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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伟婉     四海惊涛txt下载     四海惊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龙牙、尖刀

    36、龙牙、尖刀

    林统走进军营,已经是傍晚时分。眼见着一队队庄丁,列队整齐的经过身前。心里的那点烦燥,随之一扫而空。

    教习张显武,见林统到来。连忙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匆匆的跑了过来。半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属下张显武,参见大统领。”

    林统伸手扶起张显武,温和的说道“老是如此,真拿你没办法。你去集结庄丁,我有话要说。”

    不多时,庄丁集结完毕,林统来到阵前,冲着庄丁们喊道“早听说,兄弟们的训练极尽刻苦。我今天特意抽了些时间,过来看看。

    对,这次就看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看你们的精神状态。为什么?因为前些天,咱们被人家,赶出了老巢,流浪到了这个荒岛。

    也许有人会认为,人家是官兵,咱们是海盗。官兵撵着海盗走,天经地义。我现在就要告诉这些人,他们错了,错的很离谱。为什么?”

    林统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然而他等到的仅仅是,庄丁们满脸的茫然。他虽然有些失望,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情绪,对庄丁们继续说道“因为咱们,从未伤过天,害过理。反过来看,被咱们铲除的那些,哪个不是大奸?哪个不是巨恶?莫说来的只是官兵,就算是天兵天将来了,理也在咱们这边,天大大不过理字。那咱们为什么要跑呢?

    我老实的告诉你们,是因为咱们太弱,打不过官兵。仅管他们在助纣为虐,仅管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我们都得忍着,夹紧尾巴,背井离乡。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这是我的耻辱,是军人的耻辱。

    咱们终日劳苦,从不为恶。结果就是,被人赶到这荒岛喝西北风。那些恶霸贪官,终日好事不做,坏事做绝。还能无所事事,作威作福。你们的心平吗?

    那些恶霸、贪官,设阴谋,用诡计,挑唆官兵,把我们赶出家园。自己却大摇大摆的荣归,继续的横行乡里欺压良善。你们的心,能平吗?

    所以我来了,今天我要检验,你们进年来的训练成果。在你们中间,挑选一批精英,回去,给咱们穷人撑腰。”

    林统说完,看着激愤的庄丁,对张显武说道“宣布吧,八百人对战,只取靠前的一百二十名。”

    随着张显武一声令下,四百对庄丁战了起来。只是这对战,并不比寻常的对打,来的激烈。而是有板有眼的按着,张显武所教的套路对攻,没有一丝新颖。

    林统侧脸看了眼,洋洋得意的张显武,露出几丝不满。就在这时,场上出现了变化。诸贵被对战的张三,一拳打到了眼。他顿时怒火中烧,爆发了真正的战力。

    拳头、手肘、膝盖能用的,全都上了手。那张三原本是一时失手,见对方当真,也跟着冒出一股邪火。一时间,你来我往,打出了真火。

    随着对战的时间,越来越久,场上的误伤越来越多。温和的庄丁,总算爆发了男人的血性。等到比斗结束,场上的胜利者们,鼻青脸肿,各各挂彩。第二场结束,情况变更惨。

    然而,林统并没有心软,而是让张显武宣布了,更加残酷的群战规则。逃跑、偷袭等一切,尽被规则允许。

    接连大战的庄丁,甚至还没反映过来,就有人进了,淘汰的名单。渐渐的,体力不支的人,被淘汰出去;反映不快的人,没能留下;那些投机取巧的,更是被强大的人碾压。场上的人,越打越烈,等到金鸣传来,连支撑无力的身体,都变的困难。只是,他们个个的脸上,都挂着骄傲的笑。

    “很好,你们终于有了军人的感觉,配得上龙牙营这个称号。从今日起,你们将领取双倍的战兵月例。”林统冲着欢呼的龙牙营战兵,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继续说道“同样的,你们也要有双倍的付出。张凯、刘辉、周处三位,是你们龙牙营的三位队长,负责你们的战斗及日常。”

    林统说到这,将目光转向三人,高声的问道“按少年营的对战标准,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海狼。能不能做到?”

    “能”张凯等人的回答,简单高昂。伴随着这声,几近嘶吼的“能”。东海开启了,龙牙营的时代。

    直到分配完,战兵们才知道。龙牙营,总计一百二十人。分为三队,互不统属,直接向林统领取任务。

    林统处理完龙牙的事情,回头对张显武说道“老张,把新兵的名册拿来,从优挑选三百名新兵,交给春生他们。”

    张显武领命,走下点将台。不过片刻的功夫,筛选出三百人名单,递到林统的手上。林统接过名单,看着队列整齐的庄丁,对王刚、赵春生、许重阳三人说道“自今日起,你们调任尖刀营,分任一、二、三队队正。他们的生活战斗,将由你们全权负责。希望两个月后,我能看到合格的战兵。”林统说完,命清风领了六十面盾牌,一百二十根长枪及一百八十把长刃苗刀过来,分别交到三人手上。

    林统回到住处,已经很晚。看到焦急的陆成,不安的等待着自己。不由的感到几分不安。“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董叔出了什么事?”

    “董将军,已平安归来,那郑参将也答应了,咱们的条件。只等风头过去,董将军就会带人,重返东涌岛。”虽然称呼改了许久,陆成还是一直延继。

    “那你?”

    “闹海蛟徐阿福今日派信使前来,要求三日后,于南日岛会面。共同商讨,双方的边界问题。董将军认为,徐阿福实力不弱,又依附于南海王徐辉的手下,需要慎重对待。因此派我连夜前来,接你回去。”陆成一板一眼的说完,没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

    林统静静的听完,没在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让清风通知,黄玉郎、赵春生和张凯等人,简单的交待了一番,便连夜赶往毒龙岛。

37、刺杀马玉郎

    37、刺杀马玉郎

    林统回到毒龙岛,已过午时。董大眼、徐长河却干巴巴的等在那里。看着满桌子,回锅数回的丑菜。林统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董叔,徐阿福的事,你怎么看?”

    提起此事,董大眼的眉毛,都竖起来。张口就骂“哼,还能怎么看?徐辉这瘪犊子,此时挑唆他的私生子,对咱们发难。定和他的新主子郑三雄,升任潮州参将有关。”

    徐长河眉毛一拧,冲着董大眼嚷道“嚷嚷个啥?还能不能好好吃饭?等他们吃饱议,就晚了?”

    林统好奇的看着,没有还口的董大眼。把筷子摁到碗里,狠劲的扒拉着米饭。徐长河夹起个鸡块,放到林统碗里,又长叹了口气。这才冲林统说道“那徐辉,本是我二伯。先是和我三娘通奸,生下徐阿福。后怕我父亲报复,设计杀害了他。

    再后来,他逃到王爷那里,做了海盗。只是他恶习难改。侵吞了公款,被王爷逐出广东地面。他便带着几名心腹,去了莫朝沿岸。前些年,听说王爷战败,才又跑了回来。

    这家伙人品虽然不行,实力却是不差。旗下大小战船过百,喽啰也有近万。除广东沿海外,还控制福建大部份海岸。

    最近传闻,他与判徒郑三雄过往甚密,怕是知道咱们的根底,目标在公子身上。所以我建议董大眼过去,谈妥最好,即便有些差错,也不至于暴露公子的身世。”

    林统听了徐长河的分析,下意识的摸了把金锁。心里暗暗的想道,他们的目的,莫不是在这把锁里?

    “郑三雄这白眼狼,也不知王爷心里咋想的,接二连三的袒护。不然他死在我的刀下,哪需这等麻烦。”董大眼越说越气,冲着仆从喊道“阿良,与我拿壶酒来,这是要渴死你家大爷。”

    “大爷包含,师爷说,你今天不能喝酒。小的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大爷还是不要……”

    “我不喝成吧?我喝水成吧?跟了我这么多年,临了听别人的话。”说话间,董大眼抓起水瓮,一气干了大半瓶,总算押住了心里的邪火。

    傍晚,李顺从东涌海域赶回后,林统五人行成决议,董大眼前往南日岛,与徐阿福谈判。李顺、陆成随行,徐长河驻守毒龙岛,此事的主角林统,却成了最清闲的一个。

    次早,林统借回小琉球之名,辞别了董大眼等人。自己却偷偷的潜入了福州。

    广客楼,福州最大的酒楼。李四勇跨进大门,冲老板嚷道“给我开个包间,上最好的茶水,最好的酒席。今天我有贵客登门,不得慢待。”

    李四勇说完,也不用伙计引路,自己就蹭蹭蹭的登上了三层。刚入包间坐定,林统也走了进来。冲着四勇抱怨道“见你一面真难,还让我包了,整个三层。”

    “少在这抱怨,听说你对我爹,可阔绰的很。出手就是上万两银子,推来推去的,还给他挣了八千。在我身上,花这两钱就心疼了?”李四勇本就对,他爹有怨气。得知林统给李世平好处,更是心气不顺。说起话来,自然句句带刺。

    “你看,你看,这能一样吗?”林统正忙着解释,突然想到他的信息来源,不由的愣了一下,转过头来问道“嗯~你和李叔和好了?”

    “当然,有人平白送我那么一堆东西,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再说了,人家正主都在那卖好,我还死顶着干嘛?”

    林统见李四勇怨气冲天,当下也不与他纠缠,开口转移了话题“四勇,我想要马玉郎和郑三雄的全部资料,你得帮我。”

    “马玉郎的资~”李四勇说到这,突然意识到,林统没从徐长河那拿消息,定然打算私自行动。坏笑着说道“我不告诉你,除非…”

    林统神色一正,开口说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不是问题。”

    李四勇带着奸计得逞的怪笑,开口“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和你一起去。”

    “那不行……”林统话没说完,李四勇已站起了身体。林统只好认输改口“好,不过你不许出手。”

    “好,成交”李四勇满口应下,带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和林统计划起来。

    十天后,漳州官道,炎炎的烈日,晒跑了所有的行人。唯有一辆草席搭成的骡车里,蔫了吧唧的慢步。

    李四勇满脸得意的看着清风,说道“怎么样?玩什么,你都二游,就是犯贱,你也不行。”

    清风悻悻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自打上了路,清风便遇到了真正的克星。那李四勇大到谋划、决策,小到一个眼神,都在针对他不说。就连闲着的功夫,也能找两个小游戏,谑他两把。

    偏偏清风,就吃他这套。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句话,就引的他钻进圈套,被谑的遍体鳞伤,仍不悔改。

    熟睡的林统,被二人吵醒,无精打采的问道“到南诏了没?”

