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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惊涛全文阅读

作者:伟婉     四海惊涛txt下载     四海惊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1、濠江风云(二)

    111、濠江风云(二)

    阿瓦罗看着,正在缓缓倾倒的海船,感觉像梦中才有的虚幻。

    就在这时,方才狂吼着要冲破敌阵的船长艾德,看了眼被敌舰一炮击碎的船首。用更加疯狂的声音大喊“转舵,靠向栈桥,咱们和这群黄皮猴子展开巷战!”

    突然惊醒的阿瓦罗,飞快的爬上桅杆,绑好主帆,挂上纵帆。这才发现,缓缓推进的敌舰,正用猛烈的炮火,将周遭的商船,驱向先前驶离的海岸。

    船长疯狂的大喊,船员们竭力的配合。老旧的克拉克,依靠可怜的纵帆,释放出无与伦比的速度,超越所有的同伴,第一个靠岸。

    艾德船长,背起大明特有的包裏,第一个冲下商船。老约翰拖着臃肿的身躯,拎着两只硕大的皮箱,速度也丝毫不慢。

    阿瓦罗可不愿被人看扁,他飞快的跳下桅杆,抓起战刀,冲下商船。却奇怪的发现,再也没有人提起巷战。他们甚至不愿意,稍停片刻,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阿瓦罗呆呆的站在栈桥上,看着一艘艘商船,飞快的靠岸。紧接着那些平日里,气宇轩昂的船长和贵族们,拋下了往日的尊严,撒开两条大长腿,飞快的掠过自己的身边。

    那些英勇果敢的水手,瞬间变成了,他们嘴中的软蛋。带着鄙视的目光,以同样的速度闪过自己的身边。

    “笨蛋,快跑”胖胖的沃尔德,最后一个冲下,老约翰的商船。经过阿瓦罗的身侧,用他仅够呼吸的嘴巴,给这位傻傻的同伴,挤出句警言。

    阿瓦罗似乎一下开了窍,他超越身边的水手,飞快的赶到,沃尔德的身边。刚想挤出些感激的笑容,就听到身后,拗口的呼喊。

    紧跟着接二连三的排枪响起,发出尖啸的子弹飞来。阿瓦罗拽起,胖胖的沃尔德,死命的朝前狂奔。他超过养尊处优的贵族,穿越身着重装的黑鬼。他高兴的想着,逃跑看来并不是很难。

    就在这时,一颗该死的子弹,打穿了沃尔德的腿弯。瘦弱的阿瓦罗,不得不挟着,比自己重上一半的沃尔德,艰难的向前。

    “快钻进巷子,咱们这样,跑……”又是一颗该死的子弹,可怜的沃尔德,都没来的及把剩下的话说完。

    阿瓦罗忿怒的回视一眼,发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尽情的挥舞着,手里的战刀,无情的收取着鲜活的生命。

    这一刻,贵族们再也没有,对待土著时的果敢。他们毫不犹豫的操纵,肥硕的身躯,飞快的划过,阿瓦罗的身侧。

    阿瓦罗看着,被那些高大黑奴,围着的纤细身影。眼见他挥出一道道寒光,卷起嘶哑的哀嚎,织成绝望的战歌。

    那双乌黑的眼眸,让人望而生寒。那森寒的怪刀,飞快划过黑奴的颈项。没有人再去阻拦,也没人敢去阻拦。

    他几乎没有去想,便飞快的钻进了,沃尔德所说的巷子。这一刻他心里塞满了,无数个后悔的念头。他鼓起勇气,挥起战刀,竭尽全力的斩向,森冷的少年。

    那少年身形急闪,借直冲的惯性,猛踏左侧的高墙。运起盈满的刀势,一记斜斩,生生的将阿瓦罗,劈成了两断。

    他轻笑着砍下,阿瓦罗的头颅,殷红的鲜血,溅在洁白的墙上。顺着墙面滑下两滴,打在索菲亚鹅黄的沙裙上,带出一阵阵剧烈的擅抖。

    “上帝呀,求您啦!快带走眼前这个男人吧!只要他不再出现,我甘愿……”索菲亚虔诚的祈祷,被冰冷的寒刃打断,她无助的看着,身前冷酷的男人,擅抖不断。

    “索菲亚!”

    父亲的厉啸,仿佛带来了依靠。只是当她看到,父亲轻擅的双手,和手里脆弱的门栓。便再也没有,丝毫的安慰可言。

    “快跑,别管我,我相信他是位绅士。”索菲亚不顾一切的喊着,这一刻,她只想让自己的父亲,快些转身。

    然而平时懦弱的父亲,却勇敢的过了头。他努力的举起门栓,拼命的冲了上来。那少年轻蔑的冷笑,侧身让开砸来的门栓,挥刀敲晕身着黑袍的中年。

    就在这时,两名战兵冲进巷子,冲着亮出银边紫铜牌的少年,大声的喊道“耀威舰战兵卢二狗、许广,见过领队。”

    “嗯,烦请二位,将他们送到船上,关在一起。”那领队说完,看了眼可怜惜惜的索菲亚,满是报歉的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董四虎正戏谑看着,身前的两名泰西商人,阴腔阳调的说道“你们是腿脚不好,还是对这场失败,心有不甘?”

    “阁下,我没有听懂,您能不能,用欧洲的语言,再说一遍?”说话的泰西商人,冲董四虎躬身行礼,紧跟着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哼,本打算派你去吕宋,知会桑德。谁知你竟听不懂人话,真是个废物。”董四虎装作很懂的样子,直到对方全部说完,才开口试探。

    不过那二人欣喜的目光,说明了一切。他们是真的无法理解,自己的言语。董四虎闪过一丝失落,兴致缺缺的叫来两名战兵。懒懒的吩咐道“搜光他们的器械,一并订入一号船的底舱。”

    就在这时,林统步下战船,走上栈桥。他看了看忙着驱赶一队队俘虏的战兵,又看了看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这才把目光投向,正在戏笑的董四虎身上。淡淡的说道“你这么闲?还不快去,征集船只。这濠境能搬多少,可全看今天。”

    “尊大统领将令”说话间,董四虎神色一正,单手锤胸行了一礼。随后招呼手下,辞别林统,飞快的走向,其他的泊区。

    片刻后,铸炮场,林统看着沮丧的伯多禄·卜加劳,客气的问道“卜加劳先生,方便聊聊吗?”

    伯多禄撇了眼,笑容可掬的林统,再次垂下他的脑袋。林统无奈的干咳两下,继续说道“卜加劳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却不能将一位铸炮师,留给潜在的敌人。

    你可以选择,配合我们,搬走铸炮场,并成为海狼的铸炮师。也可以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给自己画个完美的句号。”

    伯多禄抬头看着,满脸诚意的林统,动了动嘴唇,终归没发生声音。

    “唉!”林统长叹口气,黯然的说道“卜加劳先生,我尊重你的选择。”

    随后他站直身体,冲着身旁的战兵,沉重的说道“给卜加劳先生及他的家人,准备个体面的死法!”

112、龙牙大营

    112、龙牙大营

    返航当天,林统便抛下舰队,登上自己的马车,冲出拥挤的港口,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立雾山顶。

    他兴奋的推开,低矮的屋门。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塞到满脸错愕的杜绝手中。“猛虎诀”杜绝兴奋的翻动着书册,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竟真给你找到了,竟真找到……”

    林统笑看着,似癫似狂的杜绝,直到他稍稍恢复些理智,才开口问道“这回可以帮我训练龙牙战兵了吧?”

    杜绝闻言,神色一正,合上书册,看着林统,谨慎的说道“训练可以,但不能传授,林泉寺的真传功法!”

    “我不贪心,只要你传授唐刀战法,和破虏挙法,再配上这猛虎诀,怎么样?”林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那杜绝却像被踩了尾巴,冲林统大声的喊道“这叫不贪心,我们杜家勤研了几十代的唐刀战法和破虏挙法,早已超脱基础武学的范围,足以跟林泉寺的绝学媲美!你一开口就……”

    林统淡淡的看着,拼命摇头的杜绝,缓缓的说道“若加上我用的散手呢?”

    “可以,可以,能把挙法推演的更强,相信祖宗们,也不会怪我。”那杜绝两眼放光,当即应下林统的要求。抓起他的右手,拉到了屋外的平地。

    林统也不推诿,从最简单的直拳教起,勾拳、摆拳、边踢、侧踹,一整套下来,足足搞了整个晚上。

    杜绝心满意足的躺在草地上,两眼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抚弄着凑上来的狗崽,慢条斯里的说道“老林啊,咱们事前说清,不伤感情。你那猛虎诀,虽然刚猛霸道威能惊人,却练法艰辛,所费甚大。

    我只管用心的去教,你的那些战兵,能不能坚持,还有你老林有没有银子撑住,可不管我的事情?”

    “那是自然”说话间,林统双手抱头,往草地上一躺,缓缓的说道“再说,我也没打算太好,这波的两百人,最终能留下十个,我就相当满意了!”

    杜绝一骨碌爬了起来,冲着老神在在的林统,决然的说道“十个?还相当?我一个都不保证,你觉得行,咱们就继续。不行的话,我把功夫传你,你自己来教。”

    “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看你,这是干啥?”林统见杜绝真来,赶紧跟着爬了起来,冲杜绝好言好语的一通安慰,这才把事情按了下去。

    那杜绝心气理顺,坐了下来,冲着满脸堆笑的林统,坦然的说道“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就算把猛虎诀,这种顶级的横练,修行到最高境界,也挡不住整排的火枪。

    真是搞不明白,你为啥就上了杆子,非得花钱劳神的把我搭上,折腾什么龙牙战兵?”

    “现在大明的情况,你也知道。有钱的富豪,联合地痞恶霸,勾结贪官污吏,死命的压榨穷苦百姓。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哪还有穷人的活路?

    也不怕让你知道,打从来到琉球,我就开始准备。柚木建成之前,就派出了一营龙牙战兵。广东、福建、浙江三省的豪强恶霸,已被我的龙牙战兵,清理了大半。余下的那些,也都吓得躲进了城里,算是给那穷人,出了口恶气。”

    林统说到这里,自豪的瞥了眼,惊诧的杜绝,方想继续刚刚的话题。对方已满脸不屑的开口反问“既然你已经组建了龙牙营,也有了如此的成绩。为何不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还跑来找我,帮你训练什么龙牙战兵?”

    “他们的成绩是很大,可是损失,也同样惊人。不到一年的时间,三百人的龙牙营,足足阵亡四十八个,这中间还有一名统领。

    你带过兵,也打过仗,应该知道,这么高的战损比例,没一个将领能够无动于衷。所以我屡屡请你出山,哪怕你不断的拒绝,哪怕你提出几乎不能完成的条件,我都依然坚持。”

    杜绝默默的看着,有些陌生的林统。他有些想不明白,强大的明庭,为什么自己不去主持正义,非得把百姓的期待,推到一群海盗的手中?

    哪怕这海盗有些特殊,哪怕他是自己的朋友,哪怕有再多的哪怕,作为大明的武官,他都觉得,脸骚的火热,隐隐的作痛。

    林统看着,脸色变换不停的杜绝,知道他是有所触动。当下没有继续言语,只是默默的等待,他自己想通。

    足足有个把时辰,杜绝的神情变换,慢慢的平缓,直到定格在,用灰暗都不足以形容的沮丧表情。他黯然看着林统,无力的说道“来点酒,怎么样?”

    “行,陪你!”

