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工业起步
66、工业起步
次日清晨，林统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便早早起床，打了趟拳，赶去班房。
他刚到地方，就看见黄玉郎，正站在廊下等着自己。不由好奇的问道“这么早？什么事？”
“回大统领，我一时没想起，你以后在这长住。担心你有是出海，所以就早点赶了过来。”说话间，黄玉郎对林统施了一礼，又自嘲的笑了笑，才开口说道“我这边，有几个用地的方案，需要大统领的回批。”
黄玉郎说完，跟在林统后面，进了班房。他隔着桌子，将方案推了过去，顿时吓了林统一跳。他惊讶的问道“怎么这么多工坊，搬去金砂溪？”
黄玉郎苦笑了两下，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大匠们在毒龙岛，用惯了水车，老唆使工坊的管事们，往河边挤。
现在立雾溪两岸的工坊，已经向西排了十多里。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把新工坊，全建到金砂溪（砂卡礑溪）东岸的山地。”
林统对工坊，没有太深的记忆。只能冲黄玉郎问道“咱们有这么多工坊？”
“大统领是没留意，咱们现在单是，五百人以上的大型工坊，就有十五家。新建的铸炮场、弹药场、工具场，也是这个规模。其中还有船场、窑场、织造场，三家千人工坊。
我粗略的算了下，咱们一共有九十八家工坊，一万六千多名工匠。单单一个二月，就有二万六千多两的盈余。除囤积物料用去的一万八千多两外，剩下的全部买了粮食。”
黄玉郎的话，听的林统热血沸腾。他刷刷的签完，手里的方案。冲黄玉郎说道“走，咱们出去转转。”
只是此时的林统，怎么想不到。这次临时起意的出巡，会颠覆那么多，熟知的东西。就连他常去的船场，都变得有些陌生。
林统无法想象，船场里竟会有，这么多东西。漆作、艌作、蓬作、索作、帆作等数十间作坊，配上他常去的船坞，竞然顺着河岸延伸了一两里。再加上仓库、班房等辅助设施，即便是占地四百多亩的大院子，都显得拥挤。
他很难想到，仅仅是艌作的一个小小配料房，就得三十几名匠。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有八十人的烘干坊，竟得占用七亩多地。他更没有想到，那十几座船坞的背后，竟然有数十种工匠，两千人支撑。
然而超出他想像的，绝非只是船场。自从水车，顶替了人力。仅仅占地三十多亩的织造场，就有一千三百多名工匠，两班轮作昼夜不停。
砖窑场自从有了，水力搅拌机和水力成型机。一千七百多名工匠，被撵得上火。常常到吃饭时，都没了端碗的力气。
自从瀛洲石（玟魂石）在倭国大卖，刻石坊也装上了，水力雕刻机、切割机。石匠，刊字匠们的收入大涨，生活却变的极没规律。
林统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本是用来省力的水车，会变成自己压榨劳力的工具。
“让他们停吧，今天除管事之外，全部休息。”
“啊”正得意的黄玉郎大吃一惊，他不解的看着林统，迟疑的问道“今天停工？”
“对，停工，让那些管事，全来见我。现在，马上。”林统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成了咆哮。黄玉郎不敢问，畏畏缩缩的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刻石场工房里。数十名管事无声的静立。林统虽然没有了先前的激动，说出的话却依然冰冷“你们都有千万种理由，去诱惑、去逼迫他们，狠命的干活。你们或许会认为，我们只是伙烧杀抢掠的海盗，没必要去讲仁义道德。
然而，你们忘了，忘了我们烧杀抢掠，是为了什么？忘们他们背井离乡，是为了什么？也忘们你们自己，这么没日没夜的，是为了什么？
我给你们，提个醒。烧杀抢掠，是为了活着。背井离乡，是为了活的更好。现在呢？你们好到，个个眼睛通红？他们好到，端个碗~手都发抖？
勿忘初心！记住你们最初，要干什么。把时间给我调整好，带着他们，好好的活。给我记住，每人每天只能干四个时辰的活。”
四天后，林统再次巡视。三班轮作，两班轮作，已成常态。只是人手不足，赚的太少，成为新的话题。林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吩咐黄玉郎，尽快招人。自己则带着清风，离开了这里。
立雾山下伐木寨，原本只是个伐木场。成立新兵营时，这里正好扩建成寨，就成了尖刀一营的驻地。
林统刚进后院，就听到一阵狂笑。他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一个五短身材，长着络腮胡子的小眼汉子，正对着手里的纸条，自言自语的说道“奶奶的，我就知道，是颗粒的问题。只是这无孔的圆粒，总不能用手挑吧？”
那汉子说着话，伸出他的胖手，托起自己的下巴。不经意间看见，正在微笑的林统。顿时吃惊的站起身形，单膝脆地，开口喊道“拜见大统领。”
林统伸手扶起他，好奇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小人张大帅，因为会制火药，被李管事雇佣过来。在长胜港当苦力时，见过几次，所以认识大统领。”说完，张大帅看林统憋的辛苦，又开口说道“大统领想笑，尽管笑？俺被人笑惯了，不生气。”
林统听他说的朴实，顿时没了笑意。只是好奇的问道“你干嘛不改个名字？”
“俺也知道自己三角小眼、晒鼻孔，配不上这名字。可爹就给俺起这个名，现在他人不在了，再改名字，怕是没了念想。”张大帅说着，神色也跟着暗淡下来。
林统见他难过，赶紧叉开话题，向他问道“杨伟去哪了？”
“他带人去西边采石点，试爆去了，昨天才做十份药样，估计很快回来。”张大帅话音刚落地，就听到杨伟在过道上喊“大帅，那破药试了，还是不够强。你倒说说，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杨伟已来到门口，看见含笑的林统，当即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反过神，兴奋的问道“大统领，你怎么来了？”
“今天刚巧有空，过来蹭你一顿。怎么，你不欢迎？”林统满意的说道
“哪有不欢迎，只是不大敢信，自己的眼睛。”杨伟说完，转头冲门外喊道“陈虎，快去拾掇几个菜，再到前面叫上赵统领。就说大统领到了，喊他一块吃饭。”
“陈虎？是上个月赠姓的野人？”林统不大相信，杨伟会对野人这么亲热。
“是呀，你赠他陈姓，他取了虎名，就成了现在的陈虎。他对你，可崇拜的紧呢？”杨伟说完，见林统满脸的不信，又开口解释道“他见过那场大战，知道你杀光，整船的泰西人。再加上族人们衣食无忧，自然会崇拜你。”
林统还是，有些不信。顺着杨伟的话，继续问道“他们以前吃不饱？”
“这是他们的规矩，老人一天一顿，女人一天两顿，还都是些，汤汤水水的食物。”杨伟讲到这，开口向林统问道“大统领可记得陈吉？就是会汉话的那个？”
“怎么了？”
“他是部落首领，爹娘却都饿死了。”杨伟说着，神色有些黯淡，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初来那会，所有人都恨他，就连他的三个老婆，都跑了对半。他每天教完汉话，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你赐姓那晚，他自杀了。
那墙上的血书，许多管事都有看见。他说你力大无穷，是天神的儿子。降生人世，是为了代天神，管理水域。
陈虎就是那时，知道你的事迹，然后就一直崇拜着你。”
说话间，陈虎已经摆好桌椅碗筷，正端着两盘切好的腊味走过来。林统见清风堵在桌前，两眼放着异样的光彩，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把把他拽了过来。
67、改进火药
67、改进火药
林统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愣了好久，才回想起昨晚和杨伟他们斗酒的情形。
那陈虎的酒量实在吓人，与清风对干了一坛，还能再和自己对拼。林统的酒性，就这么被他挑逗起来。赵春生喝的当场倒地，杨伟喝的当桌睡着。最搞笑的是清风，爬到树上，非要上天庭大闹天宫。
林统躺在床上，回味着昨晚的情形。直到第一缕阳光晒到窗台，才懒懒的爬下了床。他走出房门，就看见清风趴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眼都不眨的盯着，张大帅的侧影。
“成了”突如其来的大喊，清风随之打个哆嗦。张大帅这才意识到旁边有人，转头时两眼的余光，正巧扫到，林统的身上。他赶紧起身，单膝跪地。
林统伸手拦住，他的跪俯。开口说道“大帅不必多礼。到底是什么成了，说来听听？”
“最好的药呀，烧的干净不留渣，点燃够快不伤手。”张大帅说完，拿手一指座床(一种很宽大的方凳)上，黑色的小圆粒。略带黯然的说道“这东西，就是挑的时候，太费功夫。”
林统盯着那双满是血丝的三角眼，顿时明悟了一切，不由自主的心疼。他刚想说些什么，清风却不合时宜的，插进话来“这么好的东西，费点事算什么。快说，要什么样的？咱们一起挑！”
清风动了手，林统也没有走开。三人拿着纤细竹丝，一颗颗的挑了起来。然而这种磨人的活，努力极大却见效很小。眼看日头越来越高，成果却显的微不足道。林统站起身形，扔掉手里的竹丝。冲着二人说道“走，咱们找黄玉郎，借几把细箩。他妈的！都中午了，还不够放上一枪。要放一炮，还不得挑死人。”
林统说完，带着清风，走出寨子。等到他们再次回到院里，杨伟已经起床，正软趴趴的瘫在桌上，狠命的往嘴里灌着茶水。他远远的看见，林统回来。匆忙起身，却双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怎么样？不行了吧？就你那点酒量，还想灌我？”林统说着话，贴着杨伟坐了下来。
“大统领，毒龙岛的枪药工坊，情况还好吧？”杨伟刻意叉开话题，却勾起了林统的心事。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勉强够用。还不敢让战兵们，放开了练。等你这边上了轨，或许能充足供应。对了，你这边的人，挑好了吗？”
杨伟看着，正筛火药的张大帅，无力的说道“招了五十多人，只有大帅一个熟手。料子浪费不少，却一直没出产量。”
“现在重要的是培养工匠，只要不是刻意浪费，多耗点材料，不是问题。”
“唉！也只能这样了。原本还想，从你这要几个老手。哪知道，是这种情况。”杨伟无奈的应着。
“上次回毒龙岛时，我让枪药坊那边，招了一百多人。等这边弹药场建好，就给你调几十人过来。”虽然人手很紧，面对重新开始的杨伟，林统还是松了口。
杨伟见他面有难色，开口说道“弹药场最多十天，就能交工。这时调走熟手，两边都出不了产量，还不如……”
“嗯~”张大帅惊异的语调，和发现新大陆的表情，顿是吸引了杨伟的注意。他开口问道“又出差错了？”
“没有，只是俺发现，这劣质颗粒，越筛越少，觉得有点奇怪。你们继续聊，俺再过两遍试试。”张大帅说的含糊，更吸引二人的注意力，渐渐的把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那张大帅，一会细称，一会手分，一会重过，整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兴奋的吼了一嗓子“真的有用。”
林统二人赶紧过去，看着筛选的药样，听着张大帅的解说。渐渐的明白，火药过箩时，磨平了棱角，磨光了气泡。结果劣药，就变成了好药。
震撼！林统二人再也没有，闲聊的心情。他们一起动手，用张大帅的方法，一遍遍的筛选着，桶里的火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剩下的劣质火药，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余好药和少量的药灰。
