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海狼新规
21、海狼新规
接连二十天的忙碌，总算有了结果。少年营那边，如愿以偿。收回自己的福船不说，还拐回艘鸟船。日常训练中，船只紧张的局面得到缓解。
海狼、海龙两个帮会，退役的两百一十三名成员。抽出三十人，组建的海狼运输队。其余人等，悉数分到即将成立的捕鱼队。
目前拥有沙船的运输队，已经启程前往南日岛，后日即可带着采购的物资返回。捕鱼队也没闲着，在李顺的安排下，被分散到附近的渔船，学习捕鱼。只待下月初，订制的九艘渔船下海，就可以调往毒龙岛水域。
董大眼盘算完，放下手里的笔杆。深深的出了个懒腰，走出了聚义堂。
与此同时，林统站在海滩上，冲着松松垮垮的帮众，说道“在这里，我首先感谢海狼的前辈。是你们伴随海狼，走过风风雨雨。是你们为海狼，洒下滴滴血汗。感谢你们做了这一切，让我们今天有机会聚到一起。
接下来，我要感谢新来的诸位，我相信无论你来自海龙帮，还是大明的某个地方。都是因为对海狼的信任，才来到这里。我林统感谢你们的信任，让我们聚到一起。
然而我林统，再多的感谢，也填不饱诸位的肚皮。在这残酷的海上，唯有大家心贴着心，背靠着背，紧紧拧在一起，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海狼帮上上下下万把口人，就得有上万个想法。如果不加以约束，很快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回归过去，受人欺凄、遭人盘剥的苦日子。”
林统说到这，停顿下来，来回扫视着，台下数百道失落的眼神。大声的问道“你们说，愿意过朝不保夕的苦日子，还是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台下瞬间沸腾，“好日子、好日子”呼声不断。
林统只能运极嗓力，极的咆哮“那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约束，要不要？”台下再次沸腾，各种积极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统兴奋的狂吼道“好，今天咱们就找个约束，订个规矩。只是要请诸位稍稍安静，咱们好逐个商谈。”
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有些擦黑。海狼集团，终于跨过质的飞越，有了自己的规矩。虽然只有简短的七条，却引领了一个时代。
一、所有缴获要归公，私拿私藏要斩手。
二、遇到战斗要英勇，畏敌避战要砍头。
三、忠心诚意跟海狼，返水投敌要砍头。
四、一切命令要服从，不听号令杖二十。
五、严禁私斗违令者杖二十。致命者偿命。
六、战斗中，斩首赏银二两，俘虏三两。
七、缴获的五成来分配，一成归舵把子，一成归水手平分，三成归战兵平分。
五禁两奖出台，稍有些小聪明的人，都意识到，这带表着什么！一年十亩良田，一月三间房子。人群中顿时炸了锅。他们欢呼、跳跃，掏空脑袋里所有已知方式，宣泄心中的狂喜。
“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入营的训练撑得过去，你们才是真正的海狼成员。”林统给打了鸡血的人群，泼完冷水后，开启了紧张的训练。
半月之后，林统率领雷鸣号福船、暴雨号海沧，以及沙鲨、海龙、海鸥三艘鸟船，抵达毒龙岛。残破的码头，荒凉的废墟。只有几间，人去楼空的茅草屋，显出几分人气。
黄玉郎看着满脸失落的林统，小心的说道“公子，孙猴子在这毒龙岛上，盘踞多年。又走的匆忙，说不定有些财宝！”
“你就別瞎猜了，也就七八千两白银，我知道他放在哪里。”林统说完，看着装模作样的黄玉郎，没好气的说道“还不代着工匠看地，竟在这瞎耽误功夫。”
“唉！真想不明白，你咋就找到，这么个盛产西北风的宝地？”清风说话，向来不合时宜，今天也不例外。
“要不要来点？”林统说完，给清风挪了块地方。
清风一愣，随即挤到林统边，大口的吸了起来。
毒龙岛的生活，就这样简单轻松的开始了。十天之后，山顶多出两座十丈见方的储水池。十五天后，第一批鱼苗，落户毒龙岛。
二十天后，瓦窑落成，林统令其就近取土。不过十天功夫，两座储水池连成一体，开始沿山兴建水渠。与此同时，林统的宅地，大志山庄动工。第一批牧民，入驻毒龙岛。
四十二天后，大志山庄建成，毒龙岛因此得名大志岛。河道依照山势，蜿蜒而下。大志岛阶梯草淀动工。
同日，大志岛经历第一次台风，多处河道漫坡。山下匠户、牧民，墙倒屋塌损失惨重。林统冒雨收揽灾民，移民归心。
第五十天，外出巡防的季勇归来。带回上百名俘虏，其中有人自称王海龙郎舅。百无聊赖的清风，终于有了新的玩具。
第六十天山顶水池急剧扩大，变成四十丈见方，丈把深的巨大池塘。迫于用料，砖瓦窑面临搬迁、船厂、码头、防波堤急需开建。大志岛巨大的工程量，摊薄人力，工程进度慢得像沙堆里的蜗牛。林统一筹莫展却又无计可施，只剩下满肚子的心烦。
就在这个时候，黄玉郎来报，说是清风终日以审讯为乐。王海龙郎舅招认无门，连哭诉都受管控。林统若是不管，只怕早晚是鸡飞蛋打的死局。
林统才想起，自己将俘虏教给了清风。以他至贱的脾性，就算再荒唐，都有可能。当时自己也就随口一说，不想清风如此厉害。生生逼得那家伙，托人来招。
林统二人刚到门口，就听到凄惨的哭嚎，和清风那不紧不慢的话语“让你他妈的顶嘴，我嘴瘾过的都不痛快。”“我知道……”“不许招，我还没打过瘾。”
林统赶紧推门进去，那家伙看有人进来，立马扑到林统的脚下，抱着他的小腿，死命嘶喊“英雄，我真是王海龙的舅子，我知道钱在哪里。”
不久林统得到个罗盘岛的地址。若不是这家伙招供，任谁也不会想到，如此平常的宅子内，竟藏着八千两白银、六百两黄金。
22、玉郎建岛
22、玉郎建岛
自从清风事后，黄玉郎和林统的关系，明显拉近不少。整日间看着林统紧锁，自然也带他发愁。
偶然的机会，他撞见清风和人争执，刚要躲避。就听清风无赖声音“我是海盗，要银子干嘛……”黄玉郎灵光一闪，我们是强盗，缺什么抢什么呗。想到这儿，他再也等不住了，一路小跑的回到林统的院子。
林统听了他的建议，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的说“没错，咱们是强盗，帮我去把二忙、张朋、杨航、王海、四虎几个叫来，咱们今天就议议，怎么去抢。”
黄玉郎的效率很高，但作战会议却开的很晚。等到一切有了结果，已经过了丑时。林统仅让他们简单的准备一下，就带他上了船。
目标是他们去过的石垣，七个村子，数万口人。不光能解决大志岛的人力需求，也解了现在的资金缺口。
打劫这种轻车熟路的活，干起来真的很快。还不到中午，就解决了一个村子。四千八百多口人，一千多壮成年男女，堆积如山的物资。
已经超出了船队运载的极限，逼不得以林统只能现场甄选。他对俘虏们说道“我知道你们很难，即便来到这个荒芜的小岛，也是苦哈哈的过活。这年头有头发，没人去当秃子。我们刀口舔血，拿命来拼，也是日子太难。大家命都不好，我不难为你们。会说汉话的，给你们两条路走。
第一条路，是去建筑队或铁作坊，允许携带家眷，落地就送房子。一天三餐两顿有肉，月供最少三两，肯干的能挣更多，
第二条路，是帮我垦荒种地，借粮不收利息，同样允许携带家眷，落地就送房子。两年不收地租，三年内只收一成，三年后收取成半。
如外妇女、老人，可入山庄干活。每日两餐，月供一两，每季添新衣两身。孩童七岁以下自行供养，七岁以上免费入学。
现在，会说汉话的，站到西边。四虎、杨航，带人试试他们的水平。”林统说到这，停了下来，直到甄别结束，才冲着剩下的人说道“诸位，对不住了。请你们现在上船，去运输队做段苦力。等学好了汉话，也可以享受他们同等待遇。张朋、王海送他们上船，到了岛上，调些船只过来。”
林统看四虎、杨航甄选完毕，又吩咐李大嘴，大头带人，把余下人的手艺、特长记录在案，以备以后选用。让季勇这才安排房屋，执守，暂时安顿下来。
次早张朋、王海归来，带走其余人等，林统率众向下一个村庄进发。
半月后，林统扫荡结束。还没登岛，便远远的看见，西海岸长长的砖墙，已成雏形。高高的烟囱，也树了起来。不由的暗暗点头，对黄玉郎的表现，大为满意。
刚进山庄，还没来得及擦把脸，黄玉郎便匆匆出去，带回大叠图纸，向林统禀道“公子小人有些建议”
林统回头看了一眼，慢慢的说道“玉郎，你我相处时间虽短，却接触频繁。还不了解我的脾气？有事仅管开口，不用如此小心。”
林统话虽不多，却让黄玉郎心生暖意，对林统说道“公子外出时，我岛上转了下。有些感触，说予公子参考。”
随后黄玉郎摊开图纸，冲林统说道“公子请看，这是我们新建的水库，占地虽是极广，也下了几场大雨，目前水量仍然不足。
这说明，此岛若非雨水缺乏，便是极为集中。我建议咱们，将平台宽度加至五十丈，水渠加宽至三丈，渠加深到丈半。在这儿、这儿、这儿……”
黄玉郎接连指了六处地方，继续说道“设六道水闸，一来保障水路运输，二来保障岛内，淡水供应充足。只是，如此一来，水道工程的土方量增加近半，即便现在的人手，怕也要半年的工期。”
林统听到这里，眉头微皱，冲黄玉郎问道“如此一来，多出的土方，要怎么处理？”
“公子所问，正是我想说的第二个建议”说话间收起图址，摊开一张地图。继续说道“咱们毒龙岛，扼守月港通往倭国航道。东南北三面悬崖，只需妥善经营西面缓坡，必然是一夫当官，万夫莫开的军事要地。
仅仅如此，没有充足财力，仍是无法立足。唯有深度经营，发挥航道优势，使之成为商船的贸易、补给地，才能为我们提供，发展所需的充足财力。
只西岸地形复杂，极难经营。我建议以防波墙为基础，回填土方。造出段百丈平台，专供贸易经营所用。”
林统微微的点点头，刚想说话。见黄玉郎又抽出一张图纸，直接铺了上去。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建议军营移到顶层，一来守卫水库。二来方便监控周围海面，这是我绘的草图，请公子过目。”
这东西林统可就专业多了，给出不少的建设。军营也从原本占地二十多亩，一路暴涨到百亩的规模。随后又是村庄、街道、船厂、码头的规化。
直到很晚，黄玉郎都没提贸易区建设，及农户的安置。林统禁不住好奇，直接问寻黄玉郎才说出了原由。
这段时间的勘察，黄玉郎发现，毒龙岛植被低矮，多有折损。断定岛上不宜耕作。为此他还专意请教了，张朋带回的老农。对方说岛上多劲风，就算勉强种些稻谷，也不会有好的收成。
至于贸易区，以海狼现在的情况，商船根木不敢上门。只能靠下面的船厂，及岛上的水源，慢慢吸引。过上年把，能形成个雏形，就算很好了。