    打从林统的话音落地,二人便一碗碗的干个不停。其结果就是,杜绝的存酒,被一扫而空。紧跟着两名东倒西歪的醉鬼,又争着去做大黑狗的新宠。直吓得母狼和三头狗崽,一夜没敢回窝。

    次早,林统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躺在嫩绿的草从中。尖锐的刀鸣入耳,他坐起身,远远的看着,杜绝竭尽全力的劈斩,拼命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怒。林统默默的看了小会,没再招呼杜绝,独自走下了山顶。

    三天后,杜绝所住的山头,被命名为龙牙峰。山尖的位置,被彻底的铲平。里许长半里宽的龙牙大营,将俞玲的孤坟围在其中。

    杜绝眼看着,第一天砌成了石墙,第二天铲平了山顶,连夜立起了大寨。第三天两百名龙牙战兵,进驻其中。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映,就被林统圈入了龙牙营中。

    那宽敞明亮的营房,足能容纳百人的五座药池,让他无法看懂的各种障碍,每晚半个时辰的夜校,每天足足七个时辰的苦训……

    所有的一切,都在展示,他的与众不同。

113、黑鹰火绳枪

    113、黑鹰火绳枪

    林统下了立雾山,便登上了马车,直接去了戎武堡。

    他在首任总管杨伟的陪同下,先是看了铸炮工匠的安置情况,跟着巡视了从未去过的木工院,随后检查了烈火院的改进结果,最后来到了华丽变身的火枪院。

    在这里,林统看到了,守在崭新溶炉和铸池边的溶炼匠人,正使用苏钢法炼制铁料。几近纯熟的压瓦匠人,从这里夹走铁片,熟练的塞入,粗大的凸锤和凹床之间,锻压成瓦片状的粗胚

    紧接着卷筒匠们,飞快的接走,这些通红的铁瓦,插入卷筒机的夹缝。随后几十名锻打工匠,逐个上前,挑走通红铁卷。在自己的凹锤、凹床前,不断的加热锻打。等到它溶体合缝,变成铳管。一旁等待的辅工,会递来新的钢钎,并把通红的铳管,挑去沙床。待其完全冷却,再送到钻孔的地方。

    接着就是漫长的钻孔,细细的打磨,认真的检验,直至装上所有的组件,变成一把合格的火绳枪。

    火枪院管事许准星留意到,林统回望废料筐时,带出的失望,和微攒的眉头,不由的神情一紧,开口说道“大统领,火枪院的匠人们还是不够熟练,虽说能日产五十把火枪,却仍有近七成的废品。

    好在他们都有些功底,做的火绳枪,也还不错。不仅口径统一,枪管的寿命,也提升了二成多。

    所以我打算,做个半年的规划,着重提升匠人们的技艺,争取在计划内,把废品率降到三成。”

    许准星说到这里,稍稍抬了点头,窥探下林统的神情,又继续说道“大统领,前面就是这两天,做出的成品。”

    林统顿时兴趣大起,快步走到枪架前,操起把黑亮的火绳枪比划起来。许准星看在眼里乐再心中,他再次开口,向林统进言“大统领可要挑上两把,去靶场试上几枪?”

    林统看了眼,满脸自信的许准星,随意抽取了,几杆火绳枪。这才在杨、许二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枪作的靶场。

    他伸手抽出一把,夹上点燃的火绳,拉开枪栓型的保险,塞入许准星递来的定装弹。又从侧口抽出枪锥,捅开火门,抠动扳机。

    强大的后坐力,被林统的肩头,牢牢的抵住。枪管的应力,被木质的枪托稍稍抵消。虽然还余些轻擅,却映响不到,一百二十步以内的射击。

    林统体会的越是细致,就越发的心喜。他接连五枪命中,到第六枪时,已兴奋到了极点。他猛然举枪,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盘旋的黑鸢坠入院中。

    众人齐声喝彩,许准星愣在当场。直到没有半点杂毛的黑鸢被人捡回,他才有所恢复,向林统再次进言“大统领,此枪首次开火,便射下如此神俊的黑鸢,不如就叫黑鹰如何?”

    林统见到熟悉的黑鸢,正在愣神之际,下意识的说了句“呃,好!”这自重六斤二两三钱,配有六棱枪管、黑胡桃枪托和精巧药房的火绳枪,便有了霸气的名字。

    到林统回过神来,满院尽是匠人们兴奋的喊声。他索性定了下来,冲着火枪院的匠人们,大声的喊道“此枪通体黑亮,口径统一,射击精准,定名为黑鹰火绳枪。准予量产,装备全军。”

    林统的话音落定,火枪院再次沸腾。许准星远远的看着,兴奋的匠人们,拼命的抑制着内心的激动。直到送走了林统和杨伟,自己跑到小小的班房,才笑个不停。

    盏茶之后,杨伟的班房中,林统郑重的说道“黑鹰枪装备全军,耗材及定装弹的储备,得尽快跟上。每杆黑鹰枪,至少准备两根枪管,三百丈火绳,一千发定装弹,以及整套的其它的组件。

    要求年内完成,水、陆战兵以及新兵的换装。争取给各庄堡的农兵队,也配上个百十杆黑鹰枪。让他们提前接触,我觉得没坏处。”

    杨伟稍稍算了下,有些为难的说道“以现在各院的人手,年内恐怕出不了,这么多的产量。”

    “那就招募工匠!”林统毫不犹豫的说完,又对略有迟疑的杨伟,再次说道“我给你透个底,五年之内,海狼帮的战兵,不会停止扩编。”

    “明白,我明天就开始招募,先扩编三成人手,再上些设备。”杨伟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的计划。他起身离座,从桌上拿来,一叠文稿,递到林统的手上。待其看完,才关切的问道“大统领觉得,这水车坊的计划,如何?”

    林统琢磨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你即然要做,干脆格局大些。在戎武堡南面,圈上里把台地,建个大实实的庄子。

    把万全的大木场,孙大斧的细木作,和程牧铁的铁件坊全部迁来。再把余前、余后兄弟招来,组建几支专业的安装队和维修队。

    把器械制造、水车安装和后期修护,整体的做细做精,才能获取更多的资源,得到大的发展?”

    杨伟闻言,心有所感,当场拿起纸笔,写起了大概的步骤。林统见他思路已开,便没有继续打扰,拍拍他的肩膀,走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初进家门的林统,顿时惊掉眼球。离开大琉球时,还在刻苦学习‘aoe’的史密斯,此时正带着外事阁的先生们,学习他们的母语。

    推门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起身,给林统见礼。林统尴尬的看着,散去的众人,对史密斯说道“艾伯特,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工作。”

    史密斯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毫不介意的说道“没关系,我坚持把讲堂,设在你这。就是要你,回惊作喜。”

    “你还会用成语?”林统感觉,自己的眼框有些罩不住,吃惊的眼球。

    “当然!”说话间,史密大马金刀的坐上主位,随后冲林统说道“这叫做堂堂正正!”

    随着林统的有些麻木的吃惊,和史密斯得意洋洋的神情。这孤寂的家里,填满了爽朗的笑声。

114、濮石看房

    114、濮石看房

    就在林统二人开怀大笑之际,濮石也在兴奋的看着,眼前的七星镇城。

    今天他足足转了,十一座庄子,和两座镇城。不管是开始的草林镇,方才的三栈镇,还是现在的七星镇,都是一样的格局。

    同样是两里见方的小城,同样是‘井’字型的街道,同样是四块居民区,带着一座石质的码头。连工坊、仓房、学堂、政堂、军营,也都在同样的位置。

    甚至是城台的高度,城内的榉树,炉渣铺成的便道,直接垫平的海堤,和堤道两旁栽种的椰树,都如出一辙。

    濮石进了七星镇城,放眼打量着城内稀疏的行人,细品着他们的笑脸,偷偷的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他刻意的甩开陪同的景田,悄悄地靠向忙碌的老者,热情的招呼道“老哥,一个人搬家?我给你搭把手?”

    那老者闻言,回过头来,对濮石回道“不用,不用,就这点东西,我自己拾掇就好。”

    “老哥不用客气,我也在这订了房子,咱们以后,可是同区的邻里。”濮石说话之间,搬起了硕大的箱子,紧跟在老者的身后,进了堂屋。

    那老者见状,赶紧放下东西,找出整套的白碗,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只,给濮石倒了碗凉茶,这才开口问道“贤家,高姓大名,是哪里人氏?”

    “濮石祖藉广东,我一个跑海的,哪当的起贤称,老哥若是不嫌弃,叫我声老弟,就行!”说话间,濮石行了个兄弟的礼。

    那老者这次,倒没再客气。他先是回了个宾主的礼,随后才对濮石说道“老弟即然靠海吃饭,那咱们俩家可得走的近些!”

    濮石看着老者白皙的皮肤,疑惑的问“老哥也是捕鱼的?”

    “我哪有那本事!是我那二小子,如今有了出息,在黄管事的船队里把舵。老大的家当,还有这房子,都是他拿的大头。”那老者说到这里,露出欣慰的表情。

    “老哥,好福气。”濮石羡慕的说完,话锋一转,开口问道“不知你是哪里人氏?有几个孩子?”

    “我原是福建诏安人氏,紧挨着分水关也有几十亩的薄田,只是……”那老者说起了往事,渐渐的失去了喜气,只剩下满脸的失落和黯然。

    濮石认真的听着,慢慢的理清了始未。这老者原名李陶,年青时办过瓷窑,挣了些家当。只是妻子生二儿子那年,落下了病根。终日的投医问药,后来更是去了,德誉堂投医。中了医者的毒计,不仅败光了自己家产。还欠下了,累累的债务。只能漂洋过海,到柚木城里乞活。

    “老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如今孩子们有了出息,以后的日子,就有了盼头。”濮石微攒着眉头,细声的安慰起李陶。

    那李陶神情微敛,露出了几分心疼,对濮石叹道“就是苦了孩子!老大,白天在船场忙碌,晚上还得陪我,下地干活。老二终日的漂在海上,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回。”

    濮石皱起眉头,开口劝道“老哥,你那孩子,都安顿的差不多了,别太苦了自己?”

    “唉!事是这个事,可我才四十出头,看着孩子们勤苦,自个哪还闲得住。”李陶话说到这,把声音压低,再次说道“再说,这地里的利钱,也小不到哪去。

    就说我家先前的四十亩茶园,只是打打边角,摘些老叶,每月也有个几钱银子,都能顶上大小子半月的例钱。

    咱们都趟过苦日子,这么好的地不种,伤天!”

    濮石的脸色稍松,轻笑着问道“老哥这般持家,攒了不少钱吧?”

    李陶微微一笑,开心的说道“也没攒下多少,还清老大的房款,又给他买了房媳妇。一年下来,也就余个十两不到。好在老大动迁叉河船场的时候,帮里补了五两熟地钱,凑补着能给老二也买房媳妇。”

    濮石心里一惊,急切的问道“怎么?这房子、土地,帮里还能再收回去?”

    “收回去更划算,旧房换新房不说,还给了五两熟地钱,每月再给一两的临居贴补,抵得上辅工的月例。

    那边的地又肥的流油,船场的匠人们,都争破了头。若不是我那儿子老实肯干,大匠们喜欢,这好事也轮不到咱!

    老弟,听老哥一句,帮里往哪安排,咱就往哪搬,大统领厚道,不会亏待咱”说话间,李陶看了看周遭,声音压的更低,生怕自己的持家密技,被別人学了去。

    濮石刚要开口,门外已传来,景田急切的呼声。他连忙奔出户外,将景田接了进来。那李陶见到景田,流出两行清泪,哽咽着说道“小满,你爹娘可好?”

    那景田紧赶两步,搂住婆娑的李陶,激动的说道“姑丈?我爹娘都好,只是整日念叨你和两位哥哥,若给他们知道你在这里,指定立马跑来!”

