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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伟婉     四海惊涛txt下载     四海惊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1、柚木预演

    81、柚木预演

    次日未时,林统留下楚怀义,暂时统领锐锋营。自己则登上虎威舰,乘风返航。

    由于出发的太晚,才过一半的路程,夜幕已降临大海。好在海狼的统领们,大多是少年营出身。或多或少的都接触过,夜间航行。按着以前的记录,再配上鹰扬舰独有的尾灯,倒也能勉勉强强的通行。

    只是这速度,却降了下来。亥时已过,才隐隐的看到,立雾山的暗影。林统站在舱顶,看着漆黑中,微弱的火光。他眉头微皱,淡淡的说道“炮击货场,准备突入港口。”

    柯海威稍作迟疑,随即下令。望斗兵登上望斗,点燃令灯。紧跟着灯光连闪数下,五艘鹰扬舰,迅速打横。水手们快速挂起悬帆,炮手们急速推开炮口。战兵们飞快的奔上舱顶,长枪兵装填小炮,火枪手准备火枪。

    随着柯海威又一声令下,望斗上灯光再次连闪,七十五门巨炮,发出怒吼。长胜港的警钟,随之长鸣。前后不过片刻的时间,柚木城方向,冲出了一条长长的火龙。

    林统面无表情的站在船头,看着岸上的火龙,听着杂乱的人声。淡淡的说道“继续炮击货场。”

    柯海威应声而动,冲桅杆上再次挥手。灯光、炮鸣、五艘鹰扬舰,随之一震。数十门舰炮,渐熄怒火。几十颗炮弹,急速升空,无畏的扑向货场。

    就在这时,长胜港钟楼下。今晚的巡守队长龚猛,正冲着身前的战兵,大声喊道“兄弟们,今夜敌袭,炮火极猛,想必人数,也不会少到哪里。

    然而,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救回港口及各坊内的职守人员,和留宿的数百名苦力,是本队的第一作战目的。

    其次,你们所过之处,必须灭掉灯火,禁止各种声音。务必这些,该死的舰炮,悉数变聋变瞎。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我方的伤亡。

    最后,救人之后,尽快护赶去砖窑场,先到先等。记住,今晚暗号‘期待曙光,明日更好’。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现在,分派任务。第一小队,前往港口临租房。第二小队,前往港口库房。第三小队,前往港口调度室。四、五两队,前往码头泊区。第六队,前往造船场。七、八两队,前往织造场。

    九、十两队,务必守住,立雾大道。将所有来人,向金水工地疏导。葛九金、袁山二人,随我去堵住支援战队。即刻……”

    龚猛刚说到这里,第二轮炮弹,带着的尖锐啸声,飞过头顶。他看了看,身前的战兵。高声厉吼道“注意安全,即刻行动。”

    与此同时,林统看着,黑暗中的港口,灯光大放,映出杂乱的人影。听着恐惧的嚎啕,和焦急的呐喊,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就在这时,十多队灰衣,快速的奔走。所过之处,人声渐停,灯火顿熄。连续三轮炮击后,远处的火龙消失,港口的光线全敛。大地再次陷入黑暗,港口再无人声。

    林统满意的点着头,轻笑着说“海威,给他们个入港信号!”

    短短的瞬间,五朵红色的烟火升空,换回红黄绿蓝四色烟火。随着五朵金花,在空中绽放,砖窑场附近,及柚木城南门,同时传来“恭迎大统领的呼声”。

    舰船入港,林统轻笑着,踏上栈道。迎来的王刚,随即禀报了,今晚的情形。

    原来龚猛离开,港口之后。当头堵住,王刚带领的三队战兵。随即言明,自己需要三队人马,扼守立雾大道,以便和柚木城,形成犄角之势。

    若是贼众攻城,他则带战兵,偷袭敌舰。若贼众西向,王刚则领队夹击。王刚听完,当场拍板,将自己带出的战兵,悉数交于龚猛。自己刚返回柚木城。随后不久,就看到了林统的信号。

    林统听完,稍事思考,开口喊道“今晚敌袭,新兵营的表现,可圈可点,应对俱佳,本月发放双饷,以资奖励。

    更有巡夜队长龚猛,恪尽职守,才思敏捷。其面对敌袭,应对及时,处理妥善。予以擢升,统领之职。待新兵训练完成,移驻宫古岛。”

    如果说,陆战兵此次预演,表现合格。那么炮手们的表现,连平庸都很难算上。战后讨论会上,林统公布完,炮击的成绩。徐平阳顿时面如红布,垂下头颅。

    作为三栈水寨的负责人,听到从水寨走出的炮手。在不足一里的距离内,攻击货场这么大的靶子。四轮三百发炮弹,还足足脱靶了三成。更有甚者,愣是脱靶三里,打到了渔庄的外墙。

    就算是火药供应不足。就算是天黑光暗。就算是没有适应舰船上开炮。就算有千万种理由。也挡不住此刻,内心的愧疚。

    林统看着,舰上的五名炮长,及徐平阳等相关人员,郑重的说道“先前的火药,供应不足,我也不提这处罚的事。只是现在,火药敞开供应。你们必须,尽快的把这个,致命的缺限弥补上来,明白吗?”

    “遵大统领将令,我等必当尽力。”

    “嗯~现在进行,下一个议题。王刚你来说说,今晚你们防守过程中,发现哪些不足,打算怎么改变。”

    王刚应声而起,冲着众人锤胸为礼,继而说道“首先是警钟响起,引起不小的骚乱。灯光……”

    随着王刚的发言,讨论会开时变的热烈。待到丑时二刻结束。水、陆双方,共找出七项不足,提出了数十种解决方案。

    先前楚怀义的水手调度王海龙,以其对夜行中水纹、用风的精辟分析,被破格进升为代统领。接替楚怀义,统御武威舰。

82、南海第一战

    82、南海第一战

    次日五阁议事后,林统命王禄,订购五艘鹰扬舰及所需火炮。自己则率领虎威、震威、武威、奋威、荣威五舰,向西航行。

    第三日申时,广东蒲胎山(现蒲台岛)。林统看着眼前的四虎大寨,冲传令兵皮三江喊道“发信号,让舰队炮轰寨门。”

    随着三红两绿的烟火升空,董四虎传令各舰,七十五门大炮,齐齐瞄准四虎寨南门。紧接着就是连续的轰鸣,带着七十五颗铁球,生生的砸了过去。

    那四虎寨,寨门坚固,毫发无损。旁边的寨墙,却是不行。第一轮便轰出了缺口,接连数轮下来,足足能容下五人。

    林统看前眼前的情形,高声大喊“长枪在前,火枪在后,列队突破前方缺口。”战兵们应声而动,丈五的长枪,掩护着身后的火枪手,阔步向前,直奔缺口。

    “妈的,这喝酒,果真误事。以后无论谁说,也不能再喝。”老寨主麻三立一拍脑门,小声的嘀咕完,又定了定醉眼,顺着缺口看了看,大举来攻的海狼战兵。这才揉了揉,通红的鼻头。大着舌头,放声高喊道“弟兄们,跟我走,咱们堵住南门旁的缺口,等待小四的救援。”

    麻首虎痛心疾首的看了看醉爹,狠劲的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大声喊道“老二、老三,快来看住老爹,我带人堵住缺口。”

    说话的功夫,麻首虎已奔出,几十丈的距离。只听到身后“哎呦”一声,他回头一看,见自己的老爹,正趴在地上放声大喊。

    麻首虎赶紧转身,跑了回去。抱着老爹狠命的咆哮“老二、老三,快点给我滚出来,老爹不用人管?”

    “大哥,别喊了。二哥他被老爹,灌的直抽筋,怕是撑不过今晚。”堂屋内,连滚带爬的窜出,个麻尾虎。待他站定时,鼻涕眼泪已经,混成了一团。

    麻首虎怒视弟弟,方想提起大刀。数百名战兵,已破进大寨。在那黑洞洞的枪口下,喽啰们成片的跪倒。麻首虎一拳击在地上,放声悲吼“老天爷,你咋就给我安排了,这么个爹呀!”

    林统踏进大寨,看着泪流满面的麻首虎,开口问道“你爹没事吧?”

    麻首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老爹,好半天都没有动静。他顿时忘了悲泣,拿手一试鼻孔,却被那麻三立,一巴掌抽了过去。

    那老头一咕碌,从儿子的怀中爬起。指着儿子大骂“小兔崽子,老夫装个死,都不得安生。”说话间,眼睛一翻,又倒了下去。

    麻尾虎赶紧,接住老爹。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头当场就,站直了身子。冲着麻首虎,高兴的说道“你这畜生,总算是开了窍。这年头投降谁,还不给碗饭吃。还省去诸多……”

    “行,你厉害!现在小四,还在人家徐辉的手里。”麻首虎气急败坏的打断,老爹的演讲,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屋内又连滚带爬的奔出位郎中,放声大喊道“大爷,快,快去看看,二爷他开始呕血了。”

    麻首虎听完,一腚拍到地上,连爬两次都没能再站起来。林统赶紧伸手,扶起腿软的麻首虎,挟着他进房门。

    随着瘫在桌旁的麻二虎,进入视线。麻首虎奋力的甩开林统,猛扑了过去。可惜的是他那双笨腿,并不听使唤。短短的十多步,就摔倒了两回。

    最后他干脆滚了过去,抱住面条般的麻二虎,放声大哭。他无意间瞥到,麻尾虎搀着的老爹,进了门口。他放声咆哮道“你厉害,你真厉害,你生生的灌死了二虎。你……”

    麻二虎一阵抽搐,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努力抬起手臂,擦掉哥哥的眼泪。用几乎难辨的低音,劝说道“大哥,别怪爹。他委屈求全的带大咱们,不易!”

    “好,好,我不怪他,我不怪……”麻首虎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麻二虎见哥哥应允,轻轻一笑,手臂垂了下去。

    麻三立放声痛哭,麻尾虎高声悲吼,林统大声的喊着船医。唯有麻首虎,紧紧的抱着弟弟,无声的垂泣。

    “大统领,卑职无能,救不回麻二当家。”王船医说完,冲林统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麻首虎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统,有气天力的说道“大统领,可否给我,半个时辰。让我安葬了弟弟。”

    “麻大当家,请随意。”

    半个时辰后,林统看着,麻首虎领着,一群麻衣白孝的妇嬬,登上荣威舰,和其身后的三艘鸟船一起,往东而去。

    当夜,海狼军先是,突袭冷汀山,捣碎了沈潮的老营。后是强攻了翁鞋山,烧毁了黎斗的大寨。

    老万山的老寨主刁久伯,站在山头。凝视着远处冲天的火光,似乎听到西北的凄吼。他柔嫩的心肝,顿时纠到了一块。

    “报~老寨主,翁鞋山寨主黎阿鲁,前来求见。说是遭海狼军夜袭,求寨主助他夺回大营。”那喽啰跪在地上,盯着刁久伯阴晴不定的脸庞。突然,他拔出短匕,瞬间贴上刁久伯的身体,接连数刀刺了进去。

    刁久伯手指着,身前的喽啰,渐渐的失去了,掌控身体的能力。唯有耳畔的轻声细语,死命的钻入,他的耳里“刁久伯,你暗算死了柯正义,所以二寨主命我,前来杀你。”

    刁久伯“呴~呴”的说不出话,柯震恶却站在大堂上,冲着堂下的喽啰们高语“兄弟们,刁久伯不仁,暗算我儿柯正义。以至他年仅十八岁,就在惨死在顺化。

    如今那刁严,远在水口,海狼就在附近,正是我柯震恶复仇之时。各位若念旧情,请于我同进,斩杀老贼,夺其大寨。柯某必将其恩义,永铭于心。

    若不愿助我,柯某定当打开寨门,任其自去,以全我等二十年的情义。”

83、老万山

    83、老万山

    “大哥说的甚话,即是兄弟,自当生死相随。”苗澎说完,起身怒视着柯震恶。继续说道“哪用得,如此试探?”

