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开始设计
平面图、地形图、周边环境调查报告、气候条件调查、甲方意向……
一项一项的准备文件左清都已经发给赵陈了，赵陈跑到文印店将这些东西打印了出来，一一摆在了茶几上，而他右手抱着馒头，左手拿着一支铅笔，仔仔细细一张一张看着。
他不习惯于在电脑上面看图，喜欢将所有的东西打印出来审阅，这样他会对图纸所表达出来信息更加清楚。
习东升将此次设计放出来的时候是三月初旬，而如今已经是四月二号了。
赵陈先天就比其他人少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需要初次设计、修改、定稿，接着绘制平面图、立面图、剖面、水电以及部分施工图，之后还得建模，做一个细致的景观模型。
如果想要更好的话，或许还能将春夏秋冬四季的模型都制作出来。
这都将花费极多的时间。
他时间不够。
而他自己的习惯是，设计过程中至少要修改三次才能最终定稿，如果在接下来的步骤之中忽然冒出了灵感，他甚至会直接推翻以前的设计方案，重新设计。
就是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让他在大学期间获得了及大多数人都不能获得的成就。
但是如今他肯定不能按照以前的习惯去着手设计了，他算好了时间，他最多只能对设计方案进行一次修改，否则他将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此次设计。
时间非常紧迫，他不能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手机闹铃响起，赵陈忙把馒头先放在了沙发上，马不停蹄冲泡好奶粉。
等馒头喝饱了之后，他继续抱着馒头开始完成自己的初步设计想法。
他闭上了眼睛，图纸上的内容开始脱离纸张的束缚，在他的脑海之中组建成了3D模型。
先是一座原有的别墅，随之别墅周围的绿植、道路开始缓缓朝周围铺展，接入城市绿化、道路，接入车流、城市景观，接入人群。
就在这副基本模型终于开始在赵陈的脑海之中成型之时，馒头忽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赵陈一惊，睁开眼睛一看，就见馒头哭闹不停。
仔细查看，发现馒头拉了大便。
赶紧丢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一旁为馒头清洗，更换尿布。等这一切都忙完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不止了，而原先的一些初步设想都已经忘在了脑后。
赵陈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得重新开始了。
“馒头，听话，喝完奶了乖乖睡觉好不好？”
赵陈尝试将馒头放进婴儿床之中，但刚抱在手里还好好的，一放到床上馒头就开始哭闹起来了。
“哦——不哭不哭，馒头不哭。爸爸抱，爸爸抱。”
刚将馒头抱在手里，馒头就渐渐停止了哭声。
赵陈无奈至极，馒头恋抱的毛病又犯了，就只得先等馒头在自己怀里睡熟了再偷偷将其放进婴儿床了。
抱着馒头回到沙发上坐下，赵陈继续拿起铅笔，循着方才在脑海之中建立的粗略模型开始在图纸上涂画。
这条道路需要修改，习教授有一个五岁大的孙子，很有可能循着这条小路跑到城市马路边上去，有安全隐患。
赵陈在平面图一角画了一个圈。
又因为这个孙子，所以绿植方面不能能挑选夹竹桃、雪松等对孩子有潜在性危险的植物
赵陈画出了几个植物的图例，然后在其上打了一个叉。
习教授并未曾说明景观风格是西式还是中式，但根据以往的接触，他偏爱中式古典，设计可以在这个方向进行偏移。
亭台楼阁？
不行，现有别墅的风格偏西方，亭台楼阁与其风格不统一，太过突兀！
五湖三山的造景手段？但设计红线范围内的面积并不大，用这种手法会显得空间狭小。
但是没必要将五湖三山都呈现出来，可以体现一部分，然后一部分暗喻。
赵陈画了一个勾。
梅兰竹菊？可以有，但是不能太多，否则还是那个问题——与现有别墅风格不符合。
或者直接设计成西式风格？与别墅相对应？
也不大行，西式强调的是对称美，而别墅本就没有按照对称的思路来设计，而且设计用地也不对称，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恼火啊，这个别墅！
当初买的时候为什么买它呢？
赵陈揉了揉眉心，还是得往中国古典园林的方向靠。
可以在这个位置设置水景，而且习教授喜欢钓鱼，这是一个好想法。但习教授那个孙子就比较烦人了，要不要考虑他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情况呢？
没这么傻吧？
也不一定。
那就别钓鱼了，弄个浅一点的跌水景观算了，正好这里是个坡地。
造价的话？
不用考虑这个，习教授有钱，花不完！
…………
…………
嘶——
手麻了！
一不小心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抱着馒头的那只手已经稍稍失去知觉了。
这小白眼狼，真够沉的啊！
赵陈宠溺看着馒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将其放进了身旁的婴儿床。
为了方便自己照顾，赵陈已经将婴儿床从房间里搬了出来。
至于晚上？再搬回去就是喽。
馒头睡得熟，赵陈的动作没有吵醒她。
赵陈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使劲甩了甩酸麻的右臂，然后坐下来继续看着设计图沉思。
如今这一张平面图已经画满了图例以及圆圈、对勾、叉，如同小孩子的涂鸦，杂乱无章。
就算是学过设计的人一眼看过去，也只会觉得头昏眼花，不花个二十分钟的时间是看不清楚的。
但赵陈一眼扫过去就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尽收眼底，清楚异常。
这一个小时过去，他已经对此别墅周围的景观做了基本的规划，他闭上眼睛，模型就按照他的想法在他脑海之中拔地而起。
如果没有更多要求的话，他已经可以定稿，可以完成最基本的设计平面图了。
但是他面带愁容，对此并不满意。
他无非就是将自己曾经设计过的东西一一挑出来摆在别墅周围，然后做一些空间调整、细部处理。
如果在其他地方，这样一份设计已经完全可以定稿，但是此次不行。
这都是最基本的造景手法，完全没有半点新意，任何一个读书上心一点的大学生花费一点时间都能够设计出来。
尽管他的对手也几乎都是学生，但其中定然有设计出色之辈，要想在此次比赛上拔得头筹，靠这个根本没有任何的希望。
没错，这次招标几乎就是习教授面对大学生、研究生等人的一次比赛，只不过得奖的人只有一位。
而得奖者的奖励是设计方案将直接被采纳，并获得一大笔酬劳。
如果愿意的话，还能直接监督施工进程，摇身一变成为施工方的总包，又能得到一大笔钱。
更重要的是获得了名气。
对任何人而言，名气都是第一位的。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在如今的社会，酒香还真就怕巷子深。
靠在沙发上，赵陈闭上眼睛，一个又一个造景手法在他的脑海之中转悠着。
这些是他之前设计比赛之时所设计的景观，拿到现在来用其实也可以。只是唯一不好的是，自己曾经那些比赛大部分都有习教授的参与，他熟悉自己的一些设计，如果自己拿以前的设计照搬的话，估计没多大希望。
他需要设计出有新意且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不然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赵陈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突然穿越的那个时候正在做的那份设计。
这份设计尽管与庭院设计搭不上边儿，但在设计之中他确实加了很多有新意的东西，他自己对此是十分满意的。将这些东西挪过来，或许有用。
这是自己读研究生之时的设计方案，习教授可没有接触过。
仔细想了想，赵陈又眉头紧皱摒弃了这个想法。
那份设计尽管习教授没有参与，但是那次设计也是一次招标会，是城市的广场景观设计。
他的导师让他着手设计方案只是为了练习，而实际上他导师自己也在着手设计，准备参加招标会。
在设计方案即将完成之时赵陈忽然来到了现在，对后面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是他扪心自问，设计完成之后他肯定会参加招投标的，设计方案肯定已经公之于众。
自己要用这一份设计方案的景观构造的话，估计习教授也能查出来。
就算现在没人知道，靠此拔得头筹，但今后肯定也会露馅。
但时候自己背上一个江郎才尽、抄袭自己以前作品的名声之后，今后的路算是毁了。
而且习教授最痛恨的就是抄袭，这样搞还是使不得。
还是得靠现在的自己啊！
赵陈沉下心来，拿起自己涂满了的那一份平面图，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这里可以改一笔，这里还可以改一下。
时间缓缓过去，赵陈拿铅笔抵着下巴，看着窗外，眉头紧皱。
忽然，他眼睛一亮，要不我……
“世上只有爸爸好……”
手机闹铃声猛然响起，打断了他的灵感，到喂奶的时候了。
赵陈只得着手准备喂奶，馒头喝完奶之后就开始在赵陈的怀里手脚乱动。
“好啦好啦，乖——你怎么就这么精神呢？真是。”
赵陈笑骂了馒头一句，抽出一只手来拿起铅笔，刚准备在纸上画下自己先前的构想之时，他愣住了。
前面我想的是什么来着？
赵陈转头看向窗外，一片茫然，脑海之中的思绪如经历冰冻而凝固枯竭。
赵陈皱了皱鼻子，嘟囔了一句，“见鬼了。”
第二十九章 怅然若失
清风摄影工作室。
“喂，张哲瀚，我让你在网上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张哲瀚正坐在电脑面前敲字，听到这话之后转过头来道：“找到了有五个人，其中三个修图的水平简直太简陋了，PS痕迹太明显了。”
“那还有两个人呢？”
“别提了，其中一个人修图还可以，就是修得慢。他自己说类似于我们这样的照片，他修一张起码要两个小时。”
“这么慢？”陈俊风又问道：“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张哲瀚顿了顿，然后回道：“那个人估计是个老油条，跟他聊天的时候我不小心透露了我们有点着急，然后他就抓住这点不放，希望我们加价。”
“加价？”陈俊风骂了一句混账玩意儿，又问道：“他希望多少钱？”
“一张……一百。”
“一百？”陈俊风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不去抢呢？一套写真拍下来我们只能挣个一两千钱，他嘴巴一张就给我吞了一半了？”
张哲瀚苦笑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明抢，我还拿他没有办法。”
陈俊风面色阴沉，“那些人怎么说？要是不急的话，老子自己来修！”
张哲瀚知道陈俊风嘴里的“那些人”指的是找他们拍写真的客户，他回道：“有两批人一直没有问过我们，应该是不着急。但是有一个人催得急，她说她明天下午就要离开上京了，所以希望我们今天晚上能够将图交付给她。而且她还说，如果今天晚上不能按时给她的话，那么她就不要了，钱也不会付。”
“这就等于说我白拍了？”
陈俊风这会儿真是有气无处发作，抱怨了一句之后又闭上了嘴。这事儿还真不是对方的错，原本跟对方交涉的时候就说是昨天晚上给她，但是一直没有修图的人，所以这事儿就拖到了今天。
况且别人是要离开上京了，总不能因为清风摄影工作室的失误还在上京多逗留一天吧？人家或许真有急事儿呢？
张哲瀚又道：“不是说是不是白拍了的事儿，若真就这么简单也无所谓。但是这事儿事关我们工作室的名声，人家也是在网上找到我们这里来的，要是我们没有把图给她，她转手在网上评论一句我们不负责，岂不是完了？我们现在正处在上升期，还真经受不起这样儿的打击。”
“我当然知道，你当我是傻子啊!”陈俊风没好气道。
“你冲我发什么火啊？”张哲瀚嘀咕了一句，“要不是你苛待大师兄，他至于撂下咱们的事儿不管么？”
“我哪里亏待他了？”陈俊风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给他一张照片十五块钱是我不对，但那时候不也是不知道他的能力么？后来我不是加到了三十块钱吗？”
“才三十，三十块钱这是上京最低的价钱，就那些稍微学过一点修图技术的人都拿的是这个价！但是大师兄是大神，怎么能拿这点钱去衡量他呢？古时候尚且有千金买马骨，你陈俊风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你！”
眼看陈俊风就要发作，张哲瀚忙道：“不过大师兄也真是的，你就算是要走也得先将我们这里的事儿忙完吧？丢下这一大堆烂摊子给我们，一点儿也不顾情分。”
陈俊风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这事儿的底细你不知道就不要胡乱评论。再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要离开是别人的权利，就算是签了合同，那别人还得有法定节假日呢！”
前天赵陈将修好的图给他的时候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为这事儿陈俊风还专门去问过左清，得到了证实。
但起初陈俊风也有些恼火，后来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就好比自己明明有摄影的天赋，却一直在工地搬砖。这会儿有一个加入摄影公司的机会，拿他也会立马撂下砖转头就跑，才不管那砖老板有多恼火。
再者，正如张哲瀚说的那样，自己给师兄的工资确实是不高，至少没有与对方的技术水平相匹配。
张哲瀚看着陈俊风的脸色，一脸好奇道：“诶，我听你这话儿好像其中有什么事儿啊？说说？”
“说个屁！有这时间八卦，你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
张哲瀚也不恼火，耸了耸肩，随后试探性问道：“要不咱们先将那今天晚上就要交出去的那些照片给师兄，让他帮个忙？剩下的我们再慢慢找人嘛。”
陈俊风有些心动，这其实也是一个办法，转念一想之后又觉得不靠谱。
如果对方要是拒绝他的话，他肯定心里不痛快，想着说咱们互相帮衬工作这么久了，又都是左清的熟人，修几张图也没占用你多长的时间，也不是不给你钱，有必要翻脸不认人么？
但对方要是接受了，他心里也不痛快，想着说对方现在正忙着自己的事儿，为了这点情分放下手中的事儿替你干活。而且说不定对方嘴上说好，但心里其实并不乐意。
既然事情的结果都是坏的，何必要为了这点事儿闹得双方都不痛快呢？
于是陈俊风道：“算了，别麻烦人家了。”
张哲瀚摊摊手，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我们先将这个催得急的人的图让网上那人去修，价钱高一点就高一点，先把这事儿给应付过去怎么样？”
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了。
但怎么想陈俊风怎么不开心，这一单写真十二张照片，报酬是一千五百块钱。
结果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累得要死，对方就凭着一张口就要了一千二过去，自己入手只有三百块，还不算摄影之时的车费水费！
明明老子是老板，现在怎么感觉自己是打工的，还受到了职场的压迫剥削呢？
妈的！
………………
………………
如今陈俊风被一堆烂事儿急得焦头烂额，但赵陈此时也并不好过。
时间分分秒过去，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而自打拿到图纸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他连最基本的设计想法都没有定下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在迷宫里乱撞，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他咬着铅笔头子坐在沙发面前，双眼之中带着血丝，面前的茶几上杂乱无章地摆着各种各样的纸，地上也丢满了纸团。
这些都是他废弃的设计方案，他现在的经历就好似馒头刚生下来写东西那会儿，怎么写怎么不满意，码了一屏幕的字最后却摁下删除键尽数消除。
越是不满意，就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是写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这个迷宫之中，他这只无头苍蝇情愿撞死在墙上。
更重要的一点是，稿子在怎么写不出来，他也只是烦躁而已。因为他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无奈之下选择的一条并不熟悉的道路，有挫折很是正常。
但设计不同，他对自己有信心，他有能力，但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下，他很难不对自己产生怀疑。
再一次将平面图粗略地画在了白纸上，赵陈开始在此平面图之上进行设计规划，刚进行几笔没有多久，闹铃声猛然响起，瞬间将他从沉思之中赶回现实。
他茫然看了一眼天色，自顾自嘀咕了一句，“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
起身走到餐桌旁冲好奶粉，赵陈拿着奶瓶走向婴儿床，“快，馒头，吃奶了。”
但馒头似乎并不大想喝奶，就只是含着奶嘴，却半晌没见奶瓶里的奶量减少。
赵陈一脸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平常时候馒头不是喝奶喝得挺起劲吗？这会儿怎么不愿意喝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想到这里，赵陈忙抱起馒头，摸了摸馒头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正准备再检查一番之时赵陈忽然想起，馒头如果生病了的话会哭的，这会儿脸色如常，压根就没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那怎么不吃东西？
赵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将手机闹铃声听岔了！
他一天里设置了有十几个闹钟，一个闹铃声是“世上只有爸爸好”，提示他到喂奶的时间了。而另一个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是检查尿布的时候。