听完黄玉郎的话，林统眉毛又拧了起来。他深深的感到，一阵无力。林统苦笑着，自我安慰的想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万事开头难吧？
23、无所不缺
23、无所不缺
黄玉郎的脱颖而出，让林统腾出了手。他先是派人前往罗盘岛，取回了金银。又令董四虎去长乐提回战舰，并订购两艘平底。
随后的一通人员调整中，张朋、王二忙、杨航、王海、董四虎五人成功上位，成为海狼战舰的舵把子。战兵、水手的训练，随之提上日程。
与此同时，黄玉郎的经营已初显成效，各式工匠集中整合，组成九百八十人砌墙队，六百二十人的封顶队，二十多人的铁作坊，二百二十多人的木作坊，还有上万人的辅工队……
高度调配，细致分工，带来的高效。让最顶层的千户农庄，短短的两天，就挖成两百多户的地基。要知道单排六十户人家，就有深二尺，宽二尺半，长三十丈的长沟十八条，长三丈的短沟六十六条。
砌墙队也是不慢，在余二狗的带领下，数千辅工几乎没停止过物资运送。一天功夫，后排的六十户人家，屋框已成。封顶队正着手上梁的工作。第三排的山墙，也砌成大半。正在一个个的镶装窗框，估计黄昏前后也能起工。
木作的庄线斗，再不也担心没活。第一批的六十合大门，三百扇高五尺宽三尺的，对开大窗，已经够他们忙上几天。他看着快见底的木料，他又有了新的忧心。祈盼着运货的船队不要耽搁，保障木头供的上趟，不挣些银子好给儿子讨房媳妇。
封顶队的卢魁，有他一样担心。扎草把的芦苇已是不多，瓦片仅够一排。若是真正开始上瓦，一天的功夫就得见底。想到这里，他冲着扎笆的汉子大喊：“柱子，柱子，把地上的芦草拾起来。都够条芦笆了，也不看看？”
那汉子迟疑片刻，终归动起了手。嘴里却不满的嘀咕着“怎么有你，这么个较真的爹。几根芦草，都成了大事。”
旁边的中年听后，转身弯下了腰。边帮他拾掇，边小声的劝解“柱子，別怪你爹，芦草供应不足，他只能看的紧些。必定成一把，就是一枚铜钱。咱们几十户的安家银子，可都在这儿了。”
与此同时，王大锤叮叮当当的狠劲敲打着手里的梁钉（疤勾）。仿佛要把心里的怨气，全发到它们的身上。从寅时起，木作那边就没断过催促，好像谁克意不给他们。
其实做不出东西，最急的还是王大锤。可就这二十八个铁匠，即顾铲子，又顾瓦刀，大斧、凿子、攢子、刨子……还都等在那儿。活都赶到了一起，就算长出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都是那头黄鼠郎，打从要人起，吓的一天没敢上门。
黄玉郎激灵灵的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在叨咕自己，定是拿那绰号玩笑。想想绰号黄玉郎就心里有火。也不知公子哪找来，清风这么个奇葩。从捕鱼队扩编时，他嘴贱一开。自己就多了个绰号，短短几天就传的，人尽皆知家喻户晓。搞得別人一笑，自己就有些心虚。
虽说自己报复成功，也给他起了个，大毒舌的绰号。可是同为的知名人氏，待遇却有差别。他是人见人躲，自己却人见人笑。
黄玉郎正生着闷气，却顶头遇上清风。他头一扭，道了声晦气。推门拱进林统的书房，掏出一个帐本和林统汇报起来。
不多时，林统便知道了他的来意。木材、粮食、铁料、煤炭、糯米、白灰、工匠、布匹……能想到的东西，几乎全见了底。布匹、工匠到还好说，粮食、铁料那些，虽然不要几两银子。但缺口过大，别说去抢，就算放那给搬，也得不少时日。
黄玉郎看着，林统阴晴不定的脸色，毫无底气的问“公子，你看咱们何时派人采办？”
“算下多少银子？我来安排。”
“都算好了，第一批也就七千多两，随后还得采购几回，大概也就三万两上下。公子你看……”说实话，黄玉郎此行，自己都有种逼宮的感觉。为了不让林统误会，说话都带着小心。
“我能怎么看，缺了就买。银子不够，我来想折。你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说完，林统叫来董四虎几人，把福建沿海的豪强盘算个遍。才让黄玉郎带着银子，去了南日岛。
两天后第一批物资，运抵毒龙岛，黄玉郎也随船赶了回来。只是他的出现，很快让喜气洋洋的议堂，沉闷下来。
“什么？扫光了南日岛的货源，才这么一点？”清风没半点护卫的觉悟，一句话几乎把黄玉郎，冲到了墙上。
张朋见黄玉郎尴尬，心有不忍。不屑的瞥了清风一眼，开口帮黄玉郎圆起了场“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两银子，转运仓储又极麻烦，寻常商户自然是不愿经营。货量少也很正常。”
“还不是他自己想的主意，就知道这黄鼠狼，放不出个好屁！”清风丝毫不觉自己有错，见张朋卖好，更是毫不犹豫的火力全开。
“你行，你放个好屁，给我们看看！”黄玉郎的话，很快引发了共鸣，深受清风之苦的舵把子们，齐刷刷的望向清风。
不成想那清风根本不知好歹。如此锋锐的眼神，落在他的眼里，顿时成了自傲的本钱。还刻意挺了挺胸膛，牛气冲天的说道“哟，这是怎么了？想不出办法了？这是准备在我身上找灵感？还是想请道爷出马，力挽狂澜？”
黄玉郎白眼一翻，也是动了真火，拿话挤兑道“你也就是死鸭子嘴硬。今天你倒是成个事？也不罔我们大家整天的忍你。”
林统见清风断了退路，刚想开口帮他做些缓冲。清风却上了劲，自信满满的为自己请命道“舵把子，就让我走上一遭，也好给他们看看，这天有多高。”
林统咽了口唾沫，无语的看着清风。许久才狠狠的点了点头，派帐房随他一起，离了毒龙岛。
24、豪强的黄昏
24、豪强的黄昏
清风走向，议堂内的作战会议，照常进行。张朋、王二忙、杨航、王海、董四虎五人宁静看着地图，专注的听取林统的讲解。
李镇南，号称南天一霸，行武出身。年少时也曾英勇雄壮，追随戚家军，防守福宁抵御倭寇。无奈老来得子，护犊的厉害。养出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堪。终日带群恶奴，欺男霸女为祸乡间。直搞的福宁州（霞浦），鸡飞狗跳民不聊生。
只是李家庄，高堡深壑易守难攻，又距州治和卫所极近。海狼虽数次谋算，均未得时机下手。林统这次第一个就提起了他，显然是下定决心，要拔除这颗毒瘤。
次日黄昏，数席阴暗帆影，借着昏暗的光线，悄悄地靠向古岭镇外滩。福宁州外数十条大汉，默不作声的排放，着一个个假人。旁边的三辉，面色凝重的几乎能拧得出水。
林统看了看，窗外的天光。又重申一遍“记住，李家庄庄丁百人，距福宁卫仅有半个时辰路程。战斗打响后，定要控制在两刻钟内，解决一切问题。否则，三辉将失去撤退的时间。好，话止于此，现在开始行动。”
林统说完，带着四虎、张朋，率先走了出去。他们负责，正面强攻。以牵制住庄丁，给二芒他们，争取斩首的时间。
李家庄外，阴暗的乌云，遮住了新月，夜变的更黑。隐隐约约的黑影席地而坐，等待着起更的梆声。
大斗极不情愿的摆弄着，身前的佛朗机。他已经瞄了数遍，仅管只能灯光看些轮廓，他仍然坚定的相信不会偏离庄门。只是林统的眼神，太过骇人。仿佛起更之前，他就该死命的瞄着那座漆黑的大门。
“梆”的一声，李大斗如蒙大赦，三两下吹燃火折，点燃了引信。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庄门上多出个大洞。刚刚平静的李家庄，再次沸腾起来。
“轰”又是一炮，庄内声音更加糟杂，庄围上响起零星的枪声。两名庄丁翻墙而过，借着夜色悄悄地潜向密林。
“轰、轰”接连四发炮弹，连续命中。庄门终于不堪折磨，无力的敞开了缝隙。这时两道黑影，再不顾掩藏身形。使出吃奶的力气，飞一般的奔向庄门。
“呯”林统虽然手急眼快，还是被另一人逃脱。庄内的喧闹，瞬间平静。“进攻”仅管林统知道，这会增加许多伤亡，却不敢留给庄内更多的时间。
“嗖、嗖、嗖”奔跑间，数十支箭羽冲出庄围，立马传来几声惨嚎。好在简短的距离，没给弓手第二次机会。
刚刚冲进大门的张富贵，顶头撞上了李武强。森寒的斧光迎头而下，张富贵连惨叫都没发出，便倒在了地上。新兵们看着殷红的鲜血，花白的脑浆，顿时裹足不前。
就在这时，林统大吼道“给我宰了这狗东西，为张富贵报仇！”说话间，刀光一展，扑了上去。惊慌的新兵回，顿时被仇恨撩起了凶性，跟着老兵直奔庄门。
那李武强眼见，林统坏了他的震慑。顿时恼羞成怒，甩开劝阻的庄丁，操斧迎了上来。林统见时机难得，挥刀便刺。
哪知那李武强，毫不惜命，只管挥斧猛劈。林统身形一措，反刀点向对方左肋。李武强斧头一盘，直斩林统脖胫。
林统身形一矮让过板斧，还未及出刀李武强右斧再至。顿时激起了林统心底的凶性，只管一刀刺穿对方小腹。李武强左斧斩手，右斧劈头。
却不料林统将手一松，矮身钻到他的背后，一脚砸在刀背之上。那李武强眼见，自己肠子流了一地。右手挥斧直奔林统顶门，林统身形一闪，顺手将身侧的庄丁推来，被李武强斜斜的砍成两段。
“老三，宰了他赏银百两，美婢两名”李文强说话间，长枪已刺到林统身前。庄丁们紧随其后，直直的扑向林统。
林统就地一滚，让过长枪。正待挺刀攒刺，只听“呯”的一声枪响。李文强的脑壳顿时掀掉了半边。
这时，庄内杀声大作，阵阵的惨嚎，随之而来。庄丁们顿时大乱，上百名海狼随后掩杀，殷红的鲜血撒遍富丽堂皇的山庄。
与此同时，福宁卫经过四五次试探，终于识破三辉的虚实。数百名官兵冲出城池，直冲三辉阵前。三辉一声令下，数十名海狼丢掉旗鼓，转身便逃。
那千户紧追不舍，转眼间跟进了小岭。无奈三辉地形不熟，前后不过一刻，就被官兵撵到了身后。只能边打边逃，尽量给林统等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林统并没让他失望，此时的李家，已经是一片火海。庄门前腥红的大字上，摆放着李家三虎，以及数十名恶奴的脑袋。
林统跟在长长的运输队后，回想着李镇南悔恨的嘶吼。暗暗的感叹，再有力的溺爱，也抵不过谆谆的教导。
次早，强劲的海风，卷起长发，露出林统阴沉的俊脸。他刚刚得到消息，三辉和追随他的十几个兄弟战死小岭，永远的留了下来。
三日后，桐山堡把总刘明航家宅被破，举家皆斩，恶妇刘金花分尸。桐山堡军户，弹冠相庆。
七日后，闽安镇渔政李文东庄堡被破，举家皆斩，被灭五族，沿海渔民一片欢腾。
十日后，湄洲岛，赤霞寺被焚，一百五十名和尚尽斩。寺庙内起出妙龄女子尸骨九十二具，潜返女子二十三人。赤霞损德本流出，兴化府为之震动。
十三日、十八日……十多位豪强，连续灭门。在福建百姓的心里，今年春日来的更暖。各地富商的反映，却截然相反。无论是否为非作歹，悉数躲进城里。导致州治的房价，急剧走高，普通的民房都过了百两。