    “还好就行,还好就行”那李陶高兴的话不成句,连番的念叨。许久才缓过神来,冲二人说道“你们先坐,我拾掇拾掇,跟你们一起回去。”

    濮石二人,哪肯让他一个人动手,跟着一起帮辅。不过片刻的功夫,搬光了车上的东西,一起赶回了柚木。

    这晚,濮石留在了景田家,吃了顿丰盛的晚宴,听了遍两家的苦情。深深折服于海狼帮义行的同时,对汉人,也少了几分敌意。

    随后的两天,他在景田的陪同下,走遍了沿海十镇,看光了沿海的农庄,打定主意要举寨迁来。

    五日后,他辞别了林统,拜祭了张凯,带着海狼帮派出的十八艘商船,直奔白龙寨而去。

115、金水城令——抚民答辩

    115、金水城令——抚民答辩

    自从陪史密斯,庆祝完汉语出师,林统再也没闲下来。

    短短的几天里,他先是到戎武堡,安顿了史密斯。接着验收了,沿海农耕区的工程。随后参加了,英魂山的破土大典。紧跟着就是塔山、三角两大农耕区的奠基仪式,和白龙寨的迁移安排。

    除此之外,每早还得批复,半尺高的各式呈文。晚上带灯默写,汉语拼音教程,和标点符号的用法。整个是没日没夜的脚不沾地、手不清闲。

    好在这日子,马上就要过去,参加完金水城令的抚民答辩和就职大典,就能闲上一段时间。林统想到这里,马车已转进了,金水城的行政院,缓缓的停在了礼堂前。

    林统步下马车,踏入礼堂。上百人一齐离坐,单膝跪地,山呼“恭迎大统领,驾临金水城。”

    林统微微一笑,虚抬双手,请起地上的众人。这才坐上了主座,开口说道“今天把各位请到这里,绝非仅仅做个鉴证。而是要各位畅所预言,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你们所问与他们所答,均会有人记录在案,制成语录牌挂于执政院外,以便众评。”

    众人再次离座起身,高声回应“尊大统领令喻,我等必将尽力。”

    林统微微点头,令司仪主持,自己则坐在主位,冷眼旁观,看起了热闹。

    随着最后一名候选人祝和的登台,会场开始热闹。聚福源饭庄的东主权义率先站出,向众位候选人开口问道“不知各位高贤,坐上城令之位,打算用什么方法,保障我等商贾的利益?”

    票榜居首的甘林,闻言而起,冲权义拱手为礼,开口说道“权东主,恕我直言,海狼之地众商云集,豪商富贾比比皆是。他们有几个是,依靠海狼的政策,登上的顶峰。

    大明、安南、倭国、泰西,亿万商贾,奔波于茫茫大海,得利盈万,富可敌国,又有谁给过他们,半点的帮扶?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勤于用事、苦心经营,才是商贾们获利的法门,登顶的途径。望权东主善加思量,做出正确的选择!”

    林统待其语毕,环顾一周,见侯选者们面露喜色。台下的商贾,则面面相觑,带着些许失落的表情。不禁微皱眉头,开口冲侯选者们说道“诸位高才,可有不同的意见?”

    祝和见林统开口,心知来了机会,却强耐着性子,观望他人的表现。直到确认没有人发言,才离座起身,缓缓的说道“大统领及各位高贤,可许祝和为商贾们,进上一言?”

    林统看着祝和那张肥肥的笑脸,眉头微微的皱起,淡淡的说道“即是答辩,自当畅所欲言。只是不能,引导众人,产生歧义。”

    祝和心知,林统已看破,自己的心思。当下不在打那些花腔,直接开口,坦率的说道“甘林兄之言,小弟不敢苟同。具我所知,商贾之间,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之事,时有发生。若只是听之任之,对商贾而言,这城令还有什么作用。

    此外,如甘林兄所言,外面的巨商大贾多不胜数,无论是资源、财力,均超出金水众商甚多。任其施为,金水的商家,哪里还有半分的活路?咱们身为金水城令,怎么忍心,看他们自生自灭,子散亲离?不管你们怎么想,我祝和是肯定不会旁观。

    只是这商贾之道尽在四通八达,若是禁止外来人行商,金水城的商家,便如这门外的池鱼,虽得一时温饱,却无法长成海中巨兽。终其一生,困于数尺的浅池,不得真正的自在。果真如此,我相信商贾们也不会甘心。

    即要发展,又不能受人欺凌,那就只能抱团取暖,定个规矩。咱们……”

    林统神情古怪的看着,侃侃而谈的祝和。直到他提起商刑,将受聘为商业总管,才明白其中的奥秘。不禁对祝和,又高看了几分。

    此时的祝和,发言已经结束,在满堂的喝彩声中,缓缓的坐了下去。漆沙坊的大匠胥成,略作环视,离坐起身,淡然的问道“闻祝贤言商,本人心生向往,也想在此请教诸位高贤,登顶城令之后,将何以对待工匠?”

    那祝和闻言,心喜若狂,也不谦让,只管起身回应“胥大匠所问,祝和思之甚久,心存些许的浅见,说来共同探讨。

    纵观史策,横观诸国,善待匠人者,无过于海狼帮。论利,大匠的月例,比城令和阁主们毫不逊色。论名,大匠自创的技艺,更是书册载名,院堂共读。论起身份地位,更是身居荣位,出车入马,娇妻相伴,美妾成群。

    祝和自认,以上种种均到极至,能默守成规,便是最大的维护。不知胥大匠及诸位高贤以为如何?”

    祝和的话,只差点出林统的名字。以林统此时的威严、众望,言语触动,就算没激怒林统,那也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结果。在坐的就算是有些异议,也不会站出来当众反驳。

    林统眼见着祝和奸滑,接连扯出自己,颇有几分无奈。只能借顾离席,走了出去。待他重归主位,已然进行到了尾声。那祝和正站在台上,说到了精彩之处。

    “诸位,方才多位高贤言及,祝和拾人牙慧、盗人成果。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拾了,别人的牙慧。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些人的牙慧,能让在坐的诸位,过得更加畅快。能让金水的百姓,更加的富裕。也能让咱们的金水城,更加的美好。

    所以我就拾了,他们的牙慧。在所有人对它们,视若无睹之际,我没顾自己的尊严,也没顾该有的骨气,不仅是拾起了他们的牙慧,还登门求教,诚心聘用。

    这怎么了?别人做的更好不能去学,还是百姓的安乐,抵不上所谓的骨气?烦请各位高贤,教教祝和。”

    祝和言毕,台下之人齐声喝彩。就连刚来的林统,都为他鼓了几掌。直臊的甘林等人面红耳赤,黯然而去。

    林统看了看,他们的背影。离坐起身,高声的宣布“此次抚民答辩,夺魁者祝和。他将于三日后,宣讲登位,正式成为金水城首任城令。”

    台下众席闻声沸腾,欢呼声、喝彩声久久不停。

116、变狼帮的变化

    116、狼帮的变化

    万历九年七月三日,五阁议事以来的首次堂议。

    林统早早的起床,步入礼堂时,还是晚了一步。五阁主事、金水城令,及海狼帮数百位总管、管事,见林统进来,齐齐离坐,躬身相迎。

    林统尴尬的咳了两声,在主位上坐定,这才开口,对众人说道“今日堂议,以总结各部近期的成果为主。即是对新制度优劣性的评判,也是对咱们工作成效的自我检验。

    所以我希望诸位,能认认真真的总结,实事求是的汇报。董叔这里你最年长,便由你来带这个好头。”

    董大眼闻言起身,冲众人说道“我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若是闹什么笑话,谁也不许外传。陆遥,你写什么写,给我把刚才的话删了。”

    董大眼说话间,走到陆遥的案前,确定对方划去了,方才的言语,这才登上讲台,开口说道“诸位,我主持的赏罚阁,前阶段树了三个目标。

    其一,组建巡捕队,目前赏罚阁,拥有镇守一十八位,巡捕五百四十二名。海狼帮的城池堡镇,均有镇守驻防,庄寨、工坊也有巡捕守护。各位居留行止,相信也都有看见。

    就是这些守在门口的保长,和街上巡游的捕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总计抓捕案犯一百六十二人,有力的震慑了不法之徒,令市井民风为之一新。

    其二,建立户藉,目前海狼帮,已完成编户齐民。共计编户二十四万八千七百六十三人。其中奴户十一万三千六百二十四人,新民八万二千二百人,匠民五万二千一百二十二人,荣民八百一十六人,游民三千三百一十九人,贵藉一人。

    其三,组建农兵队,目前已建成东涌、毒龙、富山、南三栈、北三栈、立芹、新田、猎鲸、鲜来、戎武、首味十一支农兵队,共计训练农兵三千三百人。确保闲时苦训,战时能打。

    除此之外,我们赏罚阁,还考评了四百九十八例战功,征召战兵一万三千六百余人,算是有了些许成绩,勉强不会汗颜。

    各位若发现有不足之处,烦请私下告知董某,赏罚阁上下,定将感激涕零。”

    林统待董大眼话音落定,率先鼓掌,顿时引发了成片的掌声。董大眼在掌声中,走下讲台。外事阁的主事霍然,走了上来。

    他双手抱拳,拱手为礼,随后开口,大声的讲道“诸位,外事阁经过,半年的经营,搭起了以贸易房、战俘营、涉外房、劫管房为主的四大体系。

    其中贸易房,半年内获利二十二万八千三百两白银,远超去年的整体收入。战俘营改造战俘一万六千八百五十三人,同样是倍增的效果。

    此外,劫管房审批了,一百一十五艘的劫掠舰。涉外房扩充了,四十一名密探,发展了六十五名涉外管事。我们还租借了,安南的山茶湾。已于七日前完成筹备,如今正式建城,预计明年四月份,咱们海狼帮,就会拥有,第一座属于自己的境外交易城。”

    大概是出于,身为海狼帮众的自豪感。霍然的话音还未落定,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霍然在这掌声中,轻快的走下讲台,黄玉郎走了上去。

    他凭着,四百五十三家工坊,二千余家各式的店铺和商行,十二万三千亩良田,六万余亩茶园,以及菜园、果园、盐田、正在筹建的三十三支捕鱼队,和各式各样的养殖场,迅速的将气氛,推向高潮。

    只是这并没有结束,天工阁旗下,新成立的十八家行会,设立十八套考核的标准,让热闹的会场,彻底的沸腾。

    那夺目的光彩,几乎完全掩盖了,善财阁的成绩。仿佛那千人规模的财会特训班,游民的进阶标准,征收的八万两商税,以及繁重的月查季检,都来的稀松平常。

    赵进宝在这几乎无法平静的气氛下,做完了总结,公布了制度,无悲无喜的走下讲台。台下再次传出,细小的议论声。

    只是这些管事总管们的议论,并没有持续的太久。在徐长河登场之后,很快就一扫而空。他们强逼着自己,全神贯注的倾听,仔仔细细的琢磨,认认真真的品味。迫不及待的探寻,吏员考核法案中,获取名利的途径。只是这堂议的时间太短,他们仅仅是初窥门径,就迎来了,结束的钟声。

    林统坐在马车上,回味着诸阁总结中的精彩内容,天工阁拓展的天衣堂,和如意珠宝坊,赏罚阁归纳的双位巡警制,善财阁独创的进阶培训制,外事阁延伸出的体外交易城,还有聚贤阁……这些都是海狼的希望。林统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这时,烽警房管事池成,急切的拦住了马车,手忙脚乱的掏出,订着几根纸条的文案,递到林统的手上。

    林统欣慰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冲着池成冷冷的说道“即刻命令赵春生,率尖刀十四、十五营,驰援观音镇。此外,传令巡航曙光岛的鹰扬诸舰返航,要求明日正午前,务必抵达长胜港。”

    就在林统调兵遣将的时候,尖刀十六营的统领熊伍,正站在观音镇的北门楼上,指着城外黑压压的赛夏族联军。冲着观音镇镇守刘十三,建筑队管事卢魁,和战俘营管事荀常说道“现在的情形,三位已亲眼看见。这两里见方的镇城,就凭我这三百人,根本守不过来。这紧急预案是否启动,可关乎接下来守城的安排。三位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个准信!”

