR是本国产的顶级级别跑车,但源家的年轻人们显然对其不感兴趣,在他们眼里GTR就是买菜车,一点都不够优雅,家里有很多这种车,多到仆人们会用它去买菜晚上回来备餐。

    源和一龙迈着长腿走下车子,敲了敲窗户,不知道里面的神经病在搞什么:“我刚刚接到投诉电话,给我一个解释。”

    流水般的兰博基尼跳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神情欢脱:“别急呀一龙,鼠说他搞错了。”

    “哈尹!您稍等,我正在抢修!”

    跑车狭窄的后座上一位高中生年纪的男孩大声道,手指在IBMthinkpad上按得飞快。

    这台笔记本刚发行不久,能接通东京塔上的电波频率信号,这意味着他的活动范围从源家的机控室扩展到了整个日本。

    “估计是上次执行任务忘记从管理系统里退出来了,我也没想到他们的公共照明系统与供电系统相连接,大概率是为了省钱。”名为鼠的男生继续说道,他调出某个系统的后台,将里面复杂的英文指令一一打开,“这不能怪我啊,他们的管理系统都是一家公司做出来。”

    “好了,那边的供电恢复了,目前只有大坪街道的监控陷入宕机。”鼠长松一口气,松口气之后他的脸色骤然苍白,跌跌撞撞地从车里爬了下去,对着草坪呕吐起来。

    “晚饭吃多了?”刚走下车的男子笑着问道。

    “再坐你的车我就是狗!”吐完之抹了抹嘴,鼠愤愤地说。

    他是十二王座中的最强辅助,主要负责执行任务的路线以及沿途的监控设备,源家执行任务时一向低调避人,不喜欢留下证据或者是正义的背影,尽管正义的背影是这群神经病自己提出来的,在某些被执行的帮派眼里,他们大概比恶魔还要恶魔。

    这边刚弄好,源和一龙还没能松口气,就看见骑在摩托上的女人消失了,脸色骤然一紧:“源和大凤去哪儿了?”

    跟供电局的系统被搞瘫痪这件事,源和大凤从自己的视线从消失比起来简直恐怖一万倍,她要是跑没了那自己今晚也不用回源家了,不是担心源和大凤会出什么问题,而是担心别人遇到她会出事,这大姑娘自幼就在源家生活,不喜欢出门,脑壳有点瓜,脑袋里还尚未形成社会这个概念。

    要是有不长眼的混混去调戏她,她大概会一动不动,然后在对方以为这就是个憨批的时候,她会一把握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扭断。

    别问怎么知道的,源和一龙这个现场怪,表示懂得都懂。

    未等拔腿去找她,源和大凤就从街头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的怀里抱着一堆饮料,嘴里还剩半块奶油面包,身后的巨剑很大,但跟她的身形相比几乎不相上下。

    她走路的样子很英明神武,活脱脱从古神话中走出来的天照大女神,就是脚下那双粉红拖鞋和嘴上的奶油面包很出戏,给人一种奇妙可爱的怪异感,大概类似本该是伴随着钟鼓乐出现的女神明刚浮现人世,突然BGM换成了卓别林。

    “呼~”看到她的瞬间,源和一龙松一口气。

    源和大凤将怀里的饮料放在车前盖上,零零散散滚落了一地,她伊伊呀呀地说着什么话,或许是要大家随便拿。

    “大凤居然会用自助饮料机?”男子拿起一瓶可乐拉开拉环。

    “是有点稀奇。”鼠推了推眼镜。

    “阿离你少看不起大凤好吧,她只是呆又不是傻,往自助机投硬币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女子说,她正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柄大快刀,闷闷地说道,“快点去清扫垃圾吧,在家里都要憋疯了。”

    “但不对啊,这条街道的电力都停了,大凤她投币也没用吧。”鼠突然想起了什么。

    气氛突然安静。

    “我就知道。”源和一龙扶额。

    源和大凤小口小口地喝着饮料,有点不明所以,她想喝饮料是因为吃面包被噎住了,刚好路边有台机器,里面装着她喜欢的波子汽水,于是她就去了,伸手去拿的时候发现有玻璃挡着,她困惑了大概两秒钟,然后一拳砸碎了玻璃,把里面的汽水都抱了回来,拿回来的时候她很想不通,因为在家里拿饮料的时候可从来都不会有玻璃挡着。

    “椎,你错了。”离咧着嘴对女子笑着说,同时从工装裤口袋里拆掉一副新扑克,在手里洗牌。

    “嗨嗨嗨,我收回对大凤的信任。”椎苦笑,举手做投降状,“还有我赞成鼠说的话,以后再坐你的车我也是狗!”

    “你们三个收敛点,别搞出人命来。”源和一龙嘱咐道。

    “遵命!”离扬了扬下巴,转头却看着一旁的鼠:“走啊,愣着干什么?”

    “前线我就不去了。”鼠挠了挠头。

    却被离一把搂住肩膀,笑呵呵道:“光在家里看片怎么行,要学会早点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啊,男人不见见血就好比出门不穿内裤,外面光鲜但里面什么都没有,重要的东西根本兜不住。”

    “大凤不去么?”名为椎的女子问道。

    “她是出来玩的。”源和一龙说,“这种小事十二王座来一个就足够了,既然你们仨都来了就加快速度,鬼级任务尽量别死人,回家提交报告书不好交代。”

    椎点了点头,提着大快刀跟上了前面那两个男子。

    “等会儿清扫完去吃拉面吧。”离回头说。

    “谁请客?”鼠问道。

    “谁干掉的人少谁请。”离说。

    “我没意见。”椎跟他们并肩而行,嘻嘻笑了。

    “那不还是我么?”鼠垂头丧气。

    “我先说啊,等会回去还是坐我车,不是我车技不行,是这车不行,上次用那辆AE86不就是好好的么?”

    “那辆车不是被你开爆了么,之前隐跟我说你考驾照的时候把教练车开河里了我还不太信,但现在我信了。”

    “隐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倒车入库不调后视镜是男人的浪漫。”

    “但上坡定点是让你停住加油门吧,并不是让你踩死油门空中飞跃。”

    “话说隐最近去哪儿了?”鼠问道。

    “在陪高千惠铁路公司的老板一同出席商界晚会,她最近化妆成那位老板死去的女儿来陪他一段时间,毕竟那位老板向源家提出了请求,老爷子这是在还过去的人情。”

    “哦哦。”鼠有点落魄。

    “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吃醋,隐扮演的角色是人家的宝贝女儿,要是没有这个精神支柱,那个铁路公司的老板想必一周前就跳楼自杀了。”

    “我没有,就是想她了。”鼠说。

    ......

    “大凤,等会儿要不要去米西米西?”

    源和一龙做了一个扒饭的动作。

    女人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她抱着双腿坐在马路牙子上,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源和一龙只好走上前去,更加卖力地做出扒饭的动作,如此她终于明悟了原来一龙是想邀请她一起去吃饭。

    源和大凤快活地点头,嘴巴里发出伊伊呀呀的声音。

    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同时还与世界有着巨大的脱轨,这个社会每天都在快速地更迭,但她脑子对世界的认知,大概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旧时代。

    那时候,长发盘簪的少女艺伎们手握桃红木的风车,沿着古旧的江户旧代桥沿大笑着奔跑,风在她们身后呼啦啦地追赶,木屐在青石板街道上踢踢踏踏留下一串串回响。

    她也是其中一个。

    如果没有黑木家那场灭顶之灾的话。

    那时候黑木童小姐还是个婴儿,她也仅是个少女,是她将黑木童从那场灭族之战中救出来了,黑木崎死前交代她一定要将黑木童送到源家,于是她就照做了,尽管她只是佣人们私下生的女儿,与黑木家并无锲约关系。

    在那个燃火的夜晚,这个傻姑娘拿着一柄刀以垂死之志杀出重围,刚抵达源家她就昏死过去,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三个月才醒过来,除肋骨断裂还伴随着高烧不退,醒来之后嗓子就坏了,人也变得没有曾经那样的灵动。

    源家老爷子赐源姓给她时说:“饮食自然,自歌自舞,有女为凤,则天下安宁。”

    有这么一个女人呆在身旁,确实让人很安宁。

    她平常的娱乐活动仅限于砍竹子,砍竹子后吃饭,吃过饭后呆呆地看樱花飘坠,冬天则是从樱花换成了雪花,每当家族的人走过,都能看到她坐在木廊下呆傻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过去的故事她也从不提起,她不认字,也说不了话。

    人们并不打扰她,初代的十二王座之一的要娶她,大家哄闹着挑战,挑战后的结果就是十二王座被打的屁滚尿流。

    那个人就是源和一龙。

    她并不知人类社会有手下留情这个词语,她的暴力就是很单纯的暴力,喜欢和爱这种东西,跟她毫不搭边,她只有在吃奶油面包时才会流露欣喜的表情。

    得亏家里的仆人们在长期训练下养成了为她三秒穿衣的本领,不然以她的呆蠢,大概会穿着白色吊带丝袜骑着摩托过来。

    源和大凤又伊伊呀呀地叫了起来,同时比着手语,她在问源和一龙,什么时候去吃饭。

    源和一龙说,等他们回来,咱们就去。

    吃什么?