难怪馒头不肯喝，刚喝完奶一个小时，肯定不饿啊！
便开始检查馒头的尿布，没湿。
赵陈吁了一口气，哄了馒头几句之后将馒头重新放回了婴儿床，然后快步来到茶几面前，开始自己接下来的设计工作。
习教授不大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没必要设置花架之类的东西。他一向提倡的是浑然天成，大巧不工。
嗯？对！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假山置石是最能体现这两点的造景手法了，可以与水景连用，设置在这个地方。
然后的话，旁面可以设置汀步小道，连通主道。
对了，假山置石可以放在这个位置，起隔景的作用……
赵陈终于进入了状态，一个又一个灵光闪现，思路也越来越顺畅。
此时，一声啼哭打破了平静。
赵陈下意识丢下了铅笔，猛站起来跑向馒头，“馒头？怎么了？怎么哭了呀？”
刚把馒头抱起来，赵陈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馒头拉臭臭了。
唉，怎么刚才不拉呢，卡着这个时间段。
顾不得其他，赵陈忙为馒头清洗屁股，更换尿布。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洗干净的馒头被温暖赶紧的被褥包裹着，甜蜜睡着了。
而赵陈精神疲惫，他茫然看着桌上的草稿，只觉心中空荡荡的，怅然若失。
第三十章 半小时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让我们一起关注天气情况。今日下午一点上云气象台发布暴雨蓝色预警，请观众朋友们记得关好门窗，出门带好雨伞……”
“啊哇——啊哇——”
“哦，馒头不哭不哭，爸爸来抱，爸爸来抱，不哭啊。”
这两天馒头格外吵闹，或许根天气变化有关。屋外黑压压的乌云只怕是吓到了她，一直哭闹不停。
赵陈将馒头抱在怀里，一面拍着馒头的背一面轻声哄着，十多分钟过去之后馒头的哭声才开始渐渐停歇。
赵陈看了一眼茶几上未完成的草稿，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等馒头停下了哭声之后，赵陈慢慢将馒头放进了婴儿床。
可是刚等赵陈抽出手来，馒头就“哇呀”一声又哭了出来。
赵陈忙又将馒头抱在了怀里，轻声道：“馒头不哭啊，不哭。这样子，爸爸现在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忙，馒头就先在床上睡一会儿，爸爸在旁边陪着馒头好不好？要是爸爸能够成功的话，就可以给馒头买新衣服，买玩具，买各种各样的东西。要是可以的话，还有钱领养一只小狗呢！馒头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楼下的那条流浪狗吗？以后我们把它领养在家里陪馒头玩好不好？”
馒头的哭声渐渐停止了下来，赵陈松了一口气，准备将馒头重新放回床上。
这次还没等等到馒头躺在床上，赵陈只刚刚弯腰，馒头就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还是嚎啕大哭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不在床上睡了，馒头喜欢爸爸是不是？那就在爸爸的怀里睡好不好？不哭不哭哦——”
抱着馒头赵陈躺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休息了一两分钟之后赵陈强打起精神，拿起铅笔，但刚刚准备下笔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馒头明明已经安静了下来，但是他脑海之中却一直回荡着馒头的哭声。
赵陈完全想象不到这样一具小小的身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从昨天凌晨两点一直到现在，馒头几乎一直在哭闹。
尤其是昨天晚上，她一直从晚上七点开始啼哭，一直没停下来。
赵陈那时候慌了神，以为馒头是不是生病了，打了一辆车跑去医院，结果医生检查之后却说压根就没事儿，这只不过是孩子本能的反应而已。
此时赵陈狠狠甩了甩脑袋，深深呼吸，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
喝了一大口水，注意力终于开始集中了。
赵陈拿起铅笔，刚刚准备落笔的时候，就不知道谁家的窗户没有关好，被大风猛一吹砸在了墙壁上，发出极其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哇呜——哇呜——”
还没有睡熟的馒头被惊吓到了，又重新开始啼哭起来。
楼下有人在骂街。
“是哪个小赤佬不关窗户的呀？侬知不知道玻璃差点砸到人啊？有没有一个安全意识的呀…………”
“哇呜——哇呜——”
赵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拿着奶瓶子在馒头面前晃悠着，“馒头快看，这是你最喜欢的奶瓶哦！快看看，看看……”
“哇呜——”
“快看，那是你最喜欢的小狗呀！”
“哇呜——”
“好了好了，馒头不哭了哦，再哭爸爸要生气了啊！”
“哇呜——”
“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好，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凶你的，爸爸给你买玩具好不好？不哭了哦馒头……”
…………
一直从早上九点钟哄到了十点，馒头才挂着泪水儿沉沉睡去。
估计也是苦累了，这次睡得比较死，被赵陈放进婴儿床后也没有哭着醒来。
赵陈将自己的身子砸进了沙发里，他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是一团混乱。
这一晚上赵陈压根就没有睡好，从医院回来之时就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给馒头喂完奶，以为馒头吃饱了会睡觉，可没想到吵着闹着要他抱。
抱就抱吧，无非就是累了一点儿了。
但从十点钟开始，也就是开始刮大风的时候，馒头就断断续续地大哭。导致赵陈昨晚刚合上眼睛就又被哭声惊醒，睡着的时间加起来估计也没有三个钟头。
这不，从早上五点开始，赵陈就忙着给馒头喂奶、清理尿布、哄她停止哭闹，而根本就没有半点时间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设计画图，就连饭都没有吃过一口，早就给自己泡好的泡面一直从早上七点钟放到现在，估计已经成了粥了。
而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留给他的就只有三周时间了，赵陈忽然感觉有些绝望。
三周的时间，就算现在他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设计方案，他都不一定能够将后续的步骤做完。
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窗外。
如今是早上十点钟，但天色却黑得厉害，沉沉的乌云压着那无数的高楼，或许就是下一秒中，这些高楼就会不堪重负“哗啦”一声倒下，成为一团废墟。
而那时候，无数人哭嚎，哭嚎着自己逝去的亲人，哭嚎着自己毁了的家业，哭嚎着，哭着，哭……
赵陈又狠狠甩了甩脑袋，拿起铅笔，肚子却饿得咕咕叫。
沉默了片刻之后丢下铅笔，站起身来走进厨房，将那一桶泡得过久的泡面丢进了垃圾桶，打开橱柜一看，发现面条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咬了咬牙。
再打开电饭锅，电饭锅里还有一点剩饭。他呼了一口气，打了一个蛋，给自己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蛋炒饭。
刚端着蛋炒饭坐在沙发上，手机响了起来。
是催债的。
“那个，我本来打算是这一周给你的，但是现在我临时出了一点状况，真不好意思……没没没，真没有，我真不是欠着不还。你想想，我要是不想还的话，我早就拉黑你了……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费了半天的口舌才说服了这个债主，但刚刚放下电话没有几分钟，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赵陈看了一眼来电联系人，苦笑了一声，组团来的吗？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谁，那个我也知道我欠你钱，但是我这里真的是遇上了一点麻烦，我保证下个月肯定能够还给你……”
丢下手机，赵陈呼了一口长气。端起蛋炒饭，刚刚吃了一口，忽然一个雷声响起，他吓了一跳，饭全部倒在了茶几上。
而他花费一周时间弄出来的一张大致草稿毁了。
馒头又哭了。
赵陈猛地将那张草稿从一堆饭粒之中抽出来，丢在一旁，跑去哄馒头。
天色越来越沉，雷声越来越密集，哭声越来越重。
“别怕啊馒头，爸爸在这里呢，爸爸一直在你身边的，不怕不怕，不哭不哭……”
又是半个小时的哭闹时间，等馒头停下哭声还没有一分钟，闹铃响了起来，赵陈便只好马不停蹄冲泡奶粉喂馒头喝下。
中午十二点。
馒头睡着了。
赵陈终于有时间拿起那一张沾满油渍的草稿，已经是废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张草稿，沉默着，然后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他开始收拾散落在茶几上以及茶几周围各处的饭粒，擦干净其上沾染的油渍。外面风声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黑，就只听电流一窜的刺耳声，整个房间猛然黯淡了下来。
停电了。
“怎么停电了！”
“就是说，怎么停电了呀！我还煮着饭呢！”
“这个天气，停电很正常啊，这里的电路都老化了的呀！”
“换新的啊！你这么大的一个房东！”
“你出钱哦，诶我就是不修，你能怎么样？你有本事你住大房子去呀，你去住高档小区呀，那里不停电！诶，你有本事别住我的房子呀！个小赤佬，你出去打听打听，两千块钱一个月的房子，上云那里有这么便宜的房子呀！真的是，你爱住不住！”
…………
黑得厉害。
赵陈就这样躺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天花板。
在这两天，所有的压力排山倒海向他涌来，他是风暴之下无助的舟帆，又似寒风之中凄惨的秋蝉，不知道自己将毁于哪一朵浪花之下，不知道自己将死于哪一片雪花之中。
即将溺毙者连喘息都已经是恩赐，根本来不及呼救。
他已经发现了，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果然是一只在迷宫之中乱撞的无头苍蝇，永远也找不到正确的出路。
就算是终于出去了又能怎样呢？
无头苍蝇，死路一条！
振作吧，就当是为了馒头。
静默了片刻之后，他再次拿起了铅笔。
暗色的光线的之中，他在纸上画出了一条线。
一条歪歪曲曲的直线。
他愣了愣，又画了一条。
歪折。
他发现自己握笔的手在微微颤抖，平时熟练无比的直线都已经画不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再次画了一条直线。
接着是第四条，第五条……
他将一切抛在了脑后，眼前就只有这一条直线。
“撕拉——”
他用力过猛，白纸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然后他握住铅笔，猛地将笔尖往茶几上砸下！
铅笔断裂，尖锐的裂口撕开了他的手掌，鲜血涌出。
馒头被惊醒了，开始哭了。
赵陈转头望向沙发旁面的婴儿床。
“馒头不哭了啊，乖，爸爸在呢。”
“不哭不哭……”
“好了，听爸爸的话，不要哭了。”
“别哭了！”
…………
哗啦——
大雨倾泻而下，整个上云被困在了雨幕之中。
时间十二点半。
它来的比天气预报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第三十一章 来电了
这是一场倾盆暴雨。
整个世界都被没入了这场雨幕之中，嘈杂喧哗的雨声淹没了楼下不知是谁的痛骂声，淹没了马路上争相鸣奏的汽笛声，淹没了电视播放声，淹没了狗叫，淹没了交谈，唯独没有淹没那哭声。
那高亢的，尖锐的，刺耳的啼哭声。
赵陈默默地站在原地，手掌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朝地上流去。
此时，有人在敲门，早就已经朽烂了的门锁被对方敲开，迎着逼人的雨幕，那人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门锁？一推就开了！馒头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怎么这么黑啊？”
来人是蒋芸儿。
她拿起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就看见那怔怔站在原地的赵陈，她皱着眉头道：“你干站在干什么？怎么不开灯呢？馒头怎么了？”
她快步走上前来，一把将馒头抱起，“馒头不哭了，外婆在这里呢，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外婆打他。”
哄了几句之后蒋芸儿转头看向赵陈，忍不住埋怨道：“你这是怎么了？馒头哭得这么厉害你就不知道哄……”
话还没有说话，她就看见了赵陈手掌上滴答滴答的鲜血，“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赶紧先找个东西包扎一下。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去医院？”
赵陈的声音格外低沉，“阿姨，你先看会儿馒头，我去外面看看。”
“诶，你先包扎一下啊！”
蒋芸儿没能叫住赵陈，嘀咕了一句这是怎么了，随后目光扫向茶几，愣了愣。
她拿起手机照了照，仔细一看，就见其纸上画着无数被打叉，被乱线涂黑的铅笔稿。她飞快转头看向赵陈离开的房间，就只看见空旷的门外那无边的大雨在放肆侵袭。
赵陈沿着楼梯一脚一脚走下去，这靠着外墙建造的楼梯完全遮不住为风吹斜的暴雨，很快，赵陈的左侧身体就被雨水打得满是湿印。
他走下楼，蹲在无人的角落里，看着眼前那疯狂击打在混凝土地面上的雨珠。
他闻到了一丝丝烟味。
他转头看见在墙角处有半截不知道是谁丢在这里的未曾熄灭的香烟。
他缓缓将手伸了过去，却只见一朵雨花不偏不倚砸在了烟头上，那努力染上的余火彻底被浇灭。
他呆呆得看着那被雨水打湿的半截香烟，随后，他开始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像是一个可怜而又无助的孩子，他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声嘶力竭。
反正在这样一场暴雨之中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淹没，他将所有积压在心中的苦楚与委屈彻底发泄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他五岁那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拖着行李离开了家，看着自己的父亲整日酗酒最后死在了家里。
那个时候他都没有哭过，他只是希望今后不会有人再抛弃自己。
于是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比其他孩子都要懂事，在开始上学的时候他比其他孩子都要努力，要有礼貌，要有眼力，要吃苦耐劳。
为了能够得到孤儿院院长的一声夸奖，他大清早起来就开始拿着比自己人还高的扫帚清扫院子。为了能够得到学校老师的喜爱，他半夜都还在挑着灯读书。
事实证明，他的生活慢慢变好了。
在初中毕业的时候他拿到了社会的补助，免费上了一所优秀的高中。
在高中时候他已经可以打零工来养活自己，而不是靠其他人的资助。
在大学时候，他已经可以完全自立了，他挣钱给自己交学费，挣钱养活自己，偶尔会捐几百上千块钱到以前的孤儿院报答孤儿院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他交了漂亮的女朋友，他考上了研究生，他的导师是德高望重的教授，他将自己当成了关门弟子来看待，所有人都说他的人生是一部励志书。
孤儿院的院长拿他来做正面榜样去教导其他小朋友，说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一样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
大学里的老师拿他的事迹举例子，说优秀的人才完完全全靠的是自己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那个时候还有江琳爱他。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被学校开除，江琳离开了自己，他再次回到了自己五岁的那年，再次一无所有，再次被抛弃。
他不明白，这一年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这么努力，凭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
他对赵佳人说我来养，他对张大姐说我会给，他对债主们说我会还，他对自己说我能行。
他以为自己还是可以如五岁那样，一步一步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而这次，他搞砸了。
飞溅而来的雨水将他的脸打湿，与泪水混合而下，湿透了他的衣襟。
于此雨幕之中，他痛哭失声。
他哭着喊着说，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做爸爸。
………………
………………
馒头挂着泪水睡着了。
蒋芸儿将地上的废纸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将茶几上的纸张重新整理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茶几上。
她将赵陈的房间收拾好，将所有的垃圾都成袋装起来，将厨房擦干净，将赵陈的脏衣服泡在了水桶里。
闹铃声响起，她循着声音走过去，看着闹铃上的提示写的是“喂奶时间。”
于是她冲泡好了奶粉，轻轻将馒头唤醒了喂她喝下，又轻轻哄馒头入睡，然后她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馒头，就这样静静看着窗外的雨幕。