    清风窝着股邪火,哪管对方是谁,逮着就呛“云宵都没过,南什么诏。”

    林统眨了眨眼,转头向四勇问道“你又怎么他了?”

    “输急了,唉!不能玩,就别玩。”

    “谁不能玩了,再来,我他娘,就不信了。”

    “四勇,咱们换马吧?这破车燥死人”

    “唉,我一个秀才文案,骑着马乱窜,也不像,不是?将就吧,也就再两天的功夫”李四勇边拾着棋子,边慢条斯里的说完。拿眼一瞥,刚好扫到林统不耐的表情,接着说道“那马玉郎坏事做尽,平日小心的紧。没我,你们都不一定,进得了南诏的城门。”

    “唉!”林统叹了口气,倒头睡下。

    两天后,南诏所,千户府。满脸堆笑的马玉郎,正站在门口,恭候李四勇的大架。衣着破烂的一老一少,牵着匹瘦马。卷起裤管的渔户,挑着鱼筐。身形高挑的匠户,匆匆而行。一切都正常不过。

    李四勇的骡车,优雅的停下脚步,车内的林统手按宝刀。就在这时,瘦马长嘶一声,人立起来,甩开牵他的青年,笔直的朝马玉郎冲去。那青年身形一侧,两点寒星,直冲马玉郎面门。

    马玉郎虽然连中两箭,却堪堪的让过惊马。那青年三两步冲到近前,拽出袖中的短匕。一刀插进马玉郎的前胸。

    那老者鄙视的看了眼,口吐血浆的马玉郎。伸手掏出张纸条,抛到他的脸上。一拉身侧的青年,极速的朝着城门跑去。

    “你娘的,啥都抢”李四勇小声的嘀咕一句,冲下马车。从乱军的脚下,捡起那张纸条,小面赫然写着“勾结盗匪,迫害军户,当斩!”的字样。

    旁边的林统,远眺着骚乱的城门,小声的呢喃“这是正路?”

    林统的声音不大,李四勇却听得清楚。他伸手一拉林统,小声的威胁“好,你背着我玩阴的,以后别指望,我再帮你。”

    林统一把拍开四勇的手掌,不满的说“那么激动干嘛?我们只是在长乐碰过面,那老者还打了大嘴他们。”

    “不打不相识?因恨生情?别以为我看不出,那年青的是个女子。”李四勇声音越来越大,等他意识到,已经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38、郑三雄

    38、郑三雄

    四日后,饶平,林统看着破败的大宅,生出一股悲凉。撕烂皮球的大狗,抓过自己的白猫,摔破头的秋千,二娘磨的雷茶,还有翠萍的龟龄糕,都被锁入了这所宅院。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大门,入眼的只剩下满院的荒草。似乎是它们,封印了夕日的喧嚣。独独留下脑海深处,偶尔渗出的几丝记忆,甜美的缭绕。

    清风拍打着身侧的蚊虫,不满的说道“你家整个一蚊子窝,哪是人住的地方。”

    “你去镇上住吧?我今晚住这地方。”林统说完,自顾自的朝后院走去,甚至都没回头看清风一眼。

    后院,林统愣在当场,窗上的青罗,走廊的躺椅,扶手上的书本,袅袅的清香。这是谁住这里?

    林统冲了过去,一把推开房开。“你是谁?为什么住在这里?”巧的有些过分,屋子里竟然是,刺杀马玉郎的女子。依然白衣胜雪,依然书生打扮。

    “你果然是林凤余孽”那女子说话间,剑已刺到林统胸前。林统身形一侧,让过剑身,探手拿住女子手腕。那女子右手一松,左手接剑,再次杀向林统。

    林统右手一拉,带偏剑势。反手一扭,将女子按到桌上“说,你是谁?不然我立刻宰了,床上的老家伙。”

    就在这时,清风一脚踹开房门。看到屋里的情形,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吃惊问道“你们真认识?合伙坑四勇?”

    话音入耳,林统的火气,跟着蹿了上来,冲着清风嚷道“认识个屁!快找东西,把她捆起来,再慢慢问。”

    这次清风,倒是没有含糊,随便找了条腰带,将女子的双手捆到一起。这才冲林统说道“我来审吧?”

    “我自己来审,你用刑。”林统说完,见清风满脸的费解,继续说道“她只要不答,就在老家伙身上,砍下个物件。”

    “你确定有用?”说话间,清风已到了床前,拿手一探,又提了提老者,僵硬的手臂。继续问道“对这死尸,用刑?”

    林统稍一愣神,那女子已站起身来,一头撞到林统胸前。趁他踉跄之际,一头钻进脖底张口就咬。林统见她发癫,一拳将其打昏。随后朝清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我就过来看下,关我什么事?”

    与此同时,潮州参将府内。徐辉哪还有,南海王的威风。他跪在宽广的纬帐前,焦急的等待着,里面的郑三雄翻云覆雨。

    “还是这倭国的娘们好用,你有心了”郑三雄粗犷的声音传来,徐辉赶紧回应“若不是舵把子当年照看,那有我徐某人今天!几个女人,聊表寸心。”

    “怎么着?听你这口气,现在就不要我照看了?南海王!”郑三雄伸手拽出,帐内的女人。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引的一阵娇呼。他放声大笑,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地上的徐辉。

    徐辉伸手,抹去头上的冷汗。小心的应对道“看舵把子说的,我就算再厉害,还不是您身前的一条狗。”

    “哼,你明白就好。上天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郑三雄总算认可了,他的表现。

    徐辉知道,今天算是过了关。只是他依然没敢大意,谨慎的回道“回舵把子,几天前,阿福和他们谈崩了以后,便扣了董大眼的儿子和船,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小畜牲就会出现。”

    “起来吧!这事,要盯紧些。林凤的金库,那可不是三万两万。”

    徐辉陪着小心的回道“舵把子放心。我派的人,就在阿福身边。那边有什么消息,咱们等一时间,就能知道。”

    “也不知你怎么混的,生个儿子,都跟你两条心。下去吧!别在这碍眼。

    徐辉见郑三雄冲他挥了挥手。小心的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这才挺直腰杆,冲着等待的手下说道“走,出去乐呵,乐呵。晚上,上船。”

    郑三雄见徐辉走远,伸手摇了摇床铃,冲来人说道“派两个人,跟着他们,一举一动,都要记录在案。”说完,起身走进书房,打开暗格,拿出一串珠子,走了出去。

    不多时,进了一座大宅,将珠子递给迎来的太监,乐呵呵的说道“前两天得了串冬珠,交由公公把玩。”

    “这哪使得,来了就来了,回回都不空手,这哪说的过去。”老太监嘴上说着话,冬珠已塞进了袖筒。

    “我一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哪配玩这些东西。公公火眼金睛,才能玩出火候。”郑三雄说话间,做了个弯腰的动作。

    老太监眯着笑眼,连连说道“免了,免了,这潮州参将,做的可还顺心。”

    郑三雄虽没跪倒,却顺势行完一礼,这才开口回应“在哪一样,都是给公公效劳。”

    老太监回身,边逗弄着画眉,边冲郑三雄问道“就你会说话,看看这鸟怎么样?”

    “公公手里,那定是一等一的货色,我一个粗人,哪有资格评定。”郑三雄嘴上说的谦逊,还是不由自主的瞟向画眉鸟的黄眼。就在他疑惑为什么,是只不伏笼的烈鸟之际。

    老太监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说道“看破不说破,很好。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会养只烈鸟?”

    “公公定有深意,三雄不敢揣测。”郑三雄说完,躬身对老太监行了个师礼。

    老太监笑得更厉害了,渐渐的笑声中,多了几许苦涩。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这鸟呀?性子烈,不愿呆在笼里,也不伏管教。每天和他斗智斗心的,也好打发,我这老残废的孤老时光。”

    郑三雄见老太监感伤,急忙表明心迹,脱口说道“三雄愿伴公公终老,如子如侄,长相伺候。”

    “你呀?有灵性,有狠劲,我倒是想多你这么个儿子。只是我时日无多,怕是会害了你。”老太监说到这,神色越发的黯然。即便是心如铁石的郑三雄看了,也有些心酸。

    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开口说道“三雄自幼便无父母,若非公公收养,早入野狗腹中,哪有三雄今日?自此公公就是我的生身父母,他日若是有人留难,这官,不做便是。”

    老太监连忙扶起郑三雄,激动的说“好儿子!你放心,只要你不是成心作死,谁想动咱爷俩,也没那么容易。”

39、俞玲

    39、俞玲

    香火新坟,戚然如诉,白衣胜雪,容颜如玉。林统怎么也不能,把这些和折磨自己三天的泼妇,联系起来。

    然而,俞玲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姑娘。静若松竹,怒如烈马,三天来折腾的林统,身心俱疲,万念俱灰。哪怕你,放她离开。哪怕你,违心的道歉。哪怕这一切,原本就和自己无关。

    她不管不顾,就那么,执着的、锲而不舍的肆意发泄。吃饭,她来。睡觉,她也来。就连洗个澡,她都会突然冲进你的房间。

    好在,这一切,都会过去。也不知清风受了多少委屈,用了多少手段。就在今天早晨,她答应葬了李长贵,她就不再纠缠。

    清风小心翼翼的拉下林统,二人提心吊胆的下了荒山。狂笑,吃喝,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把三天来的奢望,尽情的享受个遍。

    聚福楼,饶平县最好的酒楼。忘忧阁,饶平县最好的雅间。满桌的佳肴,两眼放光的清风,嘴里的东坡肉,滑落下来。

    “大姐,你不是说,不纠缠的吗?”清风的腔调,略代哭音。他看了眼,埋头灌酒的林统,再也掩不住心里的绝望。站起身形,冲着俞玲继续说道“走吧,去李长贵坟前,给个痛快……”

    “我钱袋丢了。”俞玲的声音很小,清风却听的异常清晰。他赶紧擦了擦板凳,叫来副碗筷,亲手添上茶水。刚塞一块,又掉了下来。

    “咱们打个商量,等吃饱了,我们陪你哭行吗?”清风说的坦诚,俞玲却哭的厉害。连隔壁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唉!你别哭了!”林统说话间,掏出张银票,推到俞玲的面前,继续说道“这是一百两银票,吃饱了,我们往西。你,往东。行吗?”