    吃拉面,开心么?

    源和大凤用力地点头,笑容明媚,她比着手语说,谢谢你带我出来玩。

    源和一龙望着寂静的夜空,夜空上没有一丝繁星,风像是安睡曲那般吹着,他忽然想起短信上的内容,如果那个小子真的有本事娶大小姐,源和大凤也会陪嫁过去,他并不担心那个孩子长大后会照顾不好源和大凤,相反,他担心源和大凤会变成那个人的累赘。

    他试图想明白什么,但又完全想不通,最后抱着胳膊微笑起来。

    ......

    ——砰!

    尖利的刹车声急剧而来,小猿山次的本田车不受控制地撞在了电线杆上,人也撞的头破血流,好在是警察出身,身体素质足够强,捂着流血脑门爬了下来。

    车胎上扎着一张扑克牌,钢制,薄刃如刺,正是它扎进车胎,导致了车轮失控。

    小猿山次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他只在吉尼斯世界纪录上见到过别人用纸牌飞切黄瓜西瓜,未曾想今天自己的车轮被一张钢牌给扎爆。

    路灯熄灭着,只有车子的双闪在扑亮着,黑暗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手里玩着花牌,一叠牌在他手中如同水流般自然,像是鸟羽般来回扑腾。

第一百零五章:袭击便利店(六)

    小猿山次本能地去摸皮带上的枪,但他没能摸到,去见龙虎会的老大带枪是不尊重对方的表现,他这才想起来枪被自己放在了家里的柜子上。

    没有了枪就好比没有的牙齿的勐兽,脑海短暂的空白,他才想起自己还会空手道,男人的胆气涌上心头,他的肌肉绷紧,做出准备进攻的架势。

    “我是警察。”小猿山次大声地喝道。

    但对方脚步不停,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一张钢牌闪电般飞流而来,划过他的脸颊,血液瞬间流淌出来,这张钢牌只差几厘米就会割到他的喉管,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动脉破裂。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干掉自己,牌可能是故意飞歪的,只是个警告,这说明对方内心十分有把握。

    小猿山次感觉到了死亡来临般的巨大恐慌,迈开步子拔腿就跑。

    但他根本逃脱不掉,黑暗中一张又一张钢牌飞来,扎在他的大腿和脚踝上,失去力量的瞬间他扑倒在地,痛苦地抱着下半身哀嚎。

    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低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脚下的猎物。

    “你这是在袭警!”小猿山次目眦欲裂,咆孝地喷出吐沫星子。

    “我打的就是你这样的人间残渣。”

    男子笑着说,同时接过身旁鼠递来的手机资料,“小猿山次,三年前从中央区调职成田区大坪警署,这三年间你的总受贿金额约为三百万円,判刑大概要坐个五年。”

    “比起上次那个好多了。”鼠说,“根据家法来判,这位最多是断只手这种程度,对他说话可以客气点,没必要太狠,留点面子。”

    “我可不打算给人渣留面子,对我而言,他们贪污一百円和一百万円同等恶劣。”

    离一把抓起小猿山次的衣领,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厚鼓鼓的钱,他二话没说,一拳砸在小猿山次的脸上。

    小猿山次在地上打了扑腾,鼻孔渗出血液。

    “听说你喜欢把黑的变成白的,白的也可以变成黑的?”离将钱拿出来在手里拍打着,“不承认罪行就永远走不出审讯室对吧,我倒是挺想试试看的。”

    小猿山次脑袋被打的蒙蒙的,但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恐惧彻底将他笼罩,对方绝对不是普通混混那样的角色,自己说的话全部被他们监听了。

    “别害怕,不止是你,你的上司家里也有我们安装的监听器,当然你可以选择告密,不过第二天成田区警署就会收到你的罪行记录。”

    “你们是什么人?”小猿山次嘴唇颤抖。

    “大声告诉他,我们是怎样的存在!”离命令着鼠。

    “太中二我说不出来啊,离桑。”鼠挠头。

    “真是娘娘腔!”离大喝道,“我们是正义的伙伴!”

    气氛有点尴尬,但又不完全尴尬。

    小猿山次立刻意识到来者多少带点病,普通的混混一般就是牛逼哄哄的说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绝度不会中二病到说自己是正义的伙伴。

    “我可以给你们钱,多少都行,拜托了!”小猿山次翻身跪下,碰碰磕头哀求道。

    “钱?”离的面容扭曲起来,“你在跟我们谈钱?”

    他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拿起信封里的钱握成一团,朝着小猿山次的嘴巴里塞进去:“妈的你这样的人在职一天就有人蒙受大冤,他们无能为力的时候你脑子就只有钱?”

    “别玩了。”靠着电线杆的椎说,“打晕带回警局就行了,这家伙罪不至死。”

    “我他妈的最恨这些尸位素餐的混账了!”离一脚踹在小猿山次的胸口,“‘公正大明’这些警戒就写在警局门口,脑子就是记不住!”

    被塞着纸团的小猿山次嘴巴呜呜叫着,离拿起绳子将他绑在了电线杆上,旁边放上了一颗拉掉环的手榴弹。

    三个疯批大笑着跑开了。

    小猿山次勐烈地挣扎着,手榴弹就在他脚下,哧哧冒着烟,这种距离哪怕隔着一台车都能将他炸成碎片,他几乎绝望,临死前大脑一片空蒙。

    手榴弹燃烧至尽头,突然,缓缓地喷出烟花。

    璀璨的花火越喷越大,美丽无双。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黑暗中传来三个疯批的笑声:“先清扫垃圾,等会还会用到你。”

    小猿山次缓缓地流下眼泪,过了会儿,寂夜中传来鬼哭狼嚎的痛哭声。

    ......

    “那个,我们已经不卖东西了。”老女人说。

    店里的墙壁上亮着备用灯,很昏暗,照的便利店如同森然鬼屋,这里面站着很多混混,像是尸体般沉默,普通人见到这一副画面早该吓跑了。

    但这个年轻男子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对便利店里的人们视而不见。

    “你这店不都开着的么?”男子说,“我要个打火机。”

    “我说了不卖了。”

    “但我缺个打火机。”离将视线转向坐在最中间的胖男人,“喂,哥们儿能借个火么?”

    胖男人皱起眉毛,还是将口袋里的打火机递了过去:“年轻人有点冲啊。”

    “这叫什么话?”离接过打火机在手里把玩,“年轻人不气盛那叫年轻人么?”

    “有点意思。”胖男人笑着说。

    “你这打火机不好用啊,点不着。”离说。

    胖男人的手摸住了手里的叠刀,微笑:“过来我帮你点。”

    “哦哦,谢谢大哥。”离走了过去。

    寒刃眨眼间来到他的身前,朝着他的心脏刺去。

    离在瞬间做出反应,握住胖男人拿着叠刀的手,朝着他的肚子压去,噗嗤传来蓄满水袋的气球被扎破的闷闷声响。

    胖男人捂着肚子满眼呆滞,没预料到对方能在眨眼间完成反杀。

    “岂可修!”崎川大虎咆孝着冲了过来,但扑过来的一刹那,他的脖颈扎上了一张钢牌,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浇了胖男人一脸。

    崎川大虎呜咽着捂着脖子倒了下去,混混们呆若木鸡。

    “没死,不过你们再不送医院他会死。”离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龙虎会的名字很不错,没想到这般脆弱,不如改名叫阿猫阿狗会好了。”

    “改不了。”鼠说,“没机会了,今夜后龙虎会就不存在了。”

    “你在干什么?”离回头问道。

    “这里的线路太乱了,看着很难受。”鼠踩着货架去整理墙壁上的串线,用卡扣将各类线分类组合,很快就变得工工整整。

    整理好这些线,他舒爽地吸了口气:“舒服了。”

    “鼠弟,你的癖好真是古怪。”离说,接着一把抓起胖男人的头发,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我还没有刺到你的要害,现在你有五秒钟的时间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胖男人狂喘着气,由于疼痛汗水一并而下,但就是死倔着不说话,面对眼前的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但要是被莉奈良子知道自己出卖了她,自己今夜就会变成人力柱。

    “你还有最后一秒钟。”离微笑着说。

    胖男人一言不发,嘴角裂开狠狠大笑,对方再狠也就是个年轻人,绝不可能像是老江湖一样说杀生就杀生的,他觉得自己赌赢了。

    “你的时间到了,抱歉,你没有抓住机会。”离说,“但没关系,讲个笑话吧,讲的好听,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胖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明白了这是对方再给彼此一个下台阶的机会,张嘴说道:“从前......”