“试药”四人冒出同样的想法，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三溪口上游。陈虎熟练的插上引信，埋好六个火药罐。点燃引信，转头就跑。刚钻入掩体，就听到接连的轰鸣。
三十步外，六个爆破点，先后爆开。一阵尘土飞扬山石乱滚之后，山坡上留下六个，深浅不一的大坑。
杨伟单手一撑掩体，跳了出去，掏出皮尺，逐一测量，土坑的大小深浅。随着数具完善，渐渐的露出笑脸。等到完整的数具出来，他再也按不住内心的激动，冲着林统喊道“统哥，快来。看看这筛过火药，炸出的大坑，足足大了成半。你看这瓦……”
杨伟说到这里，发现林统惊异的神色。连忙把头一低，刚要改口，却听到林统的声音。
“我们一块成为孤儿，又一起长大，我本该是你们的哥哥。”林统说完，欣慰的笑了起来。
杨伟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笑意前所未有的浓郁。只是徐长水的话，再次不合时宜响起“公子是所有人的公子。不许生出任何杂念。否则，清出少年营，流放荒岛。”
杨伟调整下心情，冷静的指导着，试爆的程序。让接下来的四轮试爆，异常的顺利。随着一组组的数具出台，终于宣告了，改进火药的胜利。
“从现在起，火药打磨和细箩过筛的事情绝密。任何接触的人，都要纳几监视。”林统正色说完，带着杨伟等人下了山坡。
回寨的路上，几人正兴高采烈的讨论，打磨的办法。清风却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指着溪底一群，摇晃大盆的阿美族男子。开口问道“他们在干嘛？”
“洗衣服呗。”杨伟漫不经心的回答
“哪有大男人洗衣服的？”清风对他的回答，显然不大满意。
“阿美族男人，都是倒插门，洗个衣服能算啥？”杨伟正聊的高兴，被清风打断，显得不大耐烦。
“你家这样洗衣服？”说话间，清风纵身跳下山涧，很快下到沟底。
十多名阿美族人，迅速拔出腰刀，直奔清风扑去。林统看到清风遇险，来不及吩咐，直接纵身而下。杨伟顾不得考虑自己，紧随林统的身后，也跳了下去。
眼看飞身下来的林统，阿美族人立即分出一半围了过去。只见林统拳脚齐用，左突右冲。片刻之间，就放倒了一半。
阿美族的男人们，见同伴吃了亏。纷纷放下工具，拔出腰刀，围了上来。这时林统一脚踹飞，正面的阿美族男子。甩开剩下的两人，赶到杨伟的身边。紧跟着起脚侧踢，抽飞挥刀的男子，带着杨伟冲到清风身边。
就在这时，又一名阿美族人，挥刀劈向杨伟。林统跨步顶肩，撞掉男子的腰刀。伸手接住，反手插入男子的侧体。
随着男子最后的哀嚎，战场为之迟滞。清风借机退到林统身边，将杨伟护在里面。林统冷冷的看着，步步紧逼的阿美族人，森然的说道“你们，是想灭族吗？”
阿美族人，看着对面的林统，生出滚滚的恨意。他迫切的想要报仇，又害怕海边那个庞大的城寨。无声的对峙，随之延续。
就在此时，赵春生带着四队战兵，极速冲了过来。随后是没有悬念的碾压，阿美族人悉数被擒。金砂溪的密秘，终于被海狼帮知悉。
随着林统重返伐木寨，小琉球的兵力，迅速调整。护卫营顶上了驻防的岗位，新兵三营开进了伐木寨。
68、夜袭清水寨
68、夜袭清水寨
夜深人静，金砂溪上游的清水寨，迎来五年内，第一批客人。
他们沿溪而上，绕开捕猎的陷井。在环山的水田边，静静的聚集。随着为首之人的一组手语，黑压压的人群中分出几缕，悄悄地贴向寨墙。
他们猛然跃起，飞快的翻过寨墙。随着几声沉闷的轻响，暗影再次分开，慢慢潜向自己要去的地方。
片刻之后，一队巡哨出现。刘端午做了个向下的手势。身后的十多名战兵，紧随他的身形，潜到沟底。
无精打彩的巡哨们，毫无所察。仍然慢慢腾腾的晃荡着，走向自己的死地。突然，刘端午身形暴起，搂住为首的队正，用力一扭。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对方已经掌控不住自己的身体。
巡哨们眼见有人偷袭，刚想围攻上去。却不料沟底再次暴出，十多道身形。他们各奔目标，各施手段。一时之间拳击、刀刺、锁拿等攻去，悉数落到巡哨们的身上。
悲催的巡哨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像样的惨叫。便被一道道身影，拖入了沟底。功夫不大，刘端午他们再次现身，尽皆换成了巡哨的打扮。
三长两短的枭叫，随之响起。肖满意听到信号，悄悄的摸到哨塔底。站直身体，轻敲了几下。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说话间，睡眼朦胧的阿美族武士，打着哈欠拉开了房门。肖满意侧身冲入，一记手刀，正砍中他的后胫。
随着他的身体倒地，十几名战兵，冲入屋内。刚苏醒的武士们，还没来的及拿起武器。就被冲来的战兵，悉数打晕捆绑结实，重新扔进了被窝里。
肖满意迅速换上衣服，冲战兵们做了个潜伏的手势。便带领换好衣服的战兵，向哨塔二层爬去。
二层，肖满意爬上楼板，一即直拳击晕满脸错愕的武士。紧接着甩开手臂，搂住拿哨的武士。
就在这时，身后的武士转过身体，甩出一抹寒光，直奔肖满意的脖子。恰巧陈二牛来的及时，从背向搂住对方，扭断了脖子，扔在地上。
肖满意一拳击晕，怀里的对手。回头对陈二牛，报以感谢的微笑，随后放出三长两短的枭叫。
就在这时，踡在一角熟睡的武士，被枭叫声惊醒。肖满意听到动静，他瞳孔一缩，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对方身形一滚，避开扑来的肖满意，顺手将竹哨塞到嘴里。
好在权顺爬了上来，情急之下就地一滚，钻入武士怀里。他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巴，右手抽刀，刺入他的身体。
柳岩听到信号，做个分开潜入的手势。十多名战兵，迅速贴近门旁的守卫。又随着进攻的手势，同时发起暴击。围坐长桌的武士们，纷纷应声倒地。
柳岩重新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疏漏。当即取下门栓，拉开大门。走到了门外，点燃了火把，顺时针画三个火圈。
林统看到火圈，冲赵春生、龚牛二人说道“尖刀一营向前推进，新兵一营，以三小队为一组。分头行动，控制所有民居。现在开始行动。”
战兵营迅速出动，刘端午也抵达了，最后的目的地。只是他钻入哨站之时，迎接他的是十多名整装待发的武士。
刘端午当即立断，大喊一声“动手”，率先冲了上去。郭四喜紧随其后，顶住阿美族的武士，放入更多的战兵。
狭小的哨站，顿时刀剑齐鸣惨叫连连，还时不时的传出救命的呼喊。刘端午表情越来越凶，接连杀掉五个。郭四喜不甘落后，迅猛的击倒三人。战兵们爆发出，空前的战力。极短的时间内，制住了屋内的武士。
然而，再快的速度，也追不回传出的声音。刘端午看着，逐一点亮的民居，冷冷的喊道“放火，让他们点个够。”
正在挺进的赵春生，远远看见一条火龙冲向清水寨的中心。心知刘端午突袭失败，当即冲着战兵们喊道“长枪兵挺枪，火枪手装弹。保持队列，稳步推进。”
龚牛听到中央的喊声，当即放弃了，对民居的突袭，冲着传令兵大声喊道“传令，集中战俘，焚毁房屋，若遇抵抗，悉数杀光。”
随着这则命令，不断的落实。阿美族的清水寨，迅速的裹入了火光之中。嘶鸣、吼叫、枪响、哀嚎，无数的声音随之而起，太多的阿美族人陷入了绝境。
刘端午挥刀砍下，身前武士的头颅。肖满意抬脚踹飞，身侧武士的身体。柳岩横扫一眼，飞速挺进的两支战队。挥刀向前，率众突进围攻的人群。
一时间，祭台成了最大的绞肉场，殷红的血雾，乱滚的头颅，飞起的手臂，还有血淋淋的大腿。阿美族大长老站在台前，看着惨烈的战场。随着颤抖的清风寨，一起悲切的狂吼。
刘端午举刀挡下，飞来的耳朵。纵身跳上祭台，一把掐住台上美女。回手砍死，追击的武士。
肖满意紧随其后，连斩两名武士。抬脚踢倒，咆哮的大长老。一脚踩住他的胸膛，高声喝问道“投降，还是死亡？”
大长老稍作迟疑，肖满意一脚踢断，他的脖子。转过头颅，恶狠狠的睁向，刘端午手中的美女。
“投降，我们投降！”那美女焦急的大喊。肖满意虽然不懂她的言语，却听得到配刀落地的轻鸣。
天亮了，这座原本该从事农耕、捕猎的寨子。却因为每年几十两的黄金，走向灭亡。林统看了眼，满是焦痕的清风寨。带领新兵营，踏上了归途。
两个时辰后，新兵营押解，长达三里的俘虏队伍，现身柚木，顿时震撼全城。
69、漆沙坊
69、漆沙坊
清水大战之后，柚木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林统端坐在桌案之前，痛苦的批复着，如山的呈报。
此时的林统，迫切的希望，董大眼和徐长河二人，能够快些过来。以便早日缓解，自己的文案之苦。
“大统领，你又落了一个。”黄玉郎无奈的说完，重新呈回漆沙坊的呈报。
林统痛苦的打开呈报，紧皱的眉头，渐渐的展开。慢慢的有了些许笑意。他放下呈报，兴奋的问道“玉郎，这漆沙砚，是什么做的？十方砚台，就卖了一千三百多两银子。”
“船场剩下的木头，加上沙子、大漆和漆粉。”黄玉郎随口回应。
“啊？这么好赚？”林统大吃一惊，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大统领，有所不知。这舰台，单一个漆胎，就要刷上整整一年。随便出错一次，就要废掉，重头再来。再加上补沙、雕刻、镶嵌等诸多工艺，成品时已经百不存一。
算算这些工钱，一千三百两，也只是普通的三成薄利。所以我才会大幅压缩，他们的招工数量。”黄玉郎见林统来了兴趣，赶忙详尽的解说一遍。
“我倒是觉得，可以适当增加，招募的人数。”林统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看法。
黄玉郎听了这话，顿时就想抽自己几记耳光。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心窍，无端的多了句嘴。结果引得这位爷，上了杆子。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造次。只能慢慢的劝解道“大统领，咱们柚木城，八下里缺人。这漆沙砚，虽说成本不高，却是个见效极慢的物件。咱们在它身上，投入人力。只怕？”
“玉郎，不知你想过没有，咱柚木城有八大庄寨，两万多户人家。怎么就只有这三万多人，出来劳作？”林统的声音不大，落在黄玉郎的耳里，却无异惊雷。就在他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时候。
林统看着，神色不定的黄玉郎。再次开口说道“我替你想过，这两万多户里，去掉老人、小孩和妇女。也就三万上下的劳力。这些人几乎全被咱们，招进了海狼。
地，就那么多。房，也就那么多。柚木城已经到了极限。咱们要发展，怎么办？建新城，能力不殆。不建新城，就现在的情况，要发展壮大，得到何年何月？”
话说到这里，黄玉郎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体，双膝跪地，对林统说道“大统领意志所向，黄玉郎必甘倒涂地。”
“起来吧！你得看明白，这柚木城的未来，在女人身上。这漆沙砚不错，很符合咱们现在的需求。去做个详尽的了解，尝试一下。”
黄玉郎看着，大位上的林统，震惊不可言喻。这位可是真敢想，完全不受礼教的限制，直接挑衅整个时代。不过好处，确实极多。先不说成败与否，单单是漆沙坊的事情，就有着不小的赚头。
黄玉郎想到这，敢紧再次跪倒，开口说道“属下必鞠躬尽瘁。”
“快起来吧，有磕头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事情做的更好！”林统说的认真，黄玉郎也没，当成玩笑。天黑之前，就凑齐了人手，又在城内的工坊区，立起了漆沙别院。随后又从俘虏营中，挑出了六百名女工，补充了织造场的工匠缺口。
黄昏时分，林统掌灯于案，准备加班批完最后几本。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林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朝楼梯口望去。