    苗澎是真的气了,自从他们,被刁久伯逼降以来。终日憋在这老万山上,不是去搬石头建寨,就是被打骂欺压。

    那痛苦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到他快要忘记,自己还是名海盗,才等到这出头的时候。作为大哥的柯震恶,却存心试探,让苗澎的心里一阵恶寒。

    “三弟,莫走,先前是我不对,大哥给你赔礼。”柯震恶说着话,一躬到底。那苗澎赶紧让到一边,避开柯震恶施礼。开口说道“大哥,唉!你何须如此?正义是你孩儿,也是我等的子侄。今晚,我苗澎这命,就是大哥你的,你说杀谁,咱就杀谁!”

    苗澎说完,转头向身后的众人问道“你等是要和大哥,纵横四海,自由自在?还是要憋在这鸟岛,当一辈子孬种?”

    众盗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我等甘愿,追随大爷、三爷,重返大海!”

    “柯震恶,你竟然想杀老寨主,你给我等着。”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王洋极不协调的声音,柯震恶顿时大惊。待他奔出房门,那王洋的身影,已出现在小院的大门。

    这时,一身喽啰打扮的青年,挡住了王洋的去路,淡淡的开口问道“汪帐房,如此的勿忙,这是要赶去哪里?”

    王洋见有人挡住去路,满脸惧是惊恐,颤声问道“滕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寨主,让我给你带样东西。”滕青说着话,将手里的包裹,往他身上一扔。又趁王洋惊慌失措,拔刀㧤进了他的心房。回手抓住他的发髻,拖进院里。冲柯震恶说道“大伯,那刁久伯已死在我的手里。”

    “好,贤侄,你先回去。待我占了山寨,咱们在合计,怎么把你爹救回来。”柯震恶说完,伸手捡起,地上的包裹。冲着苗澎说道“三弟,你带人去趟后院,把他们刁家老小,看管起来。我去前面,收拾那几头恶犬。”柯震恶说完,连叫了二十多个人名,带着他们直奔前院而去。

    柯震恶没走几步,见滕青又跟了上来,连忙停下脚步,冲他说道“贤侄莫要义气用事,你爹回来之前,你还不能,暴露自己。”

    “大伯,我爹说,他自有脱身之计。让我跟在你的身边,随时保护着你。”滕青说完,掏出封温热的书信,递到柯震恶的手上。

    那柯震恶打开书信,细细的看了两遍。虽觉得滕达说的可行,却不愿拿他冒险。随即开口对滕青说道“你爹能有脱身之计,我也算放下块心病。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贤侄去翁鞋山,走上一遭。”

    “大伯可是要我,去拜会那林海狼?”滕青两眼放光,他是真想看看,老爹嘴里的盖世英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你可愿意?”

    “大伯吩咐,哪还有我这小辈,愿不愿意。只是这二十多里海路,没船,我要怎么过去?”滕青虽说本事不差,必定年纪尚小。一时间,竟没有意识到,柯震恶是在支开自己。

    “小六,你带滕青去后山,驾船去趟翁鞋岛。”柯震恶说完,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又开口嘱咐“夜里行船,路上定要,注意安全。”

    “大伯,你看这漫天的火光,正好照路。你就放心吧?我和六叔一个时辰内,定会回到这里。”滕青急着去见林统,说话的功夫,已拽着小六跑到了山角。

    柯震恶看二人走远,收起欣慰的笑容,冲着众人,正色说道“走,咱们去西院,先宰了蒲舍那个色鬼,再收拾其他人。”

    盏茶后,西院内的一座小院。蒲舍软软的趴在女人身上,鲜血染红的被褥,传出阵阵的腥气。

    随后,同样的院落,喝得宁酊大醉的憨狗,瘫坐在墙角。胫上、胸口、小腹,不要钱似的狂涌着鲜血,周围一片狼藉。

    醉醺醺的沮照,晃晃悠悠的走出院门,顿时为浓郁的血腥吸引。他慢慢的摸到到墙角,十成的酒醉,顿时吓醒了八成。紧接着焦急的锣声,传遍了整座山寨。

    与此同时,林统站在舱顶,看着翁鞋山上的火海,听着王海龙的战报,脸上尽是,欣然的表情。

    突然,有战兵来报,老万山有人求见,顿时引起了他的兴趣。随着他的那句“带上来”,战兵们让开了船梯。分出一人,引着滕青上了舱顶。一通盘问之后,四艘鹰扬舰,带着几条方梢船,直朝老万山的方向扑去。

    老万山,赌鬼纪高,憋着满腹的怒火,冲出小院。顶头撞见柯震恶等人,开口问道“二当家,这是要去哪里?”

    “海狼帮杀来,前院示警。老寨主让我前来寻你。”柯震恶嘴上说着话,人已经走到纪高的身前。雪亮的短匕,离袖而出,直奔纪高的胸口。

    纪高情急之间,竟没能完全躲过。锋锐的匕首划过手臂,留下道浅浅的伤口。纪高抬手拔出腰刀,冲随行的喽啰们喊道“柯震恶判出老万山,给我宰了他们。”

    说话间,他让过柯震恶的匕首。先是抬脚踢中了,他的腿弯。又举手挥刀,直奔柯震恶脖子。那柯震恶就地一滚,让开刀势,脱出战团。

    纪高正想挥刀追击,柯震恶身后的群盗,已扑了上来。那纪高眼见不敌,转身就跑。却不料柯震恶滚到身前,一刀划破他的小腹。那纪高吃痛,奋力奔逃,只是没跑出几步,肠子就淌了出来。

    纪高回头看着,拽住肠子的柯震恶。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带着森寒的刀光,直扑回来。那柯震恶被他的凶厉所慑,一时竟忘记躲闪,在背上留下深深的刀口。

84、凯旋

    84、凯旋

    前后不过两刻的功夫,鹰扬舰已驶进,老万山的水域。

    黎阿鲁看到,隐隐的船影,听到淡淡的船铃,心头大冒寒气。他对着喽啰们,死命的狂吼道“快,转舵,快点走,海狼过来,咱们全得葬身海底。”

    只是起锚、升帆、找风这些,本就是个慢功夫。一套下来,那鹰扬舰已显出身形,将他的方梢,堵在了湾里。黎阿鲁不顾一切的跳下战船,竭尽全力的向寨门奔去。

    与此同时,柯震恶满脸尽是,狰狞的戾笑。他带着数十处,吐着血块的伤口,催动手里的长刀。迎着追兵,毅然的顶了上去。

    他奋力的挥舞长刀,爆出一道道森寒的光幕。死死的守住,二进的入口。生生顶住,不断涌现的喽兵。

    就在这时,雪亮的银枪,冲出人群,刁钻的破入他的左肋。那柯震恶回首怒视,一把握住长枪,倾尽全力的挥刀,斩下对方的头颅。

    这短短的刹那,却被正面的敌人,抓住了可趁之机。数十杆长枪,几十把尖刀,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柯震恶嘴里冒着血沫,双手抱着入体的长枪,带着欣慰的笑脸,回望着空荡的通道,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大哥!”苗澎凄厉的呼喊,疯狂涌入他的耳里。柯震恶奋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声咆哮“滚回去!给我守住后院,带着兄弟们,活下去!”

    那苗澎五内俱焚,双目充血。哪里听得进他的声音,怎生忍得下,心中的怒火。他带领群盗,迎着喽兵,横冲直撞。他挥舞大刀,卷着残肢,扬着鲜血,肆意宣泄。

    一幕幕暴起的刀光,抛洒着阵阵血雾。一点点突闪的剑影,收割着声声哀嚎。激烈的碰撞,疯狂的搏杀。肆意的吞噬,鲜活的生命,只余下满地的残尸。

    渐渐的刀光暗了下去,剑影随之收敛,血雾慢慢消散,哀嚎微不可察。那苗澎,流着鲜血,喘着粗气,舞着大刀,踩着满地残肢,笨拙的穿过身前枪影,露出了惨淡的笑脸。

    就在这时,前院响起了阵阵排枪,激发了声声的哀嚎。喽兵们抛下,血泊里的苗澎,迅速的朝前院奔去。

    只是这飞蛾扑火式的救援,注定了悲惨的结局。在接连的惨叫之后,滕青跟着战兵,心怀忐忑的来到了这里。他飞快的扑向,高大的身躯,抱起血泊里的苗澎,放声悲泣。

    那悲凉声音,惊醒了苗澎。他无力的抬起手臂,指着不远处,血肉模糊的尸体。用几乎难辨的声音说道“大哥!”

    随后的几天,海狼帮以老万山为基地,四处出击。大奚山、东坑、上下川、乌猪山,一处处老营被拔,一座座水寨被灭。广东文武为之震怒,水口群盗为之悲鸣。

    徐辉轻笑着坐在书房,身旁的郑爽给他打着凉扇,轻声的提醒“老爷,现在的火候,可是差不多喽!”

    “还差得远呢?林凤是怎么死的,你可记得?”徐辉稍加提醒,郑爽顿时明白过来。他小声的问道“老爷可是指刘公公?”

    “这回,你算是猜对喽!听说郑三雄死的时候,那老太监,足足悲吼了三天。现在仇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你觉得,他还能忍得住?”

    徐辉说的没错,此时潮州府,正有一骑快马,冲出了北门。只是他没有留意,背后打扇人的眼里,正冒着寒光。

    此时此刻,林统并不知道这些,他站在码头,看着福建各号的宝船,欢天喜地的搬运着,堆积如山的物资。

    年青的帐房,踩着碎步,小心翼翼的来到林统的面前。躬身行礼,谨慎的说道“福州陈记珠宝行帐房赵桓,拜见大统领。”

    林统对赵桓,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嗯,说吧?”

    “大统领,小号总计收购,珠宝首饰三百八十七件,价值白银八千七百五十三两。西洋珍玩六十五件,价值白银一千九百两。合计一万零六百五十三两白银。这是清单,还请大统领过目。”赵桓说着话,从袖口里,抽出一份清单,双手呈到林统的面前。

    林统接过清单,细看了两遍,稍稍思索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回复贵东主,就说这些银子,悉数转交给,福宁州许记木行许东主。”

    赵桓开口允诺,躬身退去。又一名年长的经济,跟着走了上来。他冲林统行完礼,掏出清单,双手呈到林统的面前。

    整整天半的时间,十七万两白银,六千三百黄金,价值十万两的各式珠宝,以大量海狼用不着的物资。统统被折成了现银,指送到各家,供应急需物资的商铺。

    第三天一早,林统一把火,烧了老万山的营寨。率领四十一艘海船,组成的舰队,满载着各种物资,带着缴获的女人,押解两千多名战俘,回归小琉球。

    两天后,林统步入喧嚣已失的长胜港,听着柚木城内喧天的锣鼓,不禁好奇的冲着,巡守港口的解三山问道“今天港口,怎么如此的冷清?”

