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混元经
一路顺着台阶直下，手中玉佩就是通关密匙，转眼就来到九层所在。
见下方七颗清濛濛的天星，若沉若浮地飘荡在一间巨大的殿宇中，四周皆有门户，一丝阴沉凌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涌来。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听到“叮”的一声轻鸣，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从北斗七星下的阵图涌起。
七颗天星陡然青光大盛，四周妖气立刻退缩在一边。
猿粪啊！
怪不得玉衡星主要看他手上的太玄刀，原来阵图下还藏着昔年太苍真人所留的神枪，此时炼狱中妖气大盛，立有感应，立将妖气镇压下去。
可惜太玄刀封印了至少是妖王境的上古九幽玄虎，化为刀灵，品阶大涨，已从四件神兵中脱颖而出，不再是同一级数的东西，反悄然无声。
他才一到，手中的玉佩生出感应，一下凌空飞落在七颗天星正中，佩上射出一蓬毫光，立见七颗天星如龙走蛇般在空中飞舞，刹那间生出一篇青气缭绕的心诀。
怪不得玉佩上感应不到任何文气心诀，原来真正的心法是藏在炼狱九层的天罡法阵中！
陆川立刻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篇深藏在北斗司核心所在的心法，比起其他经卷都重要无数。
让他一试机缘，分明是准备将他当成星主来培养。
“枢机院就是七星院，但七星院不完全是枢机院！”
曲九真刚才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让他一下秒懂其中的关窍，也就是七星院最出类拔萃的七人，就是七大星主，其他剩下的，为替补星主。
剩下一个问题立刻浮现在了脑海中，为什么曲九真要将他截胡，弄到九转阁，不让他成为七星院的“替补星主”？
陆川才泛起这念头，就见面板已经给出鉴定结果。
【北斗上篇，上古残篇化衍而成，天阶上品心法】
残缺版都是上品，足见完整版本，已突破天阶，和他身怀的朱雀，少清两门心法旗鼓相当。
他略一凝神，将心诀通篇细读一遍，还不等读完，心头泛起了高山仰止的钦佩。
创造此仙诀的仙人，迥非普通仙人可以比拟，定然是通天彻地的大能，才能想出将本命元神与九天天星融为一体，寄魂于星的绝世法门。
心诀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才是上古传承，神游太虚，与九天之上的本命天星相融。
第二部分应是后人补上，借用法坛阵法与先天秘宝之助，勉强达到上古传承的效果。
倘若说创出此诀的仙人，深不可测，那补全的后人，亦是智慧滔天之辈，借着一篇残缺心法，另辟蹊径，辅以外法，也勉力做到类似效果。
他多次感应到玉衡星主在九天之上，亦是阮巍的魂魄元神，已和他的本命天星融为一体，才会如此怪异。
北斗心法，第一步就是“天星照命”，从九天恒河沙数的繁星中，找到自己的本命天星，若是做不到，后续一切免谈！
第二步“牵星入魂”，如同妖物吸收日月精华灵气般，与本命天星的一丝星光融入魂魄，提升彼此感应。
第三步“神游天星”，最为凶险，将自身元神与本命天星融为一体，借天星之力为自己所用，法力神通皆超出同一档次的人物一大截。
心法截然而止，但陆川知晓下篇则为借用北斗七星之力的法门，不外乎“斗转星移，气机感应”八字。
他悟彻三光鉴，对此篇最为深奥难解的法门，一眼明之。
至于下篇的内容，仅仅是一些技术性的修炼法门，远远达不到上篇的高度，但亦是精妙绝伦的法门。
【北斗心法提升至少“登堂入室”之境】
【是否花费4点灵悟，将《少清心诀》，《朱雀诀》，《三光鉴》和《北斗残篇》，融合为《混元经》】
面板给出的提示，让陆川赫然一惊，才知道他几次斩杀绝世大魔头的点数，是升级超品心法的另外一种必须的经验点数。
其实前面三种心法，在稷下姜府已有融会贯通的趋势，只是朱雀，少清一阳一阴，三光鉴仅仅是将它们统合一起，相辅相成。
前三门心法，仅仅是个人修炼的内部法门；此时凭空多了半部北斗残篇，主修天人合一的外部法门，立刻内外合一，化为一体。
最让他震撼莫名的是，三种法诀，融合出了一本真经，成为完整的体系。
经、卷、章、篇、诀，从来都是划分功法体系完整的五大标准，自从上古道统失传，经卷章几乎全数失传，只剩下残篇法诀。
至于当世各种经卷，皆与上古关系不大，仅仅是寻常心法的完整体系。
融合！
陆川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做出了选择。
【融合成功，《少清心诀》提升为《混元经》】
随着面板信息出现，陆川只觉四周缭绕的滔天妖气，北斗七星的先天罡煞气息，连带体内纯阳朱雀真火，清灵缥缈的少清真气和胸中浩然五气，一起消失无踪。
无内无外，无我无相，整个人立刻进入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好半天才悠悠苏醒过来。
下一刻，陆川彻底愣住了。
体内经脉穴窍，齐齐无踪，五脏六腑也宛如浑然一体，重归先天元胎之境，不分你我。
好像他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块铁板，一团石头。
正愕然间，头顶的七星罡气与四周的九幽寒气从头顶脚下涌入，汇聚在中心一转一绕，陡然衍化开来。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万物。
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但整个人有些不一样了，又不知晓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他目光一转，第一眼就注视在了《混元经》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还真融汇出了一部无字天书！
真是一语成谶。
整本经卷除了《混元经》三字，空空无物。
神韵！
他一下想起了曲九真的话语，知道此经神韵为先，无法用语言文字描述。
道可道，非常道！
【《混沌元体》未入门，不可提升。】
陆川木然半响，收转凌空虚悬的玉佩，片刻就回到枢密院。
“回禀阮老，属下为躲避苍狼吞月幻影反噬，寄神入刀，已无法神游天星，难以修炼此篇心诀。”
阮巍不以为意，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抚须长笑。
“此法终是外物为先，你以刀入道，乃武者正途。你能领悟我北斗上篇，不无小补，曲老鬼将你抢去九转阁，看来天意如此，三阁院殊途同归，去吧。”
第九十二章 好事成双
陆川走在万年坊的青石大道上，知晓他在炼狱九层参悟北斗上篇，有所领悟提升，是瞒不过功力通玄的阮巍。
大街上无人多看他一眼，就是明证。
三气归宗，混元无极，是他最好的写照。
无人会留意身边天地景况。
他已成为天地一部分，常人六识对他的感应，也降低到了最低。
思索间，他随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寒光一闪，一柄七寸长的银亮飞刀，笔直朝他面门射来。
噗！
飞刀一下射入眉心，顿了一顿，跌落在地。
“啊！”
院落中反手射出飞刀的一位青衣女郎，一下发出尖叫，惊慌失措地看来。
“什么事？咳！咳！”
身影一闪，兄长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下出现青衣女子前方，修长身影，巍如山岳。
若不是最后咳嗽两声，那就是完美无瑕的英雄救美的典型画面。
陆川看着兄长满是胡渣子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红晕，变得手足无措，一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喜过望。
连忙弯身捡起地上的飞刀，露出一个生平最憨厚的表情。
“没事，我正开门，不小心用脸接了飞刀一下，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故意吓人的！”
此等劲道的飞刀，不要说一把，就是千把万把，也难以攻破他的混沌元体，所以他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叫用脸接飞刀，明明就是你的不对！算了，看在有外客在家，我就不收拾你了。霞妹……姑娘，这是我那不成器的胞弟，几月不归家一次，你别在意。咳！咳！”
那位身材曼妙，英气飒爽的女郎，满身的江湖风霜，也掩盖不了本来的端庄秀丽，此时才惊醒过来，几步赶上前来。
“你伤着哪里？我去拿伤药，你真没事啊？！”
看着他眉心连印痕都没有留下半点，霞姑娘才从赫然变成惊讶，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陆川却将目光看向了兄长。
“大哥受伤了，不仅太阴肺经堵塞，就连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和奇经八脉都有损伤，抱元守一，小弟替你疗伤！”
说话间，陆川一眼就将陆云天全身经脉乱七八糟的情况看得分明，无有遗漏地掌握了他伤势的根源所在。
他缓缓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凌空虚点，一股赤红如霞，清凉似冰的青红二气，嗤的一声，直透七丈开外，正中陆云天的眉心。
从开口到出指，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
陆云天只觉自己宛如做梦一般，根本做不出半点挪移闪避，眼睁睁看着胞弟指尖生出凝如云霞的先天罡气，轻飘飘地正中眉心。
一丝恢弘莫沛的暖意，与一道清幽清凉的寒气，浩浩然沛沛然从头顶分两路而下，闭塞损伤的经脉，皆被这两股迥然不同又相辅相成的先天真气，赫然贯通。
“咳！”
肺部多日难受之处，随着他轻声一咳，一团犹如枝干状的漆黑血团，一下飘落在地。
陆云天只觉全身一清，身中伤势就好得七七八八。
陆川从怀中取出一玉瓶，轻轻捏碎，满院异香扑鼻。
“张嘴！”
陆云天还不等闭口，就觉一颗丹药落入嘴巴，立落入腹中，一团炙热的气息，翻腾直上，朝四肢百骸涌去。
他不禁赫然大惊，情不自禁地开口追问。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是御赐的龙虎丹，小弟北地受伤时，卫大人所赠，但没有用上，就送给兄长享用，看看着皇室灵丹，能不能相助兄长突破通玄境。”
被大虎妖讥笑为垃圾的东西，也仅仅是大虎妖境界高明。
对于北斗司众多地级降妖使来说，乃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龙虎丹与兄长的心法路数相似，正好成全。
不然几日后自己炼成的丹药纵使效用更佳，也没有御赐二字。
败家子！！！！！
陆云天千言万语，在心头只汇聚为这一句话。
丹聚龙虎，可是无数天级降妖使梦寐以求突破化神境的三大灵药之一，结果被小弟随手糟蹋了。
但绝世灵药已经下肚，陆云天只好收摄心神，全力运转体内真气，运化药力。
好事成双！
陆川将目光瞟向了目瞪口呆的青衣女郎，见此女双眼脉脉含情，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兄长，分明是早两情相悦，即将变成自己的大嫂。