    “谁要你的烂钱”俞玲说完,站起身形,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林统端起酒碗,干了下去。夹起块鸡,塞到嘴里。正嚼的起劲,就听清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说她怎么那么笨,钱都能丢!”

    是呀,俞大猷老来得女,娇纵成这样,哪有流浪的手段。她这样出去……林统没在想下去。他站起身,向清风交待几句,便走出了雅间。

    傍晚,城外的涧边,俊俏的书生独坐。她后悔逃出家门,后悔刺杀马玉郎,后悔任性的住进林府,后悔害死了李叔。她低低的抽泣,任眼泪模糊了双眼。丝毫没留意林统,来到了她的身前。

    “还没吃饭吧?”林统伸手,递上两个包子。

    俞玲甩手,打飞包子,站起身形,冲林统娇斥道“谁要你管。”随着话音落地,她越走越远。

    林统无奈的跟了上去,也不知走了多远。只知道天,越来越暗。渐渐的,树木的缝隙中,只剩下黑暗。

    暗夜的鸟兽们,发出嘶鸣。前方的地形,几乎不显。俞玲冷静了下来,开始有些害怕,前进的步伐,稍稍有些迟疑。林统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去帮你找点吃的?”

    随着脱口而出的“谁要你管!”俞玲坚定了信念。她迈起骄傲的步伐,走向黑暗。只是这林子里,有太多奇怪的声音,她听的心里发寒。渐渐的她有些犹豫,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要不,在这休息,我给你找点水来?”

    俞玲没再说话,只是慢慢的坚持。然而这天也太黑了,怎么就没有个月亮。哪怕只是残月,也能让自己,看清路面。她想的出神,一时没留意脚下。左脚踏进石缝,扭伤了脚腕。

    林统走了过来,轻轻的挪开石头,捧起她的脚腕。俞玲轻微的挣扎了几下,最终屈服在现实面前。任由林统背起自己,走向不远处的山涧。

    林统轻轻的把她,放在平整的巨石上。握着她的脚腕,轻轻的揉按。那火辣的疼痛渐渐的远去,脚腕处只余下酥麻的揉按。俞玲双手撑住身体,仰起脖子。她这才发现,山里的星光,竟是如此璀璨。

    “好了,在山涧里泡泡,不然明天,会肿的更厉害。”林统说话间,脱掉她的鞋袜,把她的双脚,移进山涧里。继续说道“坐这等,我去弄点吃的。”

    时候不大,林统领着两只刺猬,抱着捆干柴,走了回来。生起堆篝火,敲死两头刺猬,扒出石缝里的黄泥,糊在刺猬身上满。然后静静的坐在石上,看着篝火,看着黄泥。

    “你好象什么都会?”俞玲终归没按住,心里的好奇,率先打破沉寂。

    林统无可,无不可的回应“嗯,对活着,有帮助的,我是会不少。”

    “你应该吃不少苦吧?”打开话匣,俞玲这人其实很健谈。

    “还行吧!付出有回报,就感觉不到苦了。”林统说到这,看了看俞玲,继续说道“跟你比起来,肯定会多的多!”

    “我的苦,你哪会知道!我娘的出身,不是很好。怀我时,爹都六十多了。家里闲言碎语的,她在我七岁时,就走了。”俞玲聊起往事,神色逐渐暗淡。

    林统竟生出,几分心疼。开口宽慰道“至少你有个心疼你的爹。”

    “哼,他哪是心疼我,他是觉得,对不起我娘。他疼大哥,才是真的。”说到这事,俞玲更加的愤恨,林统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紧闭嘴巴,保持沉默。

    “我知道,很多人都羡慕我,羡慕我的家室。其实,他们没试过,不然他们也会和我一样,不愿意回去。”俞玲说的很无奈,林统听的更无奈。

    好在,烧了了刺猬。摔碎泥,扒开皮,掏出下水。俞玲接过递来刺猬腿,咬一口,嫩嫩的,咸咸的。不由的好奇心大起,向林统问道“你什么时候放的盐?我怎么没看见?”

    “不是盐,是血。快吃,这种咸味不正,凉了就会发腥。”

40、日久生情

    40、日久生情

    天亮了,挤到自己身前的俞玲,睡的像头小猪。撅起小嘴,打着娇鼾,时不时的带出轻笑。

    他温柔的挪开俞玲,小心翼翼的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仅管他足够小心,采了瓜果赶回时,俞玲还是起了床。

    蹲在山涧边,见了林统,绽出甜甜的笑脸。这一刻,林统痴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俞玲的声音,传进耳里,他才返过了神。

    “也没~多久,到前面采了些瓜果,就回来了。”林统有些尴尬,回答的话,离题很远。引的俞玲娇笑连连,直到他满脸通红,才转移了话题“你好像,随时都能找到吃的?”

    “嗯,以前在荒岛,生活了很长时间。什么蝎子、老鼠、毒蛇、野兔都被吃绝了,才获准回来。”林统缓过劲,说话也顺畅了很多。

    俞玲察觉林统的变化,关切的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没什么,快吃吧。呆会下了山,我们在饶平休整一天,就送你回家。”林统的声音越来越小,二人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吃完,默默的下山,默默的找到了清风,默默的钻进屋里。

    清风好奇二人的变化,才进屋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口“状态不对呀?你把她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林统像是吃了枪药,呛完清风,便一头扎到床上。

    清风郁闷了很久,好容易撑到午时。饭桌上依然是闷的要死,沉的压人。他实在忍不住,再次问道“你们倒底怎么了,真是闷死个人。”

    “关你什么事?”二人几乎是同时说了出口,相对一眼,轻轻的对笑。仿佛清风原本就没存在一般。

    清风再次郁闷,暗暗的哀叹,此行真是错了时辰,走了霉运。先是四勇,后是俞玲,现在连林统,都变了身。他干扒几口米饭,找个由头,逃了出去。

    俞、林二人相对而笑,气氛轻松起来。吃饭、聊天、逛街、漫步,俞玲有无数的好奇,林统有说不完的新鲜。小小的饶平县,几乎被他们踩平,仍是不觉得疲倦。

    糖人、面点、云吞、拌面、再来碗冰镇的四果汤,可了劲的甜。欢声、笑语、嬉笑、缠绵、哪怕是华灯初上,也没人愿提及,那讨厌的客栈。

    只是那惹厌的更声,让人心烦。一遍一遍、一圈一圈、偌大个饶平县,他都不肯放过一点。渐渐的东方露出鱼白,二人低着头,回到客栈。

    于是,第一天的情形,再次重演。依恋、难舍,然而再多的痴情,也挡不住讨厌的时间。它总是偷偷溜走,它总能不合时宜的出现。一天拖过一天,林统甚至想抛去一切,和她归老田园。

    俞玲看着再次露出鱼白的东边,小声的说道“不如把你的事先办完,再送我回家?”

    林统犹豫了很久,终归没挡住诱惑,好在他还保留几分清醒,和俞玲提了几个条件。却不想那俞玲,脸色顿时大变。

    抬着熬白的小脸,话音都带着轻颤“你要杀郑三雄?不要去,他刻意隐藏了实力,李叔都没挡住他一拳。我求你了!”

    “唉!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要置我于死地。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不干掉他。早晚我得葬在,他的手里。”林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这次我决对不能……”俞玲没再说下去,通红的脸庞,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

    林统握住他的肩头,轻轻的把他搂在怀里,缓缓的说“我可以带你去,也可以答应你不强行刺杀,只是你只能接应,不能出手,好吗?”

    俞玲搂住他的腰干,把头靠在肩上。柔柔的说“嗯,只要你没危险,我就不出手。”

    潮州城多了家文房店,夫妻俩带着个弟弟读书、买卖。时间虽是不长,可哥哥谈吐不凡为人和善,倒是许多书生愿却他们店。只是哥哥并不贪钱,为弟弟读书,宁肯过了午,就早早的关店。

    “锋哥,快拿点来,这锅又着了”俞玲急的大喊,不时的发出剧烈的咳嗽。

    林统大急,飞速的冲进锅屋。闷上盖,抽出柴,起身抺去她脸上的柴灰,才心疼的抱怨“不听话,跟你说找个厨娘,就是不肯。有没有烫伤?”说话间,接过俞玲的锅铲。

    “没有”俞玲懦懦的说完,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统,加柴、添水、放盖菜、放豆腐、放虾米,简直如行云流水一般。不由的自怨自艾,心生向往。

    林统笑眯眯的看他一眼,拿起汤勺,舀了一点,慢慢的吹凉,送到她的嘴边。轻柔的问道“好吃吗?”

    俞玲使劲的点着头,含糊不清的回应“嗯!鲜、嫩、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林统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不告诉你,坐在一边,看我做饭。”

    炒鸡、岢鱼、豆腐、青菜、还有灿烂的杂菜汤,绚烂了清风的双眼。他吞了两口唾沫,冲着俞玲不可思议的问“你还有这功能?可真够齐全的,难怪他正事不做,神魂颠倒。”

    是啊,都来了快五天,郑三雄的出入,也已摸了清楚。每天过午,他单独出城的那会,便是最好的动手时间。

    清风眨了眨眼,看了看二人阴沉的脸,知道又坏了事。他赶紧装好米饭,奋力的扒拉起来。林统夹起鸡块放进俞玲的饭碗,轻柔的宽慰“没事的,不是还有你和清风吗?”