    解三山见林统相问,恭敬的答道“回大统领的话。城内易人行开业,数千名各族女子,明码标价。这些老光棍,都请了事假,挂了值守。跑到城里,排队拿号去了!”

    “排队拿号,拿什么号?”林统听完,越发的来了兴趣。

    “大统领有所不知,黄主事这易人行,买卖的规矩,和一般的人市不同。在这里买家不挑,卖家不选。光棍们排队领号,放入一个木箱,由售卖的女子抽取。她抽到谁?就跟着谁走!”说到这里,解三山满脸的向往。

85、易人行

    85、易人行

    听到新鲜的玩法,清风顿时两眼放光,来了兴趣。他赶忙开口冲解三山问道“那要抽到瞎眼瘸腿的,也得领走?”

    “回蓝爷的话,易人行里的女子,可都是千挑万选的人尖。莫说是瞎眼瘸腿,就算是有点瑕疵的,也不会留在里面。要不然,哪会聚拢那么多人?”解三山对这话题,显然是很感兴趣。随着深入,眼睛越发的亮了。

    “这么好,你怎么不去?”清风习惯性的提出了,更尖锐的话题。只是那解三山,完全不以为意。冲着清风,恭敬的说道“蓝爷有所不知。那黄主事大概是,为了解决光棍们的单身问题。他把女子的价钱,定得的老高。只有咱海狼帮的光棍,买起来才会便宜。”

    那解三山说着话,三人已到了南门口。他指着榜上的告示,冲清风说道“蓝爷,这墙上贴的就是,易人行的优惠信息。”

    林统顺着解三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红榜上写道,易人行盛大开业,兜售各族妙龄女子。现有汉家女子千余名,每位定价二十两纹银。异族女子二千七百余名,每位定价十六两纹银。

    凡入帮一年末娶者,均有优惠。年满二十岁者,可享五折卖价。年满二十五岁者,可享四折卖价。年满三十者,可享三折的卖价。以此类推,直至四十岁止。

    凡折价售卖之女子,手背刺字。不得转卖交易,不得为奴为卑。汉女可以为妻,异族女子只能为妾。两年内若无产出,帮内便予以收回……

    林统读完告示,和清风相视一笑,进了南门。眼前的景像,顿时为之一变。十全街正中的地方,搭起了三尺的高台,铺上了鲜艳的红毯。

    秀气的书办站在台上,冲着二十对披红挂绿的新人,放声高语“诸位,咱们流落异域,虽然是一切从简,连你们的婚事,也是草草为之。

    可你们均是苍天作媒,后土为证,沧海为盟,结成的正式夫妻。也需得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男人若违夫妻之义,女子若违三从四德,定然,在上苍天不容,在下后土摒弃。外出沧海不佑,在内帮规不饶。就算是围观者,也能人人唾弃。

    诸位,可听清楚?可还愿意结成夫妻?”

    随着书办的声音落定,女子娇羞点头,男人高喊愿意。那书办再次抬手,狮舞、高跷、游马、汉船围之游转。又有白玉般的童子,捧着铜钱、干果,呈于新人面前。

    二十对新人,半羞半喜,抓起果钱,撒于台下。就在台下众人,哄抢之际。台上的新郎们,纷纷牵起红绳,引着新人走下台去。

    清风眨巴眨巴眼睛,意犹未尽的嘀咕“这就好了?这也……”

    哪知道这话,正巧落在,匆匆赶来的黄玉郎耳里。他先对林统躬身行礼,随后开口正神色说道“大统领,这个时辰,结成了几十对夫妻,实在是没办法,做的更加周全。”

    林统呵呵一笑,满意的说道“玉郎,无需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

    “谢大统领夸赞”黄玉郎再施一礼,把手一摆,再次说道“还请大统领,堂内叙话。”

    林统看着,不骄不躁的黄玉郎,露出满意的表情。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走进了易人行的院里。

    林统这才注意到,这座南临飘香院,北依聚客茶庄的院落,竟有四进之地。前院是四排小楼,围着个正方的天井。

    二进是两排小楼,夹着数百座站笼,三进设有琴棋五艺,诸多的教育。最后才是理客恰谈之地。

    林统身体坐定,冲黄玉郎问道“玉郎,我来的时候,有看了下,易人行的规矩。这两年后回收的女子,你要怎么处理?”

    “自然是租用到,商铺或工坊里。只要她挨到五十,不光可以除去奴籍,易人行还会每月发些柴米油盐,当作养老的体己。”黄玉郎早有安排,回答的时候,自己也觉得相当满意。只是林统的眉头,却微微的皱起,冲着黄玉郎再次问道“若是他们夫妻和睦,不愿分离呢?”

    “回大统领,安排的时候,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并明文归定,只要双方愿意,连交五年的差额,便可以除了女子的奴藉。”

    林统听完,细细的琢磨一会,感觉没有太大的问题。当下起身辞别了黄玉郎,回到理政堂。

    文案杜闵见林统回来,连忙整理好,手头的东西,呈到林统的案头。又倒了杯参茶,放到林统手里,这才转身离去。

    林喝了口参茶,打开案头的文案,细细的研读起来。易人行的规划,自然是一带而过。金水、金砂、沿海的工、料调度,林统看的也不是非常仔细。只是最后,董大眼的五等民制度,和霍然的商队分拆规划,引起林统的注意。

    那霍然,把商队分成南北两线,南线十五艘商船,八艘护卫舰,由原管事曾福统领。以马尼拉为根基,经营爪哇、苏禄、渤泥,以及泰西诸国的生意。

    北线十一艘商船,六艘护卫舰,由新任管事黄磊负责。以长崎为根基,专事经营琉球、倭国、朝鲜,以及大明北方各族的生意。

    只是这简单的分拆,便为商队省去大量时间,增加了商队的辐射面。海狼帮自行采购的东西,也增加了三十七种之多。

    林统闭上眼睛,那座让自己稍显伤心的小岛,涌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努力的甩开,那段阴影,冲着楼下喊道“裴英,拟稿,命王刚三月之内,征兵五千。”

    林统话音方落,杜闵再次跑了上来。林统眉头一皱,开口问道“理事堂,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人值守?”

    “回大统领的话,今天陈祥、裴英、王禄三人同时成亲,他们四个赶去帮衬。我不大会说话,被他们留下值守。大统领若是不乐意,我去把他们都喊回来。”

    杜闵的话,顿时让林统明白了,留下他的原因。当即苦笑一阵,开口说道“拟稿吧,回头,让护卫给新兵营王刚送去,。”

    林统说话间,拿起五等民手扎,又认真的看了起来。

86、五等民制

    86、五等民制

    林统再次打开手扎,静静的审视着,五等民制的每一个细节。

    很宏伟,很适合现在的海狼帮。只是他触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甚至会破坏,海狼帮现有的规则,和利益分配体系。

    动还是不动?这个五阁议事,都没决断的难题,留给了自己。林统放下手扎,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想像着制度下的情形。

    五等民制度,把海狼帮的属民、帮众,分为五等。他们享受不同的福利,承担不同的义务。但有一点相同,那便是无论新生迁入,还是哀老病死。离开了身份腰牌,那便寸步难行。

    就拿战俘和人犯,组成的奴户来说。他们需要凭借服役木牌,参与劳作,接受外事阁考核。就算是依照教化八规,提供的食宿,也需要出示服役木牌,才能领取。

    等到他们服役期满,雅言学成,进阶新民。仍然需上交服役木牌,才能换取新民持有的身份骨牌。

    凭借这块牌子,他们可以分期购置房产。廉价购买一妻一妾。送年满六岁的子女进入书院,接受海狼帮的免费供养教读。

    凭借这块牌子,他们可以行走贩卖于城镇之间;他们可以申请租赁土地;他们可以进入工坊,充当辅工、学徒,领取六百八十枚铜钱的月例。

    凭借这块牌子,他们可以参予,天工阁的工匠考评,申请加入水陆战兵,或是成为六阁的从属。从而更进一步,退还鲸骨牌,领取紫铜牌。

    拿着这块紫铜腰牌,就有了匠人身份。不光是可以分期购置更大的家宅,可以用低价购买一妻两妾。还可以让自己的子女,参加少年营的海选。

    拿着这块腰牌,只要工坊肯收,就得给个二三两的月例。只要租用铺面,就能降低两成的租金。就算是租赁土地,都有九折的优惠。

    若是还不满足,可以继续接受,天工阁的技能考核。从而成为大匠、巨匠、匠造,那月例银子,会随着进级,嗖嗖的长个不停。万一来了运气推陈出新,就是上等的荣民。

    就算是本事不济,成不了巨匠、匠造那种的拔尖人物。还可以仔细的调教几个徒弟,或许就能当上个工头,升任个管事,做出些成绩,也能成为荣民。

    那时候,自己的子女不要考核,也能入少年营受教。闲来无事,娶上个二妻三妾,再生上几个娃娃,住着自建大宅。

    偶尔拿上银牌,坐着双乘马车,巡视着与帮里合办的工坊。不,还是组建个境外商队,或是租用个劫掠船,来得更加自在。

    就算是老了、死了,还得拿上这块牌子,到帮里注消了户藉,领取块土地。才能安安心心的葬了自己。

    林统想到这里,睁开双眼,晃了晃脑袋。给自己换个身份,再次从头想起。这一次,他是个比较特殊的群体。

    自己迁来时,有些薄产,又不愿意受人管制。即没有入工坊,也没租种土地。只是自己买了两间铺面,做点微不足道的生意。

    自己足足缴纳了,三年的赋税。总算退回游民的铜牌,取回了二两的押金,领取了新民的骨牌。置办了家产,买了房媳妇。

    随后又缴了,五年赋税,换取了铜牌。降下两成的租金,多出了近半收入。于是又多娶了房小妾,将满岁的子女们,也送去读了书。

    如此又过了八年,终归换来了银牌。又与帮里合组了商队,日子越发过的舒服。

    林统睁开了眼睛,又换了身份。这回他是五等民制下,应运而生的保长。拿着块铜牌,终日里围着些,家长里短的忙碌。

    东家添丁造册,西家死人消户。姓名、出处、生卒、所属,事无巨细尽入笔录。再加上早操、晚练和轮值,倒也有些忙碌。转眼就是两年,总算撞到了运气。

    傻不拉几的人贩子,在自己的面前,冒充庄户。结果是人贩子很惨,自己却得了好处。林统刻意拒绝了,成为巡捕。两年后,却选上了庄丞。士途自此平步,直到进升为城令,自己晋级了荣户。

    自然是住进了大宅,有了自己的马车。虽说海狼境内,严禁圈养家奴。还是能从外事阁租用,几个老成的奴仆。让自己多出几分,官老爷的谱。

    林统再次睁开眼睛,总算是有了笑意。他拿起五等民制,细细的读道“海狼境内,实行五等民连保制度。每三十户设庄保一名。战时负责争用民兵,平日负责管理户藉,维护治安。月供八百铜钱,归于巡捕管理。