要成全就得赶早！
不然两人成亲后，他自身的暗蕴灵石仙液的真气就效用大减，于礼也不合！
“姑娘虽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但依然尚存一丝妖物的阴寒气息缠绕五脏六腑，小弟陆川，才学会一点岐黄医术，就一并替姑娘解决后患。”
青衣女郎迟疑一下，才一脸羞涩地开口见礼。
“小女吕青霞，见过陆公子，只是小女家传心法，走的道家纯阴路数，恐怕与公子的纯阳功格格不入，就连云天大哥，也无能为力。”
有异性无人性！
连胞弟修炼什么心法，都透露给了意中人，大哥也太不会和女孩子谈情说爱了吧！
连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都不会。
果然是凭实力单身，彻底没救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陆川心头鄙夷了一下，长笑一声。
“霞大姐过虑了，小弟曾在上古遗址得传道门心诀，清灵玄妙，并非另外一门纯阳真火，就请大姐静心凝神，小弟隔空替你驱除体内妖物的阴寒气息。”
话音一落，伸指隔空送出一丝精纯无比的少清真气，如龙走蛇般贯穿这位通脉境九重天女子的任督二脉，运转九个大小周天，才与她体内精纯平和的真气浑然一体。
他心头也是生出几分感叹，随着《混元经》的出现，素来喜新厌旧的他，动用少清真气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太苍真人所留的扎根筑基的心法丹药，至此也算完结。
真正的太苍传人，只是苏小子罢了。
他化身罗逸，将丹诀部分公之于众的时候，其实也预示着这段仙缘的完结。
若是时光流转，回到十二万年前的上元之世，他也应该走上了昆仑拜师的道路，进入了新的历程。
第九十三章 人在家中坐，功勋天上落
砰！
木门重重被人推开，木闩犹如纸糊一般，碎成几截，片片落地。
在陆川木然中，一个牛高马大的锦衣汉子大步走了进门，趾高气扬地扫视了院落一眼，目光一下凝聚在了垂帘端立的吕青霞身上。
下一刻，锦衣大汉腰一弯，脸上泛起一个阿谀的笑容。
“公子爷，小的就说了，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就在这附近，看，不就在这里么？”
话语一落，在四五位键仆前呼后拥下，一位手持玉扇的银衫公子，翩然走了进来。
“如此佳人，岂能居这陋室？姑娘别怕，小生仰慕姑娘风采久矣，日夜难眠，才冒昧登门相见。”
那锦衣大汉立在旁朝院落中三人喝道。
“我们陈公子乃光禄大夫陈大人之子，尔等还不上前拜见？若是令妹嫁入陈府，你们全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陆川听到这话，才勉强从记忆中的某个旮旯角落中，找到了光禄大夫陈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就是天下间众人皆知的宫中司礼监掌印太监陈忠吗？
此人也是众多官员口中的“奸佞小人”，为这个世界朝廷中的第一大反派！
众多重臣倍加忌惮的右相谢凤儒，因本身为言灵境大儒，再加上生性谨慎，又出身江南谢氏，乃名门望族，故此“奸佞”二字，是扣不到他的头上。
也只有同为大儒，才敢当面指桑骂槐，但有这资格的少之又少，全天下不超过五指之数。
“太监岂会有子，这是说你们家陈大人欺君呢，还是有人招摇撞骗？我看你们这些人尖嘴猴腮，多半是冒名顶替！”
陆川一瞬间就找到了一个认知上的盲点，一顶高帽子就扣了过去！
等话一出口，才发现他脑瓜子这么灵光，多半和胸中五气与自己浑然一体，大有关系。
从某个事实来说，他凝出的气运天星，此时正在司礼监掌印太监陈忠的脑袋上拉屎，哪里还需要对着螟蛉义子低声下气。
只要任何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遇到一位生出浩然正气的儒生，就会喷得狗血淋头，闹上公堂更会大获全胜，扬长而去。
归根到底，也是浩然正气四字，决定了儒生的天生正义性。
“找死！”
油头粉面的银衫公子，立刻伸手朝陆川一掌抽去，掌心泛起一丝玄异的铁青色，若是这一掌击中，水牛都要当场躺下。
陆川眼角绽放出一丝怜悯的神色。
清寒的目光，立让旁边功力最高的锦衣大汉感到了不妙。
眼前这位横看竖看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流露出来的眼神，比起战场上斩杀千百人头的杀神，都要让人胆寒心惊。
银衫公子间抽出去的手掌，距离对方脸颊尺许，就被一股无形力道反震回来，重重地打在了自身的脸颊上。
粉脸上立刻多了一个铁青色的掌印，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哈，送上门来的功勋，小弟就此谢过！”
陆川嘴角绽放开来，露出一张发自内心的笑容。
熟悉的玄异气息，要是和玄冥教没有关系，他这些时日和玄冥教的打死打活，就白忙活了。
人在家中坐，功勋天上落！
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下一刻，一脚轻描淡写地踢出，正中银衫公子的双腿间。
脸颊上的震撼还未消退，银衫公子一下飞出了三四丈外，全身弓成了一个大虾米，双手抱着小腹，滚成一团。
“好生生的人不做，非要当太监的儿子，小弟就成全你，先尝尝当太监的滋味。”
陆川好整以暇地扭转过头，对才行功完毕的吕青霞招呼。
“大姐就先替我照顾大哥，小弟先将这家伙，送到官府去治罪！”
光天化日之下，强入民宅，调息良家妇女，这小子坏事一定没少干。
如果和玄冥教没有关系，他也只能私了，先打断这家伙的作案工具罢了。
但和玄冥教大有关系，那就趁机闹大。
反正他朝堂上还有一位老熟人，是货真价实的五阶法随境的大儒，再加上他北斗司某位阁主也夸下海口，可以见帝不拜，就看看是不是那么灵光。
陆川一瞬间就想清楚如何闹事了，目光一下看那几位被他震慑住的家仆，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你们带上这招摇撞骗的骗子，我们去衙门说理去！我不相信朗朗乾坤下，真有朝廷重臣，敢纵子行凶，祸害百姓！”
锦衣家仆嘴角抽搐两下，才恶狠狠地道。
“你要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陈大人的义子被人打成太监，这深仇大恨已经结下，陈大气岂肯善罢甘休，他们想息事宁人都无法，最后只会以一方家败人亡为止。
一个住在外城的寻常人家，就算有根底，背后靠山也不敢得罪陈大人。
陆川随手抽出肩头背着的太玄刀，摆放在石桌上，冷哼一声。
“那我们就走着瞧！”
他有恃无恐，最大的依仗，在于他也算是有功之臣，有皇帝老儿朱笔钦点的赏赐，有底气将事情闹到金銮殿去。
将早与身相合的太玄刀留在家中，更是确保万无一失，顺道也是给兄长护法！
吕青霞在旁芳心乱成一团，心头清楚一件事，就是以陆家二弟滔天武功，又身在北斗司，地位超然，此时又占理，无论闹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吃亏。
几位通脉境的健仆，连带为首培元境的“高手”，在陆川不带一丝表情的目光示意下，战战栗栗地将自家公子搀扶到了内城中。
途中还有两个聪明伶俐的，以最快的速度传递了消息，然后胆气也慢慢壮了不少，虽不敢逃走，但却放心不少。
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内城当街杀人，最终结果也只会横尸当地，不会出现第二个结果。
陆川此时也盘算妥当，无论这位衙内公子，是被玄冥教当枪使了，还是无意撞上，他都只能快刀斩乱麻，来一个杀鸡儆猴。
恢复了神智的陈大衙内，强忍这身下的疼痛，以一种看着死人的目光盯着他，浑然不知晓，他正踏上了完完全全的“坑爹”之路。
至于这家伙的取死之道，恐怕连他自己多半都不清楚，玄冥教的速成功法，可不是随便学学罢了。
陆川的脚步在前方高耸的大理寺前方停住，好整以暇地看着沿着皇城朱雀御道疾驰而来的一队黄衫儿。
好戏开场了！
第九十四章 状告大理寺
“好胆，居然敢打伤大公子，给我拿下！”
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肥太监，扯着嗓子，尖声尖气地厉喝起来。
人影闪动，四条人影闪身过来，施展出出熟门熟路的四人联手合击之术，朝他四肢擒来，力道猛烈，分明是一出手就先将他打成残废。
陆川双眼越发森寒起来，知晓他再也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
他学艺有成，返回长安的第一天，就拿众多名臣口中的“奸佞小人”开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事情给彻底闹得天下皆知。
下一刻，他一下出现在十余丈外，左手拎小鸡般将某位新晋太监揪在手中，右手握拳，一拳凌空轰出。
前方三四十丈外，大理寺前摆放着的登闻鼓，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鸣响，整个朱雀大街的地皮，皆为之微微震动。
“臣北斗司地级降妖使陆川，状告光禄大夫陈忠，勾结玄冥教妖人，乱我大唐江山！”
这叫语不惊人死不休，反正都成仇了，就先扣上一顶天大帽子再说。
此时他有真凭实据在手，本来只有手中一个，但突然间又多来了两个，要是不知道怎么做，他一头撞死在登闻鼓上算了。
他声音不大，但远远传出十余里方圆，连皇城之中，都能听到。
“哈哈哈，区区北斗司降妖使，也想血口喷人，本公子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纵使是北斗司的那些老不死出面，也救不了你！”
陈大衙内终于强忍悲痛，发出如癫似狂的声音。
陆川强行忍住拿出浩然正气，一口将这家伙给喷成铁案的冲动，再次一拳凌空轰出，鼓声越发雄浑刚劲，震得天地一片轰鸣。
正气鼓！
唯有刚烈无私之人，才能在登闻鼓上发出震撼天地的声音，上达天听。
方才来骑众人中，突然有四人一转马头，朝来路退回。
陆川冷哼一声，长声道：“尔等魑魅魍魉，还不现形！”
也不转身，右手反手一挥，指间立凝出两道朱红如火的利箭，划破长空。
马背上两位黄衫儿立被一箭穿心，飞出四五丈外，重重跌在地上。
两人才一落地，伤口涌出的黑血，立凝为寒霜，肌肤上也泛起妖异的鳞片，再无半点人形。
四周围拢过来的路人与大理寺前列队的侍卫，齐齐赫然，皆知倒地的，乃妖魔鬼怪。
剩下两位策马报信的太监，也连忙策马停下，唯恐再奔出半步，就命丧黄泉。
余下众骑，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觉得对方像妖人，人人自危，连逃走的心思都没有，至于正事，更早忘得一干二净。
陆川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一下呆如木鸡的衙内，淡然道。
“你若是聪明，这时候就应该马上自杀，不过也立刻会变成那两位妖魔一般模样，坐实了我的话语，等下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陈大衙内发出撕裂心肺的声音。
“你才是妖人！”
陆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反正这里是天子脚下，大理寺前，我们不正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吗？”