    “乖乖的,多吃点。”

    夹菜、添饭、盛汤,对俞玲拼命的伺候,好像要把一生的关爱,一次性用完。然而,心事重重的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41、斩杀郑三雄

    41、斩杀郑三雄

    潮州城,正北两里,郑三雄缓缓的走在,茂密的林间。近来事情太多,来这里也变的频繁。宁静、追忆,总能让他日渐狰狞的心态,变的坦然。只是那尾随于后的小子,有些讨厌。

    他顾意放慢脚步,又顾意加快速度,如此逗弄了几次,他渐渐的有些心烦。他高声喊道“接连跟了我三天,再不出来,我可就回城了。”

    林统慢慢腾腾的晃了过来,不紧不慢的回应“你若是肯回城,今天便不会来了。真不知道,你是自信呢?还是单纯的追求,新鲜、刺激的快感。”

    郑三雄放声笑完,懒洋洋的说“单凭对我的了解,就说明你不凡。你们文官集团总算是走了点心,没再派那些让我恶心的笨蛋。只是我如此配合,你就不表示一下。”

    林统平静的回应“留你全尸,如何?”

    “好,痛快,来杀!”郑三雄身形一震,狂暴的力量随之展现。林统随即冲了过去,手起、刀落。郑三雄让过正劈,抬手出拳,直冲林统面门。

    林统身体微缩,让过来拳。反手出刀,划向对方右肋。郑三雄猛然回首,左拳再攻面门。林统近身俯冲,避过拳头。甩臂横斩,直扫颈项。

    郑三雄身形一矮,让开刀势。俯身左直拳直冲胸前。林统侧身躲过,顺势挥刀斜斩。郑三雄身形一顿,右拳出手硬轰后脑。

    双方越打越快,越战越猛,虽不曾正面碰撞,却远比碰撞强悍。拳风呼啸,刀锋钻心,哪怕是扫到一点,那也是非伤即残。

    虽不曾见血,却远超见血的凶险。刀刀直追要害,拳拳狠撞命门。若是不甚中招,那便是命丧黄泉。

    就在这时,郑三雄拳势已老,林统趁机正劈,直奔对方后背。却不料郑三雄凶悍成性,硬是扛着刀光,挥出一拳。

    血光乍起,腿影冲天,林统踢开左拳。挥刀反撩,又中郑三雄的胸前。郑三雄不管不顾顶住刀光,双手抱拳砸向林统。

    林统迫不得已,弃刀后撤。郑三雄占了先机,又是一记直拳,正中林统胸前。林统借势一滚,脱出战团,张口就是一道瘀血,喷了对方一脸。

    又趁郑三雄视线不清,起脚正踹,正中刀柄。郑三雄也不含糊,任由肠子落地,也冲到林统身前。战斗再无技巧,只是扭在一起,死命的出拳。

    与此同时,明理堂墨宝店,俞玲慌张的冲出,清风紧随其后。送信的孩童愣在当场,用他的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懂。

    难到高大的叔叔,每天收回书信,再送一捧糖,不是正经的版本?还是自己拿的太多,所以今天就改了桥段?

    然而这些清风最喜欢的话题,注定将和他无关。他正急的满头大汗,使出全部力气,拼命的猛赶。路遇的官兵,更像是恶毒的皮鞭。疯狂的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这时的林统和郑三雄绞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拳。他们就这样疯狂的锤打,死命的扭掐。

    身上的伤口,推出血块。地上鲜血,绞成血沼。浓重的腥气,伴着刺鼻的恶臭,卷着他俩不停的翻滚。

    恶心的肠道,绕着身体,不停的裹缠。没有嘶吼,没有哀嚎。只是一声声沉闷的击打,还有粗重的,急促的拼命呼吸。渐渐的,他们开始虚弱。慢慢的,连挥拳都变的困难。

    林统双眼肿死,全无知觉的挥舞拳头。郑三雄的头颅,被生生的打崩半边。俞玲冲上前去,斩断肠索。清风抱起林统,没命的逃窜。

    上山、向北、穿林,可无论逃到哪,也摆脱不了,那该死的血滴。清风无奈的看了看青天。“向左,下水,顺溪而下。”林统的声音简短急促,却丝毫没有影响清风的理解。他快速的找到山涧,毅然跳进刺骨的水里。

    次曰,韩江上少了条小渔船,这立马引起了追捕大军的警觉。他们分成三队,短短的半个时辰,就寻见丢失半日的渔船。

    “下游三里的河滩?他们难道是,赤凤镇上岸?这是要去福建。”府城里派来的追踪高手,有了判断。这才冲余必槐他们说道“三位千户大人,卑职建议分兵五路,一队去向刘公公请命,封锁出省关卡,画影缉拿。

    二队,由赤凤镇向东,沿途排查可疑人等。三队,顺流而下,沿途排查船只。四、五两队,随我等往下坑方向追赶。”

    魏贤庆听完安排,满脸鄙视的挖苦道“果然是高手追手,面面俱到,不留半点空门。”

    赵守强躬身施礼,开口回道“谢魏千户谬赞,卑职这官低职潜,可挡不住刘公公一怒。只能用这方法,护得自己周全。只是要提醒千户,这么多人,若拿不住要犯,我估计千户也很难过关。”

    赵守强的话,让魏贤庆联想到,昨晚那个癫狂咆哮的刘总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连忙冲赵守强问道“铁捕以为,哪个方位,面更大些?”

    赵守强见他资态放低,也没穷追猛打,反而是诚心的分析了一番,随后断言,林统等人定然往北逃窜。

    此时的林统,已经苏醒。正如他所算,跟清风、俞玲分析道“往东,尽是沿海防御重地,再加上富裕多产。必然兵多隘紧,难以逃遁。往西,更是一马平川,便于朝庭追捕。往南出海虽是最理想的途径,但要穿越潮州府,却是万难。唯有一路向北,过了永定,那便是真的安全。”

42、逃出生天

    42、逃出生天

    当晚,林统一行抵达南羌窝,清风见河窄水潜,要泅渡对岸。林统对他说道“我若是没有受伤,自然是泅渡而过。赌那官兵,人数众多,行动迟缓。

    只是我现在有伤在身,速度已变成了咱们的弱点。如此显眼的泅渡地点,官兵定然也能发现。若是追踪而来,反而让我们三个,陷入危险。”

    清风点头应承,背起林统,这一走就是三里。林统清楚的感觉到,清风的脚步,越来越沉;呼吸的声音,越来越粗。

    林统忍着心疼,憋着眼泪。轻拍清风的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清风,我有些难受,咱们能不能歇一歇?”

    “好咧”说话间,清风已瞥见块平整的石面。他轻轻的把林统放到上面,转身对俞玲吩咐道“我去前面取些水来,你在这儿照看。”

    俞玲乖巧的点了点头,紧挨着林统,坐了下来。他抓住林统的手,轻轻的问“是不是看清风累的厉害,借顾骗他。”林统睁开只剩条缝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笑着。

    “呆会,我背你,怎么样?”

    “不用背,我看前面不远处有灯火,你去借条被子,再砍两根棍子。和清风两人抬我,会更轻松不少。”林统含糊不清的说道

    俞玲小嘴一撅,对着林统鄙视道“尽骗人,这大半夜的,谁会借被子给咱们。”

    清风取水回来刚巧听见,当即张口接道“借什么借?我去弄条回来。”说完,放下装水的竹筒,大步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林统二人。

    功夫不大,清风便赶了回来。不光扛了两床被子,更是带回个人。他把被子放好,满脸得意的冲着俞玲炫耀“怎么样,两条被子,还有个游方郎中。”

    俞玲顿时两眼放光,对清风投去崇的拜眼神。落到林统眼里,引出嘿嘿的轻笑。却不小心牵动伤口,跟着又一阵龇牙咧嘴。

    “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给他看看。”清风冲着郎中嚷完。转身上坡,砍了两根直溜的棍子。按林统教的方法,刚做好了单架。就听林统问道“清风,去前面弄条船来,咱们过河。”

    清风眨了眨眼睛,实在是理解不了林统的意图。满是疑惑的问道“你不是玩我吧?方才还说,过河有危险,怎么现在又改了主意?”

    “唉!我哪有时间玩你,只是咱们在这庄子留下痕迹,定然会引起官兵的搜索。不得以,只能暂时往东,避开大范围的搜索。”林统叹了口气,慢慢腾腾的解释完,清风已经没了影子。

    清风寻来渡船,过了韩江。林统便和抬着单架的郎中,聊了起来。原来这郎中名叫林善行,家住外寮寨。离他们方才停留的鸡仔湾,有五十多里的路程。因终年采药,对这方圆百十里的山水农庄,甚为熟悉。

    这次外出采药,便借宿在鸡仔湾。却不料撞见了清风,被抓来当了苦力。那林善长和林统的一通攀谈,渐渐的方下了戒心。话也多了起来,对林统说道“公子身上,外伤甚重,内伤无忧。然而,爬山涉水的颠簸,终归有些影响。不如寻处安身之地,将养几天。”林统表面虽未回应,心底却深以为然。

    天光大亮时,众人已过了西河镇,来到一处,仅有几间破屋的小庄。林统向徐善长寻问了一番,得知这里原名七头坑,住有七户人家。只因附近出现了狼群,居户们被逼无奈,搬到了平原镇,这里也就荒废了下来。