    荀常稍加考虑,随后开口,冲熊伍说道“好,我同意启动预案!”

    卢魁看了眼,说话的寻常,跟着应道“我也同意!”

    “即然你们都有信心,我刘十三便陪你们疯上一回。”随着刘十三的言语,漫不经心出口,四人相视而笑。

    熊伍紧跟着再次开口,急切的说道“即然方向已定,我在此盯着来敌,还请三位火速准备,免得敌军攻城,搞得手忙脚乱。”

117、异族来攻

    117、异族来攻

    观音镇的基建结束,留在这的工匠、战俘并不是很多。好在这些天,陆陆续续的有些居户搬来,才凑出现在场上的七千多人。

    刘十三看着,眼前的老弱,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丢出了心里的丧气,走上前台,大声的讲道“各位,小小的赛夏族,竟敢触咱海狼帮的霉头。甚至还妄想攻占,咱们辛苦营建的镇城。殊不知他们大好的脑袋,正是诸位急缺的战功。

    海狼帮民规第九条,写的清清楚楚,自民藉以下,临敌迎战者,进藉一阶,免除所罚劳役,供养培训。所有斩获,记入战功,依赏罚条例,予以重奖。

    这条的意思是说,自打你们参战开始,奴藉的晋升民藉,民藉的晋升匠藉。或许有人会想,单纯的进藉,该不会的还是不会,能有什么作用?

    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个想法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以大统领的睿智,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为你们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辅兵们战后入赏罚阁特训营,通过入职考核,便可成为巡捕。每月二两的薪奉,享受匠民的待遇,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若是此战杀敌三人,还可以更进一步,入职便是捕头,月例足足三两。倘若斩首超过七个,甚至有机会,当上一域的镇守。

    民夫们战后,进入学院深造,若是成绩优秀,即可留院任教,享受管事的待遇。就算是差些,也能晋升高藉,收入和待遇,都有极大的提升。

    除此之外,你们每杀一名敌人,猎取一颗脑袋,就有五两银子的奖励。算算吧,七颗人头,就是一栋房子。九颗人头,还能娶上一房媳妇。若是一不小心,多砍上几颗,估计这辈子,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这雪亮荣民的牌子,和白花花的银子,正向你们招手。我话不多说,留时间给你们升官发财。现在招募八百五十名辅兵,由田牧和扈刑二人,收取腰牌,记录姓名。

    记住,只招募十六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平民、奴户。混水摸鱼谎报年龄者,一律严惩不贷。”

    刘十三话音方落,上千人偎了上去。那田牧、扈刑二人,根本来不及记名,只能先收了腰牌,再逐个的核对。

    刘十三眼见民心可用,片刻的功夫,便征召了八百五十名辅兵。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站在西侧的窦瓦、章文,再次说道“同等的条件,招募民夫一千八百人,愿意的到他们那里报名。”

    眼见当辅兵无望的奴户、平民们,顿时找到了希望。他们一股脑的涌了过去,倾刻间,窦、章二人的身侧挤满了人头。

    盏茶之后,四人呈上叠名录。刘十三勿勿看完,眉头微微一皱。随手将名录递给荀常,冲二人问道“二位,还差近两百名民夫,咱们要不要,把条件放开一些?”

    荀常听到这话,急切的摇着脑袋,对刘十三说道“这绝对不行,现在的情形,根本够不成二级戒备。若是越级备战,咱们三个,怕是很难,跟聚贤阁交待。”

    与此同时,赛夏族的二十八位长老,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指挥着十多个,抬着长梯的百人队。在两千多名弓手的掩护下,飞速的接近,两侧的城墙。

    熊伍冷冷的看着,飞奔而来的野人,大声的喊道“以小队为单位,三队一组,间隔十丈,列三叠枪阵。敌距一百步,准予开枪。”

    传令兵闻声而动,所过之处,队正们忙碌起来。他们迅速的调整间距,排好阵型,以右手为标尺,紧盯着敌军的距离。

    戴仲南看着,花脸的野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又紧了紧手里的火枪。旁边的段福听到口水的响声,轻笑着说道“别怕,他们就算画满全身,也挡不住咱们的火枪。”

    戴仲南刚想回应,就听见身侧的队正,大声的喊道“一十三小队全体都有,目标前方野人,开始……”

    戴仲南神情一紧,没等队正说完,就扣动了扳机。击锤上亮红的火头,抵进火门。随之发出一声脆响,抬梯的野人应声倒地。紧跟着响起了,成串的排枪。

    刘十三闻声色变,冲着身前的捕头们,大声的喊道“以巡逻队为单位分成八组,每组率辅兵百人,收集可手的器械。一刻之后,在此集结。”

    荀常伸手一指,右侧的教官,大声的喊道“你们八个,随行翻译。余者组织民夫,三十人一组,听候调遣。”

    就在这时,北墙的战斗,全面打响,密集的箭羽飞上城头。战兵们即便有女墙防身,依然是屡屡中箭。虽说是没有大的伤亡,城墙上还是泛起了,淡淡的血腥。

    双目微红的戴仲南,随手拽下自己肩头的骨箭。他身形一措,退到后排,机械的填满弹药。紧跟着连进两步,替下射口的同伴,瞄准花花绿绿的脑袋,麻木的点燃火枪。

    直到对方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花白的脑浆。他才微微的抽搐一下,露出了几分活人的模样。段福借着,换药的功夫。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投来了鼓励的目光。

    就在这时,冰冷的铁箭飞来,把那欣慰的笑容,定在了他的脸上。戴仲南拾手抹去,无声的眼泪,将他不愿闭上的眼睛,对准自己的射口。

    熊伍死死的盯着,已经踏入五十步的野人弓手,冲着身侧的传令兵,大声的喊道“快去找刘镇守,就说野人已近城下,让他赶紧督运弹药,派辅兵上城。”

    传令兵闻言而动,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八百五十名辅兵冲上了城头,一千六百位民夫送来了补给。一根根长杆推倒云梯,一块块巨石砸烂了脑袋。

    微微的南风经过,为赛夏族的长老们,送去了浓浓的血腥。他们听着勇士的哀嚎,看着城墙上敌兵,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纵人影飞快的掠过,西面的墙根。他们甩出爪钩,迅速的爬上城墙,飞快的扑向西门。守卫周虎眼见野人奔来,死命的撞击铜钟,发出急促的钟鸣。

    刘十三刚刚登上,西侧的北墙,便听到急促的钟声。他赶紧招呼田牧和扈刑二人,带上他们的辅兵,飞快的奔向西城。

118、观音镇守卫战(一)

    118、观音镇守卫战(一)

    野人们涌入城楼,周虎的两名同伴,当即拔出苗刀,顶住扑来的野人。

    紧跟着金铁的交鸣,破体的闷响,强忍硬压的痛哼,混着淡淡的血腥,疯狂的侵染周虎的三观。他狠命的锤着,身前的铜钟,死命的抑制,回头的欲望。生怕自己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冲向敌方。

    就在这时,面纹恶鬼的男人,突兀的冲进战团。他顺势一刀,刺入东侧战兵的后心。紧跟着后退两步,反手出刀插入了周虎的左腹。

    周虎看了眼,刺伤自己的鬼面,又看了看瘫倒的同伴。他举起手里的钟锤,疯狂的扑向鬼面。那鬼面侧身让过钟锤,起脚侧踹,把周虎踢出窗外。

    刘十三看着,飞出的战兵,心底巨烈的绞痛。他疯狂的大喊着,冲向城楼。经过梯道的时候,却发现了野人的身影。

    他瞳孔微缩,指着直扑梯道的野人,冲扈刑大声的喊道“我与田牧强攻城楼,你带本队人马,堵住梯道。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让野人,登上墙顶的兵道。

    “喏”那扈刑双手抱拳,果断应下,抽出腰刀,往前一指。领着一众辅兵,冲下了身前的梯道,顶住了扑来的野人。

    刘十三看了眼守住梯道的辅兵,刚要抬腿起步,就听到了东城的钟声。他稍稍的犹豫了下,终归还是迈开脚步,冲向眼前的城楼。

    脸色铁青的熊伍,看着西门的情形,听着急促的钟声,隐隐的生出了,些许的不安。他略作琢磨,隨即摆出一副坚定的神情,大声的喊道“命令第三大队火速西进,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给我夺回西门。

    命第二大队连同协守的辅兵,即刻东进驰援,务必在两刻钟内,击退东门来敌,返回北门驻守。”

    随着熊伍的命令传出,二三大队迅速的回应。他们飞快的集结,奔向指定的地点。正面的火力锐减,很快就被赛夏族的长老们发现。他们稍事交流,发出了成串的指令。

    上千名赛夏族弓手,随之而动。他们背起了竹弓,拔出了腰刀。抬着刚造好的云梯,疯狂的冲向城墙。正面战场随之沸腾,密密麻麻的野人,蚁附着数十架云梯,死命往上攀爬。

    辅兵们一阵慌乱,随后举起大石,抬起巨木,肆意的砸向,云梯上的野人。阵阵的血雾随之爆出,声声的哀嚎,紧跟着发起。野人们举着狰狞的面孔,疯狂的直扑城头。

    辅兵们盈溢着,冲天的戾气。肆意的倾倒着恶臭的金汁,奋力的抡舞着长长的撞杆,拼命的阻挡着野人的攀爬。直到他们用光了城头的物资,再也没有阻止的办法。

    巡捕们随即拔出了腰刀,领着装备简陋的辅兵,不顾一切的顶住,兵道上源源不断的野人。

    就在这时,传令兵们再次奔来。随着他们的喊声,百余名战兵迅速集结,紧跟着一分为二,对两侧的野人,同时发起了进攻。

    狭窄的兵道上,涌现出五列枪阵,紧跟着响起密集的排枪。野人们疯狂喷涌着鲜血,悲催的躺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嚎。

    赛夏族的长老们,看着城头的惨状,稍稍有些不忍。只是那些许的怜悯,随着攻城的商讨,飞快的消散。他们再次发出命令,城下仅余的弓手,背起了竹弓。

    云梯上再次附满,密密麻麻的身影,战兵的进攻随即停滞,辅兵们再次陷入了,苦战当中。渐渐的,巡捕们砍卷了苗刀,战兵们打红了枪管,辅兵们无力的挥动着,手里的木棒和铁锤。正面的战场,已到了崩坏的边缘。

    刘十三堪堪的闪开当头的正劈,匆忙的挑开鬼面的直刺,慌忙的避开飞蛇脸的斜撩,惊险的躲过太阳脸的横斩,一缕发丝随之飘落。

    田牧焦急看着,屋内的情形。他急切的挥出整团的刀影,再一次冲入了门中。那鬼面不屑的邪笑,挥刀横斩,破开刀光。紧跟着起脚正踹,把田牧踢到了门外。

    藤原五郎接住飞来的田牧,捡起地上的苗刀,冲进门内。他先是出刀横扫逼开鬼面,后是顺势侧撩,划伤了身侧的飞蛇脸。

    刘十三终于有了机会,先是起手斜斩,将那太阳脸逼退。紧跟着运刀反撩,将其压入死角。随后一式横扫,斩掉了他的脑袋。

    飞蛇脸眼见,同伴被斩,抬刀直刺。刘十三侧身闪过,挥刀反撩。飞蛇脸身形急退,避开刀势。刘十三顺势斜斩,逼他退往藤原的那边。

    藤原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他先是挥刀斜斩,逼退了扑来的鬼面。紧跟着抬刀直刺,捅死了退来的飞蛇脸。随后又顶起对方的尸体,冲向前方的野人。

    鬼面稍退即回,刚想斩向藤原,却迎来刘十三驰刀。那鬼面借着,荡开的刀势,奋力的猛劈。刘十三侧身躲过正劈,抓住换招的间隙起脚侧踹。那鬼面的身形急闪,却退到了田牧的身前,被对方抡起的铁锤,砸碎了脑袋。