手中一丝真气涌出，立封闭了这家伙的十余处大穴，就让他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他只需要坐实这家伙是妖人，那对付掌印大太监陈忠的好事，自然有无数人抢着去做。
大理寺两扇紧闭的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浑厚如山的气势，扑面而出。
“威……武……”
陆川一手拎着心气被夺的衙内，大步走入大理寺正堂。
一位相貌略有几分丑怪，气势刚烈的紫袍官员端坐长案后，沉声喝问。
“吾乃大理寺卿沈端，你状告光禄大夫陈忠陈大人，可有凭证？”
【姓名：沈端
修为：养性境七重天
身份：大理寺卿】
陆川看着面板消息，心头大喜。
他来大理寺告御状，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主审官是养出浩然正气的儒者，这立让他少费无数口舌。
“凭证有三，长街外被下官射死两妖人，还有不少同党在侧，请大人将尸体送上大堂，一望既知，至于最重要的凭证，就是这位陈大人的螟蛉义子，亦是妖人！”
沈端双目射出两道神光，带着滔天文气，朝他射来。
此等声势，对于才凝成混沌元体的他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陆川心头明镜一般，知晓这位大理寺卿是准备将这事情给做成铁案，让权势滔天的奸佞小人辩无可辩。
“你身为降妖使，本官也不能凭借你一家之言，就断定此人是妖，更与祸害天下的玄冥教有关系！”
沈端摆出铁面无私的态度，一口否定了他的话语。
这话让身侧的某大衙内，生出了几分信心，立刻口齿不清地嚷嚷起来。
“沈大……人，救……我！”
色厉内荏，如此无胆，立让沈端多出了几分信心，沉声喝道。
“在我大堂，你可放人，解开他的穴道，让他有自辩之机。”
陆川手一松，顺手递上了一把“杀人之剑”。
“回禀大人，这东西是人是妖，除了我北斗司降妖使可以凭借先天灵识感知外，书生意气所养成浩然正气，更是克星。
只需要大人，或国子监、或京城四大书院的大儒，将浩然正气化为明镜，一照就明！”
沈端正欲开口，一尖细的声音立从堂外传来。
“银青光禄大夫陈大人到！”
黄影一闪，一位身形消瘦，略带几分儒雅气息的黄衣中年太监缓步走了过来，看似缓慢，但一步就跨过十余丈的空间，出现在大堂中。
陈大衙内立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跪倒在地。
“爹……伯父救我！”
权势滔天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陈忠长长叹息一口气，举手朝正案坐着的大理寺卿见礼。
“家门不幸，陈某纵容子弟，祸害长安，本是不该，更不料他更勾结上了妖人，乃我陈忠之过，这审讯之事，沈大人就不用继续了，陈某认罪！”
话音一落，双手捧下头顶带着的黄纱帽，呈放在长案前。
大衙内面露惊恐，还不等开口，就见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掌，轻飘飘地按在了头顶，彻底失去了知觉。
陆川心头暗凛，知道他还是太嫩了，被这位大太监扳回半局，来了一个老生常谈的杀人灭口。
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价值，背锅更是一等一的好手。
第九十五章 血光罩长安
陈大衙内的身躯，在刹那间化为了栩栩如生的玉雕，双眼的不甘和震撼，尚未消退。
如此奇功，让陆川在脑海中泛起了稷下姜氏的《玄玉归真》心法，虽认不出来历，但绝对是道门心法。
就在陆川愕然间，异变陡生，一点血光，立从化为玉雕的额头眉心中悠然飘出，立暴涨十倍方圆，化为一团血光，朝大堂外飘去。
血光中一条形如蝎子，却长着蜈蚣身体的蛊虫，才一出现，就从背上生出四道蝉翼般的羽翼，腾空飞起。
几乎一刹那间，外面涌起千百道阴寒气息，远近不一，遍布长安内外城两城。
就算陆川的先天灵识大有长进，笼罩十余里方圆，但也无法感应到这千百道来自不同地方的阴寒气息。
下一刻，郎朗晴空中浮现出了千百团血球，在天空中按诸天四象，二十八宿方位排列，才一出，就给长安城笼罩上了一层阴森血腥气息。
“北斗司降妖使听令，天阶降妖使随老夫一道，长空降魔，地阶降妖使率领玄黄二级，镇守长安各处要地！区区颠倒乾坤阵图，岂能乱我大唐！”
随同一声苍劲悠扬的声音，从北斗司遥遥传来，七团青光，冲天而起，一出就腾空千万丈，在万里碧空上化为七团光焰万丈的青光，天地皆碧。
千百团血光，吃九天上闪烁的北斗七星一照，立光焰不再，暗淡许多，再吃十余道白虹青霞，和一根根其亮无比的银色利箭射中，转眼就烟消云散，邪气荡然无存。
空中现出十余位气度凝重，高矮胖瘦不一的降妖使，或驾长虹，或腾青云，在空中略一现出踪迹，就一闪无踪。
陆川惊愕的神情，才缓缓收转，心头更是打定主意，刚才一切，他坚决不承认，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就在血蛊飞出的刹那间，他好像觉得自己送入陈大衙内体内才凝成的混沌真气，引发了血团中玄异的变化。
简单的说，就是将沉睡的蛊卵给一下激发了，让人死身灭刹那间的血气，一起汇聚在妖蛊上，不由自主地引发了连锁反应。
无论是陈大衙内身中飞起的蛊虫，还是其他血团中的妖蛊，皆是才成型，甚至还没有成型，根本没有多少法力，一下就从寄居的身体中遁出，化为某种法阵。
如果是完全体，纵使北斗司有天罡七星镇压长安，也不会如此容易，轻易绞杀这些以蛊虫所化的血光阵图。
一瞬间，陆川明白为什么大虎妖对某混沌如此忌惮了。
无论他修炼的道门心诀，还是屡次提升的朱雀诀，甚至胸中五气，都是纯阳至刚之物，一切妖物的克星。
但升阶为混元真气后，刚柔正邪的后天分化已降低到最低，再加上先天属性碾压，某种程度上，就能激发至阴至柔至寒的妖气。
这口黑锅太大，他坚决不承认。
要怪，就怪眼前的掌印司礼大太监的道门功法。
如果心头杀意可以撕破他的混沌元体的话，那一下苍老了数十岁的光禄大夫陈忠，早就将他给撕裂成碎片了。
杀人灭口居然引发妖人暗设的阵图，他陈忠纵然有千万个理由，也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算陈大太监撕破脸皮，不顾一切悍然向他痛下杀手，他也怡然不惧，区区道胎境六重天的大太监，他随便一只手就能掐死这家伙。
光是从空中飞起的北斗七星，就知道率众出手的阮巍，大有保留，北斗司炼狱下的七星大阵，威力不足他看到的十分之一。
不要说激发太苍真人的神兵，就连本身的威力都没有全数发挥出来。
以玉衡星主人老成精的算计，定然一下猜测到是玄阴教的妖人某个环节出了大问题，才故意示敌以弱，隐藏部分实力。
陆川几个呼吸间就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越发沉稳老实，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大理寺卿的前方，对眼前失魂落魄的掌印大太监视而不见。
沈端见状，此时也勃然大怒，厉喝一声。
“来人，将陈忠拿下，押送皇城！”
长安城血光冲天，纵使深得圣眷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完全没有参与其中，是被人利用，同样难逃一死！
纵算圣上顾及旧情，也顶多留下他一个全尸。
几位持金吾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陈忠带上刻有符箓的枷锁镣铐。
五品法器，就比那些妖魔鬼怪待遇差一点。
不可一世的阉人首领，瞬间就做了阶下囚，也是陆川始料不及。
那位死鬼衙内知晓他是如此坑爹，定然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自杀。
沈端胸中文气蓬勃而出，也没有了平日的众多顾虑，对陆川一拱手。
“还请陆镇守随同本官一道，入宫面圣，阐明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
素来铁面无私的他，心头更是明镜一般，本欲罢免的东阳节度使，因为文曲五气出现之故，升迁兵部尚书，就注定了和身为监军的陈忠有一场不见血的厮杀。
但谁都没有料到，一瞬间卫严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陈忠打得溃不成军，连性命都不保。
他身为大理寺卿，自然秉公办理，将祸国殃民的大阉人斩杀午门外，也必然青史留名，万世流芳。
话音一落，流光闪动，几道身影落于大堂之上。
正中是一位身穿四爪蟒袍，气度凝重的中年人，身侧站在一手持竹杖的白发老人，在两人半步之后，才是两位紫袍玉带的朝中大员。
“不用了，圣上刚才下旨，让本王携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台三方会审陈忠一案，沈大人就随我等一道，升座正气台！”
沈端躬身见礼。
“见过周王、见过阮镇守，大理寺卿沈端接旨！张大人请！”
刑部尚书张巍将手一举，滔天文气在空中凝成一三十六丈高下的白玉台，虚悬高空，大理寺卿沈端也将堂上大印一按，立刻在白玉台上凝出桌案刑台等诸件用具。
最后文文静静的御史台徐乾将手中的玉圭，化为一面九丈高下的明镜，射出万道银芒，照射在陈忠身上。
三司会审，正气为台，浩然为镜，无论有什么冤屈，都在浩然之气下一清二楚，无有遗漏。
第九十六章 一语成谶
正气台升座，就算主审官想徇私，也会导致文气跌落，台塌人亡。
可以说是这仙魔漫天世界中，朝廷最为公平公正的审判，唯一缺陷，就是有些费人！
养出浩然正气的儒修，素来少之又少。
连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也仅仅是养性境，算是人阶的顶峰，那迈入地阶的任何一个大儒，都是朝廷的定海神针。
卫严迈入第五阶法随境，封侯拜相已是迟早之事。
文曲将世，这世界的文气也随之大涨，要是抓不住这机会做出突破，那身为大理寺卿的沈端，这么多书就白读了。
陆川只觉自己胸中五气略有感应，就猜测出了几位大儒的心思，分明是“借阉人狗头一用，为尔等提升浩然正气！”
倒是成为混沌元体之后，他胸中五气，若非真是圣贤降世，亲临面前，才勉强看出少许端倪，其他都混混沌沌，与天地合为一体，更不怕露出半点马脚。
眼前一切，他才是在最关键节点上，狠狠踢了一脚的人物，怪不得五气已凝成天星，辉耀大唐。
“陈大人，请上正气台！”
沈端上前一步，对瘫倒在地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拱手至礼。
陈忠战战栗栗地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中的黄袍，才向皇城玄极殿所在正北之处跪倒，恭恭敬敬拜了九拜，露出一个凄厉的笑容。
“沈大人说笑了，我陈忠乃朝中众臣口中的奸佞小人，祸国殃民，我虽无心祸国，但纵容子弟，暴敛金银，种种殃民之事做了不少，岂能踏足正气台上？”
“老臣死后，还请周王将老臣尸首，曝尸东城，为天下奸佞小人，做一明鉴！”
“老臣虽不能如同南海罗少游般‘留取丹心照汗青’，那就让吾‘长跪皇城谢天下’！”
说完，陈忠反手一掌，重重拍在自己眉心，立为一通体黝黑的石像，口中还有一丝声音飘出。
“玄冥教妖人在皇......”