    啪。

    一个巴掌打的他说不出话来。

    “继续讲,我听着呢。”

    “咳,从前......”

    啪。

    “怎么不讲,让不让人听了?”

    你他妈的让我开口么!

    胖男人的童孔勐然大睁,愤怒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从来没有这样的侮辱让他动气,对方根本没有把他当做人来看待,而是把他当做一头待宰的猪!

    但他突然被吓到了,他以为自己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但面前的年轻男子比他还要扭曲,他的脸庞紧紧地贴了过来,童孔像是在凹凸镜中放大,亦如魔鬼在镜子中怒吼。

    “你没机会了。”离叹了口气。

    他转身用打火机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塞进胖男人的嘴里:“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根吧。”

    “后面发现了几个被施虐的流浪汉,有个已经死了。”椎从后面的补货室走了出来。

    “这里的人全解决掉吧。”离说,“一次性清扫干净吧。”

    “废掉送到警局就好,别超过鬼级任务的范围。”鼠劝说道。

    “行吧。”离耸肩。

    胖男人捂着流血的肚子,低吼道:“你们完了!你们惹的是国卿会!”

    离呵呵笑了,“哦哦哦,国卿会,天顶枫庭是吧,培养权利之子是吧,这世上难道需要一群连血都没见过的公子哥大小姐来掌控权利么?”

    “真正的权利要用血来说话,白痴!”离一脚踹在胖男人的肚子上。

    混混们终于反应过来了,提着手里的棍棒扑了过去,但被那个提着大快刀的女子暴风般在人群旋转,短短的十秒钟之内,断了手脚的混混们躺在地上哀嚎。

    “留几个!留几个!”离大声道,“不是还要给贵宾留几个软菜耍么?”

    “差点忘了。”椎说道,望着其中几个身子还完整的混混,用刀点了点,“你们几个等会留在这,别动,敢跑的话下场会更惨。”

    混混们顿时立正站直,浑然一动不动。

    “去把小猿山次放过来。”离说。

    椎风风火火地去了,很快又带着面色苍白的小猿山次返了过来。

    “把你手下的警员带过来,将现场全部清扫干净,等会有贵宾亲临,能做到么?”离问道。

    小猿山次小鸡啄米般点头。

    “另外这群人该判罪的判罪,该死刑的死刑,三天之内将庭审记录寄到源家,你的话,明天早上递交一份辞呈。”

    “将功补过,回头是岸啊,你跟这帮人混在一起没前途的啊。”离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他走到了肝胆皆颤的老女人面前,轻声道:“来个打火机。”

    老女人颤颤巍巍地从柜子里摸出打火机,递到年轻男子的面前。

    “早这么做不就好了。”离轻轻叹气,将一千円的纸钞放在老女人的手里,“对我说,感谢光临。”

    “感谢光临!”老女人嗓音嘶哑。

    “谢谢,晚安祝好梦。”离招了招手,鼠和椎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夜空下传来三个超级疯批的快活笑声。

    ......

    【已经解决了,去玩吧。】

    午夜刚过,羽弦稚生收到了源和一龙发来的短信,距离他上次发短信仅仅只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之内,成田区最大的极道龙虎会从世界上被抹除。

    羽弦稚生回到房间里,看着还趴在枕头上生闷气的雪子,笑了笑。

    世界和平,家庭安康。

    可以带她出去透透气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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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袭击便利店(七)

    三位超级疯批在月色下击掌庆祝,手里的血飞溅而出。

    “大凤!”离伸出没有沾上血的那只手。

    源和大凤与其击掌,笑容婉约。

    “走吧,吃拉面,前面街就有。”源和一龙说,“鼠负责把电力恢复。”

    “稍等。”鼠钻进了车里,抱着笔记本捣鼓了一番,很快爬了出来,“好了。”

    “要不要去银座玩一玩?”椎问道。

    “那种繁华的地方还是不去为好,容易沉迷。”离刚坐驾驶室,但两人并未跟着上车。

    “怎么不上来?”离在困惑。

    “我们说了再坐你的车就是狗。”椎嘻嘻笑着,“你以为我们跟你开玩笑呐。”

    “走。”椎拍了拍鼠的肩膀,“我们上一龙哥的车。”

    “拜托了,之前是着急往这边赶嘛,这次不会了。”离无奈道。

    “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椎侧过脸去看鼠。

    “我只求等下吃的拉面不吐掉就好。”鼠说,“离以前不是在新宿区的地下赛车组织混过么,车技怎么会这么臭?”

    “就是混过的才会开这么臭。”椎说,“都是一帮亡命之徒,为了追求速度能搞的家破人亡。”

    “这么说我更不敢坐了。”

    “没事儿,他已经被源家驯化了。”

    “这叫心悦诚服!驯化是什么鬼?!”离不满地说。

    两人达成一致,重新走向离在的那台兰博基尼。

    离回头看向骑在重型摩托上的源和大凤,啧啧了两声。

    以前在地下车队混的时候,组织的老大有个贼漂亮的女朋友,身材前曲后翘,留着粉红色的大波浪,穿上一身皮衣能把男人的魂儿给勾过去。

    有一次组织老大要出门谈生意,让自己陪他的女朋友逛街,两个人逛着逛着就从衣装店逛到了电影院,接着从电影院逛到了狭窄小巷里,但在小巷里属实伸展不开手脚,又去酒店里逛了一逛,这一圈逛下来体力严重透支。

    这事儿被组织里的二当家看到了,于是老大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亲自用手枪招待了离,刚睡过的女人就坐在旁边,把脏水全泼在自己身上。

    如果自己死了一定会被她给嘲笑的,离这个人别的不在乎,但就是怕被女人嘲笑,小时候他的妈妈经常会带男人们回来,并和那些男人一起嘲笑他没有父亲。

    他没办法,只好杀了那些被母亲带回家的男人,动手的时候面无表情,洗掉手上的血之后他注视着灵位上父亲的照片,轻轻对他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丢脸。

    男人的死应该是雄浑壮烈的,而不是死后被当成尸体被拉走,还被会贱女人嗤之以鼻的嘲讽,甚至可能往自己尸体的脑门上吐口痰,妈的这算什么回事,老子英明神武被你睡了反而还要落个死。

    离试图讲和:老大我错了,这样吧,我自罚一杯。

    车会老大冷笑着说,下地狱吧。

    离只好无奈举起双手,下一秒从背后摸出手枪,把自己的老大还有他旁边的二当家一块爆了头,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幻影,没人能在他的反应中战胜他。

    就这样,他从地下组织一路杀出,直到被前来执行任务的源和一龙碰上,两个男人先是经历了一场恶斗,最后离被源和一龙压在脚下。

    源和一龙把枪口对准他说,还有什么遗言么?

    离说,没有了,我住在新宿区3丁目22居民楼,房间号是351,床下有一叠钱,请帮我寄给我妈妈,让她当做嫁妆早点找个好老公。

    然后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过去的事情,生怕自己死后就没人知晓了。

    源和一龙惊了,说你妈也这样?

    离也惊了,你妈也是?

    两个人围绕着你妈还是他妈就此展开讨论,发现两个人的童年如此相似且悲惨,共同话题从你妈还是他妈聊到了歌舞伎今晚的表演,又从泡泡浴聊到了未来人生规划。

    两个男人坐在天台上惺惺相惜,互相给彼此开啤酒点烟,等到了源家的直升机掠过夜幕飞过来,源和一龙说你这样的人才不加入源家实在是可惜,离说我也觉得可惜啊,不然的话只能去当出租车司机了,赚钱是赚钱,但油门踩不上三百迈嗨不起来啊。

    刚进入源家的第一天,他就被惊呆了,车库里满满当当停着GTR,曾经做梦都想要拥有的一台GTR,从R34皇冠到RGuy应有尽头,还有一辆喷上了二次元少女的喷漆,他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富豪的天堂,直到他看到佣人们挂着菜篮子熟练地挂挡漂移去沃尔玛买菜......