    保区内添丁得女、丧人失口、接待出访、有人远游,三日不报杖责一十,五日不报杖责二十,十日不报全保连坐,罚金五百钱。

    保区内出现盗、抢、斗殴等事故,当日不予处理,三日不报杖责一十,五日不报杖责二十,十日不报全保连坐,罚金五百钱。

    保区内出纵火、杀人等重大事故,当时不予处理,五日不报杖责二十,十日不报全保连坐,罚银一两。

    保区内无牌访客,当天内不予处理,三日内没有报备,杖责十五。导致重大事故,保长连坐……”

    林统一气把手扎看了三遍,脸上竟然未失笑意。他略作斟酌,提笔写道“详虑,五等民制,准予执行。各城、岛之内,增设游藉造册之地。

    晋升祖庭辉,为赏罚阁户藉管事,负责户藉造册、监察之事”

    林统写毕,拿出两张素笺,继续写道“责令天工阁黄玉郎,依据五等民制,于今年之内完善农、工、商三业的考核制度及考核体系。

    责令聚贤阁徐长河,汇同善财阁赵进宝,依据五等民制,于年内完善文案、管事,考核制度及考核体系。”

87、琼州海战

    87、琼州海战

    林统利用,休整的两天时间,旁听了两场议事,去了趟金水工地,巡视了烈火山庄。向吴良描述了,铁模铸炮的方法。带回了,杨伟为西征,准备的抛雷。

    当他率领舰队,再次抵达广东。这里的情形,却是怪异从生。他先是在,大川岛附近的水域,接连扑空。随后,又发现舰队经过的地方,几乎是不见帆影。

    林统凝视着,柔和的海面。这不同寻常的宁静,让他隐隐的有些悸动。广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短短的十天,就能让盘踞在此的海盗,生活在这的渔民,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是,徐辉想在附近,伏击自己?林统毫不犹豫的掐断了,这个突然涌现的念头。他根本不信,徐辉这个自封的南海王,能有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本领。

    莫非是官兵清理海域?这也不可能。连本豪那畜生,屡屡登岸,掠杀平民。陈瑞那家伙,都能无动于衷。自己只不过,挑了几个海盗的窝点,哪有可能,进入他陈总督的法眼之中。

    林统刚刚否定了,官兵清剿的想法。舰队的南北两侧,便同时爆起喧天的鼓声。上百道帆影,随之进入林统的视线。

    “妈的,官船!”董四虎勿勿骂完,赶紧遵照林统的指示,传令各舰“满帆!全速向西航行,冲出海峡后,向南进入安南的水域。”

    然而,广东总兵黄应甲眼见,林统不战而逃,试图脱出伏击范围。他当即大手一挥,飞扬的令旗随之招展。等待已久的数十艘官船,顿时擂起战鼓,堵住了西向的通道。

    林统眼见着,自己的舰队,就要被官船三面合围。不由自主的倒抽口冷气,冲着传令兵厉声高喊道“传令,鹰扬各舰,即刻变更成单纵阵型。阻击前方来敌,掩护随行船只,由东南方脱离战场。

    随着震威舰的令旗,再次的挥展。四十三艘战舰,分成两队。五艘鹰扬舰,划出几近完美的弧度,抢占了东南方的缺口。紧跟着用密集的炮火将正西的官船,堵在了前进的途中。

    三十八艘劫掠船,在麻首虎的带领下,斜插东南。南侧的官船紧随其后,牢牢的堵住,劫掠船队南下的路径。

    上百门火炮随之怒吼,碗口大的炮子,如雨般扫来。曹渔不甚指挥失误,左舷被飞来的炮子,破开两个头大的窟窿。冰冷的海水,随之涌入,海沧战船慢慢的倾斜。

    林统放下千里筒,满脸尽是戾气。他指着北侧的官船,放声怒吼“轮舵,给我圈住明军舰队,击沉他们。”

    林统话音落地,鹰扬舰编队随之而动。双方的距离,极速缩短。直到半里之内,鹰扬舰的七十五门大炮,终于露出了狰狞。

    密集的失型战阵,成了最好的靶子。官兵的战船,接二连三的被其命中。短短的半圈下来,足足有十多艘战舰,因进水而退出战场。

    林统手指着,迎来的北路官船。冲董四虎说道“命令,鹰扬各舰全速前行。赶在北路敌船之前,通过西北夹缝,攻击南部的官船。辅助劫掠船队,打通南向的出口。”

    黄应甲眼见,鹰扬舰编队,不顾一切的调头,疯狂的冲回战场。他须发戟张,手指着鹰扬舰队,放声大喊“命令,诸舰全速挺进。千斤弗朗机即刻装弹,给我打掉贼众的嚣张气焰。”

    随着黄应甲声音落定,北部的官船吃足了风力,直奔缺口全速的扑了过去。眼见就要堵住鹰扬舰的编队。

    却不料,对方冲入夹缝后,前后两面软帆同时借力于强劲的北风。带着暴增的速度,不仅冲破了合围,还左右开弓伤了十多艘官船。

    黄应甲顿时大急,他大手一挥,西、北两路官船,合为一股。吃足了风力,紧随着鹰扬舰的编队追了过去。

    那鹰扬舰队似毫无所觉,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弧度,直扑南部的官船。海盗们远远的看着,前来救援的鹰扬舰。顿时士气大振,让原本凶猛的舰炮,变的更加沸腾。接连数轮齐射之后,竟凭借自己的力量,撕破了南部官船的封锁。

    速度稍快的一十二艘鸟船,当即抓住了短暂的战机,刺穿官船的战阵,直奔向辽阔的大海。

    相对缓慢的福船、海沧,却没有如此的运气。他们没能突破官船的封锁不说,还陷入了敌人的战阵。随着如雨的炮弹,从四面八方袭来。那老旧的海沧,毫无抵抗的倒在了海上。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鹰扬舰编队猛扑了过来,斜斜刺进官船的战阵。随即发出接连不断的怒吼,碾压了官船的火力,撕碎了官船的壁垒。七八条遍体鳞伤的福船,终于脱出了牢笼,奔向了宁静的海面。

    鹰扬舰编队少了福船的拖累,爆发出自己全部的战力。不过片刻的功夫,南部的官船战阵,己经撕扯的七零八落。

    林统望着渐近的船影,大声的喊道“四虎即刻命令,鹰扬舰队。转向西北,炮击追来的官船,为死去的兄弟送行。”

    黄应甲正追的心烦,又见鹰扬舰编队折向而返。顿时气的胡子乱擅,当即下令,命旗下的官船折向西行,试图裹住高速前行的鹰扬舰编队。

    林统哪会让他如愿,当即率领鹰扬舰编队再次急转,兜住了刚刚聚集的南部官船。照着密集的船阵,又是几轮猛烈的炮击。

    那黄应甲眼见着,接连沉没的官船,顿时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指着远去的鹰扬舰队,撕裂的狂吼道“给我追上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给我留下,这群海盗。”

    林统站在舱顶,远眺着满是碎木残骸的琼州海峡,和那紧追不舍的官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时间回放,两个时辰之前,徐辉站在始岁渔村的码头,纵情的狂笑。直到过了许久,才想起跪在地上的喽啰。

    他低下头颅,满意的看着对方,不无豪气的说道“你做的不错,记你一功。回头自已去帐房,领十两银子,上岸乐呵乐呵。”

    侍立在他身边的郑爽,见其高兴,把身体往前凑了凑,正想说上两句讨喜话。徐辉却转头,对着舵把子们,开口说道“兄弟们,各回各舰。咱们去昌化水域走上一遭,给那远道而来的林海狼送送行。”

88、昌化海战(一)

    88、昌化海战(一)

    黄老六半躺在甲板上,看着正调笑两个美妓的朱大龙,和躺的横七竖八的喽啰们,心底尽是,劫后余生的愉悦。

    李从风挪了挪身体,挤到他的身边,满是感激的说道“六哥,这次幸亏有你和大龙。不然我这条老命,怕是要交待了。”

    “唉~不过举手之劳,哪需要你,这般惦记”黄老六说着话,侧过了身体。看着李从风,继续说道“要是我和大龙落了水,你还能不救?”

    “行,六哥,有你这话,我也不矫情。等咱们回去,我在飘香院,摆上一桌。让兄弟们好好的乐呵乐呵。”

    李从风话音刚落,朱大龙便有气无力的接口说道“飘香院?只怕是咱们去了,也乐呵不起来!”

    朱大龙说到这里,看了看满脸疑问的李从风,又看了看老神在在的黄老六,继续说道“上次聚会,刚要进入高潮。人家六哥的女婿,就找上了门。结果,好好的品花宴,生生的吃成了素酒。”

    李从风轻笑着,摇了摇头,刚想开口。朱大龙又开口说道“六哥,我还年青,比不上你的定力。就当我求你,下次再聚会,咱不让孩子来,行吗?”

    黄老六脸都没转,懒懒的应道“你喝起来没完没了,哪个家里不会担心。再说,柚木城就那么大地,你那马车又他妈显眼,我就是不说,他们也能找到。”

    “你那女婿,我算是服了。他往那一站,啥也不说,啥也不做,就那么呆呆的盯着。可怜,兴致勃勃的我,都给他生生的瞅软了。不信,你问问落……”朱大龙正说的起劲,南面突然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他那刚要伸向,落红的魔手,顿时停在了空中。

    “前面鸟船,遇到了敌人。”黄老六说着话,一轱辘爬了起来。冲着甲板上的喽啰,大声的喊道“望斗兵上桅,火炮手装弹,其余人等,各自就位,准备迎敌。”

    黄老六说话的功夫,周遭的福船,已纷纷行动起来。他看着同伴们,接连的超过自己。顿时上了性子,冲着喽啰们,大声的喊道“都他娘的快点!至少也得给我超过,臧河那头肥猪。”

    福船这边发力,鸟船上的雷老五,也没闲着。他先是招呼旗下的私掠船,结成阵基。又冲着林毅成、汪十三等人,发出了收容的信号。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被困的鸟船,已降下船帆,结成了硕大的圆阵。

    雷老五站在望斗上,看了看数量众多的敌船。随后又举起了,手里的千里筒,凝望着来时的方向。直到发现了,模糊的帆影。才冲着身后的传令兵,大声的喊道“传讯各船,就说后援的福船,远在三十里外。让他们的火药都省着点。”

    对面的徐辉看完圆阵,又看了看自己船上的小炮,不禁有些气馁。他刚要生出退意,却意外的发现,鸟船收敛了火力。顿时恢复了信心,爬上了船头,冲着喽啰们喊道“都给我冲上去,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龟壳硬,还是老子的人多。”

    原本应付了事的舵把子们,见徐辉亲自上场。当即打起精神,各船的喝骂咆哮声不绝于耳。贼船的速度,也随之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黄应甲憋屈的看着,林统消失的方向,冲着船上的官兵,疯狂的咆哮“都快着点,就你们这样,连灰都喝不到。”

    舱里的陈瑞听到外面气极败坏的呼喊,低头走出了舱门,冲黄应甲说道“黄总兵何须如此,莫非真是要讨好,刘勋那老太监?”

