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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诊断全文阅读

作者:号西风     最终诊断txt下载     最终诊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86.两个原因

    这是祁镜第二次去莫顿的猪场,短短相隔了两天,他的理由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之前只是单纯从猪流感联想到了猪,然后查找yi情源头的勒恩,找到了临近的三家猪场。其中只有莫顿肯接受他们的参观,祁镜便花了点钱,随便挑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运气不错,从莫顿到勒恩医院,再到黛西和她的儿子,祁镜就这么抓住了H1N1的尾巴。

    但如果想要溯源,在勒恩这个闭环里很难找到最初的感染者。

    这不是当地CDC在故意刁难,也不是医院记录不详,更不是西弗不肯帮忙。就在祁镜入睡补觉的这14个小时里,西弗早已经把最初几个病例的详细记录,以邮件的方式送到了祁镜的手机里。

    流调工作本来就是个满街跑的苦差事,米国的公共卫生能力不可能比国内差,只是在人手欠缺后,没多少人肯继续往下查罢了。7

    但这对祁镜来说倒是个兴趣使然的工作,还能得到西弗的信任,自己手里也能多张牌,也算是一举三得了。

    比起猪场,祁镜对勒恩的产科诊所更在意。上午告知了产科医生贝克特在加州一病不起后,勒恩CDC封掉了诊所,同时加州也开始寻找那位陪了贝克特一夜的小姐姐。

    他跟着CDC去过,就是一间很普通的诊所。

    专员们到位后需要做室内消毒,需要给诊所人员做核酸检测,还需要询问护士护工们一些事情。而祁镜则是要了一份来这儿做产科检查的孕妇名单,其中除了黛西之外,他还找到了艾拉的名字。

    虽然间隔40公里,但从地理位置来看,莫顿的妻子确实应该在这儿做产检。

    祁镜本来对这位德州中年妇女没那么在意,莫顿是流感,艾拉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这儿了。最近的一次是孕13周做的唐筛,再往前就是孕8周的首次产检。

    按贝克特的计划,下一次产检时间就预约在了他回勒恩后的第三天,11月28日。那时艾拉应该已经怀孕第19周+5天,赶上了常规产检日期的末班车。

    只不过现在贝克特没法离开加州,产检估计会往后做顺延。

    一个月的真空期和莫顿突发的流感,似乎把艾拉从疑似病例中摘了出去,怎么看她现在上升的体温都应该是流感才对。但登记本上一条奇怪的记录,以及三个多月前诊所护士的短暂假期,让祁镜又把怀疑对象对准了艾拉。

    2008年8月6日,一位38岁的中年男性突发高烧,进了勒恩医院寻求救治。

    如果从症状入手的话,把日期往前翻,其实这个病例的H1N1感染可以追溯到8月3日。要是再算上潜伏期,那可能的感染时间很有可能在七月底。

    但病人是个半宅男,接触的人并不多。

    病人感染后呈现出重症并死亡,口述接触史是不可能的,而幸存的老父亲也不清楚他在七月底到底接触过谁。从勒恩的摄像头、使用的信用卡记录和家里的付款凭证,能大致勾勒出他的行动轨迹。

    只是这个轨迹过于简单了,找来找去拢共也就四个疑似接触者。

    他们大都曾和首病例同处一个空间,并没有特别亲密的接触,都没什么实用价值。

    之后又想从他的三个女友入手,结果也是无功而返。女友ABC都是阳性,AC发病时间要晚,B压根就没发病。接受核算检测的时候,AC两人算是第一批接受检测的人,但那时的症状已经消退。从发病时间来看,应该是被首病例传染到了。

    让祁镜在意的还是女友B,她是无症状感染者,受检测时间是8月28日。H1N1转阴时间每个人各有不同,短的1-2天即可转阴,长的可能维持近一个月。

    不管怎么说,女友B都不可能是感染首病例的传播者。

    当初CDC就是在这儿卡了壳。

    祁镜能看出问题也靠了点运气,一开始是看了女友B的室友检测记录,然后又不经意间看了诊所前几个月的工作表,这才发现了一个相同的名字:苏珊。

    苏珊平时做五休二,7月27-31日四天里的三天是工作日,但她却全都休息。

    祁镜本来想去找她核实一下情况,但这位护士在请假之后被贝克特炒了鱿鱼,纠纷闹了两个月,在上个月月中搬离了小镇。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包括那位女友B。

    循着这个时间,祁镜对比了产检诊所的孕妇,往前七天,总共有三位孕妇来做过检查。三位都得了H1N1,核酸阳性,也都是轻症。而且因为孕周偏大,对孩子的影响并不大,服用了奥司他韦后都顺利诞下了宝宝。

    眼看线索又断了,祁镜却从涂改的那一行里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艾拉......

    严格意义上来说艾拉并非就诊产检的孕妇,那时还是7月25日,怀孕才刚四周,照理是不需要产检的。从登记表上的信息来看,艾拉特地驱车40公里来了这家诊所,虽然最后名字被划去了,但那天来诊所肯定有她的原因。

    祁镜怀疑这个原因应该就和H1N1有关,这也是他要去猪场的主要原因。

    此外,他还有第二层原因。

    在勒恩周边,莫顿这家是唯一接受了北卡大学研究资助的猪场。这种资助来自于大学的各个研究项目,包括农业、微生物研究、畜牧业等等。

    虽然莫顿猪场离北卡州立大学很远,高速公路上打个来回就得用掉大半天的时间。但如果只选择接受北卡科研项目的猪场,那莫顿所在地就是最近的那个。

    就在前天刚到那儿的时候,就有三位研究员待在猪场的接待处。如果病毒真是实验室流出的,那这三位研究员就是最好的线索。

    两相叠加下,祁镜自然得回莫顿猪场看个究竟。

    ......

    猪场并没有受到勒恩yi情反扑的影响,莫顿和艾拉的病情都得到了缓解,体温大幅下降,38.3和38.1度的体感肯定要比39度以上好不少。

    比起需要静养的老婆,莫顿实在闲不下来。

    新的养殖场需要进行改造和装修,新员工也需要进行专业化培训,只靠儿子小莫顿和两位研究员肯定不行。

    再见到祁镜,莫顿的脾气好了不少。

    他依然是有严重种族歧视的莫顿,但祁镜并不在其列。

    和祁镜有着一样待遇的亚裔也包括了正在做基础教学课的印度人卡杰,虽然肤色不行,但带去的全新科学技术却让莫顿增产不少。

    此时的卡杰正把猪场的工作人员聚在一起,教授种猪的淘汰时间。

    “我们何时才应当淘汰替换一头公猪?”

    卡杰用激光笔点着黑板,说起了开场白:“这是一个在生产实践中养猪场和专业公猪站都想问的问题。一般来说,公猪站员工更喜欢年长公猪,因为它们能产生更多头份的精y,使公猪站的工作效率更高。而母猪场则青睐遗传潜力最高的公猪**,以实现最佳生产性能和最高利润。

    由于遗传改良,年轻公猪一般拥有最大的遗传潜力。年长公猪与年轻公猪这一矛盾最后需要由做淘汰决策的人来解决。

    谁是决策人?

    你们是猪场的决策人!

    你们需要一种可以平衡年轻公猪遗传价值与年老公猪高精y产量价值的工具,科学决定公猪的最佳淘汰时间,从而使经济效益最大化......”

    他是个情绪非常丰富的演讲者。

    在传达自己理念的时候,往往会抛出一个疑问,然后对疑问进行包装,让所有人的思路跟着自己走。随着演讲的进行,他不会急着告诉别人答案,而是说获得答案的方法。

    直到最后,他才会把各种条件说清,再把答案说出来。

    内容非常不错,就连半路进来的祁镜也很想知道最佳淘汰时间是多久。

    当然,如果能把他嘴里那股奇怪的口音纠正过来就更好了。

    教学讲座用的会议室很小,能坐上二十来人就不错了。门口对着讲台,祁镜的到来显得很突兀,即使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自信的脚步声也足够吸引人的注意。

    “你是前天来参观的那几人里的......”

    卡杰显然对他有些印象,只不过印象还停留在表面。当初认为他们三个是养猪的,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医生:“你们不熟走了么?昨天下午,怎么又回来了?”

    “我那两个朋友对养猪没兴趣就走了,我倒是挺有兴趣的。也想问老师几个问题,便又回来了。本来我想在门外等你讲完,后来越听挺有意思,就忍不住走了进来。”祁镜大踏步向后座走去,“你管你继续说,不用管我。”

    卡杰没有意识到祁镜的用意,人单纯了一些,不过确实很有实力,也不愧是北卡州立大学的著名研究员。

    为了最大化公猪未来能产生的利润,他专门参考了一种为制造业大型设备替换时间提供决策的《资产替换理论》。像书里表述的那样,卡杰把每头公猪当作了一台台设备,设计了一个模型。

    在模型中,同时计算了这头猪未来能够产生的所有利润。

    “首先我们要考虑精y产量和采精频率与公猪日龄的关系。我们在模型中预设了好几种淘汰方案......”

    卡杰还在说着这些,忽然祁镜举手问道:“卡杰老师,我想请问一下,如果公猪感染了猪流感,会不会对精y有影响?”

    “肯定有影响,精y是可以销售的商品,一旦被感染,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如果有影响,这头公猪的利润该如何计算?还有,你所说的模型里有没有这种淘汰方案?”

    卡杰根本不研究猪流感,他只是一个为畜牧业服务的数学模型制造者。出于严谨,卡杰也说不清其中的关系:“朋友,你要是想了解猪场防yi的知识,可以去新设的养猪场,专管猪场设计的泽林博士就在那儿工作。”

    “我还以为你们俩关系很差呢。”

    “只是理念上有不同罢了,她只是一味地增加成本,而我专门为猪场压缩成本,或者说寻找科学养猪的平衡点。”

    印度老哥非常热爱自己的事业,言语中尽是自豪感。

    “还有一位呢?好像叫......”

    “斯蒂夫。”

    “对对,斯蒂夫,好像是个兽医?”

    “兽医?”卡杰起先还对这个称谓有些惊讶,不过后来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错,便点点头,“也算是吧。”

    “算是?”祁镜很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变化,“难道以前不是?”

    “他是最近两年才被调来的,以前似乎也是个医生。”

    医生......

    “他人呢?我回来后去了趟别墅,好像没见到他。”

    “在猪场待了一周,没什么新的发现就走了,他倒是会建立传染模型。”

    “走了?去哪儿了?”

    “这我哪儿知道。”

    祁镜点点头,在询问完线索后,也不忘关心一下他们的身体情况:“对了,莫顿夫妻俩都发烧了,你们没得流感吧?”

    “没有,我和他们基本没接触过。”

    卡杰看着手里的激光笔,忽然发现自己的讲座变了味儿,简直成了专为回答某人提问而开的了:“既然来了,就请认真听讲,不要打断我的教学讲座。”

    “我就是来打断的。”

    “你刚才还说感兴趣,怎么现在......”

    “算了。”祁镜走上讲台,看了看卡杰备课本上的几条曲线表格,兴致缺缺,“就这点东西直接摆台面上不就完了,几个图表公式搞那么复杂干嘛。”

    说完他便拍拍屁股走人。

    既然研究方向里没有想到猪流感,那卡杰的可能性被基本排除。泽林还在新猪棚工作,莫顿还在等她的各项测试报告,祁镜转而选了在房间里休息的艾拉。

687.脆弱的平衡

    在H1N1感染方面,莫顿的猪场有两个疑点。

    一个是病毒从何而来。

    是在猪体内自然合成,还是由禽类感染给猪,亦或是人工合成后转嫁到猪的身上。祁镜和西弗都更倾向于后者,但凡事得讲究证据,乱猜不符合科学精神。

    如果病毒真是人工合成后泄漏的,最有嫌疑的就是离开了猪场的斯蒂夫。不说是幕后黑手,也至少是中间重要的一环。

    现在斯蒂夫不知所踪,祁镜无从查起。

    【11-24调查记录: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猪流感病毒学家斯蒂夫,于11-23日离开勒恩莫顿养猪场,去向不明。我想要知道他的实验室地址、还有他所有相关论文。

    PS:准备一下我的工作证,不要临时的!这很重要!!!】

    祁镜很快在电子邮件里敲了段字给西弗发了过去。

    自己能力有限,但有西弗做后盾,又是州立大学有名有地位的研究员,找到这个家伙其实不难。

    现在摆在祁镜面前的问题是猪场的另一个疑点:如果猪场是病毒的起点,它们又是如何传播去的勒恩。

    在产科诊断的两份记录中,他似乎是抓到了连接两地的关键人物,艾拉。不过还是和上一个疑点一样,凡事得讲究证据。如果三个月前她是那个桥梁,现如今核酸肯定转阴,判断是否感染过H1N1最简单的办法就剩下测IgG了。

    感染H1N1后抗体IgG一般会留存在体内三个月,大多数人要半年后滴度才会逐渐降低,所以IgG也是检测是否曾经感染过的重要指标。

    从前天晚上体温上来后,艾拉就一直在卧室静养。靠着奥司他韦压着,症状也不算重,身体完全能应付半个小时的车程。再加上祁镜有刚捞来的NIAID“特殊顾问”身份,按理说只要再给点钱,她应该肯跟着去医院做检查。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过程,平时祁镜都是手拿把攥,可这次心里却有些发虚。鉴于之前纪清的遭遇,他总是惦记着那把顶过纪清额头的猎枪。

    从卡杰所在的会议室出来后,他一直在犹豫,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留了个心眼,暂缓行动。

    祁镜现在是在溯源,时间不是他的敌人,对于艾拉这样的女人,完全可以等等。对生人的不信任完全可以靠莫顿父子来缓解,上午不行就等下午,下午不行还有晚上,今天不行可以等明天、后天。

    反正猪场就在这里,他们这一大家子跑不掉。

    就算这儿H1N1泛滥,祁镜只要注意脸部手部的清洁,和人保持2米左右的社交距离,再戴上口罩,就能基本隔绝病毒的传播。

    ......

    当养殖业也逐渐工业化后,人力成本被无限压缩。猪场所需要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少,每个猪棚只需2-3人操作即可。

    在猪场绕了半圈,祁镜都没看到人,也没法问情况,最后晃来晃去还是回到了新猪棚的建造工地。

    此时莫顿正顶着没痊愈的症状,在一线监督着装修进程。

    他带着一家人从得州搬来北卡后,养猪场一直经营得不错。不过莫顿自己很清楚,在每年十万刀净收入的漂亮面纱下的,却是一个个隐藏的黑影。

    十万米刀的年收入不算少,但仅限简单的三口之家。

    即使如此,夫妻两人平均一下,每人的年收入也就五万米刀而已,刚刚够到中产阶级的门槛,只能算米国的一般家庭。可在莫顿这儿,需要养活的是包括小莫顿在内的四口之家,如果艾拉的孩子生下来后,那就是五口。

    抛开孩子不说,小莫顿早已经成年,再一平均,他们每人的年收入只有3万多。

    这点钱肯定能养活一家人,但也仅仅是养活而已,生活绝算不上好过。而且勒恩周边还有其他猪场,竞争不比在得州少,莫顿这根顶梁柱根本不敢松懈。

    为了盈利,他想尽了各种办法。

    总结到最后,莫顿发现自己想要赚钱必然会面对两个问题。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莫顿不得不和北卡罗来纳大学签了合作协议。由大学委派研究员帮忙解决问题,同时莫顿需要开放一小部分猪场为他们的各类实验服务。

    问题之一是如何科学地增产。

    这点靠卡杰的各种模型公式和之前的养殖经验不难解决,再加上新建猪棚增加前期投入,收益自然会水涨船高。

    问题之二则是如何规避风险。

    这些风险包括了猪的健康风险和人为形成的其他风险。

    对于养猪场里猪的健康问题,一般由北卡州立大学分派来的兽医负责。斯蒂夫也会时不时过来做抽样调查,看看有没有传染病的风险。

    而在人为形成的风险里,投诉举报和诉讼是最麻烦的,莫顿饱受其苦。

    养猪场的土地有限,为了增产就必须尽可能多的在单位面积里增加猪的数量。越是工业化管理,就越会对周围环境造成破坏,其中空气中的气味、流经此区域的水质都是诱因。

    再加上动物保护协会的操作,猪场每个猪所需要的生存空间也必须得到严格的保障。

    从搬来这儿的那一刻开始,时不时就会有人跳出来闹事,高呼养殖场不尊重动物,不人道。一开始是谩骂,之后他们开始寻找科学的武器来帮助自己上诉。

    说来讽刺,当初这帮人引用的就是泽林和斯蒂夫的两份课题报告,《猪场气味的浓烈程度与周围民众的血压关系》和《工业养殖场所孕育出来的猪流感病毒》。

    前一篇是泽林所写,曾经发表在《米国公共卫生杂志》和《环境与健康展望》期刊上。

    既然刊登了,又有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的博士学位,泽林写的东西自然能成为证据。为此,莫顿还特地买了这两份杂志,至今还留在办公室里,时不时要拿出来翻看一遍。

    “这女博士还挺厉害,和卡杰是完全两个性格......”祁镜看着远处正在安置粪尿处理机的泽林,调侃道,“和她不太好相处吧。”

    “不仅仅是性格,还有立场。一开始对猪棚建造的要求是真的高,要通风、要定时清理粪便、要给猪足够的运动空间、还要给予充足的光源......不过后来习惯就好了。现在猪场空气也不错,猪粪还能转手卖给其他农场主。”

    莫顿很理性地把之前的斗争史一笔带过:“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猪场免于起诉,同时也靠着这层关系实验自己的课题数据罢了。”

    “从气味入手,应该是做了空气质量检测,比如硫化氢和一些悬浮颗粒物。”

    “当初确实比较心急,猪棚很挤,笼子大概只有这么高,猪一多光线肯定就不能保证。”

    莫顿比划了个手势,看着也就刚好达到猪肩高的距离,连转身都难:“后来被动物保护协会、动物人道协会一顿臭批,法院也发来了养猪硬性指标,没办法只能改。这些老猪棚都做了改造,这次新建的还得弄一套他们弄来的新式机器。”

    “测空气测体温,然后找相关性并不难理解。”

    祁镜不喜欢实验,但懂里面的设计规律,只要循着规律一般都能懂他们实验的处理办法:“我就是不太明白,斯蒂夫博士那篇文章的数据是怎么来的,难道他去其他农场做过实验?”

    “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对祁镜的溯源来说是个麻烦。

    如果斯蒂夫有其他的实验猪场,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原先设想好的传染链条会站不住脚,他缺少CDC内部的病例数据,重新组织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对了,那本杂志在你办公室?”

    “嗯......”莫顿笑了笑,“也不算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家里的书房而已。你要去的话自己去拿,我这儿实在走不开。”

    “自己去?”祁镜心里有点发怵。

    他拳头是硬,柔道也练得不错,打赢一般的小混混非常轻松。可面对火器,还是现代化后的猎枪,根本没胜算:“你老婆怕生,又不认识我,那把枪实在是......你也知道,前天晚上我朋友可被她吓得够呛。”

    “哈哈哈~~~”

    莫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艾拉在楼上睡觉呢,我的书房在一楼。你去了之后直接去找莫妮卡,我的大女儿。”

    “她不是回得州了么?”

    “还不是最近事儿太多,没办法,只能又把她叫回来了。”

    莫顿也是没办法,猪场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艾拉怀孕情绪不稳定,小女儿又要人照顾,两人又不约而同染了流感,在重重的重压之下,他还要继续坚持。

    “好吧,我去试试。”

    祁镜笑着,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对猎枪的恐惧感。忽然他话锋一转,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对了,你老婆在7月底的时候是不是去过一次勒恩?”

    “七月底?”莫顿想了想,微微点点头:“好像是去过,是我开车送去的,怎么了?”

    “是去诊所做产检么?”

    “不是不是,不是产检。”莫顿解释道,“其实就是她人不舒服,那个东西又停了没来,所以就去查了查。”

    “身体不舒服不是该去内科医生诊所么,怎么跑去产检了?”

    “她那个停了两个月没来,所以我们觉得是怀孕,就跑去想做检查。”

    “结果做上了么?”

    “做了,确实是怀孕了,不过当时好像才4周吧,产检没做成。”

    莫顿的回答应证了之前祁镜的假设,艾拉确实去过产检诊所,虽然没做成产检,但也至少在诊所里待了一阵子。但从表述经过来看,艾拉似乎并没有感染H1N1的迹象。

    “你们当时去的时候两个人就没什么不舒服么?”

    “不舒服......”莫顿摇摇头,“就艾拉说自己有点头晕,去了诊所说是怀孕后有点贫血,让多吃点叶酸铁剂之类的东西。”

    “没测体温?”

    “没有。”

    “有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症状?”

    “没有,完全没有。”

    祁镜深吸了口气,鼻腔里满是猪场淡薄的猪骚味儿:难道是无症状感染者......

    “难道有问题么?”莫顿有点不放心,“可是之后一次产检检查结果挺好的,贝克特医生说一切正常。”

    “唐筛呢?”