真的是好大的一场雨。
她不知道自己与赵国华就究竟是做了对的选择还是错的。
在他们得知赵陈是个孤儿的情况下，他们也将这个孩子丢给了赵陈。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们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到了赵陈的头上，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们选择拉另一个年轻人入水。
而他们明明有能力养育孩子，却让另一个年轻人早早压上了生活的重担。
她的女儿在读书，而这个年轻人在拼命。
如果不是赵佳人给她打了电话让她过来看望一趟的话，她怎么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呢？
她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馒头，轻轻地哼着童谣，正是她曾经为赵佳人哼的那一曲。
然后她说，“馒头啊，你的爸爸是个好爸爸。”
………………
………………
将头埋在臂弯之下的赵陈仍然在压抑地哭泣着。
张大姐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她说这群小赤佬真是要死了，停了几分钟电就要死要活的勒，还非要让我去修！碰到这种时候就知道骂街了哦，交房租的时候一个个都不见找人的呀！真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怎么能在上云住上这样便宜的房子勒。
有一群男人在大笑，说趁着这个时候可以去雨中洗个澡，还可以省点水费。
有人从雨中跑来，说这个天气还去买玻璃真是要命了。又有一个人回答说别说了，赶紧帮陈大妈那块玻璃装上才对，不然家里肯定要被水淹了。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阵温暖，他缓缓抬起头来，就之间眼前一条小流浪狗正在舔舐自己的手。
它浑身湿漉漉，毛发一撮一撮炸着，身上沾满了淤黑的泥水。
它兴奋地摇着尾巴，冲着赵陈吐着舌头，汪汪两声，似眯着眼睛在笑。
赵陈愣住了。
他看到了这条小流浪狗，如同看到了五岁那年的自己。
………………
………………
张大姐扯着嗓子在喊，小赤佬们，来电啦！
第三十二章 另一个赵佳人
“小赵啊，你没事吧？”
蒋芸儿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赵陈，关切道：“怎么搞的？”
赵陈勉强笑了笑，“是我不好，没照顾好馒头，让您操心了。馒头呢？”
“睡着了。”
赵陈缓缓走到婴儿床旁面，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馒头，眼里满满都是自责。
“行了，赶紧去洗个澡吧，别到时候感冒了。听话啊。”
“诶。”
半晌之后，赵陈一面擦着头发一面跑了出来。蒋芸儿看了一眼时间，“怎么这么快？”
“没事儿，就只是身上沾了一点雨水而已，随便冲一下就行了。”赵陈左右环顾着，“对了阿姨，您有没有看到奶瓶啊？我记得当时是放在这里的啊。”
蒋芸儿回道：“别忙了，我已经给馒头喂过奶了。”
赵陈便松了一口气，“谢谢您了阿姨，多亏了您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馒头那也是我的亲外甥女儿。”
赵陈笑了笑，小心翼翼将馒头抱在了怀里，低头看着馒头那肥肥的脸蛋。
蒋芸儿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赵陈的眼泪闻声夺眶而出。
他忙擦了擦眼睛，笑道：“没什么可委屈的，我反倒是觉得自己没尽到职责。今天我有些失态，让您见笑了。以后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照顾馒头的，一定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别说傻话了，就算是机器人也得充会电，加点油吧？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年就算是我们全家一起照顾佳人，她当年也差点走丢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末了蒋芸儿问道：“对了，你的手没事了吧？”
赵陈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什么事，就是刮破皮了，过两天自己都好了。”
“别逞强了，赶紧找个东西包扎一下，再不就去医院。”
“真没事儿，您别担心阿姨，就是一点小伤。”
看赵陈这副样子，蒋芸儿也不再劝。沉默了片刻之后蒋芸儿道：“出现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要不是我今天过来看一眼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就一个人死扛着？”
赵陈沉默了片刻道：“馒头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怎么能……”
“不要瞎说，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蒋芸儿打断了赵陈的话，“佳人都跟我说了，你现在有要紧的事情，那你就先将自己的事情办好。馒头就让我跟你赵叔叔……”
说到这里，蒋芸儿反应了过来，“你该不会是在担心你赵叔叔吧？”
赵陈尴尬笑了一声，没吭声。
实际上，赵陈数次被馒头的哭声打断了灵感之后就想过，要不要将馒头送到赵佳人家里，请蒋芸儿和赵国华照顾两天。
但这个念头只不过是一闪而过，毕竟馒头是自己的责任，他总不能让别人来替自己挑担子。
再者，馒头最近闹腾，每天半夜都要醒来好几次。虽然蒋芸儿和赵国华看上去年轻，但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能够受得了馒头的闹腾呢？
更何况，赵陈还真是有些对赵国华犯怵。
试想，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结果还把孩子送过来给人家来带，这谁能受得了这个气不是？
蒋芸儿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两点，一个是爱面子，想逞强，另一个就是担心你赵叔叔会发作。爱面子这事儿正常，但大丈夫能伸能屈，韩信都能忍受胯下受辱，你怎么就放不下一点点的面子呢？再者，你赵叔叔那边呢，有点意思。”
说到这里，蒋芸儿忽然笑了起来。
赵陈转头看向她，一脸纳闷。
蒋芸儿笑道:“前些天佳人打电话给我，说馒头可能要让我和她爸照顾今天。你赵叔叔听到这消息之后险些没把电话给砸了，结果呢？第二天出门散步回来之后就拿回来一个娃娃，说是在地上捡的。第二天出门回来就买了几件衣服，说是买西装送童装。第三天回来就搬回来一个小澡盆，说是买回来给自己泡脚用。谁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啊？谁家五十来岁的大男人泡脚用那么大个盆子，上面还应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呀？”
听到这里，赵陈也笑了。
蒋芸儿捂着嘴自顾自笑了一阵，然后收起了笑容认真道：“说真的，馒头呢，我抱回家照顾一段时间，这些天你就忙着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赵陈挠挠头，“这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蒋芸儿忽然眉头一挑，“你该不会打着独自抚养馒头长大，将来还不让她认亲妈亲外婆亲外公的主意吧？”
赵陈忙摆手道：“不不不，当然不会这么想。”
“这不就得了？听我的，等会雨停了，我就把馒头抱回家去。你赵叔叔那边你不用管，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张脸摆的比谁都难看，私底下还不知道有没有抱着枕头哭。”
赵陈犹豫了片刻，然后道：“那就拜托你们了，阿姨。”
“什么拜托不拜托，我也是存了自己的心思的。”蒋芸儿道：“我就想着吧，在馒头这么小的时候照顾她两天，今后她长大了要不认我的话，我还能拿这件事说道说道。别到时候就真成了别人眼里的自私刻薄的狼外婆了。”
赵陈知道蒋芸儿这话是在宽慰自己，笑了两声没有接话，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回放下了馒头，“不好意思啊阿姨，您看您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我也没给您泡杯茶。”
“行了行了，不用忙活了。”
“没事儿，就一会儿工夫就好了。热水都有的，不用现烧，您稍等啊。”
片刻之后赵陈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蒋芸儿面前，茶叶于滚水之中上下沉浮，煞是好看，只不过这破破烂烂的杯子着实有些煞风情。
赵陈尴尬挠了挠头，“那个，杯子前些天不小心把把手摔破了，我这里也没有其他杯子了，您将就一下。”
“别以为我是什么高雅人，粗茶淡饭我也吃过，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呢？”
蒋芸儿端着茶喝了一口，忽然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跟佳人有联系啊？”
“对，前些天我们还打视频来着。不过最近她倒是没有打视频过来了，估计是知道我忙不过来。”
说到这里，赵陈慌忙解释道：“您别担心，我们打视频主要是让她看看馒头，没干别的。”
蒋芸儿笑道：“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再说了，年轻人有所接触是好事。就好比你，我看你也像是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出门了，整天不见外人，就守着馒头和工作，能不被逼疯才怪。”
听到这里，赵陈属实有些惭愧。今天他确实是心烦意乱，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没能照顾好馒头。
蒋芸儿看了一眼赵陈的脸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并没有解释什么，就只顺着话题接着说到：“佳人也是，在你眼里，佳人是什么样的？”
赵陈眨巴眨巴眼睛，“美女？”
蒋芸儿被赵陈这句话呛到了，险险没给烫死。她翻了一个白眼道：“谁不知道佳人是美女呢？我问的是性格这方面。”
赵陈想了想，“我觉得，她应该是知书达理的那一类人吧？估计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就是她，平时备受瞩目，吃西餐，喝红酒。如果遇到什么文艺汇演的时候，就更是全场的焦点了。”
蒋芸儿带着笑意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是吗？”
“差的十万八千里！”蒋芸儿道：“她啊，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就是一个死宅女。”
赵陈不可置信道：“不会吧？”
“我可没说错，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什么朋友。寻常学生放假都是一起出去玩对吧？她就不去，一窝窝在家里能呆一辈子，赶都赶不走。我还记得她大二那年的暑假，她的室友一起相邀出去旅游，将整个中国都转了大半圈。她倒好，别人邀请她她都不去，硬是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了一个暑假的狗血言情肥皂剧。”
赵陈瞪大了眼睛，回想起自己几次见到赵佳人的场景，对方无不是芙蓉出水，仙气逼人的模样，明摆着一个气质高冷女神，怎么就是个宅女呢？
似乎看出了赵陈在想什么，蒋芸儿道：“你别看她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实际上都是学着她爸板着脸的样子，根本就不会跟人交朋友。有时候我都在愁，你说这孩子这成天呆在家里也不见人，身边别说男人了，就连雄性都没有几个，这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呢？”
说到这里，蒋芸儿一脸好奇地看着赵陈，“诶你说，她这么个样子，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滚到同一张……”
“咳咳咳……”
赵陈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不轻。
“还不好意思，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好了。”蒋芸儿看了一眼窗外，放下茶杯道：“行了，雨也停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你的工作吧。馒头我就先抱走了，你要是想她，就来我家看她，不过把你赶出去的。还有，什么时候忙完了，什么时候来接就成了。”
“行，您慢走。我绝对会赶紧将事情都忙完的，不会给您和赵叔叔多添麻烦。”
“别送了，进去吧。还有，得换个锁，都经不起我一脚的。”
…………
第三十三章 别逼我动嘴
蒋芸儿抱着馒头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赵陈站在马路边上，久久看着那辆出租车飞驰而去的背影。
他缓缓走上楼梯，看着那空荡荡的婴儿床，听着窗外雨打屋檐的滴答声，只觉得心中忽然空落落的。
你说这人真是奇怪，前两天他被馒头烦得恨不得拿脑袋撞墙，这会儿馒头才刚走，他就觉得舍不得了。
想到嗷嗷待哺的馒头，赵陈忽然想起了楼下那条被淋得浑身湿透的小灰狗，鼻子忽然就一酸。
左右看了看，赵陈拿起一块干毛巾，又翻箱倒柜捡起一张夏天盖的空调被，从蒋芸儿顺手提过来的一袋子吃食之中翻出一包牛肉干，快步走下了楼。
喊了两声，就见那小灰狗湿漉漉的脑袋从墙角钻了出来，赵陈笑眯眯冲它招了招手，等那小灰狗走过来的时候拿干毛巾仔细擦着其身上的水渍。
不多时，小灰狗湿漉漉的毛发已经干了不少，而毛巾已经黑了一大块。
赵陈揉着小灰狗的脑袋，说你这多脏啊！
小灰狗嗷嗷叫了两声，然后围着赵陈舔着赵陈的鞋子，欢快地摇着尾巴。
赵陈笑了笑，站起身来左右观望了一眼，发现了一处未曾被雨水侵袭的小角落。
他将这块小角落稍微清理了一番，然后将空调被仔细放进了一个纸箱子里，双手搂着小灰狗放进其中，笑道：“今后这里就是你的狗窝了。”
小灰狗汪汪叫了两声，在这个纸箱子里兴冲冲地打了一个滚，很快，那空调被上就明显出现了一大块的灰色污渍。
赵陈失笑道：“你这得多脏啊！”
从怀里掏出那包牛肉干，自己咬了一块，然后将其余的放在纸箱附近。
瞧着小灰狗啃着肉干的开心模样，赵陈想起了馒头双手抱着奶瓶喝奶之时脸上挂着的笑意。
他可劲儿揉了揉小灰狗的脑袋，自己对自己道，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一定要努力。
早早将这个设计做完，然后早早将馒头带回家！
又揉了揉小灰狗的脑袋，赵陈快步走上楼，坐在沙发面前，将一些废弃的草稿丢进垃圾桶，然后拿起一张未曾做任何标记的平面图，开始从头开始设计。
拿着那支断裂的铅笔，赵陈正愁着该怎么围绕中心主题开始着手设计之际，忽然听见窗户口传来了“哒哒哒”的声音。
赵陈转头一看，就见窗外蹲着一只猫——是一直呆在那小灰狗周围的狸花猫。
赵陈愣了愣，然后赶紧打开窗户，想让这猫进屋，免得不小心从窗台滑落下去了，这里可不是一楼！
不知怎么的，这猫倒是没多害怕赵陈，但也不进屋，就只蹲在窗台假寐。
赵陈又从厨房拿出几块鱼干，想要喂这流浪猫吃下，但对方也根本就不理睬。
赵陈没法子，就只能由着只狸花猫蹲在这里了，就是风吹进来有些凉意。
但他也没想着去关窗户，毕竟若是这猫不小心脚滑了，好歹也能往房间里跳，不然就只能掉到楼下去了。
转头继续看着这份平面图，又看着别墅的实景照片，忽然心中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做古典园林的话，与别墅风格有些不符合，很多古典园林造景手法都不能用。若是做西方园林的话，又被场地所限制。
自己一直以来的设计想法都被这间别墅所拘束，那可不可以通过造景的手法来改变别墅的形态呢？
好比用高大的乔木枝叶去遮住别墅的圆锥形小屋顶，遮住西方特殊的建筑单元，展示别墅古典样式的构造，这就能将其完美融入周围的中国古典园林的造景之中。
可行。
赵陈眼睛一亮，开始着手进行设计。
但设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遮住毕竟不是对别墅进行整体翻修，尽管能通过植物来遮住某些单元，但那也只是在远处看可行而已。
而习东升是实实在在要住进这个屋子里去的，或许外面看起来挺不错，但走近了，视线角落转移了，就显得有些突兀。
好比是买了一个新手机不小心磕了一下，大致一看屏幕没有问题，但是细细一看才发现其中有一道裂痕，手机屏幕亮了之后，这道裂痕尤为显眼。
外人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但自己在使用过程中定然心里头不痛快。
这是一个麻烦。
赵陈停下笔，皱着眉头。
难道这个想法不可行吗？
赵陈转头看着那狸花猫，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在近处，自己没有必要做古典园林造景，可以弄一些中西合璧的造景手法来与别墅的样式相融。
在远处一看，这个别墅庭院完全是古典园林造景手段，而缓缓走近之后，古典稀释，西方现代景色开始呈现。
而更妙的是，别墅里面的家居肯定会是现代化的，毕竟一个硕大的别墅不可能不置备家电。
从外往内走，古典到近现代到现代，一步三景，曲径通幽！
等等，赵陈忽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他看过别墅的平面图，他记得别墅内部有一个露天的小庭院。
而这个小庭院可以完全按照古典园林的手法进行设计，从外往里，中国古典到近现代园林到现代别墅，然后继续往里走，则又是一个中国古典的小园林。
这完完全全附和习东升的想法，中国人学习西方先进的技术文化，但不能被其文化所吞并，骨子里面还得有我们中国人的思想文明！
完美！
赵陈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大为惊叹，就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但这样进行着手设计唯一的麻烦就是在过渡段需要以及其柔和的手法进行融合，不能太生硬地进行转换。