    田牧一击得手,冲辅兵们大手一挥。率众冲进城楼,堵住了里面的野人。城楼内攻守易势,战况随之逆转。

    就在这时,扈刑对面的野人们,架起了十数根撞杆,顶倒了前列的辅兵,冲过了大半的梯道。好在第三大队急时的赶来,用密集的排枪,清空了通道。

    与此同时,东边的城楼上,也响起了密集的排枪。疯狂的野人,被暂时的阻挡。彪悍的野人眼看着,同伴们成排的倒下,由开始的恐惧,脱变成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们的凭着厚实的胸膛,生生的挡住战兵的火枪。肆无忌惮的冲往,枪阵的方向。短短百步的间隔,哪挡得住他们的疯狂。

    队正李敢,看着已逼近十步的野人,放声大喊“一、二两排,即刻拔刀递进,顶住野人的冲击。”

    战兵们闻声而动,拔刀在手,迎上冲来的野人,奋力的正劈,直奔他们的脑袋。野人们惊险的避过刀势,后面的小队紧跟着挥刀,整排森寒的刀浪,猛扑过来。

    野人们再没有,先前的疯狂。他们仓惶的避开交替的刀浪,惊恐的退到,自认安全的地方。就在他们惶惶之际,再次响起的排枪,让这群原本凶悍的野人,由崩溃走向灭亡。

119、观音镇守卫战(二)

    119、观音镇守卫战(二)

    熊伍死死盯着,满是血水的兵道,和节节败退的辅兵。

    他们痛苦的哀嚎,和那猖狂的咆哮,如一柄柄钢刀,扎进了心口,刺出了满腔的悲血,挖出了心底的煎熬。

    他强忍钻心的巨痛,紧紧的攥着拳头,无视战场的凄寒,发出一道道指令。直到战况彻底崩坏,战兵们艰难的抵挡,辅兵们大幅的阵亡,民夫成为野人们新的追杀方向。

    熊伍终于摆脱了,不得离岗的规定。他拔出配刀,指向前方的野人,冲着身侧的传令兵们,大声的喊道“砍死这帮孙子,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那熊伍话音落地,人已冲了出去。他所过之处,爆起了阵阵的血雾。紧随其后的传令兵们,肆意挥舞着驰刀,斩向眼前的野人,惊起声声的哀嚎。

    那鲜血喷涌的嗤响,混着杀戮的疯狂,指引了复仇的方向。怒火点燃了恨意,巡捕们开始发狂,辅兵们战胜了恐惧,再没有先前的惊慌。他们赤红的双眼,只余下杀人的凶焰,和复仇的疯狂。

    与此同时,文弱的荀常,也拔出了华丽腰刀,回指着追来的野人,冲着民夫们喊道“大好男儿怎能鼠窜,带种的随我杀敌,斩尽这群畜牲,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荀常急转的话风,和反扑野人的飒影,掀开了民夫的憋屈,唤醒了深藏的血性。他们豁出性命,举起扁担,捡起砖石。紧随着荀常的身影,冲向梯道,砸倒野人,惊起无数的哀嚎。

    就在这时,刘十三抛下,留守的田牧,和满地的死尸。踩着腥红的血水,紧跟着第三大队的脚步,直扑惨烈的北城。

    “列队,开枪!”

    随着队正武仲的命令,接连的排枪,飞速的推进。打散了无力的反抗,碾碎了卑微的怒吼,满是残尸的兵道上,只余疯狂的逃窜,和不甘的狂嗥。

    就在这时,东侧的兵道上,响起了同样的排枪,激起了同样的哀嚎。野人们,或是疯狂的冲向了枪阵,或是侥幸的跃下了城墙,或是绝望的仰天长叹,亦或是卑鄙的跪地求降。

    熊伍眼看着,突如其来的幸福,发出爽朗的长笑。突然,一道凶厉的眼神,引着森寒的刀光,破入了他的胸膛。

    激愤的人群,拿起各式的工具,裏着无尽的愤慨,爆出滔天的凶芒。犹如冰冷刺骨的寒风,卷过正面的战场。

    赵春生走过殷红的兵道,绕过了满地的残尸。他震惊的发现,这里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战后的疯狂。入眼的尽是哀伤的面孔,入耳的仅有血水滴落的轻响。

    杀敌三千八百五十五人,牺牲了七百三十一个民夫,战死了三百八十二名辅兵,阵亡了六十三位战兵,还有一位统领。

    林统抬起了,轻擅的手掌,放下沉重的战报。面色阴冷的说道“命赵春生就地驻防。令黄玉郎尽快拿出,沿海各镇的增筑方案。”

    裴英抱拳应诺,退下了楼梯,班房里重归沉寂。林统无力的靠着,高大的椅背。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熊伍的高大身躯,憨憨的傻笑,和嗡里嗡气的话语。他默默的坐着,静静的想着,直到很晚,才走了出去。

    天黑夜静,柚木城脱去了白日的喧嚣。那清冷的月光,宽广的街道,婆娑的树影,黯然的虫叫,到处都透着,苍凉的味道。

    林统走过广场,踏过小径,试图找出该有的平静。就在这时,一道凄婉的笛声飘过,林统寻着清音,缓缓的走去。

    月光淡淡,微风徐徐,白衣轻舞,长发飘飘。宛如笛音般清新,胜似月光的妖娆,惹人痴念,诱人神驰。林统呆呆的前行,不知不觉间碰倒了水桶。

    那女子嗤嗤的轻笑后,带着些许失落开口娇嗔“不记得我吗?我可记得你。”

    那佯怒美的无法言及,即便是林统,也差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直过了许久,才尴尬的应道“是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无法想起。”

    “看来我们清水寨,流的鲜血太少,大统领都没能记起!”那女子的言语清冷,仿佛是万年的寒冰。

    “你恨我?”林统眉头微皱,声音也冷了下来。

    “为什么要恨?我九岁当了族长。不能欣喜,不能好奇,不能哭闹。永远都得带着淡淡微笑,永远都得包容别人的喜好。等过了十六岁,就得找个男人合好,养出个女儿,就独自进山,让所有的人,把我忘掉!”那满是沧桑的声音,被女子凄然的苦笑,引入了年轻的身体。

    林统的心底,微微轻擅,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缓缓的说道“凡事不能尽如人意,何必要放在心上?”

    那女子显然是发现了,淡然口吻中的宽慰心肠。她甜甜的微笑,轻轻的说道“我的汉名叫萧音,不许再忘记掉!”

    林统微笑着,晃了晃脑袋,从迷离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他静静的坐上井台,那苍凉的月色,竟然柔和的无法想像。

    次日正午,观音镇聚集了四千名战兵,又随着林统的命令,匆匆的离去。他们以观音镇为根基,对周围二十八座赛夏族的村寨发起攻击。

    随后战征不断的扩大,成串的战俘,成车的物资,新奇的饰品,各样的首饰,被运到这里。吸引了各式的商船,近陆的商贩,迅速的云集。

    才短短的半个月,小小的观音镇,便凭借着笔直的海岸,T字型的海堤,经过深度清理的航道,停靠鹰扬舰的港池,手艺不凡的观音船场,和源源不断的商品,迅速的声名鹊起。

120、造枪铸炮

    120、造枪铸炮

    短短的时间里,海狼的战兵们,粉碎了十八座大寨,俘获四万多野人。

    只是北部的战局,并没有因此减弱。反而在赛夏族的鼓动下,不断的扩张。至今已有四个北部族群,近八十座山寨,被牵入了这场战争。

    为了应对不断扩大的战局,戎武堡接连的扩召,开足了马力。从开战至今,已为前线送去了两千把驰刀,上千杆火枪,和四十余门火炮。这中间,就有林统的功劳。

    他这次一反常态,没去坐镇战场。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制造军械的戎武堡,和三座新兵的营地上。

    每日必到的巡察,看得工匠们发急,同时也产生了,极大的效力。驰刀院的产量翻了四倍,每天锻造两百多把驰刀。

    火枪院的产能,也急剧的放大。他们仅仅用了十几天,就从每天五十杆的产量,扩大到现在的日产一百五十杆黑鹰枪。

    林统笑眯眯的走进,这座挤了八百人的院子。三座高大的水车,随之映入眼睑。它们带动着巨大的齿轮,通过煅造的铁链,和铸铁的连杆,向整齐排列的机床,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动力。

    铳管房里,六百多名工匠,敛熟的操控着各式的机床,把一片片铁瓦卷成铳管。再装上辅件,制成完整的枪基。

    辅件房的十多位老匠,紧跟着组件的生产工序,他们认真的验看,耐心的指导。确保每一个匠人,都有最好的锻造工艺。各道工序的匠头们,参照着验模,谨慎的把关。留下不合格的组件研讨,在合格组件上,刻下自己的标记。

    辅工们仔细的察看锻号,确认自己经手的枪栓、照门、准星、击锤、扳机、簧片,个个都能追源溯底。随后收入筐中,送到指定的区域。

    成器房接收了,这些零星的组件,和细木房送来的枪托。配上铳管房组好的枪基,装成完整的火枪。经过试枪房的三道检验,和诸多的测试,送到武备库储存。

    林统巡视完,整套的工序。刚刚驻脚,拿起报废的机座,许准星便匆匆的赶来。他挂着苦瓜似的神情,带着哭腔,对林统说道“大统领,真不能再招工匠了。咱火枪院,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名手艺纯熟的匠人。他们只带七百名生手,就出了八成的废品。若是再多些,怕是得过了九成!”

    “唉!现在前线吃紧,帮里有困难。让大伙都辛苦些,跟得再紧一点。等咱们火枪院熟手过千,日子就好过了。”林统轻轻的拍了拍,许准星的肩膀,微笑着说完。趁着他失神的功夫,逃出了火枪院。

    哼着小曲的史密斯路过这里,刚好撞见满脸得意的林统。他开心的走了过来,热情的说道“哦,我的兄弟,你真是位合格的老板,每当我高兴的时候,你总能及时的出现。”

    “嗯~”林统先是一愣,后是一喜,冲他兴奋的问道“这么高兴,是不是你的新炮铸好了?”

    “哪会这么快?只是让匠人们,做了些改进。”史密斯说到这里,发现了林统略带失落的眼神。他话锋一转,再次说道“这次改进已接近设计的原型,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统欣然的接受了,史密斯的邀请,跟他一起到了靶场。这次用的还是,那座仿刺杀舰的炮台。测试的巨炮,却比上回少了半截。

    林统怪异的看着,眼前的炮茬,不解的问道“艾伯特,这就是你的设计?”

    “呃~是长的丑点,别在意那些没用的细节”史密斯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指着上面的图案,再次说道“你看,炮长五尺两寸,口径四寸四分,只是稍稍的重了点,影响不会太大。”

    林统看着整排的数具,含蓄的问道“你是打算,把这些挨个的试下去?”

    “这些是测过的数具,到这已满足了炮舰的需求,只是没找出完美的炮长。”史密斯指着那排数字,缓缓的说完。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坦然。

    好在实验很快开启,那隆隆的炮声,让史密斯忘记担心,专注的扑进了实验。他耐心的指导助手,认真的分析火药残渣,严谨的剖析各组的数具。直到最后的验算完成,淘汰了三个药包,定下了截取的尺寸。

    史密斯记下,实验的结果,拿起粉饼和尺子,在炮身上画了个记号。这才对工匠们说道“先生们,你们恐怕还要费些力气。等到炮管凉透,请帮我截到这里。”

    林统虽然搞不懂其中的含意,却能清楚的看到,史密斯脸上的笑意。此时的他,似乎抓住些,执着的真意。

    史密斯很快的发现了,林统的沉默和他眼神中的迷离。他满是关怀的问道“朋友,你的状态可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难题?”