待他看清来人，顿时心中大喜。匆忙离坐起身，迎了上去。开口说道“董叔，徐叔，你们过来，怎么不知会一声，我也好提前有个安排？”
“本打算，先安顿好，东涌的事情，再安排，过来的时间。只是昨天突然接到，南海的消息。便没来得及回报，匆匆的赶了过来。”董大眼说完，指着身边的徐长河，继续说道“这老家伙，今天才得到消息，结果比我还早到一刻。”
“南海？徐辉回来了？”林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董大眼满脸不屑的说道“何止回来那么简单？他大发英雄贴，广邀南海同道，正准备讨伐我们海狼帮。”
林统听说徐辉要来，虽不是很轻松，却也不是很沉重，只是淡淡的应道“让他们来吧！正好试试，咱们的新船。”
徐长河见，林统没有足够的重视，忍不住开言提醒道“那徐辉虽说去了趟暹罗，回来的时间却也不短。直忍到这会儿，才冒头对付我们。相信是有了，一定的把握。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这话说的在理，陆成那小子说，徐辉现在聚集了，五十多艘战舰。还在水口窝着，指不住憋出多大的动静。”
董大眼难得认可徐长河一次，就连徐长河自己，都疑惑的看着对方。林统忍不住，轻笑起来。董大眼顿时感到不对，刚要开口解释，陆成已来到楼上。
他先是冲着林统躬腰一礼，紧接着开口问道“公子，我刚才看到，几艘新船入港。可是大型的刺杀舰？”
“不是，那船仅仅有刺杀舰的外型，骨子里还是鸟船。航速上也比刺杀舰，慢上不少。”林统随意的回答，却引来董大眼的兴致。他两眼放着豪光，冲林统问道“公子，不如咱们，先去港口看看，回头再聊徐辉的事情。”
“董叔不必心急，过两天咱们一块下海试船。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先安顿下来。回头咱们四个，一起吃顿晚饭。”林统说完，冲着楼下喊道“陈祥，把三栋、六栋、七栋的钥匙找出来。”
说话间，林统四人已来到楼下，向陈祥取了钥匙。路过十号楼时，又叫上了黄玉郎。先将董大眼三人，安顿下来后，便直接去了宴宾楼。
70、霍然
70、霍然
次早，应对徐辉的方案出台，海狼战兵的调动，开始变的频繁。
战兵方面，先是给四营新兵，授了番号。使其正式步入，战兵序列。各种待遇，提高了将近一半。
随后，一、四两营，换防东涌岛。二、五两营，换防毒龙岛。三营换防至巴布岛，七营换防去了清水寨。六营换防到三栈大营。
最后，驻防东涌、毒龙的庄丁们，奉命调回柚木大营。由新兵统领王刚进行筛选，入围者开始为期一年的新兵训练。退役者，编入商队，担任护卫、水手。
护卫营也没闲着，开始着手第一轮大比。将选出六十名精锐，护卫几名重要管事的日常安全。
海狼帮的战兵，大规模调防，战舰也有不小的动静。先是海狼的劫掠船，受命回防长胜港。后是海狼帮的主力舰，集体进驻东涌岛。最后是董四虎、张朋等五人，奉命下船。只待五艘新舰下海，便于千余名水战新兵，组成突击舰队，直扑广东沿岸。
近半个月的时间，海狼帮大幅调动，海商们集体靠岸。让福建沿海的官员们，嗅出了几分异常的味道。
他们放下文官的架子，走进了平日厌恶的各个卫所。仔细检查各种防御设施，亲切的于老兵们交流心得。更有甚者，彻底放下身段，和粗鄙的武将们把酒言欢。
东南水域急剧紧张的气氛，虽然对黄玉郎的影响不大，他却有着自己的心烦。海狼的势力不断的扩大，掠获也跟着越来越多。
就算，处理劫掠船带回的货资不算。单是战俘的处理，也要占去许多时间。尤其最近几天，清水寨五千多人，宫古岛接近两千，再加上吕宋的两千多人，几乎过万。
各工坊的人手接近满员，又没有大型的工程出现。战俘的安顿，就成了头疼的问题。好在有霍然毛遂自荐，黄玉郎得以脱身，轻松了这么几天。
黄玉郎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在他独坐班房，愁眉苦脸的时候。霍然顶着，他那张招牌般的笑脸，走进班房，冲自己问道“黄兄，可是为战俘之事，愁眉不展？”
“是呀，现今柚木城方兴未艾，实在是分身乏术。”黄玉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知霍然，能否入黄兄法眼？”
“若得霍兄相助，黄某幸甚。”黄玉郎哪肯放过，这等机会。嘴里说着话，人已经站了起来。他先是请霍然，到会客区坐定。又亲手给他端茶倒水。直到所有能给的理喻，悉数做完？这才委婉介绍起，俘虏的安置流程。
让黄玉郎庆幸的是，自己这些努力，并没有白费。繁琐到让人无法接受的安置流程，不光成功勾起了，霍然的兴趣。还被他现场归纳总结成了，安置俘虏的一二三四五。
第一步，挑出会汉话的俘虏。第二步，宣读新民条例。第三步，长幼分开，男女隔离。第四步，教习汉话。
说到教习汉话，霍然的表现，绝对值得一提。他仅用了三天时间，海狼帮的规矩，就被编成了，各种童谣和打油诗。俘虏们接受的极快，不仅唱得顺溜，字也认识了不少。
第五步，考核通过，重新分派。未成年的战俘，送去柚木书院。已成年的，根据所习技艺，分派到各个需要的地方。
最让黄玉郎吃惊的是，在霍然的手里，就算是老人、妇女，都没有浪费。有本领的带去修订百艺书。没本领的，也被安置到了厨房，或是海狼建的孤老院。
那天的一番交谈，黄玉郎彻底认清了，这位赖在自己这里，终日无所事事的八年同窗。黄玉郎不由自主的想起，老师对他的评断。成可兼济天下，败则一事无成。
那天黄玉郎想了很久，才对冷落一旁的霍然说道“兄长之大才，小弟有所不及。愿将兄长荐予大统领，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霍然听完，并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两本呈谏，递到黄玉郎的手中。黄玉郎缓缓打开，通读之时，脸色数变，终归下定了决心，对霍然说道“大统领若是采纳，霍兄之谏。我等便随侍，他之左右。否则，我与兄同归，安享田园。”
霍然到了这时，才面露喜色。跟在黄玉郎的后面，去了林统的班房。
哪知道，林统见黄玉郎，带了位白面书生进来。就联想到，他曾经提起的霍然。当即开口问道“你是霍先生吧？我听玉郎说起过你。”
霍然躬身一礼，开口应道“见过大统领，小生正是霍然。”
林统呵呵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霍然，继续问道“霍先生，愿随玉郎前来见我，可是有了，留在海狼帮的决断？”
霍然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先前黄玉郎看过的呈谏，呈递给身前的林统。
林统先一愣，随后又是一阵大笑，过了许久，才冲霍然说道“霍先生，果然干脆，比玉郎更像，我辈中人。”
“谢大统领赞誉，还请大统领阅览。”霍然一本正经的说。
“好”林统应完，将黄玉郎和霍然，请到会客区坐下。这才打开谏册，看了起来。许久林统合上手里的谏册，冲霍然说道“先生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只是这清水寨，却是个淘金之地。若是放开贸易，怕是存在安全隐患。”
“大统领，霍然之所以，选中清水寨为贸易地点，正是因为金砂溪淘金的事情。”霍然说到这里，抬头看向林统，见其面不改色。才继续说道“大统领，应该是没算过细帐。去年阿美族，淘金不过五十八两，就算悉数丢掉，也就损失五百八十两白银。
然而清水寨一旦筑城，驻军于此，据险而守。即可保立雾、金砂二大工坊区，长治久安。又可于相临的泰雅、撒奇莱雅、太鲁阁三族贸易。
我们只需将金砂溪，当作噱头。对外宣称只要与我们贸易，即可获取金砂溪淘金之权。相信不用半年，这方圆两百里，四十八座山寨的毛皮、木料，将全部由我们收购。所需的食盐、工具、布匹，将全部由我们供给。到那时，每年所获，必将远超淘金之利。”
霍然说完，目光中的期待，变的更加炽烈。林统能感觉得到，那炽烈的薪柴，就是满腔急待施展的雄心壮志。
他组织了下语言，对霍然温和的说道“霍先生，金水城的事，我可以直接准建。改革之事，却要明天大议上权衡。林统恳请先生，暂时委身，海狼战俘营总管一职。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林统的话，让霍然略有失望，不过很快坚定起来。他站起身形，双膝跪地，冲林统喊道“霍然，见过主公。”
71、高效的代价
71、高效的代价
黄玉郎去掉，俘虏与霍然这两大的心病，搞得整晚笑容不断。这半夜三更的，又哼着小曲，带着八位书办，进了霍然的班房。
霍然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任。要起东西，却毫不含糊。刚同八名书办，通报完姓名。随手又拿出一叠清单，递到了黄玉郎的手上。
黄玉郎接过清单，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房舍五十栋，商铺二十间，营帐三百顶，纺车一千台。立芹山一座，铁锨一千把，撬棍二百根……
黄玉郎看完，不由的摇头苦笑。他调整下情绪，才开口问道“霍兄可有具体的打算？”
“我看俘虏中，多是农家子弟。男人大多习惯耕作，女子多数习过纺织。所以打算，把这立芹山，开垦出来。
靠近柚木城这边，建个庄子，再开办个纺纱场。山下耕种，山腰种茶，上尖养树，山顶储水。虽然时日漫长，却专事安顿俘虏，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念想。”
黄玉郎想了想，对霍然说道“其他东西倒是好说，只是这用地，需要大统领亲批。霍兄还是写份呈文，明天交于大统领批示，才是正经的安排。”
次早，大议之前，霍然就赶去了，林统的班房。他递上手里的呈文，对林统说道“大统领，我想为战俘们，建一处安置地。还望首肯。”
“霍先生，稍待”林统说完，打开呈文认真的看了一遍，这才抬起头，对霍然说道“霍先生的想法，非常不错。只是这独立安置，存在着极大的弊端，不利于咱们快速的融合民众。我批复时，已将其改为混合安置。霍先生明日便可去黄玉郎处，照此批复领取所需。”
霍然领回批册，施礼告辞。一踏入班房，便匆匆打开，只见上面朱笔写着:独立安置其弊有三，其一，容易结成小团体，形成帮中之帮。其二，独立日久，必然独治。长此以往，则政令不通。其三，民族各已，风俗不同。纵容发展，必少沟通，而多龌龊。各村寨特立独行，迟早对峙。则令改为汉人为主，杂族为辅的混合安置。
霍然捧在手里，连看两遍，额角已冒出不少细汗。他暗暗想道，自己一时得意，就留下如此致命的弊端。看来还是要虚心以待，谨慎从事，方能立政树新，抵达彼岸。
霍然呆立门口，正巧被过来找他的黄玉郎撞见。他大叫一声“霍兄，真是早啊。”吓得霍然一个哆嗦，这才开怀大笑起来。
霍然被他捉弄，自然不甘吃亏。一来二去的，二人便打闹起来。这下可苦了，门口的书办。他连连咳嗽，直到嗓子冒了清烟，才被黄玉郎发现。那黄玉郎顿时两腮发涨，拉上霍然朝议政堂走去。
大议每月一次，统领、管事悉数聚齐，汇总帮会发展状态，商讨帮内大事要事。自己的革新呈谏，和林统的南海攻略，被拿出来一起讨论的时候，霍然稍稍有些灰心。
他看到林统提出的南海攻略，因为耗时太长，而屡遭责难。逼得林统亲自上来，费尽口舌痛陈利害，才勉强过关。顿时，沮丧到了极点。
却不料，海狼帮的管事们，对自己的革新呈谏，青眼有加。在问明利害之后，一轮讨论便轻松过关。
这一结果，让初来乍道的霍然，着实震惊了一把。罢议之后，他刚想去找黄玉郎解惑，却遇到两名书办登门拜访。霍然新官上任，自己不好拒绝。只得勉勉强强的将书办们，请入班房。
那书办虽彬彬有礼，做事却极不客气。他从背后取下竹筒，抽出一叠图纸。指着其中的一张，冲霍然说道“霍总管，这是立芹山的两个设计方案。
左边这张是盘山修建方案，好处是，便于施工，对今后向工坊区发展有利。坏处是，土地利用率极低。
反观右侧这张，坏处是工程量很大，施工极难，而且形态固定，不易转变。好是，土地利用率极高，而且易守难攻，更加的安全。
不知霍总管，倾向于那个方案？”