    林统本想了解些狼群的事,只是徐善长自己,也有三年没来,根本问不出个所以。只能清风、俞玲二人收拾一下,暂时住了下来。

    于些同时,铁捕等人已经起身。不过日上三竿的光景,就感到了南羌窝。果然如林统所料,铁捕留下百人搜索对岸。自己则和三位千户,带大队前行。

    路过鸡仔湾时,刚巧碰上多嘴的王婶,于人闲聊。得知清风在他家,买走两床被子,更请走了郎中徐善长。顿时引起他的警觉,和三位千户商定之后,数千大军开进了山。

    他自己则留在村子,继续探查,希望能找到,林统的蛛丝马迹。结果功夫不付有心人,接近傍晚的时,他遇上满载而归的余老头。得知林统等人,昨晚过了韩江,顿时懊悔不已。

    当即急招大军,留下百人继续搜索。自己则配合三位千户,向东追踪。只是这一来二去的,耽误了许多功夫。等到他在七头坑,发现了踪迹,又过了一天整。

    眼看着越追越远,铁捕头痛定思痛。决心派些人手,提前控制前路的村庄。却不料三个千户,哪一个也不愿带兵垮境。铁捕头只能修书一封,请刘公公帮忙。

    二十天后,福州府定海所。重伤痊愈的林统,从百户仲固城(瓦罐以后不用)那里,得到了董四虎的消息。

    五日后,海狼尖刀营突袭嵋洲岛,大破徐家庄。斩杀数十人,虏获徐阿福三子一女,十七个老婆。

    八日后,积极备战的徐阿福,再闻噩耗。旗下第一战将王虎臣,于月港揽翠阁被杀。传间来人有四十多位,尽皆一身灰衣。

    十日后,徐阿福以林统舰全员为带价,换回一子一女。双方舰船,开始平凡磨擦。林徐大战,近在眼前。

43、瀛洲筑城

    43、瀛洲筑城

    林统在毒龙岛,苦苦守了三天,终归是等到了四虎。

    林统拦住了,徐长河的劝说。阻止了,董大眼的怒骂。他自己更是连原由、经过都没问起。只是如从前那般,任由蔫了的四虎,指挥着战船,驶向琉球。

    这时的长胜港,已然成了庞大的基地。为岛上的建设,提供着坚实的保障。那如山的物资、无数的车辆、匆忙劳工,还有一个个哑了嗓子,还在呼喊的管事。林统正看的入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

    “参见大统领,卑职已按你的吩咐,完成了小城的规划。还参照你的方法,做了个模子。要不要,先带你去看看?”黄玉郎远远的看到林统,便匆匆的迎了上来。他先是恭敬的施了礼,又是巧妙的卖了乖。

    “行,到你的地盘,就听你的。咱们就先去看沙盘。”林统笑呵呵的说道。

    “大统领,这边请。”说话间,黄玉郎引着众人,走上条小路。功夫不大,进了间高大的工棚。摆在中间位置的,正是黄玉郎嘴里的模型。

    黄玉郎伸手拿支木棍,指着中间的正方型的小城,对林统说道“大统领,此城设东南西北四道城门,皆具有炮台的作用。同时东南、东北、西北、西南四个墙角,分别设有炮台、望楼。和城门楼上的主炮台相互配合,可以辐射三里,攻击这范围内的所有目标。

    城内有四纵四横八条主路,贯穿全城。正北方的院落,是咱们办公的地方。东北和正东这两块,将建成民居,容纳二千五百余户居民。东南方的工坊区,设有六条主路,共建一百余间工坊。正南是商业区,同样有六条主路,建有三百间铺面,二百余套民房。

    西南是咱们的仓库,内设粮、铁、铜、铅、硝等各种物资的库房。正西的位置,将建成是军营。考虑到东涌、毒龙的学堂合并,所以西北区,整体建成学堂。中间这块,地势绝佳,大统领可有其它安排?”

    黄玉郎满脸得意,再次卖乖。林统却只是给他个浅浅的微笑。随后便开口说道“中间这块推平,给老人、孩子建个,闲聊、玩耍的地方。

    另外,城门和四角的炮台,都要扩大、前突,以便形成火力交叉。仓城也要进行,相应调整。要求同设四门,两进两出,便于以后管理。”

    黄玉郎虽卖乖不成,倒也没有抵触。他拿笔记下林统的要求,才献媚的开口“大统领城南的渔庄、船场以及瓦窑,都已竣工。东北的农庄、盐场,也接近尾声。要不要都带你过去看看?”

    “好,咱们就过去看看。”随着林统的话音落地,黄玉郎便撩起了门帘。功夫不大,便将林统等人,领进了渔庄。

    人半高的庄墙,围着三十多排,两层的民房。整齐的码头,宽广的鱼场。妇女们翻动着晾晒的鱼干;老人门忙碌的织网;幼童们穿梭嬉戏,淘气的扮着,大孩们读书的模样。

    紧挨着渔庄的船场,更是一派繁忙。整排十五座船坞,五座已上了龙骨。林统细细察探,确定是自己改造鸟船的式样。这才叫来督造的庄线斗,详细的了解,建造的情况。

    当林统得知木料紧缺,不由的锁紧了眉头。若是真如庄线斗所说,木料的阴干,就要一年,那可算是天大的麻烦。于是他又开口问道“庄师傅,这木料阴干,可有更快的办法?”

    庄线斗赶紧双手抱拳,坦诚的回应道“回大统领。船场的话,确实都是这个办法。不过前些天,我见他们建房用的楼板。是用水煮、烘干的手段。我觉得都是防腐、防裂、防变形的目的,可以尝试着借鉴。”

    林统听完,回头对黄玉郎说道“黄总管,这事要尽早安排。如外在船场附近,多建些仓库。造船的木料,还是要多屯积些。”

    庄线斗听到木料,眼睛一亮,插了句嘴“大统领,这岛上山高林密,估计适合造船的大木,定然会有不少。”

    “这事,也要纳入日程。我会和春生打个招呼,如需战兵配合,可以让他们帮忙。”林统对黄玉郎说完,回头继续问道“庄师傅,可还有其他困难。”

    “回大统领,暂时还没出现其他困难,等到全面开工,就不一定了。”庄线斗想了一下,依旧坦诚的回答。

    “那行,今天就这样,再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他。黄总管,会帮你解决。”说话间,林统拍了拍黄玉郎的肩膀。

    这家伙,顿时受宠若惊。带起路来,都更加起劲。众人先是去了趟窑场,林统接受管事冯老三的建议,紧贴着立雾山,又规划了两座更大的窑场。

    随后去了西山,林统了解了情况,大笔一挥,正建的梯田,直扩到山顶。更是生出,立雾山顶,兴建茶庄的想法。

    最后是,刚封顶的农庄。林统静静的站在那里,笑看人来人往的搬家热闹。突然他回过头来,冲着黄玉郎,两眼放光的问道“照这速度,是不是年前可以竣工?”

    “不能,不能”黄玉郎一反常态,连连摇头,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对林统说道“大统领,有所不知。这岛上看似建的极快,实则尽是些简单的粗活。主体是平整土地,需要用工的地方,本就不是很多。

    接下来的活,可是不同。除好建的军营之外,大多是些精建的细活。预计三年的工期,最快也要两年多。”

    林统眉头一皱,继续问道“不是说,要你从南日岛,征召工匠?”

    黄玉郎脸色一苦,开口说道“大明匠户,本为贱业,从者甚少。又有大半死守乡梓,征集更是困难。这两个月,也就来了九百多人。”

    “唉!”林统长叹口气,对黄玉郎说道“工匠的事,我来设法。你还是要多想些办法,加急赶期。”

    “行”黄玉郎先是应了下来,紧跟着又提醒林统道“大统领,咱们这般征集,只怕此城建好,又得出新的问题。”

    林统眉头一皱,不解的看了过去。那黄玉郎连忙解释“以咱们对工匠的待遇,大多数人会选择留在这里。以大统领的要求,此城年内竣工。至少要上万工匠,五万劳力。打八成留下,也不是再建个小城,能解决的问题。”

    林统闻言,眉头一展,开口说道“原来就这么个小问题。此岛有的是地,只怕人少,不惧人多。来人只要尊守海狼的规矩,尽管留在这里。”

44、不一样的世界

    44、不一样的世界

    回到军营,已是很晚。林统静静的躺在床上。盯着床前的月光,不由的神飞天外。

    来大明这五年,他从自视甚高的林锋,蜕变成现的林统。原以为站稳了脚跟,适应了时代,结果还是无根的浮萍。

    论武力,他不行。在别人的逼迫下,只能放弃东涌。论基础,他也不行,不仅是没有节余,甚至还得依靠抢掠补充。对外交往,他更是不行。唯一交好的孙猴子被灭,自己也屡遭背判,四面皆敌。

    林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从不寻衅,却屡遭外力打压?为什么自己刻苦经营,却难以立足?难道这时代,就该埋头藏尾,荒了这满腔宏图?难道这时代,就该烧杀抢掠,用偏了这身武功。

    是了,这大明,虽然是败坏到底,腐坏到心,却对威胁异常敏感。他不允许,自己声望日隆。更不允许自己的苦心经营。这海上的群盗,不过是懵懵懂懂顺势而行。

    “唉!”林统的心里,叹了口气。他总算明白,要做好人,需要能力。要伸张正义,更要有威慑群轮的实力。发展吧,立足时代,是他需要赢得的第一场胜利。

    林统正想的入神,一阵犹豫的脚步声,搅乱了他的思绪。“四虎,进来!”林统翻身起床,挑亮油灯,冲着门外犹豫的董四虎,温和的说道。

    “统哥,我……”董四虎犹豫了一会,继续说道“我想和你聊聊。”

    “行啊,反正我也睡不着。”

    “统哥,这次,我给你丢了人。”董四虎话音出口,眼泪便跟着流了下来。“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闹海蛟会收买了胡一刀。那畜牲在晚饭里,给兄弟们下药。我甚至……”

    董四虎泣不成声,林统先是给他,递了条手绢。随后温和的说道“四虎,莫哭。你说的这些,我全知道。你受的委屈,我也全知道。你要记住,只要你认错,改过。一次两次的战败,并不重要。”

    “统哥,我……”董四虎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有没有看到,今天的船?”林统主动叉开了话题,见引起了四虎的注意,才继续说了下去“两个月后,就可以下水。虽然性能有待考验,其迅捷的程度,绝非一般。”

    “统哥的意思是,让我带领那五条小船,去闹海蛟的地盘,转上一转?”董四虎的眼里,终于有了色彩。

    “你只猜对了小半。”林统说话间,看了四虎一眼,继续说道“不是你,是我们,是林统舰的全员。我们要用这五艘三丈的小舰,灭了他闹海蛟全团。”

    林统的话,说到这里。再次抬眼,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董四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给我记住,血的污点,只有沾着敌血,才能擦干。”

    “嗯!”董四虎重重的点了点头,对林统郑重的说道“我记住了,统哥。我会追随你,纵横南海。用闹海蛟的鲜血,将自己的屈辱,洗净擦干。”

    董四虎说完,对林统重重一礼,躬身退了出去。那夜,林统舰上,开了个小会。次日一早,驶离了河岸。

    军营里的庄丁、战兵,丝毫不比他们起的更晚。太阳还没有,露出小脸。营中整齐的脚步,高昂的号子,便将俞玲浓浓的睡意,全部驱散。

    她翻身下床,撩起门帘。只看见列队整齐的战兵,正在训练。足足一个时辰,没有人掉队,没有人偷懒。

    “是不是很好看”林统轻松的调侃,紧跟着就遭了,俞玲的白眼。他赶紧改变,佯装讨好那般,为她解惑“辰时之前,他们要完成二十里的训练,否则不能吃饭。”

    俞玲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问道“他们一天,有三顿饭?”