    “唉!你?”黄应甲虽然文采不弱,却不善交际,对于陈瑞的挤兑,一时间竟找不出应对的言语。

    陈瑞见他发急,呵呵一笑,再次开口说道“你我相识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的人品?只是明哲保身的道理古已有之,还请黄兄谨慎。”

    “陈督之意……”

    “咱们虽然有所损伤,却也击沉了,七艘贼船。对上对下,都算有了交代。何不巡视下琼州沿岸,免得贼人登岸,祸害了民众?”陈瑞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黄应甲冲他施了一礼,这才转头冲官兵们喊道“转道昌化,沿途注意贼踪。”

    就在黄应甲转道昌化的时候,五十里外的林统,刚放下千里筒,接过各船物资的统计清单。他眉头一皱,冲着身边的董四虎说道“传令各舰,转道昌化,补已食物和清水。”

    此时此刻,昌化水域。徐辉的船队,已冲进了鸟船三十丈的范围。雷老五一声令下,十一艘鸟船,飞出了数十只瓦罐。

    麻幺虎轻蔑的看着,乌黑的瓦罐,大声的喊道“全部都有,准备接舷。”喽啰们应声而动,飞快的奔向甲板。

    就在这时,头顶的瓦罐,突然爆开,喷涌出无数的铁屑、钉头。热闹的甲板,顿时扬起了成片的血雾。十多名喽啰,捂着面颊,痛苦的哀嚎。

    麻幺虎刚想开骂,却看到不远处,再次飞来的黑影。当即冲喽啰们改口道“快,都躲进舱里。”

    麻幺虎话音未落,那瓦罐已炸裂开来。麻幺虎身形一转,无数的铁屑,钉了一背。喽啰们赶紧偎了上去,抬起麻幺虎,飞快的钻进了船舱。

    雷老五见抛雷起效,生出了扩大战果的念头。却不料,传令兵错会了他的用意。十多艘鸟船,二十二枚链弹,撕碎了眼前所有的船帆。周铁头似乎明白了一切,憋屈的恼怒,换作了笑脸。

    那徐辉被挡住去路,气的暴跳如雷,站在船头,破口大骂,肆意的狂喊。却不料,这一切被周铁头看在眼里,无声无息的送了他几枚抛弹。

    徐辉躲闪不及,被无数的铁屑扫到。好在他穿着铁甲,只是那白净的脸蛋,变成了坑洼的麻脑。

    徐辉顿时大急,推开身侧的郑爽,双手抓住船头的护栏。放声大喊“给我冲过去,宰一个,我徐辉给五两银子。”

    喽啰们不知是,同情他的遭遇,还是听到银子。总之是来了精神,顶着花脸的危险,冲向了对面的鸟船。

89、昌化海战(二)

    89、昌化海战(二)

    徐辉的喽啰们上了劲,雷老五等人,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惬意。狂吼,呐喊,时不时的亲自上手,点火、放炮。

    一时间,狭窄的海面,布满各式炮子、散弹。平滑的船板,多出了无数的坑洼。哀嚎、惨叫,混着隆隆的炮声,激起了喽兵们的血性。残肢、尸体,合着殷红的鲜血,唤醒了舵把子们的凶残。时时都有人倒地,刻刻都有人哀嚎。

    贼人的船舰,碾着落水的喽兵,划过融血的海水,裹着狰狞的厉啸,带着疯狂的杀戮,步步为营,寸寸推进。

    周铁头换下了,死去的炮手。林毅成接替了,受伤的抛弹。麻首虎亲自,装起了弹药。雷老五飞快的爬下了桅杆。喽兵越打越少,敌人越来越近。绝望的阴云,压住了鸟船上的人心。

    十丈,八丈,五丈,投石车再也无法,将一颗颗抛弹扔上敌船。佛朗机再也不能,用成片的散弹,阻挡住敌人的进攻。后退,后退,人挨着人,肩擦着肩,用血肉铸起城墙,顶住贼船的炮火,扛住敌人的屠刀。

    雷老五全力挥刀,砍死了一位喽兵,很快就补上了两位。奋力的杀死了两位,又飞快的围来了四人。他那牟利的双眼,渐渐没有了神彩。他那挥刀的手臂,慢慢失去了刚猛。

    周铁头飞奔过来,出拳打飞,抬枪的喽兵。举刀引走了,攻来的长矛。伸手拽住疲惫的雷老五,转头跳上了,中间的鸟船。

    黑压压的喽兵,随之涌来,短刀、长矛不停的挥向他们。汪十三横枪立马,抽飞了挥刀的喽兵。他刚要露出得意,却被身后的长矛,贯穿了身体。麻首虎赶紧丢出拋弹清空喽兵,背起汪十三的尸体,飞快的退回中间的鸟船。

    雷老五挥刀挡住,涌来的追兵。周铁头挥刀斩落,身前的脑袋。刘三柱不知何时爬下的桅杆,带着另一名传令,破入敌群,飞快的钻进了舱底。

    徐辉半趴在船头,兴奋的看着,不断跳帮的喽兵,和不停倒地的对手。狰狞的笑着,嘶哑的狂吼“不要俘虏,杀光他们,一颗人头就是五两纹银。”

    就在这时,一纵福船飞驰而来。疯狂的环绕着船堆,肆意的喷吐着炮火。卷着隆隆的炮声,裹着厉啸的铁弹,撕碎了外围的一艘艘船舰。

    轰鸣声不绝于耳,崩裂声接连不断。那徐辉双目尽赤,放声狂吼“给我开炮,给我还击,给我分开战船。”只是喽兵们,全跑去争抢,那五两一个的人头。空荡荡的贼船,哪有人去管。

    徐辉正想再次开口,却发现紧挨着的几艘鸟船,冒出了火苗,涌出了黑烟。惊恐的喽兵们,拼命的争抢绳梯,死命的攀爬着大船。

    那徐辉拼命的嘶吼,喽兵们却佯装无法听见。拥挤、推搡、争夺,直到那船当里,塞满了人头,填足了哭喊。

    徐辉似乎,明白了一切。他那满是惨笑的苦瓜脸,闪过一丝狠戾,露出了坚定的决然。他拽起郑爽,招呼登船的手下,飞快的奔向外围的贼船。

    “起帆、抽板,快些离开这里。”徐辉疯狂的咆哮。劫后余生的喽兵们,自觉的服从。巨大的乌梢,迅速升起船帆,摆正舵位。吃足了风力,飞快的冲向,茫茫的大海。

    然而,人要走起霉运,真的是没有底线。徐辉刚庆幸完,自己的出逃,没被海狼帮发现。就顶头撞上了,成群的官船。黄应甲满腔的憋屈,顿时有了发泄的地方。他大手一挥,数百发炮弹,转眼间淹没了贼船。

    那徐辉正高声狂喊,指挥着喽兵们,操船躲避。身后却突然闪现出,一把明亮的尖刀,破入他的后背,直透他的胸前。徐辉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对方却满是坦荡的轻笑着说“还请总舵把子见谅,刘公公的事情,不许有一丝外传。”

    “你姓郑,你也姓郑……”那徐辉满脸尽是惊恐,竭尽全力的嘶喊着,扑向身前的郑爽。那郑爽一改往日的和煦,迎着扑来的身体,接连数十刀刺了下去。他嘴上还轻柔的说着“我大哥死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吗?现在,你笑啊!你再笑啊!”

    徐辉绝望的趴在,郑爽的肩头。空洞灰败的双眼,渐渐的多出了几分神彩。他倔强的睁着,那无力的眼眸。他在等,等着那五艘飞速驰来的巨舰,撕毁仇人的战船。

    “击毁方梢,环绕官船编队,为南面的福船,争取时间。”随着林统高昂的声音传开,震威舰令旗招展。上百门大炮,发出怒吼,几百枚炮弹,密密麻麻的扫来。郑爽欢愉的笑脸,瞬间被惊骇攻占。西瓜大的炮弹挡住去路。炽热的铁球,砸碎了他的俊脸。

    黄应甲再次见到,鹰扬舰编队。顿时两眼赤红,戾声的咆哮“单纵阵形,包裹敌舰。”百多艘官船,迅速分散。拉开长长的战线,试图拦截林统的战船。

    与此同时,南面的战场已成碾压之势。黄老六等人,带领着喽啰们,炮指敌舰。一队队喽啰鱼贯而出,接连不断的跳帮,此起彼落的登船。

    在尖刀、火炮的威胁下,在群龙无首的忐忑中,喽兵们再没有,抵抗的心情。臧河、李从风等人所过之处,残存的喽兵,纷纷抛下武器,垂下头颅,跪向了甲板。

    余存的舵把子们,带领着屈服的喽兵。抬着各样的物资,走向一艘艘选好的乌梢。残存的水手,奔向外围的残船,慢慢的打开通道。

    黄老六看着成串的俘虏,焦急的喊道“从风,让他们快点。大统领用五艘战舰,牵制上百艘官船。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90、昌化海战(三)

    90、昌化海战(三)

    南面的战斗扫尾,北部的战场方兴。鹰扬舰编队极速的掠过,水师的前阵。

    黄应甲听着密集的炮声,看着飞掠而过的鹰扬舰,和渐渐倾斜的水师战船,不由自主的面皮抽动,双目暴出寒光。他开口便是,一连的串命令。短短的时间里,上百艘战船结成了数里的长龙。

    林统当即立断,震威舰率先出击。鹰扬舰编队,飞速的掠过阵尾。紧跟着诸炮齐鸣,撕碎了尾舰的船帆,打烂了尾舰的船舵。

    那黄应甲率领战船,反兜鹰扬舰队,试图圈住林统,压制机动的鹰扬舰队。林统自然不会让他如愿,率领着鹰扬舰队,急转方向,错开黄应甲。反插阵北,贴着长长的阵脊,飞快的沿阵猛冲。所过之处,密集的炮火,溅飞了诸多的碎木,惊起了无数的哀嚎。

    黄应甲面色一凝,领船急转,直刺鹰扬舰队。林统率领舰队,折向左进,紧贴着黄应甲的战船,再次的狂飙。

    黄应甲令旗连舞,数艘尾舰脱离战阵,拦截鹰扬舰编队。林统命令急下,鹰扬舰编队犯险疾驰,擦着官兵的船阵,冲出了缺口。

    双方越打越快,船队擦着船队,战船蹭着战船。鹰扬舰的炮手,已经无需瞄准。官船上的火炮,也仅需要装填。乱飞的炮子,掀起了无数的巨浪。热血的对攻,诱出了疯狂的呼喊。

    一次次,险之又险的交错。一回回,危之又危的对攻。拼火力比速度,黄应甲已来不及指挥,林统也放飞了节奏。近在咫尺的炮击,贴身而过的冲刺。惊起了无数的呼喊,放飞了狂野的轰鸣。

    黄老六听着激烈的炮战,看着慢吞吞的喽兵,急躁的满船乱走。搅的舵把子们,全跟着不安。他们凑到一起,商讨之后,李从风站上了船楼,冲着忙碌的俘虏,高声的喊道“各位同行,我很遗憾,要宣布个坏消息。

    官兵已近在咫尺,我们将于,半个时辰后撤退。无奈的是船力有限,不能将你们全部带走。只能根据任务的完成情况,挑选一批。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海狼帮不会做绝。等到搬完缴获,就会把那些挑剩的战船,分给你们逃生。”