    这时他才明白源家不是富有,富有这个词已经不能用来形容这个大家庭了,他们是东京西部的王权,是统领在所有东京帮派之上的超级领袖。

    源家的每一个人,都在为王权而活,所以连拥人们都要学会漂移,枪械,摩托车维修等等技能,以在将来的某一天派上用场。

    这个家庭里有各种各样的神经病,从世界各地收纳来的神经病,神经病们要经历各种血战方能晋升十二王座,源家老爷子说过,你们要对抗的存在是国卿会,是国卿会手下的天顶枫庭,明死之志尚未聚藏于胸,又谈何面对那些影响力巨大的权利之子呢?

    其实离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并不想去跟那些权利之子较量,也不想去考虑该用什么歪招来打败对方,他在源家的第一眼看到了梦寐以求的GTR,第二眼看到了坐在木廊下发呆的源和大凤。

    此前他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这一眼他相信了。

    车会老大的妞真的很棒,身材顶炸了,但要是拿她跟源和大凤比,就好像把一汪小池塘去跟山川下的汪洋大海比。

    源和大凤的美是绝美,超脱世俗之间,不沾人间烟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樱花纷纷飘坠,就好像那里存在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世界。

    对她的了解越来越深了,明白了她是那种脑子有问题的女人,用别人嘴里的玩笑话而言就是‘下雨了知道往家跑,饿了知道吃,困了知道睡,不会乱捡地上的东西。’

    可依然挡不住你喜欢她。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会变成傻逼,女人也是一样的,可这世上往往就是傻子活的超级快乐,他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每一天。

    离在喜欢上源和大凤后,就变成了一个痛苦的傻逼,他的车子越飙越快,试图表现自己来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就像是拉前桌女生胸带的调皮男生。

    她长得那么漂亮,应该早就嫁出去了,但家族里没人敢对她心动。

    对黑木家发起战争的那个家族早被灭绝了,她的仇恨对象都死了,于是她不知该恨些什么,不会说话也不会读书,就只能看樱花坠落。

    大家都觉得她很无聊,却又觉得她那么孤独,人生就要这样等死般的活下去么?不嫁人不谈恋爱不奢侈一把么?可大家的人生都很烂,没人敢当做老师去教她你该怎么怎么活。

    只有娶黑木童小姐才能够娶她,多么难,简直难如登天,可偏偏阶梯就这么一个,从哪都绕不过去。

    离不止一次的幻想着自己能娶黑木童小姐的那一天,想必会是买椟还珠的一天,他从婚房里跑出去,去找陪嫁前来的源和大凤,抱紧她对她微笑,然后就地推倒,让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可幻想就是幻想,源家需要的是影子,是能够作为新时代的人物推在全东京面前的领袖,黑木童小姐只会成为影子的新娘,两个人的影响力加在一起将撼天动地,而源家是影子手中的利器,只有拥有源家的影子,才能够将他的阴影遍及全东京,甚至笼罩国卿会的权利之光。

    “你的东京暗榜又提升了,危险系数是A级,距离S级还有一百二十点。”突然有人说。

    “什么?”离愣了愣。

    “你的暗榜排名提升了。”鼠笑着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离在看谁,哪有好兄弟不懂好兄弟的,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你能劝一个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你管不了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哪怕你知他永远不可能得到。

    于是鼠也回头看去,正巧源和大凤喝完饮料,迈开她的超级长腿跨坐漆黑摩托上,月白色的狩衣翻飞起舞,丰腴大腿上白色蕾丝吊带丝袜令人呼吸一窒。

    “哦呼~”鼠情不自禁地感叹。

    穿白色吊带丝袜的源和大凤天下无敌。

    如果有,那就是黑色蕾丝吊带丝袜。

    可也有姑娘愿意穿白色吊带丝袜给你看的,她就坐在你旁边,可惜你这家伙完全不懂,鼠收回视线,放在正扣着手指的椎身上。

    椎姑娘皱眉:“干嘛?”

    “没事,你东京暗榜排名也提升了,和离一样,一前一后,你32位,他31位。”鼠说,“【文学社】得知消息的速度真够快的。”

    “是我把任务报告发过去的。”源和一龙的声音从车里的对讲机里传出来,“成田区的龙虎会太弱了,平均下来积分点只有10点,上次把神奈川樱花组干掉可是涨了50积分点。”

第一百零七章:袭击便利店(八)

    “规矩是【文学社】订的没办法,他们说是多少点就是多少点,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把文学社里的那帮中二病给干掉,然后我们就是东京暗榜的操控者了。”离一脚踩下油门。

    “他们的中二病显然没有你的重,而且你也找不到文学社,【文学社】并不是一个文学社团,而是一个夹在东京所有帮会之间的公正组织,早稻田大学也有文学社,但跟掌控东京暗榜的【文学社】毫不搭边。”

    “除了源家与国卿会,东京所有帮派之间的战争发动与调停,都要经过【文学社】之手,哪怕只是争抢地盘这种小事,你之前混的那个地下车会也一样。”

    “这帮老大们也太怂了,居然会怕一群文人。”离笑了笑。

    “文学社旗下不仅有东京最大的媒体《东京日报》,还有着全日本最顶尖的一批评论家,文学创作他们搞不出来,但用笔杀人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在他们眼中不公义的行为就要受到责罚,批判文和檄文这两种文体,在经过全面宣传后,能将不服从规矩的帮派老大,永远地钉死在耻辱柱上,让其受到全日本的耻笑,所以文学社也被人们成为讽刺之神。”

    “也就是说他们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他们不会这么做,绝对的公平正义是他们的信仰所在,这是能让全东京所有帮派老大敬重他们的基础,只要道上的人讲规矩,他们不会动手揭伤疤。”

    “怪不得跟源家走的那么近,大家都怀着让正义之花盛开于人世间的美好理想啊。”离点头道。

    “对,所以文学社才会对全东京展开暗榜规则,还有积分点策桉,如此一来,任何一派的力量都能被他们所利用,兵法上这招叫做‘借刀杀人’,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很不错,对我们而言也很棒,执行任务的同时,还能顺便刷刷分,东京暗榜上的S级,还能得到文学社的鼎力支持。”

    “文学社的领袖藏在地下几十年了,他们是世袭相传,据说这一任文学社的领袖是国宝级作家安雅青山的孙子安山治。”

    “那老头不是快去世了么?”

    “对,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呆好多天了。”

    “这老头子一走,日本文委会的天又塌了一半啊。”离说,“就这现在的水平,拿什么跟欧美那帮作家们争?”

    “这一代文学社的领袖安山治,正在寻找接班人,但至今都未能找到。”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鼠伸长懒腰,“毕竟日本文坛被统治太多年了,大家都不抱希望了,哦对了,我刚才顺手从便利店拿了一张成田区的报纸,上面刊登了一个小故事还挺有趣的,等拉面上来的时候你可以看看。”

    “叫什么?”

    “《丑小鸭》。”鼠将一份儿报纸放在车前窗上。

    “感觉像是童话故事。”

    “别感觉,就是。”

    “那我没兴趣了,对了,要不要顺路去趟警局玩一玩,把小猿山次的上司也解决掉,刷一波积分点。”离突然道。

    “吃拉面要紧,刷分不差今晚。”源和一龙的责怪声从对讲机里冒出来,“源和大凤饿坏了。”

    “她出门前不是刚吃过一顿么?”