    “也都正常的。”

    祁镜问的差不多了,如果两人真感染了H1N1,应该就是无症状感染者。就算不是无症状,也得是个轻症。

    别过莫顿,他转身回到了莫顿一家的住处。

    门前是个非常不错的花园,虽然离猪场不远,但接受了泽林的改建建议后,这儿的气味要比刚才好上不少。加上花草树木环植,反而多了份沁人的香气。

    艾拉的小女儿就在那儿玩耍,手里抱着娃娃,骑着小三轮来回转悠。

    祁镜原以为就她一个人在玩,还想上去逗逗她,顺便套上两句话,问问最近家里的情况。可走近细看,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一个人。

    那是个二十多的姑娘,穿着很普通的休闲衣裤,披着棕黄色的长发,大白天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躺在草地里打盹。

    祁镜家里的大平层住久了,也有点想要和这差不多的门前私人花园。从规格来看,大小正合适,就是内部装饰和植被选择粗糙了点。要是好好打理,肯定要好看不少。

    祁镜站在门口

688.碎了

    蚂蚱......

    我是个蚂蚱,一身绿油油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灰色、褐色,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颜色。

    啧,为什么不能是红色呢?我最喜欢红色了......

    算了,颜色什么的无所谓。我反正是个蚂蚱,小小的,无忧无虑的。这种感觉真奇妙,就和漫威漫画里的蚁人一样。

    不!应该不一样,蚁人是人,而我是蚂蚱,不是蚂蚱人,我变成了真的蚂蚱,真的......

    不!不是变成,我应该就是蚂蚱,不是变成!

    每天就这样两眼看着天,看着周围绿绿的草叶子,看着头顶太阳和慢慢飘过的漂亮云彩......

    对了,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想动?蚂蚱难道都不喜欢动么?还是说蚂蚱就该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样躺着会睡着么?

    应该不会吧,我一点都不想睡。

    等等......

    我真的变成蚂蚱了?

    这感觉有点不对啊!

    周围满是舒爽的青草香气,还带了些早晨残留下的露水,耳边是北卡秋天时常吹拂的凉风......

    秋天?

    秋天有蚂蚱么?

    嗐,我说什么呢,我不就是蚂蚱么。

    我是个小蚂蚱,无忧无虑的小蚂蚱,除了吃就是睡......

    蚂蚱该吃点什么呢?

    吃点草吧,吃点草......

    这是什么声音?沙沙作响的,草的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来了,有什么大东西。

    fk!

    是螳螂!

    这里有螳螂,带着大镰刀的螳螂!

    啊!我要被吃了?

    不不不,不用怕,我就是个蚂蚱,蚂蚱就该被螳螂吃掉的,这是生物的规律。食物链最底层的草要被我吃掉,我自然要被更上层的螳螂吃掉!

    这是规律,自然界的规律......

    嗯?规律?

    我为什么要遵循这种规律?

    我是蚂蚱,我要遵循规律......但我是熬到了秋天的蚂蚱,我应该很厉害才对,我有两条腿,我应该能跑的吧!

    跑啊,我的两条腿,快跑!

    不,是六条腿!六条腿快跑啊!

    不,不是跑,是跳,我得跳,我要跳......

    对了,还有翅膀,我怎么把翅膀给忘了,我是蚂蚱啊!我有腿可以跳,跳了之后再展开翅膀飞走,不就摆脱它了么?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螳螂追不上我的,肯定追不上我......

    等等,它手里,不它的镰刀里夹的是什么?

    好像也是个蚂蚱,小蚂蚱......

    好小,太小了,不过肯定是蚂蚱。

    咦?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啊!这是我妹妹!

    我妹妹......我妹妹叫什么来着?

    安娜?妮娜?莉娜?安莉?安妮......

    安妮!小安妮!!!

    啊,它抓了小安妮?

    不!

    它怎么可以抓小安妮?我不能跑,我要救安妮!

    放开她,放开她!安妮是无辜的!

    对,把她放了!抓我!对,抓我就行了,吃了我吧!

    安妮别傻站着了,也别哭!

    快跑!!!

    ......

    北卡罗来纳的天很蓝,莫顿猪场周边的草地碧绿,或许有草木的香气吧,但更多的还是猪仔们特殊的臭味。好在这种空气混杂了莫顿的呵斥声后,闻起来也不是那么的糟糕。

    莫顿是不幸的,前妻病重,为了偿还医疗款的债务抵押了得州的农场,最后闹了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但他也足够幸运,带着为数不多的钱,在zf的资助下总算在北卡扎了根。这其中经历了许多波折,猪场也在稳步发展。现在儿子越来越能干,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女儿也已经结婚,在得州过得不错。

    新猪棚年底就能投入使用,来年产量必然上升,到时候艾拉也会生下他的第四个孩子。

    比起当时在得州的生活,他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莫顿就像一个举重运动员,用尽全身力气扛起了整个家庭,又在次贷危机的爆发中,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眼看着好日子要来了,可日趋稳定的平衡却在祁镜踏进大门的那刻,被地上这位二十多岁的姑娘轻易地打破了。

    祁镜只是看了眼她的空洞眼神,就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性质。

    本该在得州出人头地,有房有车的莫妮卡似乎过得并不如意;本该经济不错,甚至能一度反哺自己父亲,在猪场投钱的乖女儿似乎并不富裕;本该回来好好照看小安妮的好姐姐,似乎一到时间就只会独自一人在地上享乐......

    突然出现的人脸,吓了莫妮卡一跳。

    虽然身姿有些不稳,但她还是在惊恐中从地上爬起,情急之下还踹了祁镜两脚。她板着脸,嘴里不停重复着“fk”和“螳螂”两个单词,然后满花园乱跑。

    祁镜知道,之前肢体的僵硬只是其内心思绪狂奔前的一张面具罢了,她现在嗨得不行,各种思想乱飞。

    这一幕对小小的安妮来说实在太过刺激,她幼小的脑袋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好奇心驱使着她大喊姐姐,同时双脚想要踏着小三轮车跟上去问个究竟。

    祁镜很轻松地拦下了她:“别乱动。”

    “叔叔,让我过去~”

    祁镜依然拉着她的三轮小车,根本没敢松手:“小安妮,你妈妈住在几楼?”

    “三楼。”

    “你能自己上楼梯么?”

    “嗯!”

    “那好,你姐姐现在病了,必须找你妈妈下来帮忙。”祁镜笑着说道,“上去后就说姐姐人不舒服,懂了么?”

    “病了?可妈妈也病了啊~”

    “你妈妈病得没那么重......”

    祁镜才刚说了半句,刚才撒腿狂奔的莫妮卡忽然转换了目标,飞也似地又跑了回来:“放开她,放开她!安妮是无辜的!把她放了!!!”

    她冲的方向,正对着祁镜拉住安妮小车的那条手臂。估计是潜意识里还想着要保护妹妹,觉得祁镜在用强,所以就甩开了膀子想逼他收了手。

    祁镜不想硬刚,手上使了劲把安妮的车往前推了一小段,自己则很快地往旁撤了一步。

    莫妮卡扑了个空,但却没有失望也没有逃,反而上前揪起祁镜的袖子对着安妮吼道:“抓我!对,抓我就行了,吃了我吧!”

    “姐姐,你别这样......”安妮确实被吓到了,眼泪不住地在眶里打转,“我怕~~~”

    “你别傻站着了,也别哭!快跑!”莫妮卡指着身后的别墅楼房,“对了,那儿是家,赶快回家去,离这只螳螂远远的~~~”

    祁镜被她弄的是哭笑不得,自己根本就没碰这大姑娘,她竟然拉着自己的手绕过后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嘴上极具悲凉地一边让安妮快走的同时,还不忘自导自演地喊着“抓我!吃我!”。

    安妮是真的吓坏了,根本不敢犹豫,两脚连忙踩着踏板飞速地来到家门口。下车,进门,上楼,动作看着还很笨拙,但是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小背影,花园里的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经过刚才的狂奔,莫妮卡衣衫有些凌乱,脸色很差,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而祁镜则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一手捏着她的肩膀,嘴角还挂着似笑非笑:“你嗑药了吧?大麻?还是病毒?”

    简单的一个问话就打破了莫妮卡看到的幻境,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但又没完全回来。

    大姑娘现在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人,但眼睛里看到的是半幻半实的样子。自己头顶还长着长须,身边有六条腿,纤细带着毛,身上穿的却是人类的衣服,她还能回想起衣服纽扣是什么时候掉的,牛仔裤上的破洞又是哪儿来的。

    但穿衣服的理由就有点不记得了。“这是什么?”

    她两手收回到身前,很熟练地解起了纽扣:“我又不要穿衣服,穿衣服干嘛,我应该不是人才对吧......”

    这思绪跳脱得太快,让祁镜都有些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半敞了:“喂喂喂,你清醒点!!!”

    好意阻拦根本没得到对方的认可,刚抓住她的手,莫妮卡就反抗了起来。反抗没有任何的技巧性,只是单纯地输出暴力,虽然只是个100斤出头的姑娘,可力气一点都不小。

    祁镜反应很快,但手背也被挠出了一条血痕。

    “唉,麻烦了啊。”

    也许是刚才接触后的实感,莫妮卡稍稍清醒了些,看着自己的手指,满面愁容:“我,我这是......我到底是谁???”

    祁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慢慢靠近后又扫了眼她的牙和眼睛,基本能下判断了:“吸的是冰du?”

    这话就像个开关,压过了莫妮卡的昆虫幻觉。刚才有些迷离的感觉变得慢慢真实了起来,面前的祁镜也终于不再是螳螂的三角脑袋了。

    “你又是谁???”她晃着脑袋,问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朋友......朋友......”莫妮卡抿着嘴唇,药物严重干扰了唾液腺,让她口干舌燥,“你没事儿扮螳螂干嘛?我最怕虫子了!”

    “那是你的幻觉,你吸多了!”

    “幻觉?是幻觉???”

    莫妮卡嘴里喃喃着“幻觉”这个词,看着像是清醒了不少,但双眼并没有正常聚焦,眼神依旧涣散。对她而言,大量药物刺激下的幻觉根本没有停止,只是换了一个模样罢了。

    在切换的时候,脑袋的清醒状态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眼前的画面刚恢复正常没一会儿,视野就由清转糊,情况急转直下。

    刚才是虫族大战,现在则变成了更为虚无缥缈的样子。

    大大小小的各色光点密布在视野四周,来回闪烁,她只能看出一个个色块,根本分不清哪儿是人,哪儿是东西。耳边的人声变得稀碎,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舌头干干的,时酸时甜,鼻子里全是水,手里的空气更像是棉花糖,松软无比,脚下也不再是草地,而是天上的云彩。

    她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感觉,真的假的交织在了一起,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很快,莫妮卡就自行脱离了祁镜的“控制”,两手自由地伸开,一脸茫然地绕着花园中的一点转圈,不停地转圈。速度当然是不快,但样子足够吓人。

    祁镜知道,只要没人去拦着,幻觉不退,她就能一直这样转下去,也不知道是为了高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能吸出那么强烈的幻觉,把脑子搞宕机,量肯定不小。

    祁镜担心的倒不是莫顿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问题,而是吸du过量之后对她身体上的伤害。脑子坏了中枢就不受控制,心肺都得玩完。

    为了以防万一,他没等艾拉下楼就先掏出手机打了个911。

    米国的院前急救的系统和国内稍有差别,除了与消防、警察共用一个号码外,主要还是在于人员配置和救治理念上。在米国,院前急救系统工作的并不是医院里的医生,而是专职的急救员。

    当然这些急救员都经过了长时间的特化培训,只要经验充足,靠着急救车上充足的设备,完全可以当半个急救医生来用。

    毕竟在米国如果没有医疗保险,叫上一辆急救车还是挺贵的。真碰上危重病人,至少也得让人觉得物有所值才对。

    接话员和国内差不多,语速很快,根本不敢浪费时间:“喂,勒恩院前急救中心,请讲。”

    “莫顿猪场有人吸毒过量。”祁镜看着莫妮卡,直入主题,简单说了说她的情况,“现在看来有很严重的幻觉幻听,还有轻度谵妄和暴力倾向......”

    接话员很淡定,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电话:“嗯,然后呢?人还清醒么?”

    “人不算太清醒,因为人太嗨了,身体方面我没法下判断......”祁镜的话语中还夹杂了一些女人的呕吐音,“哦,对了,现在她有了比较严重的呕吐,我猜测应该是过量中毒了吧。”

    “好,我知道了,马上为你叫急救车。莫顿猪场,很快就能到。”

    “谢谢~”

    就在EMS接话员想要挂掉电话的时候,耳边突然爆响一阵尖叫声。

    声音迅速吸引了祁镜的注意,听着应该是从别墅里传出来的。里面有安妮的,也有艾拉的,稚嫩的童音和女中音混搭在了一起,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老纪这黑环竟然还带了点延迟......”

689.二选一

    经历过得州的崩溃,莫顿考虑事情总会往坏处去想。曾经也想起生活崩溃的样子,前前后后有个十来次,颠来倒去来,都是已经知天命的自己倒下的画面。

    没了顶梁柱,整个家说不定就分崩离析了。

    所以他平时锻炼身体,饮食健康,不抽烟不喝酒,生活规律。这次偶然得了流感也是马上找到了家庭医生,在劝说下尽快去了医院。可以说,最初对祁镜有多不信任,现在他对这位黄种人就有多放心。

    谁能想到,举重运动员一直锻炼自己,不断地尝试着极限,防止自己出现伤病,从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保持着最佳状态。

    最后上台很努力地举到一半,结果杠铃片碎了。

    如果说莫妮卡的情况,莫顿还有点心理准备,毕竟生在得州长在得州,离墨西哥很近,在大学也试过da麻。现如今吸到了冰du也算比较常见的升格路径了,至少还有个时间跨度上的缓冲。

    那艾拉的情况就来得有些突然了。

    但对祁镜来说,这位高龄产妇出问题是一直被放进流程里的重要一环。这么大岁数,又染了流感,刚开始说不定还染过H1N1,胎儿本来基础就一般,还经受了病毒的冲击,结果可想而知。

    艾拉流产的几率非常高,是完全可以预见的。真要说的话,只能是出现的时机不太对。

    祁镜飞奔上楼后直接来到了房间门口,用身体挡在安妮身前,看着床单上大量献血,对着急救电话说道,“除了刚才的甲基苯丙胺急性中毒性外,还有一位先兆流产的孕妇。40岁,二胎,孕18-19周,YD有持续性流血。”

    “孕妇......40岁......好的,我知道了。”

    事发突然,继母和女儿相继出事,莫顿肯定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祁镜需要找到他立刻做好下一步的判断。

    好在他手机里还留着莫顿的手机,电话过去后把父子两人都叫了过来:“车子都叫上了,你待会儿跟着艾拉先过去,我跟莫妮卡的。”

    “好好。”莫顿除了抱头怀疑人生也没其他反应了,“还要做什么?”

    “艾拉还算好,就算流产,人不会有什么大事。过去之后如果医生说难免流产,你们就放弃吧,个人建议不要再坚持了。当然这只是个人建议,如果你们想再......”

    “孩子没了?”艾拉心里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但嘴上还是要强,“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

    “从这个出血量来看,情况不是很好。”

    祁镜就和上班时一样,用最简单的话快速解释着病情。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得跟着莫妮卡才行。所以趁急救员还没到,先和他们说明情况比较好。

    “40的高龄,还染着流感,全身都是高危因素,如果坚持保胎,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你老婆也会有风险。而且,现在才不到5个月,接下去的长时间保胎、早产支持治疗都是耗钱大户。孰轻孰重,你们自己商量吧。”

    祁镜的话直接得有些无情,简单来看就是道二选一的选择题:一边是艾拉的健康和钱,一边则是保下孩子

    “好,我懂了......”莫顿待在艾拉身边,心里一半安慰着老婆,另一半也不能闲着,还要惦记女儿,“那莫妮卡呢?”

    “她的话......”

    祁镜以前也接手过不少冰du过量的人,死亡率倒是不太高,就是怎么戒都戒不掉。很多时候身体熬过去了,心里那关却一直藏着,复吸率几乎百分之百。

    他很想把“几乎”两个字去掉,因为经他手的人很多都是二进宫乃至三、四进宫,戒du出来后无一例外全部复吸。但行医那么多年,总会遇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她吸了多少,等车来了送医院后做了细致的检查后再说吧。”

    莫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锁着眉头,看向窗外草坪上被小莫顿控制着的莫妮卡,不停摇头。

    闲话间,远处传来了隆隆的轰鸣音,由远及近,带起瑟瑟秋风,拍得窗帘呼啦啦直响。

    “他们调了空中急救队?”

    莫顿看着天上缓缓降下的一架红白色急救专用直升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叫直升机很贵吧?”

    祁镜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叹了口气:“这跑一趟夏洛特一百来公里,起码上万米刀了,不过你们都付了保险,应该能帮忙赔付掉一部分。”

    说是一部分,其实莫顿知道保险赔付的占比并不高。

    猪场新猪棚用了不少钱,家里的存款不多,拿出一万米刀还是很肉痛的。而且需要急救服务的有两个人,要是再来一架直升机,他可真的要崩溃了。

    莫顿紧咬着嘴唇,看着离开房间准备下楼帮忙的祁镜,神色非常紧张。

    艾拉侧身拉着他的手,迎着窗外阳光的那半张脸显得越发苍白:“没事的,我可以等。大不了让他们撤走,我们自己开车去一趟勒恩也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不不,家里确实太远了,还是你们的身体要紧。”

    莫顿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偏向的。

    老婆虽是继母,可对两个孩子都很不错,40岁了顶着大肚子还得照顾小女儿,莫顿绝不可能辜负她。而另一边的莫妮卡则是个彻头彻尾的瘾君子,本以为她大学毕业后戒掉了da麻,还有了份不错的工作,没想到越玩越大。

    吸du也就算了,她竟然还在安妮面前丑态百出。莫顿一想到安妮才五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原谅她。

    但在祁镜这位医生的眼里,情感不可能凌驾于生命之上,莫妮卡确实要比艾拉严重得多。而且在他下楼后,这种即视感越发强烈,莫妮卡体内的甲基苯丙胺继续作妖,愈演愈烈。

    “快放开我!!!”

    小莫顿遗传了莫顿的壮硕体格,可依然没办法制住莫妮卡。选了好几种方法,最后都被她轻易逃脱:“我身上着火了,你别过来,着火了~~~”

    “你冷静点。”

    祁镜快速跑出大门,接过小莫顿的棒,上前拦住莫妮卡的去路:“对付中毒严重的,只能用强。”

    “可是......”

    “你好好看看她的样子,光说‘可是’有用么?”

    再看莫妮卡,她刚喊的“着火”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为了及时躲开身上的火苗,她选择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脱衣服。

    很快,刚才已经被解开两粒扣子的衬衣已经差不多了。

    再往下......

    祁镜动作飞快,一个箭步来到她跟前,双手拉住衣领,腿下卡住去路,同时使绊,稍稍移动了下重心便把莫妮卡摔倒在地:“安静点,马上带你去医院!”

    东方人的体格远比不上小莫顿,可祁镜的两条胳膊却像螃蟹的大鳌,配合上关节扣,锁得莫妮卡完全无法动弹。

    只是身体动不了,那张嘴却根本停不下来:“我真的好热,好热!我身上全是汽油,汽油懂不懂?我着火了,要爆炸了!!!你既然那么想抱着我,那咱们就别分开了,同归于尽吧,哈哈哈哈~~~”

    说完她也跟着

    查体:体温正常,脉搏每分钟120次,双侧瞳孔约7mm,对光反射迟钝

    经历过得州的崩溃,莫顿考虑事情总会往坏处去想。曾经也想起生活崩溃的样子,前前后后有个十来次,颠来倒去来,都是已经知天命的自己倒下的画面。

    没了顶梁柱,整个家说不定就分崩离析了。

    所以他平时锻炼身体,饮食健康,不抽烟不喝酒,生活规律。这次偶然得了流感也是马上找到了家庭医生,在劝说下尽快去了医院。可以说,最初对祁镜有多不信任,现在他对这位黄种人就有多放心。

    谁能想到,举重运动员一直锻炼自己,不断地尝试着极限,防止自己出现伤病,从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保持着最佳状态。

    最后上台很努力地举到一半,结果杠铃片碎了。

    如果说莫妮卡的情况,莫顿还有点心理准备,毕竟生在得州长在得州,离墨西哥很近,在大学也试过da麻。现如今吸到了冰du也算比较常见的升格路径了,至少还有个时间跨度上的缓冲。

    那艾拉的情况就来得有些突然了。

    但对祁镜来说,这位高龄产妇出问题是一直被放进流程里的重要一环。这么大岁数,又染了流感,刚开始说不定还染过H1N1,胎儿本来基础就一般,还经受了病毒的冲击,结果可想而知。

    艾拉流产的几率非常高,是完全可以预见的。真要说的话,只能是出现的时机不太对。

    祁镜飞奔上楼后直接来到了房间门口,用身体挡在安妮身前,看着床单上大量献血,对着急救电话说道,“除了刚才的甲基苯丙胺急性中毒性外,还有一位先兆流产的孕妇。40岁,二胎,孕18-19周,YD有持续性流血。”

    “孕妇......40岁......好的,我知道了。”

    事发突然,继母和女儿相继出事,莫顿肯定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祁镜需要找到他立刻做好下一步的判断。

    好在他手机里还留着莫顿的手机,电话过去后把父子两人都叫了过来:“车子都叫上了,你待会儿跟着艾拉先过去,我跟莫妮卡的。”

    “好好。”莫顿除了抱头怀疑人生也没其他反应了,“还要做什么?”