陆川只觉嘴巴有些苦涩，想不到连当世第一大奸臣，都是某人的小迷弟，才有了毅然受死的觉悟。
“人虽死了，但正气台已成，岂可半途而废。陆川，可有胆量上正气台，接受三司会审，道明今日发生何事？”
玉衡星主目光一转，立朝转过背就闹出这么滔天大事的家伙看去，一双老眼更是掩饰不住欣赏。
你老是将属下当靶子啊！
陆川立躬身作答。
“属下身为降妖使，手中血腥无数，岂有资格走上正气台，做到南海罗少游般‘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话音一落，就见虚空中的光可鉴人的明镜，陡然照在了他身上，立在镜中映出一团血光，凝儿不散，漆黑如墨，宛如丹心，与云空中西落的红日掩映生辉。
大忠臣啊！
陆川在心头嘚瑟了一句，他这叫以身为镜，以心传道。
大唐降妖使，行走在黑暗中，守护光明！
如果他愿意，就算是三位大儒凝成的浩然明镜，屁都照不出一个，但如此一来，他的言行心志，就大大值得怀疑，只好坦然承受。
“哈哈哈！丹心为鉴，少年郎果然血腥气息太重了一点，若将玉台化为血台，就反而不美了，张大人，我们就在大理寺会审此案！”
周王李淳放声长笑，浩然正气所化的明镜下，忠奸已辨，当然瞒不过皇兄无有遗漏的神识，剩下的，仅仅是弄清楚前因后果。
陆川见自己不用上正气台被京城众人围观，也大大松了一口大气，万一他气运太逆天，再弄出一点幺蛾子出来，那就叫乐极生悲。
转眼事情的经过，就呈现在大堂之上。
无论是智慧滔天的阮巍，还是武功盖世的李淳，都从心头冒起了荒谬绝伦的感觉。
身为降妖使的陆家兄弟，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被陈忠的义子打上门去。
胆气勇猛无双的陆川，当然不可能忍气吞声，才故意捏着一个太监不能有子的小把柄，将事情闹大，逼陈忠忍气吞声。
本来一切都如这年轻人预定般的那样，陈忠亲自出手，解决了后患，但不料反引发了玄冥教的布置，一发不可收拾。
“本王明白了，玄冥教种种布局，都是针对我大唐气运而设，陈忠身为掌印太监，身中有了一丝国运之气，才突然引发玄冥教布置，让绝杀之局，成了一个笑话。”
李淳一转眼就想明白其中关键之处，抚须大笑起来。
周王英明！
陆川用眼神送过一个大大的马屁，这话立让他洗白得干干净净，没有人再清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其中最妙的是，他走的纯阳功法路数，先天真火只是玄冥教克星对头，根本不可能一锅端激发了所有的布置。
坐在客卿座的阮巍略一沉吟，缓缓开口。
“周王所言，半点不差，这腾空升起的血星，皆未成气候，才被我北斗司一网打尽。足见大唐气运日浓，玄冥教布置多日的东西，才无意中暴露出来。”
两人皆有一句话未说，那就是陈忠自尽谢罪时，说的话语多半是玄冥教多半躲在皇城，他手下才有玄冥教同党，让他无法善后，只好壮士断腕，结果弄巧反拙。
皇城内务，北斗司和刑部，大理寺皆无权管辖，只有周王能说上几句话，是否追查倒底，还需要圣裁。
陆川心头一动，隐隐猜测出玄冥教的手段，当然是追杀到底。
“回禀王爷，诸位大人，属下与玄冥教厮杀大半年，屡次坏了他们的大事，最为清楚他们的手段，或许，玄冥教祸害天下的根本法子，就在女色二字上！”
阮巍和李淳彼此对望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目光中越发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陆川看得眉头大皱，但也知道自己又搞出其他幺蛾子出来了。
说多错多！
此时他是货真价实的言灵境的四级大儒，与武者通玄境，道修道胎境地旗鼓相当，一张乌鸦嘴“名副其实”，一语成谶的本事杠杠的。
“直言无妨！”
“属下以为，玄冥教以女色为饵，接近选定的目标，然后通过某种秘法，将妖法施展在既定目标上。无论是女色，还是选定目标，大多数都不知晓自己是玄冥教的妖人。”
第九十七章 凭实力单身
陆川在北斗司忙碌了三天，才勉强筛选完千余名化身为血光倒霉蛋的身份来历，就如同他乌鸦嘴所说的那样，大半非富既贵，剩下一小半也身居要职。
光是以这些人的出身和地位，早就和大唐命运联系在一起，若被玄冥教的血蛊妖法炼化，大唐国运立减三成。
就算是当时镇压下去，也是后患无穷。
但才露端倪，就被无意引发，让朝堂上下一致认为，大唐国运如日中天，妖魔鬼怪想方设法，都无法破坏。
这话叫得最响亮的，当然是四大书院与国子监等众多儒士聚集之所。
但一切都瞒不过陆川，光是从长安城浩然正气大盛的气势看，一半是属于儒生的书生意气，一半是有高人在幕后煽动。
能将养出浩然正气的书生都能如臂使指，那除了身怀浩然正气大儒之外，也就只有当今圣上。
此举固然在某种程度上将玄冥教经营多年的布置扫荡得七七八八，但无形中也让玄冥教首要藏踪匿迹起来，想要将潜伏在皇城的妖人揪出来，彻底变成了不可能。
但最让陆川哭笑不得的是，他因这次揭发玄冥教妖人有功，朝廷赐予了一个四品都尉，御林军长林门副统领的职位给他。
当他知晓，根本不清楚在皇城哪一个旮旯窝的长林门，光副统领足足有四五十个，他彻底无语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城就从根子里烂了，四域当然有了其他心思。
或者，最大的好处，就是暂时可以借着这次朝廷赐予的官职，搬家去内城，避免再次有恶霸子弟打上门去。
至于玄冥教，一时片刻暂时不会和他算账，只要一动手，就是针对他雷霆万钧的绝杀之势，剩下才会危及兄长。
天下间最好的杀人武器，就是天子剑，玄冥教藏身皇城，必然会拿大义来对他抄家问斩，弄得他家破人亡。
他最佳方案，就是将计就计，在内城购买府邸，摆出久居的态势，暗中将兄长送去稷下姜家。
那里可是“南海罗少游证道之所”，修成浩然正气的儒生不少，稷下剑宫已初具规模，也是天下间妖人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下午才回到家中，见砸破的大门已被修缮完好，大哥依然端坐在石凳上，盘膝用功，吕青霞坐在一侧，正替兄长缝制长袍，不时抬头看上一眼，满满的幸福。
“哥，别装了，欺负老实人是不是？大嫂，将你手中的银针扎他几下，他马上醒过来，甚至叫都不敢叫一下！”
“贫嘴，人家还没有嫁入你们陆家呢？你就乱嚷嚷？”
吕青霞就算初临长安，但毕竟是江湖儿女，两日前就清楚陆大哥的胞弟，一状告死了天下第一大奸臣，全城都在放鞭炮庆贺呢。
就连左邻右舍，也送了不少礼物，她只好留下一些寻常用得着的，倒是和邻里关系拉进了一大截。
“霞妹，你能嫁给愚兄，算是我们陆家天大的福气，小弟也回来了，我们江湖儿女，就改日择一个好日子，我们拜堂成亲。”
看着未来的大嫂霞飞双颊一溜烟跑了，陆川向陆云天递过一个哭笑不得的眼神。
“有你这么讲话的？给，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一对龙凤佩，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做，那我们陆家还真要绝后了。”
两块青气缭绕，云蒸霞霭，巧夺天工的龙凤佩，递在了吕云天的手中。
“我倒忘记了，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美玉的，我马上拿去送给霞妹！”
陆川再次递过一个看待白痴的眼神，这货果然是凭实力单身，彻底没救了。
这对龙凤佩可是价值万金，他从地宫中特意选出来的。
看着大哥快步走进屋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眉头微微一奇，随手一拂，七八丈的大门就无风自动，自己打开。
“进来吧，周兄远道来访，小弟还真是始料不及，若不是记起周兄脚步声，我还以为是其他人的。”
一位身穿绯袍的儒雅官员大步走了进来，正是专门负责替他烧玻璃的儒生周云，身后还跟着两位侍从，举手见礼。
“半年一别，宛如隔世，陆兄风采如故，更晋了返璞归真的通玄境界，周某真是替陆兄感到高兴。”
陆川见他几月不见，儒修境界提升到了修身境四重天，可谓突飞猛进，再加上一身官袍，立刻有些明白过来。
这家伙绝对被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卫严给安置在了军械监任职，一位养成浩然正气的官员，无论在哪里，都是受到重视的。
“难道周兄也是专程给小弟送礼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院落中都摆放满了左邻右舍送的东西，可摆放不下了。”
第一次被乡亲投喂，他还真从心底泛起了丝丝暖意。
周云取过侍从手中的一个宽大的长锦盒，摆放在了座上，轻轻打开，取出一面四四方方的玻璃镜，摆放在了眼前。
“此乃小弟按南海谪仙所授秘术，制作的琉璃镜，如此品质的，全县也仅有三面，这一面是我们巍山县父老乡亲的心意，还请陆兄收下。”
死脑筋！
罗逸这家伙尽结交一些方正君子，连弄一面镜子，也要弄得四四方方，雕工尽极精细，完全弄成了工艺品。
“小弟是一大老粗，不懂风雅，只觉得这镜子做得这么精细，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为什么不做小一点，可以摆放在梳妆台上？相对男子，女孩子才最喜欢照镜子的。”
周云楞了一愣，立刻站起身来，举手作揖。
“小弟过愚了，陆兄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再次拯救了我们全县老百姓，我还一直以为是做的不够好，却没有想到是做得太好了，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
孺子可教也！
这才是真正的儒，随机应变，不拘泥于陈法陋规。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水晶制作的镜子？”
吕青霞一脸羞涩的和陆云天并肩走了出来，立刻目瞪口呆地看着石桌上半人高的玻璃镜，惊叫出声。
陆川立刻嘚瑟起来。
“此物据说乃南海谪仙所授秘法制成的琉璃镜，正好兄长大喜在即，周兄这大礼还真来的合适！”
“陆兄过谦了，长安陆剑峰，可是天下间唯一有资格和玄天三星旗鼓相当之人，这话可不是小弟说的，乃是卫严卫大人所言。”
第九十八章 稷下姜衍
“什么？！”
陆云天嘴巴一下张得老大，震撼得半点都说不出话来。
陆川心头暗笑，知道卫严还真是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再加上北斗司与朝廷形势微妙，当然会尽力淡化他的功勋，就连亲兄长也不透露。
周云拿出儒修的气度风范，向门前两人举手见礼。
“小弟奉卫大人之令，邀请贤昆仲前去谢家酒楼吃顿便饭，当然，这位姑娘更是必不可少。”
陆云天这些日子在家里养伤，再加上身为武者，根本不关心朝廷大事，根本不知道这位卫大人是何许人也。
但眼前这位明显养出浩然正气，修为还不低的官员，身穿朝廷四品官服，那口中的大人，定然非同小可。
“敢问卫大人究竟是何人？”
周云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举手相邀。
“卫大人也是书生意气之人，才至京城不久，与令弟两次并肩作战，早将令弟视为子侄，不算外人，陆兄到了自然清楚。”
吕青霞打起退堂鼓，满脸娇羞准备推辞。
陆川踢了兄长一脚，陆云天才终于开窍，连忙握着她的手腕，答应下来。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内城一偏僻的酒楼，占地颇大，楼台阁宇，连成一片，布置更是典雅脱俗，和大部分金玉满堂的酒楼，大不一样。