    “没有,只是想出些新的东西”林统说话之间,看到史密斯好奇的眼神,赶紧话锋一转,冲他说道“看你这进度,真不知那巨炮要多久,才能装上我的刺杀舰。”

    史密斯尴尬的摸着鼻子,认真的说道“放心,我的朋友!我决不允许,船场雪藏你的设计。给我些时间,让我为你的炮舰,准备完美的武器。”

    史密斯信心满满的承诺,带来了轻松的话题。他们愉快的聊着,不知不觉的回到,铸炮场的院里。

    正在忙碌的吴良,见林统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炮模,慌忙的起身行礼。直到林统伸手将他扶起,这才开口说道“大统领,您要的红夷炮模,已经全部铸好。一共二十二副,请您查收。”

    林统摸了摸桌上的炮模,又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老脸,对吴良温和的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你,本该让你歇上一阵。只是有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处理。”

    “干这么点活,哪能累到。大统领有事尽管开口,小人必全力以赴。”吴良眼见林统开口,赶紧积极的表态。

    “这样最好!我有些新的想法,需要改进佛朗机……”林统说着话,拿起粉块,蹲到地上,画了起来。要求虽然不多,需要改动的地方却是不少。吴良几人细细的品味着,林统的要求,一齐陷入了沉思。

121、新兵改制

    光阴似箭,白驹过隙,转眼就是十多天的时间。

    金水大营的卫兵们,见到熟悉的马车。赶紧打开正门列队行礼,大声的喊道“恭迎大统领,架临金水大营。”

    林统走下马车,款款的步入大营。楚怀义等十多名统领,匆匆迎来,抱胸行礼,放声高喊“属下楚怀义,携金水十营统领,恭迎大统领架临!”

    “诸位辛苦,不必多礼。”林统说话间,走到楚怀义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臂膀,开口问道“今天情况如何?各项训练提升了多少?”

    说到训练,楚怀义立马有了状态。他带着些许的兴奋,开口应道“回大统领,今天的刀法训练,已进行到第三大项横斩。体能训练也比昨天略有提升。

    射速训练已有三十二人,达到一刻二十枪的标准,平均射速也达到一刻十二枪。精准迅练有四十五人达到九十八环,平均也在五十环以上。

    总体来说,新兵们学的用心,教习们教的尽力,实力提升的很快。”

    “嗯,不错!”林统先是肯定了,新兵的成绩。随后略作思量,继续说道“刀法要基础踏实,不用赶什么进度,重点是加强射速的练习。在他们外训之前,平均射速一定要提升到,战兵的正常水准!

    戎武堡已完成了,战兵装甲的配制,正在给你们生产短甲。带替长枪的方法,也已经定型。留给你们的时间,怕是不会太多。”

    楚怀义等统领,闻声应诺。紧跟着林统走进校场,直奔练刀的地方。大概是前两天,被批出了阴影。楚怀义竟然没有夸夸其谈,只是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直到发现林统颔首,才大着胆子试探道“大统领,他们的基础刀法已学了大半,要不要让他们接触下对战?”

    “不急,他们的刀法,虽然中规中矩,却不能倾尽全力。此时接触对战,容易把路子走偏。”林统说到这里,指着第一排第二位的新兵,继续说道“就像他这横斩,刀慢势缓、酸软无力。即便是普通战兵,也能轻松的让他弃刀。这样的对战,哪有什么意义?”

    楚怀义脸色一红,开口解释道“我只是心急前方的战况,想让他们学的快点!”

    “学习快慢,靠得是好方法,并不是硬来。”林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新兵三等制,近两天就会公布。到时侯会有专门的训练手册,发到你们的手上。”

    楚怀义听到新的东西,顿时忘了以前的痛批,好奇的问道“新兵三等制?什么情况?”

    “以后的新兵训练,分成三个部份。一等新兵,入集训营。在金水、柚木两地,接受四个月的集训。以体能、队列、速射,三项基训练为主。以刀法和枪法,两项基础训练为辅。期满参予五项考核,达标者升为二等新兵,加入强训营。

    这强训营不设固定营垒。新兵入营后,在海狼掌控的区域,进行四个月的拉练。要求每日行军三十里,常规训练三个时辰。

    他们主要训练行军、刀法、战阵和精准射击。适当的进行,一些刀法对战和混合射击的练习。期满进行四项考核,达标的升为三等新兵,入新锐营受训。

    新锐营同样不设,固定的营垒。新兵入营后,在海狼控制的区域外,进行为期四个月的拉练。要求每日行军五十里,常规训练不低于三个时辰。

    这里的新兵,以刀法对战、混合射击和排枪战阵,三项训练为主。以野外生存的训练为辅。集训期满参予四项考核,前三百名分配到龙牙特训营,其余打散并入尖刀营。

    以上的考核,均有三次机会。对于连续三次不能通过考核的新兵,给予劝退处理,终身禁止参兵。”

    楚怀义听完,顿时大急,苦着脸问道“公子,能将我调出金水营吗?我可不想一直当这老妈子?”

    “怀义,你要明白,即便是我,也得做很多,不想做的事情。”林统说到这里,无奈的看了眼,神情恍惚的楚怀义,将目光投向了练刀的场地。

    两天后,军议堂发出公告。原柚木大营统领王刚,升任为新兵陆战营督统。原金水大营统领楚怀义,升任新兵水战营督统。

    三天后,柚木城令骑四出,军议堂同时发出,数十道命令。李明(李大嘴)、朱源海、徐平洋、王义(猴子)、等二十二名军官,以及少年营前五的新秀,和获得荣升资格的六名陆战兵,同时接到通知。要求他们迅速接洽,交接手头的工作。

    就在军议堂,紧锣密鼓的谋划,新兵改制之际。关于沿海山脉的规划,摆上了林统的书案。

    林统拿着设计图稿,参照着沙盘,足足的看了整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派人叫来黄玉郎,研讨起筹建顶岭要塞的事情。

    “大统领想建要塞,不如圈下东山。建一座集船舶修造、武器生产、物资存储、新军训练,为一体的大型基地。”黄玉郎随着探讨的深入,眼睛越来越亮,渐渐的膨胀起来,完全放飞了自我。

    “你呀,一味贪大,却忽略了,咱们现在的情况,和改造顶岭的目的。”林统说话间,看了眼兴奋到脸红的黄玉郎。手指着顶岭西面的空地,继续说道“首先,咱们改造顶岭,是为保障镇海城的建设,加强镇海城东侧的防御。只要建成要塞,就能满足这些需求。其次,咱们正筹备的镇海城,跟这要塞仅有一水之隔,能够充足的供给,要塞的军需。

    我认为,咱们把顶岭西侧的河段,疏通修整一翻,在土丘的西侧建座军港。再以它为中心,筑座三层的高台。第一层建上五座中型的堡垒,第二层建几座辅助的炮台。

    如此一来,顶岭就变成了,探入海面的棱堡。不仅能作为水军和炮兵的训练基地,还能守住入海口,封住海面登陆的敌人……”

    黄玉郎目光暴涨,兴奋的抢过话头,冲林统说道“好,我回头让他们,把东山一带,设计成大型的农耕区,沿海建两座堡城、两座农庄协防海上,西侧再建四座庄子协防陆面,确保咱镇海……”

    黄玉郎说到这里,突然闭上了嘴巴。偷偷的看了眼,正在微笑的林统。顶着涨红的头颅,懦懦的拱手。

122、明都有信

    122、明都有信

    北部的局势进一步恶化,各族野人或明或暗的帮辅联军。海狼帮陷入了,泥沼般的游击战。

    短短的时间,两成的物资,被疯狂的战场吞噬。三成的仓库,被各式的工地清空。争战产生的消耗、新丁装备的兵甲、农兵训练的弹药、沿海镇城的增筑、正在营建的梯田,刚刚峻工的堡寨,还有昨天破土的要塞,哪一天都是海量的支出,哪一刻都是惊人的消耗。

    林统刚放下,戎武堡的物料申请。随手就摸到了,叉河船场的采购帐单。又是一笔上万两的开支,林统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无奈的签上了名字。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戎武堡运出的三百门火炮,万余杆火枪,两万把驰刀,三万多件短甲,得用掉多少铁料,会烧掉多少焦煤。他更清楚,叉河船场开建十二艘黑鸢,和十八艘新式的渔船,得多少工料。

    这段就苦点吧,些许的收支赤字,清空的近半仓城,算不了什么。沿海农耕区的几万套民居,马上就能变现。戎武堡很快,就会接下安南的订单。战场已推进了几十里地。沿海的增筑,也接近了尾声。那林统开始了自我安慰,便再也停不下来。

    西曙养马院训出了,两百多匹阿拉伯的战马。东曙的牧场,已出售数百头水牛。容鸽院培育了五千多只蓝鸽,建成了十五座分院。很快就会和渔船、烽火融为一体,建成海狼独有的预警体系。

    还有史密斯设计的火炮,仅重九百二十二斤,仅长四尺三寸,仅用二斤三两的火药,就能将二十一斤的铁弹打到两百丈外,还能击碎四寸厚的两层木板。

    林统清楚的记得,它在八十五丈内,轻松的击碎了,半尺厚的三层木板。就凭着那声炮响,它惊掉满地眼球,得了个雷音的美名。

    黄玉郎大概是,受了刺激。他先把镇海城的建设,提上了日程。跟着组建了,十支二十条船的捕鱼队。最后把三角、㟷山、立雾、晓星这三座山脉,悉数划入拓展农耕的二期工程。

    外事阁也没闲着,他们先是递了本,四海钱庄的计划。随后又把濮石招募入阁,外派去了广东。随着这位西南执事的上任,海狼帮成了蜑民移居的首选。

    林统想到这里,有了几分笑意。他放下叉河船场的帐单,拿起了四海钱庄的研报。这一看,就是个把时辰。

    林统从不否认,自己心怡这份策划。却从没放下,对它建成的担心。单单是铸币就足以惹人注目,更何况加上了暴利的飞钱。

    林统曾和钱有才说过,暂压方案是因为他这方案做的太好,而海狼现在的实力太小。这种堪称重器的架构,触之便是帮毁人亡。

    然而这方案太过引人,林统总想在海狼境内推广。就在他再次犹豫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打乱了他的思路。

    “大统领,明都来信,说是冯保假借东番的名义,为咱们递了本折子。请求明庭在濠境和月港与咱们互市。这是书信的原件!”霍然说话间,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呈到林统的面前。

    林统打开书信,细细的读了几遍。冯保的要求不多,仅是灭掉东番大肚国,和占有六成的干股。然而这对于现在的海狼来说,无疑是掏心挖肺般的困难。

    霍然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林统,干张了两三次嘴巴,才沉重的说道“大统领,属下觉得梁国柱说的没错。冯保的条件有暗中运作的余地,可以暂时应承下来。

    明都之行,却事关大统领的安危,牵着海狼帮的根本,万万不能答应。”

    林统默默的听完,霍然的提议,沉思了许久,才淡淡的说道“我细细的捋了几遍,信中所言的条件,咱们不能应允。我明年三月,必须去一趟明都!”

    “咣”霍然大惊离坐,带掉了空盏。他却毫无所觉,只管瞪大了眼睛,死盯着林统。直到恢复些理智,才激动的大喊“大统领怎可如此莽撞?你若是有个好歹,咱们海狼将何去何从?海狼帮数十万帮众,又将何去何从?”

    “霍主事安坐!”林统说话间,微笑着起身,将霍然按到椅子上,这才淡然的开口,冲他说道“霍主事,你可想过,那冯保为何要开狮口,吞下如此的重利?”

    “钱谁会嫌多!”霍然脱口而出,又觉得有些不对,小声的嘀咕道“这也太多了吧?以冯保的才智,怎会做出,这种招人嫉恨、落人口实的蠢事?”