    林统轻轻的笑说“这岛上,所有的人,都吃三顿饭。”

    “真难为你,生生的把这贼窝,建成这般模样。”俞玲轻笑的打趣,却触怒了林统。他毫不客气的回应道“贼窝?我们背井离乡,乞活于此。在你眼中是个贼窝?”

    “你聚众为盗,为祸大海。不是贼?”俞玲凭空被他抢白,火气也顶了上来。

    “我祖藉广东,世代靠海货为生。朱明王朝,一纸禁令,便掐断我家营生?”林统说到这里,更为激动。他手指帐外,继续说道“他们或为耕渔,或为匠艺,祖辈长于汉土。朱明王朝,吏治昏暗,纵恶欺凌。逼得他们拋家弃祖,四海讨生。你说谁才是贼?”

    “朱明太祖,驱除鞑虏,天命所归,雄踞中原,怎会是贼?”俞玲振振有词。

    “哼,你也知道,那是朱元璋。他一人功绩,便顶的上,子孙万代的恶行?”林统问完,看了眼吃惊的俞玲,继续说道“你别忘了,他所以起事,也是被别人逼到不行?”

    俞玲略有词穷,却依然坚持“世间自有良莠,作恶的,也非他本人!”

    “他们能力不行,却死守权柄。其害,远胜恶人所行。”林统语气平常,态度却极尽鄙夷。他见俞玲不语,继续说道“这些年,文有张居正、谭纶,武有戚继光与你父亲。本该重回盛世,天下再兴。结果呢?”

    林统脸上的鄙视更浓,根本不顾俞玲脸色渐青。自管自的说了下去“张居正满门尽屠,谭纶的职权架空,戚继光废弃在家,你父亲偏安偷生。天下依然窘困,百姓如夕痛苦。如此种种,皆大明之过,尽帝王之恶。

    反观海狼,人人奋进,处处生机。虽无贤圣,却享安居乐业。虽无厉刑酷点,却享人人平等。一无,殴打、辱骂;二无,仗势欺人;三无,妻离子散;四无,偷盗砸抢。

    你是否承认,以上种种,大明虽不是随处可见,却也是稀松平常。如果我这里是贼窝,大明又是个什么地方?”

    俞玲翻遍了记忆,去无反驳之词。从昨天到今日,上到管事、军将,下到匠人、辅工。哪一个不是,笑容满面。哪一个不是,匆匆忙忙。那脸上洋溢着幸福,跟本无法伪装。

    林统见她不语,略有些后悔。只是弓弦已松,箭不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承认。无论到什么时候,你若是找到海狼的暗角。我都会收回,方才的话。现在咱们先去吃饭?”

    “哼!不吃,我要出去找证据。”俞玲的脾气,果然泛了上来。好在林统对她,足够的了解。当下轻轻的说道“你就不想看看,他们一日三餐,都吃些什么东西?”

    林统见她没有应允,继续说道“你不觉得,吃饱了,才有查的力气。”

    “哼,是不该这么便宜你!”俞玲说着话,眼睛却笑了起来。

45、成立新兵营

    45、成立新兵营

    林统来到军营,自然不是住一晚,那么简单。早饭一过,战兵们就开始集合。

    对战,林统一言不发的观看。洁白的木甲,鲜红的短棍,便是龙牙营对抗的工具。刘辉、周处短棍一挥,双方战兵,毫无花哨的撞在一起。

    简单的斩撩刺杀,顺理成章的配合,招招要害的狠辣,不顾伤害的凶残。俞玲被这股冲天戾气,震惊的脸色熬白。情不自禁的想着,这到底是战兵,还是杀手?

    侧头望去,林统冷峻的脸上,仅仅是闪过一丝满意。对,没错,就是一丝。如此惨烈的对碰,仅让他生出一丝的满意,他到底想要些什么?

    “周处队,胜!”周显武面无表情的宣布完,丝毫没被周处队,兴奋的狂哮影响,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尖刀营,赵春生队、王刚队,双方入场。庄丁营着甲。”

    同样的站盾在前,同样的长枪居中,同样的刀兵机动。场上,死一般的静寂。王刚的性情略急,大手一挥。

    盾兵放弃站盾,让开通路,长枪兵发起突击。没有纳喊的冲击,脚步的震动声,震撼的响起。转瞬间,跨越了百步,仅余三十多步距离。

    “盾兵支盾,枪兵准备,刀兵出动,冲击敌军两翼。”赵春生一声令下,阵前顿时多了座枪山。

    “刀兵出动,包超两翼来敌。”随着王刚的喊声落地,隐于长枪后侧的刀兵,跃阵而出直奔两侧。

    春生队悲催了,王刚队多了出近半的刀兵,完全占踞了战场的优势。把春生队的刀兵,生生的推进中路。在长枪兵的碾压下,淘汰出局。

    十步,八步,就在长枪兵,即将冲入军阵之际。王刚大喊“刀兵突袭两翼。”王刚队刀兵,立即放弃先前的目的。化作两条长龙直扑春生队的侧翼。

    中路仅余的十多个春生队刀兵,刚要追击。却被冲来的长枪兵,推入已方的军阵里。围绞、淘汰,王刚队人数更多,士气更高,军阵更稳。短短的瞬间,碾压一切,确立了最终的胜利。

    “好!王刚队奖励,本月薪奉翻倍,下个月午餐加肉。此外尖刀营三队,悉数扩编为营。”林统露出了惊喜,随即高声宣布,王刚队的奖励。

    然而,今天注定有不少惊喜。庄丁大比,同样的爆出了,惊人的成绩。奖励成了整个军营的话题,就在所有人,都在热议之际。

    刘辉、周处被召进了,林统的帐里。“可知龙牙营,为什么没有奖励?”林统的声音冰冷。

    “属下不知”刘、周二人,几乎是同时回答。

    林统沉默了一会,又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可知龙牙营,成立的目的?”

    “为百姓伸张正义。”周处小声说道。

    “嗯,还记得龙牙营要为百姓伸张正义。那你们可还记得,那晚我和你们三人说的话?”林统继续问了下去。

    “龙牙营,活动敌后,意在斩首。首重个人能力,其次小范围配合,再次集结攻击。大忌强攻硬袭。”刘辉低声回应。

    “你们呢?即然知道,你们放任强攻,对军旗、敌将视而不见?即然知道,你们无视他们战损,让他们死的只剩三人?即然知道,你们好勇斗狠,整日的与他营博战?”林统的声音变的严厉,刘辉、周处齐齐跪倒在地。

    林统的脸色稍稍缓和,声音却依旧冰冷“多动动脑筋,多想一想。实在不行,去抓个锦衣卫,逼问一番。总之,龙牙营的战兵必须成长起来,成为悬在敌人头上的龙牙宝刀。类似今天的情形,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喏,谨遵大统领将令。”

    林统对二人的态度,还算满意。声音也随之缓和不少“龙牙营人数这么少,不是因为他们难以招幕,而是便于细致指挥。多从这儿下功夫,把指挥精确到,每个人的身上,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说话间,林统掏出两本册子,发到他们手里,继续说道“这些是我琢磨出的东西,可以多看看,但不要当成金科玉律。记住,给我从实战中,总结一套战法。让它成为,仅属于你们自己的无敌战术。”

    “遵大统领将令”

    “下去吧”林统说完,拿起案上的书册,看了起来。不多时帐外传来张显武的声音“大统领,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我让春生传你,主要是有几件事,要和你商量。”林统话音刚落,张显武高大的身躯钻了进来。

    他冲林统双拳一抱,单膝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大统领有事,尽管吩咐,哪用得与卑职商量。”

    林统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我知道军营里连日的比拼,让你心里窝气。今天把你叫来,主要就是,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张显武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冲林统兴奋的问道“大统领,已为他们找到了地方?”

    “差不多吧!城里划出块军营,我想让你带庄丁,搬去那里。”林统平静的说道。

    “也行,我明天就带庄丁,把营寨搬过去。大统领若没別的事,我去通知他们准备一下。”张显武说话都轻松很多,显然是去了块心病。

    林统按住火急火燎的张显武,开口说道“你先别急,还有两件事,要和你商量。”

    “大统领有事,尽管吩咐。”张显武说的干脆,林统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冲张显武高兴的说道“是这样,我想把专事防御的庄丁营,改组成训练新兵的新兵营。同时,对海狼内部,招募一千两百名新兵。”

    “啊!”张显武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又连连摇头。赶忙对林统说道“大统领,咱们事先说好,我可不当这新兵头!”