然而，此事的始作蛹者，正站在落日的余辉下，对着四十多座新坟，缓缓叙话。这成了林统的习惯，仿佛看到他们，才算是真的回家。
25、清风的商道
25、清风的商道
“公子，清风今天连发了两批物资，四十多艘商船堵在港口。你看要不要招呼仓库，先把船卸了。”黄玉郎有些无奈的开口。
他怎么也想不到，终日趴在青楼的清风会突然暴发人品。大批的物资，接连不断的涌到岛上。
“嗯！你去安排吧，实在不行，就把庄子里的房间并并。另外，粮仓、布库还要适当的加紧。这些必须的东西，至少要一年的储备。”林统说完，对黄玉郎挥了挥手，独自纳闷，号称第一贱人的清风，怎么就突然爆发了人品。
和他不同，清风啥也没想，只是没心没肺的躺在女人怀里。享受着美女们挖空心思的献媚，倾听着富商们苦思冥想的奉承。任性的脸上，写满了报复的快感。
小人得志？对，就是小人得志，而且自己正在，尽情的享受着得志成果。怎么了？谁规定小人，就得委屈求全？谁规定不能把以前的憋屈，发泄个干净？即然是得了志，那就得有个得志的模样。
初到时的冷眼、初到时的无视、初到时的嘲讽、初到时的讥笑，就是要，一点点的还回去。多拿的银子、多挣的利润，必须得，还回来。当然，还要支付适当的利息，否则不是白白的花了，这么多心思。
想到这，清风随手甩出个苹果，精准的砸在翟四脸上。随后愕然的调侃道“四哥果然多情，翠儿坐在旁边，连我都不看一眼。白白的毁了，这么好的果子！”
“哪里？哪里？我就算忘了爹娘，也忘不了兄弟你。”翟四说到这里，真挚的的肥脸，露出几分痛苦“不瞒兄弟，我今天到的十船煤铁，还没个着落。忧心则乱，方才跑了神”
清风继续调侃道“四哥，又来哄我！我收煤铁时，你可是说，决不沾煤铁生意。我可没忘记，你那句倒煤等同倒霉，简直经典！”
“唉！兄弟就別在笑我了。前些天，见煤铁利高，一时没忍住……”翟四懊悔的说着，时不时的观察下清风的反映。心底的失望，越来越浓。
“嗨！岛上的仓储已满，出价又低，不然我倒真能帮上哥哥。”清风内心狂喜，脸上却装满了同情。
翟四见来了肉戏，像是见了血的苍蝇，追着清风接连问道“不知岛上，出价多少？能不能保住本钱？”
“不瞒四哥，晚上刚接到书信，明早的购价，又降了一成！”清风说完，又看了下其余几人，就叉开了话题。冲着富商们说道“来，来，来，咱们喝酒，不提这些扫兴的事！”
翟四哪还有喝酒的心情，苦着脸再次问道“清风兄弟，不知岛上，明日要吃下多少煤铁？”
清风见翟四相问，满脸真挚的说“四哥，你就听我句劝，暂时别趟这混水。等岛上库存耗光，这价钱还得回去。”
翟四的脸更苦了，这趟亏了先前的利润不说，还得拐进两成的老本。可有什么法子呢？一没契约，二没定钱，要不要全凭人家说的算。想到这儿，低声下气的说道“兄弟有所不知！此次运煤，我动了蚕茧银子，真是等不起呀？”
清风摆出义薄云天的架势，大包承揽的说道“四哥既然等着回拢资金，我就不再劝了。明日货到码头，我就让刘五，直接带去岛上。船队回来，就到我这结帐。”
翟四端起酒，那表情比真正赚钱，还要来的欢实。随着酒宴的继续，富商们逐一甩掉了货物，亏了些本钱。却装的一个比一个欢腾，清风看着他们的笑脸，醉了。
深夜，四海商行，清风的脸上，再没有丝毫的醉意。钱乐义诧异的看着，这张清冷的俊脸。小心翼翼的提醒“蓝公子，咱们这样坑他们，不会有什么……”
清风冷冷的眼神，封住了他的话头。钱乐义甚至有些慌张，他刚要出口解释。却听见清风冷冷的声音“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危险。甚至让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在为公子办事！”
简短的两句话，钱乐义的额角，已冒出了细汗。他丝毫不怀疑，给不出满意的答案，清风立马就会干掉自己“呃，我是想……”
清风挥手打断钱乐义的解释，冷冷的说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只说一遍，为公子办事，他的想法，就是你的目标！”
“属下明白！”钱乐义不但对清风，没生出反感，反而更加的恭顺。显然是认可了，这个上级。
“嗯”清风很满意他的态度，顺便提点起来“你放心，咱们的钱不好挣，船也没那么好下。一群自以为是的东西，和咱们耍流氓”
清风说完，扫了眼恭敬的钱乐义，不容置疑的说“回去给我算算，还差多少物资，明天早上报来，我有大用。”随后，钱乐义躬身退出客房，不顾已湿了大半后背，直奔帐房走去。
与此同时，林统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把批好的清单，递回黄玉郎。这才对他说道“总算弄好了，你明天让货船给清风送去。我先去睡了，你也别太晚。”
黄玉郎送走林统，转身回到帐房。多点了根蜡烛，又揉了揉眼睛。这才拽过帐本，看了起来。
第二天，迎春楼晚宴，清风毫不手软，又宰富商们一刀。万两不到的交易，生生干掉了三千八百两。直砍的那些富商，嘴里泉的都是苦水，心底余的都是悔恨。
第三天，清风作东，迎春楼再次晚宴。清风当众甩出张清单。言明供应商的招标，仅限前期亏损的富商。
每天百两红利，虽然不是多大的补偿。富商们心里，却有了几分暖意。几乎海狼从海盗中划出，归于同类。晚宴的气氛，随着这点认知，缓缓的推向高潮。
清风见时机已到，冲在坐的富商说道“各位，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们对此事都有兴趣，咱们又有幸聚在一起。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趁今天就把这事定下来。诸位以为如何？”
补偿就在眼前，富商们哪会有，不同的意见，只管对清风奉承褒赞。却不料清风心思龌龊，硬是装傻充愣的听到腻歪。才对众人说道“我们海狼的规矩，不求低价，只求供应稳定，物有所值。所以咱们今天竞标的规矩有所改变。”
清风说完，从怀中又掏出张契约，让身边的倡尤，传了出去。等到众人全数看完，才开口说道“各位都是积年的商贾，货物品质，定是看的分明。
但我还是要提醒诸位，这里的滚动结算，是指每次到货，结算上次货款。所以诸位最好不要有以次充好的心思。更不要试图压低利润，抢夺定单。否则，在这方式下，吃亏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说话间，清风又掏出张单据，往桌上一压，冲着众人继续说道“这是标底，现在开始竟标，价格距离标底最近者中标。”
当晚，海狼所需十八种物资，尽数落实。清风功德圆满，次早离去时，南日岛码头上尽是送行的富商。
26、无题
26、无题
清风回归时，林统刚好从兴化府，大胜而归。只是这小子蔫坏，故意对张朋等人，躲躲闪闪。引得张朋、杨航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直到议事快结束，他才装作低眉顺眼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对林统禀报“公子，南日岛之行，效果不大理想。”
林统见他又要使坏，狠狠的瞅他一眼。结果这家伙说话的语气，更加的小心“三万一千两白银，我都没用完~”
清风说到这停了下来，小心的瞥了眼，旁边的张朋。直到对方露出不屑的讥笑。他才继续说道“好在老天保佑，只用了一万九千八百三十五两，就购齐了物资。
如外，我们签了份一年的供货契约，你们都看看价格，都给点意见。”说话间，他把手里的契约，递到张朋的手上。继续说道“大家都畅所欲言哦，兄弟们的真诚，有助于我的成长。”张朋刷的下涨红了脸，只是清风还不满意，又冲着黄玉郎说道“尤其是黄总管，你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林统眼见黄玉郎如坐针毡，刚想叉开话题，遮掩过去。无耻的清风又开了口“这还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此行在富商的心目中，树立了海狼的形像。目前已有十三位富商，愿意与我们合作。
只等船厂、作坊，步入正矩产量提高，即可纳入我们的供应体系。那时海狼将永远摆脱，单点采购和出货的尴尬局面。”说完，清风还不忘，冲着黄玉郎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对方好容易恢复的面颊，再次涨的紫红。
“清风做的不错！今天就议到这儿，都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开始整军。”林统这次来的干脆，没给清风留下半点机会。
眼见众人离去，清风转身就想溜走，却被林统喊了回来。在一通细致的盘问后，林统深深的感到，这家伙当个护卫，实在是种浪废。
清风正得意的时候，突然瞥见林统火热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一本正经的对林统说道“我不喜欢经商，你别想逼我！”
林统见他反映如此强烈，暂时把这想法搁下，想了个迂回的手段“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让你代我去东涌一趟，让董叔再招些工匠。”
“我？”清风十分吃惊“你就不怕，董老头气出个啥？”
“唉！”林统叹了口气，“这不是要整军吗！别人都有安排，也只能将就些了。”
“这岛上的人，多了去了。你还是找别人将就吧！”清风嘴角一撇，不满的说完。刚想推门出去，却被林统抓了回来。
细语慢言的哄道“李叔、陆成去了广宇，董叔年龄又大，有你在他身边，我也能安心点。你就当，给我帮帮忙，顺路散散心。”说着从怀里拽出张清单，硬揣在清风的手里，把他推了出去。
次早，毒龙岛军营，林统看着眼前，尚未退化完全的新兵，高声吼道“前些天，我们攻陷了不少庄堡。这些胜利，或许会你们觉得，自己表现不错。也可能让你们觉得，战斗很简单，只是跟着跑跑、喊喊、扛些东西。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打仗永远不是轻松的活，就在你们身后，我们有四十多位兄弟，永远的躺下了。
仅仅是几座庄堡，人数上完全碾压对方，装备上完全碾压对方，还有一成多的战损。为什么？
我告诉你们，不是你们笨，也不是你们经验不足，更不是你们不勇猛。而是你们的训练不够充足，相互间的配合生疏。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的牺牲。如果不去改变，以后的战斗中，有更多的牺牲。害了同僚，也害了你们自己。