“右边的方案。”霍然淡淡的应完，那书办当即卷起，左侧的图纸。冲霍然说道“霍总管，立芹山高两里有余，扩六里挂零。按每层高六丈阔十五丈来算，工期年半，可得二十余阶梯田，一万三四千亩农田。
若你在农耕、种茶之余，辅种果树、柚木、香杉、榉树、铁犁木等高价值树种，每年可收入白银二万五千两，扣除九百多人的工费，每年盈余二千余两。
霍总管，可以考虑一晚。可需要我将，另一方案的收入，估算于你？”
“不用，就选这方案。每年三种三茶，并不耽误壮丁务工，人均收入均在三十两以上。更何况营中有大型纺纱场补贴，每年也有万两盈余，我已知足，无需再想。”那书办连继质疑，霍然已有些恼火，说也不再客气。
不过他奇怪的是，那书办对他的抢白，毫无所觉。仍旧按自己的节奏，掏出册子递于霍然。待其签字确认后，冲着在场的两人，分别施了一礼。便丢下同伴，转身离去。
另一名书办，见同伴离去。站直身体，走到霍然的面前，接连掏出三张方案。随后又是一通，同样的盘问。紧跟着还是，一系列相仿的质疑。两人唯一不同的地方，那便是金水城的设计更加复杂，介绍的时间稍长。
霍然送走二人，郁闷的坐在案前，刚要胡思乱想。黄玉郎却不告而入，冲着霍然问道“霍兄，对我那两个属下，感观如何？”
“原来是你这家伙使坏！”霍然终于找到了根源，刚要冒出的笑容。却被黄玉郎一句话，给砸了回去。
“霍兄此次，可是冤枉了玉郎。整个施工队里，除了那些八面玲珑的管事。其余之人，尽是这般，就算我想使坏，他们也不会理我。”黄玉郎说着话，渐渐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霍然好奇的问道“嗯~他们为何如此？”
“为了更快”
“那不说不是更好？”
“不说要承担责任”
霍然对黄玉郎的回答彻底无语。
“唉！一个柚木城建完，他们就成了这副模样。大统领的说，这叫职业病。他都忍了，咱们也多包含吧！”黄玉郎说完，冲霍然眨了下眼睛。
霍然顿时两脸发烫，干咳不止。
72、山庄
72、山庄
大议之后，一辆豪华的欧式马车，驶进行政院，停在林统和黄玉郎的跟前。
林统俯身钻进马车，看着周围豪华的内饰，冲黄玉郎问道“这是车坊，新出的马车？”
“是呀！大统领感觉如何？”黄玉郎见林统主动相问，顿时来了精神。
“造价多少？”
“这架马车，是下了些本钱，大概在三百两左右。”黄玉郎见话风不对，说话也谨慎了不少。
“海狼帮虽说薄有家产，开支却也不小，还是要紧手一些。”
“车坊自开业以来，就经营惨淡。我和孙大斧商量着，赶在劫掠船回港之前，给几位当家和总管，每人配辆马车。一来方便大家出行，二来，做做宣传。”黄玉郎见林统并没生气，大着胆子透出点底细。
领导意见，培养核心消费者。林统顿时跳出，前世火热的宣传模式。脸上的神情，开始精彩的变幻。过了好久，才对黄玉郎说道“车坊不景气，会不会和居民的收入有关？”
“不会，前些日子，朱大龙回飘香院，四天花了九千多两。这些劫掠船的舵把子，哪在乎这点小钱？”黄玉郎说完，眉头也跟着锁了起来。
林统看着，愁眉不展的黄玉郎，再次提醒道“他们全加起来，也就四十多户，买得了多少马车？”
“大统领说的在理，回头我让孙大斧，做些小点的普通款，给行政院公用。”黄玉郎说到这，顿时想起马的事情，转头向林统问道“大统领，一般人家也养不起马呀？”
“你平时很聪明，怎的到关键时刻，竟钻牛角尖呢？你干嘛非要卖给他们？”林统的话落入黄玉郎的耳里，他顿时恍然大悟，兴奋的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车马行呢？”
“这就对了，工匠们大多住在农庄，他们总要出来赚钱。做些大车，清晨一趟，傍晚一趟，方便他们出行，咱们又赚了钱。车坊修修补补的，也有了活路。皆大欢喜，多好？”林统说完，看了眼陷入沉思的黄玉郎，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溪边高大的工坊，连着宽广的炉渣路。再配上两侧，挺拔的铁棱。林统不由的，生出遐想。若是这宝岛，植满宝树。那五十年后……
林统正想的入神，马车一个急转，进了五行大道。两侧的风格，顿时为之一变。溪畔热火朝天的砌着护坡，溪岸马不停蹄的起着房子，远处新建的堤坝，死死的守住，上游的水源。
林统拍醒沉思的黄玉郎，开口问道“金砂溪，建了几道水坝？”
“呃，回大统领，加上新建的水库，一共五道水坝。可确保二十间工坊，水源充足供应。”黄玉郎说完，指着前面的山庄，对林统说道“大统领，前面堤坝处，便是霹雳山庄。对面的是烈火山庄。”
林统应声抬头，向第二道堤坝望去。只见白墙黑瓦，绿树成荫。两座巍峨的山庄，足登白堤，隔水相望。庞大的水车，缓缓转动，游戏于两者之间。朱红色拉索铁桥，横跨金砂溪两岸，将所有的美景，紧密的连接起来，构成一幅绝美的图案。
林统看得出神，一时忘了说话。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入画。入眼的尽是白墙黑瓦，绿草红途。再点缀上四角的哨楼，挺拔的小树，引人遐想美不胜收。
也不知那黄玉郎，是怎么狠得下心，开得了口。指使着两名彪形大汉，不断轮动手里的铁锤，砸的白墙瑟瑟发抖。
接连二十次余次，那白墙失了坚持，丢了面子，露出青砖。连平整的墙面，都有些许凹陷。黄玉郎却毫无所感，继续冷冷说道“破开墙面。”
又是狠心的三十二锤，墙面终归是不堪重负，轰然塌陷。黄玉郎俯身拾起一块青砖，看了看上面的裂痕，搓下了不少粉末，郑重的说道“过关”
闻讯赶来的书办，赶紧掏出本册子。认真的在上面写道，金水山庄三十五幢民居，四十二锤破墙，通过检验。
前院检完，黄玉郎又引着林统，踏入二进院落。这里虽然房舍不多，也更为狭长。配上些花圃假山，依旧是美轮美奂。
黄玉郎这次，动的是中间的店铺。虽说是划归了二进院，却为了买卖方便，仍然连着前院。黄玉郎绕过中间的假山，让开了荷池，在商铺的墙上，添两个窟窿。便领着林统一起北上。
三进院落，即没假山，也没荷池，更没有青草、绿树。仅是沿溪建了两排大屋，简单到直白。
黄玉郎在这，简直是大发神威，砸了大屋，敲了码头。就连排放的机械，也逐一测试一遍，直到查无可查，才满意的离开。
霹雳山庄更是可怜，连地面都被黄玉郎砸了三遍。林统毫不怀疑，若非天近黄昏，他会这么一直继续下去。
林统回首看着，这两座三进四院的山庄。冲黄玉郎问道“这么好的山庄，卖了多少钱？”
黄玉郎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还是大统领了解我，知道咱不会白干。
不过这里的房子，只有炮作和弹药场的人有购买权限。价钱拉不上去，三间两层的民居，才卖总五十贯铜钱。算起来，这四百九十六幢，也才卖了不到二千五百两银子。
就算二进的二十八幢雅居，六间三层，还配有荷池、假山，也才卖二百两一幢。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也就七千多两，堪堪的次回了本钱。”
林统看了看，稍稍有些败兴的黄玉郎，轻轻的笑着，钻进了马车。
回到柚木城，陈祥告诉林统，铸炮工匠抵达柚木城。还带来了自马尼拉的信件。林统一阵欣喜，匆匆的上楼，打开了信件。王鑫财在信中，说了两件事。首先是，占地三百亩的四海娱乐城，已经交工。只待海狼这边的人手过去，便可以开始试营。
其次是，马尼拉铸炮场，五名铸炮师集体离职。准备在那边买地，筹建自己的铸炮工场。
林统看到这，眉头慢慢的搭在一起，脸色也有了些许的沉重。
73、海狼改制
73、海狼改制
林统合上书信，去了趟徐长水的班房，交待完召募戏班、杂耍班的事情，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趟紫玄山。
少年营今天落成，董大眼早早的就来了这里。从海岸护坡，到给少年们修的码头。从吃饭的食堂，到睡觉的宿舍。大到校场，小到厕所。他都细细的检查，纤毫的瑕疵都不放过。直到林统来时，他还在校场上，看着工匠们更换练桅上的帆索。
林统轻笑着，冲兴奋的孩子们，挥了挥手。老远的对董大眼招呼道“董叔，查得怎么样了？”
董大眼拾起地上的帆索，快步走到林统跟前，喝声厉色的说道“你要说说黄玉郎，我今天过来，足足改了十六个地方。你看，八岁孩子用的练桅，他给搞了个，这么粗的帆索。”
林统一愣，好奇的问道“嗯~哪还有这么小的孩子？”
“怎么没有，江鱼前年生了一个，二狗去年添了俩。徐二广这几年，哪年不添个三两个……”董大眼对林统，翻了个白眼。如数家珍的算着，慢慢的笑了起来
“这二广怎么这么厉害？”
“哼，这还叫厉害。这狗东西，四个老婆，年年都留一个……”董大眼说道这，话锋一转，冲林统说道“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俞玲过门？”
说起俞玲，林统心里一酸，笑容顿敛。长出一口粗气，黯淡的说道“应该快了！”
董大眼见林统难受，便直接闭口不提。默默的带着林统，在营寨里转了一圈。又和教习们沟通了一阵，直到孩子们走进宿舍，才钻入林统的马车。
次早，林统批复了，徐长河拟定的人员升任名单。随后，数十张通告及调动指令，接连发了出去。
林统兼任，理事堂主事，组建理事堂。下设总管三名，文案十八位。负责各部的协调调度，以及书院、少年营的管理工作。
徐长河任聚贤阁主事，组建聚贤阁。其下配总管三名，文案八十名。负责选拔人才，和海狼内部管事的任用，以及考评书办、文案的工作表现。
赵进宝升任善财阁主事，组建善财阁，配总管四名，帐房一百八十位。负责审批海狼各部的资金申请，监管各部资金流向，商税的征收以及帐房的人员管理。
董大眼任赏罚阁主事，着手组建赏罚阁。其下配十八名镇守，三百名巡捕。负责在海狼境内，维护治安、抓捕罪犯、审理案件，考评战兵功绩，以及战兵征召工作。
黄玉郎升任天工阁主事，着手设立天工阁。其下配总管五名，文案五十四位。负责海狼的基础建设，百技书的修订，以及经营海狼内部的工坊、耕地、渔船、商铺等盈利设施。
霍然升任外事阁主事，开始组建外事阁。其下配总管四名，文案六十位。负责经营海狼外部资产、对外贸易。战俘的教化、考评、安置。收集情报，以及劫掠船的租用审批。
徐长河接到指令，看完通告。查了下海狼帮内的书办、帐房人数。当即跑去了理事堂，冲着林统质问道“大统领，张口就是一百八十位帐房，二百一十二名文案，还有三百名巡捕。
然而海狼帮现在，仅有帐房三十六名，书办八十五人，巡捕更是一个没有。若是其他主事，过来要人，我要如何应对？”
林统轻笑着，将徐长河引到会客区，亲手倒了碗茶水。这才开口说道“徐叔莫急，人员的事，我己经有了安排。只是方才忙碌，忘了派人于你知会。”
徐长河见林统已有安排，心气顺了不少，开口对林统说道“公子有安排最好，只是还要于我详细说说，我这边也好有个准备。”
“行，巡捕的事，今天通告之后，我已传令给王刚。要他明天筛选庄丁时，把年龄上限调到三十岁。估计能筛选下来，四百多人。对商队和赏罚阁两边，都能交待过去。
文案方面，前阵子我让龙牙营，搜请落魄书生，参予百艺书的修订。昨天刚好送抵，共有八十五人。徐叔可以去大通客栈看看，适用的就分给他们。”说话间，林统起身，到桌案上，拿了份名单，递给徐长河。继续说道“徐叔不用，一次性把人员给他们配齐。先分一批，让他们把班子，组建起来。不足的人数，我再让龙牙营，慢慢搜寻。”
徐长河接过名单，草草的看了一遍，起身辞別了林统，匆匆的离去。随着徐长河的身形渐渐远去，主事们忙碌起来。
先是董大眼，以赏罚阁的名义，贴出通告。明文规定，海狼帮九大铁律:
杀人者，死。
斗殴者，劳役三个月，聚众斗殴者劳役一年。服役地点是俘虏营。
偷人者，劳役三年，服役地点俘虏营。
抢人者，劳役五年，服役地点俘虏营。
纵火者，劳役十年，服役地点俘虏营。
强奸者，劳役五年，服役地点俘虏营。
通奸者，劳役三年，服役地点俘虏营。
贪污者，劳役十年，服役地点俘虏营。
诈骗财物者，价值十两以下，劳役一年。价直五十两以下，劳役五年。价值五十两以上者，劳役十年。服役地点，均在俘虏营。
赏罚阁通告，引发的热议，还未平息。天工阁的任命，又发了出来。庄线斗升任工坊总管，余二狗升任基建总管，庄汉升升任渔业总管，徐圆升任农耕总管。分别负责，经营管理海狼帮内，所属行业的资产。以及搜集本行业的各种技术，辅助百艺书的修订。
另外，天工阁还宣布，以柚木城为中心，成立车、船坊。将于月底开通，庄寨与柚木城之间的马车路线，以及长胜港至南日码头的航线。