想想看，可以以水景的方式来进行转变。
上善若水，包容万物。
对头！
赵陈脑海之中灵光泵现，手中的铅笔唰唰唰就没有停过！
这样做……这样修改……水景这样幻化……
…………
…………
“开门！”
蒋芸儿一手抱着馒头，一手提着奶粉尿布，实在是腾不出手去拿钥匙，只得大声叫门。
“行了行了，来了来了，吵吵什么？你没带钥匙啊？”
赵国华拎着布娃娃，快步走来开门。见到蒋芸儿手里的馒头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还真将她抱回来了？哼！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混账玩意儿！自己应付不来了就丢给我？”
“你才吵吵！”蒋芸儿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东西往他身上一砸，抱着馒头快步进了门，“老赵，赶紧去拿你买的那个澡盆放点热水去，馒头好像拉在身上了，给她洗个澡。”
“那是我泡脚用的！”赵国华瞪着眼睛道。
“好好好，你泡脚用的，劳烦您下次再买一个行不行？”
赵国华哼了一声，“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这么办吧，那小子也不是靠谱的主儿，也不知道捎个澡盆过来，害得我今晚都没有泡脚盆子用！”
“反正你也没用过。”
“我没用过怎么了？我以前没用过不代表我今后不会用。”
蒋芸儿拿一张毯子垫在沙发上，将馒头放置其上，开始给馒头脱尿布，“别叨叨了，给馒头洗完之后你继续拿着泡脚不就成了？”
赵国华掩着鼻子，“你闻闻那味儿，她洗完之后我还能用么？笑话！”
“你真以为你脚比这香呢？赶紧去放水去！听到没有？！你皮子痒了是吧？”
“哼，去就去！”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水声，蒋芸儿噗嗤一笑，又故作正经道：“好了没有？”
“你催什么催？放水不得时间啊？”
半晌之后，那面传来一声，“赶紧来！放好了！”
蒋芸儿抱着馒头走进浴室，冲着赵国华道：“哟，你也知道开暖气灯啊？你先抱着，我试试水温。”
“我才不抱，臭烘烘的。”
“赶紧的！”
赵国华不情不愿伸手将馒头抱在怀里，一脸嫌弃，“哪点长得像她妈？尽随那混账玩意儿了，看着就烦。”
“水温还行，你给她洗。”
赵国华忙道：“你干嘛去？”
蒋芸儿翻了一个白眼，“我不得给她将尿不湿丢了啊？不得洗裤子啊？要不你来？”
“我洗就我洗，谁怕谁啊？”
赵国华将馒头缓缓放进澡盆里，蒋芸儿看着骂道：“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穿着衣服洗澡的啊？”
“哎呀，我把这给忘了。”赵国华一拍脑门，懊恼道：“行了，你就顺手将这些衣服一起洗了吧。正好我上次买西装的时候送了几件童装，便宜她了。”
蒋芸儿叉着腰一阵好笑，“合着你在这等着呢？”
赵国华望着她，“等什么呢？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行，你没听懂，你文化人，听不懂我这乡巴佬说的大粗话行了吧！衣服扒下来给我!诶我说，你能不能别拿着那个布娃娃啊？这洗澡呢，你别拿着布娃娃逗她，回头弄湿了。”
赵国华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你？我给她玩儿？我看她就烦还逗她玩？”
“你不拿这逗她你拿布娃娃干什么？还粉红色的，还哈喽凯蒂呢！”
赵国华红着老脸，“我自己喜欢，我拿着自己玩，管得着吗你！”
“行，我管不着，你自己慢慢玩！”
等蒋芸儿走了之后赵国华哼了一声，又骂了一句头发长见识短，随后拿一个小瓢给馒头身上泼水。
“咯咯咯……”
馒头给逗得直笑。
“笑个屁你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大个人了还拉裤子里，也不害臊，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教你的！长得也随他，长这么难看，看着就烦……”
赵国华大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轻轻起身关上了浴室门，快步跑到小澡盆边上，“洗快点，赶紧的，别逼我动嘴哦！来，给外公亲一个。”
第三十四章 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取章节名了
“老赵！老赵！帮我把那尿不湿拿过来！”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赵国华听闻此话面色不耐道：“你自己不知道拿啊？我正看到兴头上呢！”
“别磨磨蹭蹭了，快点！别逼我动手啊！”
赵国华气呼呼哼了一声，随手从茶几上扯下一片尿不湿走进卧室，“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揽这破事儿，你非不听，这下可好，砸手里了吧！”
将尿不湿递给蒋芸儿，赵国华没着急离开，背着手站在蒋芸儿边上教训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儿了？成天围着这小不点忙活……”
“叫馒头！什么小不点小不点的，人有名字！”
“好听到哪里去了？”赵国华嘀咕了一句又道：“成天围着她忙活，卫生也不打扫了，衣服也不洗了，看看时间，马上就到饭点了，做不做饭了？”
“你自己不会做么？缺胳膊少腿啊？”
赵国华板着脸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庖厨？”
蒋芸儿瞪了他一眼，“你少在我面前拽词儿，老娘听不懂。”
正当口蒋芸儿已经将馒头的尿布换好了，然后将馒头抱着递向赵国华，“来，抱着。”
“干嘛？”
“抱一会儿，我做饭去。”
赵国华瞅着馒头那葡萄般的大眼睛，砸吧咂吧嘴，随后皱着眉头道：“我不抱，看着就烦还让我抱，等会给我气出心脏病来了，你给负责吗？”
“不抱就算了，你自己下面吃去吧。”
“行行行，我来抱。”赵国华似不情不愿接过馒头，末了又强调道：“仅此一次啊，下不为例。”
蒋芸儿瞪了他一眼，扭着腰肢往厨房方向走去。
赵国华转头看了看蒋芸儿的背影，随后很快扭过头来，准备在馒头的脸上狠狠香一口。
可那张绕嘴还没下去，蒋芸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帮我把衣服收一下！”
赵国华吓了一跳，恼火道：“我手里抱着馒头呢，哪里来的第三只手给你收衣服？三头六臂啊我？”
“别废话了，赶紧的。”
“哼，我才不收，要收你收，没这闲功夫。”
赵国华自顾自嘀咕了一句，随后在馒头脸上狠狠亲了一下，看着馒头被逗得咯咯笑的模样，赵国华脸上也就挂起了笑容。
“走啊馒头，咱们去看电视去啊。”赵国华小声在馒头耳边嘀咕着，然后兴冲冲地抱着馒头往外走。
刚走出门碰上了蒋芸儿，赵国华便立马换了一副正经模样，咳咳两声，“跑来跑去做什么呢？赶紧去做饭，做完饭了你赶紧把这尊活菩萨给抱过去，我看着就烦。”
馒头好奇地看着赵国华的脸，对其面部的表情变化感到极为讶异。
小样儿。
蒋芸儿没理他，从卧室拿了手机揣进兜里快步离开了。
赵国华又心虚地咳了两声，踢着正步抱着馒头做到沙发上，眼睛漫无目的地往电视屏幕上瞟着，等蒋芸儿进了厨房之后，立马从怀里掏出了那布娃娃，“馒头？喜不喜欢？喜欢布娃娃还是喜欢外公？”
“啊咿呀——”
………………
………………
那只狸花猫每天准时准点在赵陈窗台蹲着，也不进屋，也不吃东西，就这么静静地趴在那儿晒太阳。
赵陈也琢磨不清这猫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时间去想。
估计这段时间确实被馒头磨得有点精神受损了，馒头离开了之后，他脑海之中灵感爆棚。
趁着有灵感，他想着赶紧将这个设计给做了，快点将馒头接到家里来。
虽说馒头走了之后家里是清静，做起事情来也顺畅了不少，但总觉得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起夜上完厕所之后总是下意识地走到婴儿床边上，看着那冰冷而空落落的婴儿床，才想起馒头已经没在这儿了。
再入睡之际，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人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但这个人突然不在了之后，不比拿刀在身上割下一块肉来的轻松。
因此，赵陈干脆连夜赶班，将被子都被抱在了沙发上。什么时候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就一头栽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这种方式确实是有些伤身体，但效果也着实不错。
才几天的功夫，赵陈已经修改了两次设计，将设计定下了稿。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没有那么费脑力，无非就是做水电设计图，几份施工图，还有建个模型就差不多了。
但不费脑子的事情往往繁琐而复杂，现在已经四月十三号了，留给他的只有十二天的功夫了。
虽说习东升的招标会是在五月一号那一天，但是在四月二十六号的时候，参加招标的人就得将自己的作品通过网络交付给对方，然后习东升会在这些作品之中选出十个作品参加最终的招投标会。
因为参加这次招投标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是不在招投标会之前筛掉一批，全部都参加招投标会的话，估计这招标会三天三夜也开不完。
而赵陈已经计划好了，争取在今明两天将水电图、施工图等乱七八糟的其他图纸做完。毕竟总设计图已经出了，剩下的都只需要依葫芦画瓢就成了。
而做完这些之后，再拿出八天的时间来建模。建模之后就好办了，只需要一天的功夫就能够将其他的事情给做完。
接下来还剩下两天的时间，他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然后将馒头接回来了。
放下了电脑，揉了揉自己的脸，赵陈往窗口看了一眼，窗口空荡荡的，那狸花猫已经不见了踪迹。
赵陈笑了笑，没多在意。
那狸花猫总是这样，不经意就来了，不经意之间就走了，神出鬼没的。
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身体，赵陈拿着准备好的狗粮走下楼喂给那小灰狗，然后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
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赵陈看了一眼来电人，是左清。
“喂师哥，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就是那设计嘛，做的怎么样了？”
“还成吧。”
“什么还成不还成的，你可得上点心。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听说，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也会参加。就我们以前学校大四的，听说得了什么什么一等奖。而且人家这次还是团体作案！”
赵陈被左清最后那句话给逗乐了，“什么叫团体作案？”
“哎呀，就是人家不是一个人独自参赛，是带着咱们学校一个什么设计小组一起参加的，个个都是有实力的主儿，你可不要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你放心吧，不会的。”
这次的设计赵陈非常有信心，仅次于一年之前他正在做的那个广场的设计。
而一年之前那个设计，他一个平面图做了有三个月，修改了不下二十次，可见一般。
因此，只要不是习东升教授因为两人的恩怨故意不选择他的方案的话，他有百分之八十的信心能拔得头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诶，对了，”赵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个，陈俊风他们工作室没有乱吧？”
“你放心吧，没事儿！我在我们以前的大学找了几个学弟学妹来给他兼职修图，完全忙得过来。”
“那就好。”
赵陈松了一口气，前段时间为了这个设计的事儿，他临时从清风摄影工作室撤了出来，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这会儿听到这消息，他着实是安心了不少。
这时候，忽然听到听筒里嘟了一声，赵陈一看屏幕，是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阿清啊，我先不给你说了，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谁啊？”
“不知道，就是一串电话号码，不知道是谁。”
“挂了吧，肯定是推销保险的。”
“那不行，万一人家找我是有急事呢？行了，挂了啊!”
赵陈挂了左清电话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赵佳人。”
听着电话里那略显熟悉的女声，赵陈愣了愣。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紧张？”
“没，就是……”
赵陈确实是有些紧张，一般这种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打进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债主来催债了。
他忙转移话题道：“诶，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你微信手机号不就是电话号码么？”
“额，也是。”赵陈问道：“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听我妈说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大好，我就打电话过来问问。”
“没事儿，我现在挺好的。”
“嗯。”
电话那头没声了。
赵陈忽然想起了蒋芸儿对赵佳人的描述，忍不住扑哧一笑。
什么高冷女神，其实是一个宅女，这会儿没吭声估计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吧。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赵陈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五一回来吗？”
“估计回不来，导师给我安排了任务。”
“那就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佳人的语气有些愠怒。
赵陈忙解释道：“没没没，我就是五一劳动节那时候可能会去上京参加一次招投标会，就是我前面跟你说过的那设计的事儿。我想着说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正好可以带着馒头去看看你。你要是回来了，那不就岔开了嘛。”
“真的？”
“应该错不了。”
赵陈没将话说得太满，要是筛选的时候习东升看到了他的名字，直接将他的设计给踢了的话，那还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那行，我等你。”
“嗯。”
第三十五章 刘虎
建模难度倒是没多大，但是极其繁琐，几乎是八个没日没夜的工作赵陈才将模型建好。
他已经累得不像话，在模型建好的那一刻，他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阿陈？阿陈？！你在吗？”
“谁啊？”赵陈被打扰睡梦一脸的不满，揉了揉已经成了鸡窝的头发，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
打开门，就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穿着休闲服装，身材高大的阳光男子。
赵陈愣了愣，“虎子？”
对方更是愣住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赵陈一眼，“你是阿陈？”
“废话，不是我是谁，进来吧。”
刘虎是赵陈的大学室友，交情不浅，毕业之后两人也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
“我真是害了你，”刘虎捶胸跺足，“早知道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当初就不该借钱给你！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颓废成了这样呢？原先我们哥几个还想着以后蹭蹭你的光，没想到啊，世事难料，你怎么就……”
说到这里，刘虎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赵陈的胳膊就要往外走，“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心理受到了创伤，走，跟我去看心理医生。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不能就这么给毁了！”
赵陈此时浑身酸软无力，但又不能真跟着刘虎去看什么心理医生，连连叫饶道：“我真没病，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现在酒也不喝，烟也不沾了，我真的改过自新了！求求你了大哥！”
刘虎半信半疑，“你真改过自新了？”
“废话！”赵陈回道：“你先松手，你进来看看，看我这房间里面有酒瓶子吗？”
“那你跑了怎么办？”
“大哥，我能跑到哪里去？”
“也是。”
刘虎走进门，随意看了两眼，果然是没有发现任何的酒瓶子，也没能闻见酒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煞白，“你……你该不会是为了戒酒，转道去吸毒了吧？”
“你没病吧？”赵陈翻着大大的白眼道，“你觉得我要是沾上了那玩意儿，我还有地方住吗？早就背着房东把这屋子卖了换毒资去了吧！”
“也对，”刘虎点了点头，但又纳闷地看着赵陈这副毫无精神气的模样，“那你怎么是这样一副样子？就跟我们大学看的那部鬼片里面的鬼一样，看着都渗人。”
“别提了，最近在建模，建模你知道啦？”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没有读过书，你在做这个？”