我不想再为同伴牺牲难过，相信你们也不想。所以我们要训练，要刻苦的训练。都听明白了吗？”林统满意的看着振奋的战兵，继续说道“董四虎，喧读训练内容。”
海狼军日常训练流程:卯时击鼓集合，长跑半个时辰，识字半个时辰。辰时用餐半，个时辰。旗语学习，半个时辰。巳时，阵操训练（主要是辅助多人格斗的鸳鸯阵和三才阵）。午时用餐，半个时辰。灯语学习半个时辰。
下午未时起，游泳半个时辰，操炮半个时辰。申时，格斗、刀法各半个时辰。酉时用餐半个时辰，射击半个时辰。
晚上戌时，长跑半个时辰后，两刻钟洗漱，两刻自由活动，亥时必须上床。
和新兵相比，水手的训练，就简单了很多。无论是缭手、掌舵还是望斗，只是在舵把子的指挥下，环岛航行四个时辰。晚上识字、旗语、灯语训练个半时辰。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苦，每半个月，才能下船一天。
董四虎读完，当众宣读林统亲任格斗、刀法教习，黄玉郎任识字教习，王义（猴子）任游泳教习，郑大斗任操炮教习，王二芒任射击教习，李开任阵操教习……
当晚，林统召集舵把子，当场宣布舵把子改称统领。毒龙岛暂行上下合一的规定，即统领名等同船号，各队长名等同队号。
随后议定了，两舰共行，执航半月的巡逻安排，及舰上人员的日常训练。并规定非巡逻人员，不得缺席军事训练。自此海狼帮众，向正规水师迈进。
随着次日卯时的聚将鼓，海狼们开始了新的训练。高昂的喊声，激起工匠的共鸣。毒龙岛在这热火朝天的气氛中，度过了一年。
27，毒龙岛
27，毒龙岛
近两个月，毒龙岛的工程进入尾声，开始往东涌岛输送劳力。先是大批的辅工，后是部份的工匠，现在是黄玉郎带队离开。毒龙岛除了偶尔传出，新兵的号角，再无声息。
林统站在崖边，远眺群帆，落幕的悲凉油然而生。或许孤独……“天都瞅破了，还看。真以为这的西北风好喝。”身旁的清风，极不耐烦的嘟囔。
他妈的，这清风真不愧鬼见愁之名，总能把握住时机，说出最气人的话。他似乎天生就有，让人讨厌的特异能。林统恶狠狠的扫了他一眼，萌生掐死他的冲动。随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默认了他的成功。
近年来，林统几乎习惯了，这样的清风。他先是在招募工匠时，气的董大眼吐血。归来后，又气的黄玉郎发疯。他不骄不馁，再接再厉，又粘上了林统。搞得议事时，满堂寂静，鸦雀无声。
为了他能像个正常人，林算是统绞了尽脑汁，用尽了手段。却不料人家脸皮过硬，一路上见招拆招，见势破势，斗智斗勇。硬是磨光了林统的信心，保住了自己本色。自此之后清风威势日隆，在岛上人见人躲，鬼见鬼逃，生生得了个‘鬼见愁’的美名。
聪明、犯贱、有的是时间，这就是现在的清风。他刀枪不入、软硬不吃、好事不搞、坏事做尽。简直是海狼帮的清流，毒龙岛上的奇葩。
就在此时，港口外的几声号角，打乱了林统的思绪。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清风，开口挤兑起来“咦？东涌的船要进港了，咱们去迎迎董叔。”
清风听完，像是被踩了尾巴。再也顾不得欣赏，那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的模样。匆匆的找了个理由，急切的朝坊市走去。林统看了眼狼狈清风，转身向坝口走去。
等林统到了码头，旭日号已经入港，正缓缓的贴了过。董四虎迫不及待的挤出人群，一溜小跑跳上船头，小声的问道“爹，大统领召集统领们议事，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怎么着，我这步兵督统，还不如你个统领？”董大眼瞪大眼睛，抬起的拳头，轻轻的敲在四虎的头上。
“嗨”董四虎看着老爹，无奈的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船身一阵，靠上了码头。董大眼拍拍儿子的后背，率先走了冲去，冲林统身形一弯，开口说道“拜见大统领。”
林统赶紧伸手扶住，董大眼的双臂，满脸微笑的说道“董叔如此，咱们爷俩，可就生份了。在你们面前，我永远是以前的林统。”说完，把着董大眼的胳膊，冲董大眼、李顺等人问道“时间还早，各位是要休息，还是要在岛上转转。”
“还是在岛上转转吧。若是在自己家里迷了路，可不大好。”
“行，那我就带叔叔们转转。”说完，林统又转头对王海吩咐道“你去安排下，中午咱们到迎宾阁，吃顿好的。”说话间，引着董大眼等人，往前面的商埠走去。
董大眼一路走来，有繁华的码头，有雄伟的坚堡，有整齐的街道，有恬静的村庄，有宽广的水道，有忙碌的船厂，有宏伟的护坡、女墙，还有草甸上安然吃草的家禽、牛羊。这里的一切，井然有序，再也找不出荒凉的迹象。
待到跨过堤坝，登上二层。高大的作坊挨着精巧的水车，紧贴着笔直的河岸。门前炉渣铺成的暗灰小路，镶上低矮的金边，嵌入碧绿的草场。再加上铁作里叮当的乐曲，直让人以为，误入了梦中。好在林统的声音传来，将众人从梦中惊醒。
“这二层共有十八个作坊，主要生产篷、索、帆、锚、网等船上用品，以及造船用的耗材、工具。”林统说到这，看了看意犹未尽的众人，继续说道“走，咱们去三层看看！”
林统指着三层唯一的建筑，说道“那就是大志山庄，改成的书院。这里读书的孩子，三年后考评。成绩好的入明理堂读书，成绩差的凭自己喜好，选择进入医堂、木堂、铁堂、画堂等十八堂学艺。只待五年学成，便可优先选入作坊务工，算是有门吃饭的手艺。”林统说完，引着众人上了四层。
这里和二层相仿，不同的是这里，只海狼打造装备，有制刀的刀作、制弹的铅作、裹药的药作、制鞋的鞋坊和成衣的衣坊等。
林统介绍到这，指着四虎身上，的淡蓝色军服，对董大眼说道“董叔，咱们身上的军服，全都出自这里。”林统话音落地，把手一展，将众人引上了五层。
这里算是毒龙岛最热闹的地方，除军营、仓库、水库外，还有两千多户白墙、黑瓦的两层民房，和一条干净整洁的坊市。
董大眼指着仓库，好奇的问道“仓库建在这里，岂不是很不方便？”
林统开口说道“董叔有所不知，这岛下有个山洞，被我们挖成了水道，打开了天窗，装上了绞梯，又在上面建成房子。运起货来，比你方才看到的商埠还要便利。要不要带你们进去看看？”
董大眼听林统说的神奇，刚想答应，却听见李明(李大嘴)的肚子一阵轰鸣，这才想起过了饭时。便对林统说道“还是下次吧，我都饿了。”
下午的堂议，开到了很晚。敲定了东涌的的基建方案，和海狼下一步的扩张计划。扫荡明倭航线上的补给点，正式提上日程。
次早，董大眼踏上归途，望着渐渐淡出视线的毒龙岛。感觉他化身成威武的将军。身穿青砖护坡连成的盔甲；肩披草甸、河流织成的帛带；手持石堤充当的巨剑，威严的注视着前方，震慑着海上的宵小。
28、清理与那国
28、清理与那国
第二天晚，五百名新兵抵达，接管了岛上的防御。林统再次召集堂议，商讨倭国防线补给点的清理工作。
堂议上，离岛野人，闯入视线，成为堂议的焦点。他们依附于琉球王国，靠着农耕、放牧、捕鱼为生。平日里给商船做补给，换取生活用品和生产工具。
清理弱小的他们，对海狼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让人头疼的，是后续问题。整整两千多人，杀，有损海狼的名声；放，又失去开战的义意。全数圈禁东涌岛？待岛上的工程结束又怎么办？
再说东涌岛耕地有限，土地贫瘠，年产七十五万斤，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口粮。再多上这两千多口，想想都觉得吓人。
统领们也想过，占领屿那国岛。可占领的意义，不等同抢掠扫荡。大明作为琉球的宗主国，会看着他们丢土失地？谁也不敢保证。
林统见这些问题，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当场给离岛问题，订下了基调“打，控制住航道。咱们人口过万，也不差这点。最多也就是，东涌的工程进度快些。至于粮食，现在两岛的储备，怎么也能顶个年把，再打造些漁船，两年内应该没有问题。”
次早，海狼舰队驶离毒龙港，直奔与那国岛。和以往不同，这次林统亲自带队不说，岛内战舰，还悉数出动。更奇怪的是，每艘战舰都拖根打了节的绳。
这是林统的新要求，测量航速，较正地图，每船统领都要学习的新技能。林统舰上西洋钟前，林统详尽的描述每一个步骤。
首先是地理特性怎么描述，如岸形地貌、岛屿、水深、礁石、浅滩、锚地等；其次是人工设施和障碍，如码头、航标、沉船等。海图要求位置尽可能准确，资料尽可能详细，图面尽可能清晰。再根据以后记录的航海笔记，进行改正和补充，以保持其真实性。
林统清楚，让这些勉强能使用，牵星法的统领们做到这些，远非一日之功。他并没想的太好，此行的低线是让，他们掌握测距，和初步了解描述手法。
巳时三刻，舰队抵达首站棉花屿，经林统一轮复杂的演示后，海图上多了个小岛和几行备注。从图上看，此岛位于，毒龙岛正南偏东三十三四里的地方。
小岛旁边的备注中写道，岛名棉花屿，东西一百四十余丈，南北两百二十余丈。东侧有石，其状如屏。岛上无人多鸟，多石无水，无树而草多。西北有湾，阔十余丈，可为锚地。
随后，林统带领统领们，细细比对，较正原图。这一折腾又是两三个时辰，当晚便在棉花屿歇了下来。
次日，舰队停靠大琉球，林统在棉花屿正南偏西一百一二十里的位置上，标注条长弧形虚线。又在备注中写道，岛名大琉球，甚阔未及细探。
第三日黄昏，舰队抵达与那国，统领终于从头晕脑涨的学习，中解放出来。立马整好战兵，撒欢似的扑向野人的村落。
战斗进行的很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村中的青壮，便放弃了抵抗。统领们兴高采烈的清点着战俘，青壮男三百六十九人，青壮女性二百八十七人，不成丁人口一百九十二人，老弱一百六十一人。其中有人会汉话，口称自己受过琉球王册封。
林统伸手接过册封，随手揣在怀里，接着冲那粗犷汉子说道“我们是海盗，是贼。你的封册对我来说，没用。从现在开始，你们是我的俘虏。为我劳作五年，会说汉话者，重获自由。明白吗？”
那粗犷汉子茫然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沮丧。
“即然明白，去告诉你的族人。若有人不配合……”说话间，林统的脸上长满了狰狞。
那粗犷汉子颓然的走向族人，把头拉的更低。仿佛要钻进掖窝，躲开这残忍的世界，然而这注定是个幻想。
粗犷汉子过去不久，俘虏中发生激烈的争吵。张朋抬起火铳，“呯”的一枪，咆哮的汉子应声倒地，不停的抽搐。