    林统微笑着说道“也行,正好我想组建护卫营,缺少个统领。你若愿去,这届的新兵,便由你先挑三百人。”

    “那感情好,我就去这护卫营。”张显武高兴起来,突然想起礼数的事情。他赶紧身体一躬,冲林统说道“谢大统领。”

    林统呵呵笑完,又对他说道“不过护卫营成立之前,新兵营的事情,还是要你负责。不仅要练好新兵,在你走前,还要把新兵营的班子,搭建起来。”

    张显武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显然不太适应,说话开始少了遮拦“行,只要能带强兵,扬眉吐气几回,苦点累点我认了。”

46、火药投产

    46、火药投产

    次日下午,正在船场里忙碌的林统,突然接到,毒龙岛火药作坊投产的消息。

    他连忙招来黄玉郎,交待他赶紧,勘察地点,调集人手,筹建更大的火药作坊后。便匆匆随着徐海的鸟船,去了毒龙岛。

    次日黄昏,毒龙岛的新安堡内,聚集了海狼帮的所有大佬。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研发火药的试射结果。

    “三百斤佛朗机,炮弹五两九钱,加毒龙鸟火药六两,射角四十五度,第一次试射,请准!”守岛庄丁冲林统大声禀报。

    “准!”随着林统的一声令下,前方佛朗机发出轰鸣,过不多时,庄丁再次大声回道“炮子落地,里半有余,炮身余火过剧。三百斤佛朗机,炮弹五两九钱,加大明火药六两,射角四十五度,第一次试射,请准!”

    “准!”佛朗机再次发出轰鸣,杨伟抹去额角的细汗,却掩盖不了紧张的神情。这时庄丁第三次大声回报响起“炮子落地,里半有余。炮身略有余火。三百斤佛朗机,炮弹五两九钱,加毒龙火药六两,射角四十五度,第二次试射,请准!”

    “准”佛朗机接二连三的试射,最终确定毒龙火药五两九钱,相当于大明火药六两的效果,可达三百斤佛朗机最大射程。

    董大眼哈哈大笑,一拍杨伟的肩膀,大声说道“还是你小子能奈,几天的功夫,就捣鼓出了火药。早该让你,去那火药作坊。”

    杨伟本就腼腆,经董大眼一夸,顿时面红耳赤,低下了脑袋。好容易克服紧张,抬起头时。又迎来了,林统、徐长河等人,投来赞赏的目光。短短的一会功夫,便湿了衣裳。

    “没事的,以后习惯就好了。”林统走了过来,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温和的宽慰。杨伟稍稍抬了点头,对林统投去感激的目光。

    清风凑过去,刚想开口。顶头迎来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只得把头一压,退回林统的身旁。

    “徐叔,你安排一下,岛上的库房。我明天吩咐南日岛那边,开始大宗采购硝石、硫磺、木炭等物,让咱毒龙岛的火药作坊,动起来。”林统心情大好,说话也带着喜气。

    “行,我呆会就吩咐下去,让他们今天就把库房拾掇出头。”徐长河开口应了下来,随后略一琢磨,又对林统说道“公子,我看你还要和李世平联系一下,咱们现在有了枪药,让他先弄个几百把鲁密铳来,让庄丁们先练练手。最近闹海蛟那边,折腾的厉害。回驻东涌的李顺,和他们碰了不下十回。我估计那闹海蛟,怕是等不及了。”

    “行,正好我明天要去东涌,便先拐去福州一趟。”林统说到这里,引起了董大眼的注意,他对林统说道“正好我也回东涌,明天咱们一起。”

    林统吃惊的问“董叔要去东涌?”

    “李顺那小子,也不知怎么搞的,昨晚还吃了不小的亏。具说闹海蛟的人,砸了插旗的商船。等他带人赶到,早就跑的没了影。照这般玩法,海商们哪还敢下海。长此以往,岂不是断了,咱们的活路。”董大眼说起这事,眼涌出熊熊火光。

    “董叔过去,多带两百名庄丁。顺道把东涌的寨子,再立起来。看看他闹海蛟,做什么的反映?”林统说出自己的看法,当即引起了徐长河的共鸣,他冲着林统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正想忙完了和你商量。反正毒龙这边,没什么大事,徐海一人便可以应付。把董大眼放到东涌,旭日号也能派上用场。”

    “你这话什么意思?”董大眼眼睛瞪得极圆,又和徐长河扛到了一起。林统早已习惯了两人斗嘴,当下也没劝解。转头出了堡门,到山顶和几位管事,商量起采购的事情。

    当晚,林统刚要上床,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林统打开房门,看杨伟正抱坛子老酒,捧着包酱豆,站在那里,不由愣了一下。开口说道“杨伟,快进来,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今天高兴,想找大统领,喝上两杯。打扰到大统领了吧。”杨伟腼腆的说完,还时不时的看看林统的表情。

    林统看着杨伟,越发谨小慎微,不由的生出阵阵心疼。他赶紧让开身体,对杨伟说道“快进来,今天枪药投产,是该庆祝。”

    杨伟应声走进屋里,摊开手里的酱豆,斟满老酒,与林统喝了起来。林统对杨伟,虽说是百般迁,却无法奈何,杨伟的酒多话少,气氛渐渐的淡了下来。杨伟突然起身离座,跪到了林统面前连连磕头。待林统将他拉起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大统领,谢谢,真的谢谢你。几月前海战,我残了。谢谢你把我从沮丧的灰暗中,拖了出来。今天我像是,找回了自己,畅快,我是真的畅快……”杨伟说着话,哭着,笑着,那神情极近癫狂。

    林统默默的看着、听着,任他说话,任他癫狂。这个宁静的夜里,杨伟说了很多话。直到把他积攒了十七年的感慨,全部说完,才沉沉的睡去。

    次日下午,林统现身福州城李府大堂。仆从们悉数退了出去,李世平父子亲自坐陪。当他们得知,林统的来意,齐齐的笑出声来。林统顿时愣了神,十分不解的看着,这对父子。

    “公子的正是时候,佛朗机人马奴艾尔就在这福州城里。此时估计正为,他那三千多鲁密铳,和十三门大炮发愁呢?”

    “嗯?”林统觉得,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好久才反过了神,冲着李世平问道“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枪炮?”

    “四勇终日呆在福州府,这事他更清楚。还是让他和你说吧。”问起这事,李世平把李四勇,推了出来。

47、马奴艾尔

    47、马奴艾尔

    李四勇见老爹把自己推了出来,当下也不做作。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和林统详细的讲了一遍。

    原来马奴艾尔和大明的合作,已有四五年的时间。为此还在马尼拉,建了座筑炮工场。头年他的老管家罗西,来过福州一趟。还订了份四百杆鲁密铳,和十三座红夷炮的合约。

    这本是件极完美的好事,谁也料不到,老罗西突发恶疾,死于回归马尼拉途中。虽然他临终前,拜托船长奥古斯,将自己的遗体和浸湿了的契约,交给马奴艾尔。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张浸湿的契约,竟会误导马奴艾尔走上死路。

    由于马奴艾尔的粗心,没有留意到,契约浸湿地方,缺损的字迹。误把‘鲁密铳四百’里的百字落掉。就这样四百杆鲁密铳,生生的变成了四千杆。

    偏偏他自认为,了解大明,又吝啬重跑趟福州的时间。只管看着交货期限,逼着工匠们马力全开,加工加点的生产。日期临近时,更是不惜血本,抬价外购。

    好容易凑足了数目,交货的时候,却闹出了乌龙。而他在濠江的同行,眼见着整垮马奴艾尔的时机到来,迅速作出反映,死命的打压价格。

    马奴艾尔顿时雪上加霜,陷入了绝境。他自知到破产的边缘,只能硬前头皮赖在福州,四处打点,到处求人。却不知濠江的同行,比他行动更早,从大明的总兵、巡府们手上,拿走了更多的订单。

    先前父子俩,正分析这事,认定马奴艾尔必死无疑。却不料林统突然出现,给他带来一线生机。这才感叹世事无常,齐刷刷的笑了起来。

    林统弄清里面的关节,心思也跟着活泛起来。若能趁着这个机会,吃掉马奴艾尔的马尼拉工场。海狼的火器,马上就能自己自足。

    林统想到这里,当即抬头,对李世平说道“李叔,我想你帮我安排一下,我想尽快和马奴艾尔见上一面。”

    “行,这事我来安排。”李世平干脆的应了下来,又和林统商议了一番,便急匆匆的出了大门。

    当晚,依翠园多出了位洋客人,他订了依翠园最好的酒席,点了依翠园最好的头牌。却满脸焦急的,在翠羽阁的门口,不停的徘徊。

    “李老板,你总算来了。你的朋友呢”马奴艾尔用流利的雅言(明代的普通话,即凤阳话),向李世平问道。

    “他还要再过一会。我担心马奴老板等得着急,便让四勇在那边陪同,自己先赶了过来。”李世平还是,他一惯的作风。听他说话,让人如沫春风。

    “李老板,你还是那么客气。”马奴艾尔身体一让,将李世平引进屋里。继续说道“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真不知,要怎么感谢才好!”

    “马奴老板客气了,俗话说的好,四海之内皆兄弟。相互帮扶一把,也是人之常情。哪需要,提个谢字。”李世平满眼诚恳,温和的说道。

    “呋”马奴艾尔长出口气,平静下心情,继续说道“真没想到,落难的时候。我帮助过的伯多禄·卜加劳(卜加劳筑炮场设计师加老板)落井下石。反而是仅有两面之缘的异国知己,出手帮我。”马奴艾尔说着话,神色也暗淡下来。即便是老于事故的李世平,一时也无从劝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刚劲的脚步。李世平赶紧招呼马奴艾尔,站起身,迎了出去。

    “马奴先生,这位是林统林公子。林公子,这位是马奴艾尔,马奴先生。”李世平为两人介绍完后,又看着两人的手握到一起,这才又开口说道“二位有事先谈,我们父子有事,晚些过来相陪。”说完,对二人施了一礼,转身带李四勇走出了院子,只留下满脸愕然的马奴艾尔。

    “这是大明商场的规矩,介绍人若不愿从中余利,便会为买卖双方,留出洽谈的时间。马奴艾尔先生,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吧?”林统温和的解释完,马奴艾尔吃惊的望向园门,感慨的说道“大明真是个绅士的国度,随处可见高风凉晒的异人。”

    林统微微一笑,并没指出马奴艾尔的语病。而是把手一挥,喧宾夺主的说道“马奴艾尔先生,请吧,咱们聊聊。”

    “林公子,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收回成本就行。你看?”马奴艾尔嘴上说着话,心里却不停的安慰自己。他想道,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够低,低到自己的心底,都在哭泣。然而,现在有什么法子?该死的卜加劳穷追猛打,没有这笔钱,难道等着破产吗?