同时，天工阁聘请，原李开舰水手调度杨航，担任客船舵把子。并贴出告示，对外招募，车夫六十名，水手十二名，护卫三十名。
霍然也不甘寂寞，一次性给林统递了，四张总管的任命申请。并提报了，劫掠船试行管理方案，以及五二二一新民安置条例。
就在所有人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赵进宝连夜，向林统提交了，各部用款，审批流程，及各部用款，监督管理办法，两个提案。并得到林统首肯，第二天一早，便一齐贴了出去。
同时张贴的还有，聚贤阁发布的公告。全面征召劳工、工匠、以及文案人员。推荐并成功录用者，推荐人赏银三枚铜钱。
74、悲情笑面虎
74、悲情笑面虎
随着各司主事的忙碌，林统总算是闲了下来。他先是去了理政阁，结果只见到正在闲聊的文案，和自己光滑的桌案。
跟着又去了趟船场，从新任管事古运河那里得知，新船修整遇到了麻烦，估计过两天才能下海。
无所事事的他，带着清风在繁华的商业区转了起来。那十全街虽然热闹，却不耐久逛。接连三遍逛下来，就算兴致勃勃的清风，也难以忍耐。
他兴致缺缺的看着林统，无奈的说道“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怎么样？”
林统一愣，疑惑的看着清风。那清风见他不信，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一边往东扯，一边说“走呀，我保证，你去上一次，就会喜欢那里。”
林统见他说的神奇，任由他拽着，七拐八绕的进了工坊区，最冷僻的院子。走过前庭，进了东首的小院。
只见五个瘦骨嶙峋、蓬头污面的男人，半躺在茂盛榕树底。见清风进来，一齐投来惊悚的目光。
就在这时，驻守禁院的方剑，闻讯赶来。他先是对林统，行了个单臂抱胸礼。随后又开口说道：“王海龙等人，至今未有投降之念，以……”
他的话，刚说一半。黄磊就连滚带爬的来到，林统面前。凄烈的喊道“我们想投降，只要能离开这，一天都不想呆，一刻都不想呆。”
“投降？你能为我，做些什么？”林统冷冷的问。
“抢掠，经商，我全都在行。还有我大哥，他身手不错。又经过高明缭手指点，论走船借风，没人能比得过他。我四弟的功夫，你是领略过的。还有那个沈飞，拍起马屁，让你句句顺心。”说着，说着，黄磊的眼泪，就开了闸。
“还没死，哭个啥？竟他妈胡扯，那沈飞怎么就，没在我面前，说句讨喜的话？”清风鄙视的看着黄磊，话说的也极不客气。
“你大爷的！你还说！你哪次过来，不是死命的说话。等你说够了，说爽了，软身就走。哪给过我们，说话的机会？”那沈飞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哭又喊的冲着，清风抱怨完。又手指着方剑，大声喊道“还有你，从不开口言语，看人都只瞥一眼。你们俩，一不问我们是否投降，二不管我们，能否承受，只管自己过瘾、开心。你们扪心问问，自己还是人吗？”
“你是俘虏。”清风简单明了的一句，搡得沈飞几乎崩溃，他连滚带爬的来到林统面前，两手抱着林统的大腿，死命的嚎啕“舵把子，你就收下我们吧？不让他们来也行，这年半的时间，单单我姐夫，就死了三回啦！”
“你妈呀，我过来给你们解闷，还嫌弃。这年头，还他妈，有好人的活路吗？”清风话音方落。龚猛顿时投来，两道喷火的目光，满脸是掐死清风的表情。
“你妈的，来劲啦？兄弟四个，让人家全部逮到这里。估计这会，别人正在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娃。”清风开口施展，毒舌绝计，立马给沈飞抓住了证据。他死命晃着林统的大腿，手指着清风，几近癫狂的咆哮“你看，他每次都是……这……样，哪回走了，我姐夫和四哥，就得几天不吃东西。”
清风见他诋毁自己，窜上去就是一阵踢打，那沈飞却丝毫不顾，只管拼命的嚎啕“你看到没，像今天这样打我，也是你来才有的待遇。平日里，他只坐在那猛说，有时还带几碗茶水。我们要是搭上几句，他都能彻夜不归。”
“你妈呀，你这龟孙子，老婆都……”林统伸手，阻止清风再说下去。转头冲着黄磊等人，问道“你们有家室？”
“只有大哥一人有了。”说话间，黄磊的神情，渐渐黯淡。用极尽低沉的声音，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黄磊、王海龙、沈飞三人，本是同乡，家住福清县程家渔。
王海龙自小没了母亲，父亲王震是程大户家的护院教头，经常十天半月的不在家中。黄磊母亲心善，常常让儿子给王海龙送些吃喝。
一来二去的，王海龙和黄磊两人，就成了最好的朋友。黄磊八岁那年，他的父亲出海打鱼，死在了海上。
家中尽靠母亲操持，收入本就微薄。再加上，支付欠债的利息，母子俩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那王震心念，他家的好处。每每回来，都给黄磊家带些东西，顺带着再教黄磊些拳法。
这样的日子，虽说清苦，却也能过下去。哪知黄磊十四那年，母亲命薄，身染重病。黄磊穷困潦倒，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有病无医，凄然离世。
他痛定思痛，毅然下水，跟人家跑了海路。从那以后，黄磊顺风顺水，还清了外债，置办了家产，娶了媳妇，还自己买了三条大船，做起了倭国生意。
黄家蒸蒸日上，家道中兴之时。王家却走了霉运，先是王震被人打成重伤，后是王海龙遭人诬陷，锒铛入狱。
那王震眼见，自己花钱如淌水，淘光了家里的东西。祸害的媳妇、孙子，连个糠菜，都吃不周全。终日唉声叹气，自怨自艾。再加上心系，蒙冤入狱的王海龙。
一来二去的郁结于心，撒手西去。王海龙的老婆，一没有钱财，二没有力气。终日守着发臭的尸体，痛哭流涕。
好在嗜赌如命的沈飞，拿姐姐的家事，去哄黄磊的银子。王海龙遇难的事情，才被黄磊知悉。
他先是回到家中，暴打了知情不报的胡氏。跟着带上银钱、家丁，买地葬了王震。最后登衙入府，上下打点，捞出了狱中的王海龙。直到风波息隐，王家回复正常，才又拾起自己的生意。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四年前。黄磊那次出海，刚到宫古岛，就遇了真倭寇。好在黄喜护主，带着两条大点商船，死死得缠住倭寇。又有龚猛仁义，替他挡了子弹。
黄磊才有机会，带着仅剩的商船，冲出重围，逃回南日岛。又连夜带着，重伤濒死的龚猛，回家救治。
却不料，黄磊刚进后院，就看见胡氏正折磨，自己三岁的幼子。黄磊顿时怒火中烧，窜上去一顿猛揍。
本以为打服了胡氏，可以安心为龚猛，延医请药。却不想，那胡氏怀恨在心，伙同姘头兼管家的黄寿。以悔过自新为名，灌醉了黄磊，连夜将他，绑送福清县衙。
又花钱买通的牢头，要将黄磊、龚猛至于死地。也是他两人命大，胡氏买通的牢头，竟是沈飞的赌友。只因欠了沈飞的赌债，才挺而走险，接下这单杀头的买卖。
那沈飞嗜赌如命，平日里人见调头，狗见狗走。唯有黄磊待见他，时常周济些银子。此时上门讨债，撞见黄磊命在倾刻，当然死命力保。
他先给那牢头，免了赌债，暂保二人的性命。又匆匆的赶回程家渔，找到了王海龙。两人合计一晚，当了东西，卖了房产。
第二天，带着银子找到牢头，以李代桃僵之计，换出了黄磊、龚猛，连夜奔逃数十里，凫水去了南日岛。
这时黄磊的长随黄福，救了黄磊的儿子黄玉舟，也躲到南日岛的商铺里。黄磊父子团聚，又到兴化府，高价请了郎中，救活了龚猛。
随后，几人合计，报复黄顺。哪知接连刺杀几次，不光没能，伤到黄顺分毫，还被福建各府衙通缉。四人无奈，只得修了黄磊的商船，下海当了海盗。
后来和马玉郎合作，收编娄刚，混出了名堂。又派人接了沈红梅母子，汇同黄玉舟，一起送到福宁州安置。这才出兵占了，孙猴子的毒龙岛。
林统听完，感叹几人义气、悲情的同时，对那黄顺生出恨恼，小声的嘀咕道“这黄顺也算是恶贯满盈，龙牙营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毒瘤。”
“应该没有在乡、里作恶，否则早该进入拔除之列。”出身龙牙营的方剑，开口为龙牙营辩护，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75、标准化萌芽
75、标准化萌芽
林统和方剑的对话，落在黄磊等人的耳朵里，搞得他们有些懵逼。
他们想不通，海狼帮为啥，花钱劳神的做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也想不通，海狼的这群人，为什么从来不提，招降自己？黄磊想着，听着，渐渐的忘了哭泣。
“黄磊，我关了你们一年半，孙群的仇，咱们就算过了。”林统说到这，伸手扶起地上的沈飞和黄磊，继续说道“你们现在有三个选择，其一，放你们离开，从此海阔天空，上岸、行掠，全凭自己。不过丑话说在头边，你们若在，海狼的境内劫掠，我也不会饶你。
其二，在我旗下劫掠。租我的船，招我的人。去我指定的地方，抢我指定的人。我为你们提供，后勤和保护。代价是，全家迁到柚木城或金水城定居，每年上交四千两银子。
其三，投入海狼帮。我会像对待，帮内其他兄弟那样，对待你们。只是必须遵守，海狼帮的规矩。
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慢慢考虑。等想好了，再去行政院里找我。现在，你们随方剑去理政堂，支用二十两银子。今晚，就别住在这里了。”
“不用考虑，我们要加入龙牙。”说话间，王海龙来到林统身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你们入不了龙牙”林统甩了句话，刚想转身离去，黄磊、龚猛、沈飞也跪了下来。林统看着，身前的四人。继续说道“我虽是海狼帮的大统领，却也不能破坏海狼帮的规矩。加入龙牙的事，我真帮不了你们。”
王海龙看着林统，坚定的说道“那我们加入海狼，全凭你来安排。只是那黄顺，要留给我们处理。”
“黄顺的事，我可以答应你。对你们的安排，还是要聚贤阁提议。”说话间，林统发现他们四人，闪过一丝迟疑。便稍稍停顿一下，等他们坚定起来，才继续说道“你们若要加入海狼，就和方剑去一趟聚贤阁。阁内管事会依照纳贤规定，把你们安排到，妥当的地方。”
林统说完，伸手扶起他们，又转头向娄刚问道“你怎么打算？”
娄刚坚定的说道“我选上岸。”
“好”林统干脆利落的应允完，转头向方剑说道“安排人，带他补个手续，去帐房领银子，送他出去。”
方剑应了一声，招手叫来两名守卫，一名送走娄刚，另一名领着，王海龙他，去了聚贤阁。林统站在院内，看着四面的高墙，竟然生出了，淡淡的忧伤。
许久，他叹了口气，对方剑廖了句“给他们找点活干”，便转身离去。
次早，林统批复了，聚贤阁对王海龙等人的留用提案。出了大门，晃着，晃着，又到了船场。
他进了班房，新任管事古运河，从繁乱的文案当中，露出脑袋。看到林统，慌忙跑了出来，对林统深深一揖，才开口问道“大统领，可是有事吩咐？”
“没太大的事情，只是随便转转。你忙你的。”说话间，林统找张凳子，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本名册，看了起来。
多半个时辰过去了，古运河从开始的拘束，变为平和。从开始的兢兢业业，到时不时的聊上几句。再到现在，兴奋的说个不停。林统也从开始时，对船场的笼统概念。慢慢变为，现在的有所了解。
过去的九个月里，船场有了，飞跃性的发展。从初始的几百工匠，发展到现在的一千九百多人。大木匠七百三十人，细木匠四百五十人，油漆匠九十三人、箬篷匠五十五人、还有橹匠、艌匠等，几乎无法细数。
从初始的两间小仓，变成现在的二十八间大库。从开始的紧手缩脚，到现在囤积十七种木材，一万三千多料大木。(龙泉两码太过麻烦，改为船料方式)。船钉、麻匹、铁料、大漆、竹竿、芦苇……