    “艾拉还算好,就算流产,人不会有什么大事。过去之后如果医生说难免流产,你们就放弃吧,个人建议不要再坚持了。当然这只是个人建议,如果你们想再......”

    “孩子没了?”艾拉心里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但嘴上还是要强,“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

    “从这个出血量来看,情况不是很好。”

    祁镜就和上班时一样,用最简单的话快速解释着病情。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得跟着莫妮卡才行。所以趁急救员还没到,先和他们说明情况比较好。

    “40的高龄,还染着流感,全身都是高危因素,如果坚持保胎,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你老婆也会有风险。而且,现在才不到5个月,接下去的长时间保胎、早产支持治疗都是耗钱大户。孰轻孰重,你们自己商量吧。”

    祁镜的话直接得有些无情,简单来看就是道二选一的选择题:一边是艾拉的健康和钱,一边则是保下孩子

    “好,我懂了......”莫顿待在艾拉身边,心里一半安慰着老婆,另一半也不能闲着,还要惦记女儿,“那莫妮卡呢?”

    “她的话......”

    祁镜以前也接手过不少冰du过量的人,死亡率倒是不太高,就是怎么戒都戒不掉。很多时候身体熬过去了,心里那关却一直藏着,复吸率几乎百分之百。

    他很想把“几乎”两个字去掉,因为经他手的人很多都是二进宫乃至三、四进宫,戒du出来后无一例外全部复吸。但行医那么多年,总会遇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她吸了多少,等车来了送医院后做了细致的检查后再说吧。”

    莫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锁着眉头,看向窗外草坪上被小莫顿控制着的莫妮卡,不停摇头。

    闲话间,远处传来了隆隆的轰鸣音,由远及近,带起瑟瑟秋风,拍得窗帘呼啦啦直响。

    “他们调了空中急救队?”

    莫顿看着天上缓缓降下的一架红白色急救专用直升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叫直升机很贵吧?”

    祁镜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叹了口气:“这跑一趟夏洛特一百来公里,起码上万米刀了,不过你们都付了保险,应该能帮忙赔付掉一部分。”

    说是一部分,其实莫顿知道保险赔付的占比并不高。

    猪场新猪棚用了不少钱,家里的存款不多,拿出一万米刀还是很肉痛的。而且需要急救服务的有两个人,要是再来一架直升机,他可真的要崩溃了。

    莫顿紧咬着嘴唇,看着离开房间准备下楼帮忙的祁镜,神色非常紧张。

690.大势

    就在祁镜重新出发去莫顿猪肠的今天,应该是米国正式对外宣布国内出现H1N1病毒的第一天。

    不,严格来说,今天应该是米国正式对外宣布国内出现H1N1病毒感染病例后,得到全国准确确诊病例数的第一天。

    昨天只是单纯地宣布了一个新病毒而已......

    对西弗而言,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期。在他的预期里,H1N1就应该死在勒恩这座小镇,出不来。可事实上,以CDC的职能范围来说,彻底阻隔这类病毒的传播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所以说,传都传出来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好在甲型H1N1的传播能力并不算非常强,只和普通流感类似,重症发生率也维持在了一个较低的水平。所以在西弗看来,只要保持社交距离,大家乖乖戴上口罩,很快就会恢复天下太平。

    国家还在应对金融危机,注意力更应该放在华尔街上才对......

    2008-11-25,7AM,华盛顿上空飘起了一阵小雪。

    对国内局势略有不安的西弗,满怀信心地从床上醒来。

    这种信心来自于对自身科研能力的绝对自信,他相信,实验室不会欺骗自己,数据模型不会欺骗自己。

    H1N1只是米国发展道路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不管是踹走、绕开,还是踩着它的脑袋大踏步向前,这枚石子除了让人们知道它是石子外,成不了什么气候。

    米国要做的就是别太轻敌,踹的时候算好角度,绕的时候看着道,大踏步向前也得当心别崴脚。

    除此之外,西弗实在想不出米国输的理由。

    只可惜,老头还是太过理想主义了,接下去一整个上午的领导言论和最终决定都会让这位62岁的老头震惊到脑仁发疼。

    上午8点是简报时间,大家都相继汇报着之前24小时在米国发生的一切。

    因为昨天刚给WHO送上电邮,告知了这次新病毒的信息。yi情当前,CDC的雷德和NIAID的西弗就成了主要汇报人。

    “在过去的一天时间里,全米接到疑似H1N1病毒感染病例报告......”雷德掌握着所有感染数据,但临读的时候还是有意无意地停顿了片刻,“一共,一共有137例。”

    “那么多?”

    “不用太过紧张,只是疑似罢了。”西弗连忙给雷德解围,“H1N1有类流感症状,出现疑似感染病例报告很正常。yi情刚开始,大家都有点紧张,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那么多疑似报告,这才显得很不正常。”

    “对对对......”

    “好吧,那确诊需要的那个试剂什么时候能大量生产?”

    “我们之前就联系上了几家公司,已经在做了。”西弗看了看一旁的卫生部长,帮忙汇报道,“之前我们也有一些库存,不过都用在了勒恩和蒙特雷......”

    “下订单了?”

    “下了。”卫生部长在旁点点头。

    “多少钱?”

    “不是很贵,我待会儿的汇报内容里有预算数字,到时候再详细说。”

    听了部长的话,办公桌前的那位黑人领袖脸上的凝重神情这才勉强缓解了一些:“疑似病例有138例,那非疑似的呢?我意思是说,确诊的,确诊病例有多少?”

    “确诊病例都集中在北卡和加州。”雷德继续汇报道,“北卡范围内勒恩有19例,罗利3例,夏洛特1例。加州蒙特雷8例,洛杉矶2例,总共33例。其中只有2例重症,因为是老年人,身体差,其余都是轻症。轻症之中还有1例是无症状感染者。”

    “还有无症状感染?”

    “对,这是H1N1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我们已经遇见过好几例无症状感染了。”

    “无症状......那听上去也不是很严重。”

    “从这几个月的研究分析来看,确实如此。”

    “那接下去就不用特地汇报了,每天报些数字给我就行,咱们尽快说下一件事儿。”

    西弗所谓的不严重是建立在合理应对上的,该防防,该控控。就算默认勒恩的防控措施,也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这显然不是对待新发现病毒感染该有的态度,不仅对防控措施没有进一步的加强,甚至还想把简报环节也省略掉。

    任由这样下去,就算再渣的病毒也能搞出大问题。

    “等等......”

    等西弗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词已经说出了口,并且成功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断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个人觉得新病毒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我难道不够认真么?”

    西弗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我不是这个意思。”

    作为全国知名的传染病学顾问,在为国家工作了那么多年后多少还是有些人脉关系的。很快卫生部长、雷德,以及其他一些老朋友纷纷出面,这才缓解了场面上尴尬的气氛。

    “既然西弗所长对我的做法有疑问,那我想询问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算是认真?”

    西弗知道自己占了不少时间,尽量长话短说:“接下去有例行的新闻发布会,我们应该强调国人尽量保持社交距离,并且合理佩戴口罩。”

    “戴口罩?”

    “对。”西弗和雷德都从兜里拿出了口罩,拆开包装后戴在了脸上,“口罩能有效隔断病毒传播,也是我们能使用的最廉价的防护工具。”

    “一定要戴这种东西么?”

    “肯定会有很对人反对吧,呼吸不畅,空气不流通,又难看。”

    “这是基于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西弗对这种借口和对科学的无知,心里非常不爽,“我们每年往科研项目里投下那么多钱,得到那么多成果,怎么可能随便说两句就否定掉?”

    “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弗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你无非觉得不容易推广罢了,如果真有人不想用,那也没办法。但至少我们这些政客得起到带头作用,如果连我们都不肯用,”

    就在祁镜重新出发去莫顿猪肠的今天,应该是米国正式对外宣布国内出现H1N1病毒的第一天。

    不,严格来说,今天应该是米国正式对外宣布国内出现H1N1病毒感染病例后,得到全国准确确诊病例数的第一天。

    昨天只是单纯地宣布了一个新病毒而已......

    对西弗而言,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期。在他的预期里,H1N1就应该死在勒恩这座小镇,出不来。可事实上,以CDC的职能范围来说,彻底阻隔这类病毒的传播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所以说,传都传出来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好在甲型H1N1的传播能力并不算非常强,只和普通流感类似,重症发生率也维持在了一个较低的水平。所以在西弗看来,只要保持社交距离,大家乖乖戴上口罩,很快就会恢复天下太平。

    国家还在应对金融危机,注意力更应该放在华尔街上才对......

    2008-11-25,7AM,华盛顿上空飘起了一阵小雪。

    对国内局势略有不安的西弗,满怀信心地从床上醒来。

    这种信心来自于对自身科研能力的绝对自信,他相信,实验室不会欺骗自己,数据模型不会欺骗自己。

    H1N1只是米国发展道路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不管是踹走、绕开,还是踩着它的脑袋大踏步向前,这枚石子除了让人们知道它是石子外,成不了什么气候。

    米国要做的就是别太轻敌,踹的时候算好角度,绕的时候看着道,大踏步向前也得当心别崴脚。

    除此之外,西弗实在想不出米国输的理由。

    只可惜,老头还是太过理想主义了,接下去一整个上午的领导言论和最终决定都会让这位62岁的老头震惊到脑仁发疼。

    上午8点是简报时间,大家都相继汇报着之前24小时在米国发生的一切。

    因为昨天刚给WHO送上电邮,告知了这次新病毒的信息。yi情当前,CDC的雷德和NIAID的西弗就成了主要汇报人。

    “在过去的一天时间里,全米接到疑似H1N1病毒感染病例报告......”雷德掌握着所有感染数据,但临读的时候还是有意无意地停顿了片刻,“一共,一共有137例。”

    “那么多?”

    “不用太过紧张,只是疑似罢了。”西弗连忙给雷德解围,“H1N1有类流感症状,出现疑似感染病例报告很正常。yi情刚开始,大家都有点紧张,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那么多疑似报告,这才显得很不正常。”

    “对对对......”

    “好吧,那确诊需要的那个试剂什么时候能大量生产?”

    “我们之前就联系上了几家公司,已经在做了。”西弗看了看一旁的卫生部长,帮忙汇报道,“之前我们也有一些库存,不过都用在了勒恩和蒙特雷......”

    “下订单了?”

    “下了。”卫生部长在旁点点头。

    “多少钱?”

    “不是很贵,我待会儿的汇报内容里有预算数字,到时候再详细说。”

    听了部长的话,办公桌前的那位黑人领袖脸上的凝重神情这才勉强缓解了一些:“疑似病例有138例,那非疑似的呢?我意思是说,确诊的,确诊病例有多少?”

    “确诊病例都集中在北卡和加州。”雷德继续汇报道,“北卡范围内勒恩有19例,罗利3例,夏洛特1例。加州蒙特雷8例,洛杉矶2例,总共33例。其中只有2例重症,因为是老年人,身体差,其余都是轻症。轻症之中还有1例是无症状感染者。”

    “还有无症状感染?”

    “对,这是H1N1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我们已经遇见过好几例无症状感染了。”

    “无症状......那听上去也不是很严重。”

    “从这几个月的研究分析来看,确实如此。”

    “那接下去就不用特地汇报了,每天报些数字给我就行,咱们尽快说下一件事儿。”

    西弗所谓的不严重是建立在合理应对上的,该防防,该控控。就算默认勒恩的防控措施,也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这显然不是对待新发现病毒感染该有的态度,不仅对防控措施没有进一步的加强,甚至还想把简报环节也省略掉。

    任由这样下去,就算再渣的病毒也能搞出大问题。

    “等等......”

    等西弗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词已经说出了口,并且成功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断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个人觉得新病毒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我难道不够认真么?”

    西弗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我不是这个意思。”

    作为全国知名的传染病学顾问,在为国家工作了那么多年后多少还是有些人脉关系的。很快卫生部长、雷德,以及其他一些老朋友纷纷出面,这才缓解了场面上尴尬的气氛。

    “既然西弗所长对我的做法有疑问,那我想询问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算是认真?”

    西弗知道自己占了不少时间,尽量长话短说:“接下去有例行的新闻发布会,我们应该强调国人尽量保持社交距离,并且合理佩戴口罩。”

    “戴口罩?”

    “对。”西弗和雷德都从兜里拿出了口罩,拆开包装后戴在了脸上,“口罩能有效隔断病毒传播,也是我们能使用的最廉价的防护工具。”

    “一定要戴这种东西么?”

    “肯定会有很对人反对吧,呼吸不畅,空气不流通,又难看。”

    “这是基于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西弗对这种借口和对科学的无知,心里非常不爽,“我们每年往科研项目里投下那么多钱,得到那么多成果,怎么可能随便说两句就否定掉?”

    “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弗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你无非觉得不容易推广罢了,如果真有人不想用,那也没办法。但至少我们这些政客得起到带头作用,如果连我们都不肯用,”西弗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你无非觉得不容易推广罢了,如果真有人不想用,那也没办法。但至少我们这些政客得起到带头作用,如果连我们都不肯用,”

691.支离破碎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应该在和家属谈话,自动发送yyds】

    夏洛特是北卡的省会城市,也是北卡最大的城市,有着全州最强的综合性医疗资源。

    要说北卡的医疗分布,基本就是罗利科研三角和夏洛特的双雄并起。

    前者有北卡最强医学院杜克大学为支撑,其附属下的杜克大学医院是一所集科研、临床和教育并重的优秀医院。后者则是稍逊一筹的夏洛特卡罗莱纳斯医疗中心,差的那点也就在科研方面。

    当然卡罗医疗中心也有自己的优势,在临床的各项应对能力上,他们一直走在全国前列。尤其是对于急救的应急预案

    直升机急救在米国已经日趋常态化,比起急救车,直升机更快,当然也更赚钱。

    上午10点半,卡罗医疗中心急诊就接到了急救中心的电话,两架直升机正往他们医院飞来。五分钟后,急诊和产科的两支抢救小队就来到主诊大楼楼顶,摆开架势静待病人到来。

    和他们早已熟知的三人分队不同,第一架直升机降落后,从里面出来了四个人。

    伊莉莎在这行干了十多年,大家基本隔三差五都要见上一面,早已经熟悉。可这位接受了数千小时各医疗专科培训的高级医疗辅助员,北卡中部急救最得力的骨干之一,却只能待在担架旁做着捏皮球一类的护士工作。

    “26岁女性,疑似甲基苯丙胺中毒,有发热、大汗、谵妄、狂躁、肌肉震颤和抽搐......”

    听着直升机驾驶员、伊莉莎的老搭档说着莫妮卡的病情,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应该在他和病人之间,边听着汇报内容边看病人情况进行一些必要的核对。

    这些早就是他们日常工作下磨练出的被动技能,潜意识下就会去做。何况病人情况特殊,症状那么多,也是给下级医生教学拓宽临床经验的好机会。

    可整个楼顶的医护目光却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刚被弄下直升机的担架床上。

    精确点来说,应该是莫妮卡的身上。

    一位黄皮肤的年轻人正跪在那儿,两手齐用力按压着莫妮卡的胸口。担架一边的伊莉莎捏着皮球,另一边的副驾急救队员只能推车打下手。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祁镜的话随按压的频率出现了相当有节律性的停顿,“有没有,便携式,吸引器?”

    “有!”一位也许是刚来的实习生,没有什么上下级的观念,很快提着吸引器迎了过去,“电力满格,吸引力应该足够。”

    “刚吐了,快吸!”

    祁镜手上没停,看着吸引器进嘴后,嘴上的指挥也没停,完全把还在听病史经过的主诊医生晾在一旁:“电话给,急救室,准备,维生素C、安定、酚妥拉明、纳洛酮、肾上腺、再准备,呼吸机......”

    这是应对过量吸毒后产生严重中毒症状病人的一套方案。

    维生素C酸化尿液,促进甲基苯丙胺代谢产物的肾脏排泄;安定降低病人兴奋性,也能降低全身肌肉的细微震颤;酚妥拉明能缓解血管平滑肌痉挛造成的高血压,也能应付急性心衰造成的肺水肿和频发室早。

    纳洛酮是应对阿片类急性中毒后的解毒药物,其实和甲基苯丙胺并不对口,可现在莫妮卡出现了反应性的呼吸中枢抑制,就只能用纳洛酮拼一拼了。

    等一路按压到急救室,上药上呼吸机,流程才算走完。

    众人当然知道这套流程,米国吸du的那么多,几乎每天都会遇到这种病人。所以在接到电话后,他们带上了应对呕吐窒息的吸引器,带上了一整套急救药物。

    但熟悉的流程从一个普通着装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就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急诊的抢救队员本能地想要去依从,因为平时就是这么做培训的,但理性又告诉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判断。等大量信息转为听觉信号入脑,再经过逻辑思维处理后提示自己这些命令完全正确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秒。

    “愣着干嘛?快去做啊!”

    这种尴尬场面大概只有楼顶那些人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等回过神,担架已经到了电梯门口,莫妮卡的心跳竟然被硬生生按了回来。

    只是在场所有人依然提着一口气,半点都松不得。

    她全身的抽搐还没停,二便失禁,嘴角残留着一些黄的白的分泌物。人昏迷着没有意识,对外界刺激更是没有半点反应。

    “血压148/70,心率135。”

    “吸引器有粉红色痰液,急性心衰,肺水肿了。”

    “来两个人抽血化验和打药!”

    电梯一直处于开门状态,担架车进入后一路下降,全程无阻,直接通向抢救室。在这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抢救队里的两名护士就完成了抽血取样、导尿、吸引口腔异物和注射药物。

    等到抢救室的时候,该做的事儿基本全做完了,但莫妮卡的心脏又不行了。

    这是很单纯的心脏停搏,除颤仪没用,只能靠两手不停地去按压。

    “快来肾上腺素!”

    “插管......完成~”

    “维生素C,8g~”

    “纳洛酮3mg......”

    “3mg不够,加量,先用5mg!不够还得加!”

    “再来肾上腺......”

    急诊室看似忙作一团,但北卡罗来纳州最强的抢救团队依然忙中有序。祁镜看着架子上的药物一滴滴进入莫妮卡的身体,手上根本不敢松劲。

    “回来,给我回来,你爸,还没,骂你呢......”

    莫妮卡是典型的中枢性心脏停搏,大脑控制心肺的中枢受到了超量刺激。这种情况一般不是心肺复苏的适应症,因为按压就算再准确,也没法控制甲基苯丙胺的效果。

    不过心肺复苏至少能维持住基本的血液循环,等体内冰毒代谢物排出体外后心脏还是有可能复搏的。

    几率不高,但还有生还的希望......

    只可惜,希望往往更热衷于童话故事,现实太过残酷,很少有它们安然生存的土壤。

    “......死亡时间11月25日,中午12:33。”

    主诊医生宣布了死亡时间,上前拉住祁镜的袖子:“反复停搏了三次,现在心肺对你的胸外按压和药物都没有任何反应......她死了。”

    “艹!”

    祁镜肚子里撑满了一股子怨气,乱窜了一通依然后卡在了脖子这里

    此后吸出大量入院约10min迅速建立静脉通道,静脉滴注纳洛酮2mg加5%葡萄糖溶液250ml。入院40min时患者心率和血压渐下降,呼吸减慢,迅速行气管插管机械通气。约5“”min后患者呼吸心跳再度停止,持续心肺复苏,反复应用肾上腺素,曾于35min后心跳一度恢复,心电图显示室性心动过速,持续约10min,自主呼吸始终未恢复。

    1例患者出现反复晕厥持续时间1~2min。

    、浅昏迷、大小便失禁。

    血压明显增高。35患者心率增快达100~170次/min。白细胞增高6例×109/L。尿常规异常3例为尿糖尿潜血阳性红细胞2~4/HP。肝功能异常5例表现为非结合胆红素增高达175~445μmol/L谷丙转氨酶增高达45~54U/L。肾功能全部正常12例患者血糖增高617~938μmol/L。5例患者出现低血钾308~325mmol/L。肌酸激酶增高11例达177~604U/LCK-MB升高2例达10~256μg/mL。代谢性酸中毒7例AG15~18。心电图主要表现为窦性心动过速、室上速心率波动在100~170次/minST-T改变左室高电压心律失常频发室早偶发房早。

    夏洛特是北卡的省会城市,也是北卡最大的城市,有着全州最强的综合性医疗资源。

    要说北卡的医疗分布,基本就是罗利科研三角和夏洛特的双雄并起。

    前者有北卡最强医学院杜克大学为支撑,其附属下的杜克大学医院是一所集科研、临床和教育并重的优秀医院。后者则是稍逊一筹的夏洛特卡罗莱纳斯医疗中心,差的那点也就在科研方面。

    当然卡罗医疗中心也有自己的优势,在临床的各项应对能力上,他们一直走在全国前列。尤其是对于急救的应急预案

    直升机急救在米国已经日趋常态化,比起急救车,直升机更快,当然也更赚钱。

    上午10点半,卡罗医疗中心急诊就接到了急救中心的电话,两架直升机正往他们医院飞来。五分钟后,急诊和产科的两支抢救小队就来到主诊大楼楼顶,摆开架势静待病人到来。

    和他们早已熟知的三人分队不同,第一架直升机降落后,从里面出来了四个人。

    伊莉莎在这行干了十多年,大家基本隔三差五都要见上一面,早已经熟悉。可这位接受了数千小时各医疗专科培训的高级医疗辅助员,北卡中部急救最得力的骨干之一,却只能待在担架旁做着捏皮球一类的护士工作。

    “26岁女性,疑似甲基苯丙胺中毒,有发热、大汗、谵妄、狂躁、肌肉震颤和抽搐......”