张朋把火铳递给身旁战兵，冷冷的说“把他的家人带出来。”
人群内一阵寂静，不甘、屈辱、对族人的爱护，让这群弱小的人类，选择了沉默。
“无声抵抗，哼！”张朋的脸色，越来越冷。他猛然抽出战刀，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面前飘出一抹血光，苍老的头颅随之滚落。“从现在开始，我每说一次，便杀一人，直到杀光为止。”
“把他的家人带出来。”
“噗”又一道人影倒下，殷红的鲜血浸向人群。
就在张朋正要第三次开口的时候，粗犷汉子终于开了口“不要，我说……”随着他沮丧的低音，站出了一老、三少和一个女人。
“杀光”张朋冰冷的声音，裹出几道血光。人群中没有怒吼，也没有沮丧。只有粗犷男子的颤抖，和笼罩人群的绝望。
有了野人的配合，搜刮变的顺利。短短的两个时辰，简陋的渔港前，便堆满了缴获。小渔船三十九艘，木材一千二百方，家具二百一十三件，饰品八十七件，牲口六十五匹，白银四千两，黄金三百八十两，兵器九十五件，粮食三千三百斤……
粗犷汉子蹲在沙滩上，已经没了沮丧，眼神中尽是绝望的灰败。挖地三尺，这就是挖地三尺。他狠狠的攥紧拳头，死命压制内心的冲动。等，只要活下去就有机会，他只能这么欺骗自己。
次日辰时，林统命四虎、王海探索屿那国岛。又命季勇、大头带本部，将财货装船。自己则走进了荒废的村子。
裸露的土墙，圆圆的桩坑，东倒西歪的枯子。林统摇了摇头，满脸都是苦笑。这群家伙可真绝呀？莫非二战时期，有跟鬼子学习。林统哭笑不得的离开了这里。
29、东涌海战
29、东涌海战
林统溜达一圈，回到渔港时，四虎他们已经回来。说是发现个野马群，捕获了十三匹野马。
马的确是个稀罕东西，林统为人两世加在一起，都没见过十匹。听了四虎的禀报，匆匆的跟去看了野马，紧接着又让四虎引路，直奔野马的发现地。
等二人走出森林，视线顿时开朗，入眼的是蜿蜒的河流，和碧绿的草场。土地、耕地，这一发现，远超野马带来的惊喜。
然而，林统的欣喜，并没维持太久。以海狼现在的实力，占踞后的屿那国，极可能成为是非之地。
无数人忍饥受寒，无数人朝不保夕，无数人迫切的渴望。也有人，就这么把他撂荒在这里。一个大明人，在这里惦记别国的土地，却要担心大明的攻击。讽刺吗？或许儒家的思想里，这才是合理。
林统想到这，再没有心情看下去，只是低落的吩咐“回吧！”
次早，林统启程，回归东涌岛。只是新制的海图上，多了行备注。与那国更名曙光岛，只为我在里发现，数万亩良田，足够我等，生息繁衍。
回东涌的路很慢，木架和十三艘小船，装成的排笩，堆满了木料。像是蛤蟆肚里的秤砣，死死的坠在后面。五天的功夫，才过了毒龙岛，路程走了小半。
林统看了看，渐暗的夕阳，发出无奈的感叹。就在这时，望斗兵回报，前方不远处，发现一队日本商船。
惊喜，这可是个大消息。下风处出现商船，还是一队商船。这是哪位仙女姐姐，行的好。看着我们奔波的可怜，往这里撒钱。林统当即立断，下令砍断拖着木排的船缆，六艘战船成矢字型，直扑倭国商船。
与此同时，商船上的倭国武士，也是一阵惊喜。暗暗的祷告照日大神开眼，还没等到大明，就给战败逃亡的自己，送来了大餐。
惊喜的对碰，除了超级木排上，吓的发蒙的野人们，所有的人都挂着笑脸。吃惊、欢畅、庆幸，仿佛人生的真谛尽在于此。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炮声响起，奋力划桨自救的野人们，再顾不得抱怨，再也想仇恨。只是一味的向着，不知名的神氏祈祷，开开眼吧，我的主神。保佑这两群混蛋，不要死光。最少也要留下几个，带您的仆人，登上彼岸。
战争在这片疯狂、惊喜、恐惧的情绪中进行。一枚枚炮弹飞像敌舰，哀嚎、咆哮、轰鸣的声音不断。鲜血横流、木屑崩散、四肢乱飞，开启了残忍的盛宴。
“嗵嗵嗵”一轮齐射，击起朵朵浪花。倭人们心惊了，这是什么情况？对方的炮为什么打的更远？对方的炮为什么那么精准。
“混蛋，愣什么？给我全速前进，贴上敌船。不用怕，咱们人多！”余一郎气急败坏的嘶吼。
“守住上风，所有炮口瞄准来舰”张朋对着炮手狂哮，手里的藤条，不停的挥舞。炮手们稍有迟顿，背上便多条血痕。
“给我全速开炮，击沉来舰。”张朋几近癫狂，这个时候目标、士兵、甚至他自己，都不在重要。伤害、催残、击碎的概念，如同冲出地狱的魔鬼，伴他癫狂。
“再来”余一郎双眼遍布血丝，他口中只有两句，“开炮”“前进”悲催的是战舰，并没有像他那么坚持。十多个碗口大的窟窿，咕咕吞着海水。
“给我点火”余一郎一脚踢开，迟顿的炮手。夺过火把，戳在引信上。“轰”炮弹冲入海面。“咔~咔咔”疯狂的海水，几乎将舰体撕成两半。船上的倭人，下饺子般的滚入海里。
仅随其后的尾田俊眼看，敌舰的就在射击范围，哪肯放过机会。冲着舵手大喊“混蛋，给我直冲过去，为大名尽忠，是武士的荣幸。”
王海眼见三艘战舰冲向张朋，焦急的冲着舵手狂喊“冲过去，把张朋给我救出来”
林统、四虎同时向张朋靠拢，距离更进，炮弹更密，交战的双方几乎可以听见，敌舰上的呐喊。
倭船旗舰让，面无表情的灰白中年，慢慢的收起千里筒。淡淡的说道“秋田君，命令所有战舰，向尾田俊靠拢。”
林统舰上，大头照着炮手的屁股，就是一脚，怒骂道“笨蛋，这么近都打不准，给我快点，再不中，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眼看敌舰不断的靠进张朋，大头是真的急了。
就在这时，炮弹飞来，正巧落在脚边。大头的左腿随着炮弹，弹飞出去。庆幸的是炮弹，没有再弹。
“转舵，直冲。”大头的惨嚎，让林统发疯。双目尽赤的他，识去思维的他唯有一个目的——报仇。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盖伦船，靠了过来。船上两名金发的军官，放肆的调笑道“这群黄皮猴子，全都绞在一起。真想看看，他们见到凤凰号，是什么表情。”
“哦，史密斯先生，正如他们说的，螳螂捕虫，鸟在后。不过，呃，估计您看不到，他们的精彩表情。”麦克说话时，露出自信的笑容。
让他失落的是，史密斯并没留意，他自认为很绅士的表情。而端起千里筒，带着满脸惊恐，见证着残酷的战争
血海、碎船、残肢、卷起血虹的刀光，还有紧抱目板的死尸。战舰碾过，推起一层层血浪。炮声从未停息，仅管战舰已催毁了大半。厮杀从未停止，仅管战士们落入海面。这是东方人的血性，黑头发黄皮肤，带来的勇猛。
史密斯的脸色苍白，端千里筒的双臂，也不听使唤，甚至身体微微的发抖。
“先生，他们好像发现了我们。”麦克笑的极为邪异，水手出身的他，不用伪装，都更像个流氓。
“击、击沉…他~们”史密斯几乎语不成句。
“好唻，我要六成！”
“好，随你！”
盖伦船滑过水面，高雅的冲向战场。等到倭船反映过来，他们已来到近前。华丽的转身之后，高雅的盖伦露出了狰狞的炮口。
“水手们，送他们场烟火盛宴。”随着麦克的命令，九门巨炮接连发出怒吼。倭国的武士蒙了，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铁球呼啸而来，绞碎船帆，砸碎船板。和冰冷的血水一起撕裂战船。
就在这时，海狼仅余的战舰掉转炮口，将一枚枚铁制的炮弹，送到麦克的面前。史密斯一屁股拍在地上，呼啸的铁弹，生生的砸碎他半张肥脸。
麦克笑的更加开怀，对着尸体戏谑的调侃“这炮弹不错，让分配更加简单！”
此时林统舰，调转船头，吃足了风，像头发疯的公牛，直冲过来。
“开炮，击沉那疯子。”
巨炮拼命撕吼，炮膛开始发热。炮弹舞动臃肿的身躯，狰狞的冲向林统舰。林统舰划破血海，让过炮弹。不停的发出怒吼，吐出炽热的炮弹。
林统面色凝重的钉在船头，向所有的人员传递着必胜的信念。就在这时一枚链弹旋了过来，清风赶紧上前，跃起身形推倒林统。链弹越过二人，冲向甲板。
刘朋的扑救稍迟，一头撞上链弹，刹那间鲜血纷飞，脑浆四溅。林统抹下脸上脑浆，抽出战刀。忿怒的咆哮“开炮，我要他们死，要他们全都死光，死光！”
随着林统话音落地，左舷、右舷、主炮，所有的炮手，极速的行动起来。将一枚枚炮弹送向敌舰。林统舰协同调整，不在迂回，而是笔直的向前。
眼见着林统冲向死路，四虎、二芒顿时急了眼。随着旗手勾通，两舰甩开仅余的倭船，左右迂回，直追林统舰。
“开炮，给我开炮”此时的林统毫无理智可言，不停的催促着炮手、船员。短短的里半距离，林统舰已经跨越大半。
就在这时盖伦船新一轮炮弹，飞跃海面直冲甲板。主炮前进是碎肉，船楼的前板尽数打穿，四溅鲜血染红林统的衣衫。
“给我撞上去，撞死他。”此时林统的双眼再不是血丝，而是赤红的一片。眼角随之崩裂，双颊挂上血线。
麦克戏谑的怪笑道“不许转舵，不许停炮，我喜欢陪人发疯。”
然而短短的半里，对于吃足了风的林统舰不过是䂃息之间。就在炮手们点火的功夫，林统舰已冲到了进前。
林统身体一抖，震开背后的清风，一拳打飞弹回来的炮弹。那炮弹真接嵌入船舷，炮弹上的拳印清晰可见。“妈的，原来这家伙是个怪物。”说完清风，吐了口唾沫，满脸尽是骇然。
林统却充耳不闻，死盯着接近的敌舰。突然拽起前锚，甩向敌舰。“呜”的一声，船锚笔直贯穿船板，射入二层。林统身形一纵冲过炮眼。
片刻之间，只见二层舱，人头、残肢、炮弹四处乱飞。撕吼、惨叫、哀嚎连成一串。等清风带着战兵冲入船舱，整个二层遍布鲜血，死寂一片。林统手托炮弹，接二连三的砸穿甲板。
就在这时，麦克冲入底层，点燃油桶。瞬息间，盖伦船烟火滔天。林统几个纵身冲了过去，捞过麦克的脖子，连继不断的出拳。
转眼前，麦克的脑袋崩碎，前胸的碎肉飞溅。林统锤打船板，带着惊心的巨震，和低沉的轰鸣。等四虎、二芒赶到，清风等人已将昏迷的林统抬上了船。
就在这时，望斗兵禀报五里外，陆成舰堵住倭船。
30 力千斤
30力千斤
林统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整整昏睡了二十二天。伴随着林统醒来，两岛的人心安定了下来。
当晚，包括许久没露面的李世平，所有统领以上的人员，齐齐现身东涌岛。
“咳，咳，咳，我的身体已无大碍”林统推开王刚，坐了起来。“四虎，今天大家都在，与我说说此战结果？”
“那天你昏迷后，陆教习巡海时，寻着炮声赶到。我们合力剿灭了，逃脱的东蠃人，捞起落水的兄弟。我便带着的物资，和俘获东赢商船和两百多俘虏，先回来后。陆教习在那打捞了半个多月，得了五十多门大炮和数千两财物”林统直接打断了四虎的话“别说这些，我能猜到的东西。我想知道大头怎么样？船上的兄弟们怎么样？”
林统见四虎不语，彻底急了，伸手就去抓四虎。还好陆成眼急手快，才抱住刚要跌下床的林统。