    “依冯保的才智,做出这等有违常理的事情,定然有更深的含意!”林统接过话头,看着沉思的霍然,继续的剖析“以东厂的情报能力,冯保对咱们的情况,定然是一清二楚。

    你说咱们海狼帮,就这百十条船,万把人的战力,怎么就入了他东厂提督兼掌印太监的法眼。”

    “如大统领所说,咱们偏安荒岛,与野兽土人为舞,除了手里的三条航道,还真没有值得冯保惦记的东西。”霍然顺着林统的思路说完,已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细想一阵,继续说道“大明若是看上这些航道,只需放开海禁在平湖设一卫所,便可轻松制控。哪需用他这等人物与咱们周旋?”

    “若是大明没看上,东厂看上了呢?”

    “那也不可能!大统领试想一下,若是东厂看上了航线,冯保哪会亲自接触咱们。他只需稍加暗示,黄贵一人就能办的妥妥当当。

    只是他给的四成红利破有蹊跷,刚好让咱们难以靠路引支撑。难不成他想让咱们,去劫掠海商,堵住源源不断的私货?”

    “他若是封禁私货,只需知会下两地的提督,就能堵死个八成,不会算计咱们”林统稍加试探,确定霍然已彻底冷静,才淡淡的说道“他在试探咱们!也是明明白白的阳谋。若咱们应允了他的条件。他便会步步紧逼,直到咱们搞得天怒人怨,迎来官兵的围剿。

    若咱们不允他的条件,他会设法严控各处的海船,完全封死咱们跟大明的联系。直到咱们再也无法支撑,选择向他低头。”

    霍然无力的靠向椅背,愤愤的说道“这么做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哼,他是在逼我去明都”林统淡淡的说完,端起桌上的茶盏干了下去。

    霍然沉思了许久,才沉重的说道“明都之行祸福难料,不如放弃琉球迁往吕宋。”

    林统拍了拍霍然的手臂,缓缓的说道“放心,局势还没坏到,那个份上。他冯保给我安排了,东番正统的身份,让我灭掉东番。这是送张保命符给我,让我安心的进京。只是他仍然担心,我胆怯推脱。才设下了阳谋,给我加了道紧篐咒。

    他如此的处心积虑,定然牵扯了,天大的干系,哪会舍得让我去死。我相信这位谋略非凡支手遮天的提督大人,定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可是……”

    林统伸手阻止了,霍然接下来的言语,淡然的说道“相信我,守住这个秘密。”

123、意外

    123、意外

    霍然刚想开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军情房的昝都,跟着来到了眼前。

    他对林统匆匆一礼,急切的说道“大统领,顶岭砖窑的工匠,和阿美族人发生冲突,被掠走了几十名匠人和数百名奴户。”

    林统双眉一紧,冲着猛喘粗气的昝都,冷冷的问道“强训营没在顶岭?”

    “回大统领,强训营去的晚些,没有碰上滋事的野人。只是在幸免的工匠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昝都说话间,掏出鸽信的译文呈到林统的手上。

    林统细看了两遍,略作琢磨,冲昝都再次说道“你去趟柚木大营,让王刚安排好,手头的事情,来我这一趟。”

    昝都闻声而动,霍然也起身告退。林统草草的安排了,手头的事情,带上匆匆赶来的王刚,登上了马车,直奔顶岭。

    亥时二刻,新月的亮光被密林遮挡,漆黑的东山,仅余阿美族大寨的些许微光。更加阴暗的角落里,几道灰暗的人影纵上高墙,紧跟着传来了几声闷响。

    王刚指了指,渐粗的光线,做了个前进的手势。魏北城赶紧招呼手下,冲进寨门列成枪阵。索润生紧随其后,指挥着战兵,扑向两侧的民房。

    不大的功夫,漆黑的寨子灯光渐亮,紧跟着响起了,急促的锣声。愤怒的勇士们急切的冲出了家门。稍加遮掩的女人,悄悄地躲进屋外的粮仓。茫然无措的老弱,听着外面的呼喊,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趴在骚臭的猪寮,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战兵们裹着阵阵排枪,不停的推进,山风催动着烈焰,疯狂的扩张。他们接连的泯灭房舍,肆意的驱逐人群,不断的吞噬每一个藏身的地方。

    格固看着烈火中摇摇欲坠的山寨,听着四围传来的枪响,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就在他彷徨犹豫的时候。端庄优雅的族长,搀着步幅踉跄的老巫,缓缓的走向中央。格固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毫不犹豫的斩断迟疑,奔向枪阵,试图守护在二人的身旁。

    那端庄的族长,眼看黑洞洞的枪口转向格固,顿时脸色苍白失去了该有的冷静。她抛弃了优雅的举止,不顾自己的身份,直直的跪到阵前,咚咚的磕起响头。冲着阵中的战兵,极尽卑微的哀告“求各位留他性命,别让我女儿失去父亲。”

    格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尊冷傲的躯壳里,竟会藏着火热的灵魂。他更想不到,身为集会所最强男人的自己,竟需要女人的求情,才能继续生存。

    格固麻木的站着,任由战兵们捆好自己的身体,牵着自己穿过满是鲜血的主路,绕过捆成串的女人。他麻木的无视了族人的绝望,忽略了期待的眼神。直到被人捆上底柱,才稍稍清醒了几分。他抬起低垂的头颅,看着不远处的红衣,沮丧的神情中,透出了求生的信息。

    “我们要搜取,吃里扒外的奴人,和屠戮帮众的野人,急需几名向导。此行可给战功三转,足够两人免除劳役。你们有谁愿意?”

    “我~我愿意,我带你们过去。”格固难以启齿的话语,在红衣女孩抬头之际,变的非常流利。

    索润生闻言大喜,拍着格固的肩膀,高兴的说道“很好,作为头一个,你会得到更多的奖励。”

    格固黯然的点了点头,扛着众多鄙视的目光,缓缓的朝着集结的战兵们走去。随后他亲眼看见,这群被称为战兵的男人,仅凭着一个黑色的酒坛,和一小段冒着火花的绳索,就炸开了贺田山的寨门。

    他们摆出整齐的战阵,推着密集的排枪,踩着染血的道路,无情的碾压着敢于反抗的贺田山人。直到那咆哮的怒火,被无数的哀嚎彻底的泯灭。那愚蠢的勇敢,被痛苦的绝望悉数的掩埋。沮丧的贺田山只余下降服的声音。

    格固清楚的记得,英武的贺田山勇士,乱糟糟的冲向枪阵,仅留下满地的尸血。悍勇的麻达绞尽脑汁的潜到阵后,不顾一切的突袭,也只是换来一道寒光。

    随着那斩成两截的残躯坠地,勇敢的贺田山人断了脊梁,若大的山寨一片死寂。他们不再无畏的冲锋,也不再愤怒的咆哮,麻木的任人摆布,没有了抗争的勇气。

    毫无悬念的贺田之战,在这死寂的麻木中黯然落幕,礁岩寨的攻防战,却随之开启。几十颗拋下寨墙的脑袋,激起了战兵们的凶性。他们顶着无力的箭矢,展开锐利的攻伐。用那接连不断的枪响、锋锐无匹的刀光、坚定不移的脚步,碾碎了所有的抵抗。

    拔卡愤怒的看着,横流的鲜血,和满地的残尸,渐渐的忘了实力的差距。他死命的瞪着腥红的双眼,狠命的催促,拼命的大喊。哪怕勇士们崩断了竹弓,砍卷了刀刃,他都还在歇斯底里的喊着“无畏的勇士们,给我冲破前方的敌阵,斩杀来犯的贼酋。”

    悍不畏死的勇士们,顺着拔卡的刀锋不顾一切的冲去。这一刻,他们忘记了生死,抛开了顾忌,脑海里只剩下疯狂的攻击。

    拔卡痛苦的听着,冷酷的枪响,无奈的看着,遍地的横尸。他正要拔刀上前,却突然听见绝望的呼喊。

    自己誓死守护的祭司,和拼命救出的北地巫老,抛下了为他们奋战的勇士,卷走了寨中的财宝。多么讽刺的消息!

    拔卡无力的垂下手臂,看了眼茫然的残余勇士,操着沙哑的声音,不甘的咆哮,毅然的冲向了枪阵。绝望的勇士稍作迟疑,紧随他的脚步发起最后的攻击。

    雄鸡报晓日出东方,巨大的衍匠坟,占据了礁岩寨祭祀的地方。林统凄然的看着巨大的坟墓,和数千颗人头铸成的京观,悲然的高喊“诸君,一生劳碌,任事勤恳,不避风雨不畏艰辛。勤能持家善待友人。维众之利不徇私恩。巍巍厚德,寿宜长春。

    奈何?风华正茂遭遇小人,内外勾结屠我亲人。呜呼哀哉,血泪沾巾,肝肠寸断悲痛难陈。诸君慢走来尝祭品,些许仇首寥表寸心。

    诸君之恨,不敢稍忘。诸君之仇,铭记于心。千里追凶万里斩贼,定让恶人世间不存,

    洒血立誓,安君之心!”

124、近水初航

    124、近水初航

    次日寅时,热闹非凡的长胜港,在林统下船的一刻彻底沸腾,喜形于色的楚怀义,兴冲冲的迎了上来。

    林统好奇的看了看,港内被轰成破烂的商船,又看了看列队整齐的近水营战兵,向楚怀义投去了寻问的目光。

    “大统领”楚怀义礼毕开口,向林统禀报了事发的情形。昨日黄昏试水巡航的近水营在青仔屿附近,发现了两艘徘徊的克拉克商船。楚怀义见其形迹可疑,又没有通航的令旗,便发出停船的信号,责令对方靠艕检察。

    却不料为首的商船胆大包天,他先是果断开炮,击碎了吴敌的舰首,随后又调转船头逃往兰屿的方向。当时的楚怀义,先是一愣随后一喜,紧跟着率领舰队追了上去。

    逃走的商船极为老道,仅凭着水手敛熟的操作和对方向的选择,就把克拉克的船速,推到了极致。见猎心喜的各舰管带,指挥着屡屡失误的水手,操控着憋屈的黑鸢舰,轮番上阵换着法的迫停,远遁的商船。

    然而老旧的克拉克,就像是能掐会算。它总能划出完美的水线,摆脱围堵的战舰。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时间越拉越远,渐渐的光线昏暗,夜慕开始降临。

    楚怀义看了眼,从朦胧的淡绿变为熏黑暗影的兰屿,又看了眼已现疲态的船工。收起了手里的记录,放弃变数激增的生擒,下达了击沉的命令。

    此时的商船上,自许得意的水手们,却并不知道,这场猫鼠的游戏,已走到了终点。他们依然欣喜若狂的奔向,漆黑的夜幕。雀跃的期待着,摆脱追踪后,能有个热闹的庆祝。

    只是他们突略了,今天是农历初三。夜慕降临后,恶心的眉月还是死赖在天边。用那毫不起眼的微光,引来了恶毒的火舌,带出了隆隆的炮响。

    老旧的克拉克,在密集的炮火中,暴露了自己的缺点。它那笨拙的躲避,让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弹雨中的穿行,也越发的艰难。悲剧虽是迟到,却终归还是上演。后面的商船被密集的炮火逼入了死角,紧跟着脆弱的船艕接连中弹。

    作为资深船长的安东尼奥,看着迅速倾斜的队友,顿时冒出了冷汗。这是什么概念?仅仅五炮就废了,整面的船艕。那些四寸多厚的船板,就像纸糊的一般。那些坚实的柚木,虽说是老旧了一点,又怎会如此的不……

    老旧的念头一出,安东尼奥突然想起,自己的商船,有着更长的年限。他不由的打了个激灵,赶紧命令水手们快速收帆。痛苦的是这片刻的迟疑,又引来了数十枚炮弹。仅管它们大多落入了水中,还是有两颗命中了商船,它们撞断了主桅,砸烂了左舷。

    安东尼奥沮丧的看了眼狼狈的商船,刚想放下小艇。紧跟着又是一轮炮弹,船艕开始进水,甲板让炮弹击穿,艉楼被砸的千窗百孔,就连藏在水下的舵板,都被巨大的炮弹生生的砸烂。

    安东尼奥沮丧到了极点,他死盯着折断的主桅,听着水手们凄厉的惨叫,绝望的闭上双眼。就在这时,远处的舰炮,收敛了疯狂的火舌,停止了恐怖的咆哮。

    随后小艇慢慢的划向敌舰,垂头丧气的大副,引导着威武的战兵,登上了商船。沮丧的安东尼奥被无情的钉入底舱,无力的蜷在漆黑的角落里,感受着无力的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甲版,有了些许的嘈杂,一道直入舱底的火光,带来了登岸的呼喊。

    安东尼奥勉强的打起精神,摸了下怀里的书信,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尽量的展现出,船长应有的风范。他踱着方步,款款的蹬上甲板,礼貌的说道“你好,士兵先生,我是蓝神父的信使,需要见下你们首领!”