    听着直升机驾驶员、伊莉莎的老搭档说着莫妮卡的病情,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应该在他和病人之间,边听着汇报内容边看病人情况进行一些必要的核对。

    这些早就是他们日常工作下磨练出的被动技能,潜意识下就会去做。何况病人情况特殊,症状那么多,也是给下级医生教学拓宽临床经验的好机会。

    可整个楼顶的医护目光却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刚被弄下直升机的担架床上。

    精确点来说,应该是莫妮卡的身上。

    一位黄皮肤的年轻人正跪在那儿,两手齐用力按压着莫妮卡的胸口。担架一边的伊莉莎捏着皮球,另一边的副驾急救队员只能推车打下手。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祁镜的话随按压的频率出现了相当有节律性的停顿,“有没有,便携式,吸引器?”

    “有!”一位也许是刚来的实习生,没有什么上下级的观念,很快提着吸引器迎了过去,“电力满格,吸引力应该足够。”

    “刚吐了,快吸!”

    祁镜手上没停,看着吸引器进嘴后,嘴上的指挥也没停,完全把还在听病史经过的主诊医生晾在一旁:“电话给,急救室,准备,维生素C、安定、酚妥拉明、纳洛酮、肾上腺、再准备,呼吸机......”

    这是应对过量吸毒后产生严重中毒症状病人的一套方案。

    维生素C酸化尿液,促进甲基苯丙胺代谢产物的肾脏排泄;安定降低病人兴奋性,也能降低全身肌肉的细微震颤;酚妥拉明能缓解血管平滑肌痉挛造成的高血压,也能应付急性心衰造成的肺水肿和频发室早。

    纳洛酮是应对阿片类急性中毒后的解毒药物,其实和甲基苯丙胺并不对口,可现在莫妮卡出现了反应性的呼吸中枢抑制,就只能用纳洛酮拼一拼了。

    等一路按压到急救室,上药上呼吸机,流程才算走完。

    众人当然知道这套流程,米国吸du的那么多,几乎每天都会遇到这种病人。所以在接到电话后,他们带上了应对呕吐窒息的吸引器,带上了一整套急救药物。

    但熟悉的流程从一个普通着装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就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急诊的抢救队员本能地想要去依从,因为平时就是这么做培训的,但理性又告诉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判断。等大量信息转为听觉信号入脑,再经过逻辑思维处理后提示自己这些命令完全正确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秒。

    “愣着干嘛?快去做啊!”

    这种尴尬场面大概只有楼顶那些人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等回过神,担架已经到了电梯门口,莫妮卡的心跳竟然被硬生生按了回来。

    只是在场所有人依然提着一口气,半点都松不得。

692.疑点

    艾拉刚经历流产,体内剧烈波动的激素水平就像一锅热汤,随时都有煮开沸腾的危险。而祁镜带来的莫妮卡死讯,则成了把铁勺,把这锅热汤搅得不得安宁。

    痛失亲人,还是两次,艾拉哭得伤心欲绝。

    莫妮卡和她关系确实很好,名义上是母女,但感情上更偏向姐妹。两人年纪相差不算太大,莫顿又那么忙,遇到烦心事儿,莫妮卡也更喜欢和艾拉交流。

    从大学开始,莫妮卡就一直在吸da麻,莫顿知道,艾拉也知道。

    毕业后,她嘴上虽然说会戒,平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艾拉知道,这姑娘肯定有事儿瞒着她。等前些年分开住之后,他们之间的往来也少了许多。

    子女离开远了,感情也就淡了。

    艾拉一直在想办法让莫妮卡回北卡一起住,上个月来这儿就是她先提的邀请,理由无非是自己怀孕了。

    “那时候我就想,想和她聊聊,她一直支支吾吾的。我就以为她,她还在吸大,da麻......”艾拉啜泣得鼻涕眼泪横流,“没想到根本,根本不是,不是da麻。她怎么,怎么会去碰冰,冰du的呢......”

    祁镜递了几张纸巾,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

    国内急诊时有吸du过量的,他也是见得太多了。这种人很值得同情,因为戒断症状出现后生不如死,但他们又很难去同情,每份du品背后都是一条条缉毒警察的鲜活生命和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他只能坐在艾拉身边,默默地听她哭诉那些往事。

    直到莫顿上楼后,两人又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过了许久他们才慢慢恢复镇定。

    “真的太感谢你的帮助了......”莫顿两眼通红,也顾不上祁镜身上的汗味,转身一把抱住了他,“真的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等大家都平复了心情后,祁镜才知道他感谢的其实是那两架急救飞机的钱。

    直升机从急救中心起飞,打个来回的价钱在一万五左右。去掉保险公司能赔付的三千,莫顿需要支付每架一万二,总计将近两万五的巨款。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点钱不算什么。”祁镜解释道,“我能筹到的钱大概在一万五到一万八之间,剩下的还是需要你自己付钱的。”

    “已经帮了大忙了,几千米刀我还是能拿出手的。”

    好歹莫顿也是摸到了中产阶级的门槛,存款还算有些盈余。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祁镜筹款的对象,能挥挥手就为个陌生人掏出一万多,简直就是活上帝。

    “这就要从我研究的一个课题说起了。”

    祁镜粗略解释了自己的来历,同时模糊掉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话里更是九分真一分假:“我一直在搜查一种全新病毒的来源,因为是猪流感变异而来,所以就想来你们这儿参观一下。”

    “原来是这样。”

    “钱是领导给的,反正他钱多,无所谓。”祁镜微微一笑,“华国有句老话,相遇便是缘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Meetingisakindoffate。”

    “fate......”

    莫顿又忍不住抱了抱祁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谢谢。”

    人还是需要一些故事才能交心,成为朋友。即使双方理念不同,国籍不同,人生目标不同,甚至祁镜还从那3万里抽走了一半,都不影响这种友谊。

    只是两人对之前有没有过病毒感染都没什么印象,艾拉的症状非常轻微,混在了早孕反应里面,谁都没在意。祁镜见这条线没结果,便换了另一个方向:“我想问问,那位斯蒂夫教授是什么时候来你们这儿的?”

    “斯蒂夫?”莫顿回忆了会儿,说道,“大概两个月前吧,怎么了?”

    “两个月......”祁镜皱起了眉头,仍然有些不死心,“之前你们不认识么?”

    “不认识,我们与州立大学一开始签约的是泽林和卡杰。”莫顿解释道,“这位斯蒂夫是泽林博士以前就介绍过的,我一开始没在意,后来看了他那篇文章后才答应他来做一些实验,同时他也会帮我做一些抽查检疫。”

    人才来猪场两个月,时间上和三个多月前就出现的H1N1不符。

    源头的查找似乎又到了死胡同。

    “那就先这样。”祁镜准备和两人告别,“待会儿医生应该会来给二位做个免疫学检查,查一查有没有最新的病毒抗体。”

    “最新的病毒?就是你之前追查的病毒?”

    H1N1米国国内只是在昨晚新闻中出现过,莫顿艾拉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祁镜点点头,同时随手打开了电视,找了米国公共电视台。想要在米国找一家没有政z倾向性的电视台,似乎也只有它了。里面正巧在放送上午的新闻发布会,内容主要就集中在H1N1上。

    当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命名,电视里依然用猪流感、新流感等字样。

    -“......首先我和西弗所长要澄清的一点是,最新的病毒不能笼统地叫它猪流感病毒。虽然它的一部分基因片段来自猪流感,但它并非靠猪传播,所以叫猪流感并不正确。”

    -“这点能肯定么?”

    -“能肯定。”

    -“是不是为了不影响猪肉价格才这么说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是因为我不澄清,猪流感这个词就会误导民众导致猪肉价格大跌。这种大跌是不正常的,我需要站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食用猪肉并不会感染新病毒,请大家一定放心。”

    众记者听到这里,纷纷做了记录,没一会儿下一个问题就被抛了出来。

    -“病例数里的疑似该如何理解?”

    -“就是有类似症状,但并没有确诊。”

    -“没有确诊?现在还无法确诊么?”

    -“哦,这种专业的事儿还是让西弗所长来解释吧。”

    话筒移交后,西弗站在了讲台前,轻咳了两声后说道:“我们现在的技术已经能做到确诊了,全世界也只有我们的技术能达到这种速度。只不过确诊所需要的检查试剂量有限......”

    -“那是不是......”

    西弗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被打断,抬手指向台下:“请让我把话说完。”

    -“不好意思。”

    -“试剂已经在大批量生产,相信不久就会送入全国各家医院的检验科室。那时候,新病毒的确诊就会和吃饭一样容易。”

    -“我觉得西弗所长,你还是给这个新病毒定个性,或者说做个比较。比如,它比起03年时的sars和05年的禽流感如何?”

    -“新病毒只是一个类似流感的病毒,病症并不严重,重症率也不高。从昨天确诊病例的症状报告来看,大家都感觉还不错,不需要大惊小怪的,就是个和流感类似的病毒而已。”

    内容到这儿还没什么问题,但在问到下一个问题的时候,西弗明显出现了一些不必要的小动作。

    这在记者眼里,或许是因为问题棘手而产生的一种焦虑。但在祁镜这儿,就是彻头彻尾的撒谎。

    -“既然病毒并不强,民众还需要做些额外的防护措施么?”

    -“......这点上,我觉得......我个人觉得,为了大家的学习工作顺利,也为了大家的生活效率,还是做一些基本的防护比较好。比如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等等......”

    -“可你刚才说这就是个新流感而已。”

    -“确实,是种新流感。”

    -“我们对付流感可不需要口罩,没生病却把这东西戴在脸上也太奇怪了。”

    -“这个......我并没有强制要求必须戴口罩。”

    -“也就是说我们完全可以不做防护,是这么理解么?”

    -“不做防护就有可能染病。”

    -“但那只是普通流感的症状,所以染病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西弗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显然这场新闻发布会的内容有违科学,刻意避开了高危人群和重症肺炎的危害性。但上一世的事态就是如此在发展,所以祁镜也没觉得太奇怪。

    只是在

    祁镜告别了两人,在医院外找了家不错的咖啡厅,自己一个人

    其实斯蒂夫误撒H1N1和艾拉感染H1N1都只是祁镜的假设,虽然这两个假设都有假设的基础。

    斯蒂夫是研究猪流感的专家,文章缺乏实验对象,如果没有特别的猪场给他做实验,那就是

    艾拉所在产检诊所的yi情出现得很离奇。

    “那时候我就想,想和她聊聊,她一直支支吾吾的。我就以为她,她还在吸大,da麻......”艾拉啜泣得鼻涕眼泪横流,“没想到根本,根本不是,不是da麻。她怎么,怎么会去碰冰,冰du的呢......”

    他只能坐在艾拉身边,默默地听她哭诉那些往事。

    直到莫顿上楼后,两人又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过了许久他们才慢慢恢复镇定。

    “真的太感谢你的帮助了......”莫顿两眼通红,也顾不上祁镜身上的汗味,转身一把抱住了他,“真的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等大家都平复了心情后,祁镜才知道他感谢的其实是那两架急救飞机的钱。

    直升机从急救中心起飞,打个来回的价钱在一万五左右。去掉保险公司能赔付的三千,莫顿需要支付每架一万二,总计将近两万五的巨款。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点钱不算什么。”祁镜解释道,“我能筹到的钱大概在一万五到一万八之间,剩下的还是需要你自己付钱的。”

    “已经帮了大忙了,几千米刀我还是能拿出手的。”

    好歹莫顿也是摸到了中产阶级的门槛,存款还算有些盈余。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祁镜筹款的对象,能挥挥手就为个陌生人掏出一万多,简直就是活上帝。

    “这就要从我研究的一个课题说起了。”

    祁镜粗略解释了自己的来历,同时模糊掉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话里更是九分真一分假:“我一直在搜查一种全新病毒的来源,因为是猪流感变异而来,所以就想来你们这儿参观一下。”

    “原来是这样。”

    “钱是领导给的,反正他钱多,无所谓。”祁镜微微一笑,“华国有句老话,相遇便是缘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Meetingisakindoffate。”

    “fate......”

    莫顿又忍不住抱了抱祁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

    人还是需要一些故事才能交心,成为朋友。即使双方理念不同,国籍不同,人生目标不同,甚至祁镜还从那3万里抽走了一半,都不影响这种友谊。

    只是两人对之前有没有过病毒感染都没什么印象,艾拉的症状非常轻微,混在了早孕反应里面,谁都没在意。祁镜见这条线没结果,便换了另一个方向:“我想问问,那位斯蒂夫教授是什么时候来你们这儿的?”

    “斯蒂夫?”莫顿回忆了会儿,说道,“大概两个月前吧,怎么了?”

    “两个月......”祁镜皱起了眉头,仍然有些不死心,“之前你们不认识么?”

    “不认识,我们与州立大学一开始签约的是泽林和卡杰。”莫顿解释道,“这位斯蒂夫是泽林博士以前就介绍过的,我一开始没在意,后来看了他那篇文章后才答应他来做一些实验,同时他也会帮我做一些抽查检疫。”

    人才来猪场两个月,时间上和三个多月前就出现的H1N1不符。

    源头的查找似乎又到了死胡同。

    “那就先这样。”祁镜准备和两人告别,“待会儿医生应该会来给二位做个免疫学检查,查一查有没有最新的病毒抗体。”

    “最新的病毒?就是你之前追查的病毒?”

    H1N1米国国内只是在昨晚新闻中出现过,莫顿艾拉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祁镜点点头,同时随手打开了电视,找了米国公共电视台。想要在米国找一家没有政z倾向性的电视台,似乎也只有它了。里面正巧在放送上午的新闻发布会,内容主要就集中在H1N1上。

    当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命名,电视里依然用猪流感、新流感等字样。

693.志愿者

    2008年12月24日,圣诞前夕

    德克萨斯州,韦伯县县治,拉雷多

    这是一座得州南部小城,夹着里奥格兰德河和墨西哥隔岸相望。河对面就是它的姐妹城市,墨西哥的新拉雷多,其中有多少讽刺多少辛酸,估计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当然,这些人早已于历史长河中作古。

    现如今的人们抛开了屈辱历史,心中只留下了对世界灯塔的向往,毕竟精神层次的东西哪儿有钱来得好使。就这样,原本还藏在繁忙的米墨交易中的偷渡行为,渐渐成为了这儿的常态。

    在全米生活成本最低的拉雷多里有20万居民,其中95%以上是拉美裔,卡洛斯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年过40的墨西哥裔米国人还是幸运的,小时候父母工作薪水不错,来到这儿后能一心投入学习,最后进了得州大学圣安东尼奥分校社工系。

    毕业后他专职工作于得州的各类非营利组织。

    一开始是圣安东尼奥的食品生命线,主要是通过接受超市、餐厅、农场即将过期或者多余的食物,经过重新搭配打包,分发给无家可归或者贫困的人群。

    之后他又去了社区的食品银行,基本是生命线中下游的储存仓库,通常也会设置一些就业教育指导、租房帮助、培训等免费服务。

    在那儿,他接触了到了孩子,许多和他以前一样从墨西哥偷渡来的孩子。到了34岁那年,他进了圣安东尼奥所在的儿童中心,从志愿者做起慢慢成为了那儿的志愿者部主任。

    作为主任,靠着政f的补贴,收入还算不错,至少在圣安东尼奥还能过得不错。

    今年他所在的儿童危机中心与儿童与家庭服务组织合作,在拉雷多增设了一处收容庇护所,主要对象就是从墨西哥偷渡来的孩子。

    卡洛斯是墨西哥裔,又有多年志愿者管理经验,便被中心从圣安东尼奥调来了拉雷多。

    只是他这个志愿者部主任似乎有些名不副实,来这儿工作了半年,总共只收到了十二份志愿者申请单。

    平均入职申请批准的时间在一周左右,比全米其他地区快了70%。但离职速度也比其他地区快一大半,最能坚持的一个人也就在这儿工作了半个月而已。

    具体时间,卡洛斯也懒得去算了,反正现在自己手里就只有一个人能使唤。

    最近因为甲型H1N1病毒肆虐,米墨边境周围已经成了重灾区,肯来的人就更少了。好在最新的一份申请单在一周前送到了他的桌上,虽然是个亚洲人,但条件还算不错,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卡洛斯看了看表,离约好的面试没多少时间了。

    志愿者的时间观念非常重要,工作日程几乎排满,迟到是绝对的大忌。但对卡洛斯来说,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想要提醒一下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房里响起了敲门声,开门后进来的是个瘦高个,看上去才刚20出头的金发男子:“人来了。”

    “来了?”卡洛斯放下手机,“快让他进来。”

    男子点点头,打开门后,侧过身把那位递交了申请单的亚洲人让了进来,同时介绍道:“这是我们这儿的头,卡洛斯。我叫林德,上个月刚来这儿工作。”

    “你们好,我就是前几天递了申请单的卡扎德·佩罗。”

    “佩罗先生,请坐。”

    经过了简单的互相介绍后,三人基本认识了对方,卡洛斯作为面试官率先提问:“你是华国人?”

    “嗯,佩罗是我的英文名,在米国用英文名会方便些。”

    得州本来就没几个华国人,卡洛斯在这儿生活了那么多年,一个认识的华人都没有,甚至连华国在哪儿都不知道。比起面试,他更想好好了解这个家伙的想法。

    在他眼里,佩罗全身都是迷。不仅有着非常不俗的学历,还是名医生,手里的这份简历里的义工经验也堪称豪华。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正常人谁会来拉雷多做志愿者啊......

    “为什么要来米国做志愿者呢?”这是卡洛斯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坦率地说道,“而且这儿也不是大城市,拉雷多还是挺乱的。”

    “为了增加阅历。”佩罗随便找了个理由。

    “你这履历看着已经很不错了,走了不少地方,阅历应该不浅了啊。”卡洛斯听着他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觉得奇怪,“对了,你在米国有工作么?拉雷多以低工资著称,工人工资显著低于美国平均水平,志愿者的补贴可不高啊。”

    “暂时没工作,不过钱无所谓。”

    卡洛斯听了更好奇了,这简直就不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你履历确实漂亮,但我这里更不欢迎来路不明的人。你必须说清自己的目的,要不然我没法要你。”

    “目的......”年轻人想了想,“我想去世界各地看看,会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看够了,我还会向南走。”

    “原来是这样......”

    话虽然这么说,卡洛斯也一直秉持着“志愿者需要有份固定工作”的原则。但现在手头上实在缺人,上百个孩子等着照顾,有时候就只能保住底线,睁一眼闭一眼。

    显然,对方的理由也算是个不错的借口,卡洛斯并不想拒绝。

    “对了,你们这里包吃包住的吧”

    “住房没问题,我们借了隔壁运输公司的住宅区,地方够宽敞,就是家具旧了点。”卡洛斯说道,“至于吃的东西质量都不太好,最多管饱而已。”

    “我没什么要求,能吃饱就行。”

    “对了,你有没有和孩子交流的经验?比如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玩耍,或者教他们一些生活技能之类的。”卡洛斯笑了笑说道,“当然没有也没关系,你的学历和工作就已经能帮上我们大忙了。”

    “陪玩的经验还是有的。”年轻人很自信地点了点头。

    “那实在太好了。”卡洛斯有些激动,继续问道,“对了,你一周能工作多久?我们这里还是需要保证最低工作时长的,因为孩子太多,很忙。如果时间不够的话......”

    “没事,我全天都有空,随叫随到。”

    卡洛斯眼前一亮,这种人简直就是完美的志愿者,就和他身边站着的那位金发男一样。而且这人还有医学背景,对于缺乏医疗资源的儿童收容所而言,简直就是福音:“一个月补贴在300米刀左右,周结,如何?”

    “没问题。”

    卡洛斯很快就把承诺书递了过来:“最快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叫佩罗的年轻人一愣:“不需要培训么”

    卡洛斯苦笑了两声,竟然还有人能记得培训,简直虐心。

    其实在当初他考虑到服务对象是偷渡来的孩子,还特意设置了筛选环节,还有先期的介绍会。结束面试后也确实有培训,从递交申请开始算起,来来回回起码一个月才能正式参与志愿者工作。

    可才上手没几天,他就发现这么做不现实,很多繁琐环节必须砍掉。

    “我这儿人手实在不够,咱们边做事边培训吧。其实真要说起来,你的经验其实都不需要培训了。”

    年轻人点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

    “可以可以,明天早上五点,需要起来派发食物,给孩子们洗漱,行不行?”