陆云天尽管潜武道，但好歹也是地阶降妖使，普通应酬还是有的，见在座皆是当今名士，也是哭笑不得，颇有一种大头兵入状元府的不适。
周云将人带到后院，陆川才一抬眼，就心头愕然。
端坐在案首的，除了才晋的兵部尚书卫严之外，对面陪坐着的，就是玉衡星主阮巍，下方还端坐兄弟两人的最大靠山——天阶降妖使姜询。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身穿素衣的少年，肩插古剑，英气招展中，说不出的儒雅风流。
“小弟姜衍，见过两位世兄！”
素衣少年立起身相迎，顺道给嘴巴张大老大的陆川递了一个白眼，眉目一转，立刻两步走上前来，一手握着吕青霞的手腕，笑了起来。
“吕姑娘肯曲身下嫁陆家，真是陆世兄几世修来的福气，就与小弟坐一侧，不用理会这两个武疯子。”
吕青霞手腕才微微一缩，眉目一转间，双眸一亮，反将素衣少年手腕握住，一脸羞涩地点点头。
“小妹从命。”
陆川见兄长脸色一下尴尬起来，连忙见礼。
“有世妹这位大才女在此，我兄弟二人求之不得，陆川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姜世妹受小弟一礼。”
这次他真是心服口服。
原来大才女就是名列玄天三星中的稷下姜衍。
短短几日不见，才凝成的两件文脉秘宝的姜家大才女姜婉君，居然凝出了第三件西方太白庚金所化的秘宝，与道家神兵汇为一体，化为【九品神兵太乙分光剑】
光从“分光”二字就可知晓，此剑与他公之于众的《三光鉴》大有关系。
大才女可不光光凝成了第三件文脉至宝，连原本平淡无奇的二阶先天境的道修境界，也一下迈入到了四阶道胎境七重天。
从某种程度来说，姜氏老爷子，就是存心在新晋法随境大儒卫严面前嘚瑟，才将最钟爱的曾孙女派到长安晃荡，戳瞎某大儒的眼睛。
“小弟姜衍，可不是你什么世妹，要是再莫辨雌雄，小弟就欲请教陆兄无双的雷霆刀法！”
说话间，一股凌厉无匹的先天剑气，若有若无的逼来。
陆川全身衣襟飘逸，乘风欲去，彻底落入下风。
姜婉君反一脸震撼，收回先天剑气，朝他看来。
“陆兄连心法路数都变得浑然天成，究竟是何缘故？”
“尊长在侧，小弟不能说也不可说。”
“哼！”
稷下姜大才女，才展露小儿女的娇嗔，立让整个庭院涌起满园春色。
陆云天此时才有见礼的机会，连忙向北斗司难得一见的阮老见礼后，方毕恭毕敬地领着小弟坐在姜询下侧，目不斜视，不敢多言。
脚步声起，七八人从走廊中行来，为首一儒雅风流的中年文士，双目一亮，立刻停下脚步，对前行礼。
“原来是卫大人与阮老也在此，恰好此店是寒家所开，就让小弟做东，向卫大人摆酒赔罪，一释前嫌！”
卫严斜眼瞟去，抚须长笑。
“右丞大人客气，老夫恭敬不如从命，能吃你谢大人一顿敬酒，也足够吹嘘一阵子！”
陆川心头暗凛，才知晓此人就是身为大唐宰相的谢凤儒，再加上他身侧端立的一位武将，亦是文气滔天，分明是大有来头。
再加上七八人中，还有一位他有一面之缘的长安第一剑手南宫卓。
身侧一位白衣如雪，冷如寒霜的大美女，身中寒气凝儿不散，分明是走的苏小子同一路数，乃高歌猛进的剑修。
谢凤儒微一举手，就让侍从在对面布置酒席，才开口引见。
“卫大人，阮老，让谢某替两位引荐无双阁的董紫嫣董仙子，此乃无双阁三百年来第一次开山门入尘世，晋入剑胎之境地的超卓传人，亦是大唐之幸。”
那白衣大美女才黔首见礼。
“小妹见过阮老，卫大人，仙子之名，愧不敢当。”
“剑胆琴心，天下无双，可是天下武者，对无双阁公认之语，阮仙子客气，老朽和卫老儿有幸一睹武林圣地传人风采，亦是三分有幸。”
阮巍举手相见，虽未起身，但却给足了董紫嫣的面子。
陆川暗中瞥了兄长一眼，见见多识广的兄长也是两眼一抹黑，分明不清楚这无双阁究竟是什么所在。
不过既是武林圣地，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降妖使能知晓的所在。
董紫嫣目光一转，立将妙目扫在了儒雅风流的素衣少年身上，缓缓开口。
“敢问可是稷下姜子衡姜衍兄？！”
陆川见自己的面板信息上，大才女的名字一下改变，连举手投足间，也一副男子气质，再看不到半分女扮男装的态势。
心头暗凛，知道定然是和少清仙诀中凝真九变类似的玄功，才彻底变成了玄天三星。
想想都好笑。
玄天三星，一人子虚乌有，一人半真半假，只有苏小子是实在人，如假包换！
有本事就能为所欲为，欺骗天下人也看不出半点破绽。
第九十九章 剑胆琴心
“山野狂人，岂入仙子法眼？”
越发任侠轻狂的姜大才…子起身作答，全身上下犹如深藏不露的绝世名剑，气度风范，不逊色眼前绝世佳人半点。
董紫嫣立生反应，四道明如秋水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虽不曾真正交锋，但凌厉无匹的先天剑气，已直指本心，比起真刀实剑硬拼，还要来的凶险。
房间立现奇境。
姜衍身上泛起千万道明霞神光，光焰万丈，仿佛朝阳初升。
董紫嫣身畔，飘落片片寒霜，好似平地飞雪，越发清丽绝尘，犹如仙落凡尘。
四道明光一闪而逝，天地间又恢复了原状。
陆川心头明镜一般，知道眼前那位无双阁的超卓传人，尚有三分留手。
稷下姜衍，乃全力出手，将他留在稷下的《三光鉴》，化衍出了一门绝世剑法。
不过想想大才女文气才是根本，根本没有动用本源力量，算起来正好是平分秋色。
“稷下书剑气，长川载轻舟。无双腾紫气，天星辉大唐。二位不愧是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之人，真乃我大唐之幸也！”
谢凤儒见两人虽一触既收，但身中暗蕴的剑气越发蓬勃欲发，若不是在宴席间，恐怕早就大打出手，印证武学了，连忙出言打岔。
董紫嫣才缓缓坐下，拱手赔礼。
“小妹剑胆虽凝，但尚未晋入收发入心之境，空在山中蹉跎三年，才最终踏入尘世，以求突破，姜兄剑气如此之烈，乃小妹生平仅遇，才身不由己相试，还请姜兄见谅。”
姜大才子傲然一笑。
“若是仙子考究小生剑道，小生求之不得，若是比划琴心，那小弟就俯首认输！”
陆川差点噗嗤一声大笑起来，文气滔天，真正实力比起在座的法随境大儒都要高明三分的大才女，居然摆出不通诗文的态势。
这是存心在五阶大儒前嘚瑟呢？还是存心欺骗天下民众？
他脸上的少许变化，立引发二女先天感应，齐齐向他盯来。
姜大剑客眼中满是威胁，甚至只要他流露出少许不对，就马上拔剑相向。
董大仙子倒是多了一丝惊讶和三分好奇，缓缓向他举手见礼。
“小妹听闻陆兄与剑道无双的苏太玄是至交好友，本身亦以刀入道，乃千百年来第一个补全昔年刀尊雷霆刀法之人，见识眼力迥非他人可比，敢问小妹与苏兄相比，究竟差距几何？”
这招借力打力，一语就将话语牵扯到苏小子，更是给某位大才女上眼药，同时也暗中表明她消息灵通，天下大事，皆瞒不过无双阁。
果然是修炼剑道的，都是一些疯子。
陆川刹那间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弱了己方的气势，顺道连他这个第三视角的路人都给贬低了。
再加上在座者，光地阶言灵法随境的大儒，就有四五人，他言不由衷，立刻被看轻了不说，要想扳回来，难之又难。
“小弟出身寒微，见识有限，仙子此言，小弟的确难以作答，真要逼迫小弟说实话，那小弟只能说，仙子好像凝成的是剑心，而非剑胆，砍杀不过苏疯子的。”
此言一出，立语惊四座，众人愕然。
“看剑！”
一团黑漆漆，宛如水滴的东西，缓缓朝他袭来。
【无双剑胆，上古神物，似胆似剑，变化万千】
陆川看着面板鉴定，一下明白过来，所谓剑丸者，其实就是大号的剑胆，不知道是先有剑丸还是先有剑胆？这一定是一个考古学上的糊涂账。
他轻轻一挥手，掌心现出一把古拙漆黑的大刀，平平一挑。
刀剑齐收，他身体一下晃了一晃。
对面五丈外的董紫嫣脸颊上亦石现出一抹绯红，倒让人越发多出了几分生气，手中剑胆缓缓融入玉掌，方站起身来，盈盈对陆川一拜。
“多谢陆公子一语道破小妹数年未得其解的心结，小妹就以一曲《高山流水》相谢！”
姜大才女文采滔天，当然知道某位神神秘秘的家伙，突然间入了某位仙人的青睐，决心添加一把火。
“刚问陆世兄，你何以知晓，董仙子并非凝成剑胆？苏兄又身在何处？上次你借故跑了，这次不得不答。”
陆川沉吟一下，才缓缓开口。
“苏小子此时陷身一秘境中，至少年余，才能脱身，小子有此经历，才觉得董仙子的剑道，和不要命的苏小子大不一样。”
姜婉君暗中白了这家伙一眼，给他机会讨好仙子，结果这家伙说来说去，反变成了人家无胆，嘲讽满满，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卫严这时候也差点拿出朱笔，在某小子脑门上写上“榆木脑袋”四字，当下哈哈一笑。
“老夫虽不通武学，但剑道如文道，恐怕当世，没有几个人知晓，名震天下的南海罗少游，半年前也是欠缺文胆，空有滔天才气，亦未养出浩然正气。”
在座除了寥寥几人外，连一直安坐钓鱼台的阮巍，都生出好奇心，齐齐向他看来。
卫严将目光朝恭列末座的周云看去。
“翰文，你是当事人之一，这话你来说最为合适。”
陆川这才发现，他犯了一个一直都在嘲讽兄长的大错。
凭实力单身，还真怨不得谁，连无双阁的仙子，都嘲讽人家无胆。
恐怕不仅仅是空前，连绝后都做到了。
然后他的马甲圆溜地躺枪救场，也是始料不及。
周云才一拱手，将当日的经过绘声绘色描述出来，只是故意遗漏了某人以佛偈收取“先天文气”的事情。
“连上古文脉精魂都敢调戏，还大获全胜，天下间也只有文曲下凡能做到，小妹终于明白欠缺何物，剑胆并非闭门造车能成，我无双阁紧闭山门，欲求精求纯，反落了下乘。”
当下站起身来，对在座诸人一礼，盈盈一笑。
“天下大乱将起，北地英豪齐聚，小妹单人孤剑，也是锦上添花罢了，就前往南疆修行，将剑心化为剑胆，再向姜陆二兄领教高明，就此告辞！”
倩影一闪，遥遥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
“欠缺陆兄之曲，他日三倍补偿！”
第一百〇〇章 主婚
卫严看着神色不动的谢凤儒，差点爆笑出声。
他们江南谢氏引以为靠山的无双阁传人，几句话就被姜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自动滚回南方，让还没有造出的声势，立胎死腹中。
只能说天意如此，你们其他什么人都不去招惹，偏生要去惹运气逆天的陆家小榆木脑袋？
如果说南海罗少游是文曲星下凡，这小子就是扫把星下凡，谁惹谁倒霉，连天字第一号大奸臣都被硬生生逼死，还不汲取一点教训，也没谁了。
心情大好的兵部尚书，在席间连连敬酒，倒是给足了丞相大人的面子，看似杯酒释前嫌，但双方都清楚，彼此的分歧越来越大，只是暂时压制下来。
等宴席散去，卫严趁着几分酒意，斜眼朝陆家兄弟二人瞟来。
“陆家大小子，你准备何时成亲？”
陆川见此老有亲自主婚的态势，心头大喜过望，连忙打蛇随棍上。
“家兄与吕姑娘皆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若是有卫大人做主，马上就可拜堂成亲！”
姜大才女立刻翻起一个白眼，躬身回禀。
“五日后是上上吉日，不如就让家叔替陆大哥做主，请卫爷爷为吕家姐姐主婚，岂不更好？”
卫严目光一转，向席上食不知味，拘谨了半天的吕青霞看来，笑眯眯地道。
“老夫膝下仅有三子，前些日子方收有一义女，今日就再收一义女又如何，丫头，还不跪下！”
最后一言方出，惊喜交佳，满脸羞涩的吕青霞立情不自禁地跪倒，拜了九拜。
卫严才将目光向陆川看来，抚须道。
“你可知晓老夫此举，究竟为何？”
陆川恭恭敬敬地起身回答。
“小子树大招风，满是仇家，防不胜防，故此世伯才让家兄有一安身立命之所！”
“不错，看起来你这小子也不是不开窍之辈，天下乱象将起，长安内忧外患交加，已非久居之所，你能清楚这一点，老夫颇为欣慰。”