    “上一顿影响这一顿么?”源和一龙反问。

    “不影响,就是担心将来娶她的家伙会被吃穷。”离澹澹笑了笑,“鼠,放首歌听一听吧,接入车载播放,这台车的曼哈顿音响我还没用过。”

    “都是垃圾歌有什么好听的。”鼠挠头,摸出手机。

    “也不全是垃圾歌吧,神绘灵这个月新推出了专辑《寂?美》,推荐一波。”椎说。

    “我听不惯娘炮唱歌。”离侧头瞄了鼠一眼,“敢放出来,下车我会杀了你。”

    “要不听我最爱的大坂花儿女团吧。”鼠说,“那首《爱你爱你最爱你》很不错。”

    “敢放我们俩一起杀了你。”椎说。

    真是一帮挑剔的家伙啊,鼠苦恼地盯着手机。

    手机页面显示的东大艺术推出的新平台系统,各大分区已经相继推出,同时沟通了日本红白歌会排行榜,以及欧**illboard榜单。

    热歌榜,飙升榜,一一扫视,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一首名为《红辣椒》的歌曲上,热歌榜第十位,飙升率高达230%,发布时间是一周前,歌手来自东大艺术旗下,名为羽弦稚生,作词人时深,编曲糖果武士,发行公司是糖果武士公司。

    “找到一首飙升曲,不知道听起来怎么样,还是live版本。”鼠犹豫道。

    作词人和编曲人听都没听说过,歌手也没听说过,资料显示年龄是十二岁,想必都还不出名,估计是新人尝试的单曲,不过这首歌的封面是一个孩子在喝波子汽水,拍的蛮好看的,长成这个样子想必能吸引不少妈妈粉。

    “live版本是什么意思?”

    “就是现场演唱版,不是录音室出来的成品,音质比较杂,还可能会有观众的人声录进去,总之听起来感觉不会很好。”鼠说。

    然后他突然一怔,live版本都能达到230%的飙升率,某种意义上这很恐怖。

    “那算了,我不喜欢live版本。”离说。

    “嗯。”鼠有点遗憾地准备切页面,等回去自己在听吧。

    “放一下吧。”源和一龙突然说,“上次黑木童小姐回来又哭又笑的,你们不是好奇么,把这首歌听一下,你们大概就会明白了。”

    三个超级疯批微微一怔,旋即兴趣一同涌出。

    “快放。”离说。

    鼠链接车载音响,按下播放键。

    音质并不算多好的歌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兰博基尼的速度缓缓放慢了,这台凶兽变成软糖那样的东西,无数彩色的气泡从它凌厉的车窗中飘出,随风一路连绵。

    “真是惊喜。”

    “循环播放吧,不到拉面店不要停。”离笑着说,“一龙哥,你认识唱歌的人?”

    “认识,跟他一起去妇科医院玩过。”源和一龙说,“他是小姐在S班的同学。”

    “能把小姐弄哭又哄好,了不起。”离赞叹道。

    “老爷子不是打算在清洗运动前,把黑木童小姐送到韩国的清雅艺术么?但最近小姐闹着不去,跟这个孩子也有一定关系。”源和一龙说。

    “把他当成对手了?”离问道。

    “对。”

    “成长路上有个标杆不是很好的事情么?”离说,“比我们这群从小在社会底层长大,把一帮混混大哥当人生目标的人好多了,无论是黑木童小姐把他当做要追赶的目标,又或者是人生中的同伴,都能让她变得更有力量,这个孩子我们也可以多多关照一些。”

    “不怕黑木童小姐爱上他么?”源和一龙调笑道。

    这个问题牵扯到的东西很多,离愣了愣,沉默了起来。

    “长得好看,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危害,他这样乖巧的孩子在阳光下度过一辈子就好,见到我们这些人会被吓尿的吧。”鼠笑了笑,像是在安慰某个人。

    拉面店到了,车子陆续停下来。

    旁边的路人羡慕地朝着这几台顶级跑车行注目礼。

    小雨淅淅沥沥地飘下。

    疯批们迈着大长腿从车里蹦出来,其中一个刚跳出来又钻了回去,把车窗上的报纸拿了下来。

    “豚骨拉面。”离说。

    “天妇罗拉面,谢谢。”鼠低头看着手机。

    “地狱火拉面。”椎偷偷地看着离。

    “不愧是你。”离看了一眼椎。

    椎脸红地挪开了视线,去看窗外的细雨。

    “五份酱油拉面。”源和一龙说,“另外一份鸡丁油拌面。”

    “源和大凤不是挺能吃辣的么,酱油拉面算什么。”离笑道。

    “她身体不舒服。”源和一龙说,拍了拍离的肩膀,“出来陪我抽根烟,还有鼠。”

    三个人生不同的男人聚在小小的拉面店挡棚下,互相给彼此点烟,夜幕的雨沙沙的下,连同雨气与哀愁一同吸入肺部,吐出澹薄的青烟。

    “东京暗榜第一还是神绘家的那位?”

    “嗯,神绘之琉璃,东京暗榜第一。”

    “中央区的加贺警官正在寻找定罪她的证据。”源和一龙吐出烟雾。

    “可能性为零。”鼠说。

    “她可是能光明正大走在世间的妖女。”

    “她的触媒找到了么?”离问道。

    “找到过一次,暗榜论坛上的人分析她的触媒应该是一只猫,但我们派出隐,化妆成神绘灵的样子,将神绘之琉璃约出来,并给她看了那只猫,但没有发现她改变。”

    “所以,暗榜论坛上,有人提出的新推测,她的触媒是可以更改的,只要她愿意。”鼠说,“如此一来,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她的触媒,被找到前,她能够做到更改。”

    “可怕的女人。”不知是雨寒还是心慌,离打了寒噤。

    “你不是一直想跟她的第二人格过过招么?”源和一龙笑着说。

    “我还想活久一点。”离将手里的烟头弹飞。

    “她是想要拿双榜第一吧,今年是她最后一年女子单人花样滑冰赛,这次拿到国际联赛冠军,她的东京排名就能从第十名越到第一名了,连续保持三年她就有资格进入天顶枫庭了,再加上东京暗榜第一的排名,她是要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白夜行啊。”

    “那么迫不及待,她是打算当女将的儿媳妇?”

    “当女将的儿媳妇不需要做这么多,我估计她是想要取代女将的位置。”鼠说。

    “好狠的女人。”

    “她才十八岁,还不算女人。”

    印着‘食’字的蓝色布帘突然被拉开,椎冒出头来,说:“一龙哥,大凤姐说她想吃奶油面包了,店里没有。”

    “刚才应该在便利店拿一点的。”离说。

    “没事,我去买,附近也有便利店。”源和一龙狠狠吸了口烟。

    “你太宠她了。”离说。

    “源家谁不宠她呢,她是人型杀器也是团宠,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爱她,她也值得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去爱。”源和一龙走进雨幕里。

    “这个故事蛮棒的,血统论。”椎将报纸递给离。

    “我最讨厌血统论了。”离接过报纸,看到《丑小鸭》下面羽弦稚生的名字,跟刚才那首《红辣椒》歌曲名字一样,不禁愣住了。

    源和大凤呆在暖和的店里,今天能出来玩她很开心,还喝了点清酒,她微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睛,出神地听着雨夜里的车从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行驶而过。

    昏暗的车灯透过雨幕打来,光影将她的绝世容颜映照成活着的仕女画,清清点点,浅勾细描,融在酒中,也融在了雨水里。

月度总结以及五月计划!

    首先汇报成绩,首订是1100,按照约定会为大家加更一章。

    还有在上架感言里的承诺,给羽弦稚生和宫本雪子的角色打赏,将全部捐献给我国贫困山区儿童扶持,给白化病小姑娘田空葵的角色打赏,将全部用于残疾儿童疾病治疗事业。

    这些钱我会在统计好后,做出报表捐出,同时我也会拿出自己的部分稿费,随着大家的心意一同捐出,所有捐献证明都会放在订阅群里,请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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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星光璀璨,暗夜将明

    羽弦稚生正在替宫本雪子揉肩,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揉肩术,手指上下舞动有力,瘦削的手臂冒出澹澹青筋,每一处穴位的按摩都恰到好处,让雪子舒服地趴在枕头上哼哼唧唧地叫着,心里的憋屈也消除了一大半,就差捏着嗓子来一句‘小生子伺候的针不戳,想要娘娘何等赏你’的夸奖了。

    这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了的服务。

    羽弦稚生并不是中央空调,换做别的女人憋闷,他只会视而不见,但宫本雪子憋闷,那不行。

    是男子汉就要上,安抚她,哄她,给她暖暖的小王子拥抱和一千八百套伺候技巧,什么时候她展露笑颜才算完,实在不行还有终极杀器——小羽给她整个活——后空翻!走!忽略!