    “嗯,没问题。”佩罗忽然说道,“要不今晚就住你们这儿吧,我旅行箱也带来了,就放在门外。”

    “行,住宅区就在街对面,让林德带你过去吧。”卡洛斯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了过去,手指却一直套在环上,“住宅区形势很复杂,你住的时候要小心,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

    得州的晚上向来不太平,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圣安东尼奥那样的大城市尚且如此,拉雷多这座边境小城就更是如此了。

    林德是个很热情的小伙子,一米九的个头,一头金发和白皙的皮肤让他显得和这儿的拉美裔格格不入。不过这家伙却有种天生的亲和力,这种亲和力让他和住宅区的人们打成了一片,连带着身边这位黄种人也一起获益。

    看上去整个社区都没有种族间的隔阂。

    “嗨,林德,这位是新来的?”

    “对,刚来的义工,是位很不错的医生。”

    “医生?竟然是医生??”周围不少人都显得非常惊讶,“有医生肯来拉雷多做义工?好稀奇啊~”

    “肯定是个好人!”

    林德带着佩罗和他们一个个打招呼,也给他混了个脸熟。住宿的地方在小区内1/3,一栋六层楼的公寓,脏乱差是。比起那些人挤人的贫民窟,这儿最突出的优点大概就是空间够大。

    至少没有几个人窝一个单间的情况,但对于住惯了大房间的人来说还是相当拥挤。

    “你好像挺受欢迎的。”

    “额,还行吧。”林德和一位大叔打了声招呼,笑着说道,“他们都是那边过来的,需要些认同感。我本来就会一些简单的电器维修,工作完就会帮他们修修东西......”

    说罢,他便指着面前一扇门,说道:“417,就是这间了。”

    福利组织给的房子不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是改建过的。把两室间一拆为二,单个房子的租金降了,可一次性却能捞到两笔钱,房东赚得更多。

    不过好在环境还过得去,比起拉雷多复杂的社会结构关系,这间房简直就是避风港。

    只是这座避风港究竟能扛下几级大风那就不得而知了。

    和林德告别后,这位叫佩罗的年轻人简单在房间里巡视了一遍,很快就从角落里找到了三个针孔摄像头。一个藏在卫生间的插座里,一个在屋顶灯架上,一个在换衣衣柜门的门把手里,都是些用惯了的位置。

    简单做了拆卸后,他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打了通电话:“所长,我到了。”

    “进去了么?”

    “对方要求挺低的,明天就能工作了。”

    “履历上没发现疑点吧?”

    “没有。”

    “那就好。”西弗也是为了这次调查煞费苦心,“事儿都帮你搞成了,你得尽快拿出点证据才行。你也看到米国有多少病例数了,每天都在涨。”

    “我这儿看不到新闻......”

    “今天新增了500例。”

    “那么夸张。”佩罗嘴上很震惊,但映入镜子的脸庞却是满带着微笑,“有死亡病例么?”

    “肯定有啊!”

    “不好收拾吧。”

    “何止是不好收拾......”西弗也懒得再说这些,“算了,疫苗已经在研发了,奥司他韦也在加紧生产,局势暂时还不算太严重。”

    “其实奥司他韦也就前三天有用,而且对重症效果一般。”佩罗说是说一般,其实发展到重症后奥司他韦就基本无用了,“我说一般还是给了面子的,现在它的疗效可对不起药价啊。”

    “这我知道,但有药可用总比手里没药要好。”

    “我懂我懂......”

    “这儿马上圣诞节了,免不了有大型聚会,NFL和NBA也都有圣诞节大战......”西弗的嘴里说的全是担忧,“数万人不戴口罩挤在一起狂欢,这场景实在是可怕。”

    “我已经尽力在查了。”

    西弗想了想这一个月,也确实没什么好责怪的:“你手头的钱够用么?”

    “暂时没什么问题,这儿包吃住。”

    “辛苦了。”

    佩罗倒没有抱怨这些,反而问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查人?谁?”

    “也在这儿做的全职志愿者,还是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佩罗笑了笑,“名字叫林德,不过应该是假的。”“然后呢?有没有照片或者其他信息?”

    “年龄不太好判断,估计在25-30之间,身高1米88-1米92之间,体重刻意减过,140磅左右。”他继续回忆着一些碎片化的信息,“看着是左利手,不过应该左右都能用。眉角有疤,是刀割伤,手臂有烟头的烫伤......”

    “线索虽然多,但你至少得先给我个范围吧。”

    “往记者堆里找,最好有电工电器维修的背景。”

694.倒来倒去的零钱

    自从得知了斯蒂夫在得州有实验室后,祁镜就一路追来了这里。“卡扎·佩罗”就是西弗给的名字,不仅用了墨西哥的西语,也处处显露了他的恶趣味。

    不过祁镜没在意,换个视角来看的话,这名字还挺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来了圣安东尼奥后,他很快了解到了斯蒂夫实验室所在地,圣安东尼奥健康中心。其实斯蒂夫的实验室就是健康中心下属的一个药物实验室,不管从名字还是简介上都看不出人畜共患病的影子。

    混进去显然不现实,得州本来黄种人就少,来这儿做科研的就更少了,单单一个肤色就能出卖他。

    所以祁镜想从外围入手,慢慢查关系查资料。

    药物实验室是药厂做药物临床实验的地方,为了确保受实验对象的安全有时候还需要和当地医院合作,甚至自建病房。想要把实验室运作下去肯定需要两个东西,钱和实验对象。

    这一个月里,祁镜找到了实验室餐厅食堂的进货渠道,然后在批发店那儿应聘做了搬菜工。

    搬菜不能让他混进实验室,甚至连大门都没碰不到,但却能让祁镜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每隔六七天就会有一批孩子被送进实验室,有些是大早上进去下午离开,有些则是晚上进去第二天上午离开。

    大摇大摆的样子,反而让人很难去怀疑。

    祁镜倒是留了个心眼,实验室、孩子、还是一批批进出,加上几十年前就爆出过的米国拿儿童做医学实验的黑料,其中有什么问题不言而喻。

    他视力不错,但离入口太远,只能看清一些孩子的身影,判断不出他们的身份。后来和送菜的运输车司机混熟了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边境线进来的孩子。

    这就很有意思了。

    根据米国联邦移民法规,未成年的偷渡者会被海关与边境保护局转交给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看管。而HHS旗下的国家卫生研究院,正是西弗所在NIAID的上级机构。

    虽然不论学识、年龄还是资历,西弗在WhiteHouse里的地位都不低,不过对方是跨了他两级的领导,这层关系非常微妙。

    所以祁镜考虑过后并没有给西弗打电话,而是去了一封意味深长的电邮,为自己留个存档。

    【亲爱的西弗所长:

    我在得州这些天有了些发现。

    斯蒂夫所在实验室是药物实验室,所属药厂规模不小,但应该不是米国的厂商。至于具体是哪家,没有标识,我还在查。有一点我很肯定,他们似乎在做某种药物实验。

    当然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本就无可厚非,只是有内部线索提示实验对象是南边过来的未成年偷渡客。

    我不确定偷渡客能不能依自己的意愿接受药物实验,但我很清楚未成年偷渡客的入境体检和后续福利管理一直都是HHS的分内事。以你们的办事效率和严谨性,我很怀疑信息来源的真实性。

    工作不好做啊,所长。

    经过那么多天的工作,我越发觉得靠我一人也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如此庞杂的关系网,需要靠不少人力物力来对抗。

    可发展下线本身就是一件难事儿,免费肯定没好货,我想申请一些资金来为自己增派人手。不过行动计划本就是你做主导,所以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才行。

    ——YoursfaithfullyCazadPerro】

    一封不到半分钟就看完的信,却被祁镜塞了好几层意思。

    一来是表明斯蒂夫实验室来头不小,二来也表明了西弗所在的HHS内部很不干净,说不定有不得了的利益往来。此外他还抱怨了自己的处境,在得州他一个黄种人确实有些施展不开,需要人手。

    当然在提出建议的同时,也不忘摆正自己的位置,一切还是得听西弗的。

    最后,祁镜也没写原名而是用了英文名,faithfully虽是信后客套话,但直译的“忠诚、忠实的”配上他的名字隐喻也算一语双关了。

    西弗当然能看懂他的意思,内容上确实挑不出毛病,把祁镜扔到那破地方一旦出事儿他也于心不忍。可祁镜的小心思也显露无疑,单单留下电邮存档就已经让西弗有些不爽。

    所以老头没有回信,而是选择用了手机。

    大致意思主要就是两个:一是务必删掉所有电邮存档,就算不删他也有能力找人黑掉他的电邮账号亲自动手。二就是让他不要担心HHS,继续查下去,人手问题可以考虑。

    祁镜见状也正巧顺水推舟,要了两个人手的名额和一份伪造过的个人履历。

    其实不管西弗让不让查,祁镜都会查,背靠NIAID也就是好办事儿罢了,他可没有放弃嘴边肉的习惯。现在既然实验室进不去,那就进收容所,有风险的收容所进不去,就先挑一个看上去正规一些的。

    然后便有了拉雷多之行。

    其实祁镜一开始并没有想过会那么顺利,物色了好几个需要志愿者帮忙的收容所,不管怎么看,拉雷多的这个肯定算不上干净。但事情就这么成了,只有个走过场一般的面试,连培训都免了。

    可见拉雷多有多缺人手。

    但就算再缺人手,这儿也是个种族歧视格外严重的地方,而且混乱程度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米国在这儿的警察也尽量安排拉美裔,为的就是文化、语言能互通,降低交流难度,实在很难想象林德这样的白人会为了做志愿者来这个鬼地方。

    祁镜相信这世界上有圣人,但他更相信利益。

    在米国他可没见过那么瘦的警察,所以就盲猜了一个调查记者。

    至于结果如何,就等西弗的回信了。

    ......

    拉雷多确实和卡洛斯说的一样,晚上不能上街。

    理由很简单,这儿充斥了各种人,是墨西哥往米国运输线上的重要节点。白天警察巡逻频繁,他们还会有些收敛,可一到晚上,牛鬼蛇神全跑了出来。小到坑蒙拐骗、大到走私贩du,遇到硬茬子往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玩完的。

    而祁镜这个黄种人实在太过扎眼,地位说不定比黑人还低,走在路上就是个给人送钱的移动钱包。

    但他还是想出来看看,多问问当地人说不定会有其他线索。

    小城拉雷多确实和北卡的勒恩不同,满大街上走的都是拉美裔,日常的食物也有面包汉堡,但更多的还是带有浓烈墨西哥本土风情的taco、各色烤肉、各色炸虫、麻辣水果、动物内脏等等......

    就算戴了帽子和墨镜,也尽量走大道,祁镜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多少钱一份taco?”

    老板是个地道的墨西哥人,身材不高但很敦实,见来了客人,马上答道:“1刀。”

    “好贵啊......”祁镜摸了摸口袋,看了不到手掌大小的玉米饼,有些为难,“就给我来3个,1个猪肚、1个牛肉、1个鸡肉,再给我来份黄瓜和洋葱,这些是免费的吧?”

    “蔬菜免费,不过你个大小伙子三个不够吧。”

    “没事没事,来三个就行了,我吃过晚饭了。”

    祁镜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10元钱递了过去。等找钱的时候,他还能隐约能听到对方暗骂了两句,不过无所谓了,能把这顿饭糊弄过去就行。

    等到了明天,收容所就能包伙食,能省下不少钱来。

    最近祁镜陷入了财政危机,以前大手大脚惯了,突然要他由奢入简,实在不容易。过了个把月,习惯了街边摊的口味,他这才缓过劲儿来。

    见老板还在找零钱,祁镜想了想索性阔气一把:“老板,我问你些事儿。要是你知道,那我再买两个,找我五块钱就行。”

    老板摇了摇自己的零钱盒子,用哐啷啷的响声盖住了祁镜的声音,就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又陆续从里面捡出了最后两个硬币,送到了他的手里:“找你7刀......”

    拉雷多的居民基本就是从南边过来的,都是自己人,谁话多准没好下场。

    祁镜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笑着又把拿着零钱的右手放到了他的零钱盒旁:“这零钱给的也太碎了,一堆的25米分.....要不这样,我再买2个,剩下的权当小费如何?”

    老板听了顿时眼前一亮,直勾勾看着祁镜的手,显然已经上钩。

    这儿可不是纽约、华盛顿,街边摆摊一晚上能净赚二三十米刀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一下子进账5刀简直就是横财。他也跟着祁镜的调子来回看了看,见没人,便开口道:“有什么就问吧。”

    祁镜点点头,把硬币又丢回了盒子里:“在这儿有华人么?”

    老板从一旁的锅里挑了块牛肉,拿起手边的刀指了指祁镜,说道:“你不就是么。”

    “除了我呢?”

    “见倒是见过两个。”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一个死了,一个腿断了。”

    祁镜眨眨眼,乍一听还没辨出这句话的意思,后来细想想才意识到,原来都是偷渡客。偷渡性质单一,但途径多种多样,这部分人应该是拿不到米国签证就只能先拿墨西哥的,然后再往北走。

    米国对付这些偷渡客没法用枪,就只能用四轮车追赶的方式让他们筋疲力尽。只是整个过程比较痛苦,有不少人会受伤。

    他这次来并不关心这些搞偷渡的华人,很快略过了这部分内容,回头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这条路尽头那片社区里好像有个白人,你认识他么?”

    “林德?”老板抬手啪啪啪地起了一堆肉,放进玉米饼上,再搓了些辣椒,说道,“认识,我家电视机还是他修好的。”

    “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这片区的人大都认识他。”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多月前,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来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老板用锡纸把第一个牛肉taco包好放进袋子里,问道,“另外两个要什么馅的?”

    “都给我牛肉吧。”祁镜脑子里想的都是林德的事儿,继续问道,“有意思?”

    “这瘦高个一来就被抢了,没想到他跑得贼快,体力也好,一直跟去了别人家。不过腿脚实在不行,一到地方就又被揍了一顿。”老板说着说着就摇摇头,笑道,“谁能想到他不仅没走,还顺手把抢劫犯家的收音机修好了。”

    祁镜边听边点头,对这个叫林德的年轻人更有兴趣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传开了呗。”

    老板手速不慢,三两句话就已经把五份taco打包,送到了祁镜面前:“你的五份taco,快拿走去吃吧。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来这儿要小心,别多事。”

    祁镜的手接过了袋子,可脚并不想离开:“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老板被他烦的不行,只能应下:“好好,快问快问,问完我还要做生意呢。”

    “我想问问,这儿有医药公司找人做药物实验么?”

    老板刚想整理一下零钱,听了这话,又把盒子放了下来:“你怎么问这事儿?”

    “穷啊。”

    祁镜后撤了半步,露出了身上这套脏兮兮的衣服:“来这儿以为能好吃好喝,最差也得有个稳定的工作吧,没想到什么都没有。早知道米国是这样,我就不过来了。”

    “你是......”

    老板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两眼,也为了少件麻烦,就压着声音说道:“我劝你还是别去,老老实实找份黑工也比干这些强。”

    “听说来钱很快啊。”

    “听谁说的???”老板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去一次能拿到50米刀就已经很不错了。”

    “50米刀也总比没有强。”祁镜脸露贪色,看上去确实像个喜欢不劳而获的小人,“能混个一星期呢。”老板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从自己口袋里抽了张5米刀的纸币硬塞进祁镜的手里:“在北区有个教堂,进去后找个断了两根手指的年轻人,就说自己要治病。”

    “治病?”

    “治病。”老板说到这儿,嘴里的声音越发轻了,“问他们要一些药。”

    祁镜疑惑道:“什么病?什么药?”

    “说自己感冒了就行。”

    “感冒了......”祁镜皱着眉头继续追问道,“那药呢?”

    老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算是个不错的消息,但北区离这儿还有些距离,祁镜就算要去也得抽空才行。明天是做志愿者的第一天,迟到实在不太好,要不就做上两天看看情况再过去。

    想到这儿,他脑子里有了初步的计划:“对了,老板......”

    “啊呀,你有完没完啊,问完就快走吧!”

    “最后一个问题!”祁镜就像个苍蝇赶都赶不走,反而走到了推车后,靠在他边上笑嘻嘻地问道,“我想知道,刚才我们聊的那个叫林德的高个子,有没有问过你这些问题?”

695.医务室

    这次祁镜要去的儿童收容所,位置在拉雷多城东偏南。原本那儿是家汽车旅馆,后来被人出价买走,中间倒了几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和大城市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不同,得州地广人稀,绝大多数建的是些矮平房,仅仅两三层楼高。经过后期改建,每栋屋子被平均分隔成若干小房间,每个房间里可以同时住下6名儿童。

    挤是挤了点,但比起设在郊外荒地里的临时活动看守点还是要宽敞许多,也更人道一些。

    互成直角的三栋平房围出一片空地被改成了小型足球场供儿童玩乐,场边有特地建的食堂和电话室。

    看上去其实环境还不错,外形颜色上也和隔壁的社区建筑没多大区别。但他们毕竟是偷渡客,必要的管制措施还是得有。不仅只设了一个出入口,整个收容所周围还有高墙耸立,再配上墙顶的铁丝网,气氛就完全不同了。

    志愿者的住处在南边,也就是祁镜现在所在的社区,离收容所有点距离。平时卡洛斯都开着他的老旧皮卡,载上自己和林德,一大清早就过去帮忙,等忙完已经日落黄昏。

    而卖ta的老板说的那座教堂......

    “应该就是这儿了。”祁镜在城市地图上找到了具体位置,用笔圈了出来,照着读了一遍,忍不住对它名字阴阳怪气了一通,“Devineery.......神的怜悯?圣恩?呵呵......”

    调侃完他也不忘算了算城北和自己这儿的距离,足足0公里,实在算不得近。

    虽然刚才老板说得轻描淡写,也一直在强调林德只是偶然去了北区教堂附近办事,也是很偶然地看到了有人在组织药物实验,但祁镜还是从这些话里听出了些不一样的味儿来。

    等现在回来一看地图,找出这几个重要地标,结果一目了然。

    拉雷多本来就是个建在河岸边的城市,根据河流“之”字向下的走形,整座城市的形状显得很狭长。东西相近,南北相远,由此也催生出了南北人群和文化上的不同。

    虽说都是拉美裔,可留在这座城市的目的和生活状态各不相同。

    两国多年的交流和跨境的大宗生意,让拉雷多城北或者说是靠近河岸的整片西北城区,变得颇为繁荣。

    普通人眼里的拉雷多是走私、贩du的边境混乱之都,到处都充斥着暴力和生活的艰辛。但在富人眼里,这儿是米国35号洲际公路南端起点,是两国互通贸易赚钱的重要交通枢纽。

    真正的市中心甚至能和圣安东尼奥相媲美,有漂亮的商业圈,有星级酒店,还有将得州和墨西哥融合得极为融洽的高档餐厅。在那儿经常都能听到一个当地人常用的简称:Tex-ex,得墨。

    如果在德克萨斯旅行,人们能看到很多餐馆标志有“Tex-ex”的字样,表明它们会烹饪“得墨菜”。这种菜式在拉雷多尤为常见,是西班牙、墨西哥、印第安和盎格鲁美食的一种混合体。

    面对着海量的拉美裔,米国南部的许多星级宾馆中,德墨菜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菜式。但是要想品味真正的德墨风味,还要看拉雷多。

    整个城北就是两种文化互相冲击后留下的混合体。

    那儿的Ta、烤肉、Taale都降了许多辣味,去掉了舌头的刺痛感后,也更能融入进黄油、奶酪、浓汤和诸如千岛酱、蛋黄酱之类的西餐调味体系中。

    而南边因为开发得不多,反倒保留下了更纯的墨西哥风情,尤其是东南临城郊的地方。

    往东是大片荒地,往西和往南都是湍急的大河,往北则是警局,把收容所选在这儿也算煞费苦心了。地方是偏了些,不过周围还是有不少配套设施的,比如简单的医疗卫生诊所、超市和一些小餐馆等等。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不可能和城北有什么交集。

    林德没事跑那儿去干嘛?

    一个从外地来的白人,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无聊到在满是拉美裔的大街上瞎溜达。

    正经人谁没事儿上街瞎溜达......

    换位思考一下,祁镜要不是有明确的目的性,也不会冒冒失失地出来走大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走在街上被人当猴子看,也不是一件多有趣的事儿。

    当然,如果硬要解释的话,也可以说林德难得来了一次拉雷多,想到处逛逛。

    “这小子是志愿者义工,从早到晚都在收容所工作,哪儿来的时间去北区?”祁镜吃着刚买回来的ta,还在想刚才老板和自己说的东西,手里更是拿着笔在地图上又勾画了几个圈,“肯定有问题......”

    祁镜一早就给这家伙定下了基调,应该是调查记者没跑,现在就等西弗的调查来进一步佐证了。不过调查需要靠关系,也需要时间,他是个急性子,在“官方”消息出来之前,就忍不住问了卡洛斯。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祁镜就直接跑去了卡洛斯的住处。

    当然他不可能和昨晚上在街边一样,问得那样直接,就算林德不在场,祁镜也必须保持一定的陌生感和谨慎。

    好在卡洛斯对这些问题都不太在意,在他眼里,这就是新来同事的一种好奇心罢了,直接说了答案:“好像是去过城北,去干嘛的就不知道了。那天他坚持要请假,我一开始没答应,后来实在被他烦得没办法,这才放他去了。”

    “成北有什么好玩的么?”