等三人回到万年坊家中，震撼莫名中的陆云天才叫起苦来。
“你也太乱来了一点，我们家一样不是一样，岂可仓皇取吕姑娘过门？”
按捺出心头羞涩的吕青霞也才找到机会，开口询问。
“我那义父究竟是何须人也？怎么一句话我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陆川老神在在地露出一个笑容。
“大嫂无需担心，此老乃法随境大儒卫严卫大人，当今抵达此境地者，不超过五指之数，才升任兵部尚书，小弟与此老在北地并肩作战，颇有战功，才得此优待。”
陆云天才有些明白，他这兄弟太过出息了，简直是三月不见，瞠目结舌。
陆川随手一翻，一堆金灿灿的金条就摆放在了长案上。
“我陆家虽寒微，但小弟在北地破有军功，这万两黄金，千两算是聘礼，剩下的全数交给大嫂，用来安置家务。”
吕青霞见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当世法随境大儒的义女，远远不是万两黄金能买到的，何况，义父可是朝廷一品大员，手上没有钱财，也十分不变，也就大着胆子，将之收起。
陆川看着未过门的大嫂离开，才将手镯一起递在了兄长手中。
“此储物法器中，还有小弟兑换的四万黄金和两千功勋，小弟留下一千功勋自用，剩下全部交予兄长处置。”
陆云天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惊声道。
“你哪里获得那么多功勋？”
“小弟与苏青合力宰杀了一头才苏醒过来的妖王，大概是这缘故，才在镇妖牌上凝出一颗镇妖血珠，兑换七千功勋，只是此事万勿告诉他人。”
连妖王都能宰杀，胞弟的实力早已超越寻常天级降妖使，抵达了几位星主的境界，怪不得才被另眼看待，成为北斗司最为看重的后起之秀。
陆云天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但又什么都不明白。
陆川又递过一面玉牌。
“小弟在姜府养伤时，见过姜府密卷，也将自己机缘所得的几门天阶纯阳心法，全数记于上面，尤其地阶上品《大日明王焰》乃一切根本，兄长依法修炼，自然有成。”
陆云天见玉牌上用蝇头小篆写着一篇道诀，却不见其他心法，不明所以地扬扬手。
陆川笑着解释。
“上面我写的这篇道诀，名为少清心诀，已经没有最重要的上古道蕴，仅是皮毛，送于大嫂修炼，最为合适。至于多门纯阳心法，兄长送入神识，自然一眼明之。”
他还有两句话没有说，连他自己都没有修炼满的《朱雀诀》暂时没有记载其上，这上古四象诀一出世，绝对引发无穷危机，暂时藏匿起来为好。
至于本身是无字天书的《混元经》，他自己都不知晓如何入门，更不用说记载传授他人了。
陆云天见胞弟有些隐隐安排后路的态势，心头一惊，连忙道。
“你我皆在北斗司，你又立了大功，暂时躲在北斗司中，何须另外打算？”
陆川双目神光四射，意气风发地道。
“不破不立，小弟已身处大唐国运之争的正中核心，必然做好完全打算。兄长成亲之后，就借故前往稷下姜府，那里才是最为安全之所。”
陆云天叹息一口气，无奈看了过来。
“我们已经受了姜伯父诸多好处，岂可再过去麻烦拖累他的家人？”
陆川掷地有声地笑了起来。
“大哥过虑了，姜府已出惊世绝艳之才，亦和大唐气运息息相关，何况，小弟尚留有一部远古皇室镇国密卷《太玄经》在稷下，大哥过去投奔，姜家岂能拒绝？”
陆云天已经彻底麻木了，才想起一事，连忙追问。
“你方才称稷下姜衍为世妹，难道玄天三星中有一人是女扮男装？”
不仅玄天三星中有女扮男装的，还有子虚乌有的，你胞弟就是风头最劲的那个。
“你要是被姜衍收拾了，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姜家世妹姜婉君是文气滔天的旷世奇才，连卫大人都要甘拜下风，姜衍是修济世救人剑法的大剑客，并非一人，世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陆云天见兄弟一脸鄙夷，连忙转守为攻，将这小子一军。
“席间那位董仙子对你青眼有加，要不愚兄将你嫂子手中的玉佩讨回来，留在你手中备用？”
“不是一路人！”
“难道你喜欢世妹不成？咳咳咳咳，我伤势未好，你就动手？想造反是不是？”
“世妹已有意中人，你要自寻死路，我也拦不住，仅仅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一下，你只要开口，结局是怎样？”
第一百〇一章 狗急跳墙
北斗司，枢机院大殿，天权星主杜九渊看着眼前的公文，冷哼一声，重重一掌击在青玉案上，整个地皮都微微晃了一晃，足见心头的盛怒何等之烈。
坐在一侧的玉衡星主阮巍神色清冷如故，悠然说出一番话来。
“此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玄冥教就此忍气吞声，那说明实力大损，但这么快做出反击，根本未损，但针对周王动手，却有几分狗急跳墙的味道。”
杜九渊缓缓收起手掌，青玉案符箓闪动，龟裂的玉纹，刹那间恢复原状。
“阮老此言何意？”
阮巍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我北斗司将玄冥教压箱子的血河天星大阵彻底剿灭，至少数十年内，玄冥教不要想进行第二次布置，那最后的法子，就是直指大唐皇室，证明一些东西！”
“区区一个玄冥教，若是没有四域诸国暗中支持，岂会发展得如此壮大？再加上没有半点朕兆地将最重要的布置暴露了，无论是武罗可汗，还是苍云国主，都会大为不满。”
杜九渊心头怒火一消，立把握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阮老认为，这次周王膝下四子葬身洛阳小镇，还有后手？”
“此乃当然，真正交锋之处，依然在长安，在玄极殿上；洛阳那边，应该是挖好了陷阱，准备将北斗司派过去的降妖使一网打尽，才好让北斗七星拱卫紫薇之势，露出一线缺口。”
杜九渊冷哼一声，略一沉吟，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本座亲自去一趟洛阳又如何？”
阮巍轻轻一摆手。
“死了一位庶出世子，就要让北斗司星主出动，那死了一位王爷，我们北斗司岂非需要众星主齐聚？此事选一得力地级降妖使为首，携陆家小子一道过去又如何？”
杜九渊拱手行礼。
“还是阮老想得周到，本座差点自乱阵脚，只要北斗司不乱，玄冥教任何阴谋诡计，最终都得硬撼天罡大阵，倒是陆川不能牵星入魂，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此子短短大半年中脱颖而出，已是我们未曾想过之事，再加上文气滔天的文曲星横空降世，我北斗司压力大减，你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片刻后，陆川就出现在枢机院中，第一次看到了北斗司真正当家做主的天权星主杜九渊，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横看竖看，都是泯然于人海中找不出来的货色。
沧海藏珠！
陆川尽管不懂相术，但也一下在脑海中神而明之地浮现出一个词汇。
只有泯然众人，才不会有损北斗拱卫的紫薇星的先天紫气，造成星煞相冲，影响大唐根本。
看来光是北斗司统率群星的天权星主，这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坐上去的，怪不得七星院秘而不宣。
“属下见过杜星主，阮老！”
杜九渊双目一缩，朝他盯来，本来对此子已经高看了许多，但此时一见，仍然远超预期，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但能从一国镇国神兽中脱身，伤而不死，短短两月就恢复过来的天才横溢之辈，自非其他庸流可比。
怪不得曲老鬼要硬生生地将人抢过去九转阁，生怕下手慢一步，就进入了七星院。
“汝兄大婚在即，本不应召你前来，只是此事非你不可！”
陆川本来接到阮老的千里传音，就一溜烟放下手中事情，赶来过来，其实也是在才搬迁的新家的过程中，被轻易接过指挥权的大才女批得狗血淋头。
此时听到召令，当然是如奉天音。
“敢问何事？”
杜九渊神色一凝，沉声道。
“周王膝下四子李承天，昨夜在洛阳东都外一小镇死于非命，下榻之处无一活口，你有什么看法？”
这还需要问我吗？
你们早就透露答案了。
陆川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知晓是故意考究他的急智，只好拿出一点真本事来。
“此时此刻，长安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马上就有皇室世子出事，恐怕除了玄冥教外，再无其他势力会动手。”
“何以见得？”
“长安洛阳二都，可谓是天下间妖气最为稀少之处，如是意外，属下不相信连王府的侍从都会全数身亡，故此只有是玄冥教藏匿甚深的妖人动手，才会如此凑巧。”
杜九渊心头大放，知晓玄冥教一而再，再而三地折损在他手中，并非是运气使然，存心抬杠。
“难道不会有其他原因吗？”
“如果是争夺世子之位，何须我们北斗司出面？”
陆川此话才一出口，就听院门前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何人在此胡言乱语，诽谤我四王兄？”
陆川扭头一看，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前方庭院中俏生生地端立着一位翠衣少女，满头秀发却挽出一个武士髻，束在一白玉环中，俏脸寒霜，轻轻一抬步，就跨出七八丈空间，进入殿内。
后方小跑着一位秀眉伶俐的宫装婢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了过来。
陆川看着这位明媚动人的少女，全身上下写满了“刁蛮郡主”四字，知道他的乌鸦嘴又无意得罪人了。
“长宁郡主勿要责怪，本司皆是一些粗人，话语难免放肆，并非真有诽谤之意，若是郡主怪罪，那就先怪罪老夫吧！”
阮巍认出来人身份，眉头微微一皱，举手见礼。
长宁郡主李元秀眉头一展，乘机提出要求。
“要想本宫不追究你们北斗司无礼，那就要带本宫一起前去洛阳查探究竟，本宫不相信四王兄仅仅是葬身妖物之手那么简单。”
阮巍眉头越发皱得更厉害了，杜九渊立对身侧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却立被李元秀抓了一个正着。
“若是本宫去不了，就找皇帝伯伯告你们一状，说你们北斗司目无尊卑，私下暗议皇室宗亲！”
陆川忍不住在旁边嘀咕起来。
“怪不得南海罗少游有‘我辈岂是蓬蒿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之语！”
李元秀俏脸再次转寒，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说什么？！”
“是南海罗少游说的！”
这叫当面指桑骂槐，你刁蛮郡主再厉害，也招惹不起文气冲天的家伙。
第一百〇二章 蛛丝马迹
“区区一装神弄鬼的腐儒，也好意思拿出来充当门面？”
“郡主请慎言，某腐儒五气凝玄极，这话私下说说可以，要是传出去，可对郡主大大不利！”
陆川拿出快刀斩乱麻的态势，一句话就将长宁郡主的话语全数堵死。
“你！”
李元秀猛然一跺脚，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位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没有半点顺眼之处的家伙，偏生一时片刻间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阮巍在旁看得直摇头，知晓小丫头其实仅仅是找一个借口罢了，真要惹恼了，正好中了玄冥教的下怀。