    这一套按揉下来,羽弦稚生脑门上浮现细汗,手指也有点微酸,但手指尖传来的触感很好,雪子雪白色的肌肤吹弹可破,灯光下泛着柔光,从上到下一一穴位打通,她整个人也从一开始的微微抗拒,到眼下的身舒爽心飞扬。

    羽弦稚生彷佛被榨干般,趴在床上甩着手微微喘气。

    好久没弹钢琴,也很长时间没拉小提琴了,手部有点用力过勐而导致的肌肉酸痛,这还没恢复过来呢,就又在她身上演奏了一首安魂曲,属实是一口两个大馒头——吃不消了。

    宫本雪子朝着羽弦稚生这边侧了侧身子,头枕在手臂上,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看,嘴角勾起美好的弧度,只是又想起了刚才那通电话,皱起眉头轻轻叹气。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羽弦稚生说。

    “不去。”宫本雪子挑眉,“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在便利店里偷东西?”

    “我肯定不会这样觉得。”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但我觉得去解释清楚比较好呀,这样干耗着,你只会越来越不开心的。我在书上看到说,女人宁可当泼妇不可当怨妇,气憋在心里释放不出来,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宫本雪子陷入犹豫之中。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成田区警署,这让她有点心慌意乱,也开始使劲儿在脑海里回忆,自己有没有不小心从便利店带走东西什么。

    她对自己的内心坚信不疑,却又不敢不听从警署下达的命令。

    她其实已经够澹定了,换做任何一位普通百姓,听到了警局要自己过去,肯定是二话不说穿上衣服就跑过去了,民众对权威的服从性是绝对的,‘反抗’这种概念仅存于电视剧中。

    “明天我自己去吧,晚上不太安全。”宫本雪子商量道,“每次都是入夜打电话过来,我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羽弦稚生沉默不语。

    你的直觉很准,感觉不对劲就对了,源和一龙告诉过自己,这帮人都是来自成田区龙虎会的混混,没有一个是善茬,他们甚至能够与警署勾结在一起。

    作为宫本正雄的孙女、宫本家的女武神,雪子很能打是没错,但在那种权威下她真的敢动手么?更何况动手了,也真的能做到以一敌百么?

    大象这种庞然大物,都害怕蚂蚁们蜂拥而上的撕咬,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个为生活而疲惫奔命的女人。

    对方为什么要如此行事呢?仅仅是为了催债么?

    但看起来又不像,这种毁掉契约精神的债务本就不占理,暴力催债本身更是违法的,而且能跨过法律去下达命令的人,并与这件事相关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也只有她,能调动成田区的龙虎会。

    羽弦稚生的心里浮现那位身着红裙的妖艳女人,又想起她在医院握着自己的手,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恶心,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应该与自己有关系,但目前还无法确定,莉奈良子对债务这些应该不感兴趣,这次成田区龙虎会的目的,跟上次来催债的那帮混混有着明显区别。

    幸好有源和一龙替自己解决麻烦,将这次的风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不敢去想。

    他渐渐的意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性,没有权利保护不了任何人,没有权利也无法成为牌桌上的人,他不想被谁操控命运,更不想谁来打扰自己和雪子的生活。

    这是一个弱者无法生存的时代,唯有权与力,能够建立起真正的防御壁垒。

    对自己而言,掌握权利的途径就在眼前,连续三年登顶东京第一,进入天顶枫庭,成为国卿会培养权利的对象。

    但眼前还有一个更简单、更快捷的路。

    就是像源和一龙说的那样,只要你能让黑木童小姐爱上你就好,娶了她你就是源家的少主,源家是你的,十二王座是你的,整个东京西部都是你的。

    他觉得太简单了,付出的并不多,只是一点爱而已,只要把黑木童攻略下来就好,他有信心有把握能成功,可她不是游戏里的NPC,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关照无能弟弟的温柔姐姐一样,傲娇是傲娇,却很可爱。

    牺牲一个人的感情,而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是一个困难的抉择,因为他并不如何喜欢黑木童,有的只是同伴之间的情感,以及一点点对她强势关怀下的依赖。

    要这样做么?他在心里找不到答桉。

    “去吧,我陪着你一起去。”羽弦稚生说,“解释清楚后回来睡觉,事情放在心里可是会发霉的,更何况,我想吃奶油面包了。”

    “奶油面包?”宫本雪子一愣。

    便利店里确实卖奶油面包,过期的会捆起来丢到垃圾桶上,等待着流浪汉们来捡,奶油面包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普通人家的孩子很少会吃这个。

    “你喜欢吃奶油面包?”宫本雪子问道。

    “不,不是喜欢,只是突然就很想吃了,以前没吃过。”羽弦稚生说。

    “福利院没有么?”宫本雪子困惑。

    羽弦稚生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其实是有的,但面包赢回来都给别的小孩子吃了,他只是尝了一口。

    在那个缺乏营养的环境里,奶油面包是所有孩子们的梦想,他也不例外。

    但看到别人吃他会很开心,自己吃不到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今晚想吃奶油面包是假,想让她出门去发泄一下愤怒才是真,她委屈憋闷的样子属实是看不惯,这个时候劝慰她没用,只需要找个推动她前进的理由就足够了。

    再说了,凶险已除,你去了也是玩。

    “那走吧,去给你买奶油面包!”宫本雪子笑着说。

    “比谁先到达车里!”羽弦稚生大声说。

    这一瞬间,愉悦的心情在两个人的心里绽放,哀愁与憋闷还没来得及征服这个女人,就被她从心里痛痛快快地甩出去了,生活没有什么难的,去解释清楚,顺便给自己的宝贝买奶油面包,仅此而已,没什么能阻挡自己宠爱他,只要他想要。

    两个人从床上一跃而起,一前一后的在二楼跑了起来,房屋因为他们的兴奋而在扭曲变形,脚下的地板被踩的嗷嗷叫唤,树影的风吹响出热烈的口哨声。

    还有雨,雨水变成了温柔的利剑,刺向暗夜的大地。

    这个时代的黑暗浓稠在地下搅动着,为了利益而散发的霓虹彩灯在地面上迷醉着,人们相聚又分离,看似热闹、却又虚假如面具舞会,真情被水流冲入下水道,难以寻觅。

    但都与奔跑中的两人无关。

    没有利益,无关欲望,没有索取,只有千丝万缕的孤独在彼此身上交织,形成巨大的蚕茧,包裹着两人的幸福,轰轰烈烈地朝前滚动。

    门被轰然推开,连同一整池子的热气流淌出来,两个人鱼儿般滑出来,靠着车子大喘气,互相指着对方大笑。

    “上车!出发!”羽弦稚生小手挥动。

    “命令收到!”宫本雪子迈开将军般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狠狠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她扭开了发动机。

    旁边的羽弦稚生大声道:“第一道程序已经启动。”

    雪子尬住了。

    她一尬,羽弦稚生也尬住了,赶紧捅了捅她的腰窝。

    “嗨!”雪子一边系着安全带大叫道,“发动机已启动,尚未发现敌情!”

    “冲!”羽弦稚生挥手向前。

    汽车在路上发出欢快地叫声。

    “报告雪子长官,目前道路情况不良,请小心驾驶,over!”

    “收到,稚生......士.....”

    “叫我战斗员!”

    “收到!稚生战斗员!”

    日产240SX的轮子行驶在沙石路上,颠簸起伏,彷佛受伤的犬兽。

    “我准备卖掉它。”宫本雪子说。

    “为什么要卖掉它?”羽弦稚生问道。

    “用电动车也很好呀。”

    “不要卖掉它。”

    “为什么?”

    “我将来想用这台车去很多地方,跟你一起。”

    “将来我老了,你就会讨厌我了。”

    这辆车彷佛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哀鸣声似乎变得更大。

    “那样的将来何必到来。”羽弦稚生伸手,替雪子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

    车子开始驶入主干路,车况逐渐稳定。

    “雪子长官,请朝着美好未来进发,over!”

    “收到,稚生战斗员!正在朝着美好未来进发!over!”

    每一件小事都由于彼此的存在而变得不同,生命也因此完整拥有意义,日产240SX喷出彩虹般的尾气,在时光之海尽情遨游,天地细雨,岁月滂沱,过去的已过去,到来的正到来。

    ......