    李从风话音落地,祝和顿时生出,骂娘的冲动。这孙子,话说的好听,事做的漂亮。先把好船挑走,再把火炮搬光。只是留下光秃秃的破船,这哪里是放生,分明是拋饵。

    祝和想到这里,赶紧招呼手下。却发现船上的画风,已然大变。喽兵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舵把子们用上了,最大的嗓门。一个个生龙活虎,撒欢似的狂冲,癫狂般的猛干。

    近些的船只,已被人占踞。好搬的东西,也成了抢手的物资。祝和带着手下,飞快的奔向稍远的地方。专挑高分的火炮,拼命的集中到船前。很快超出了同伴,攀到了第一。

    此时此刻,激战中的黄应甲,已抓破了头皮,挠破了脑袋。面对着林统癫狂猛攻,明军的战船,全成了靶子。短短的接触,已沉没了两条,逼退了九艘。

    他痛定思痛,当机立断。拆散了臃肿的战阵,剔除了笨拙的战船。领着十多艘快舰,艰难抵挡着林统的快攻。

    好在士兵们争气,将官们不馁。他们精诚合作,结成了几十座船阵。分割了战场,牵制了林统。鹰扬舰失去了先前迅捷,也没了方才的威猛。接连的几个回合,竟也能受到些损伤。黄应甲露出了笑脸,将官们看到了希望。明军在成功的激励下,信心狂涨,气势如虹。

    前路被堵战舰受创,眼看着走进死角。林统心念急转,灵光顿生。他当即立断,率领舰队,疯狂的斩断,黄应甲的船队,冲出了处处阻碍的战场。

    游走于战阵之外,攻击于四角之间。黄应甲占尽地利,却只能四处支援。不由的生出了不甘,产生了戾气。

    此时的黄老六等人,也是这个心情。他们面对着,如山的物资。即不忍抛弃,又无法带走。只能是干睁着双眼,任时间流逝。

    周铁头走下福船,摸着堆积的物资。满脸的不舍,满心的不甘。他大声问道“老六,咱们拖着这些船物,远赴马尼拉,可行?”

    黄老六陷入思索,黄应甲也皱起了眉头。陈瑞走出舱室,看着一愁不展的黄应甲,开口说道“黄总兵可曾想过,那林海狼明明远遁,为何又回头苦战。”

    “陈督之意,是那林海狼在掩护,手下的船只逃走?”

    “嗯!若我猜的没错,先前的炮声,定和他海狼帮有关。说不定是遭遇了敌人,把了胜仗。此时正在搬运,俘获的物资。”

    对于陈瑞的判断,黄应甲从不怀疑。当即做出了决定,兴奋的高喊“传令,全体战舰,向南推进。”

    林统眼见官船南下,顿时生出了警觉,绕着船阵,猛烈的攻击。只是那黄应甲,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宁可自己死顶,也不去更改方向。

    林统眼见着,猛攻已无效果,便向董四虎寻问时间,又看了看船阵,无奈的放弃牵制,悻悻的退走。

    那黄应甲眼见林统退走,即不追击,也不过问。只是吩咐各舰,加快速度,直奔炮声传来的方向。

    望斗传讯,发现林统的帆影。还在商讨的黄老六等人,顿时忙碌了起来。收人、分船,抢运、启航,待黄应甲赶到之时,连放弃的俘兵,都已经四散而逃。

    黄应甲当即分兵十路,先是疯狂的追缉,后是抄了徐辉的老营。一战下来,缴获各种物资,价值数万。缴获各式战船,六十三艘。俘虏贼众四千有余。已然成了,此战的最大蠃家。差人上报的战功,只待朝廷封赏。

91、杜绝

    91、杜绝

    杜绝,三岁丧父,六岁丧母,愣是凭着拳头,在这崇武一带,打成了孩子王,也打入了惠智禅师的法眼。

    他八岁入林泉寺,十五岁武艺大成,便屡屡提出下山的请求。都被惠智禅师,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踌躇满志的他,又是凭着那双拳头,击败了林泉寺的所有武僧,生生的打出了南少林,回到崇武城。

    随后,他还是凭着,那双拳头。夺回了世袭千户的官位,强行买回了原来的家宅,硬逼着官员们,吐回了家里的田地。重新过回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谁承想,他钱多人傻。就在昨天,他头脑发热,又犯了浑劲。才三万两银子,就卖光了家产,带着他的大黑狗去了泉州。

    当晚,崇武城家家过节,户户庆生。爆竹声,响了整夜。戏班子,累到腿软。城内的酒楼、饭馆,店店满坐,桌桌翻台。就连卖肉粽的摊子,都聚了几位客人,直喝到很晚。

    只有他二叔杜仲,还能保留几分清醒。他强压着兴奋,硬按着欣喜,咬牙忍到了天亮。刚买了斤狗肉,打了碗烧酒,就听到杜绝的喊声“二叔,可是在庆祝,我整夜未回?”

    “你这孩子,又拿二叔开涮。快来,咱爷俩,喝上两杯。”杜绝的声音,钻入耳里,杜仲顿时一阵心惊肉跳,连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杜绝挂着灿烂的笑容,慢慢腾腾的走了过来。撩起衣摆,坐了下去。高兴的说道“还是二叔好,我以后就住你们家了。”

    “那也太委屈你了,还是去我,城外的庄子住吧?”杜仲心里叫苦,嘴上却说的亲热。

    “那行,我敬二叔一碗!”说话间,杜绝端起酒碗,一口干掉,又开口喊道“伙计,抱坛酒。”

    杜仲羡慕的看了看,匆匆逃离的人群,和躲到远处的老板。便开始狠命往自己的嘴里,猛灌着烈酒。功夫不大,就趴到了桌上,醉的人事不醒。

    那杜绝按着自己的节奏,喝着小酒,吃着狗肉。淡定的看着,老板和伙计抬起杜仲,将他送走。

    “总算遇到,比我更招人厌的了。”清风话音未落,杜绝已目露寒光。直到看见旁边的林统,才换了轻蔑的眼神,转向了别的地方。

    清风哪受得了,这等无视,当场再次开口讥笑道“连个陪酒的人,都留不住。唉!人品啊?……”

    杜绝听他呱拉呱拉的说完,才慢慢腾腾的回应道“首先,不是我留不住他,而是我觉得他表现不错,刻意放他逃走。其次,他压根就没醉,估计此时正在转角的地方,跟这里的老板谈价钱。唉!眼光啊?”

    清风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杜绝,又张了张嘴。终归没能忍住,起身向拐弯的地方走去。林统看着,慢条斯理的杜绝,不由自主的锁起了眉头。

    “看你是我的主顾,陪我打一场,告诉你答案。”杜绝满脸欠揍的表情,扯着让人讨厌的腔调。随口一句,就点燃了林统的怒火。

    “好,城外。”林统说着话,起身出了南门。杜绝紧随其后,也走了出去。

    待清风赶到,城南的断崖时。林、杜二人的对战,已进入了高潮。直拳、勾拳、边踢、侧踹……

    林统震惊于,杜绝绝妙的博杀技巧。些许简单的招式,到了他的手中,总能逼的自己,退守、回招。

    杜绝也在心惊,林统强横的力道。每每触及,不是酸麻,就是疼痛。搞得自己,都得暂避锋芒,束手束脚。

    这二人越打越强,越战越猛。林统起脚边踢,直取杜绝颈项。那杜绝身形一矮,扭腰出拳,直奔林统小腹。此时的林统招式已老,退避时稍迟了半步。被杜绝一拳击中小腹,接连退出了数步,算是输了一招。林统当即双手抱拳,开口说道“阁下武艺超群,林某有所不及。”

    那杜绝双手抱拳,开口回应道“大统领客气,你我若生死博杀,定然不是现在的结局。”

    “你认识我?”

    “嗯!认识!”说话间,杜绝的脸色,黯淡了不少。他借着活动手腕的动作,稍微做了些掩饰,才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来泉州是为了喻玲!”

    听到喻玲的名字,林统兴奋起来。一时没有察觉到,杜绝脸上隐晦的波动。他冲着杜绝开心的问道“你们认识?”

    “认识了十年,只是不抵,你接触的两三个月!”杜绝说着话,神情越发的灰暗。林统这才留意到,杜绝的语气,小心的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在她心里是师兄妹!”杜绝有些犹豫,说到这里,停顿了很长时间,才继续说道“在我心里,是青梅竹马!我爹为她爹而死,我是为她而活。很可怜,也很无奈。”

    林统尴尬的笑了笑,又开口问道“你把东西全卖给我,就是因为这?”

    “不全是!”杜绝说完,脸色越发的痛苦。直到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更大的原因,是我觉得,和这里的人相处,很难受。”

    “那你干嘛,又回来?”

    “可能是,舍不得这地方?也可能是,喜欢看他们讨厌我,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话间,杜绝弯下腰,抚弄着刚跑来的大黑狗,极天真的笑着。

    “唉!”林统叹了口气,用极复杂的眼神看着杜绝。好半天,才又开口说道“你明明不是坏人,干嘛要搞得,这般天怒人怨?”

    林统这次算是勾起了,杜绝的话头。他们慢慢的走上了断崖,一问一答的聊着。随着对杜绝更加了解,林统的眼神也越发的温和。

    这杜绝虽说是,才华横溢,武技超群。但他性格乖张,做起事来,更是百无禁忌。短短两年的官宦生涯,他愣是打跑了三位上司,气跑了两名太监。

    直搞得,上官对他,刻意的报复,极力的打压。同僚们对他,远远的就开始躲避。兵户们被他连累,终日的操习演练,更是对他满腹怨气。

    偏偏这杜绝,又是个倔犟脾气。非得凭着拳头,硬扛整个群体。不欢迎的地方,他必定到。惹嫌气的地方,他铁定去。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现在的结局。

92、霍然使郑

    92、霍然使郑

    那日的深谈,让清风发现了新的玩伴。随后他和杜绝爽朗的笑声,愣是赶跑了,崇武城原本的宁静。

    林统清静的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五阁议案,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他抬笔写下,准予霍然全权处理的字样。交予护卫李敢,发了出去。

    五日后,在清化城等了三天的霍然,受到郑主的接见。欢天喜地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那郑松一不等他见礼,二不于他客套。上来便直接责问“你等前来,不去觐见世宗,直接跑来我这,是何居心?”

    霍然摸了摸鼻子,轻笑着掩饰,内心的尴尬。随后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回郑主的话,小人不去觐见世宗,理由有三。

    其一,小人乃平民之身,自然没有觐见的身份。

    其二,小人此来,非受大明国君差遣,当然也没有觐见的理由。

    其三,天下皆之,世宗乐享清闲,对郑主信任有加,国事已尽托郑主之手。小人若以私利混淆了上听,误导世宗做出错误的决断,误了国事反而不美。

    不知郑主,以为然否?”