陆川这小子，怪不得前几天一句话就将祸害长安的花花太岁给扣死，正如同他修炼的雷霆刀法一样，不出则已，一出就胜负立判。
“郡主兄妹情深，若非要一道过去，老夫可有两个条件，还需郡主答应，不然老夫携陆都尉亲自去玄极殿请罪，也要确保郡主不离皇城半步。”
“哼，亏你还是我师父，还要和我讲条件，真是气煞本宫也，说吧，看我能不能做到。”
阮巍人老成精，哪里不清楚眼前这位记名徒弟的心思，缓缓开口。
“郡主方才的顾虑，半点不假，此事背后大有文章，或者确切地说，就是对你父亲周王的一次蓄意报复，甚至还准备嫁祸给他人。”
李元秀一下跳了起来，嚷嚷道。
“师父是说这件事是祸害天下的玄冥教干的？！难道你有了证据？”
听到这话，殿内众人不禁齐齐翻了一个白眼。
阮老何等身份地位，见识眼力？很多事情，不需要任何证据，都能推测出八九分。
证据，对于身居高位或智慧滔天之人来说，根本不重要。
“只要郡主答应老夫条件，证据自然就会完整地出现在眼前。”
“击掌为证！”
刁蛮郡主立刻举起手掌，轻轻向众多师父中最老的一个，印下了自己的玉掌。
“第一，郡主不得以自己身份一道前去；第二，郡主必须听我们北斗司吩咐，若是违反誓言，会立被老夫的遁地符送回王府。”
阮巍掌心泛起一片银光，立在刁蛮郡主的掌纹中留下一道符文，一闪而隐。
陆川在旁看得暗笑，知晓这遁地符是真，违背承诺之言是假，只要刁蛮公主一遇到危机，阮老立有感应，将人接走。
李元秀见自己上当，目光一转，将玉手一指，对着陆川挑刺。
“难道我要听这小子的安排吩咐？”
杜九渊哈哈长笑起来。
“我北斗司人才济济，令兄遭遇不测，我们早有安排，让七十二地煞中经验最为老道的单余年单镇守率人前往，配合当地六扇门，一起追查此事。”
李元秀见自己没有扳回劣势，岂肯罢休，立刻提出第二个条件。
“若是这小子也一道前去，本宫就宁可不去！”
陆川忍不住举起左手，善意提醒一句。
“郡主若是此时回府，岂不彻底去不成了？”
李元秀冷哼一声，一拉身边的丫鬟，“走，我们去换衣服，免得有些人抵赖。”
陆川见刁蛮郡主眼神中也无多少悲伤模样，反而更为在意能否出去，心头也是暗中叹息一口气。
皇室亲王的子女，要是真有多少兄妹之情，那都是个例，大部分各怀心思，才是常态。何况，一位有郡主爵位，一位无缘世子之位的普通公子哥，恐怕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
小丫头多半是借故出去逛逛，才是根本心思。
但反过来说，能有这样的想法并实施下来，至少那份念及兄妹之情的心思，也是千真万确。
等人一走，杜九渊才冷哼一声。
“我们北斗司才收到消息，郡主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嚷着要去，这难免也太凑巧了一点吧？”
阮巍将目光朝陆川看了。
“陆川，你怎么看？”
我又不是李元芳，你老倒是勉强算得上半个狄仁杰，我能有什么看法？
“一定是长宁郡主知晓某些宫中秘密，甚至有可能是某些不起眼的小事，玄冥教妖人，方要调虎离山，杀人灭口！”
陆川腹诽归腹诽，但自从他一语激将走了某位大仙子，再加上多次在战场上的出色表现，天下知晓他底细的，没人会忽视他的意见看法。
“上古道诀，果然玄奥难测，看来未卜先知的神通，在天地元气充盈的上古时代，并非夸大之词。”
阮巍大为惊讶地向陆川看来，心头确信这才是真正的实情。
玄冥教首要已经露出了蛛丝马迹，才需要最快做出补救。
陆川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将肚子里的话语给吞了回去。
上古元气充足，山川灵秀，便于修炼，也仅仅是表象罢了。
真正的大道，可是无中生有，不需要天地灵气，纵使在九幽地府这样毫无灵气之所，一样可以成佛。
只是他要反驳，难免牵扯太大，难以服众，等将来修为精进，再抛出这样的言论，说服力就是杠杠的。
杜九渊缓缓开口。
“我立刻让人调查，究竟是何人通知郡主这个消息的，不对，这又是另外一个陷阱，准备借我北斗司之手，铲除异己，若是所料不差，消息来源一定和三司有关。”
阮巍面色微微一凛，对陆川下达了命令。
“你尽管已经进入九转阁，可以不过问北斗司斩妖除魔之事，但恐怕你也没有在九转阁炼丹养老一辈子的心思，我就将保护郡主之责，交付在你身上。”
话音一落，又将一面熟悉的玉佩递了过来。
“如果真要遇到厉害妖人，立捏碎此佩，老夫会运用斗转星移的神通，瞬息赶来。”
早已经读通半本北斗篇的陆川，知晓斗转星移神通，固然瞬息万里，咫尺天涯，但功力不够，强行施展，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北斗司七大星主，纵使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也一样达不到施展这种神通的境界，只能借助其他外力。
“属下明白，不过可以请两位星主放心，这次玄冥教是以阴谋诡计为主，不会硬来，免得惊动太大，得不偿失，玉佩属下先收起，有备无患。”
杜九渊一拍手掌，前院就飞泻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人，躬身行礼。
“地级降妖使单余年，见过两位星主，不知传音召属下前来，究竟何事。”
“本座让你汇同九转阁的陆长老，携本司飞舟，速去洛阳，追查周王四子被害一案！”
第一百〇三章 北斗天舟
星汉驰天舟，碧空泛孤影。
陆川第一次乘坐大唐御制的小型天舟，见形制模式，与他预料的大体不差，看似仅有三丈长短，但有类似秘境洞天的法术布置，纵使乘坐百人，都不绝拥挤。
长安洛阳两都城间，常有皇室御制天舟往返，北斗司秘制的七星天舟腾空飞起，倒没有惹来多少注目。
纵使有法阵符箓驱动，但速度比起各种遁法大有不如，在陆川眼中，就是一个法术版的直升机，科技树点歪了大半。
在知晓两个时辰后才能抵达洛阳，陆川彻底放弃了考察临摹皇室飞行器的心思，端坐在自己的小舱中，参悟几日来没有半点进展的《混元经》。
这是第一次出现升阶后，连学习机会都不给予的真正上乘天书，他唯一学懂的机会，就是依照葫芦画瓢，重现当日合成混元经时，他全身感悟到的境界状态。
《混元经》从《少清心诀》融汇而来，但纵使他进入道门心法中天人合一，无内无外的境界，依然和当日的状态，大有出入，无法复刻。
两次折腾，都变成了修炼了少清诀，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但偏生找不到。
“小姐，你要找的那个家伙，就躲在这舱门后，我已经打听过了，他就是扳倒陈公公的地级降妖使陆川，专门负责追查玄冥教的。”
“绢儿，敲门！”
“小姐，这不大好吧，郡主万金之躯，岂可轻易进入男子房间？”
碰！
关上的木门，就被一脚踢开，完美诠释了“刁蛮郡主”四字。
让陆川跌破眼睛的是，某刁蛮郡主居然从谏如流地站在船舱外，雪白的绣花鞋正在门缝线外耀武扬威地稳稳落地。
“李姑娘有何见教？总不至于是过来找我麻烦的吗？”
陆川好整以暇地抱手看了过去，身躯一歪，斜斜躺在了舱壁上，摆出**子的态势，就差在嘴中嚼着草根了。
“本……姑娘是和你约法三章的，不然，你只要一回长安，就会被我父王砍头，没有第二个可能，原因么，自然是办事不力。”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陆川叹息一口气，微微一伸手，反手朝身后凌空虚抓，手指中就多了几张宛如吊死鬼淹死鬼的纸人。
轻轻一扬手，几个纸人就摇曳腾空飞起，在他面前做出各种奇怪的姿势，若是骤然不防，还真要被吓一大跳。
“还你！”
陆川张口一吹，一股炙热的先天真气就扬天飞起，狂风卷落叶般裹着四张纸人，落在刁蛮郡主的身侧。
“哼！”
李元秀冷哼一声，掌心生出一团真火，四张纸人立化为一团灰烬，凭空消散。
“我们走！”
刁蛮郡主见自己百试百灵的花样居然一瞬间被揭穿，俏脸微红，一跺脚，转身就走。
“且慢，姑娘的约法三章还没有说呢，你没有用这些小鬼砍下小人的脑袋，仅仅是吓唬，就证明了我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谁跟你有共同语言？本姑娘给你一点颜色，你就要开染坊！”
刁蛮郡主嚷得厉害，但脚步一下停了下来。
陆川心头好笑，这刁蛮郡主论本事手段，和某位文气冲天的大才女差距十万八千里，要是换成大才女站在这里，他只有束手投降一途。
他本准备调戏两句，但又唯恐适得其反，只好摆出闷葫芦的样子，举手做出一个请说的手势。
李元秀见他给足了面子，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立刻提出了条件。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不仅要去看我四王兄的尸骸，还要去他受害的地方亲自查看，当然，我是等你们查看完毕之后才开始，不给你们添加任何乱子。”
陆川不知道为什么，神而明之地把握到这位大郡主的玄异想法，一下坐直身体，一改刚才粗糙汉子的态势。
“姑娘难道是认为令兄的魂魄也受制于妖人，才执意前往！”
李元秀双眼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满脸的不屑和高傲也一扫而空，好半天才恢复过来，惊叫起来。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心头的想法？”
陆川抬眼看去，双目冷如寒星。
“因为小弟太熟悉玄冥教的手段了，连斩杀当场的妖人都会从九幽深处冒出来，实力还倍增，拘魂摄魄，本来就是玄冥教的看家本事！”
李元秀芳心一片混乱，颤声道。
“你难道认为我四王兄的魂魄真被妖人给拘了？那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梦里？”
傻丫头，人家针对的就是你！
你四王兄仅仅是一个引子。
陆川在肚里嘀咕一句，他此时好歹也是当世文气滔天的谪仙人，情商智商双在线，岂会将这事实透露出去？
“非常简单，姑娘精通纸符，道心清灵，再加上血脉相连，自然有所感应。若是小弟猜测无错的话，你的兄弟姐妹中，就你一人修炼的是道门心法，成就高出他人？”
“我所炼的法诀，是皇伯……好了，你猜测的一点不差，那我王兄魂魄流落在妖人之手，如何才能救回？”
李元秀的话语才说了一半，立刻有所警觉，改口追问解决的办法。
但落入陆川的耳朵，已经将他欠缺的一块拼图补得七七八八，一些细节可能不知晓，但阴谋的关键所在，也大体了然于胸。
“玄冥教所有作为，都是乱我大唐，皇室血脉更是重中之重，但无论哪一种妖法，都必须阴阳两全，才能发挥最大效用。所以，姑娘就是玄冥教的下一个目标，志在必得！”
陆川一个起身，全身上下散发出森寒杀气，踱步走在门口，死死地盯着刁蛮大郡主，努力将她吓退，最为合适。
李元秀面色苍白，眉宇间涌起无穷英气，银牙一咬，重重一跺脚，丝毫不让地盯着眼前这位来自九幽的刀客，从樱口中挤出几个字。
“我乃大唐郡主，岂可临阵退缩？反过来说，只有我一人，才能救回我王兄，不然他永坠沉沦，万劫不得超生！你要想吓唬我回去，是打错了主意！”
“我仅仅是想让你知道，你所有的本事派不上半点用处，只要你答应不离我三丈外，我就有法子救回你王兄，也能确保郡主平安。”
第一百〇四章 照妖镜
三元镇位于洛阳东南三十余里，风景秀美，再加上镇上数百年前有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公，故此名之。