“大统领，刘朋死了！张虎也死了！杨伟的右手没了，大头至今昏迷不醒，船上的人员，只剩下不到四成，我们惨胜。”林统听完四虎的话，狂喷口鲜血，又昏了过去。
整个屋子里的人，立即上窜下跳。清风一把揪起，蓝衫先生的衣领“你不是说，他没事！如果他有半点问题，我保证你们全家，都要陪葬。”
清风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如此？我竟然担心，林统的会不会安危？我怎么会有，这和功能？
原本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开始入伙，只是一时权宜。他也知道上岛，就是觉得好玩，纯粹是图个乐子。
现在，他的界线开始模糊，快分不清哪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病了，在林统救他的时候，在林统为大头发狂的时候，在无数人不顾安危，奋勇向前的时候，自己被他们感染，得了这情义的病。
林统再次昏迷，他竞感到忧虑、心痛、害怕、渴望……这感觉很怪，很乱、很复杂，感觉根本透不过气，只能狠命的晃动手里的郎中。
“你想让大统领死吗？”徐长河的话，扎心，扎的清风瞬间清醒。急忙放开自己的拳头，甩开背后的陆成，换了一副嘴脸。
“周神医，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一定要让他活着。”话虽然说的软弱，脸色熬白的周神医，还是很以为然。
伸手抓过林统的手月宛，细细的诊起脉来，很快周神医的额角冒出了冷汗。“大统领的脉象四平八稳，浑厚有力。刚刚应该只是吐出了，腹中的淤血，相信很快就会醒来。”许久，周神医慎重的说出结果。
果然半个时辰后，林统悠悠醒来。此时的周神医，才算放下那颗悬着的心，坐到床边，再次为林统诊起脉来。
发狂之后，用力过猛，对身体的透支过于厉害，又没有及时进补，导致现在脉象时强时弱，不能血气贯通，容易昏厥。周神医找到了病因，提笔写了张方子。
“大统领气血亏损过多。却胜在年轻，补充极快。这方子两天一副，吃上一个月确保大统领生龙活虎。只是这个月，需要静养。”周神医说完病情，接着说道“各位大王，大统领的病，我也看好了。能否烦劳诸位安排船只，送我们一家返回乡里？”说完，周神医忐忑不安的望着董大眼。
“不用急着回去，岛上也有美景，神医家眷尽在此地，再留恋几天。”徐长河说的直接，安排也很果断“王刚，你送神医回去休息，再安排个人带神医四处转转。”
“咱们也都出去吧，让公子休息，休息。岛上的事，过两天再议。”董大眼说完，冲林统一拱手，带众人走了出去。
众人走后，林统细细思量，这段时间的行为得失。虽不能说是，急功近利。却也是过度膨胀，肆无忌惮。
以至于目无余子，连哨船都懒得去用。直接导致刘朋战死，杨伟打残，大头至今生死难料，整个舰队的编制，几乎被彻底打残。
林统的眼湿润了，太多相信自己，生死相随的好兄弟，永远的离去。这是自己的错，错的很离谱。离谱到忘了初心，忘了带他们好好活着。
这些那便宜老爹，就做的更好。仅管他没有自己现在的手段，可他肯干，抢也好，夺也罢，无论什么，他都是在守护身边的笑脸。
自己明白的太晚，三辉、刘朋、血海里的每一个身影，用他们的生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刘朋他们去了，可还有更多兄弟活着。他们正期待着崛起，盼望着明天。所以自己不能颓废，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带着他们，走向明天。
想到这，林统挣扎着撑起身体，忍着浑身酸疼摆好姿势，努力的调动血气，按打熬诀的脉路运行。
渐渐的林统的意志，沉入其中。他感到羸弱的气血，远转的加顺畅。颤中的阻塞，竟然已经打通。这副躯体，成功迈进，力千斤之境。
这是林统前世，最高的境界。虽说没有描述的那般，力能扛鼎单手千斤。可单臂四五百斤的力气还是有的。估计第三位修练者项羽举鼎时，应该是第三境，力无双的境界。
林统想到力无双，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强忍着虚弱的无力，催动起了气血，顿时头晕目眩，虚汗狂涌。不过片刻功夫，便打湿了衣衫，缓缓的瘫软下去，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31、东涌岛
31、东涌岛
林统恢复很快，短短十天就下了床。他颤颤巍巍的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便软磨硬泡的逼着王刚，带自己去看大头。
林统的到来，让原本沉寂的房间，多了一股子压抑。发觉周神医、刘明、徐长河、董大眼，齐刷刷的看向自己。林统生出种不好的感觉，却强行压制下来，带着极勉强的笑容问道“周神医，刘朋怎么样了？”
“小人学艺不精，未能医好他的伤”周神医忐忑的回完，一抹羞愧染红了老脸。那‘神医’二字，仿佛是这世界最恶毒的讽刺，让他天处躲藏。必竞他只有十六岁，仅断了条腿。
“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你是有医德的好郎中。”林统神色暗淡。他走到床边，攥住大头的手，黯然的说：“你是个逃兵，悄悄逃走。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守护，拼命把我们带出重围的父辈。不愿意和我一起守护，还没长大的弟、妹。需要你守护的亲人都在，你有什么资格去死？”
此时屋子里，再也没有淡定的人。个个泪留满面，泣不成声。林统的话唤醒了，他们心中最柔软的那块。那泪是悲情，也是悔恨。他们一同经历生死，一起送走同伴，一路杀出生天，早已是最亲的人。这种亲，打断了骨，连着筋。
摆脱危险后，他们忘了，也乱了。有人冷眼旁观，看着热闹。有人玩权弄利，肆意膨胀。更有人心怀鬼胎，自谋私利。
此刻，他们醒了。回看来时的路，只能用眼泪，洗去心灵的肮脏。
“把他也葬到武士山，别让他掉了队。让他和我们一起，守着亲人，鉴证明天。”林统声音略抖。
葬礼的时候，林统发现杨伟，一直都没有出现。林统知道他，一定是没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必定失去右手，对任何人来说，都会接受不了。
杨伟的屋子里没人，村子里也找不到，他的身影。林统的心提了起来，武士山、少年营、渔港疯了般的找寻。最终在田沃山东北的悬崖上找到了他。
两人迎着海风，并身而立。许久，耗光耐性的杨伟，终于开了口“我都废了，还找我干嘛？”
“带你回家，守护亲人！”林统很平静。
“我废了！”杨伟提高了声音。
“别说你还有左手，就算只剩口牙，都有你的价值，在亲人们的心里，谁也代替不了。走，像他们曾经守护我们那样，守着他们”声音仍旧平静。
“我都废了。”杨伟扯着空荡的衣袖，拼命的嘶吼。
“给我记住，你没了右手，有左手。没了左手，有双腿。没了双腿，有脑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得和我们一起。要么竭力的守护亲人，要么被亲人竭力的守护。
只要你还在，心里有这个家，就有无穷的价值。你自己想吧，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说完，林统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林统在黄玉郎的陪同下检查了岛内建设的进度。早期安排的民居，已在昨天上午交付使用。
主要是毒龙岛的建设队，太过生猛。预计半月的民居，六十五天就交付使用。曙光的野人也不错，短短的半个月，就开始发挥作用。两个督导带着，配料、木工、竹制，几乎是样样都行。
据余二狗所说，野人们刚来的时候也不行，甚至闹了不小的乱子。不仅语言不通，交流就像鸡同鸭讲。更重要的是，他们心里抵制的厉害，明明懂的装作不懂，明明会的装作不会。当时他还去找到黄玉郎。
也亏了黄玉郎有这方面的本领，在了解清情况后，第二天早晨就解决了问题。开工后效率明显的提升，基本上增加了一半。第三天，就成了现在的状态。
黄玉郎注意到，林统好奇的眼神。“其实我就是把，野人们集中起来，跟他们讲了讲规矩。”
其实遇到这事，黄玉郎也挠头。头天又调查又盘问的，不过是给工头们，吃颗定心丸。那时候，他自己的心里也没底。整整一夜撵转，才找到个相对可行的办法。
制定了套补充条例，区分了们的待遇，提高他们的期待。现在执行的三等餐，就是那夜的成果。
甲等表现的伙食最好。有蔬菜、贝肉、鱼和米饭，给甲等号牌。
乙等表现的伙食稍好，有腌菜、贝肉和米饭，给乙等号牌。
丙级表现最差，只有腌菜和糙米饭。
连续积累十五个甲等号牌，减少十五天的新民身份。
连续积累三十个甲等号牌，减少一个半月新民身份。
连续积累一百八十个甲等号牌，减少一年的新民身份。
连续三个月没有号牌的，增加新民身份五个月。
最重要的是这评定，是所有人参予的集体测评。好坏摆在明处，谁都没有话说。
“我还给他们编了号，屋子外面挂了统计牌，大统领要不要过去看看。”黄玉郎进一步的表现自己。
到了号房，林统发现，这是个极脏乱的地方。简陋的窝棚，四处露光。随处可见的便溺，使这里味道极为刺鼻。屋外的号牌却十分整齐，显然有专人看管。
“做的不错，还有几件事，你要跟踪处理。”此时黄玉郎，才算放下提着的心肝。刚才林统的皱眉，他可看的十分清楚。
“首先，给你的新规增加两条上去。特殊提升，学会汉话的，评定后减少一年的俘虏身份。学会汉话并成功加入海狼的直接豁免，按海狼的待遇执行。女子学会汉话，嫁入海狼，夫妻享受同等待遇。
还有呆会你把会汉话的蛮子找来，汉话的学堂从今晚开始，无论老幼一个都不能少。”
林统顿了一下“其次在你新建军营的旁边，建一座真正能住人的新民集中营，就按八人一间的标准，要有独立的卫生设施。
最后，安排今天的丙等人把这里打扫了，这还能住人吗？”至此，林统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兴趣，带着清风、王刚直奔平民区而去。
平民区，和设计的初衷基本上一致。每座小院，有三间正屋，两间偏房，偏房里烟囱水道配备整齐。院里增加了一小块菜田和石头铺的小路。林统感觉的出来，黄玉郎是在用心做事，在心底给他打上了‘值得重用’的评语。
接下来林统又去了兵营和医馆。并告诉那三个重伤的战兵，勇敢的活下去，海狼永远不会放弃他们。