古运河他们自豪，并不是没有道理。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渔船七十五艘，海船二十七艘，战舰十艘，这是他们的业绩。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二间阴干房，变成了八座烘干房。原有的六座船台，变成了现在十五座船坞。木作、细木作、艌作、漆作、铁匠坊、篷帆坊，数百种辅助设施，拔地而起。几百名毛头小伙，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工匠。这是他们的底气。
不间断的同时开工，十五艘大船的实力，摆在这里。除了他们，谁还敢在大明，自称造船行业的第一。
古运河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干脆扔了笔杆。领着林统，去看实地。匆忙的辅工，呼喊的管事，蹲在那里埋首苦干的匠人，还有从旁指点的大匠。
热火朝天的场面，看的林统兴奋无比。他指着身前，六丈有余的沙船，冲古运河问道“古师傅，这样一艘沙船，要多少时间。”
“全力开工的话，二十五天。正常建造，得一个半月。”古运河自信的报出时间。
林统有些不解，继续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古运河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大统领有所不知。咱们船场，时日甚短，没有足够的积累。真正能上手的匠人，也不过四成。其余辅工，根本形成不了生产力。所以……”
“为何不让工匠们，带着他们，一起干呢？”林统这门外汉，依然死盯着，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古运河只能耐心的解释道“他们一起？根本帮不上忙，只能跟着添乱。干起活来，会变的更慢。”
“我看他们，斧头、锯子的，不是干的也挺麻利？”林统这门外汉，也有自己的执着，这让古运河几乎无语。只是对方，必定是大统领。他再次耐着性子，给林统解释道“他们的基本功，是还不错。可是放料、用料、拼接，他们就不大行了。
就拿放料来说，同样一块板子，在大匠手里，能放三块半。匠人的手里，能放三块。到了他们手里，也就只能放上两块了。
这些木料，又偏偏贵得离谱。随便两块，就顶得上，他们一年的工钱。自然舍不得，这么给他们糟践。”
“咱们统一尺寸，做好制子（模具），再让大匠跟着，时不时抽查指点。我觉得，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林统的外行话，终于引起了，古运河的重视。他盯着大船，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激动的说道“大统领，你果然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这种点子，都想得出来。过两天捕鱼队的三条新船上台，我带人就试试。要是真的成了，咱们船场，指不定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古运河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成了大喊。引得辅工、匠人们，纷纷观望。林统在这船坞里，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喊上古运河，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76、五阁首议
76、五阁首议
次早，林统旁听，五阁首议。对黄玉郎的发言，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正如他所说，蒸蒸日上的海狼帮，存在着极大的隐患。那就是，海狼帮近六成的劳动力，走进了工坊。一成半的劳动力，从政从军。仅仅剩下两成半的劳动力，从事农业生产。
虽然加上老人、妇女的辅助，也能达到个六成人力。然而经济作物分摊，耕地数量的严重不足，制约了这六成人力的发挥。造成九成的粮食，依靠进口的现状。
九成的粮食缺口！听听都觉得吓人。海狼的产业体系、土地规划，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改变，也不能不作出改变的时候。
开建三角山农耕区，设七峰水库，建三镇六庄，建梯田四十四阶，建水渠一百八十五里。可得粮田一万六千五百亩，茶园一万九千三百余亩，林地一万余亩。
如外再建，肥场一座，硝场一座，蜂房三间，辅以猪、狗、牛、羊、鱼、鹅、鸡、鸭等，二十八座养殖场，及两座茶坊。预计用工三千五百余人，每年可收稻谷八百万斤，盈余一万六千余两。
开建㟷山农耕区，设八峰水库，建六堡一十八寨，建梯田四十余阶，建水渠三百一十六里。可得粮田三万余亩，茶园四万余亩，林地两万余亩，果园五千余亩，苗圃三千余亩，菜园两千八百余亩。
另外，建肥场一座，硝场一座，养蜂房五间，再佐以酒、茶、蜜饯等，辅助工坊。预计用工五千人，每年可收稻谷一千八百万斤，盈余三万余两。
开建沿海农耕区，建水库一座，建水坝三座，建灌溉渠三百六十三里，建堤坊一百六十二里，设十镇二十二庄。可得粮田近十万亩。
再辅建肥场、糖场、硝场各一座，四畜养殖场十六座。预计用工四千余人，每年可得稻谷四千三百万斤，盈余一万四千余两。
如此三座农耕区，为一期工程。产粮五千九百万斤，可养活八万余人。如果算上，用工数量，人口增长。年后完工，也仅能填补，三到四成的粮食缺口。
那黄玉郎，极是狡猾。话讲到这，调起所有人的味口。他却直接闭嘴，坐了下去。直急得董大眼两眼发绿，连连追问。他却如没听见一般，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
“我重申一次，五阁议事，本是五阁的事情。聚贤阁为五阁之首，负责领议，理政堂仅是旁听。似玉郎这般，等我表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林统说完，冷冷的看着，忐忑不安的黄玉郎，继续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此时的黄玉郎，再也没有，方才的老神在在。他局促的站直身体，尴尬的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这三座农耕区，我计划着，用工十五万人，一年之内把它建成。”
“不可”徐长河、霍然，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形，异口同声的说完。霍然才默默的坐了下去，徐长河继续说道“海狼帮现有人口，尚且不足十万。如此大规模的掠民，极易破坏五二二一条例的居民安置成果，此其一。
海狼帮现有，战兵六千三百余人，还要分守各地，常驻小琉球的不过两千。十五万的战俘，将成极大安全隐患，此其二。
大规模的掠民，必然急剧放大，粮食的需求量。以现在粮食的采购状况，很难应对这种情况。一但控制不好，诱发饥荒。那才是真正的大灾大难。
有以上三险于前，黄主事还需三思。”
徐长河坐了下去，霍然站了起来，黄玉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然而，霍然并没向他想象的那样，对这个提案穷追猛打。而是给这计划注入，新的生机。
“我想说的话，徐主事说了一半。咱们建立农耕区，其目的不过是缓解，海狼帮粮食日渐紧张的现状。
与其一蹴而就，倒不如缓缓而图。我们海狼帮，现有战俘四万三千余人。怎么也能挤出个万把两万人。
以这些熟虏为基础，带个三四万战俘，应该没有问题。聚贤阁招纳部份工匠，天工阁再收拢些，凑个七万应该不成问题。
咱们先从沿海农耕区着手。等它完工，已是大半年后的事情。到时人已归心，生俘变熟虏，带上五六万生俘，同时开工三角、㟷山两大农耕区，也不会再有什么风险。
同时，前面的耕地，开始产出，咱们也更有底气。各位主事，以为如何？”
“我赞成。霍然所言，虽略有风险，却也能算得上，老成持稳。”董大眼毫不犹豫的开口。赵进宝也不好，再沉寂下去。他慢慢的起身，缓缓的说道“我还是认为，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点点的做。咱们一个一个的建，会不会更稳妥些。”
“赵主事的方法，确实更加稳妥。然而咱们现在的人口，增速极快。怕是等不了，咱们慢慢来。不冒些险，怕是不行喽！”徐长河掌管聚贤阁，对人口的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只要风险可控，他也能勉强接受一些。
“就是，这天下哪有白来的饭菜，玉郎做的不错。只是下次，别那么急切。”董大眼今天，算是对黄玉郎力挺到底。
徐长河见董大眼把话题扯远，开口说道“如果没有新的意见，咱们开始表决？”
片刻，没人吱声，徐长河率先，举起了右手。他看着同样举起右手的董大眼三人，开口说道“四比一，这事就算过了。陆遥拟批后，呈报理政堂。现在下一个议题……”
77、海盗就该有海盗的模样
77、海盗就该有海盗的模样
议事结束，林统抬笔，写下户籍二字，命陆遥递给徐长河。自己则出门上车，直奔霹雳山庄而去。
总共不过十五里路，自然用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踏进铸炮场的那一刻，却让林统失望无比。
硕大的院子，数十间工房，上百名工匠，数十台机械。除了冒着，雄雄怒火的熔炉。愣是没有，半点声息。
工匠们眼神扑朔，垂头丧气。工房里气氛沉闷，没人言语。林统冷冷的看着，自己花了大价钱，从马尼拉买来的铸炮场。强抑心中的怒火，冲旁边的工匠问道“师傅，你们鲍管事怎么没在这里？”
“管事他赶去柚木城，买些东西。您在这稍等，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那工匠说着话，给林统搬张凳子。转身走到，稍远些的角落，蹲了下去。
时间慢慢的流逝，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当清脆的车铃，在院中响起。林统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他站起身体，快步出门，一脚踢碎车门，一把揪出鲍管事，狠狠甩到地上，冷冷的问道“鲍远程，这就是你的开业大典？”
大统领，鲍远程意识到，林统架临。哪还顾得上，身体的疼痛。他跪在地上，快速膝行到林统身前，放声嚎啕“大统领，你听我解释。”
“好，你给我解释，解释到我满意为止。”林统森寒的声音，仿佛冻结了时空，连虫蠹都不敢，发出啃食的声音。
“今天吴大师的马车送到，要我带他去柚木城，熟悉下环境。”在这森寒的气氛里，冻没了，鲍远程的委屈。他软软的跪在那里，嘴里淡淡陈述，仿佛无关自己。
原来他口中的大师，名叫吴良，是龙牙营送来的铸炮师。这吴良，本领确实有，人品却和他的名字一样，绝对无良。
打从他十四岁，在祟武所做匠人时起，到他被俞大猷，乱棍打出军营时止。这家伙就没离开过吃喝嫖赌，也从没断过，坑蒙拐骗。是泉州出了名的无赖，月港少有的地痞。
自打他来了柚木城，不是任性撒泼，就是吹毛求疵。老实巴交的鲍远程，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没走几个回合，就变成了吴良碗里的小菜。整天里像喝小二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在今天，鲍远程驾着，自掏腰包，给吴良买的马车，来到工坊。原以为逗吴良一乐，给他涨涨脸面。却不料，这老家伙一下乐过了头，非得拉着鲍远程，去柚木城走走。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林统狠狠的瞪了鲍远程一眼，开口喝问“你那个吴大师，人在哪里？”
鲍远程老实的回应道“在车上，中午在飘香院，多吃了几杯。回来的路上，就睡倒在车里。”
林统冷冷的说道“清风，把那个什么吴大师，弄出来。教教我们鲍管事，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海盗。”