    “玩?这城市唯一能让人提起兴趣的景点大概就是城外的国家公园吧,不过是个阉割版的,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他那么能干,我也懒得管这些。”

    卡洛斯随口回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发车接林德,你也一块儿来吧。”

    “哦哦,好的。”

    按卡洛斯的话法,林德去北区的时间是刚来这儿报道的一周后。不是所谓的休息日,因为林德来这儿压根就没正式休息过。唯一一次和卡洛斯请假的就是那天上午,看上去时间很紧。消息应该前一天下午或者晚上刚进的耳朵。

    具体目的应该和祁镜一样,反正关键字无非就是那几个:实验室、药物、HN、未成年偷渡、收容所......

    ......

    卡洛斯的车子带着祁镜和林德,并没有直奔收容所,而是趁着天还没亮,先跑了一次大卖场。把今天一整天的食物装运上车后,车子这才一路往东驶去。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厨房帮工。

    不需要做菜,进锅子的烹饪阶段有聘来的厨子专门做。他们要做的是搬运食材、简单的切配,帮忙把做好了的食物盛进一个个孩子的小碗里。

    看上去都很简单,就是不需要动脑子的重复性工作,但再平凡的工作也抵不住量大。

    收容所里有300多个孩子,每天张嘴就要吃东西,摆在祁镜他们面前的是成吨的土豆、蔬菜、猪肉、牛肉、玉米、番茄。单是需要“削”和“切”两步处理的土豆,就足足花了祁镜一早上的时间。相比起来,林德和卡洛斯手上就要熟练的多。

    等分发完食物后,他们还需要打扫凌乱的厨房,洗锅、烧水、处理干净300个儿童留下的餐碗。

    这些忙完,也基本到了准备午饭的时候,又是一通相似的操作流程。

    志愿者的工作是真正意义上的枯燥乏味,量还不小,一天忙下来去头掐尾也没多少休息时间。

    以前唯一有空的是下午2-3点这段,林德按照老惯例进教室教授一些基本的科学知识,卡洛斯则会说一些拉美人来米国需要注意的地方。每每他们俩进教室总会吸引来一群孩子,整个教室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现在有了祁镜帮忙,休息时间又多了些,情况渐渐改善,就连卡洛斯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丝笑容。

    今天的教室比平时早热闹了半小时,孩子提前摆脱了那些凶神恶煞,全身心地沉浸在两人的故事之中。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天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别人嘴里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当然,这些都和祁镜没关系,他不喜欢讲故事,自己也没什么故事可讲。做义工只是手段,查收容所的老底才是目的。

    “你不上台讲讲么?”

    “我?我还是算了吧......”休息的时间很紧,祁镜不想浪费,需要尽快脱身,“我没什么讲故事的天赋,还不如帮忙看看有没有生病的孩子。”

    卡洛斯没强求,反正米国有的是故事,每天一个多小时根本讲不完。

    “看来你们的课很受欢迎啊。”祁镜看着依然不停向内涌入的孩子们,笑着问道,“对了,这儿的医务室在哪儿?我先去那儿看看算了。”

    “......这儿没有医务室。”

    卡洛斯的这句话很短,也没带什么情绪,就像在诉说着一件很普通的小事,甚至还没刚才在厨房里笑祁镜手笨来得激动:“从改建收容所开始,一切都是以单纯收容为准则,这儿就没想过要设医务室。”

    这儿的医疗是什么尿性祁镜很清楚,弄医务室就得常备医生、药品、器械,还需要和当地医院挂钩。以这里的医疗成本,每年动辄就要花掉几十万开销,根本不现实。

    祁镜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但落实到一个个孩子的头上,更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那孩子生病了怎么办?”

    “硬扛呗,谁让他们是偷渡来的呢。”卡洛斯笑了笑,显得颇为无奈,“当然真要出了事儿不管肯定不行,收容所建在市区里,那么多双眼睛正看着呢。”

    “送医院?”

    “嗯,反正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反而因为穷得够彻底,才拿到了米国最低限度医疗保障。”卡洛斯见祁镜如此,建议道,“要不我去找管理员问问,有没有空下来的房间给你临时搭一个,之前隔壁医院的一个医生就是这么做的。”

    “那倒不用了。”

    祁镜摆摆手,从手边拿了一副桌椅,匆匆地离开了教室。十分钟后,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操场中央,套了件自带的白大褂,摆了两瓶便宜的矿泉水,翘上个二郎腿,方向正对着大门口。

    感觉就像是国内一些医院进社区做的义诊,一桌一凳配上身白衣裳就是最简单的医务室。

    当然这里没有血压计,好在孩子出现高血压的几率并不高,就算有也该是遗传,当然还需要排除掉继发的可能。查病因或许不容易,但透过身体看出些症状和临床表现的能力,祁镜还是有的。

    几十年的临床经验给了祁镜相当足的自信,几乎就是用总统做精选讲话的气魄在当义诊医生。至于他的行医执照问题,全在那十分钟里搞定了,管理方不仅没有反对,反而还得到了他们的高度赞扬。

    不一会儿,收容所上空就飘荡起了一段广播:“临时义诊开始了,请有不舒服的孩子尽快去操场集合......”

    医疗保障服务是现代文明的体现,但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拉雷多的这家儿童收容所就是影子。祁镜在看着这些孩子的时候,仿佛置身于五六十年代的国内,到处都是把小问题拖成大问题的典型。

    究其原因就是穷。

    因为穷,一个单纯的普通外伤就有可能因为感染而经久不愈,甚至往下化脓,把感染逼进肌肉骨骼里。

    因为穷,HN很快就把这儿的拥挤住房当成了培养皿,十个里有八个是看发烧的。许多孩子因为患了严重肺炎,最后没挺过去死在了医院里。

    因为穷,简单的一两百米刀就能把他们忽悠进实验室里,接受药物实验。

    “你叫什么名字?”祁镜搭着一位孩子的脉,一派中医宗师国手的做派,“哪儿不舒服?”

    “嗓子疼。”

    男孩指着脖子,但祁镜两眼看的却是脖子下面的胳膊:“手让我看看。”

    “看手?”孩子将信将疑。

    “对,是手。”祁镜一手捏着男孩的手臂,另一手撩起他的袖子,“看到这儿的一个小洞了么?”

    “......嗯?洞?”

696.换个方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往高处走是人类的本性,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再让后代得到更好的生存和发展条件是全世界人类的共同梦想。因为国家之间的巨大差距,偷渡一直都是个全球性的难题。

    而米国又是移民国家,这给了隔壁拉丁美洲人民非常好的机会,偷渡到米国成为米国人是大家的共同愿望。

    米国对这些偷渡客的态度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国内幅员辽阔,人口密度较低,对低端劳动力的需求也一直比较旺盛。基本每隔十年,米国就会对偷渡实施一次大赦,让他们顺利洗白成为米国人。大赦后,这些新获得米国人身份的移民就会把老家的家眷们给接过来。

    往往大赦一个偷渡客,就会给米国带来一整个拉美大家庭。

    当然这种大赦不是没来由的,为的也不仅仅是低端劳动力。

    去年这个时候,拉雷多的几个收容所可没那么多人,有些甚至一度关闭。现在这座未成年儿童收容所,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只有不到100人。

    今年年末,也就是上个月月初,新zf上台,对于偷渡的态度正处在一个奇怪的位置。

    老zf对偷渡很强硬,不仅修了隔离墙,还对偷渡0容忍,尽力驱逐。新zf因为位置不一样,所以对偷渡的态度有了不少好转,他也更需要这些拉美裔的选票来支持自己。

    但H1N1不期而至,它的爆发,让zf无暇他顾。

    即使上位近两个月,华盛顿也没传来任何利好非法移民的消息,这让收容所的管理员依旧嚣张跋扈。在他们眼里偷渡客就是来自己国家蹭吃蹭喝的吸血鬼,没什么好客气的。

    要不是收容对象都是些未成年儿童,他们早就上棍子泄愤了。

    所以在半小时前,听到祁镜想要开义诊的话后,这些人都不理解。具体的表现就是摇头、嘲笑和一些很奇葩的忠告:“你刚才说什么?医务室???”

    “不需要特定的房间,我只要借一下没什么人用的操场就行了。”祁镜进门前就把桌椅放在了门口,一个人来到窗前,用了些志愿者才会有的特殊口吻,“因为时间有限,还是希望你们能做个广播。”

    收容所有好几个管理员,都是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派来的。男女各半,其中主事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男警长。

    他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没笑的,也是唯一一个给祁镜正经回复的人,看上去他的话也最有用:“你要开义诊我们不拦着,但该有的手续也得有,比如行医执照你有么?”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得州本来黄种人就少,多嘴问一句很正常。

    “没有。”祁镜没藏,直接说道,“我刚来这儿没多久,考试还有一段日子。”

    “没有执照也想治病救人???”

    “怕不是个傻子吧......”

    在边境线上待久了,这儿的人都不太注重言行,漂亮词频出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收敛。

    警长其实也想放开了跟着一起数落,但碍于自己警长和祁镜的志愿者的身份,还是没说出口:“既然是这样,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我们不喜欢偷渡客,但还是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这是个非常官方的答复,周围几人听后纷纷点头,紧接着便是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如果真的想做好事,还是先把执照考出来再说吧!”

    “有执照了还会来这儿开义诊?”

    “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几个月前就有个医生开过。”

    “所以还是回去厨房帮忙吧,医疗的事儿用不着你来管。上面有卫生福利部在,每过一段时间会给他们做检查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等的就是祁镜知难而退。但没曾想,这个华国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办公桌前:“我是来帮忙的。”

    几人听了个糊涂:“当然知道你是来帮忙的,可制度不允许啊。”

    “就算我们睁一眼闭一眼,你什么都没有,怎么查病?查出来之后,你有药么?”

    “是啊,看病不治病,等于没看。”

    “治病不应该送去医院么?”祁镜有些不解,“隔壁就有诊所的吧,那儿有简单的检查设备,能做初步的筛查工作。”

    “谁付钱?你来给么?”

    祁镜不依不饶:“那这些孩子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如果这儿出了人命,你们会很头疼吧,毕竟HHS、新闻记者都还看着呢。”

    “头疼?”

    “这有什么好头疼的......”

    后面那半句被人压在了喉咙口,说得很模糊。警长在旁听着,知道这是个敏感的话题,连忙抬手拦住了他们的嘴,自己解释道:

    “每天都有人死在边境线上,这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好头疼的。就在上午,我们去巡逻的时候就发现城南了河滩边上横着一对母子。应该是想从上游游泳过来的,结果误判了河水流速,直接淹死了。”

    他们都是常年在一线和偷渡打交道的人,见惯了这种场面,能毫无表情地说着尸体:“去的时候,尸体肿胀得厉害,挺惨的。”

    “还好发现得早,不然都要被秃鹫啃光了......”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记不清了。”

    几人对祁镜有讽刺有嘲笑,但同时也有多年一线工作积累下来的经验:“我们知道你是好心,如果有行医执照的话,我们也不会拦着你。可惜你没有,所以别再瞎搅和了,快走吧。”

    祁镜点点头,领了他们的好意,回身就离开了办公室。但他身子刚出去半截,门还没关上,就提着刚才拿来的椅子,又跑了回来。

    “你这是......”

    看着他把椅子搬到办公桌旁坐下,在场许多人都是满脑门子问号:“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谈事儿,换个方式。”祁镜抬手稳住了他们激动的情绪,看了看警长,“既然刚才志愿者的身份谈不下去,那我决定换一个身份再谈。”

    警长经验老道,很快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东西:“你要谈什么?”

    “谈谈这些孩子的身体健康问题。”祁镜环顾四周,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们非常需要健康顾问......”

    说到这儿,祁镜的口吻、表情和适当的停顿都让警长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谈论一些敏感话题的时候,清场是基本操作,所以他让身边的助手把人都请了出去:“现在能说了吧?”

    “警长,我来这儿,帮的是你们,不是那些孩子。”

    “我们?什么意思?”

    “别装糊涂了。”祁镜笑着报了一个名字:“圣安东尼奥健康中心的利贝托实验室,警长应该有印象吧?”

    警长皱了皱眉头:“......”

    “300多个孩子符合对方要求的只有三四十个人......”祁镜欲言又止,摇头道,“你们吃的也不差啊,营养方面还过得去,说明问题出在了健康管理上。”

    有地点、有人物、还有大致的数字,警长也没必要再藏了:“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去圣安东尼奥健康中心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祁镜笑着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轻轻摆上桌,递了过去,“那儿有全德克萨斯最豪华也最齐全的生物医学实验室群,我前段日子正好去那儿参观了一下。”

    这是一张看上去颇为“干净”的工作证,有名字,有照片,也有工作地点,但也仅此而已。

    证件上写明的这位“卡扎德·佩罗”先生没有具体的职称、没有具体的工作职位、也没有与它们相符的工作范围。看上去就光秃秃的两排字,活像一个三无产品。

    祁镜知道只是这张东西还没什么说服力,没等对方发问就指着电脑解释道:“我是医生,只是在这里没有证,在自己国内还是有的。同时我也是NIAID的研究员,你们可以上官网去查,人员名单里有我的照片,介绍里也有我的简历。”

    单是能把这些挂在嘴边,就说明祁镜说的都是真的。

    明面上的事儿上面要查,用的自然是正经人。但藏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本来就不正经,还要什么正经人,能确保有用就行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确保对方的实力,警长还是打开屏幕上网核实了一下:

    “卡扎德·佩罗,华国著名内科医生,医学博士学位,被誉为是华国医学界的明日之星......2008年10月,以交换生的名义来NIAID工作半年,工作范围包括临床诊断、各项传染病实验......”

    既然是官网,那就没有不信的道理。

    “你是来......”

    “来赚钱的。”祁镜怕他误会,继续说道,“我想留在米国,所以参加了这儿的医师执业考试,也参加了这儿的志愿者工作。就是......”

    “就是?”

    “就是钱不够花了。”祁镜憨憨一笑,“想找个能赚钱的副业干干。”

    警长叹了口气。

    祁镜说的确实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他当然知道健康是个问题,但又能怎么办呢。本来自己赚的就不多,再找个医生来把关,不死自找没趣么。

    “早年偷渡到米国的主要还是墨西哥,但近两年来,老墨越来越少了。很多换成了中美三国: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警长掰着手指,说道,“在这几个鬼地方,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健康......”

    “我可以帮忙。”祁镜嘴角微微一翘,“医学检查都是一次性的,只查那一段时间。只要稍稍动点手脚,指标会好看的。”

    “哦?还可以这样?”

    祁镜只是笑了笑,没说具体操作的办法。简单的沉默让警长清楚地了解到,想要进一步合作就必须得表现出应有的诚意才行。

    至此,攻守易形,主动权彻底到了祁镜的手里。

    “你要多少钱?”

    要是换成以前,祁镜不缺钱,肯定会说谈钱伤感情。现在的他就不一样了,钱很重要,有时候甚至能保命:“我要20%。”

    “不行!”警长连连摇头,指着门外,用西班牙语说道,“你看看刚才那帮人,一张张嘴都要堵上,上下打点之后到我手里也才40%。你一下子要了一半,我还怎么玩下去?”

    “上次去实验室的有几个人?”

    警长眨眨眼,马上意识到了祁镜的想法,特地留了个心眼,虚报了个数字:“48个。”

    “我看才28个吧。”祁镜又笑了起来。

    警长皱起了眉头,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f**k!

    威胁人也是个技术活,光手里有把柄没用,把柄只会成为对方干掉你的理由。如果祁镜没有用,单单只是知道他们在暗地里搞儿童药物实验,那警长完全不用皱眉头,抬手一枪就能搞定所以问题。

    现在祁镜手里捏着赚钱的手段,那就需要掂量掂量了。

    “每个孩子300米刀......”祁镜听着他的报价,看似犹豫了好一会儿,但在回答的时候还是挺干脆的,“行吧,就先300刀,但是我保留涨价的权力。”

    药物实验都是一次性买卖,而且还需要一定时间的观察期,时间在两周到半年不等。时间跨度不同,收到的奖励不同,每个孩子的补贴金最低都有800左右,最高的能到3000刀。

    但这只是实验室给收容所的,真正允诺给到他们手里的只有仅仅100刀而已,其他都被这个收容所上下搜刮了个干净。

    祁镜对这些孩子的生死没什么兴趣,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比起救这些偷渡的孩子,他更想混入利益集团的中心,找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斯蒂夫教授。

    现在算是走了第一步。

    祁镜活了几十年了,也在临床一线滚了几十年了,见惯了悲欢离合,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知道很多时候得理性。可自从有了两个孩子,又近距离好好接触了这些生病的孩子后,他还是免不了动了恻隐心。

    面前这位手臂有针头的男孩,长得很纤瘦,只是扫一眼就知道身高体重全部不达标,典型的贫血加轻度营养不良。

    在外人看来,瘦子+针头就等同于染上了毒瘾,都是自己拿针筒打出来的。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些针头很干净,虽说皮肤上有些小淤青,但没有溃烂感染,愈合得也很不错。显然注射前都经过了严格消毒,打针的也都是些老手。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刚去过实验室挂了吊瓶,而且不止一次。

    这算是人群里症状比较轻微的一类,只是些头晕、恶心,等药物浓度下去后就会好的。

    而有些孩子就比较麻烦了。

    其中不少有明显的营养不良,有肝腹水,还有皮下结节,应该是寄生虫作祟。还有的有明显的骨折,孩子不知道,就一直拖着。骨骼断两侧端结合不良,根本使不上力,想要治疗就得敲断再接。

    这些还算过得去,以前国内穷的时候也能见到,但接下去的小女孩儿就有点让祁镜破防了。

    “医生,我连着吐了三天,什么都吃不下。”

    祁镜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肚子,手上忍不住微微一颤:“你几岁了?”

    “十二。”

697.边角料

    xing侵,一个在文明世界早就被唾弃到足以被列为犯罪的行为,在自诩世界灯塔的国度里却成了一个没人管的普遍现象。

    对面前这位12岁姑娘而言,能留着命待在米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熬到新移民法案发布,她就会和许多得到了工作的非法移民一样,成为米国的一员。到那个时候,赚的钱不仅能让她吃饱,以后说不定还能让全家一起过来“享福”。

    至于那些祁镜眼里的暴行,只有0次和无数次,已经成了这儿的家常便饭。刚开始或许是害怕和恐惧,接着便是身体上的痛苦,渐渐的,当习惯了这种痛苦后,心里恐怕除了恶心之外就只剩麻木了。

    12岁的苏菲娅是唯一一个有早孕反应的孩子,估计是初潮来得早的缘故,但有问题的绝不只有她一位。

    诺大个收容所里那么多女孩儿,很多才刚学会生活自理,连什么叫xing侵都不懂。她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连根恼人的骨头刺都没有。

    当周围的遭遇不尽相同的时候,痛苦也会小上一些,忍一忍就过去了。

    祁镜看了看苏菲娅身后排队的那些姑娘,起身走去。从触碰到她们后做出的反应身上的各种瘀伤来判断,有相同经历的至少有三位。这还只是肯来操场见他的一小部分人,如果按比例来计算的话,整个托管所里起码有好几十个姑娘遭了罪。

    施暴者是谁已无从查起,祁镜有这心也没权,怀疑对象也不可能是单一的某一个人。

    这是群体对群体的侵害。

    所里的工作人员自然是最大嫌疑人,为了得到照顾,也为了能安心留在收容所里,有些姑娘不得不就范。此外更多的暴力还是来自于同为偷渡客的其他男性,有些是路上遇到的,当然也包括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那些未成年男孩儿。

    分屋不分楼的混寝加上无人监管和缺乏相关教育,让处在青春期的男孩更易早熟,也更容易忍不住冲动。

    祁镜只是默默记下了那些孩子的身体情况,没有太过外露的表情变化。等一个多小时后,他收拾了桌椅,把这份记录单交了上去:

    “基本情况就像我写的这样,有许多孩子身体底子还不错,很多只是普通的感染,差了点基本药品而已。如果送去诊所好好治疗一下,应该会很快恢复健康的。”

    “药便宜么?”

    “不算贵。”

    “那就好......”警长看了眼祁镜,忽然说道,“可要是和你说的不一样,那多出来的医药费就得从你的手里扣。别想讨价还价,既然上了船,有些事儿就必须听我的。”

    祁镜对此没什么异议。

    他本来就没想要讨价还价,甚至从一开始要来的每人300刀的报价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祁镜自始至终想要的都是斯蒂夫那家实验室的黑料,现在似乎已经有了些头绪。

    “如果有偏差,那就是我技艺不精,扣钱没什么好说的。”祁镜答应得很干脆,但他马上就话锋一转,又找了个问题抛回给了警长,“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

    “几个感冒发烧的孩子,照理来说是没法做实验的,可为什么他们手臂上会有针头?看着动作很干净,也不像是为了吸毒打出来的样子。”

    “这.....”