赵陈点头道：“忙了我八天八夜，几乎没怎么睡过觉，这不就这副鬼样子了？”
“你这么拼命干嘛？”
“你知不知道习东升教授在上京买了房子？”
刘虎道：“对，我知道，别墅吧？他不是在招设计标么？”
说到这里，刘虎反应了过来，“你在做他的设计？”
“对啊，他那招标会五月一号就开了，我四月初才知道消息，如果不拼命的话，怎么做得完？”
刘虎自顾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屏幕里的模型，“可以的啊！你这是宝刀未老，手段不减当年啊！”
“那是！”
随意看了看之后刘虎冲着赵陈笑道：“你不是跟习东升教授关系亲得不行吗？那时候他还说你是他的半个儿子不是？要我看，你就没必要这么拼命，跑到他面前喊他一声爸爸，保管让你中标了！”
赵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苦笑道：“别提了，我倒是想呢，你真以为我是工作狂，做起设计来一个月不吃不喝不睡觉都行啊？不知道怎么了，前些时候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差点没骂我滚了。”
“怎么会？”
“我还能骗你啊，我都想不明白，就算是推销的打电话给他，他也不会平白无故骂人。对我，像是我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刘虎上下打量着赵陈，“别说，你还真有可能欠他八百万。说不定就是你前一段时间一直找他借钱呢？”
“不可能，”赵陈斩钉截铁道：“我每一笔账都在本子上记着呢，压根就没他名字。”
“那还真就奇了怪了，”刘虎摸着下巴分析道：“按理说应该不可能不待见你，他当初最喜欢就是你了。哦对了，我记得习教授不是说过吗，他最恨的就是抄袭，恨不得将所有的盗版和抄袭者一脚踩死。你该不会是抄袭了谁的作品让他知道了吧？”
“不可能，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抄袭别人的作品呢？”赵陈失笑道。
刘虎咂咂嘴，“还别说，你以前多上进多积极多阳光啊？前段时间不还是颓废成废人了吗？”
“不会，我就算是再颓废，我也不可能抄袭别人的作品，这是我的原……”
说到这里，赵陈忽然闭上了嘴巴。
这消失的一年他没有任何的印象，如果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他真的抄袭了别人的作品呢？
他还真就不敢打包票。
看到赵陈的面色变化，刘虎笑呵呵打岔道：“我知道你，你就算是跳楼也不会抄别人的东西的。估计就是你自己设计了个什么东西，结果跟以前的一个小众设计作品相撞了，很正常。到时候你给习东升教授解释清楚就成了。”
赵陈没吭声。
半晌之后他道：“对了虎子，有件事一直挺不好意思的，你借我的那些钱我一直没有还你，倒是给其他人还了不少……”
刘虎摆摆手，“没事儿，你先还别人的，我的你有钱了再还也没事儿。我知道你什么状况，别人不一定知道，别把别人对你的印象搞坏了。做什么事儿都是需要人脉的，你这准备重出江湖，我帮不了你其他的，这些事儿我还能给你捣乱吗？”
赵陈抿着嘴唇，“谢了，虎子。”
“别说这玩意儿，咱俩谁跟谁？只要你不继续跟以前那样儿酗酒，我再借你万儿八千都没问题。要是我没有，我就网上贷款！”
赵陈抬头道：“真的？”
刘虎表情诧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当然是开玩笑的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相视而笑。
“你还是这样，讲得比谁都豪气，事后比谁都抠门。”
“诶你说话注意点啊，我现在可是你的债主，当心我拿你屁股抵债啊！”
“够恶心的。”
两人各自取笑了几句，赵陈忽然道：“诶对了，还没问，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哎呀，这不是担心你么？你找我借了钱那么久，一直没有联系我，越想心越慌，想着说你是不是喝死了，那我的钱谁来还啊？这不，刚抵了假期，这不就过来看你了吗？”
“滚蛋，说点好听的。”
“老天发誓，我真是这么想的！”
“还老天发誓，你是老天爷啊？”
嘻嘻笑了两声，刘虎道：“说实在的，我这趟还真是来看你的，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这心里就放心了。”
赵陈点了点头，“你放心，虎子，我一定尽快把钱还给你。”
刘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要债的？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这面刚感动刘虎就冒出这么一句，赵陈没好气给了刘虎一拳。
“开玩笑开玩笑，其实呢，顺带还有一件事找你。”
“什么事儿？”
“你去不去校友会？”刘虎问道。
校友会？
前一段时间左清倒是提起这件事了，赵陈原本还心猿意马想去来着，后来因为设计的事儿一直去考虑。
好像校友会也是在上京吧？
“时间定了吗？”赵陈问道。
刘虎点了点头，“定了，五月二号，就在那习东升教授招标会后一天。”
“那行，我反正要去招标，顺道去看看也行。”末了赵陈看着刘虎道：“程铭邀请你了？”
“那可不，诶，说话凭良心，我当时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刘虎挑着眉毛炫耀道：“你当初得那么多奖，虽然是确实挺猛的，但没几个人知道啊！我就不一样了，我，篮球队队长，那不是响当当的？多少女生在篮球场给我欢呼助威呢！”
刘虎这话说的不错，刘虎这高大的模样确实是打篮球的一把好手，当时带着校篮球队打过几次比赛，风头一时无二。
“行了，别吹了，这不还是做销售了么？”
刘虎笑了笑，“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嘛！当时就想着说有你这个大神在，学习也就不用努力了，等你出名之后跟在你屁股背后喝两口汤也就满足了，谁知道你这么不成器，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滚吧你！”赵陈笑骂道。
“诶对了，说真的，你真去啊？”
“去啊？顺道的嘛，也没多少事儿，交流交流感情也是行的，说不定咋那么三零二宿舍就因此重逢了呢？要是少了我多不好啊！”
刘虎面色有些为难，犹豫之后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赵陈愣住了。
第三十六章 刘虎的怀疑
赵陈愣住了，随后他笑着摇摇头道：“你们倒是撞上了，之前也有一个人劝我不要去。”
“谁啊？”刘虎好奇道。
“阿清，”看着刘虎一脸迷惑的样子，赵陈强调道：“左清，就是以前那个学妹，扎着丸子头，笑起来挺可爱的那个！”
“哦，是她啊！”刘虎反应了过来，忽然一脸奸笑看着他，“话说，你们两个还有联系啊？”
“有，我原本还不知道这设计的事儿，就是她告诉我的。”
刘虎吹了一声口哨，“我原先就看出这小学妹喜欢你，前段时间你那副烂泥不上墙的样子她都能不离不弃，我看啊，你还是从了她吧？”
喜欢我？
赵陈笑道：“别开玩笑了。”
“这次真没开玩笑，”刘虎认真道：“你就真没看出来？当时大学时候她屁颠屁颠跟在你屁股后面，一口一口师哥，语气那个软啊，那个甜啊，那个糯啊！说她对你没有想法那都得天打五雷轰了！”
看着赵陈不说话，刘虎劝道：“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对你又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啊？以前你跟江琳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就不说什么，现在你跟江琳都分手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赵陈没在这话题上多说，想了想道：“诶对了，你劝我别去，为什么？”
“这个……”
“赶紧说，被藏着掖着的。”
刘虎道：“行了，我就告诉你吧。这次校友会，江琳会参加。”
末了刘虎又赶紧道：“我也不是说阻止你们两个不见面，我就是想着说你们分都分了，就各自别留念想了。分了就得分得痛快，我就是怕你到时候抱着人家大腿哭着喊着说别走，那多掉份啊！”
赵陈眼神古怪看着刘虎，“我能做这样的事儿？”
刘虎嘿嘿笑道：“以前是不会，现在就不知道的。要是你喝多了酒，成了前段时间那副样子，别说，还真就有可能。”
赵陈眼神略显复杂，随后释然一笑，“放心吧，我啊，现在是完全没有这个念想了。”
“真的？”
“真的——”
刘虎犹犹豫豫，随后一脸好奇道：“那个，你跟江琳怎么分手的？说说呗？我就是想不明白啊，你们那时候甜的跟蜜一样，就跟粘在一起的两张牛皮纸，扯都扯不开。你刚读研那会儿还时不时在朋友圈里秀你跟她的恩爱照片，怎么回头，你俩就分了呢？”
赵陈撇了撇嘴，你想知道？我倒还想问问你呢!
“你别误会，我不是八卦啊。我就是觉得，你前一段时间的颓废肯定跟分手有关系。你将你们分手的讲给我听，我好开导开导你啊！”
你不八卦？整个宿舍楼就属你最八卦好不好？
赵陈翻了一个白眼，打了一个哈欠，“我去洗澡了，你没事儿就帮我渲染几张效果图啊。”
刘虎冷笑一声，笑话，老子好不容易脱离了设计的苦海，你还想让我帮你做这玩意儿？想都不要想！
还想指挥我？老子可是你债主？小心老子趁你不在把你的模型文件删了！
不过这也就想想，要是真删了，估计赵陈会拿刀直接捅死他完事儿。
一个人在这坐着也挺无聊的，刘虎站起身来四处转着，忽然注意到了摆在桌子上的奶粉罐。
嗯？奶粉？
果然是戒酒了，不错，喝奶比喝酒好太多了！
下一刻，刘虎就看到了奶粉罐上的字样。
婴幼儿奶粉？
这款奶粉是不是味道好一点？这是什么？奶瓶？！我的天！
刘虎表情古怪得厉害，阿陈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癖好？
刘虎想象着赵陈“啵唧啵唧”吸着奶嘴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脸上又浮现出同情的模样，看样子，跟江琳分手还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转头刘虎就看见了放在袋子里的几张尿不湿。
有个屁的打击！这个混蛋！害得老子白操心！
连女人的卫生巾都摆家里来了，一想就知道活得多滋润了！
谁？左清？
啧啧，还说不知道别人喜欢自己，结果两人都搞一块去了，等会我得好好盘问盘问他！
不过这卫生巾……倒是挺大挺厚的哈，没怎么见过，估计防侧漏的效果挺棒，什么牌子的？
等他洗完澡出来之后问问，给我女朋友也买两张，省得她来大姨妈之后反复无常！
将手中的尿不湿丢在桌子上，赵陈左右乱逛着。
这什么床？真够小的，估计是给宠物睡的吧。
赵陈这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为了给宠物搞个窝买这么洋气的床，还带玩具的，也不知道还钱给自己。
不知道自己先前的大气都是强撑的吗？
不过也难怪，赵陈现在跟左清谈恋爱了，左清让他买个好一点的宠物床能有什么办法呢？还不只能硬着头皮去买？
男人啊，就是惨啊！
嘿，那边还有一个婴儿车？
现在的宠物真是娇贵，出门还得拿婴儿车推着走，都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宠物了。
想想啊，这拿婴儿车装宠物的人还真不少。一堆老头老太太拿这婴儿车推着宠物到处溜达，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推着孙子出门晒太阳呢！
哪像以前啊？那时候谁会操这心？不是有病么？
真怀念以前啊，那时候狗还能看门，猫还能拿耗子。
看看现在，遇到点事儿狗倒是躲在人背后去了，猫还能被老鼠给吓死。
真是世风日下啊！
刘虎摇了摇头，一脸悲戚。
一纵身跳到赵陈的床上，刘虎伸了一个懒腰，爬起来之时手里抓了什么东西。
嘿这小衣服，够精致的啊，给宠物狗穿的吧？
这面料真不错，比我的衣服还好。
你看着小裤子，还专门在胯下开了一个门，给小狗撒尿，真行，就跟开裆裤似的。
开裆裤？
刘虎抬起头茫然看着天花板，然后又仔仔细细看着这条裤子。
我去？不会吧？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婴儿车？婴儿床？那个就是婴儿奶粉？
至于那个卫生巾？
尿不湿？！！
“啊——阿陈！你给我滚出来！”
………………
………………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刘虎端正坐在赵陈面前，双手抱胸，一脸严肃。
赵陈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脸纳闷道：“什么怎么回事儿？”
“你还有脸问我？这奶粉，卫……尿不湿，还有那婴儿床婴儿车，怎么回事儿？”
赵陈笑着反问道：“能怎么回事儿？”
刘虎忙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
“你小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刘虎恨铁不成钢道：“你小子还没结婚，这些可好，给自己弄出一儿子来！”
“女儿，是闺女儿！”赵陈提醒道。
“我管他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你还没结婚呢？你才二十三呢！这都不是未婚先孕了，是未婚先有子了，你以后还怎么讨老婆？谁嫁你啊带着一个娃！”
“走一步看一步呗，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有个瞎了眼的人呢？”
刘虎咬牙启齿道：“是，还真得是瞎了眼才能嫁给你！”
赵陈耸耸肩，没吭声。
刘虎道：“你说说你，你大学四年白读了？安全措施不做好你就提枪上阵啦？行啊你小子。”
赵陈无奈道：“我怎么知道？行了，事已至此有什么好说的。”
“行，我瞎操心，我皇帝不急太监急行了吧！”刘虎骂了一声，然后一脸八卦道：“谁的？江琳的？”
“不是她的！”
赵陈头疼。
这就是他不愿意告诉以前同学的原因，不管是谁，保管要问这么一句。
“真的假？那是谁的？总不能是捡的吧？”
“行了，对方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说说看，事情的情况是怎么的？”
赵陈原不想多说，但刘虎不依不饶，实在没法子，赵陈就只好含糊大致讲了一遍。
谁知道刘虎听完之后脸色大变，指着赵陈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要我怎么说你好？！”
“怎么了？”赵陈一脸茫然。
“你说说看，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滚了床单，然后一枪中标，然后孩子生下来了要你来养？”
赵陈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脑子那么聪明就不能多想一想？”刘虎道：“这明显就是拿你来背锅呢！”
赵陈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接盘侠！”
赵陈哼哧哼哧两声，“不能吧？我以前稍微算了一下，从我们那啥到孩子出生，时间差不多啊，刚好是十个月左右。”
“呵，要是那时候人家同时跟很多人那啥过呢？她一个个打电话问，别人都不认，就你这个傻子傻乎乎地认了。”
“不会吧？她不是那种人。”
“我问你，你跟她很熟悉吗？”
赵陈摇头。
“那你凭什么认为她不是那种人呢？还有，如果她不是那种人，怎么平白无故就跟你滚了床单呢？”
赵陈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因为上一年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认识了赵佳人，怎么就又……
“你真是傻子！”刘虎哼了一声，“孩子呢？”
“在她外婆家。干嘛？”
“亲子鉴定啊！”
第三十七章 酒桌
“亲子鉴定？”
“没错，就是亲子鉴定。”刘虎道：“只有亲子鉴定才能还原事情的真相。”
赵陈摇摇头，“还是算了吧，馒头才那么一点大，我不忍心。”
“诶我说大哥你是不是还活在过去呢？”刘虎道：“你真以为做亲子鉴定需要血液啊？一根毛发，一个小指甲盖儿就成了。”
赵陈犹豫了片刻，“那还是不成。”
“你脑袋里想这些什么呢？不就是做个亲子鉴定么？”
赵陈没吭声，他心里始终觉得有些膈应。
怎么说呢，如果鉴定结果出来之后，馒头是他的女儿没错，那么他心里着实会愧疚不已。而如果结果显示馒头确实不是他的女儿，那么问题更加严重，那时候他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瞅着赵陈这副模样，刘虎苦口婆心道：“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摇摆不定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烦。我问问你，如果馒头确实不是你的女儿，你打算还帮别人养孩子养一辈子吗？这样，你也不需要插手，给我一根你的头发，然后把你闺女的头发也给我一根，我去做，等出了结果我再告诉你成不成？”
赵陈还没回答，就只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赵陈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忙跑到沙发边上拿起了电话，冲着欲言又止的刘虎指了指手机，接通道：“喂？”
“师哥，是我！”
刘虎凑着脑袋过来了，一脸好奇小声道：“谁啊？”
赵陈做了一个“左清”的口型，然后道：“阿清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儿，就是问问你设计做得怎么样了。今天就已经是四月二十二号了，二十六号就要交设计稿了，你时间来得及吗？都怪我，都只管将这事儿丢给你，都忘了你来不来得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就好了。”
赵陈回道：“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一两天的功夫就要完成了。”
“这么快？可以啊师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讶异。
赵陈瞥了一眼可劲儿将耳朵往这边凑的刘虎，忙退了两步，道：“那个阿清啊，我现在有点事儿。”
“行，师哥你忙，我先挂了。”
电话挂了之后赵陈无奈地看着刘虎，“你干什么？”
刘虎讪讪笑了两声，随后满不在意道：“怎么了？你们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还听不得了？”