直到很晚，林统才回到住处。这一天下来，东涌岛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明天议事，也算有了底。
32、奇怪的生意
32、奇怪的生意
议完事林统专门去了趟，李世平的住所。他的到来让李世平异常高兴，迎接、倒水、从没间断的笑容和慈祥的眼神。
林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那纯净的眼神，不住的关问，随着自己叙述，而变化的神猜，还有纯净无比的欣慰和发自内心的高兴。
就算再老于事故，也装不出来。至少不能装的，那么自然和真诚。林统明白，他是代林凤高兴。他没有背判以往的情义，他只是心累了，胆小了，做了真正的逃兵。
林统很难过，也很满足。难过的是，任重而道远，即便是亲近如李世平一般，也有分道扬镳的一天。满足的是，老爹的友谊稳固，哪怕是分道扬镳之后，故友也没背离友情。
“李叔，四勇他在福州。”林统坚信，坦诚是友谊的基础。对李世平，也没例外。
“嗯，我们遇到过，四勇他不愿见我”李世平怅然若失，也不知是因为林统的放手，还是李四勇的绝情。他平静了下情绪，继续说道“或许在他的心里，我只是个逃兵”
“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相信李叔定是有说不出口的苦衷。”林统诚恳的语气，刚好慰藉李世平的心情，对方双眼为之一亮，刚要开口，林统又继续说道“这些年，李叔发展的可还顺心？”
“还行吧，早些年置地时，白白捡了个铜矿。以后的生意，也越发的顺当。先是在福州置了庄子，后来又买些门面。”
李世平说起生意，脸色也缓了下来。只是正说的尽兴，突然想到海狼的商船，便转了话锋“公子放在我那的船，发展的也不错。早些年挣的钱，让我打了两条平底。专做月港到马尼拉的茶货，一年也有个大几千两。”
林统哈哈一笑，对李世平说道“李叔，以后别再提，那条船的事情。农家嫁女儿，还要陪个箱隆，何况是我李叔立户。就当是我给你的养老供奉”
“那哪成？老王爷留下的家底，我若是留了，岂不是成了白眼狼。”李世平刷的下，站了起来，情绪几尽失控。
“那咱们这样？祥云舰当我借给李叔，那两艘商船，是你自己挣的，不许再提。李叔看这样可成？”林统见李世平差点失控，连忙出言安抚。
“那是祥云号挣的，我只代公子经营，利钱哪能算是我的。”李世平头摇的像是打鼓，咬死口不收这支船队。
“反正我现在也没人经营，李叔先代我管着，可行？”林统步步后退，神情已是不大自然。李世平怕闹的不愉快，只得勉强的点头，还再三声明道“每年要来岛上，报帐两回才行。”
林统见这事暂时稳住，脸色也缓和下来，对着李世平说道“还有一事，要你叔帮忙。”说话间，林统看了眼，李世平肯定的表情。才继续说道“李叔也知道，海狼每月都有大宗的红货、采购。我不愿放在一个篮里，想放出一半，给李叔经营。你感觉可行？”
李世平哪里不知，这是林统刻意送钱。只是这利益实在太大，舍不得回绝，不自觉的犹豫起来。
林统见李世平动心，继续说道：“俗话说的好，肥水不留外人田。反正这钱海狼不挣，给别人，我觉得不如，不如给李叔。”
林统这话，彻底打消了李世平的顾虑，当即对林统回说“公子这么说，我就不再矫情了。只是在出货价钱上，要听我的。公子若答应，我回去就吩咐，他们准备船只，疏通关节。月底之前，开始出货。”
林统见李世平应承，高兴的说道“行，反正我都不卜懂，全李叔说的算。”
随后，李世平开出价钱，比平时的出货价高了一成。林统委托李世平采购，一批价值近两万两的物资。其中八成用缴获粗铜支付。
双方协定结束，林统又和李世平聊了阵闲话，便带着清风起身告辞。
好容易撑到出门，快鼓的清风，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都病得不轻，一个送钱，一个不要。谈了这许久，瞎耽误功夫。”
以林统对他的了解，自然知道。这家伙憋了整个上午，根本不能答话。当即狠命的瞪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刚到自己的住所，就看到杨伟已经等在门外。一番交流之后，林统感到杨伟这一夜成熟了很多，彻底稳重了起来。
“我一直想自己配制火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员，便搁到了现在。有没有信心”说话间，林统重重的拍了拍杨伟的肩膀。
“咱们一没配方，二没工人，这火药我又从末做过，哪有什么信心。只是你要做，我便试着摸索。做成了最好，不成也別怪我。”
杨伟的话很坦诚，林统对他更是满意。当即开口说道“配方是现成的，工具也早就准备齐全。只要你去兵营挑几个人，回到毒龙岛，咱们就可以开始。”
说到这里，林统盯着杨伟，郑重的继续说道“上次海战你也看到了，咱们的炮手没有过实弹训练。那千斤佛朗机也就是吓吓人。不然结局也不会那么惨。”
杨伟嘭嘭的拍着胸膛，向林统保证道“大统领尽管放心，我杨伟说到做到，死也要制出咱自己的炸药。让咱的铳、炮手，都能有可劲的练。”
“好，要的就是这话。回头你去董叔那挑些人手，记住忠诚要放在首位，还有他们的家人，必须在两座岛上。待遇嘛？在庄丁的基础上加两倍。”
33、东涌整军
33、东涌整军
统领们终于完成了，整军的准备工作。林统起了个大早，赶到二重山校场，等待着垂头丧气的残兵。
这些天，狰狞的敌吼，同伴的哀嚎，殷红的血海，不断的催残。他们的双眼渐失神彩，他们的身心满是疲惫。灰暗、颓丧、有气无力的蔫在这里。仿佛原来那群，朝气蓬勃充满阳光的人，本就不是他们。
林统的心很疼，也很丧气。仅管他早就知道，仅管他早做了安排。然而再好的伙食，再多的安慰，也不能快速治愈，血于火的灼伤。
“兄弟们，半月前，咱们在东沙附近，接连遭遇倭寇和泰西人的袭击，损失惨重。太多的同伴，剩下残躯。太多的兄弟，战死杀场。太多的战友，没有寻回尸体。”林统声音低哑，无数的哀伤传递出去“他们是为了什么？”
林统停顿很久，给他们足够时间考虑。才提高声音，继续说道“是为了让咱们颓废？为了让咱们沮丧？为了让你们，死命的折磨、摧残自己，搞成现在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孬种模样？”
林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他们是为了，咱们好好的活着，能活出个人模狗样。他们的父母、妻儿嗷嗷待哺，等着咱们代他去养。他们未尽的事业，等我们去做。你们有什么资格颓丧？”
林统盯着他们稍稍恢复几分神彩的眼睛，声音柔和起来“我知道，我也曾经亲身感受，你们现在的感觉。鲜血、生命的侵蚀，确实很难抵御。
可有什么办法呢？咱们背负着，两条、三条，甚至更多的生命，就要扛起他们的责任和愿景。不好抵御，也得抵御。很难活好，也得活好。不能人活着的人，寒了心。也不能人死了的人，失了望！努力的活着，活出个模样！”
林统见他们恢复了大半的神彩，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向陆成吩咐道“宣布整军结果吧，从今天开始训练。不然的话，还会再次颓废，那就不好办了。”
随后，海狼军编队调整，仅余六艘战舰，扩充了近半的人员。李开、徐海、杨涛，因军功上位。丧失战舰的统领，充当调度来用。其余的队长暂充护卫，执行船长助理的职责。
林统舰：水手调度董四虎
水手:十二名
炮长:季勇、季军
战兵:六十二名
护卫:王刚、清风、杨帆、许重阳
陆成舰：水手调度王海
水手:九名
炮长:李明(李大嘴)、王义(猴子)
战兵:二十八名
李开舰：水手调度杨航
水手:九名
炮长:曹强、刘明
战兵:二十八名
李顺舰：水手调度郑大斗
水手:十二名
炮长:王大忙、程大为
战兵:六十二人
护卫：杨帆、李伟、龚牛、赵春生
徐海舰：水手调度王二忙
水手:九名
炮长:郭营、吴敌
战兵:二十八名
杨涛舰：水手调度张朋
水手:九名
炮长:吴坤、刘强
战兵:二十八
仅管林统早知道给果，陆成宣布时，还是在心底不停的抽搐。这才多长时间，战舰损失过半，人员损失过半，少年营的兄弟，死了七名。以后呢？林统不敢去想以后，仅管几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的给別人打气。
第二天，毒龙岛四层，林统一行走到东首的两座作坊前，停下了脚步。对杨伟说道“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火药作坊。”
说话间打开身前的大门，指着突兀的灶台继续说道“这是炼硝用的铁锅，一口浸水，一口熬炼。那两只双釉磁缸，分别用来，存放硝水、浮水。这些都有存货，若是损毁可用来补充。”
林统说说着，将杨伟领到存货的地说，指着木架上的杂物，继续介绍道“用来量水的量筒，用来秤硝土的大秤，用来补充的釉缸和铁锅，用来搅拌的大木匙，用来打脏的竹笊篱，用来过滤的夏布，用来筛硝的细罗，这是用来试硝水的草棒。这些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发现少时就到库房只会，不要等到见……”
林统正说着话，突然发现杨伟的眼神，有些怪异。心知对方在好奇自己婆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领着杨伟进了另外的作坊。
进了房门，整排奇怪的石臼、木臼、木槽，占了小半屋子。林统走到旁边，拉开一个闸口，石臼便自己运行起来。
林统看着目瞪口呆的杨伟，简略的介绍道“这些连着水车的石臼、木槽，用来将原料研粉。那些木臼，用来搅拌药泥，那排用来研碎成品。还有些其它工具，都在那边木架上，你对着配方慢慢的研究。”说话间，掏出张微黄的纸，递到杨伟手上。
杨伟抬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枪药，无非提纯、配制而已。得其纯，可用鸡蛋清，每硝十斤，用蛋五个或十个，视硝质之清垢如何，以为加减，不必拘数。预备有耳大新铁广锅二口，先用一口，量可容硝若干，大约以平铺半锅为度。将蛋清入内，用手极……”许久，杨伟微微的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林统。
林统稍作迟疑，还是没有隐瞒“是我改动的两点，虽然不能告诉你，获取的途径。但我敢保证，按硝石七成五，木炭一成半，硫磺一成，配出的枪药。威力将远胜于，现在的枪药。”
34、除恶温州
34、除恶温州
好不容易撑到满月，林统心情大好，感觉那满天的乌云，都变的异常贴心。他顶着凉风打了趟拳，才兴高采烈招呼清风，进了饭堂。