    “还有,在食堂分餐的时候我倒是见过不少孩子,很多只是瘦了点而已,你给的检查报告有几个次要的指标不太正常。按照一般实验室的要求,他们应该能入选才对。”

    祁镜说到这儿,视线飘向了警长,做了个简单的总结:“他们的这种做法好奇怪啊。”

    警长回答的反应时间有明显延长,显然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但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Idon‘tknow”草草了事。祁镜知道不能硬逼,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得循序渐进地慢慢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

    “唉......身体不行的可以去做实验,好几个身体没怎么病的却不要,我有点摸不清他们的路数,总感觉这实验有点特殊啊......”祁镜坐在一旁,显得很为难:“既然做的是特殊实验,那能不能给我一份实验室的条件目录?”

    警长站在窗前,对他的要求却不想回应:“具体条件我也不太清楚。”

    “没有具体目录么?”

    “虽然给了我一堆文件,里面就有,不过每次我们送过去的人都要淘汰掉一大半。”警长坐回椅子,猫下腰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纸质公文袋,“这就是他们的要求标准,我都看过,没什么特别的。”

    祁镜拿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确实在内容上和其他药物实验的要求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主要就是受试者不能有心肝肾疾病、近期没有使用过其他药物、血液生化指标需要正常,此外血液常规检查也需要尽可能正常,需要有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

    常规药物实验肯定会做对照,肯定需要一部分得了相关疾病的病人,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一般的受试者标准列表里肯定会有“需要患有xx疾病”的说明。

    但给警长的这一份却没有,面向的应该是正常对照组。

    而且从单纯的实验角度来看,不管是实验组还是对照组,样本数量越大结果的误差也就越小。当然有时候会限于经济成本的控制,降低受试者数量,但也没必要减得那么离谱才对。

    最离谱的还是隐藏标准,不管罗列出的条件如何,最后都会由实验室研究员来做最后定夺。

    也就是说这些写在纸上的只是最低要求,甚至根本算不上是要求,真正的筛选其实还是捏在了对方手里。所以最后结果往往是,原本有很大概率入选的孩子被筛了下来,而拿来充数的有些小问题的,反倒被接收了进去。

    “这可真够恶心人的。”祁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总得先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我才能帮忙增加入选的概率吧,要不然岂不是白忙活了。”

    警长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实验室的压力,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对方的后台都很硬,也明确说明了实验信息需要严格保密。如果有外泄,对方会不会有事儿他不知道,但是自己肯定会有事。

    也是因为出于保密的原因,许多细节都不能披露给他。

    说白了,警长就是给他们送材料的运输大队长,根本接触不到核心利益。赚的钱也是别人施舍来的边角料,没有水果、没有巧克力,就连那层奶油也是修整时胡乱刮下来的,看着乱七八糟,根本不像蛋糕。

    而另一边的祁镜显然业务水平一流,单单靠眼睛就能轻松看出不少孩子的身体状况,有些结论甚至达到了和实验室检查近乎相同的地步。

    如果真的能搞定孩子们的质量,让他们符合实验室的要求,那自己的油水自然大涨。他这儿有的是偷渡客,移民宽松法案最晚也会在明年落地。只要能拉他入伙,就等于得到了一个廉价的调整机器,到时候肯定能大赚一笔。

    碰不到核心,那就只能多捞一些边角料。就算边角料再难看,原本也属于蛋糕的一部分,终究难吃不到哪儿去。

    警长不会华语,但深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这些年能爬到这个位子,靠的也是自己凶狠的拼劲和一丝运气。

    想要赢得够漂亮,就得承担相应的风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警长叹了口气,从另一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叠名单:“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但有些话不能乱说。现在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接下去能做到什么程度全看自己的本事了。”

    这份文档要比刚才的标准要求厚得多,里面是被实验室选中孩子的名单。

    其实收容所这帮人早就注意到了有书面和内部的双重标准,想要研究如何自行提升孩子的“质量”。所以他们特地找到了一家诊所,给了孩子们全套实验室检查。

    可惜实验室检查结果并没有统一的共同点,这才让警长放弃了这条线。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进了祁镜的手里,很快就成了他的新玩具。

    名单里没有明显的男女区别,数量上男性稍多一些,从比例上来看倒是没什么区别。检查方面都是些用于常规体检的检查,主要还是血液和影像学为主。

    血液检查报告里最显眼的就是贫血,尤其是典型的缺铁性贫血,有不少孩子的血红蛋白含量不足80,低的可怜。但即使如此,还是被实验室要了下来。

    不过在血小板方面,要求倒是严格,入选的每个孩子都没有凝血问题。当然有凝血问题的孩子数量也很少,所以没什么可比性。

    其次在感染方面,也就是中粒和淋巴之争上,实验室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好。在这些名单里,有中粒高的细菌感染,也有淋巴高的病毒感染,当然更多的还是两者都不高的正常孩子。

    有感染的比例不高,因为还有一大把受到感染的孩子没有入选。

    血常规外,孩子们还做了血生化,主要看的是肝肾功能。在药物试验中,肝肾功能代表了药物代谢的速度,是药代动力学必须研究的指标。

    实验室依然没有太明显的指向性,入选孩子的指标有好有坏。

    之后还有B超检查和胸片,但在这些孩子身上很难发现什么奇怪的相似点。不过在B超检查的结果栏里,祁镜倒是看到了“早孕”的诊断,恐怕收容所里的这些人早就习惯了这个词。

    这也进一步验证了祁镜之前的想法,在拉雷多,xing侵根本无从查起。

    在祁镜的眼里,这些孩子的检查报告就像一堆纷杂无章的数据,根本找不到共同点。回自己宿舍来回仔细扫了两遍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如果实验检查数据没规律,那就说明对方根本就不看重检查数据。而在现代医学临床观念上,数据又占了相当大的比重,不看数据看什么?

    把一些回归到最早的模样,当医生接触病人后的第一反应:问诊。

    “应该是靠简单询问就能了解到的东西。”

    祁镜暗暗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把名单翻了一遍,里面不乏一些自己下午接触过的孩子,有几个印象深刻。

    男孩A,因为皮肤上能看到一些被抓破的痕迹。祁镜看到后开口问过,确定是一个月前发的水痘。

    男孩B,

    实验室依然没有太明显的指向性,入选孩子的指标有好有坏。

    之后还有B超检查和胸片,但在这些孩子身上很难发现什么奇怪的相似点。不过在B超检查的结果栏里,祁镜倒是看到了“早孕”的诊断,恐怕收容所里的这些人早就习惯了这个词。

    这也进一步验证了祁镜之前的想法,在拉雷多,xing侵根本无从查起。

    在祁镜的眼里,这些孩子的检查报告就像一堆纷杂无章的数据,根本找不到共同点。回自己宿舍来回仔细扫了两遍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如果实验检查数据没规律,那就说明对方根本就不看重检查数据。而在现代医学临床观念上,数据又占了相当大的比重,不看数据看什么?

    把一些回归到最早的模样,当医生接触病人后的第一反应:问诊。

    “应该是靠简单询问就能了解到的东西。”

    祁镜暗暗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把名单翻了一遍,里面不乏一些自己下午接触过的孩子,有几个印象深刻。

    男孩A,因为皮肤上能看到一些被抓破的痕迹。祁镜看到后开口问过,确定是一个月前发的水痘。

    男孩B,

    祁镜暗暗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把名单翻了一遍,里面不乏一些自己下午接触过的孩子,有几个印象深刻。

    男孩A,因为皮肤上能看到一些被抓破的痕迹。祁镜看到后开口问过,确定是一个月前发的水痘。

    男孩B,

698.交易

    【上一章被屏蔽了,估计得节后才能放出来,大致情节就是主角猜到了实验室的项目药物,找林德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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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德......】

    敲开门后,摆在祁镜面前的是张典型的米国白种人面孔。过分减重让这人的脸上没多少肉,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基本的脸型还在,要是能多增点肌肉的话,轮廓方面应该会更饱满。

    “佩罗?你怎么来了?”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让林德的精神很差,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有事儿么?”

    “确实有事儿。”祁镜无奈地说道,“手机电接触不太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林德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点点头:“进来吧。”

    从年纪来看,林德似乎还要比祁镜年轻些。不过对于电子设备,他要比祁镜在行得多,房间里也堆满了平时维修用的工具:“手机给我看看,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祁镜递去了手机,没有拐弯抹角:“我也认识个叫林德的小伙子,是个在华盛顿活跃的自由撰稿人。”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林德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不仅人愣在了原地,刚抬起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一颤,差点漏接了对方的手机。好不容易稳住了心态,这才忍不住笑道:“白天实在太累,手上都使不上劲了。”

    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祁镜可不吃这套:“听说拉雷多城北那家教堂挺有意思的。”

    “教堂?什么教堂?”

    “你没去过?”

    “我不信教。”

    林德快速检查了一下祁镜给的翻盖手机,屏幕上的图片有明显的歪斜,颜色也不正常:“不是接触不良,应该是手机排线出了点小问......”

    话到了这儿被他硬生生掐掉了尾巴。

    因为林德惊奇地发现,手机里那张歪掉的图片就是自己刚毕业时入职一家报社的工作证。经过那么多年,他上镜的变化很大,不仅仅是表情,还有气质和容貌,但还是能依稀从照片上看到一些特点。

    比如嘴角、鼻子、眉骨、眼睛、牙齿等等,只要稍稍留意就能看到相似处。

    林德很清楚,对方身后显然有高人帮忙,要不然也不至于才一天就摸清自己的底细。既然没有点破,看来就是想要自己一个态度,如果现在再伪装下去也于事无补了。

    拉雷多势力复杂,林德身份又极其敏感,想在这儿安稳地混下去自然需要一些反制的手段。

    现在不清楚祁镜的身份和来意,林德自保意识抬头,一手查看着祁镜的手机,另一手则轻轻放在了书桌的抽屉拉手上。

    抽屉里躺着一把手枪,塞满了子弹,还上了膛。只要面前这位华国人有任何轻举妄动,他会毫不犹豫地拉开抽屉,拿出手枪作警告。如果还是没用,他就会第一时间清空弹夹。

    林德没有手枪持枪证,一旦被发现后果很严重。但在得州边境线上,没有枪比被查出非法持枪更危险。

    “佩罗先生......”林德迟疑了片刻,又问道,“你真的叫佩罗么?”

    “这个名字应该会用上很长一段时间。”祁镜看着他消失了的右手,笑了笑,“就叫佩罗吧。”

    “佩罗先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林德实在不明白自己哪儿没做好,让人看出了马脚,“做了那么多年的调查记者,很少有人会怀疑我的身份。就算有,真正查出底细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等他们查完,我人早就走了。”

    “怀疑的地方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不会有白人特地来拉雷多做志愿者。”祁镜指了指自己,“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不论是说话的态度,还是保持的距离和动作,祁镜都尽量表现出自己善意的一面。

    林德放下伪装后,在祁镜的引导下也变得坦然了许多。渐渐的,他的右手又回到了桌面上:“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咱们应该算得上是半个同行吧。”

    祁镜毫不避讳,直接拿出了自己裤兜里的一张纸,纸面上写着一个很简单的关系图:拉雷多未成年偷渡客收容所-城北教堂-圣安东尼奥健康中心药物实验室。

    里面没有详细的相关信息,但已经囊括了林德这几个月以来的所有工作成果。

    震惊之余,他不得不再次询问祁镜的身份:“你到底是谁?调查记者的圈子里可没你这一号人物啊。”

    “我就是个跑腿的而已,是谁不重要。”祁镜没有挑明身份,“反正我是来做交易的,有时候与其自己去深挖,还不如和别人信息共享来得实在。”

    “你是想做交换?”

    “对。”

    “不行。”林德忽然又改了态度,“先不论你给的这条线索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单从新闻人的职业操守来说,这些线索也不应该用来交易。”

    “你坚持?”

    “坚持。”

    “你不会以为我给你的那张纸条就是交易内容吧?”祁镜笑着说道,“那只是表明了我的态度和来意,如果交易能成立,我这儿可以提供你这辈子都查不到的线索。”

    林德不会和新闻过不去,连忙问道:“什么线索?”

    “现在又不坚持了?”

    “我可以给钱。”

    “哈哈哈哈~~~~~”

    听到这儿,祁镜哈哈笑了起来:“我要是为了钱,还来找你干什么?找那些家伙要封口费多实在,一开口就是六位数,你难道还能比他们出得多?”

    林德无奈地摇摇头,要说钱,他也只能给个千八百的线索提供费,里面还需要报社报销掉一部分。平时他就靠着这些钱收拢线索,最后自己做推导。

    说实话,他确实遇到了瓶颈,整条关系网到了教堂就断了。如果祁镜真的能提供一些关键线索,

    :“你想要什么线索?”

    林德没见过这样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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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德......】

    敲开门后,摆在祁镜面前的是张典型的米国白种人面孔。过分减重让这人的脸上没多少肉,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基本的脸型还在,要是能多增点肌肉的话,轮廓方面应该会更饱满。

    “佩罗?你怎么来了?”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让林德的精神很差,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有事儿么?”

    “确实有事儿。”祁镜无奈地说道,“手机电接触不太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林德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点点头:“进来吧。”

    从年纪来看,林德似乎还要比祁镜年轻些。不过对于电子设备,他要比祁镜在行得多,房间里也堆满了平时维修用的工具:“手机给我看看,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祁镜递去了手机,没有拐弯抹角:“我也认识个叫林德的小伙子,是个在华盛顿活跃的自由撰稿人。”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林德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不仅人愣在了原地,刚抬起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一颤,差点漏接了对方的手机。好不容易稳住了心态,这才忍不住笑道:“白天实在太累,手上都使不上劲了。”

    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祁镜可不吃这套:“听说拉雷多城北那家教堂挺有意思的。”

    “教堂?什么教堂?”

    “你没去过?”

    “我不信教。”

    林德快速检查了一下祁镜给的翻盖手机,屏幕上的图片有明显的歪斜,颜色也不正常:“不是接触不良,应该是手机排线出了点小问......”

    话到了这儿被他硬生生掐掉了尾巴。

    因为林德惊奇地发现,手机里那张歪掉的图片就是自己刚毕业时入职一家报社的工作证。经过那么多年,他上镜的变化很大,不仅仅是表情,还有气质和容貌,但还是能依稀从照片上看到一些特点。

    比如嘴角、鼻子、眉骨、眼睛、牙齿等等,只要稍稍留意就能看到相似处。

    林德很清楚,对方身后显然有高人帮忙,要不然也不至于才一天就摸清自己的底细。既然没有点破,看来就是想要自己一个态度,如果现在再伪装下去也于事无补了。

    拉雷多势力复杂,林德身份又极其敏感,想在这儿安稳地混下去自然需要一些反制的手段。

    现在不清楚祁镜的身份和来意,林德自保意识抬头,一手查看着祁镜的手机,另一手则轻轻放在了书桌的抽屉拉手上。

    抽屉里躺着一把手枪,塞满了子弹,还上了膛。只要面前这位华国人有任何轻举妄动,他会毫不犹豫地拉开抽屉,拿出手枪作警告。如果还是没用,他就会第一时间清空弹夹。

    林德没有手枪持枪证,一旦被发现后果很严重。但在得州边境线上,没有枪比被查出非法持枪更危险。

    “佩罗先生......”林德迟疑了片刻,又问道,“你真的叫佩罗么?”

    “这个名字应该会用上很长一段时间。”祁镜看着他消失了的右手,笑了笑,“就叫佩罗吧。”

    “佩罗先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林德实在不明白自己哪儿没做好,让人看出了马脚,“做了那么多年的调查记者,很少有人会怀疑我的身份。就算有,真正查出底细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等他们查完,我人早就走了。”

    “怀疑的地方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不会有白人特地来拉雷多做志愿者。”祁镜指了指自己,“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不论是说话的态度,还是保持的距离和动作,祁镜都尽量表现出自己善意的一面。

    林德放下伪装后,在祁镜的引导下也变得坦然了许多。渐渐的,他的右手又回到了桌面上:“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咱们应该算得上是半个同行吧。”

    祁镜毫不避讳,直接拿出了自己裤兜里的一张纸,纸面上写着一个很简单的关系图:拉雷多未成年偷渡客收容所-城北教堂-圣安东尼奥健康中心药物实验室。

    里面没有详细的相关信息,但已经囊括了林德这几个月以来的所有工作成果。

    震惊之余,他不得不再次询问祁镜的身份:“你到底是谁?调查记者的圈子里可没你这一号人物啊。”

    “我就是个跑腿的而已,是谁不重要。”祁镜没有挑明身份,“反正我是来做交易的,有时候与其自己去深挖,还不如和别人信息共享来得实在。”

    “你是想做交换?”

    “对。”

    “不行。”林德忽然又改了态度,“先不论你给的这条线索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单从新闻人的职业操守来说,这些线索也不应该用来交易。”

    “你坚持?”

    “坚持。”

    “你不会以为我给你的那张纸条就是交易内容吧?”祁镜笑着说道,“那只是表明了我的态度和来意,如果交易能成立,我这儿可以提供你这辈子都查不到的线索。”

    林德不会和新闻过不去,连忙问道:“什么线索?”

    “现在又不坚持了?”

    “我可以给钱。”

    “哈哈哈哈~~~~~”

    听到这儿,祁镜哈哈笑了起来:“我要是为了钱,还来找你干什么?找那些家伙要封口费多实在,一开口就是六位数,你难道还能比他们出得多?”

    林德无奈地摇摇头,要说钱,他也只能给个千八百的线索提供费,里面还需要报社报销掉一部分。

    :“你想要什么线索?”

    林德没见过这样的家伙,

    听到这儿,祁镜哈哈笑了起来:“我要是为了钱,还来找你干什么?找那些家伙要封口费多实在,一开口就是六位数,你难道还能比他们出得多?”

    林德无奈地摇摇头,要说钱,他也只能给个千八百的线索提供费,里面还需要报社报销掉一部分。

    :“你想要什么线索?”

    林德没见过这样的家伙,

699.箭上弦

    【值班忙死,差2000】

    整个米国行程从11月中旬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前半个月从马里兰、北卡再到加州,祁镜算是在最后一刻掐住了甲型H1N1病毒感染的线索。尤其在北卡,他几乎锁定了H1N1的源头,斯蒂夫教授。

    从莫顿的猪场查到斯蒂夫所在得州的实验室,然后进一步查到了得州几家儿童收容所,整个思路还算清晰,也有明确的逻辑关系。但祁镜的溯源并不顺利,一路上好几个发现和猜测都错了。

    一开始他以为源头在北卡,这次H1N1yi情是一场实验室泄露后的事故。

    11月底上报给了西弗说了这些情况,12月初CDC就派人彻查了北卡好几家有资格研究病毒的生物实验室。但彻查没有结果,CDC专员们没有发现病毒泄漏的迹象。

    其实北卡罗来纳大学的几个生物实验室都不做流感病毒的研究,H1N1的泄漏也就无从谈起了。

    后来他得到了艾拉H1N1抗体阳性的报告,便以为是斯蒂夫借莫顿猪场为实验对象,在计算病毒传染模型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病毒不知为何在猪的身上发生了变异,随后进入了艾拉的体内,传播便这么开始了。

    但在12月前两周的好几个检查中,这个说法也被否定了。北卡罗来纳州内,尤其是勒恩周边的猪场都没有H1N1在猪种群中传播的痕迹,唯一受到感染的几头猪都是最近才染上病毒的,而且没有发病。

    没有大规模传染就没有变异的土壤,这个猜测也在最后不了了之。

    勒恩是北卡的源头。

    莫顿猪场是勒恩的源头。

    那莫顿猪场的源头又在哪儿呢?