“听别人讲电话不礼貌。”
“好啦好啦，我错了。”刘虎在这种事情上不会与赵陈杠，道了一声歉之后刘虎继续将话题回到了最开始，“那个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亲子鉴定你还做不做了？”
赵陈摇头道：“不做。”
“行，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就不多劝了，你自己想好就成。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这事儿呢，你自己最好是心里有底，不然以后你哭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哭。”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自己心里清楚。”
“你清楚个屁！”刘虎骂了一句，随后又一脸八卦道：“对了，孩子妈到底是谁？我真不认识？真不是江琳的？不会是左清吧？”
“滚蛋。”
刘虎毕业之后做的是销售，他嘴皮子灵活，人长得高大帅气，惹很多女客户欢心，一个月挣的钱倒也不少。
这会儿他将一个季度的轮休假都请了下来，再加上五一劳动节的假期，准备在外面好好玩一玩。
第一站就是来赵陈这里，看看赵陈过的怎么样，然后去临春看自己的女朋友，紧接着一起去上京参加校友会。
行程安排得满满的，只不过这路费让他有些心疼。
此时两人在一家饭馆里吃饭，原本赵陈是打算在家里做的，毕竟外面吃饭还是有些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但刘虎不乐意，说好不容易两人碰了面，第一顿饭肯定要下馆子吃一顿好的。又说看在赵陈还得养娃的份上，这顿饭的钱就由他掏了。
两人兄弟情分深厚，赵陈也不说客套话，就由着刘虎的想法，只将这份情分记在了心里，等着以后再偿还。
刘虎喝了一口茶道：“诶，说真的，我劝你啊，还是不要去参加那什么校友会了。”
赵陈笑道：“我都说了我现在对江琳没有什么想法，而且我现在孩子都有了，能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如今你俩肯定是没戏了，但见了她你心里肯定膈应啊！”刘虎道：“你想想，江琳是咱们大学的一朵校花，上个厕所都有人要微信。你们分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下盯上她的人难道还少了？等真到了校友会的时候，肯定有无数个男的找她聊天要微信，你看了心里难道会舒服吗？”
刘虎大口咬了一口排骨，又道：“当然了，要是你现在说你如今对她没有半点感觉，那就无所谓。可是你敢说这话么？”
赵陈还真不敢说。
刘虎举起酒杯，跟赵陈碰了一下子，“还有啊，你大学时候把江琳泡到手，也算是引起了男同袍的共怒。以前那学生会主席程铭不就是隔三差五找你的麻烦么？要是你现在混得好也就罢了，你现在混得这……别怪兄弟我多嘴啊，你现在确实混得不咋地，你前一段时间的事儿也不是没人知道。你这会儿跑过去，指不定被他们怎么奚落呢！要我说，你还真就别干这种自找膈应的事儿去做。”
赵陈一口喝下了一杯啤酒，没吭声。
“要是你心里不舒服的话，我也不去了。我给马大头还有贱男打个电话，叫他们也都别去了，咱们一起在上京找个地方喝杯小酒不比在那地方跟他们讲客套话来得痛快得多？”
赵陈勉强笑了一声，道：“别，马大勇和王剑南现在做的是咱本行，听说最近他们工作不大理想，想跳槽，估计正想找这次机会跟其他人聊聊看有没有跳槽的路子呢。”
赵陈跟三零二宿舍另外两位舍友马大勇以及王剑南如今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估计也是去年借钱这事儿给闹得。他有了钱之后第一时间还的就是这二位的钱，顺带也跟两人各自聊了几句，打听了一些他们现在的消息。
刘虎放下筷子，闭着嘴咀嚼着，沉默了半晌道：“也没事儿，你也总不会参加完招标会就回上云了吧？等过了校友会之后再叫他们出来喝一杯就行了嘛。”
赵陈也有这份心思，主要是想找个机会跟他俩好好当面道个歉，去年自己这事儿确实办得不地道。
毕竟也是曾经在一个宿舍的好兄弟，总不能因为这个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如今赵陈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大家都挺忙的，五一的假期也就这两天。
钱这玩意儿，还是伤感情。
赵陈又喝了一杯啤酒，勉强笑道：“到时候再说吧。”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刘虎开口打趣道：“诶对了，你跟江琳到底是怎么分手的啊？”
赵陈无奈敲着碗道：“能不能别问了？”
刘虎嘿嘿笑了两声，“你不说我心里也有个底儿，你看你现在都有孩子了，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儿。肯定是在外面瞎搞被她发现了呗！”
赵陈叹了一口气，估计也是。
说着刘虎喝了一口酒，又打趣道：“我原先就跟你说了，虽然江琳确实不错，长得漂亮，身材好，最主要的是有气质。但找她做女朋友也有缺点，这个女人啊，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那时候不就是么，你那个学妹顺带给你带了一份早餐，结果她一个月都没理你。有了她这朵鲜花啊，那就等于是放弃了一整片森林。虽然这朵花确实是名花，但总没有一片森林值钱吧？”
赵陈骂道：“成了，少说这些没三观的事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嘴里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心里就只想着田璐一个女人。”
“还是你懂我啊，他们都说我是种马，其实我骨子里是一个痴情种啊！”
“滚蛋。”
两人哈哈笑了一阵，刘虎忽然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将你闺女接回来啊？”
“后天吧，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没有做完，等全部做完整理好之后再去接她。怎么了？”
“看你说的，我还不能看看侄女儿长什么样子啊？你不让我做亲子鉴定，我也得看看她长得像不像你啊！”
“那你不得给个红包？”
“你这话也说的出口？行，那就从你欠我的钱里面扣！”
“也行，那个具体你给多少红包是不是我说了算？要是我说了算的话我就不用还你钱了啊！”
“只要你脸皮有这么厚，我还真就全包给我侄女！”
“哈哈……给你什么时候去看田璐啊？”
刘虎摇着酒杯道：“那得看你的速度啊，你早一天把我侄女接回来让我看一眼，我也就早一点走了嘛。”
“得，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不知不觉还背上了你俩的感情，要是因为我而让你俩的相聚时间少一两天的话，那田璐还不得吃了我？”
“你心里有数就行！”
第三十八章 接回馒头
赵陈有心做这个棒打鸳鸯的罪人，想让刘虎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儿。但是在饭桌上听刘虎那么一说，心中对馒头的思念如潮水涌来。
不知道馒头在她外婆家里过得好不好，蒋芸儿应该不会忘记馒头喝奶的时间吧？而且馒头的皮肤比其他婴儿娇嫩一些，蒋芸儿应该会按时给馒头换尿布吧？
也不知道这个小白眼狼这么多天没有见到爸爸会不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唉。
想到这里，赵陈浑身都来了劲儿。打吃完饭，他就立马跑到了电脑面前，开始下面的步骤。
刘虎自然是睡在了赵陈的家里，如今天气不算太冷，他与赵陈挤同一张被子也没感到多少的寒意。
而刘虎更惊讶的是赵陈如今的状态，工作起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都有些害怕赵陈会一头猝死在电脑面前，忍不住啧啧感叹，难道这就是有了孩子之后男人吗？
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也有二十四岁了，家里面又催得急，要不要跟田璐商量商量结婚的事儿？
但一想起结婚之后自己或许也会是赵陈这副模样，又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
“啊————”
赵陈大喊一声，伸长了懒腰，然后舒爽地将电脑关机了。
这些天电脑一直开机，正如赵陈一般不眠不休的工作着，终于有了休息的时候。
刘虎睡眼惺忪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一面刷着牙一面问道：“终于做完了？”
“对，”赵陈回道：“文件已经打包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明天将这份文件发给这次招标会的联系人了。”
刘虎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还是你豁得出去，要是马大头跟贱男能像你这样要钱不要命的话，哪里至于在现在公司混不下去？”
赵陈笑道：“人跟人是不同的，人家没必要拼命，我不同啊，我不拼命就得玩完。”
末了赵陈眼神古怪地看着刘虎，“现在都十点钟了，你这个时候才醒来？”
刘虎喊着牙膏沫子含糊不清回道：“放屁，我八点钟就醒了，只不过现在才起来而已。好不容易有假期，你还不准我赖赖床了？”
“这倒没有，只不过以前大学时候你成天六七点起床出门跑步，这会儿天天十点钟才爬起来刷牙，反差太大了。”
“以前那是不懂事儿，”刘虎道：“以前以为有个完美的身材就能招女人喜欢，现在才发现，钱才招女人喜欢。”
“行了，这话我录下来给田璐一听她得撕了你。”赵陈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出门。
刘虎道：“你干嘛去？”
“接我闺女啊！”
“你好歹给你丈母娘打个电话啊，还有，你总得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
赵陈愣了愣，“也是。”
末了赵陈强调道：“不是丈母娘！”
“我管这个呢？赶紧的，去洗个澡，我点个外卖，吃完了你再去接我侄女去，我这都等了多久了?田璐昨天都已经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脚踏两条船了，怎么还不去找她。天地良心，我为了隐瞒你这档子事儿，硬是让田璐一直误会我。要是侄女儿不开口叫我一声伯伯的话，我一把火点了你屋子。”
“滚蛋，才两个月呢，怎么开口说话？”
“那我不管……”
…………
…………
“老赵！过来吃饭了！”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我正看到兴头上呢！”
蒋芸儿瞥了一眼电视上播放的“熊三熊四”，忍不住笑道：“你？看到兴头上？”
赵国华老脸一红，硬着脖子道：“怎么了？我现在还就喜欢看动画片，你管得着么你？”
“行行行，我不管！”蒋芸儿接下围裙朝着赵国华走过来，伸开双手道：“来，馒头，到外婆这里来，外婆来抱。”
“赶紧的，抱着她我烦得很！”赵国华一脸不耐烦道：“吵吵闹闹的，连看个电视都看不安稳！”
蒋芸儿亲了亲馒头，然后冲着赵国华道：“还不耐烦？我看你倒是一脸的舍不得。来，再给你抱一会儿你抱不抱？”
“不抱！”赵国华拿起碗筷，自顾自就吃了起来。
“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想抱着就直说。”
“我心里怎么想的你还能知道了？你特异功能啊？”赵国华没好气。
“真不抱了？”
“哎呀你烦不烦？吃饭呢！”
“那行!”蒋芸儿抱着馒头在餐桌前坐下，似自顾自道：“哎呀，刚刚厨房里小赵跟我打电话，说他那边忙完了，马上就要过来接馒头回去了。这下可好了，以后某人想抱都没得抱喽！”
赵国华手中的动作一顿，双眼盯着碗里的白米饭，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随后冷哼了一声，他拿着筷子飞快往嘴里扒饭，连菜也没顾上吃，匆匆吃完碗里的白米饭之后甩着手在沙发上坐下。
蒋芸儿耸了耸肩，浑不在意，拿着筷子沾了一点儿少油的蛋花汤在馒头嘴唇上擦了擦，道：“来馒头，尝尝这个是什么味道？”
“咯咯咯咯……”
“你看你馋的，这才多大？吃到味道了就开心得不行，以后一定是一个大胖妞！”
那面赵国华听着这话冷哼了一声。
蒋芸儿瞥了他一眼，嘀咕着说：“说你外甥女儿你还不乐意了。”
这时候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蒋芸儿道：“诶，是不是小赵来了？老赵，去门口看看。”
“不去！要去你去！”
“切。”
蒋芸儿抱着馒头走到门口，接通的底下门禁的门铃。
“小赵？”
“是阿姨啊，阿姨好，那个你现在方便吗？”
蒋芸儿瞥了一眼沙发上神色不明的赵国华一眼，故意加大了声音道：“是来接馒头吧？”
“诶，对。”
“行，我开了门，你上来吧。”
“好勒，谢谢阿姨啊。”
挂了没有多长的时间，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蒋芸儿打开门，就见赵陈一脸笑容站在门外。
而馒头两眼看见赵陈之后，明显兴奋了不少，“咿呀咿呀”叫唤着，朝着赵陈张开了双手。
赵陈险些落泪了。
他忙走上前一把将馒头抱在怀里，低声在馒头耳边说：“爸爸来了，爸爸想你了啊馒头。”
蒋芸儿笑道：“看来还是跟你亲，平常我抱她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开心呢。”
赵陈咧开嘴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她，我还以为她把我给忘记了呢。还算这个小白眼狼有点良心。”
赵国华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说谁呢？说我可爱的外甥女是白眼狼？
奶奶的，好想骂这龟儿子，但是又拉不下脸来！
好纠结！
“吃饭了吗？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坐坐啊！”蒋芸儿热情道。
赵陈一面朝屋内迈步，一面笑道：“赵叔叔不在吗？”
话音刚落，坐在沙发上的赵国华就冷声道：“老子在这里呢！”
赵陈脸色一脸，慌忙又退回了门外。随后看着蒋芸儿笑得直不起腰的样子，尬笑了两声。
“那个阿姨，我已经吃过饭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馒头的奶粉和尿布还有吗？如果有的话麻烦您……”
蒋芸儿道：“哦这个啊，我接你电话之后就收拾好了，你等等啊，我拿给你。”
说着蒋芸儿转身走进了屋内，赵陈通过酒柜的格子小心往客厅方向看去，却没想到跟赵国华瞧了一个对眼，忙转过头来直视前方，背后一阵冷汗。
太吓人了，阿姨怎么还不来？太尴尬了吧！
正想着，蒋芸儿就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诺，这里还有一小罐奶粉，尿不湿倒是没了，最后一张被馒头穿在身上呢。这里还有一些衣服，你提回去吧。”
“衣服？”赵陈纳闷问道。
蒋芸儿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道：“是你赵叔叔买西装时候店家送的小衣服，我们放在这里也是浪费，拿回去给馒头穿吧。”
“啊？”赵陈很快反应了过来，长长哦了一声，忙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些不要的破烂，就当是给……”
赵国华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原本打算说“就当是给狗穿了”，硬生生将后面几个字压在了喉咙里。
“别理他，”蒋芸儿道：“真不进来坐坐了？”
赵陈摇头道：“不坐了，那个谢谢叔叔阿姨这些天对馒头的照顾，我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阿姨再见，叔叔再见。”
“路上慢点啊！”
看着赵陈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蒋芸儿关上了门，慢悠悠走到客厅里，忽然一拍脑袋道：“哦对了，还有一个奶瓶忘记装进去了，就是小赵上次落在这里，你洗干净摆在卧室床头的那个……”
“行了行了行了，一个奶瓶而已，至于么？”
蒋芸儿心里偷笑了一声，又故作吃惊道：“诶，你怎么看京剧了？你不是现在喜欢看动画片吗？”
“我爱看哪个看哪个，你管得着么？”
赵国华摁下了电视开关，背着手就往外走。
“诶你干嘛去？”
“下楼散步！憋得慌！”
第三十九章 岁月绵长
“这就是馒头？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哈！”刘虎逗着赵陈怀里的馒头，“你看看这大眼睛小鼻子，看看这小嘴巴，倒是有点像我哈！”
赵陈原本听着刘虎的夸奖还挺开心的，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色一变，给了刘虎一屁股，抱着馒头走远了，一面骂骂咧咧道：“给老子滚蛋！”
“开个玩笑嘛，嘿嘿。”刘虎厚着脸皮凑上来，冲着赵陈张开手，“来，给我来抱抱。”
赵陈瞥了他一眼，“你会抱么？”
“看不起谁呢？我哥哥生孩子的时候我也抱过的好吧。来，赶紧的。”
赵陈小心翼翼将馒头递给刘虎，但瞅着刘虎的大粗胳膊，忍不住叮嘱道：“你小心一点啊，这可不是抱篮球，轻点。”
“知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啊？还能给你抱坏了不成？”
馒头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脸面黝黑的男人，阿噗阿噗喊着。
“你看，你女儿还挺喜欢我的。”刘虎哈哈笑道。
赵陈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女儿看谁都喜欢。”
刘虎逗了馒头半晌，随后转头看着赵陈百感交集道：“原先你酗酒那段时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算是废了。没想到，上天给了你一个孩子，让你又重新活了过来。”
赵陈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他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后第一次回到这个出租屋里看到的场景，“可不是嘛，都说这个孩子是我的负担，其实我倒是觉得她是我的福音。”