    “哦?即然没有国事,为何要打扰于我?”郑松开口时,已稍显不快。对霍然的提问,也冷淡至极。

    霍然对郑松的冷淡,视而不见。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开口,缓缓的说道“回郑主的话,小人此来。主要是仰慕郑主的雄风,试图就近瞻仰。顺道与郑家,做些两利的生意。因此扰得郑主清闲,实是小人之过。”

    “两利的生意?先生可说来一听。”那郑松见霍然有些气度,生出了几分兴趣,开口时已不似先前,那般冷淡。

    霍然见郑松面色缓和,心下大喜。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有礼有节的款款而谈“郑主容禀,小号有商船百艘,长期忙碌于吕宋、倭国之间。因谋划扩大经营,欲租用贵国的山茶山和山茶湾,以为商用。不知郑主意下如何?”

    “哼!租用山茶山,先生每年付费几何呀?”郑松见霍然提出,这么个生意。租用的又是,从未听说过的小地方,不由的兴趣大减,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霍然呵呵一笑,开口说道“郑主实在会做生意!我等为郑主牵制阮家,却还要收银子,这是哪家的道理?”

    霍然话音落地,郑松的护卫们,纷纷开口呵斥。郑松眉头微皱,虽抬手阻住了,护卫们的呵斥,面色却转为阴冷。当即开口说道“阮、郑两家,即为世交,又是亲戚,岂容你来挑拨?你若不能说服于我,下场定然凄凉!”

    霍然笑了笑,再次开口说道“郑主无需试探,我即来此,自然打听的清楚。若郑、阮两家的关系,果如郑主所言,那阮潢何至于,远离朝庭?

    郑家是念及情份,给阮潢生路。先是让他出镇顺化,后又使他兼镇广南。然而郑主并没留意,那顺、广之地,北有横山、灵江之险,南有海云碑山之固,山产金铁,海出鱼盐,以阮潢之能,踏实驯民,安稳厉兵。十年之内便可有,与郑氏抗衡之能。

    真到那时,郑主将何去何从?”

    “果如先生所说,出租这一山一湾,便能阻挡的住,这等大势?”那郑松虽然心底已掀起了惊滔骇浪,表面却依旧淡然,连话风都没有转变分毫。

    “租用山茶湾,不过是小号,与郑家合作的第一步。真正的利益,还是要开发广南。开矿、伐木、以及奴隶交易,我等愿于郑家利益均占。”霍然应对的虽然妥当,郑松却有自已的视角,态度依然咄咄逼人。冲着霍然再次发问道“哼!先生果然好算计,如此下去,郑家岂不是,为贵号在做嫁衣?”

    “郑主多虑,我等再强,终究是客。以大明之鼎盛,也不过占了安南,短短的二十年。我等海商离开郑家,又能把持广南几天?”霍然的话,让郑松沉默了许久。那霍然也不心急,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候。

    “照先生所说,我大可自行开采,没必要与贵号合作。”郑松打破了沉寂,可话锋却锐利异常。

    “郑主说的不错,只是现在的安南,四方对峙,郑氏虽强,却内忧外患。怕是拿不出,这么多的精力。”霍然虽是笑的温和,言词却针锋相对。说话间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客气。

    郑松呵呵一笑,用满是戏谑的口吻,继续问道“这个简单,只需先生留下帮我,咱们自有开发广南的精力!”

    “郑主即没有诚意,咱们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告辞!”霍然闻言,笑容顿敛,开口言辞激烈的说完。也不等郑松回话,转身便朝门外走去。这时门外的护卫,突然冲了进来,挡住霍然的去路。

    “郑主确定,要于我们海狼帮为敌?”霍回头看着郑松,冷冷的开口,言词间不惧丝毫,还潜藏着威胁之意。

    郑松身侧的猛汉,闻言而动,冲下台阶。俯视着矮他一头的霍然,大声的呵斥道“大胆!如此和……”

    郑松起身站立,抬止住大汉的言语。淡淡的开口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先生可先回驿馆休息,合作之事,待我详虑后再作商议。”

    霍然嘴角一撇,留下一抺冷笑。出门回了驿站,抬手放飞信鸽。三日之后,清化附近,战舰云集。海盗劫掠之事,频频发生。郑松主动邀见霍然,只是这次有了座位。

93、俞玲魂消

    93、俞玲魂消

    接见霍然的地方,依然是上回的大堂。那郑松却一改,以前的冷脸,亲热的迎下台阶。

    随后又给霍然,设了座,看了茶。一切就绪之后才开口,温和的说道“近几日,我细细斟酌,先生所言。发觉确实于双方有利。今日邀约先生共处,是希望听取,先生的具体方案。”

    霍然微微一笑,命手下取出地图,摊到郑松面前。这才指着山茶湾的位置,冲着郑松侃侃而谈。

    原来,霍然早在半月之前,便已经到了安南。他先是去了趟山茶湾,实地察探了地形,探测了水纹。又在当地打听了,那里的气候和物产的情况。做了份详细的方案,得到了林统的首肯。这才进了清化城,到郑家投了拜贴。

    有如此周全的准备,提出的方案,自然引人注目,那郑松也不例外。他盯着地图,沉思许久,才冲霍然问道“贵号即要筑城,何不选在沱灢旧址,那里即有山川之固,又能四面通达,对今后的发展,不是更加有利?”

    “郑主眼光锐利,那沱灢旧址,四面环山扼守南北要道,确实更适合筑城。然而,我等商户所求,是个能够使船、便于交易的安生地方。似沱灢旧址这般险要之地,利不多得,又招人眼球,便落了下乘。”

    那郑松脸色数变,随后又开口问道“霍先生,我若提出沱灢筑城的要求,不知贵号会作何打算?”

    “在沱灢旧址筑城,所费何止十万。以后还要疲于应付,周遭的势力。甚至会引来争夺,扩大成本,实为我等商户的负担。郑主若一意孤行,我等只能另寻他处,与人合作。”霍然的这番话,算是帮郑松,解开了心节,打消了顾虑。他细细品味之后,开口说道“霍先生莫怪本公,接连试探。

    这异国租地,在安南实属首例。会牵扯各方的利益,容不得分毫的差池。就算本公,也有诸多的顾忌,不得不谨慎行事。”

    霍然起身对郑松施了一礼,开口说道“郑主无需挂怀!小号即选择与郑家合作,对郑主的疑虑,本就该详解明说。试探与否,均无大碍。”

    “先生豁达,倒是郑某,枉做了小人。”郑松轻笑着说完,唤来位温润的中年,向霍然介绍道“霍先生,这位是我郑家的管事郑邦,他负责郑家的买卖。

    咱们现在方向已定,我这个外行,便不再多嘴了。你们多受些辛苦,拿出个章程。咱们早些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霍、郑二人听完,同声允诺,恭送郑松离开,磋商起以后的合作事宜。虽说是略有些磕磕绊绊,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也就是多用了几天的时间,便确立了整体的架构,和利益的分配方式。

    随着霍然的功成身退,林统大笔再挥。近百艘劫掠船,奔赴占城、华英二国。数千名战兵、工匠,同时开赴安南。中南诸国,顿时为之震动,纷纷调兵遣将,应对将来的变局。

    导致纷乱的林统,对此却毫不在意。此时的他,正坐在永宁卫的都司衙门,向指挥使薜瑞,描述自己的来意。

    那薜瑞听完,露出古怪的神情,十分不解的问道“林千户此来,就是央本官说媒?”

    “属下听闻指挥使大人,与俞家乃是两世的交情。这才厚颜登门,薜大人若能成全,林锋必然感激不尽!”

    那薜指挥使,见林统说的认真,当下敛住笑意,开口说道“此等成人之美的好事,本不应拒绝。只是那俞家小姐,早与汤总兵的三子有了婚约。若是俞帅还在,只怕早已……”

    林统听了这话,顿时愣在当场。直过了许久,他失魂落魄的离坐起身,自顾自的走出了大门。旁边的薜瑞,暗暗的摇头叹气,派人跟了上去。

    那林统出了衙门,轿也不坐马也不骑,只管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那跟随之人,眼见他进了洛江俞府,听到里面的呼和惨叫,便勿勿的跑回永宁。那薜瑞闻讯赶到,俞家已被打伤了,近百名家奴。

    那林统披头散发,站在院中大喊俞玲的名字。对面的俞咨皋,脸色铁青,双目尽赤,拳头攥的啪啪直响。他见薜瑞进门,当即冲他狂吼“薜瑞,你竟然唆使手下,来我俞家闹事。”

    “俞兄听我解释,他今天来找我……”薜瑞刚刚开口,就被俞咨皋粗暴的打断。他冲薜瑞疯狂的咆哮“你解释个屁,等我收拾了,这个畜牲,再和你去泉州府理论。”

    俞咨皋说话之间,一拳攻向林统。那林统侧身闪过,冲他狂吼道“我听到了,俞玲的声音,放她出来!”

    “我放个屁”说话间,俞咨皋再起一拳,直奔林统面门。那林统把头一偏,让过俞咨皋的拳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即背摔,将其砸到地上,几近癫狂的大声喊道“好,我今天就打到,你放人为止。”

    林统话音落地,俞咨皋的右腿,已扫到林统身前。林统起脚低踹,挡住他的腿势,俯身出拳,直攻俞咨皋的面门。

    俞咨皋扭腰反跃,避过林统俯拳,借机站稳身体。转身甩腿,直奔林统小腹。那林统左手出拳,砸飞俞咨皋的右腿。身形急转,右肘直撞他的腰间。

    俞咨皋身形一弓,顺手抽出腰刀。林统急奔数步,拔下树上的单刀。二人你来我往,瞄的都是命门,砍的都是死地。

    那薜瑞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正在他徘徊无奈之际,俞玲冲入前院,不顾一切的扑向,对战的二人。那俞咨皋刀势已成,虽见妹妹扑来,却收刀不及,刺入了她的前胸。

    林统丢下单刀,紧赶两步,伸手搂住摇摇欲坠的俞玲。一双虎目,早已留不住,喷涌而出的眼泪。

    那俞玲无力的抬起手臂,轻轻的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又伸手抓住,俞咨皋的袖口,轻轻的说道“我不许你们打架,永远不许。”

    林统开口应允,俞咨皋却心有不甘,只是见妹妹出气渐多进息渐少,不忍让她失望,紧握着她的秀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俞玲浅浅的笑着,冲林统说道“统哥,带我回家,我……”

    “俞玲,俞玲”林统拼命晃动,俞玲的身体,死命呼喊她的名字。直到那身体变冷,也不肯有片刻的停息。

    三日后,月港聚满围观的人群,永宁卫的两位千户,拾着金丝楠木做成的巨棺,登上了插满鲜花的鸟船。带着熏醉的清香,驶向大海。

94、劫掠四营

    94、劫掠四营

    林统回到柚木城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哪怕是今天,海狼帮的劫掠四虎,正式升任统领。海狼帮杂乱的劫掠船,混编成劫掠四营的大日子,林统依然没有出现。

    董大眼看了看,空荡的主座,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前台,接过分别绣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面黑色大旗,分别交到黄老六、朱大龙、雷老五和林毅成的手上。

    四人随即举起,手中的大旗,冲着台下数千名海盗,不断的挥舞。台下顿时一片沸腾,口哨声,喝彩声,呐喊声不绝于耳,久久不能平息。

    董大眼欣慰的看着,台下的群盗,开口说道“今天是成立东、南、西、北四大劫掠营的好日子,做为一名抢了二十多年的老海盗。

    我,董大眼,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羡慕你们,打心眼里的羡慕你们。我甚至想抛下手头的事情,跟你们到海上,去大闹一把。闹他个天翻地䨱,闹他个诸国胆寒,闹出个自己的秩序规则。”

    董大眼声音未落,台下再次沸腾。董大眼双手虚按,止住台下的呼声。神色黯然的再次说道“然而,我去不了,因为我得留下,看着孩子,保护老人,守护咱们共同的家。

    所以,我请诸位下海大闹时,带上我的那份。贯以海狼的名头,让诸国颤抖,让片海域遵循咱们的秩序。”

    董大眼话音落地,台下达到了高潮。司仪文征等了许久,才渐渐回落。他冲着台下,大声的喊道“现在有请,东掠营统领黄老六,抽出东掠营所属,十八艘鸟船,五艘方艄,两艘福船,并大声喊出他们的名字。”

    黄老六闻声上台,插上自己的青龙海盗旗,伸手插进木箱,拽出一张字条。挠挠自己的脑袋,冲着文征小声的说道“文小哥,这字不大清爽!”