    纵观整个2008年下半年,莫顿一家接触到的人并不多,其中真正算得上亲密接触的就只有一个,莫顿的女儿莫妮卡和她的丈夫。莫妮卡已死,问题的焦点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她丈夫安德雷身上。

    12月,祁镜来到了安德雷老家布里斯科牧场。

    这儿早已成为了得州第三大油田,年产量达到了惊人的5000万桶。巨大的油产量帮助这儿许多农民顺利成为了中场阶级,小镇上也满是安居乐业的笑容。

    只不过那位安德雷并不在家,询问了他的家人后祁镜才知道,这家伙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老家。

    吸du、fandu、又是有名有姓的得州人,线索如此丰富,想要找到这人并不难。

    祁镜其实就是想问一句,斯蒂夫到底有没有做过猪流感病毒的实验。为了这个答案,在西弗的帮助下,祁镜一路查到了得州的西南角,艾尔帕索。

    在得州和墨西哥交界处的群山和大漠环绕之中,艾尔帕索和华雷斯城尴尬地并存着。

    同样隔着窄窄的格兰德河,如果说拉雷多和新拉雷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那艾尔帕索和隔岸的华雷斯就像是一对不和的夫妻,前些年还闹了不小的矛盾,彻底分居了。

    两座城市挨得如此之近,以至于祁镜曾经坐在艾尔巴索公园的长椅上,都能清楚看到华雷斯石灰房子后面洗衣服的妇人。但两座城市又是离得如此之远,艾尔帕索边建起的一道宽18英尺的铁锈色防护栅栏,将两座城市彻底对立。

    安德雷便是艾尔帕索地下世界里的一只老鼠,搬运du品的老鼠。

    祁镜在街边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正在往血管里打药。很快,安德雷便体会到了他老婆临死前经历过的东西,并且在半小时后与她在天堂见面了。

    应该是天堂吧,祁镜没什么宗教信仰,不太清楚他们西方人确认自己归宿时的逻辑关系。

    不过他对国内还是有些研究的,也清楚一些东西。这种人要是放在国内,肯定要下地狱,至于具体是哪一层,那就得由阎王爷来决定了。

    安德雷死得很恶心,祁镜的问题也没了答案。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西弗带着斯蒂夫的老底给他发了一封邮件。看着零星几个实验室的名字,祁镜很快就锁定了得州圣安东尼奥健康中心。

    祁镜怀疑它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家实验室的研究员在6月-8月期间租借过布里斯科的猪场。如果猜测正中红心,那它就成了连接得州和北卡的重要桥梁。

    实验室的负责人叫利贝托,是个意大利人,原来就从事药品实验的工作。

    三年前他来到米国一手在得州开办了利贝托实验室,具体来头还没查清,但祁镜先入为主地把实验项目错认为了研发新药上。

    H1N1开始慢慢发力,北卡、加州、得州已然成为了重灾区,发病人数每日都在上涨。从上周开始,增长的幅度一直在30%以上。

    整个米国行程从11月中旬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前半个月从马里兰、北卡再到加州,祁镜算是在最后一刻掐住了甲型H1N1病毒感染的线索。尤其在北卡,他几乎锁定了H1N1的源头,斯蒂夫教授。

    从莫顿的猪场查到斯蒂夫所在得州的实验室,然后进一步查到了得州几家儿童收容所,整个思路还算清晰,也有明确的逻辑关系。但祁镜的溯源并不顺利,一路上好几个发现和猜测都错了。

    一开始他以为源头在北卡,这次H1N1yi情是一场实验室泄露后的事故。

    11月底上报给了西弗说了这些情况,12月初CDC就派人彻查了北卡好几家有资格研究病毒的生物实验室。但彻查没有结果,CDC专员们没有发现病毒泄漏的迹象。

    其实北卡罗来纳大学的几个生物实验室都不做流感病毒的研究,H1N1的泄漏也就无从谈起了。

    后来他得到了艾拉H1N1抗体阳性的报告,便以为是斯蒂夫借莫顿猪场为实验对象,在计算病毒传染模型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病毒不知为何在猪的身上发生了变异,随后进入了艾拉的体内,传播便这么开始了。

    但在12月前两周的好几个检查中,这个说法也被否定了。北卡罗来纳州内,尤其是勒恩周边的猪场都没有H1N1在猪种群中传播的痕迹,唯一受到感染的几头猪都是最近才染上病毒的,而且没有发病。

    没有大规模传染就没有变异的土壤,这个猜测也在最后不了了之。

    勒恩是北卡的源头。

    莫顿猪场是勒恩的源头。

    那莫顿猪场的源头又在哪儿呢?

    纵观整个2008年下半年,莫顿一家接触到的人并不多,其中真正算得上亲密接触的就只有一个,莫顿的女儿莫妮卡和她的丈夫。莫妮卡已死,问题的焦点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她丈夫安德雷身上。

    12月,祁镜来到了安德雷老家布里斯科牧场。

    这儿早已成为了得州第三大油田,年产量达到了惊人的5000万桶。巨大的油产量帮助这儿许多农民顺利成为了中场阶级,小镇上也满是安居乐业的笑容。

    只不过那位安德雷并不在家,询问了他的家人后祁镜才知道,这家伙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老家。

    吸du、fandu、又是有名有姓的得州人,线索如此丰富,想要找到这人并不难。

    祁镜其实就是想问一句,斯蒂夫到底有没有做过猪流感病毒的实验。为了这个答案,在西弗的帮助下,祁镜一路查到了得州的西南角,艾尔帕索。

    在得州和墨西哥交界处的群山和大漠环绕之中,艾尔帕索和华雷斯城尴尬地并存着。

    同样隔着窄窄的格兰德河,如果说拉雷多和新拉雷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那艾尔帕索和隔岸的华雷斯就像是一对不和的夫妻,前些年还闹了不小的矛盾,彻底分居了。

    两座城市挨得如此之近,以至于祁镜曾经坐在艾尔巴索公园的长椅上,都能清楚看到华雷斯石灰房子后面洗衣服的妇人。但两座城市又是离得如此之远,艾尔帕索边建起的一道宽18英尺的铁锈色防护栅栏,将两座城市彻底对立。

    安德雷便是艾尔帕索地下世界里的一只老鼠,搬运du品的老鼠。

    祁镜在街边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正在往血管里打药。很快,安德雷便体会到了他老婆临死前经历过的东西,并且在半小时后与她在天堂见面了。

    应该是天堂吧,祁镜没什么宗教信仰,不太清楚他们西方人确认自己归宿时的逻辑关系。

    不过他对国内还是有些研究的,也清楚一些东西。这种人要是放在国内,肯定要下地狱,至于具体是哪一层,那就得由阎王爷来决定了。

    安德雷死得很恶心,祁镜的问题也没了答案。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西弗带着斯蒂夫的老底给他发了一封邮件。看着零星几个实验室的名字,祁镜很快就锁定了得州圣安东尼奥健康中心。

    祁镜怀疑它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家实验室的研究员在6月-8月期间租借过布里斯科的猪场。如果猜测正中红心,那它就成了连接得州和北卡的重要桥梁。

    实验室的负责人叫利贝托,是个意大利人,原来就从事药品实验的工作。

    三年前他来到米国一手在得州开办了利贝托实验室,具体来头还没查清,但祁镜先入为主地把实验项目错认为了研发新药上。

    H1N1开始慢慢发力,北卡、加州、得州已然成为了重灾区,发病人数每日都在上涨。从上周开始,增长的幅度一直在30%以上。整个米国行程从11月中旬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前半个月从马里兰、北卡再到加州,祁镜算是在最后一刻掐住了甲型H1N1病毒感染的线索。尤其在北卡,他几乎锁定了H1N1的源头,斯蒂夫教授。

    从莫顿的猪场查到斯蒂夫所在得州的实验室,然后进一步查到了得州几家儿童收容所,整个思路还算清晰,也有明确的逻辑关系。但祁镜的溯源并不顺利,一路上好几个发现和猜测都错了。

    一开始他以为源头在北卡,这次H1N1yi情是一场实验室泄露后的事故。

    11月底上报给了西弗说了这些情况,12月初CDC就派人彻查了北卡好几家有资格研究病毒的生物实验室。但彻查没有结果,CDC专员们没有发现病毒泄漏的迹象。

    其实北卡罗来纳大学的几个生物实验室都不做流感病毒的研究,H1N1的泄漏也就无从谈起了。

    后来他得到了艾拉H1N1抗体阳性的报告,便以为是斯蒂夫借莫顿猪场为实验对象,在计算病毒传染模型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病毒不知为何在猪的身上发生了变异,随后进入了艾拉的体内,传播便这么开始了。

    但在12月前两周的好几个检查中,这个说法也被否定了。北卡罗来纳州内,尤其是勒恩周边的猪场都没有H1N1在猪种群中传播的痕迹,唯一受到感染的几头猪都是最近才染上病毒的,而且没有发病。

    没有大规模传染就没有变异的土壤,这个猜测也在最后不了了之。

    勒恩是北卡的源头。

    莫顿猪场是勒恩的源头。

    那莫顿猪场的源头又在哪儿呢?

    纵观整个2008年下半年,莫顿一家接触到的人并不多,其中真正算得上亲密接触的就只有一个,莫顿的女儿莫妮卡和她的丈夫。莫妮卡已死,问题的焦点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她丈夫安德雷身上。

    12月,祁镜来到了安德雷老家布里斯科牧场。

    这儿早已成为了得州第三大油田,年产量达到了惊人的5000万桶。巨大的油产量帮助这儿许多农民顺利成为了中场阶级,小镇上也满是安居乐业的笑容。

    只不过那位安德雷并不在家,询问了他的家人后祁镜才知道,这家伙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老家。

    纵观整个2008年下半年,莫顿一家接触到的人并不多,其中真正算得上亲密接触的就只有一个,莫顿的女儿莫妮卡和她的丈夫。莫妮卡已死,问题的焦点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她丈夫安德雷身上。

    12月,祁镜来到了安德雷老家布里斯科牧场。

    这儿早已成为了得州第三大油田,年产量达到了惊人的5000万桶。巨大的油产量帮助这儿许多农民顺利成为了中场阶级,小镇上也满是安居乐业的笑容。

    只不过那位安德雷并不在家,询问了他的家人后祁镜才知道,这家伙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老家。

700.没入迷雾的离弦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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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三通电话无人接听,祁镜敲下了这段短信发送了过去。内容带了不少怨念甚至是抱怨,好在对象是西弗,介于自己仍然要仰仗对方的地位,祁镜还能好好说话。要是换成别人,他可能就要破口大骂了。

    “这老头子搞什么呢......”

    祁镜看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心里有些没底。

    现在是08年的12月28日下午五点,离之前和林德夜谈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祁镜今天和卡洛斯请了假,一个人匆匆回到了圣安东尼奥。沿着他眼前这条小路走到尽头,就能看到全得州最大的医疗科研中心,利贝托实验室就里面。

    祁镜现在正坐在街边的一家咖啡馆里。

    这儿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也没有拉雷多的粗陋,咖啡馆里更多的还是城内社会名流往来时的优雅。他找了个清静的角落,一边漫无目的地晃着杯子里的淡金色小汤匙,一边看着窗外四处消磨时光。

    祁镜至今也不知道拉雷多那家教堂名字里的“DevineMercy”翻译成华语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要把接头地点放在教堂里。

    说实在的,教堂离收容所实在是远了一些,一点都不方便。但它就是整个转手孩子的检查中转站,里面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祁镜特地去过一次,里面对待华人的态度非常差,也成了他唯一不敢细查的地方。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甚至是肯定。

    如果不出什么岔子,马上就会有一辆小巴士经过这里。巴士是托管所租来的,上面载着这次入选的孩子,人数要比前几次多一倍。

    靠着之前和警长的约定,每多一位孩子,祁镜就能拿到300刀,也算发了笔小财。

    不过,他“引以为傲”的所谓增加合格率的方法,其实在操作上几乎没什么技术含量。说到底就一个“骗”字,具体来讲是让一些身子骨不错的孩子说自己有头疼和四肢酸胀的症状。

    有了这些口头上的表述,再混合上时不时出现的咳嗽声,就算体温检查下来是正常的,也会误导前来做检查的两名研究员,让他们在潜意识下放宽入选的标准。

    在研究员的眼里,这些都可能是潜在的H1N1感染病例。上头催促着要实验报告,多要点孩子也没什么关系。

    至于核酸检测,在yi情早期的成本并不便宜,全米能拿到检测试剂的都是些大医院,他们这样的实验室就只能将就着用眼睛去目测了。看上去有些离谱,但整个实验项目本身就很离谱,在筛选环节上离谱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核酸检测也会出现假阴性,尤其对无症状感染者的敏感性并不高,需要反复检测才能确诊。所以在坚持原则的情况下,偶尔用上几颗鱼目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实验的预算也得按人头来支付,人数越多,能到手的预算就越多,中间赚的差价也就越多。

    预算到手后,实验室会自己贪掉一部分,把剩下的钱当成筹码交给收容所。这些钱肯定见不得光,警长和他的同事拿了钱需要上下打点,自己也得留下一部分,最后真正落到孩子口袋的只剩下了个零头。

    当然赚人头钱的绝不只有实验室、CBP的警长和祁镜,整个收容所才是最大的赢家。

    收容所的设立需要大量的资金,房子要钱、食物要钱、衣服要钱、其他的生活必需品都要钱。卫生福利部不可能自己去做这种事儿,到头来还是得委托别人外包出去。

    而外包了拉雷多这家未成年收容所的是个非营利机构,全名叫Baptist儿童与家庭服务协会。

    从去年开始这个协会就得到了HHS的授权,在拉雷多开设了这家收容所。

    既然是非营利机构,那就等于把“没钱”写在了脸上,所有的投入资金都来自于民间捐赠和政f拨款。

    财产收支情况能直接反应出最根本的问题,前天早上祁镜把机构名字给了西弗,当天下午西弗就把机构的老底全抖搂了出来。

    BCFS的这家收容所从开张至今,每天都可从联邦zf取得每名儿童575米刀的巨额经费。拉雷多居民平均每人每日的收入也不过100刀,如果视线下移多看看底层就不难发现,有的是像街边摆摊卖的大叔一样的贫民,他们的日收入有时候连50刀都没有。

    就在这样一个低收入城市,那些未成年偷渡客却能为这样一个机构带来每人每天近600刀的收入。剔除掉一些基本的生活成本,收入也在500以上。

    这可比做生意强得多,因为就连得州西南角那些像样的酒店都没有那么离谱的入住量和单日价格。

    因为牵扯到HHS的账目,祁镜没资格沾手,西弗自己会去查,而他的主要目标就被放在了教堂-实验室这条线上。

    在和林德夜谈后,两人充分交换了各自的情报线索,并且都对于实验室内部的研究项目和实验室背后的金主产生了浓厚的感兴趣。得到了非营利机构BCFS的捞钱手段后,他们很快制定了相应的计划。

    几乎CBP每送来一批未成年偷渡儿童,实验室就会派专人来做检查。检查合格的孩子会得到一份责任书,通过阅读后签字来确认是否接受药物实验。

    对许多拉美地区的孩子来说,连母语都看不懂,何况是英语。

    他们大都是通过收容所管理员和实验室研究员的口述来了解实验,更有甚者,只是看到那张100刀的钞票就已经同意了。在签字并得到那100刀后,当天下午或者第二天的上午就有专车把它们送去实验室。

    今天上午是收容所收人的日子,祁镜和西弗早早谈妥了计划,一个伪装潜入一个背后帮忙托底。

    整个潜入过程中需要做内应的司机一角,可以由林德来饰演。至于原本那位司机,在他们的计划里会在中午吃饭后出现腹痛腹泻等症状,从而失去开长途车的机会。

    林德本来就有长途车的驾车经验,身份也足够清白。虽然很高,但身体弱不禁风,平时看上去还唯唯诺诺的,只要给点钱就会是个不错的司机备用人选。他需要在最后一段路上放慢速度,让祁镜跟上巴士的车速,为最后混入人群做好铺垫。

    至于随车的两名管事儿人员则根本不会对祁镜的身份起疑。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祁镜就是在实验室门口欢迎他们来的一名普通的“实验室工作人员”。而在实验室这边,祁镜的身份就成了HHS上门例行检查的普通“检查工作人员”。

    届时有好几位西弗派来的专员会提前来敲门,他用自己的NIAID的工作证,想混进去并不难。

    孩子的交接已经成功了几十次,该有的警惕性也所剩不多。一旦遇上突击检查,这些本就不多的警惕性也会瞬间消失殆尽。

    当然,祁镜的计划布置得还是粗糙了些,有很多漏洞。但凡有人认真些多一双眼睛注意到他,或者注意到NIAID和HHS以及CDC的区别,就会非常麻烦。

    但好就好在交接的对象是孩子,而且是将近60名孩子,最大的不过13岁,最小的只有8岁。60个根本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下车后只要一人一句话,就能把在场所有成年人淹没在嘈杂的说话声里。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的时候,就给了祁镜机会。

    为了这个机会,他还备了同款的HHS便衣工作服和白大褂,考虑到检查小队的重要性,祁镜从午饭后开始就一直想找西弗进行最后联络。

    但老头却忽然玩起了失踪。

    进实验室的时间定在五点,为了准时,小巴士需要在2点离开收容所,并且在半小时后经过教堂。由教堂内部人员审核过后,再转道高速公路开上250公里,最后送进利贝托实验室。

    忽然一串铃音从祁镜的手机钻了出来,音量已经被调到了相当舒适的听阈,但急促而单调的旋律依然能迅速绷紧他的神经。

    这是林德发来的信号,出现就代表小巴士还有不到五分钟就会进入这条街道。

    祁镜放下咖啡杯,快速收拾自己的行装,抓起一旁的工作装和白大褂快速走出了咖啡馆。

    整个潜入过程中需要做内应的司机一角,可以由林德来饰演。至于原本那位司机,在他们的计划里会在中午吃饭后出现腹痛腹泻等症状,从而失去开长途车的机会。

    林德本来就有长途车的驾车经验,身份也足够清白。虽然很高,但身体弱不禁风,平时看上去还唯唯诺诺的,只要给点钱就会是个不错的司机备用人选。他需要在最后一段路上放慢速度,让祁镜跟上巴士的车速,为最后混入人群做好铺垫。

    至于随车的两名管事儿人员则根本不会对祁镜的身份起疑。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祁镜就是在实验室门口欢迎他们来的一名普通的“实验室工作人员”。而在实验室这边,祁镜的身份就成了HHS上门例行检查的普通“检查工作人员”。

    届时有好几位西弗派来的专员会提前来敲门,他用自己的NIAID的工作证,想混进去并不难。

    孩子的交接已经成功了几十次,该有的警惕性也所剩不多。一旦遇上突击检查,这些本就不多的警惕性也会瞬间消失殆尽。

    当然,祁镜的计划布置得还是粗糙了些,有很多漏洞。但凡有人认真些多一双眼睛注意到他,或者注意到NIAID和HHS以及CDC的区别,就会非常麻烦。

    但好就好在交接的对象是孩子,而且是将近60名孩子,最大的不过13岁,最小的只有8岁。60个根本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下车后只要一人一句话,就能把在场所有成年人淹没在嘈杂的说话声里。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的时候,就给了祁镜机会。

    为了这个机会,他还备了同款的HHS便衣工作服和白大褂,考虑到检查小队的重要性,祁镜从午饭后开始就一直想找西弗进行最后联络。

    但老头却忽然玩起了失踪。

    进实验室的时间定在五点,为了准时,小巴士需要在2点离开收容所,并且在半小时后经过教堂。由教堂内部人员审核过后,再转道高速公路开上250公里,最后送进利贝托实验室。

    忽然一串铃音从祁镜的手机钻了出来,音量已经被调到了相当舒适的听阈,但急促而单调的旋律依然能迅速绷紧他的神经。

    这是林德发来的信号,出现就代表小巴士还有不到五分钟就会进入这条街道。

    祁镜放下咖啡杯,快速收拾自己的行装,抓起一旁的工作装和白大褂快速走出了咖啡馆。

    整个潜入过程中需要做内应的司机一角,可以由林德来饰演。至于原本那位司机,在他们的计划里会在中午吃饭后出现腹痛腹泻等症状,从而失去开长途车的机会。

    林德本来就有长途车的驾车经验,身份也足够清白。虽然很高,但身体弱不禁风,平时看上去还唯唯诺诺的,只要给点钱就会是个不错的司机备用人选。他需要在最后一段路上放慢速度,让祁镜跟上巴士的车速,为最后混入人群做好铺垫。

    至于随车的两名管事儿人员则根本不会对祁镜的身份起疑。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祁镜就是在实验室门口欢迎他们来的一名普通的“实验室工作人员”。而在实验室这边,祁镜的身份就成了HHS上门例行检查的普通“检查工作人员”。

    届时有好几位西弗派来的专员会提前来敲门,他用自己的NIAID的工作证,想混进去并不难。

    孩子的交接已经成功了几十次,该有的警惕性也所剩不多。一旦遇上突击检查,这些本就不多的警惕性也会瞬间消失殆尽。

    当然,祁镜的计划布置得还是粗糙了些,有很多漏洞。但凡有人认真些多一双眼睛注意到他,或者注意到NIAID和HHS以及CDC的区别,就会非常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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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诊断介绍:
原名《我真不是医二代》
书友群:1095563194,想催更的可以来,说不定有用呢......
病人视角版:
大脑:各单位报告目前情况
肝:机能丧失88%
肺:机能丧失95%
胃:机能丧失95%
肾:机能丧失64%
心:机能丧失88%
大脑:机体自身已无法扭转局势,肾上腺素储备还有多少?
肾上腺:机能丧失88%,肾上腺素储备仅余7%
大脑:全部分配给神经系统、声带和肌肉,给外界传达最后信息,其余单位做好停机准备。
......
大脑:感谢各位数十年的精诚合作,再见......等等,是祁镜。祁镜来了,再坚持一会儿,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正式版:
诊断鬼才祁镜重生后,四处寻找队友,打造属于自己的超一流诊断团队。
主角自述版:
“我最多算是一个追着死神跑的人,多半是跑不赢的。就算追上了能救的就救,不能救的时候也不能把死神怎么样。其实说白了,我就是想找点事儿做而已。”
ps1:手术看腻了就来看看正经的内科急诊,医学是枯燥的,但也有它有趣甚至狗血的一面
ps2:重生文,无系统!本人最反感圣母,想看圣母文或者想看电视剧里那种完美无瑕白衣天使的,千万别来找不痛快!!最终诊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终诊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终诊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