“好咧”清风听了这话，顿时两眼放光。仅是说话的功夫，就窜到车前，抓着头发，将吴良从车上，拽了下来。
“哎呦！你他娘的，是怎么驾的马车。”吴良睁开醉眼，看着眼前兴奋的少年，有些懵逼。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主动的。”说话间，清风一脚跺在他的脸上。顿时让吴良的脸上，绽出鞋底似的花朵。
吴良抬手抹掉鼻血，冲着清风吼道“你他娘的，知道我是谁吗？”
“又是这个表情，你真是我梦寐以求的极品。”说话间，清风又是一脚，跺在他的脸上，左颊上也绽出了，同样的花朵。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妈的，不许更换，还用刚才的口吻”清风嘴里说着话，脚底下压根就没停过。
地上乱滚的吴良看到，跪着的鲍远程，顿时明白，今天是遇到了，厉害的角色。他抱住头脸，大声的喊着“小爷饶命，您告诉我哪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第一，你最初那种口气，我没感受过。第二，你右脸没有花纹，不对称。”林统真算是服了，清风这嘴脚并用，各不耽误的功夫，简直是绝了。次次踢中左肋，次次只滚两圈，次次同样的间隔，连造成的哀嚎，都如出一辙。
“妈的，你这嚎叫，也太假了。每次都他妈一样，这叫我怎么取乐？”说话间，清风脱下鞋底，骑到吴良身上，一个劲的猛抽。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让你他妈不专业，让你他妈不专业……”
吴良蜷缩在地上，生出从未有过的委屈。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你他妈，打都打了，给个理由，好么？”
“对，就是这个口气”清风顿时两眼放光，粗暴的拽开他的左手，扬起鞋底，冲着他的左脸，噼里啪啦的猛抽。
“鲍远程，你这王八蛋，到底惹谁了？害得老子受过。”吴良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错，以为是替鲍远程受过。
“你他娘的，也不想想，自己来岛上，都做了什么？还他娘的替我受过。”鲍远程火了，双目怒睁，眼球充血，满脸尽是戾气。
“对，海盗，就得有海盗的模样。去踢他两脚。”就在林统说话的功夫，吴良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清风右手拽着，他的两根手指。左手的鞋底，死命的狂抽，他的右脸。嘴上还大声的喝斥着“早和你说了，要对称！要对称！你这么，死命的护着。打的偏沉，我的脸往哪搁。”
此时的鲍远程，已经来到吴良的身边，一脚踢在他的腚上。林统看了，不由的暗暗摇头。开口喊道“清风起来，把头让给他踢。”
“你看，这下玩完了？”说话间，清风又一鞋底，抽在吴良的脸上。随后拽着，他的手指站了起来。
“嗷~断了！断了！”
“你一向都不配合，断了还能怪我？”清风话音刚落，鲍远程就听到，轻微的咔嚓声。那吴良顿时杀猪般的凄嚎。鲍远程稍稍有些不忍，只是感受到，林统森冷的目光，狠狠的跺了起来。
直到鲍远程，有些累了。林统才淡淡的说道“好了”
这话落在吴良的耳里，顿时成了天籁之音，他赶紧翻过身，冲林统连连磕头。嘴里说道“大爷，你是吴良的再生父母，来世……”
“给我滚过来，告诉我，错在哪了？”
“大爷，是小人狗肚盛不了，二两香油，识不得好歹。给海狼帮的大爷们，添了麻烦，担耽了功夫……”
吴良这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直到他提起，真心跟着海狼帮，安安心心的铸炮。林统才开了口，冲他说道“我每次来，都要看到进展。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
“小人定当尽力，绝不让大爷失望。”
吴良这话出口，林统满意的点点头，冲鲍远程说道“安排人，去把他的铺盖，搬到工房里，好方便铸炮。”
鲍远程领命，转身。林统又开口说道“他的断指，不许医治。”林统说到这，低头冲着地上的吴良问道“明白什么意思吗？”
“明白，明白，大统领这是为我好，帮我长个记性。”吴良的话，显然让林统比较满意。他再次开口说道“干活去吧，別在这担误功夫。”
言毕，带着清风，离开了铸炮场。
78、彭翼
78、彭翼
次日，五阁议事结束，林统登上西去的马车，直奔昨日发生变故的铸炮坊。
却不料，路过西门时，一名俊俏小哥，和聚贤阁的文案，发生了争执。他们一个英气逼人，一个温文尔雅。单是站在一起，已是引人注目。此刻争执，更是聚集了，诸多过往的民众，指指戳戳的围观。
林统的车夫，一时失察，扎进了人堆。前进不得，后退不行。他顿时急的满头大汗，冲着围观的民众，又是商量，又是吆喝。车上的林统，却被这争论，渐渐的吸引。生出了浓浓的兴趣，慢慢的听了起来。
原来那名英气逼人的小哥，名叫彭翼。他本是温州大户，只因少年轻狂，迷上了放鸽，败光家产，扛起了巨债。只得背井离乡，跑到柚木城，讨条活路。
然而，他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偶尔写写文章，也是错字一筐。那彭翼在柚木城，蹉跎了整整半月。眼见着钱财耗完，生路断光。
聚贤阁的招募公告，却在这时贴上了城墙。凡有一技之长者，尽皆录用。什么概念？有人发工钱，让自己尽情放鸽。
传说中的美好生活，砸到头顶。彭翼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他四处求人，多方打探，总算扒出位同乡，在聚贤阁做文案。
当晚他花光了身上，仅有的百枚铜钱。打了两壶小酒，买了半斤活肉，托人请出那位同乡。先是，推杯换盏间的奉承。后是，闲谈风月中的恭维。两人的情份，快速增长。
待到罢席时，彭翼的心里，那位同乡，完全是光辉万丈，义薄云天。两人的感情，更是超过，那烧黄纸、斩鸡头的一线。
哪知道，他方才刚一提及，养鸽的事情。对方却毫犹豫的当众揭了他的伤疤，历数了无数养鸽的不是。还劝他放了鸽子，安心做个文案。
彭翼心里，那几笼鸽子，比亲爹还亲。见他如此诋毁，已是心气难平。再加上围观民众的议论。那还管什么以后，当场拉下脸来，冲那文案狂吼道“够了，乐田，你和我不过是，一顿饭的交情，有什么资格劝我？你见过几只鸽子，便如此的诋毁指责？
你即识我，当知我温州彭家屹立之时，门庭若市。你即识我，当知我富有之时，前呼后拥。你即识我，当知我家业在时，妻妾成群。
现在呢？他们谁还在这？他们哪个不是，裹着我的钱，拿着我的东西，带着我的家产，高飞远走？哪个不是，花着我的钱，用着我的东西，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历数我的不是？
他们吃着、喝着、拿着，倒成了好人。可怜的鸽子，只磕了几粒谷子，却因口不能言，给他们背了黑锅。
人云亦云！乐田，你口口声声，当我是朋友。你声声口口，说是为我。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就那么几只鸽子，岂能吃的穷我？就那么几只鸽子，岂吃的垮富甲温州的彭家？
乐田！你说！你给我说！”
彭翼的问题，如一记记重锤，敲在乐田的心坎上，隐隐作痛。渐渐的，他低下了头，哪还有先前，那救世主般的荣光。
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先前凑出的几许超然，也在彭翼的反问下，一扫而空。彭翼见无人吱声，拨开人群，黯然前行。
“老黑，去请彭翼上车，就说我林统，召他带为养鸽。”说话间，林统拉开窗帘，摇下车窗，对乐田说道“乐田，你身为聚贤阁的文案，竟然不明白‘只有无能用才，没有无用之才’的道理，本应重罚。
念你今日初犯，又对朋友义重。便从轻处置，罚没你半月供奉，你可服气？”
“乐天服气，甘愿领罚。”
“嗯，明日你自去，聚贤阁领罚。”林统说完，摇上车窗，拉上窗帘。功夫不大，老黑去而复返。他身后的彭翼，连忙冲车内的林统躬身行礼，口称“见过大统领。”
“彭公子不必多礼，请上车一叙。”林统话音落地，老黑拉开车门，彭翼登上马车。围观的人群中，投来无数羡慕的眼神，和细声的唏嘘。
半柱香后，立雾山容鸽院，林统指着干净的院落，成排的鸽房，冲着彭翼问道“彭公子帮我看看，为何这容鸽院，留不住鸽子？”
“回大统领，这院子看似鸽房很多，实则太过密集。鸽子多时，一对便能，占上四五间鸽房。导致其余的鸽子，无房可上，随处散居。时日一久，山间的蛇鼠，定然光顾。它们终日担惊受怕，自然再找地方？
今天溜个三五只，明日跑个三五只，日子常了，鸽群小了。有巢的鸽子，觉得孤单，也不会留在这里。”彭翼说完，指着中间的鸽房，继续说道“大统领，你看这鸽房清洁异常，根本就不曾有鸽子住过。原因尽在，鸽房周围的空旷开阔。
要知道，鸽子天生胆小、谨慎，对于在这即没遮挡，又没依托的地方安家，估计它们连想，都没有想过。大统领再看……”
彭翼说的兴起，短短盏茶的功夫，指出疏漏有十六处之多。而且各有凭据，容不得半分辩驳。
林统初闻养鸽之道，顿时兴趣大增，冲彭翼问道“正如彭公子所说，鸽子如此娇弱，怎样才能养得好呢？”
彭翼被林统问到妙处，顿时精神更甚，兴高彩烈的开口说道“大统领这话，问的极好。鸽子要养得好，首先得教它怎么活。打从破壳，教它喝水开始。到和它亲近，让它依赖认可。再到教它熟悉鸽房，熟悉院落。
其次是教它怎么做，按时、按点、按步骤这些，都只是基本的要求。识得信号，知道回巢，才能说它马马虎虎的能做。更快、更好、更准确，才能说明它是真行。
最后是让它变得好，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鸽子也得，给它分出个三六九等。远程、近路、游鸽、失鸽等，给它们一一分清。剔除不听话的游鸽，再处理掉蠢笨的失鸽。专选远程、近路的前几十名，繁殖后代。如此几代，十几代下来，得到优良的血统。再……”
彭翼这一说，就是大半个时辰。林统认真的听着，轻轻的笑着，直到天色渐暗，彭翼讲的口干舌燥，他才开口问道“彭公子，我想请你，出任容鸽院管事，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大统领，我能把我的鸽子带来吗？我不让它白吃，它们的产出，全归帮里，足以抵偿它们的食宿。”彭翼虽说是喜出望外，却不忘自己的鸽子。
“行”林统干脆的应允后，彭翼又再次问道“大统领，院里的几只大狗，能不能换个地方。”
“行，只是这山上，黄猫（黄鼠狼）不少。没了它们，你可要留心一些。”林统应允后，又给他提了个醒。
“大统领，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三件事情。这庄子的墙外，我想加道水渠。如外，庄内的鸽舍，我也想改动一下。”彭翼自知，提的要求，有点多。这次说起话来，明显的少了底气。
“行，明天你拟个章程，批复完，交天工阁施工便是。还有什么要求，一并写在上面。现在先随我去看看，住的地方。什么时候搬来，你自行安排。”林统爽快的应完，带着彭翼，转身往前院走去。
79、鹰扬舰
79、鹰扬舰
次日，从五阁议事后，就强烈要求试舰的主事们，抵达船场。他们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庞然大物，尽皆欢然。
那狭长的船身，高耸的桅杆和几乎嵌入船体的舱楼，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牢牢的抓着，主事们的视线，生生的拖向大船。他们忽视了，上千水兵的整齐队列，无视了船场管事们的笑脸。就这么盯着战舰，快步向前。
“快，来个人跟我说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杀气的船。”董大眼大概是，激动的有些晕了头。竟然忘了，林统就在他的身边。
古运河侧首，看了眼林统，见其点头，才开口说道“回董主事，此船主体，采用刺杀舰的设计。为了增加稳定性，船底的造型、长宽的对比和船帆的配置，我们都作了，相应的调整和改变。虽然牺牲了一成速度，在载重和稳定上，却远超以前的刺杀舰。”