洛阳城大捕头神眼铁手刘凤岐带着数十位捕快，早将悦来客栈包围得水泄不通，戒备森严，不愧是坐镇东都的大捕头。
原本他对率队而来的北斗司地阶降妖使单余年薄有几分怨言，大唐武功最高的周王四公子葬身此地，北斗司就拍一个地级降妖使过来处理？
这也太敷衍了吧？
看起来果然如同听闻的那样，北斗司权势滔天，屡遭朝廷打压，已经和皇室出现了少许裂痕。
何况，周王权势滔天，纵使不需要北斗司，也能自行处理这案子，北斗司多半是过来当一个幌子罢了。
“刘兄，这一日间，尸体可有什么变化？”
单余年对刘大捕头的眼色一眼明之，都说同行是冤家，他仅仅是一位地级降妖使，尽管功力丝毫不逊色对方，但真论官职，却差距了一筹。
只是北斗司地位超然，不隶属三司六部，才能平起平坐，他要是端架子，那失去的仅仅是自己的面子。
刘凤岐斜眼瞟了一下单余年背后站着的三位同样穿着北斗司锦袍的女子，但心头明镜一样。
此三女才是来自周王府的正主儿，光是脚下穿着的玉履就将身份暴露无遗。
尤其左侧那位其貌不扬的中年女子，更是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比起北斗司的天级降妖使都只强不弱，分明是过来调查的皇室供奉，地位超然。
倒是中间站着的那位花容月貌的少女，眉宇间骨骼轮廓，与葬身此地的四公子有几分相似，多半是皇室宗亲，骨肉同胞了。
“依然是全身冰封，尚未有任何变化，我已请来镇魂金印，百邪退散，万无发生尸变可能，单兄请随我来，一看就知。”
刘凤岐微一侧身，就将北斗司一行十余人全数引到客栈东侧厢房前，身躯微微一转，挡在了两位妙龄少女面前。
“客栈内三十七位死者，皆被妖人抽筋扒皮，死状甚是惨厉，两位姑娘还是暂留外间，等诸位大人查验之后，我让仵作略微还原，再行查看不迟。”
陆川心知肚明，这位大捕头的看家本事之一，就是修炼成了阴阳眼奇功，再加上身居高位，当然一眼认出刁蛮郡主的来历。
只是做官难，他要是不开口阻止刁蛮郡主，必然要被周王认为不知轻重；要是开口，那马上得罪郡主。
反正都要得罪一个，那当然是得罪官小的那一个。
被郡主记恨，也仅仅一时，受点难堪，但被王爷记恨，那就乌纱帽不保。
光是从这几句话中，就知晓这位大捕头和玄冥教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心头有鬼，当然是要倍加怂恿才是。
“哼！”
李元秀鼻中冷哼一声，就率先大步朝房门迈去，身边的王府供奉黄英立刻紧随身后，不离半步，身为婢女的娟儿，一咬牙也紧跟其上。
陆川见状，就没有跟随进门的心思。
这次北斗司动用天舟过来，归根到底也是明修栈道，至于才赶过来的黄英就是暗中跟来的皇室高手，连大郡主都没辙。
转眼两声尖叫响彻房内，李元秀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扶着院落中的老树，一阵狂吐，跟着出来的婢女更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欲昏倒在地。
陆川反手一指，送过一丝先天真气，凌空射入婢女的体内，让她清醒过来，却没有对大郡主有任何举措。
只要他一出手，必然会惹来皇室供奉狂风暴雨的攻击。
李元秀狂吐了片刻，才缓缓站直娇躯，双眸越发一片清寒，冷冷对身侧的刘凤岐吩咐。
“带当时的证人，我要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拘了我王兄的魂魄！”
转眼五人被带到院中，一位苍发老农，一对三十上下的夫妇，和他们膝下的八岁的龙凤胎。
“回禀郡……大人，张老头就住在隔壁院落，务农多年，二子皆在军中；王氏夫妇则住在对面，耕读传家数辈，这是第六代了。”
“设照妖镜，验明正身！”
单余年作为名义上的领队，立刻吩咐设置北斗司的照妖镜，辨别真伪。
陆川一见到五人，心头就大为凛然。
知晓他若是没有将自己的道门心诀和纯阳神功，与先天五气混为一体，化为混沌元体，那就只有阴沟里翻船，被玄冥教妖人愚弄过去。
一面三尺高的铜镜，被两位玄阶降妖使捧了出来，各自送入先天真气，立见黄橙橙的镜面，泛起一片森寒的银光，将五人照定。
陆川一眼就认出这面铜镜，其实就是三司会审时，浩然正气所化的光明镜的缩水版本，或者确切地说，是养成浩然正气的儒修，凝练出来的法器。
上面带有少许浩然正气，方能鉴别真伪。
只是激荡之法，比起他所留的三光鉴天级上品心诀，差距十万八千里。
浩然正气所化的银光一闪而隐，镜中五人皆无半点异样。
单年余才松了一口大气，立刻吩咐。
“究竟昨夜发生何事，你们一一道来。”
五人中年级最大的张老头战战栗栗地开口禀告。
“回禀大人，小老儿昨晚正在睡觉，只听到外面狂风大作，不时还有其他古怪的声音，想起身查看，却根本动弹不了，直到鸡叫，才勉强回过神来。”
“大人，我们夫妇也是一样，只是外子和民妇略识诗文，心头默诵状元公的名篇，才好一点，却不敢下床，只好将孩子搂在怀中，背诵了半夜的经文。”
陆川冷哼一声，踏出半步，对张老头看了过去，洒然一笑。
“三月起晋云刺史宋大年，勾结妖人，立身养成浩然正气的大儒面前，都不露半点破绽，若不是无意中暴露，谁也不会相信，一位朝廷命官，岂会突然间变成妖人耳目？”
张老头全身颤抖成一团，厉声道。
“竖子岂可血口喷人，我二儿若在身边，岂会怕你这些朝廷狗官！”
陆川长笑一声。
“本人当然有真凭实据，岂会血口喷人！看我大威天龙，般若波罗密，给我现形！”
第一百0五章 三尸骨妖
陆川乱舞的手指尖，立刻生出五团火焰，色分五彩，璀璨绚丽，形似如意。
才一亮起，便在空中汇为一圈神光，将前面破口大骂的张老头当头罩下。
这一次，垂垂老矣的老农，在电光火石间退开数丈外，全身黑气腾腾，绿烟缭绕，与九幽冒起的鬼魂一模一样。
最为赫然的是，吃陆川手中的神光一照，老农身体的每根骨头立透了出来，清晰可见，白骨森寒，一道道符箓经文，遍布其上，分明是某种极为厉害的妖魔。
“此乃三尸骨妖，化身万千，千万不要被它脱离视线外！”
皇室供奉黄英，眼力最为高明，一下踏前一步，挡在李元秀的身侧，全神戒备。
“有妖怪！”
身为龙凤胎的两个小孩，惊叫一声，情不自禁地朝最近的李元秀和随侍宫女跑了过来，躲在身后。
李元秀一手一个，将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藏在身后，身畔涌起一道若有若无的紫气，团团将身躯笼罩。
【紫薇真气】
陆川看似气机神焰锁定那头白骨精，但其实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李元秀身畔涌起的护身罡气，顿时恍然大悟。
这刁蛮郡主的紫薇真气，一半是自炼，一半是皇帝老儿的亲自赐予，也只有修炼长生术，道法通玄的大唐皇帝，能将自己的护身紫薇天星之气，赐给皇室后人。
这丝来自大唐皇室的紫薇天星气息，才是玄冥教的根本目的。
无论玄冥教有什么妖法神通，要想利用这道紫薇真气，就必须确保大郡主魂魄齐全，性命无忧，杀了她就是杀鸡取卵。
那最佳法门就是附体夺魂，来一个以假乱真，才能达到目的。
这法子最大的缺陷，就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做到，就算大郡主功力浅薄，但没有七七四十九天时光，想都不用想。
紫薇真气，可是天下所有邪法克星，至尊至圣，玄妙难测，要想据为己有，功力再高，也得花费相应的代价，尤其是作为死对头的妖邪，更是事倍功半。
“好胆！”
单余年心头大定，知晓这里可是东都所在，大唐四大行都之首，与京兆并成两京，越是厉害的妖魔鬼怪，越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不引起镇国真龙的警觉。
眼前此骨妖尽管十分罕见，但依然没有进入地品之列，他身为仅几位迈入通玄境的地级降妖使，有足够的实力将此妖降服。
当下怒喝一声，手中一把金锏腾空飞起，化为漫天金光，朝骨妖当头斩下。
老农身形一晃，一左一右再次腾起两条白森森的骷髅骨架，化为三道白光，朝三方逃窜而去。
单余年立刻朝最近的一条白影追去。
陆川也立展身形，冲着根本没有动手味道的黄大供奉嚷嚷起来。
“前辈，你我一人一个，千万不要让妖孽从我们眼皮子下遁走！”
黄英正欲拒绝，却见这近些日子风头大盛的小子，递过一个眼神，立刻会意过来，知道他此时是将计就计罢了。
玄冥教种种算计，无论再怎么巧妙，也不敢大张旗鼓实力全出，惊动镇国真龙。
那无论是作为大唐皇室供奉的她，还是北斗司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就不妨看看玄冥教的妖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当下两人也一同追出，才腾空飞出百丈之外，黄英就脱手飞出一个翠玉环，化为自身模样，继续朝前追去，人却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的陆小子，径直施展金蝉脱壳之术，让身上的那件北斗司锦袍来鱼目混珠，依然紧追不舍，人却折了回来。
黄英迎了上去，面露诧色。
“陆镇守何需给玄冥教一个机会？直接将妖人拿下即可，哪须费那么多功夫？”
陆川嘴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玄冥教妖法，寄魂入体的仅仅是一丝分身，本命元神只有胜算在握，才会现身，主魂不诛，祸害不止，总有一天会疏于防护让妖人得手，何不釜底抽薪？”
“万一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岂能做主？”
“要是不能做主，前辈岂会在此容小弟胡作非为？想必前辈也想知晓，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祸乱大唐，才不惜抛下重饵！”
陆川话一出口，心头就莫名冒起一丝悲凉，然后是滔天怒火升腾而起。
拿大郡主做饵的，可不是三刀开山河，断云海的周王李淳，而是位列九五之尊的大唐皇帝！
天下间知晓大郡主身怀紫薇真气，大唐皇帝就是始作俑者，再选择性透露出去，看看究竟谁上当，那自然可以揪出内患。
纵使周王也有可能这么做，概率同样不小，但归根到底，也是被皇帝利用罢了。
黄英一下沉默，才缓缓开口。
“郡主知晓其中凶险，依然坚持前往，老身只有全力保护她安全，早做好了与身相殉的准备。”
放屁，那是你们蠢！
陆川在肚子里狠狠骂了一句。
但心头明镜一般，若是他没有遭遇过死鬼皇帝，有了真正应对之策，再加上“噬魂”的神兵，选择也必然和大唐皇室一样。
“郡主已经离开客栈，妖人发动在即，我们马上过去！”
黄英好像有所感应，朝陆川看了过来。
“不用，我们只要靠近十丈之内，妖人就有所感应，永远不会主魂现身。小弟准备施展道门的元神御刀之诀，在妖人发动的一刹那间出手，还请前辈替小子护法。”
陆川盘膝端坐在地，双眼一闭，眉心紫符立刻涌起一道宛如雷电的紫色道纹，一丝丝雷芒，闪烁而起。
鸿蒙道纹，这小子是准备拿出压箱子的本事，全力出手！
黄英眉宇间闪起一丝决断，立凝神垂眉，替他护法。
陆川越发心头多了三分不满，知晓大唐皇帝，已经准备舍弃郡主性命，以保自己的九五之位不受动摇。
尤其最狠的是，顺手还将北斗司拖下水垫背，将郡主之死的过失，全数怪罪在北斗司上，权谋之道，简直玩得炉火纯青。
不然，元神御刀，诛杀妖魂，被附身的郡主也难以身免，身为大行家的皇室供奉，黄英岂不知其中厉害？
依然断然答应，分明就是皇室养的死士，只会追求结果，不择手段。
皇帝小儿，也太小看了陆川！
他能从万年死鬼皇帝手中救下苏小子，这次再救一个刁蛮郡主，简直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