刘虎轻声笑了笑，“没成想啊，一眨眼，阿陈你都有孩子了。对了，孩子满月酒的时候你怎么没叫我？”
赵陈无奈道：“那个时候我怎么会办满月酒呢？我婚都没结，怎么好意思呢？”
末了赵陈又补充道：“还有，那个时候我欠了一屁股债，能满足馒头的吃饭都算是好的了，哪里来的闲钱来办酒？”
刘虎笑嘻嘻道：“找银行贷款嘛，办了酒收了份子钱之后这钱不就回来了？说不定还能挣一笔呢！”
“滚蛋，你也不想想，那个时候我欠了一屁股债，认识的就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的债主，你们谁会来？指不定是来喝酒的还是上门讨债的。”
“也是，说不定别人信都不会信。诶，还有一件事。”刘虎忽然想起了什么，“孩子上户口了没有？我跟你说，现在上户口还来得及，等孩子长大了的话，指不定就成了黑户，到时候不知道有多麻烦。”
“当然上了，早之前就将这事儿办成了。还是孩子她外婆搭了一把手。”
“说起这个，你今天上门你岳父丈母娘没把你打一顿吧？要是换成我，你糟蹋了我闺女，我铁定要打断你一条腿才行！”
说起这个，赵陈心有余悸，忍不住跟刘虎谈起了今天与赵国华“看对眼”的事儿，逗得刘虎哈哈大笑。
两人笑了一阵之后，赵陈看了一眼时间，“不说了，我得去冲奶粉了。你好好抱着啊！”
“你放心！我能那么傻么？我侄女这么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
看着赵陈的背影，刘虎忽然鬼鬼祟祟抽出一只手，小心从馒头的脑袋上扯下了一根头发。
一阵刺痛，馒头哇地哭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赵陈听着哭声忙走了过来。
刘虎一面抱着馒头哄着，一面心虚道：“估计是馒头饿了，你快一点。”
“行了，知道了，你小心一点啊！”
等赵陈走了之后，刘虎低声冲着委屈得不行的馒头道：“乖侄女儿你别怪你虎子伯伯啊，这事儿要怪就只能怪你爹，是他不乐意的。我也没有办法，我总得搞清楚你爹是迎了福星还是背了黑锅吧？放心，伯伯不会让你白受罪的，以后等你长大了一点，我一定给你买最好的芭比娃娃。”
“好了好了好了，”赵陈拿着奶瓶走了出来，从刘虎手机接过馒头，“馒头，饿了吧？都饿哭了。来来来，奶来了！”
刘虎不自然站起身来，“那个，既然我见到我侄女儿了，那我就先走了啊。田璐那边还等着我呢！”
“这么快？我送你吧？”
“别，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我自己走就成了，一个大男人还送不送的。”
“东西收拾好没有？”
“收拾了！”
看着刘虎背着背包走出了门，赵陈又叮嘱道：“这事儿你别给田璐说啊！她大嘴巴！”
“怕啥？这事儿反正都要知道的！”
“瞒一天是一天嘛，再说了，有些人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交集了，我凭什么让他们吃我的这份瓜？！”
刘虎转头看着赵陈，“去年的网络词儿今年还在用，你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啊，上京见。”
“上京见。”
刘虎快速下了楼，心虚一般瞥了一眼楼上的窗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子，瓶子里面装着一根黑色的头发。
刘虎小心将一直捏在手里的一根泛着黄色的头发塞了进去，然后又看了一眼楼上的窗口，这才放心将瓶子塞进口袋里。
打了一个车来到了医院，将这个瓶子交给了护士做亲子鉴定，叮嘱他们鉴定结果出来了之后将结果发给自己。
办完了这事儿之后刘虎哼着歌儿一路走。
兄弟啊，别怪我，我这都是帮你。
要是馒头真是你女儿，我就不说什么，就闷声闷气做这个恶人了。要不是的话……
诶？要不是的话我到底告不告诉赵陈呢？别告诉他之后他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又变成原来那样子了。、
要是不告诉他的话我心里也过不去啊，眼看着兄弟帮别人养女儿，我不忍心啊……
要是告诉他之后他恨我的话怎么办？
这倒是个麻烦事儿……
出租车上刘虎眉头紧锁，随后骂了一句。
“奶奶的，早知道就听赵陈的了，老子何必畏手畏脚做这事儿？搞得老子两头不是人！他妈的！”
………………
………………
刘虎走了之后，房间里突然就忽然安静下来，特别是在馒头喝完奶睡着了之后，尤其显得冷清。
这两天习惯了虎子的碎嘴，等他走了之后确实是有些不自在了。
赵陈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然后从一个丢在沙发脚下的塑料袋子里拿出几块牛肉干，走下了楼。
一路沿着那小林荫道慢慢走着，怀里的小生命散发着晕热。听着馒头那低低的呼吸声，赵陈的心情忽然就舒缓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毫无杂念地抱着馒头在楼下散步了。
来到熟悉的地方坐下，就又听见了熟悉的狗叫声。
一只小灰狗又从草丛里跑了出来。
这些天，赵陈每天都按时喂养这只小流浪狗，对于赵陈而言，这只小流浪狗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丝温暖。
如果没有它那温柔的舔舐的话，自己估计很难在那场暴雨之中走出来。
小灰狗先是冲着赵陈汪汪叫着，紧接着它似乎是看见了赵陈怀里睡着的馒头，又得到赵陈嘘声的手势之后，很快就闭上了嘴，只低声呜呜在赵陈脚边转着圈。
赵陈从兜里掏出肉干丢给它，肉干还没有落地，它就一口将其咬在嘴里，趴在赵陈脚边啃着。
这时候赵陈抬头，就看见那只熟悉的狸花猫仍然是懒散地蹲在枝头。
赵陈数次喂过它小鱼干，但它从未搭理过。
真傲娇。
在那天暴雨遇见这只小灰狗之后，赵陈似乎是有了好运气。
灵感开始涌现，心情开始舒缓，没有了最开始的那股躁意。尤其是在狸花猫蹲在窗口之际，赵陈尤为感到安心。
这对猫狗，似乎就是上天给予自己人生的贵客。
至于馒头，当然是恩赐。
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想法，如果自己这次能够中标，不，就算没有中标，从北京回来之后，他一定要领养这一对猫狗。
这对猫狗有灵性，馒头也喜欢它们，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了，这只是赵陈的想法，那只狸花猫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
从最初几次的接触来看，它似乎并不愿意搭理赵陈。
但是这只傻狗倒是好拐卖，随便给几块肉干就能抱回家养了。
说你呢！傻狗！
赵陈拿脚尖轻轻拨了拨小狗的脑袋，小灰狗呜呜两声，仍然忙着啃嘴里的肉干，并没有时间给赵陈回应。
赵陈笑了一声，扬起脑袋迎着日光，眯上了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微微勾起嘴角。
怀里的馒头仍然在熟睡之中，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
脚下小灰狗吃饱了，呜呜叫唤了两声，咬着一片树叶兴致勃勃在赵陈狡辩打转。
风吹来，那只狸花猫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赵陈身边的长椅上，微微眯上了眼睛开始打盹。
从叶缝之中漏下来的太阳摇曳如星光，细腻而灿烂。
远处传来人间烟火，近耳细听穿叶风声。
温柔呵，愿温柔能随时间流转，烟火未熄，岁月绵长。
第四十章 通过
“喂阿清啊，那个有个事儿想问你一下。”
“听着呢师哥，有事儿你说就行了。”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习东升教授那边筛选作品的周期是多久啊？我这边二十六号将文件打包发过去了，现在怎么还没收到消息呢？”
“那个师哥你先别着急哈，我问一下。”
“麻烦你了啊。”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先挂了啊！”
赵陈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邮箱，没有任何消息，更显焦急。
如今已经二十八号了，文件发过去已经两天了，还没有任何消息回复过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与习东升教授的关系现在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就算他想道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他就是害怕习东升会因为两人如今的隔阂而刻意撇下了他的作品，那么他前面一段时间的努力将完全白费。
不仅如此，前一段时间他打电话问过“清风摄影工作室”的情况，听左清说现在陈俊风他们已经找打了两名修图的人。
一方面赵陈心中感到欣喜，没有因为他的临时退出而使陈俊风那面陷入了无法运转的地步。
而另一方面呢，也就代表着他如果这次设计失败的话，那么他也没有办法继续回到陈俊风那边工作。
尽管左清前面说过让自己放心，如果失败的话她会说服陈俊风让他继续回到清风摄影工作室的，但是赵陈自己也不大好意思。
不成功便成仁之举啊，他如何能够不着急？
“师哥，那个我问过以前一个同学，她说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会筛选完所有的作品。”
这面左清发信息过来了。
“你先别着急，这次参加竞选的人有点多，说不定对方还没有审阅过来呢？”
赵陈回了一句“谢谢，知道了。”然后他靠在沙发上捏着眉心，长呼了一口气。
习东升教授应该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他历来不会将自己的私人情感放在工作上面。
而且，这么多的设计文件，总不能是他一个人来审阅筛选的吧？总有一两个助手才对。
而那些助手也不知道自己跟习东升的关系，也应该没时间留意这回事吧？
赵陈只得这样去安慰自己。
“咿呀——咿呀——”
听到馒头稚嫩的喊声，赵陈忙快步走到婴儿床面前，一把将馒头抱了起来。
“呀，馒头醒了啊？来爸爸抱！”
馒头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赵陈，两只小手在赵陈的脸上摸来摸去，一面咿呀叫唤个不停。
一时间似乎所有的愁绪都被冲散，赵陈双手紧紧抱住馒头，眯着眼睛笑。
………………
………………
一个稍显杂乱的工作室里面，三个年轻人坐在电脑屏幕面前，打开一个又一个的压缩包，审阅一份又一份的设计。
“哎哟，真是累死我了。我感觉我现在都有些审美疲劳了。”一个年轻人叉掉一份CAD图片，然后将整份文件删除，“第两百二十七份，不过。”
那面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说：“不是说决定权在教授的手里吗？你怎么能私自做主呢？”
“别提了，这份设计一看就是学渣做的，完全没有任何的美感，连图都画得乱七八糟，估计就是为了凑数而凑数。都不用给习教授来看了，我自己就能做决定。你还是找到对方的邮箱给人回复吧？”
“诶你……”
女孩还想说两句什么，另外一个年轻男子道：“好了晓楠，有些东西我们还真能够自己做主。那种一看上去就乱七八糟的设计图直接毙了就行了，没必要一一给教授看了。”
“什么东西不用给我看了？”
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三人后方传了过来，则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立马站了起来，恭敬对来人问好道：“习教授。”
来人是一个六七十来岁的老头儿，头发雪白，脸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身形偏瘦，但精神极佳。
“坐下坐下，没必要这么拘谨。”习东升笑着压了压手，又问道：“刚刚你们说什么东西没有必要给我看了？”
那眼镜女孩赶紧道：“李平私自毙了一份设计稿。”
被称作李平的年轻男子瞪了女孩一眼，随后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习教授，就是那份设计稿是在太过粗浅了，连大二的水平都没有达到，我就想着说没有必要再让您为这份设计稿费心了。”
眼睛女孩又嘀咕了一句道：“可是习教授明明说所有设计稿他都要亲自过目的。”
习东升笑道：“没关系，毙了就毙了嘛，李平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但是呢，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安排你们做这份繁琐的工作不是说为我减轻工作分量，当然了，也有这重意思。但更重要的是，我更希望的是你们在通过审阅这些图纸的过程中，能够看到一些设计者的优点，也能看到一些设计的缺点。你们要知道为什么有些设计能够通过，而一些设计不能通过的原因。工作，也是学习。”
李平道：“那个教授……”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有些设计完全没有任何借鉴的意义，因为做的实在是太差。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一个人的智慧永远比不上一个团队的智慧。你看得多，就能够吸收他人的智慧，就算只是一点点，但日积月累，可成涓流。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哈哈！”
李平挠挠头，“是，教授。”
“好了，不用局促了。”习东升自顾自搬了一个椅子在三人身后坐下，问道：“你们还有没有看到什么比较精彩的设计？”
“感觉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一人回道。
“对，我都快审美疲劳了，感觉这些设计无非就是一个样儿，要么就是庭院楼阁，要么就是矩阵成景。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段时间我看得都是同样的一两副。”
眼睛女孩补充道：“我感觉啊，现在的学生完全没有我们以前那样努力了。感觉他们就是为了应付而应付，我怀疑啊，其中有一半的设计都是被自己的老师逼着参加的，而不是自愿。”
“也不能怪学生，”习东升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某些教育的弊端，大家学的都是重复而繁琐的东西，日复一日，大多数人的思维都被固化了。就好比一道数学题，老师一日又一日教他们用这种方法解题，等下一次遇到同样类型的数学题之后，他们也自然会用同样的方法。而设计，却不是解题啊！”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好的设计，”李平试图打开气氛，“就好比那份‘清水芙蓉’的设计我就觉得挺好的。虽然做的也是古典园林的式样，但架不住人家水平高。同样命题的作文她能拿一百分，而其他人只能拿五十分不到。”
习教授点评道：“这也是一种设计的理念，虽然没有别树一帜的能力，但是却有孜孜不倦的恒心。尽管他做的设计都是沿仿前人，却能够在前人的基础上做得更好，这也很不错嘛。陈晓楠，你也是这样，你没有开拓性的思维，但是如果你能够孜孜不倦地研究下去，也能成为一名大设计师。”
眼镜女孩一脸委屈，“教授~”
李平打了一个哆嗦，忙转移话题，“不过啊，这次的一些设计都没有王江寒那一份做的好，估计这次的中标的就是他了。”
“说不定后面还有转机呢？”
“我倒不觉得。”
习东升笑了一声，问道：“还有多少份？”
“大概只有二十份了。”
“行，那我们一起努力，将这几份都看完。哦对了，将前面我还没有看过的那些也调出来，我仔细看看。”
时间缓缓过去，一转就入了深夜。
“终于弄完了，”王晓楠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看了一眼时间，“呀，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后面都没有什么出彩的，看来我说的没错，后面交的设计都是赶作业形势交上来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可看性。”
“还是前面定下来的那十份设计了吧？教授。教授？”
王晓楠一脸纳闷地看着走神的习东升，习东升回过神来，“你们说什么？”
“教授，后面没有什么出彩的，那么参加招标的那十份设计就定下来了？”
习东升嗯了一声，然后又道：“等等。”
“怎么了？”
习东升犹豫了很久，然后道：“将一百九十七份那个加上去吧。”
一百九十七？
几人对视了一眼，王晓楠道：“那不是教授特别叮嘱先撇下来的那一份吗？”
李平想了想，“那教授，替换哪一份？”
“不用了，直接加上就好了，一共十一份！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要是你们想出去吃个夜宵的话，拿单子明天找我报销。”
“谢谢教授！”
“教授慢走！”
等习东升走了之后，三人一聚头，“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李平摇摇头，“我前面还以为第一百九十七份是王江寒的设计，教授想内定呢。”
“王江寒的设计不是后面出来了吗？”
“是咯，在你邮箱里面，你就没看过？”
“还真没，我前面以为是王江寒的设计，我就一直没看。后来忙着忙着就忘了，我哪里有时间看？”
王晓楠道：“我倒是想看看这是一份什么设计，能让教授特别加上。”
“关系户？”
“不能吧？”
“看看？”
三人挤到电脑屏幕面前，找到那一份文件，还没打开，就看到文件命名后方的署名。
赵陈。
第四十一章 意思而已
“这位尊敬的设计师您好，你的作品通过的我方的筛选，你可以参加这次出云别墅招投标会。地址：上京市延中区国安大酒店五楼；联系人：李平；电话号码：*********”
在担忧之中迷迷糊糊睡下而醒来看到这条消息之后，赵陈的睡意一扫而空，他哈哈笑了两声，来到婴儿床边上可劲儿亲了一下馒头的脸蛋。
馒头正在熟睡，这被一口吓了一跳，睁开眼之后委屈巴巴地看着赵陈，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赵陈一面带着笑意一面将馒头抱气来轻声哄着，几乎没怎么想，他打开手机给赵佳人打了一个电话。
“喂？”
听赵佳人的声音似乎早就已经醒来了。
“那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通过筛选了，明天就准备去上京，你终于可以见到馒头了。”
“真的？恭喜你了。”
赵佳人的声音也有些欣喜，末了她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馒头怎么在哭？”
赵陈讪讪笑了两声，“估计是听到要去看妈妈了喜极而泣吧。”