由于时常光顾，工匠中认识林统的人不在少数。见他进门，纷纷过来见礼。这时，有位身着灰衣的匠人，苦着脸庞，挤出人群。“噗通”一声跪到他的面前，嚎啕大哭“大统领，我求求您，求你放我回去。”
他身边的工头，怕万全闯祸，匆匆的跳了出来，指着鼻子就骂“万全，你胡扯什么？来时，可没人逼你，现在这里干嚎。”
万全似乎铁了心，根本不搭理工头。连滚带爬的到了林统跟前，两把抱住大腿，苦苦哀求“大统领，我求求您，您就抬抬手，放我回去吧？我在这里，可是真呆不下去！”
那工头见万全冲撞林统，脸色顿时一片熬白。哆嗦着跪了下来，狠命的给林统磕头。嘴里也跟着哀求道“大统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万全，万全，你是真的昏了头！”
林统看着身前，哀嚎的两个男人，脸色越来越沉。冲着后面管事的诸人，咆哮“这是谁的原因，马上给我滚出来！”
几个管事，心中一紧，纷的看向，另外几人。那工头，哭喊着“大统领，这无关几名管事，是万全家里出事情。老婆、孩子都被瑞安税吏房断海所抓，就算让他回去，也是多搭条性命。”
林统的脸色稍缓，慢慢的盘问起来。这万全原是瑞安人，凭着不错的木工手艺，家境也过的殷实。只因女儿俊俏，着了税吏房断海的狗眼，生出祸端。
不得已，举家连夜出逃，迁到福顶姐姐家避祸。自己则跟着工头冯如意，跑来东涌岛挣些安家银子。
却不料，那房断海虽然身为小吏，却是手眼通天。生生的打通关节，横跨两省一县，将万全一家抓进了牢里。
万全昨晚得了消息，便闹着要赶回去。冯如意苦劝无果，只得编了个谎话，将他暂时的稳在这里。却不料，那万全回家心切，闹出了今早的事情。
冯如意口才极好，说的满堂汉子，个个义愤填膺。林统更是，气得眉毛倒数。当场应允，帮万全救出家人，除掉原凶。
两日后，探报摸清了，瑞安大牢的守备情况。搜罗出房断海更多恶行，无数的罪证。林统悄悄地带着李开、徐海，离开北澳港。
他先是攻入，房断海的农庄，灭了房家满门。又借房家大火，引出衙役的时机。破了大牢放走人犯，抢回了万全一家。
就在这瑞安县乱成一团，温州府忙于追责之际。林统再次出手，先是清田恶霸张怀庄灭了满门，后是乐清渔吏徐善长绞死。
那林统来去如风，闻恶必到。每破一家必然灭门，卷走金银，将其浮财散于乡里。有劣迹者人人心惊，个个胆颤，纷纷逃往南京。更有好事者，将其事迹整理成册，在温州府肆意散播。
六月初三午，盗侠破玉环县，恶贼汪兴远遭擒。民众群情激愤，未及刑，而死于众。盗侠散尽其财，只携金银数千，孤女数百遁。
玉环从盗者众，或乘小船，或结木为筏，堕其尾。
六月初八，盗侠大破崔家堡，崔大元自知孽深。引其火，与庄同损。盗侠得其财，金银巨万，粮食千车。散于民，民间顶沸。
六月十五日，盗侠破余家庄，救掠女数百，获金银无数，得粮草如山，散于民。众欲随之而去，无奈盗亦有道，拒之出门。
六月二十二月，盗侠众再临松门，诸军无有违者，转千户，赵儒军。获金银数千，粮草无数，散于众，军户无不拍手叫好。
七月初一，盗侠众，破如海，斩里正龚群，获银数千，粮巨万……
那温州知府杨邦现，正读的心惊。面色白净的太监阴腔阳调的说道“杨知府，何需读的如此辛苦，如今这楼下说的，可更精彩。”
杨知府回头，看了看太监，冷冷的说道“任内之事，下官自会处置妥当，不劳公公费神。”
那太监怒哼一声，站起身形，阴恻恻的说道“杨知府有这本事最好，不要光说不练，介时龙颜大怒，朵家便不是如此说话了。”
杨知府目送太监出门，一屁股拍到凳上，再也爬不起来。寂静的包间内，只余楼下说唱的声音“盗侠而闻平阴县，有个恶霸，他叫张文……”
半月后，东涌岛上，林统下了战船，兴奋的踏上北澳码头，享受着众人的欢呼。徐长水跟在董大眼的身侧，迎面走来。脸色阴沉浓郁，快要滴出水来。
原来徐长河前几天，收到温州的消息。据王满意回报，温州府已得知侠盗底细。知府杨邦现，近日更是频频现身，沿海各大卫所。大有对东涌，动手之势。
昨天更是离谱，浙江郑参将潜使前来。要求海狼月底之前，搬离东涌岛。以免其出兵东涌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林统坐在主位，细细的品味着，徐长河所说的信息。不由的升起无力之感，阴阴的说道“那就把东涌让给他们，即刻派出信使，通知钱乐义购买商船，同时招回所有船只。五日后，东涌岛所有人员开始撤离。”
林统的话，让徐长河、董大眼等人，暗暗的松了口气。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统没但没有义气用事，和明军决战，还主动提出撤离。
董大眼见大事已定，对林统说道“大统领已定下基调，咱们就议个章程，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白白浪费了东西。”
35、走向新天地
35、走向新天地
议事后的第三天，东涌岛的人们，依然如往常那般忙碌。只是，身形更加的匆忙，脸上没有了笑容。
林统站在高高的断崖上，远眺着渐远的帆影，低沉的向徐长河问道“徐叔，你估计，按现在的速度，全部撤离需要几天？”
徐长河见林统又提这个问题，苦笑着说“此去曙光岛不远，大概十多趟，便能运完，公子若想快些，咱们可以顾雇海商的大船。”
徐长河话音刚落，林统便跟着摇起头，随后又对徐长河说道“不瞒徐叔，我有心将曙光岛建成，海狼的跟脚。不想他过早的暴露，在海商们的眼前。”
徐长河闻言，也跟着揺起了头，冲着林统问道“公子为何放弃东涌？”
林统见他问得认真，心知避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唉！还能为了什么？无非是咱们实力不够，面对大明，只能是委屈求全。”
徐长河待林统说完，继续问道“不知咱们迁到曙光之后，若遇大明来攻，又该怎么办”
林统无奈的回道“咱们虽然迁到了曙光岛，可实力并没加强，所以还得退让。”
那徐长河像是，没看到林统尴尬，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为何选择曙光岛，而不选更有发展潜力的小琉球（台湾）呢？”
是啊，为什么不选择小琉球呢？首先，岛上地广人稀，自然有远超曙光的发展潜力。其次岛上大肚国，实力远弱琉球，又与大明有仇无恩。海狼的发展，自然不会受到，来自大明的刁难。林统想到这里，赶紧整整衣冠，冲徐长河施了一礼。
徐长河心知林统，已想通其中的关节，当即开口继续说道“以公子现在，东南沿海的声望，说是一呼百应，丝毫不过。咱们占踞小琉球后，可着些许心腹，潜入大明，除暴安良收容穷困。同时，再以重金激励海商，为我等接纳流民。如此三五年后，小琉球将不做第二人想。
公子介时，进，可伺机反攻大明，逐鹿中原。退，可图谋吕宋，偏安一禺。岂不好过呼啸大海，朝不保夕。”
徐长河的一席话，直说的林统眼前一亮，热血沸腾。当即冲徐长河又施一礼，开口说道“徐叔一言，茅塞顿开。便如徐叔所言，明日，不，我现在便传信南日岛，雇佣大船迁移曙光岛。我午后出发，前往小琉球。”
林统说完，也不等徐长河的回应，便冲着不远处，正抓捕蟋蟀的清风，大声喊道“清风，你去通知四虎备船。咱们下午出发，前往小琉球。”
清风正追的紧急，听到林统吩咐，不由的心生不满。小声的嘀咕句“一活过来，就是个麻烦。”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朝大寨走去。
午时刚过，董四虎便备好了船只，林统也交待完迁移的事情。刚刚踏上北澳港，便顶头撞见，背着个包袱徐长河。三人当即大笑，登上舰船，直奔琉球航去。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二十多天。林统一行绕着小琉球，航行了接近一圈。一路上，林统先是离大明过近为由，否定了鸡笼、淡水两座良港。又以离大明过远为由，否定了另一座良港（后世的高雄）。
正当众人，接连为着荒山野领、乱石海滩发愁之际，又一条大河的入海口，出现在众人眼里。然而在林统上岸逛了一圈之后，虽没有直接否定，却下令离开了锚地。
两天后，舰船停靠在一个，沿岸尽是乱石的河口。却不料，林统上岸转了个下午，回来就把这里定为，以后的栖息地。
八月初，林统敲定的淡水河栖息地(后世太阁大峡谷入海口)，已建硕大的港口。林统亲自出马，为其取名长胜港。
虽然他竣工不过两天，却向海狼的部众们展现着超强的吞吐能力。黄玉郎端着帐本，紧挨着林统。柔声细语的说道“大统领，照这个速度，十天之内，曙光的物资，就可以运完，不知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筑城”林统的声音不大，却吓的黄玉郎一个哆嗦，手里的帐本都差点落了地。旁边的清风看着他的窘态，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大统领，您看咱这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万多口。去掉扩大船场的四百多劳力，去掉捕鱼队两百多劳力，去掉八百多庄丁，去掉四百多战兵水手，去掉备二千多的老弱幼年，去掉备服场……”开玩笑，两万多人就要筑城，真不知要建到何年何月，黄玉郎虽然不敢明着反对，却小心翼翼的跟林统算起了帐。
林统淡淡的看他一眼，却没有生气。心平气和的说道“玉郎，我知道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建城有一定的困难。可我也没让你，一步建成不是？
就这么点地，你先规划一下。等到窑场投产，咱先把渔村、农庄、民居给建了。城墙和其他的设施，咱们下一步再来处理。你看这样可好？”
黄玉郎犹犹豫豫的应道“大统领，能像你说的这样，自然很好。只是以咱们的人手，像筑城这样的工程，怎么着也要个两年的工期。”
林统听到两年，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对他继续说道“玉郎啊，你先别急着表态。人员的事，我让南日岛的海商们，给咱们征集。至于期限，就等他们回话后再说。这回可行了？”
黄玉郎对林统，本就畏惧。先前已是壮了两回胆子，此时见林统板脸，自然不敢再去忤逆他的意思，也就勉勉强强的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林统见这边安顿妥当，又吩咐董四虎去了趟南日岛，这才走进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