    文征一愣接过字条,大声的说道“许六松许舵把子的鸟船,归属东掠营旗下。随东掠营统领黄老六,入驻宫古大营。下面请许舵把子上台,接受青龙海盗旗。”

    许六松走上前台,接过黄老六递来的旗帜,插上旗杆,来回舞动。台下诸盗,再次爆发出,兴奋的狂嚎。直到许六松走下前台,才慢慢的平息。

    黄老六再次走到箱前,抽出一张字条,又小声的说道“文小哥,这字还是不大清楚。”这下靠前的舵把子们,总算弄清了状况,台下顿时满堂哄笑。

    那黄老六受了讥讽,当即豁开了面皮,冲着台下的舵把子们,白眼一翻,反唇相讥道“我是不认识字,咋啦?你们有几个认识的?秃子笑和尚,全是没毛。”

    董大眼微微一笑,接口说道“文征,你就受些累,舵把子们抽出的字条,你代读一下。”那文征当即应允,随后的抽签,总算没有再闹出什么笑话。

    整整一个上午,九十六艘劫掠船,才算全部编入四营。董大眼刚带着群盗,走进宴会堂。负责接待的文案,便匆匆的跑了过来。董大眼随即起身,冲黄老六等人,吩咐了几句。便随他离开了宴会堂,走进了迎宾阁。

    此时的迎宾阁,已经聚集了,徐长河、陆成、李世平三人。他们正坐在一起,愁眉不展的小声议论。董大眼进来后,李世平把事情的始末,重新叙述了一遍。

    原来海狼的私掠船,离开马尼拉的航线后,这一带便出现了,一伙神秘的海贼。他们专事抢掠大明商船,而且下手歹毒,不留活口。就这短短的一个多月,他们作了十多起案子,单是九洲商盟,就足足毁了三艘货船。

    商盟主事杨树满,接到马尼拉的来信。第一时间找上了,正在毒龙岛的李世平。二人商定之后,杨树满赶去知会各家,李世平则赶来大琉球报信。

    董大眼听完李世平所述,立马嗅出不寻常的气息。他锁着眉头,向徐长河望去。

    “你也感觉到了吧,东、南两海,能进入航线的海盗,尽在海狼帮内。外来的船只,就算是有本事过来,也不可能如此精准的拦截。现在只剩一种可能,就是马尼拉出了问题。

    依我之见,明天咱们就将这事,禀报大统领。这般大的事情,还是由他定夺,比较妥当。”徐长河把事情分析一遍,说出了自己的见解。目光却留在了,董大眼的身上。

    董大眼稍加琢磨,开口说道“你们不要忘了,这群泰西强盗,当初是怎么对待,那些加禄人的。这些年,大明太多的人,迁居吕宋。难保他们不心生顾忌,作出同样的事情。

    我觉得事不容缓,由我带世平上山,面见大统领。你和陆成准备一下,大统领若有动作,咱们也不会手忙脚乱。”

    “行,就照你说的办,我去找赵进宝准备物资。陆成去通知岛上的战舰,禁止出海。”徐长河说完,率先起身,董大眼三人紧随其后,出了迎宾阁。

    半柱香后,立雾山顶,新建的茅庐内。董大眼看着沉思的林统,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决择。许久之后,林统再次投来目光,其锋锐的程度,已不亚于从前。他冲着清风,开口说道“代我传令,鹰扬各舰统领,一柱香后,军议阁议事。如外传讯东涌岛,着林统舰即刻前往南日岛,我将于明日午后到达。”

    那杜绝见林统,眉头紧锁,接连发令,开口关切的问道“可要我陪你,走上一趟?”

    “不用了,只是出趟远门,没什么大碍。倒是俞玲,她一个人在这儿,有你陪着,会好上一些。”林统说完,带着黯淡的神色走出了茅庐。

    次日辰时,南掠营接到林统的命令,前往南府岛,接走驻军,挺进加拉鄢岛,扎营设寨屯积物资。

    鹰扬各舰同时奉命,汇同南线商队,出征马尼拉航线。并要求于下月五日前,清空南府岛外,三十八座岛屿。于下月十日前,抵达加拉鄢岛,以待战机。

    林统本人,则在清风的陪同下,登上李世平的座船,直奔南日岛。

95、再临南日岛

    95、再临南日岛

    次日傍晚,南日岛,九洲商盟的掌柜们齐赴港口,迎接林统的到来。随后的晚宴,更是盛大的惊人。

    晚宴过后,林统留下了,九洲商盟的四十三位掌柜。当场宣布了,船只明日开始编号,南日港暂封两个月的消息。

    和这些消息相比,林统接下来的解释,更加的骇人听闻。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短短的时间里,就有十多位海商,船毁人亡。

    他们甚至不敢去想,大明的海商中竟有可能潜伏着,跟凶残海贼们串通的内鬼。他们狠心的把一艘艘商船,推向了死亡。

    如果不是如此,那情况更糟。若真是那泰西人,封锁的航线和消息,那边的大明人,可是有莫大的危机。谁知吕宋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是以前的天堂,还是堪比地狱。

    掌柜们来不及想了,林统以九洲商盟大东家的身份,命令他们为接下来的封港开路。要求他们连夜说服,岛上的三百四十九家商铺。

    掌柜们忙了起来,他们连夜敲门,逐个通知。动员岛上的商户们,为各自的主顾,提供食宿。说服那些柜掌,去说通各人的客户。哪怕是做不到,人人理解。也要确保这两个月,不发生什么事故。

    天才蒙蒙亮,忙碌的柜掌们,都还没有休息。林统舰的战兵,便分成了十队,带着从商号里,凑出的临时书办,走进了码头,走上了海商的大船。

    海商们忐忑的看着,他们逐个登记,一一编册。并用雪白的大漆在自己船头,刷上各种奇怪的标记。直到他们宣布,封港的消息。海商们再也管不了,海狼帮吓人的名头。他们聚伙成群,公然与海狼帮对峙。试图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束缚。

    季勇急了,他磨破了嘴皮,喊出了青烟。不停的保证,拼命的宣讲。那些海商们就是不信,那些船户就是狂嚎。情况越来越糟,眼见就要走到,失控的边沿。

    就在这时,南日岛的掌柜们到了,他们各奔自己的主顾,寻求理解拍胸保证,足足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海商们慢慢的平静,船户们渐渐的收敛。

    待到林统起床,南日岛已恢复了,该有的面貌。他看着忙碌的人群,除了几丝若隐若现的无奈之外,再找不到禁航的痕迹。

    林统心情大好,推门出户。看到胖胖的钱乐意,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他先冲自己躬身行礼,随后笑眯眯的问道“大统领要出去?我去帮您安排个向导?”

    林统见他心热,没有拒绝。钱乐意躬身退走,功夫不大,带来个外型相仿的胖子。冲林统介绍道“大统领,这是舍弟钱有才。年前刚过来,也没有个正经营生,只是靠市上说和,混口饭吃。但说起对南日岛的悉熟,他确实无人比。”

    “小人钱有才,见过大统领”说话间,钱有才施了一礼。那圆滚的身材、前突的肚皮,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一辑到底。待他抬起脑袋,用那双透着精明的小眼,忠恳的看着林统,竟让对方无法生出拒绝之意。

    三人出了四海商行,林统立马感到,钱有才对南日岛的熟悉。一路走来,这个喊声钱二哥,那个叫声钱掌柜,别说不打招乎,就连点头微笑的,都寥寥无几。

    那钱有财也不嫌麻烦,兄长、小哥、大掌柜,喊得亲热,叫得心暖。作揖、抱拳不停的变换,对谁都彬彬有礼。应答兜对、插科打诨随口就来,逗得人人欢喜。

    要说缺限,那就是慢。半柱香的功夫,还没走过十家门脸。清风那野马般的性子,被他生生的拘起,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大概是实在忍不了了,开口挖苦道“你这人可真够假的。这满街的哥哥、兄弟,有几人能让你,真正的放在心里。”

    那钱有才并不生气,依然扛着张笑脸,对清风温和回应道“小哥说的有理,这街上确实也没几个知己。只是对大伙的抬爱,总得有个交待。等你年龄大些,就能感受到,这人熟是宝的道理!”

    清风眼吧吧的看着,面前的钱有才,愣是没有找到应对的言语。好在林统及时走进,旁边的珍宝阁。清风赶紧跟上,掩饰自己尴尬的心里。

    却不料,那店里的伙计,也跟钱有财熟悉。他丢下一旁的清风,冲着钱有才热情的喊道:“钱二哥,你来啦,需要小弟帮忙吗?”

    “原来佘二兄弟在店里,我们大东主随意转转。要有他看中的东西,再来麻烦你。”钱有才说着话,冲小二拱手一礼,这才招呼林统朝东边的柜台走去。

    这珍宝店里的东西,老旧的出奇。林统走过掉了漆的货架,一块怀表落入他的眼里。林统短暂的停顿,立马引起掌拒的注意。他快步走到,林统的身前。开口说道“贵客好眼力,这西洋玲珑钟,可是我们店……”

    林统只要精准的时间,哪在意那些装饰的东西,他干脆的挡住了,掌柜罗里吧嗦的介绍。开口问道“掌柜的,这东西什么价钱?”

    “纹银五百两”掌柜说话间,伸出枯瘦的手掌,冲林统比划着五的模样。

    “李掌柜,这是我们四海商行的大东主。”说话间,钱有才冲佘二,使了一个眼色。那佘二当即,把李掌柜拉到一边,私语了两句。李掌柜回来后,口风一变,冲钱有才说道“即是钱掌柜的东主,我就给个爽快,一口价二百两银子。”

    “李掌柜把这玲珑钟包了,送到商行,领取银子。”说到银子,林统微微一愣,正要开口。那钱有财早已注意,抢先把话说了出来。李掌柜当下应允,包好怀表,收了条子,让佘二跑了趟四海商行。钱有才则引领林统、清风继续溜达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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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惊涛介绍:
当海盗威胁统治,要剿。
当海盗建国,当灭。
当无数族人被屠,无视。
当林统回到明代,谁为这些买单。
兄弟们,本书正在重编,按数字顺序看四海惊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四海惊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四海惊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