    “保持安静”

    安东尼奥眼见,甲板上青涩的少年,没听懂自己的言语,赶紧使出浑身解数,却被当成破坏纪律的典范。那硬实的黑胡桃木枪托,结实的撞在他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安东尼奥委屈的缩成一团竭力的护住头部,那模样极尽凄惨。

    “放开他,你们不能这么殴打,一位高贵的船长。”安东尼奥感激的看着,眼前黑亮的皮靴。幻想着它们的主人,能帮自己化解眼前的危难。

    悲催的是这小小的期待,很快就被一声凄厉惨叫,和一张倒在地上的五色面孔,无情的碾烂。随着光线骤暗,那位英武的贵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和气急败坏的嘶喊。

    栈桥上的林统,隐隐听到艾伯特的名字。他回首看向身后的商船,微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道“走,上去看看!”

    “你们不能这样野蛮,我是艾伯特·史密斯的堂弟……”威廉痛苦的呼声,大概是触动了上帝,不停加身的拳脚骤然停止,一道英武的身影来到眼前。

    他赶紧站直身体,拽了拽折皱的衣襟,飞快的迎向那道身影。和煦的男子阻止了,正要上前的战兵,温和的问道“你认识艾伯特?”

    “是的,先生,艾伯特·史密斯是我的堂兄,这一点如假包换。”威廉·史密斯用上自己仅会的一句汉语之后,躬身行礼,掏出怀里的信封,再次开口对林统礼貌的说道“尊敬的先生,如果方便我想见见我的堂兄,如果不方便,请把我引荐给你们的首领。”

    “史密斯先生,我就是这里的首领,也是艾伯特最好的朋友”林统说话间,打开书信大致的读了一遍。他顿时明白,堪称话痨的艾伯特,从不提及这位堂弟的原因。这威廉简直烂情到了极点,他的个人生活实在是有些不堪。

    仅仅是两个半月的时间,在完成繁重的设计工作之余,他还能有足够的精力,祸害马尼拉十五名贵妇和三名修女。害得那位可怜的主教大人,不得不强抑着心里的怒火,悄悄的支付了酬劳,偷偷的抹去了丑闻,迫不及待的请走这位大神。

    这活该霉运的威廉,哪怕被责令出境仍不安稳。他用自己仅余的一晚,尽情的满足着对他抛出媚眼的女人。这让宽容的上帝,都无法容忍。就在他激情四射的时候,悄悄的遣下天使,把他变的身无分文。

    好在他足够出名,人人皆知他是设计钟楼的匠人。当他茫然无助的时候,很快就引来了为海狼招纳人才的王龄。于是他有了充足的路费,和方才交给林统的信封。

    林统稍事琢磨,再次开口温和的说道“史密斯先生,我建议你先去洗个澡,换身体面的衣服。待你恢复些精神,我再送你去艾伯特那里。”

    “哦,我的上帝,您竟然比我想的还要周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威廉·史密斯高兴的讲完,刚要把手伸向林统招来的文案,突然想起地上的安东尼奥,随即再次开口,对林统说道“尊敬的首领阁下,这位安东尼奥船长是蓝神父的信使。”

    等在一旁的安东尼奥见威廉提起自己,赶紧上前两步,掏出怀里温热的书信,和一块翠绿的剑坠,递到林统的手里。

    林统自然认识,清风的剑坠。他匆匆的检查了封漆,慢慢的打开书信,那英气的剑眉随之皱起。过了不短的时间,他才渐渐的展开紧锁的眉头,缓缓的说道“安东尼奥船长,非常感谢你,为我带来了好友的书信。请你和这位先生,一起去迎宾馆稍作休息。待我安排好手头的工作,还有些重要事情需要问你。”

    安东尼奥看着林统凝重的表情,听完威廉的翻译,神情稍有的慌乱。他犹豫了半天,才懦懦的应道“尊敬的司令官阁下,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只是我还有些急事,可不……”

    “船长先生,我感觉你的商船,已经无法正常的航行。不如先送去我的船场修理,毕竟一艘可靠的商船,是安全航行的保障。”林统客气的言语,被安东尼奥读出了,强留的含义。他看着对面的青年,无奈的遵循了对方的心意。

    随后林统送别了二人,组织了论战。无论是刘强、曹强、李伟等人的精辟分析,还是魏礼、刘明、吴敌、李明(李大嘴)、王义(猴子)他们的独道总结,都让林统感到满意。

    再加上王二忙、赵金水、程大为、朱源海四人详尽的记录。和卞锋、徐四河、许开疆、李潜、陆虎等人补充的训练条文。林统对他们的未来,开始有所期待。

125、创教微澜

    125、创教微澜

    林统离开码头,就去参加了五阁议事。清风的计划,随之成了今天的议题。

    创教这个冷僻的概念,跟着进入五位主事的脑海。这中间包含的信息,让他们正视起宗教的意义。凝聚海狼帮的人心,让他们忘掉过去,彻底的融入海狼,形成新的族群,建立符合海狼利益的宗教体系。

    林统清楚的记得,当陆遥读到这里,董大眼的嘴巴,被惊的无法合拢。就连口水打湿了前襟,他都没有留意。事后徐长河常常以此打趣,然而他自己的表现,也没有好到哪里。老实本份的赵进宝、自许多智的霍然、总能推陈出新的黄玉郎,都被清风的想法,雷的难辩东西。

    是啊,这个融合了近代民族主义,和宗教神学的想法,带来无与伦比的好处,也颠覆了他们心里,超然的宗教体系。

    他们从未想过宗教剥去了神秘的外衣,竟会暴露出如此多的目的。那些仙风道骨的出家人,那些不争俗利的鸿儒,那些道貌岸然的传教士,竟是如此的龌龊。他们依靠笼络人心道德绑架,谋取各人的利益。主事们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书中提及的先贤。他们是被人刻意的曲解利用?还是在创教之初,就带有同样的目的?

    恢复冷静的霍然分析着,历代的名君圣主支持宗教意义。让自己的统治,看起来更加合法,让万千的人心在教义下汇聚。他们试图通过宗教的手段,创造出各式的教条。阉割族人的野望,维护自己的利益。

    两年前还是朝不保夕的海狼,能够在短短的时间走到这步,让主事们为之欣喜。然而破碎的三观,又让他们感到无力。仅管他们不愿承认,自己认定的真理,带有着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在诸多的事实面前,他们只能理智的认可,霍然的分析。

    五位主事形成决意,即日起准备立教的诸多事宜。黄玉郎负责建造,初英山承经殿,和兰屿的秘密基地。霍然负责联络各族祭祀,搜罗那些土人口中,代代相传的神话,散布创教所需的俚语。徐长河组织人手,整理霍然搜罗的资料。董大眼负责布置神迹,和基地的安防保密。

    林统想到这些参予的人员,将被终身软禁长期隔离,不由的长叹口气。他缓缓的步下马车,进了迎宾馆的院子。

    黄字丙号的套间里,安东尼奥忐忑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林统,懦懦的打破沉寂“尊敬的司令官阁下,有什么问题,您尽管开口。我必然会倾尽所知,回答您的问题。”

    “安东尼奥先生,仅管我并不愿意,还是得遗憾的告诉你,我~我必须杀了你……”林统犹豫了很久,终归还是尴尬的说出来意。

    “是因为怀特,开炮攻击您的舰队?”安东尼奥接连失败了两次,干脆放弃了起身的想法,任由自己无力的瘫着。那略带颤抖的声音颓然至极。

    林统看着脸色苍白的安东尼奥,露出些许的怜悯,随后又被狠厉代替。如此往复几次才勉强的拿定主意,坦诚的说道“安东尼奥先生,怀特船长攻击舰队的事情已经察清。那只是紧张的水手,无意间的失误,索性没造成人员伤亡,所以只判了肇事者终身牢役。”

    “是因为我的还击,给您带来了不能弥补的损失?”稍微冷静些的安东尼奥,发现了林统脸上一闪即逝的腼腆。他认定把握这丝尴尬,就能刨出那缥缈的生机。

    “安东尼奥先生,虽然我不愿承认,可问题就是出在,你送来的信里。它牵扯的事情太过重要,实在是不能走漏丝毫的消息,因此我亲自过来……”大概是林统的负罪感作祟,让他不自觉的详加解释,下意识的把时间拉长。

    “司令官阁下,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没动过那信,更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安东尼奥憋屈的为自己申辩,那声音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安东尼奥先生,我很愿意相信,可这是五阁议事的决断。即便是身为首领的我,也不能改变。”林统无奈的说完,从怀中取出个木盒,放到桌上。随后再次开口,对他说道“服下这颗药丸,你会毫无痛苦的离去。”

    “尊敬的司令官阁下,这事难道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安东尼奥越发的颓然,那声音无助至极。

    “是的,安东尼奥先生,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管开口。只要在海狼帮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帮你达成。”

    安东尼奥沉默了许久,直到确认再没有一丝争取的机会,才惨笑着说道“到了现在的地步,我哪还有什么心愿。只是希望司令官阁下能帮我卖掉,商船和上面的货物,将那些钱平分给我的家人。”

    “好,我会以最高的价格,收购您的商船和货物,并派专人送往您的家里。”林统说完,示意外事阁翻译取来纸笔。足足盏茶的时间,安东尼奥才算说完自己的住址。林统神情古怪的看了眼,纸上成串的地址。诧异的问道“安东尼奥先生,你确定这些全是你的家人?”

    “呃,是有点多,您也知道,这大海是多么枯燥。呆的长了,不免会让人忘记,上帝指引的东西。”仅管安东尼奥的老脸,悉数轮陷于颓困,尴尬的殷红,还是找到了些许间隙。

    “安东尼奥先生,跟你的家人相比,你的船货实在是少了点。我建议您把它们,投入商队,我再把您的家人接来琉球。这样您的孩子能在我的书院读书,这些家庭每月也能有个十多两的收入,以后的日子也算有了着落。”

    安东尼奥看着,林统诚恳的表情,下意识的坐直身体。他张了张干涩的嘴唇,终归没能说出感激的言语。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写了一叠的家书。随后打开木盒,吞下了药丸。

    黄昏时分,隔离管控的船员,被赶上货船带去兰屿。他们将在这里,建造基地、接受特训、编撰教义、然后围山造田、结婚生子,直到他们黯然的老去。

    数日之后,兰屿的达望人被彻底征服,位于红头山的临时基地,正式破土动工。随后的日子里,各式的匠人接连入驻,创教的工作进行的急锣密鼓。

    摆脱了沉重阴影的林统,总算想起了无所事事的威廉。他找了个晴朗的天气,将威廉领到艾伯特的家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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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惊涛介绍:
当海盗威胁统治,要剿。
当海盗建国,当灭。
当无数族人被屠,无视。
当林统回到明代,谁为这些买单。
兄弟们,本书正在重编,按数字顺序看四海惊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四海惊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四海惊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