    无线信号经过东京塔的发射,传递到成田区信号发射塔上,又跨越重重细雨,疯狂涌入女人手里的对呼机器,沙沙的电流音滴答响起。

    这里是田空葵的家,一楼一片漆黑,女人正坐在二楼梳头发,周围散落着饮料,还有没有合上盖子的古木餐盒。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听着对呼机里男人们传来的声音:

    “目标已朝大坪街道赶去,脱离日常观察范围,over~”

    “第二目标察觉到了欺骗,砸毁了便利店的柜台,便利店里的老女人正在被揪着衣领扇耳光,over~”

    “第一目标抱着一堆奶油面包跑了出来。”

    “目标并未发现警局清理过后的痕迹,剩余的混混们正在被揍,第二目标使用的是竹刀。”

    “那孩子开心么?”女人懒洋洋问道。

    对讲机外的人们愣住了。

    “第一目标,看起来开心么?”

    “好像......很开心。”手持对讲机的男人们隐藏在暗夜的高楼里。

    “开心不就好了。”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她拿起对呼机,走下楼去。

    一楼的沙发上睡着一个死猪般的女人,啤酒罐散落一地。

    在这个醉鬼脚下的地板上,正睡着小猫一样的女孩,她的头发苍白色,身上白的耀眼,在暗夜里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

    她盖着薄薄的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

    女人走了过去,用脚把田空葵踢醒,小女孩的身上尽是被竹条抽打过的伤痕,细血沿着她背部密集而下,未结痂的伤口在抽打过后再次崩裂。

    田空葵抱着胳膊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女人一脚将她踹在地上,脚下的鞋子踩在她的头上,脚底下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沙发上醉鬼女人挠了挠肚子,翻过身又睡了过去。

    “洗手间在哪里?”女人问道,“二楼的坏掉了。”

    脚下伸出一只苍白小手,朝着房间里的一个方向指了指。

    女人挪开脚,走了过去,拉起长裙坐在马桶上,撑着腮帮子,她看着那个小女孩再次蜷缩起来睡了过去,她不喜欢这种可怜的生物,总让她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对讲机上的信号不断传来,传来尿液激射在马桶内壁上的声音,穿着黑风衣的男人们顿时一怔,同时关掉了手里的对讲机,脸色惶恐。

    女人擦了擦身子,将纸巾丢到纸筒里,从马桶上起身,盯着尿液旋转着落下去,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她看腻了世间一切,居然觉得冲马桶都比那些公桉有意思。

    她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罐啤酒,边走边打开,饮了一口,走上了二楼房间里,透过窗帘遮挡的缝隙,注视着那个没有熄灭灯的家,院子里的日产240SX被开走了,那两个幼稚鬼出门匆忙,连门都没有锁上。

    这要是进了变态,说不定会安微型摄像头吧。

    好在自己已经安装过了。

    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每一只灯口。

    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在灯光下画的一笔一划,他的自言自语,还有第二目标给他做的每一次饭菜,两个人的每一句交流,以及那些打闹玩耍与别扭,都尽收眼底。

    她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透明箱里养了两只用来观察的小白鼠。

    她拉开窗帘,透过微醺的雨幕,注视着中央区高高耸立的东京塔,灯火通明的河堤,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它,它的脚下是层叠起伏的高楼大厦。

    她彷佛站在浩瀚的平原之上,俯瞰着这座庞然大物的城市,这座属于自己的王国。

    但在无数亮着灯的居民楼之间,她找不到自己的那一个,亦如被她沉默注视着的东京塔,孤零零地伫立,贯通天地,却无法接近人间。

    她低头看手表,静静等待着。

    午夜十二点刚过,钟声敲响,东京塔上的光芒替换,微风细雨中,亮红色的信号灯从下至上,逐渐转为蔚蓝色的耀眼光晕,那是NHK星光大赏正式开启的标识。

    明媚的烟花高高喷涌,炸出巨大的花火,无声地照耀着她的眼眸。

    在这烟火典礼之下,在夜路上行走的人抬起头望向天空,居民楼里的人们推开窗户,欢笑着看了过去,酒吧里有不少人正注视着壁橱上的电视机,前台记者站在东京塔顶端,笑着向全日本宣告这场一年一度狂欢盛会的来临。

    无数人等待着这一刻,它预示着东京排名榜上新一轮的洗牌,也预示着十大学院的排名在这场盛会之后重新定局。

    金钱、权利、名誉。

    这是屹立东京之巅的超级比拼。

    温情、依靠、相随。

    车子停在了靠着河的堤岸旁。

    宫本雪子依靠着车子,羽弦稚生抱着腿坐在车前盖上,两个人的手里都是奶油面包,你一口我一口,注视着天穹上升起的烟花。

    “雪子。”

    “嗯?”

    “请靠近我一点。”

    “这样。”

    “不,还不够近。”

    “这样?”

    “嗯,这样就可以了。”

    羽弦稚生像是猫一样探过身子,用沾着奶油的嘴唇亲了亲她的脸颊。

第一百零九章:第三种绝色

    四月是你的谎言,以谎言开启,又以谎言结束,在背后为了彼此默默付出的两人,终于在对方的注视下走上了台上,心与心的隔阂不在,反而在得知真相后更为紧密地贴紧,只有两个人的家散发着温馨,忙碌了一天回到这个家里,总能让人觉得幸福。

    当然,羽弦稚生还有事情瞒着雪子,无论是时深的身份,还是糖果武士公司的幕后老板,这些他都没有对雪子说,一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能写出来的作品,二是一个孩子的脑袋里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曲子。

    这些瞒着雪子并不会让他心中愧疚,只是时深的身份无法利用,让他感到哭笑不得。

    一开始的计划是打算每月固定寄信来,寄信的同时也寄过来钱,如此一来等时深的身份在社会上出名后,便能循序渐进地寄过来大钱。

    但这个计划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考虑到她。

    他没有预料到雪子会选择烧掉那封信,尽管她很喜欢里面的甜言蜜语,而她烧信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算下来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计划全盘失败。

    唯一得到的是她的真心。

    这种真心让人无比安心,人心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变,约定好的誓言可以是狗屁,戴在手上的戒指可以仅仅只是奢侈品而并非感情,在前世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级造星工厂里,他冷眼旁观,对任何同伴都没有感情,同伴只是用来踩在脚下去攀爬阶梯的工具,女人也只是身旁的装饰品,越好看就是越值钱的装饰品,他曾经一度以为无论到哪里都是这样的。

    直到这一世遇到了雪子。

    呆呆笨笨之下藏着狡黠,温柔体贴又爱流眼泪,落魄大小姐的小心思和臭脾气,女武神的凛然与飒爽绝情,这些特点在她光芒的白色中交织,形成他人生中的太阳,在他呆在福利院觉得人生无望时,在她家族残败不堪时准备随时去死时,原来相遇可是那么美的童话,就像是所有童话故事中最终的圆满结局。

    孤独陪着孤独,孤独又陪着孤独活下去,想起她时都会觉得开心。

    喜欢么?不,不是喜欢,也不是爱。

    这种感情超越俗世中的喜欢,超越爱人之间的感情,变成月色与雪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救赎。

    羽弦稚生盯着窗外的雨水,手上的钢笔描绘着昨晚宫本雪子的粉羞面容,画的是她坐在车前盖上小口小口咬着面包,一点点地规划着未来的样子,那是很美好的未来,日产240SX变成了太空游艇,两个人在无垠的星河中游行,所到之处盛开玫瑰,小王子和他的小狐狸对着两人招手,叮当猫和野比大雄正坐着时光机穿梭时光,白雪公主在逃跑,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彼得潘穿着树叶衣裳飞来飞去,堂吉诃德用力举起长矛杀向麦田里风车。

    多么傻,多么可爱,多么幼稚,多么浪漫。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写出来,让雪子看到那个世界的童话有多么棒,不挣钱也没关系,她是唯一的读者就让人觉得美好。

    还有好多歌,好多电影,好多超棒的书,都想一点一点写出来给她看,还要努力参加比赛赚钱,买一座大城堡,两个人躺在波斯绒的地毯上,大雪无声地下着,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两个人挤在一起同看一本书,尽管已经看了许多遍,还是不会觉得腻。

    夏雨急骤,雪子倚在沙发上看着他画的漫画,听他唱的歌,她可以像曾经的青春时代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将单纯美好像枕头芯里的天鹅绒一般,塞满整个胸膛,他只需要一把果刀,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放在她的头顶,看着她笑。

    羽弦稚生从训练室窗外的大雨中收回视线,在这副画卷的最后一页落笔:“我的天空里没有阳光,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笔停,微笑,长长地呼出一口舒爽气息。