“乱讲。”赵佳人埋怨道：“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没有，怎么会？”赵陈打着哈哈，“馒头可是我亲闺女儿，我欺负谁也不能欺负她呀！”
对方只是笑了两声，估计不大信。
赵陈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馒头，神色忽然犹豫了起来。
对方等候了片刻，半晌之后问道：“怎么了？”
“那个，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问了。”
赵陈语气一滞，嘀咕了一句怪不得是个宅女。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这个问题还是问一下比较好。”赵陈犹豫了片刻道：“那个，你有男朋友吗？”
还没等赵佳人回话，赵陈就慌忙解释道：“那个你别多想，我就是想着说，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话，如果他看见馒头的话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单身。”
赵陈想了想，又问道：“那个，你以前有没有男朋友？”
“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没事儿，”赵陈故作轻松笑了一声，“随便问问。”
对方沉默了片刻，“有个一个。”
“那个，我能问问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吗？”
“你到底想干嘛？”赵佳人的语气突然显得有些冷漠了起来。
赵陈心虚不已，“我就是随便问问。”
对面忽然笑了一声，笑得让赵陈有些慌张。
赵佳人的声音缓缓从听筒里传来，“你不如直接问馒头究竟是不是你亲生女儿，绕这一圈，有意思吗？”
赵陈心中一紧，不是说宅女吗？怎么这么聪明？
心里虽然这样想，赵陈嘴里却解释道：“没有，我真就随便问问，我就……”
“嘟嘟嘟……”
完了，生气了。
都怪虎子，要不是他提起这件事儿，赵陈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
此时，微信传来了信息提示音。
“阿陈啊，哈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馒头啊，还真是你亲生女儿。”
“其实我背着你去做了亲子鉴定，昨天鉴定结果传到我手机上来了。”
“不过昨天我睡着了，没看到，今天一大早就把消息告诉你了。”
“别怪兄弟我啊，我也是为你着想。”
“也别谢，兄弟我应该的。”
赵陈看着这消息脸色一黑。
好家伙，偷偷背着我做我跟馒头的亲子鉴定也就罢了，你倒是早一点把消息传过来啊！
咬着牙齿，赵陈摁着手机键盘发了一个滚。
然后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赵陈抱着馒头道：“怎么办啊馒头？你妈妈生气了，你现在怎么不哭了？你哭一下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啊……白眼狼。”
“咯咯咯……”
…………
…………
“神清气爽啊！”
出租车内刘虎拿着手机哈哈一笑，担心纠结了这么久，结果果然是令人心安的那一个。
心里提了这么久的大石头终于能放下来了！
他身边坐着一个小圆脸蛋的可爱女生，田璐。
此时她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儿笑这么开心？”
“没事儿，你不懂！”
话音刚落，就听见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音。打开手机一看赵陈的回复，刘虎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田璐斜着眼睛瞥着刘虎的手机屏幕，只看清楚了一个滚字，顿时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看吧，又被人不待见了吧？”
刘虎手机一丢，“我不生气，我要别人待见我干嘛呀？我有你待见就行了啊！”
田璐顿时小脸一红，呸了一声道：“尽乱讲话。”
刘虎嘻嘻一笑，“谁叫我摊上这么一个可爱的女朋友呢？其实不是我在讲话，是我的心非要我将这句话说出来啊！”
那出租车大哥咳了咳，没吭声，但神色有些尴尬。
田璐红着脸使劲掐了刘虎一把，然后转移话题问道：“虎子，咱们这么早去上京干嘛？不是大后天才校友会吗？”
“反正你也没事儿做，咱们一起去上京玩两天嘛。”刘虎回道：“还有啊，阿陈参加了一个设计比赛，后天好像是开始招标了吧。咱们明天玩一天，然后去看他招标。以他的实力，肯定能中标，到时候再蹭他一顿。”
“赵陈？”田璐愣了愣，“你们还有联系啊？”
“我铁哥们，能不联系吗？”
“没有，我就是听说他最近不是……那个啥了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现在可是重整旗鼓了。对了，”刘虎忽然嘿嘿一笑，“到时候，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田璐的八卦心一下就被吊起来了，“什么什么？你赶紧告诉我！”
刘虎故意卖关子道：“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阿陈啊阿陈，我确实没有告诉田璐啊，但田璐要是亲眼看见了我也没办法啊？
要怪就只能怪你太狠心了，哥们好心帮你办事，你竟然要我滚？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嘿嘿。
…………
…………
“走啊张哲瀚，我请你们吃饭啊！”
左清风风火火跑进清风摄影工作室，一开口就撂下这么一句。
张哲瀚一听这话，顾不上手里的工作，忙一溜烟跑了过来，“行啊，走啊，吃什么？我能带我女朋友一起来吗？”
“行！”
“那个，我女朋友的闺蜜正巧也没吃饭，要不，我一起带上？”
左清脸一沉，“喂，够了啊!”
张哲瀚嘿嘿一笑，“这不我刚好欠她们一顿饭，这不一起么？”
“别听他的，”陈俊风一面擦着镜头一面走了过来，“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开心？没到你生日啊？”
张哲瀚补了一句，“也没到你大姨妈走的时候啊？”
左清转身就走，“不请了，你们自己吃吧。”
“诶诶诶，别生气啊，开个玩笑嘛。”张哲瀚忙一把拉住了她，“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我师哥！”
“大师兄？他怎么了？”
“前一段时间我师哥不是在准备一个设计招标吗？现在入选了，明天就来上京了！”
陈俊风撇撇嘴，“我还以为已经中标了呢，搞半天原来八字还没有一撇啊！”
“你懂什么，以我师哥的实力，中标只是时间问题。”
陈俊风一脸不屑，张哲瀚倒是不介意，搓着手道：“那既然马上就要中标了，这等喜事儿，要不让你师哥请我们吃顿饭呗？”
“凭什么？”
“就凭我们是他老板啊！虽然他现在不在我们这里干了，但好歹大家以前也共事过不是？人不在情意还在呢。再说了，当初我们可是拉了他一把呢！”
“当初是谁帮谁还说不定呢，要不是我师哥，你们工作室能办得这么好？”
这下张哲瀚无话可说了，当时工作室正难的那一段时间还确实是沾了一点大师兄的光。
“行了，我不说了，晚上七点，岸上渔村，不见不散！还有，别带你女朋友的闺蜜来！”
看着左清一路小走出门的模样，张哲瀚叹了一口气道：“看这样子，难喽！”
陈俊风没吭声，转身回椅子上坐下。
“诶我说，俊风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张哲瀚苦口婆心劝道：“现在明眼人都看出你的意思了，你难道还不下手？你好歹努力一下嘛！”
陈俊风自顾自擦着镜头。
“我可告诉你啊，大师兄这次可是来者不善啊！当然了，对我来说应该是好事儿，他中标了肯定要请吃饭。可对你来说，那可是大大的不善啊！明摆着这么大一尊情敌在你面前，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行动？若是对方有女朋友也就罢了，可他分手了，前女友咱们也是见过的。单身汉，王老五诶！”
看着陈俊风没吭声，张哲瀚有些愠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每次跟你说起这回事儿你就不吭声儿，就不吭声儿，跟个木头人似的。对待爱情这种东西，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成春。你不入手，等她入了大师兄的手，那可就晚了啊！话我摆在这里了，你自己想明白。”
张哲瀚转身往门外走去。
陈俊风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我的意思来，可她的意思，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呢？”
张哲瀚一愣。
陈俊风继续自顾自擦着镜头。
我又能怎么办呢？
第四十二章 上京
繁华的夜色之中，迎着绚丽的霓虹灯，有两人在街边砥步前行。
“玩得开心吗？”程铭顺手搂过江琳的肩膀，笑着问道。
江琳不经意瞥了自己肩头那只手一眼，回道：“还行，以前一直没有来过上京，总以为这座城市有多厚的文蕴，有多美的意境。如今在这座城市之中实实在在走过一遭才发现，原来街边也有垃圾，原来街头也有人跳脚骂街，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倒是看得多了。”程铭道：“任何一座城市都是这样子，有繁华的地方也必定有落魄之处，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两者的比例多少而已。”
江琳抬头看着一座亮着灯光的大厦，稍稍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没吭声。
“明天我们去故宫吧？”程铭提议道：“来上京若是没有去过故宫的话岂不是白来一趟？”
“我其实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
“我知道的，所以我才选在明天。明天三十号，还没到五一劳动节，肯定没有那么多人的。而且，在此之前我已经做好攻略了，我们跟其他大多数人走一个反的游览路线，这样就能避开很多人了。对了，等等。”
说着程铭走向街边一个奶茶店，半晌之后他端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诺，给你。”
江琳伸手接过，是冰的。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味道的奶茶，我特意选的，你喜欢吗？”
江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程铭不知道的是她从来不喝冰的。
“你喜欢就好。”他说。
两人并肩在路上走了一段，程铭道：“明天游览完故宫，后天我们就参加习东升教授的招标会，再大后天就是校友会了。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惊喜吗？”
江琳手里捧着奶茶，只浅浅尝了一口，“我没有那么好奇，我已经知道了有一个惊喜等着我，就不必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喜了。”
“说实话，你这样会让我感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之感。”
江琳回道：“你只要不将这一拳打下去，你就不会感觉无力。”
“说的也是。”程铭喝了一口奶茶，末了转移话题道：“这次校友会算是我们毕业之后第一次大型同学聚会吧？会有很多人来，也包括当年咱们学校的那几个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江琳笑了笑。
“对，我知道你向来对这些事并不关心，但是在很多无所事事的好事者心中，他们将其当成了事业来看待。以前在学校表白墙上就有一个排名榜，什么十大校花，十大校草之类的。”
“很有趣。”
“是很有趣，我以前无聊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看一下。”程铭道：“对了，你还记得文柔吗？”
“文柔？”江琳想了想，“似乎对跳舞很在行？”
“对，当年就是她跟你竞争第一校花的名头。”
江琳转头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程铭回道：“你从来不乐意与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相关联，不知道很正常。不过有很多人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哦对了，她也会来。”
“我跟她并没有什么交情。”
“是没有什么交情，我知道。但是不得不说，将你们两个会来参加校友会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可是吸引了一大批男生。”
“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大学生活，怎么说呢？掺杂了一丝的社会人情，感情便不如高中那么淳朴。但也因为这一丝社会人情，联系也格外频繁。但如果与自身利益无关而仅仅是因为联络感情的话，很少会有人会因为这一点前来赴宴。”
路过垃圾桶，江琳顺手将手中的奶茶丢了进去，奶茶被丢进垃圾桶之后发出了很重的一声响声。
程铭循着声音往垃圾桶看了一眼，随后他道：“文柔你不熟悉，但是刘虎你知道的吧？”
江琳面色未曾有多少的变化，“嗯，以前因为赵陈，所以跟他联系得比较多。他也会来吗？”
“他喜欢出风头，自然也会来。”程铭看了一眼江琳的脸，“再说了，他当年也是风云人物。不得不说，他打篮球确实厉害。也不得不说，打篮球打得好的男生也格外吸引女生。”
“女生罢了。”江琳回道。
程铭忽然伸手拉住江琳的手，入手之后，只感觉手心一阵冰凉。
随后，他顺势将江琳揽在怀里，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贴着她的耳边道：“你总是看得这么透。你知道吗，最吸引我的一点不是你的美貌，而是你的格局。”
半晌之后他又低声说道：“我爱你。”
江琳缓缓抬手轻轻挽住他的身体，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睁着眼睛看着灯火阑珊之后的星光浩瀚。
“嗯。”她说。
………………
………………
“馒头别哭了哈，先在床上睡一小会儿，爸爸马上就收拾完了。”
一大早起来赵陈就在收拾东西，今天上午十点钟去上京的高铁，而这里离高铁还有一段距离，他应该更快一点才是。
赵陈原本打算坐飞机前往上京，毕竟就算是高铁，到达上京也需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而在路上，如果馒头大小便的话处理起来很是麻烦。
但后面找人打听说，两个月的孩子确实能坐飞机，但是就怕飞机起飞时候的话轰鸣声会吓到宝宝，一路上哭闹不停的话会对其他乘客造成影响。而且赵陈还担心这巨大的轰鸣声可能会对馒头脆弱的耳膜造成伤害。
当然了，昂贵的飞机票也是其中一大原因。
“哇啊——哇啊——”
馒头还在婴儿床上哭闹不停，赵陈没时间去哄，他还得准备好上车前的准备工作。
冲泡好了一瓶奶粉，将其用一件棉衣将其紧紧包裹住，置入背包之中。只希望这件棉衣的保温效果还行，不然在车上馒头喝奶的话临时冲泡奶粉就太麻烦了。
接着，赵陈快步跑到馒头身边，将馒头抱在怀里，扯开尿不湿看了看，馒头并没有大小便。
“馒头，你要不要拉臭臭啊？要是想拉臭臭的话咱们现在就拉了好不好？”
馒头被赵陈抱在怀里，哭声倒是渐渐停了，但完全没有想要大小便的意思。
赵陈没法子，只得先给馒头换了一张新的尿不湿，将其放置在一旁，接着从尿不湿包装袋里一张尿不湿放在背包最顶上备用。
想了想，又拿起一个小盆放在了背包里。
要是实在倒霉馒头在车上拉了大便的话，至少还能接点水清洗一下屁股。
痱子粉、婴儿洗发露、婴儿沐浴***粉、奶瓶……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赵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九点钟了，打车去高铁站的话还来得及。
拿起一张小毯子将馒头紧紧裹住，又用一根在婴儿店购买的吊带将馒头绑在了胸前，赵陈看着紧紧贴在身前的馒头，不放心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要子啊车上拉臭臭啊馒头，不然爸爸估计都会沾一身的！”
馒头还是第一次被赵陈以如此的方式绑在胸前，新奇不已，舞着小手咯咯笑。
“你倒是开心！”
赵陈宠溺地轻轻捏了捏馒头的脸蛋，然后费力将那大背包背在背上，出了门。
刚下楼那小灰狗就冲过来摇尾巴，赵陈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两块小肉干丢在小灰狗面前，然后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小心而又费力地挤进车内之后赵陈才松了一口气，“上云南站。”
“好勒！”
敢上出租车没多久，蒋芸儿就打电话过来了。
“喂小赵你出门没有啊？”
“出门了，刚上出租车呢，阿姨。”
“我告诉你啊，在高铁上一定得小心。馒头现在骨头还是软的，要是被人挤坏了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吧，阿姨，我一定会注意的。我就算是把自己挤骨折也不会让馒头受伤的。”
“犯不着犯不着，都安全才是好事。对了，那个佳人知道你去上京的事儿吧？”
“知道，我昨天就跟她说了。”赵陈忽然想起了昨天惹赵佳人生气的事儿，忙问道：“对了阿姨，那个佳人喜欢什么礼物啊？”
“哦呵呵，我还以为你是木头呢，看来也不全是啊，比你赵叔叔强！那个，我告诉你啊，佳人喜欢的东西可多了，这吃的用的喝的，一大堆呢！你别急，我等会微信发给你哈，这一时半会儿你一问我突然也卡壳了。”
“行，没事儿，我不急啊阿姨。”
蒋芸儿又叮嘱了赵陈两句，无非就是讲了讲在高铁上的注意事项，还有到达上京之后一定要记得给她报平安。
挂了电话之后，赵陈将自己那一列车次的消息发给了赵佳人，然后收好手机，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高楼大厦如风一般往后呼啸而过，这一时间，仿佛所有的烦恼都不成问题了。
馒头静静趴在赵陈的怀里，这一刻也意想不到的安静。
哈了一口气，赵陈微微眯上了眼睛。
我来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