古运河言语之间，引着众人来到船前，指着高大的战舰，继续说道“诸位主事请看，此船长十一丈，阔两丈三。满员吃水十尺，满载吃水十三尺五寸。
配有一主两辅，三根桅杆。三硬两软，五面船帆。其中主桅高七丈三尺，前桅高六丈八尺，后桅高六丈五尺。给此舰提供的动力，远超东南海域的所有舰船。
其首尾两面悬挂帆，确保船体的稳定，即使单侧十五门千斤大炮，二十三门百斤小炮，火力全开。也不会影响到，舰船的正常航行。
此舰船舵还采用，新的平衡穿孔设计。船舵上方更是加装了，由铁木和软木组成的护舵板。不仅操舵轻便，如同小舟。就是对水下，九尺高六尺宽的舵叶和舵杆，也保护的十分周全。炮弹若不深入，六尺以下的水底，根本不可能，碰到舵叶和舵杆。
除此之外，此舰以榉木做船身，以柚木做甲板，以香杉木做桅杆，就算是内底板和内底骨，用的都是上等的船材。配上加固后的两层甲板，全方位的水密舱，密集的强化船肋，加宽寸半的船梁，铁箍加强的站柱。就算是大明的宝船，也不敢说比它更坚固。”
霍然听着，古运河的介绍。在震惊中，登上战船，穿过甲板。直到古运河拍起，身侧的炮架，才意识到，自己进了船舱。
只是这短短的失神，古运河已讲完炮车，正用手指着，三角形的轨槽。对众人说道“这是用来减震的轨槽，利用上坡的阻力，减轻开炮时，大炮强加给甲板的压力。
这本是我和老庄、老铁三人，为刺杀舰设计的东西。只是现在，用到了这里。”古运河说到这，苦笑的脸上尽是黯然，再没有解说的兴趣。
这时舱门处，走下位高挑的青年。他冲林统锤胸为礼，刚劲有力的喊道“本舰代统领柯海威，向大统领禀报，战舰检查完毕，全体人员准备就绪。请求启航。”
“启航”林统说着话，带着众人，跟在柯海威身后，上了主甲板。
此时的主甲板，随着柯海威的那句“扬帆启航”，开始忙碌起来。那一位位水手，仿佛钟表里的齿轮。每次抬手，每个举步，都精准到了极点。
没有勿忙，没有旁观。人人都盯着，自己的身前。按照标准的节奏，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自然。
董大眼看着，五艘战舰以同样的方式，缓缓离岸。再划出同样完美的弧线，快速的冲出港湾。不禁露出羡慕的表情，酸酸的说道“果然是什么人什么种，老徐生的儿子，是不简单。”
“你生的儿子也很好，只是他爹，很一般”徐长河心知，董大眼又要拿，自己父子的感情说事，干脆攻他七寸。顿时憋的董大眼，直翻白眼。他刚要开口反驳的时候，柯海威再次高喊“目标曙光岛，全速前进。”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水手们忙碌起来，转舵、转帆、望报、看点……所有的操作，混然一体，一气呵成。带着战舰，劈开水流，奔向大海的蔚蓝。
董大眼忘了斗嘴，笑的像个孩子。那纯真的笑容，把他满脸的皱褶，凝成最美的图案。徐长河也忘了淡定，心底的欢喜爬出心门，跑到脸上，肆意的撒欢。林统窥视着，此时的徐长河，感觉他远比压抑时，来的好看。
赵进宝、霍然、黄玉郎、古运河……他们带着兴奋，强作沉稳，忍住了欣喜，却难抑开怀。只能是，让满意的笑容，蹬鼻子上脸。
林统看着，看着，生出了欣慰，生出了安然。自己这几年，踏过了艰辛，趟过了劳苦，顶过了憋屈。不就是为了，这同样的自豪，同样的笑脸，在不同人的脸上显现。
未时三刻，曙光岛，栖霞湾。正在操练的庄丁们，高喊的口号，突然变成了欢呼。教习王大勇看了看，渐近的帆影，大声的喊道“弟兄们，打起你们的精神，让那些战兵们看看，咱庄丁也不是孬种！”
庄丁们闻言而动，抖起精神，高喊一二一的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栖霞港跑去。
与此同时，柯海威站在船头，喊着类似的话语。船上二百三十名战兵，响亮的回应之后，迅速登上舱顶，双手背后，笔直的顶着海风，望着前方的港弯。
舱底的林统等人，闻声登上甲板时。战舰已经划过了迎客屿，驶进了栖霞湾。黄玉郎看了看西方的日头，又看了看身侧的迎客屿，震惊的说道“这～就到了？”
“这庞然大物，竟能如此灵活、迅捷。感觉像是，梦中的情形。”霍然话，顿时引起了董大眼的共鸣。他眨巴眨巴大眼，开口说道“就是，这船是他妈厉害，都让人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长河听董大眼，又爆了粗口。狠狠的瞪他一眼，才开口说道“脱自鸟船，轻盈灵活，快捷无比，如鹰扬长空。大统领，咱们叫它鹰扬舰，如何？”
“好，徐叔这名起的不错，以后这船型，就定名鹰扬舰了。如外此舰命名虎威号，由柯海威担任统领，舰上之人，尽皆留任。”林统话音落地，虎威舰顿时沸腾。
岸上的庄丁，虽不明就里，却也跟着狂欢呐喊。短短的片刻时光，热列的情绪，蔓延遍整个港湾。
80、锐锋营
80、锐锋营
林统冷冷的看着，身前的曙光岛。仿佛要用目光，刺穿那高耸的青山，茂密的丛林。看透军营里，运酿的一切。
锐锋营，这个他亲手挑选，占有四成老海狼的庄丁队伍，曾是他最放心的地方。哪怕是上个月，筛选庄丁混组新兵的计划出台时，他们露出了抵制的苗头。哪怕他们消极怠命，没为三个月后的改编，作任何的准备。哪怕他们串联东涌、毒龙、宫古的庄丁，抱团上书，公然发难。
林统都坚定的认为，这只是出于，精锐部队应有的骄傲。只要给他们时间，庄正就能自己想通，就能梳理好，庄丁们的思想。
然而，李旦专程派人，送来的箱子，被打开时。这一切，都成了幻想。曾让自己骄傲的锐锋营，竟然病了。是简单的用些药，就能医好。是要自己亲手，帮他拔除内部的毒瘤。还是要……
林统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直到船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直到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些挺拔的庄丁身上，才稍稍有些放松。
王大勇单膝跪在林统身前，如往昔般，开口高喊“庄丁教习王大勇，参见大统领。”
林统伸手扶起对方，开口说道“锐锋营的庄丁，你练的不错。”
“谢大统领夸赞”王大勇说完，对林统躬身一礼。又开口说道“大统领即然觉得好，为什么还要，执意解散锐锋营，执意解散庄丁体系。”
“这个问题，下船再说。”林统看着，稍显局促的王大勇，开口吩咐道“我有话要对他们说，你先去把庄丁集中起来。”
王大勇稍作迟疑，开口应道“遵大统领将令。”说话间，躬身退到船梯口，转身走了下去。
林统抬手挥退，跟上来的柯海威。仅带着几名主事，下了战船。来到列队整齐的庄丁面前，开口说道“我听说，你们最近有些情绪，特意过来看看。今天咱们畅所欲言，把心里憋的话，都说出来，我给你们解答。”
林统话说的温和，场上却一片静寂。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沉越来越闷。林统只能再次开口，轻笑着说道“你们这群家伙，当面不说，背后瞎猜乱讲，让人头疼。今天我就给你们透个底，说说这解散庄丁体系，是怎么回事。
大伙都知道，咱们海狼帮，这两年发展的很快，控制了东南大部份的水域。在东涌、毒龙、曙光、宫古、小琉球等八座大岛，均有建城设庄，驻军开垦，人口高达十多万。
然而，人多事情也多，鸡毛蒜皮也好，大事大非也罢，总是要有人管。那么谁来管呢？
咱们海狼帮，崛起的时日甚短。帮内的年青人，没有历练，不通人情，自然是管不了。随便从外面拽几个，咱们又不放心，把老人孩子全教给他们。
这时候，你们这些五年、十年、八年的老海狼，不站出来。还有谁来管？谁又会真心实意的帮咱们管？”
林统说到这，看着有些萌动的人群，继续说道“锐锋营是我入少年营之前，亲手挑选组建的。我记得，当时最小的戚五哥，才二十二岁，现在得有二十八了吧？”
“回大统领，小人正是二十八岁。”
林统对戚五哥，做了个归队的动作，继续说道“你们为海狼帮，劳苦多年。以前咱们没有条件，只能让三十八岁以上的老人，先成家立业。
现在条件好转，我合计着，让三十岁以上的庄丁，退出军营，去商队、去赏罚阁、去那些村庄军寨。再娶上几个婆娘，生一堆孩子。像徐二广那样，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你们却不愿意了，这是打算把自己，搞成老光棍？孤苦伶仃的眼红，人家热汤热水。偷偷摸摸的羡慕，人家父慈子孝。然后默默的后悔，自己做出错误的决断？
如果真是这样，我保留你们的编制。大不了，咱们少年营，少盖几间宿舍，再多建几座孤老院，也能让你们活下去。只是你们，有没有准备好，打一辈子光棍？”
说到这里，林统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能说的，我全说了。决定权留，给你们自己。一刻钟后，咱们开始表决，选择你们想要的生活。”
林统说完，转身走向沙滩。等他再次回来时，庄丁们停止了热议。齐刷刷的选择了，离开军营。林统欣慰的笑着，冲他们说道“现在能，领我去你们的军营了？”
庄丁们闻声而动，齐齐跪倒，数百名庄丁异口同声的高喊“恭迎大统领驾临。”
林统轻轻一笑，率先走了出去。董大眼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与此同时，庄丁统领庄正，正焦虑的踱着碎步，满屋乱转。他怎么也想不到，林统竟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都没有准备的时间。
“报庄统领，大统领已进大营。”
庄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一脚将那名传信的庄丁，踢到门口。开口骂道“狗东西，我又没聋，那么大声音干嘛？”
“庄统领这脾气，可见涨啊！”林统说着话，抬脚迈进门槛，伸手扶起地上的庄丁。继续说道“庄统领，你是没想到，我会亲自过来吧？”
“大统领，这是说哪里话，您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庄正说着话，身体一弯，单膝跪到地上。
“高兴？我来了，你对堪九郎，要怎么交待呢？”林统淡淡的说完，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庄正。
那庄正抬手抹去，脑门上的汗珠。开口说道“堪九郎是谁，属下并不认得。还请大统领，莫开玩笑”
“哼，庄公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蹩脚的儿子。连这点小事，都不敢承认。”林统说完，不屑的看了看，地上的庄正。继续说道“清风把施威送来的信，念给他听听。免得咱们庄统领，多费口舌。”
“我~”清风的牛皮，遇到了钢针。尴尬的不知怎么解释。幸好董大眼性急，一把抢走了书信。打开念了几句，就指着庄正，破口大骂道“狗东西，你竟和堪九郎，真有联系。你大概是忘了，你爹为什么跑来中土。”
“我爹他没用，若不是母亲，将城池交给舅舅，早就落到岛津家手里。”庄正说话间顿时暴起，一把抓住黄玉郎，大声的喊道“放我离开，给我艘船。”
“去找堪九郎，恐怕行不通。”林统声音很淡，却震碎了，庄正的心底防线。他拼命的咆哮着“为什么？我爹为你爹战死，我又为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当真连条生路，都不给我？”
“傻逼，两天前，堪九郎和李旦大战，被炮弹砸死了。不然……”清风说到一半，林统借庄正失神的功夫，起脚踹飞了对方。紧跟着清风纵身出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董大眼顿时，呆在当场。许久，才回过神来，走过去，抱起庄正的身体，大声的咆哮“雨姬，你赶走丈夫，害死儿子，我早晚宰了你。”
林统静静的看着，泪流满面的董大眼。默默的掐断，心里的内疚。带着众人，走出那满是腥臭的房间。只余董大眼，在那里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