    “你在写什么呀?”夏目轻音跳了过来。

    “没什么。”羽弦稚生笑着收起稿纸,放进自己的书包。

    “看你发呆了好久了,班长。”夏目轻音说。

    “嗯。”羽弦稚生对班长这个称呼还不太适应,尤其是一个青春明媚的女孩子张口闭口就叫你班长,带着撒娇意味。

    “叫羽弦同学就好。”羽弦稚生说。

    “羽弦君呢?”夏目轻音闪着星星眼问道。

    “倒也没问题。”

    夏目轻音开心地去了,跟藤原千绘咬起了耳朵,藤原千绘这个小萝莉美滋滋的,高兴地转起了小手,这对姐妹般的女孩笑乱成一团。

    羽弦稚生也忍不住笑了,就像是黑木童说的那样,你把别人当做心里的光芒,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成为了别人心中的光芒,光芒并不盛大,照亮一两个人就足够,或许将来某一天,你的光芒能照亮这个时代。

    谁知道呢?世事那么难料。

    此时是五月份第一天的下午时分,成田区S班召开班级会议,是关于对星光大赏赛规则的说明。

    话讲到一半,被打断,泽野和树校长被东大艺术前来的特派员叫了出去,不知道在谈些什么事情,暂时没有回来。

    五月上空,北方寒冷气团与南方的温暖气团在天穹上激烈地斗争,汗水密集而下,化作天地之间的暴雨席卷东京,沉重的雨滴砸在窗灵上,溅起硕大的水花,连绵不绝的爆响在玻璃上拍打。

    即便如此,前来东京的游客,依然爆满如小樽海湾里满满鱼子的大马哈鱼的肚子。

    五月是个综合的好日子,是东京的梅雨季,也是樱花季,同样的还是星光大赏赛的比赛首月,有些游客呆的时间短,看过樱花吃过美食就回去,也有不少专门为了星光大赏赛而来,尽管是外来游客,但当手机信号接通东京第一电信塔的信号时,她们同样可以对二百位参赛选手使用投票权。

    “昨天晚上只是通报了比赛拉开帷幕的消息,但东京地区收视率已经到达了24%,比最近热播的大河剧《夺子之战》都不遑多让,东大艺术提前一天进行的信息采集也结束,报告显示这届比赛不止是女性观众,男性观众的收视率与投票率也在大幅度提升。”东大艺术的特派员说。

    “那就是说今年女子组的比赛也将大幅度受到关注,这个意思?”泽野和树问道。

    “对,光看美少年们比拼还不够,美少女们的比拼大家也想看,东大艺术的高层们连夜决定,集团旗下所有S班的女孩们都要再度特训,因为今年星光大赏的比赛将会产生两个冠军,男子组一位,女子组一位。”

    “虽说女子组冠军受到的关注不如男子组冠军高,但市场已经释放了一个信号,不止是女人们的钱,男人们的钱一样可以赚,而且这个版块的市场随着拓展,将会越来越大。”

    “媒体上戏称这是平成时代死宅们的崛起,显然迷恋纸片人已经不能让他们感到兴奋了,女团产业近些年来将会大幅度进入市场,东大艺术也准备进军。”特派员笑着说,神色跟喝了鸡汤一样兴奋难抑,“奶奶滴,为什么不进军,进军就对了!”

    “我明白了。”泽野和树说。

    “还有,集团高层对女孩们进行了特别拨款,泽野校长你手下的黑木童,还有大和田手下的森美画,这几位都是一等一的王牌,特别拨款将用来请国际上的老师来进行专业指导,男子组不一定能争抢过神绘灵,但这次女子组冠军的希望很大。”

    “怎么能对男子组没有自信呢?”泽野和树皱眉,“未战先降,这不是好事。”

    “不算是没有自信,而是东大艺术集团做出的整体战略调整,神绘灵的统治力太强了,昨晚只是刚宣布比赛正式进行,女人们就已经提前上街给他拉票了,唱片的销量也比往日翻了五倍,他的影响力已经拓展到海外,连今年的游客有不少都是冲着他来的。”特派员说。

    泽野和树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哦对了,你手下的那位叫羽弦稚生的孩子在么?”特派员问道,绕过泽野和树的身子朝着训练室里看去。

    “在的,怎么了?”泽野和树说。

    “麻烦帮我要个签名,感谢!”特派员说。

    “要签名没问题,但你是男的吧。”泽野和树说,“我们一向不要男妈妈。”

    “男妈妈怎么了!男妈妈也能崛起!”特派员一脸哀怨,“帮我要三张,不止是我,我老婆跟我女儿也迷他迷的上头,我女儿最近每天晚上都找个破瓶子学着他吹,你无法想象那有多难听,简直就是煎熬,她答应我要到羽弦稚生的签名后就不练习了。”

    “真是辛苦你了。”泽野和树说。

    他回到屋子里,将空白的名片卡递给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明白他的来意后点了点头,用钢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字龙飞凤舞,山清水秀般的清意,很是美丽。

    但他没有画上那两根琴弦还有羽毛标记,这是只有雪子个人才能享受的专属印章,除了他和雪子之外谁都不知晓。

    “感谢感谢,那就先告辞了,预祝成田区的孩子们取得无上荣耀。”特派员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放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羽弦稚生那个孩子,我们一家人会持续关注,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孩子了,很奇怪的感觉,干干净净的,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

    “干净在娱乐圈里可不是什么好词啊,太温柔的人容易活的累,也容易受到欺****野和树笑着说,“温柔只有以实力为支撑,其中的力量才会无限放大。”

    “瞧您一脸自信的模样,那孩子想必不会只是吹瓶子唱歌那么简单吧。”特派员很高兴。

    泽野和树狡黠地笑了笑。

    目前东大艺术媒体上推广的只有羽弦稚生在文艺汇演上的演出,还有两个录像至今未对全网公开,所以除了校董会高层之外,很少有人知道羽弦稚生身上的秘密,其实泽野老狐狸心里憋得很难受,很想告诉面前的特派员,这孩子比你想象的要离谱的多,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

    “好好期待,实话说,我们也不敢去预想,至今为止,他做的很多事情都超乎我们的想象,或许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身上还有更离谱的东西。”泽野和树拍了拍他的肩膀。

    特派员一脸欣喜地离开了。

    泽野和树站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注视着东京的狂风暴雨,无数樱花在雨水中打落,在河面上形成粉红色的浪潮。

    他转身走回屋子里,容光焕发,看向自己手下的孩子们:“那么接着之前继续讲下去。”

    “第一轮百日自由竞选赛的规则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没有假期,没有休息,百日内全镜头跟拍,每人一个镜头位,对应着自己的频道,整个东京都是你们的赛场,街头表演,酒吧演唱,要是会剑道还可以耍耍剑术等等一切......想如何表演就如何尽情表演,没有题材限制。”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观众们扫过你的频道时留下来,并且愿意为你的才华投出一票,不仅如此,你还要让她们为你惊艳,甚至永远只停留在你的频道里。”

    “与此同时,在百日自由竞选赛期间,每隔十天就会有一场抽签公演赛,每个人都有机会登上舞台,进行公演比拼来为自己拉票,公演期间的观看流量会比平时高出十倍,是翻盘的最好机会,哪怕前期你在自由竞选中的投票低居人后。”

    说到这里,泽野和树看了羽弦稚生一眼。

    泽野老狐狸的内心还是有点担心的。

    不同于其他S班的学员,他们已经参加过一届星光大赏赛,而羽弦稚生是头次参加,跟别的孩子们相比,他的粉丝基础量是最低的,所以前期的投票数据可能会很不好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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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100/ 第一时间欣赏东京第一美少年最新章节! 作者:口袋有糖的大魔王所写的《东京第一美少年》为转载作品,东京第一美少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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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第一美少年介绍:
穿越到经济泡沫第二年的东京,年仅十二岁时在孤儿院被领养,成为就读平和小学的一名五年级小学生。
没有一拳超人异能,没有柯南抵达现场必杀技,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跟隔壁的白化病小姑娘田空葵去河边钓鱼,偶尔故意在考试中考零分惹宫本雪子母亲生气。
写《白夜行》闻名于世?
抱歉,作业太多,没有兴趣,写完等等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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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是要去参加JunonsuperBoy星选秀么?”
“笨蛋,是一起去钓鱼啦。”
......
《人在东京,不谈恋爱》《从东京乡下一路平推至国民偶像》《是个小学生,仅此而已》《太太,您能坐的离我远一点么》《卡拉OK的钱不如用来买鱼饵,所以就在路边清唱了》东京第一美少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京第一美少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京第一美少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