    “那怎么行?”林统的话,让马奴艾尔心底一擅。心里想到,果然还是要落井下石,继续压价。来吧,只要别太过火就行。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林统开口对他说道“生意人不赚钱,靠什么养家?”

    “唉!林公子就别逗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不亏本就算赚了。”说话间,马奴艾尔的神色,越加的暗淡,直到没有一丝光彩。

    林统见他死都不信,也懒得浪费口舌,干脆拋出自己的条件“帮你保住本钱,外加一成利润,算是佣金。可好?”

    “公子说真的?”马奴艾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林统再次点头,才兴奋的说道“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了李老板和您。”

    “马奴艾尔先生,除此以外,我还可以给你更多的订单。如果你可以给出同样价格,要是能再低些,那就更好了。”说话间,林统掏出张报价单,递给马奴艾尔。

    马奴艾尔他擅声问道“这是卜加劳铸炮场的报价?”

    林统看着傻了眼的马奴艾尔稍作迟疑,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是的。马奴艾尔先生,这是我于你接触之前,一位卜加劳铸炮场的经济,交给我的报价单。”

    林统话音刚落,马奴艾尔语无伦次的嘀咕道“这卜加劳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他难道忘了,铸口铁炮要废多少泥模?”

    林统看着马奴艾尔,露出些许不忍,却很快的坚定起来。为了个不想干的人,放弃海狼的战略目标,他真做不到。

48、投入现在收获未来

    48、投入现在收获未来

    许久,马奴艾尔总算恢复理智,平静了下来。见林统还在看着自己,老脸一热,挤出几丝尴尬的笑容。

    他长叹口气,对林统礼貌的说道“很抱歉,林公子,我可能没法接,您以后的订单了。”

    “哦?能给我个理由吗?”仅管林统早有心里准备,此时还是想听听马奴艾尔的想法。

    “您看卜加劳的报价,已经压到了底。我总不能,陪着他一起疯吧?”短短的时间,马奴艾尔想了许多,明白了许多关节。再说起话来,也轻快了很多。

    林统不解的问道“那你怎么办呢?”

    马奴艾尔轻笑着开口“当然是卖掉马尼拉的产业,回国找新的赚钱契机。反正我做铸炮生意,也是偶然。放弃了,也没多大损失。正如你所说,商人还是要赚钱养家。”

    “马奴艾尔先生豁达,倒是我钻进了牛角尖。”林统说完,也随着笑了阵。才开口问道“不知马奴艾尔先生,在马尼拉都有哪些产业?”

    “我在马尼拉,有两座甘蔗种植园,一栋公寓和一间铸炮工场。林公子若是有兴趣,我给你个折扣,保证低于市价。”马奴艾尔见林统问起,越发的来了精神。

    “兴趣我是有,不如这样,明天咱们交割了鲁密铳,和你余下的大炮。我派人和你去趟马尼拉,合适的话,我买下你所有的产业。”即然肉到了嘴边,林统也不在心急,干脆把战线拉的长点,在马尼拉经营个立足之地。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马奴艾尔一锤定音,心里的石头全都落了地,这才想起李世平父子。不由的开口问道“李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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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真的有事吧?”

    林统轻笑着,拍手召来伙计,指派他去了李府一趟。当晚宾主尽欢,酒宴直至深夜,大醉的马奴艾尔留宿依翠园。

    三日后,买办王鑫财站在,李世平的祥云舰上。望着渐远的毒龙岛,回想着昨夜与林统的深谈。

    他清楚的记得,当自己问起此行,要做些什么时。林统收敛了笑容,郑重的答道“尽可能买掉,马尼拉赚钱的营生。尽可能养活,马尼拉干活的人。直到马尼拉变成,咱们自己的地方。”

    当时的王鑫财,惊呆了。原以为只要买个产业,建个工坊,拿着银子赚点钱的生意,竟然是这种玩法。

    王鑫财想到这里,脑海中再次响起,林统的声音。“格局一定要大,不要只盯着,手里的那点钱。经营马尼拉,赚钱不过是一种手段。要记住投资现在,收获未来。”

    王鑫财在这里想的入神,林统也没闲着。他再次登上,那片呆了五年的土地。艳阳下夕日祥和的农庄,仅剩下残砖断瓦焦木破墙。齐整的良田,已被人高的蒿草掩上。林统强压着心底的凄苦。迈着吃力的步伐,趟过这片伤心,又进入了新的难过。

    大军过境,扫去了往日的祥和,焚毁了满地的金黄,砸碎了老人的安祥,驱走天真的笑闹。留下的只是满目的悲切、荒凉。

    “妈的,到底谁是强盗,这明军怎么没点职业道德,随意客串身份”即便如清风般的没心没肺,也红着眼睛,乱骂一气。

    董大眼迎来,对满目悲然的林统等人,无力的劝道“别看了,徒惹悲情,进寨吧?”

    当林统踏进大寨,才发现这里,也没好到哪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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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多了道高高的寨墙,挡住了外面的悲伤。好在有了,这掩耳盗铃般的安慰。林统总算是,喘匀了心底的闷气,交割了东西。

    随后他一个人离开,静坐在武士山上。没有难过,也没有悲伤。只是安静的感受着,新添的苍凉。

    晚饭前,董大眼再次找到了他,紧挨着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问道“大统领,在想些什么?”

    “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累,想静静的坐上一会。”林统语气平淡,无悲无喜。像是见惯了炎凉的高僧,不生出半点波澜。

    “我知道你的感受。那年虎井老营被毁,我也和你现在这样,坐到了很晚。王爷像我现在这样,陪着我。我清楚的记得,他和我说:让我忘记那些,建在土上的虚华。”

    董大眼说到这里,心底的温暖,毅然泛到了脸上,凭添出几分光彩。

    “然后呢?”林统来了兴趣,继续追问。

    董大眼看着他,笑着说道“王爷说:兄弟们在的地方,就是家。守护他们,就是守护我们共同的家。”

    林统不经意间,让心底的骇浪,冲到了脸上。他似乎不能维持,先前的淡定。许久之后,他转过脸来,对董大眼说道“他说的对,是我搞错了,在意的方向。我应该庆幸,咱们转移的及时。没让如此大的灾难,落到亲人们的头上。”

    随后他和董大眼,回到大寨。发现庄丁们已经开始了,枪法的演练。那“呯!呯”的巨响,彻底击碎他心底的郁闷。他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属于过去的凄然抵不上,属于未来的期望。

    林统走下校场,亲自指点庄丁们端枪。董大眼远远的看着,笑的越发灿烂。

49、龙牙出鞘

    49、龙牙出鞘

    端坐琉球大营的林统,打开关于龙牙营考核的条陈。犹豫了半天,终归在上面写上准予执行的批复。

    四天后,福州府广安堡,吴良如往日一般在大街上闲逛。丝毫没有注意,旁边卖菜老农见他时的战栗。

    突然,一袭灰衣直冲过来,撞进他的怀里。那青年连连道歉,将他扶到旁边树底。便借着请郎中的名义,扬长而去。许久,吴良的家丁赶来,发现树底已是一滩血迹。

    福清县吴良遇刺,怀揣的清单上,写着他终身的劣迹。这消息如长了翅膀,短短两天,传遍了整个福清大地。身形魁梧的汉子,听人讲完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本册子,在王耀阳的名字后边,添上了‘通过’的字迹。

    距此数百里,福宁州挽花寨外,上百名老少飞快的奔逃。目标正是,沙滩上的十多艘渔船。随着天光渐亮,挽花寨传出林家大宅被抄,林成行全家二十二口,被上百名暴徒活活打死。家门外的榕树上,同样贴着林家大小所为的劣迹。

    挽花寨小小的茶棚里,英俊的书生听完传闻,在手中的册子上,勾出一排名字后,标上‘集体通过’的字样。

    与此同时,苍南县绊马店。身着灰衣的青年,大声的宣扬着,当地恶霸王福康逼良为娼的恶行。

    随后那青年抽出战刀,裹挟数百愤民,直冲丽春院。一阵激烈的打斗后,数十名保院被杀。老鸨、龟公以及老板王福康,被悉数吊死在大门口。身后赫然贴着,王福康的生平劣迹。

    旁边黄脸郎中,从布褡里掏出册子。在王李悦的名字后面,添上‘通过’的字样。

    两天后,汀州府归化县后衙,传出杀猪般的嚎叫。两名魁梧的健妇扬起皮鞭,狠狠的抽在县令郑清流最宠的小妾身上。

    那一声声惨嚎如同锥刺,扎的郑清流无比的心疼。然而,他只能忍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妾的身上多出一道道鞭痕。

    一夜之间,四千两银子不翼而飞,书桌上多出的受贿帐本,还床头从天而降的书信。一件件,一桩桩,如同悬在他头上的利刃。即便是心痛如绞,他依然得忍。

    有人哭,自然就有人笑。离此不远的王家寨,居民们谈笑风声的排着队,逐一走进惠德隆领取稻米。那米行门口的红纸上,依然写着龙牙感召,县令放粮的字样。

    路过的骡车上,敦实的少年,撩开车帘,掏出名册。勾出五个人名,注上‘集体通过’的字迹。

    随着这一个个通过,东南沿海被暗杀、群暴、抄家的阴云包裹。福州、漳州、泉州各地衙门纷纷介入,又极快的偃旗息鼓,只余下巡府衙门的咆哮。

    天气转寒,东涌大寨却异常的热闹。林统从主座上起身,端起酒碗,大声讲道“恭喜诸位完成考核,龙牙营正式成立。张凯任龙牙营第一队队正,驻饶平县拓林农庄。刘辉任龙牙营第二队队正,驻福宁州长门山庄。周处任龙牙营第三队队正,驻乐清县玉门渔庄。

    每队配毒龙刀(三指宽的唐刀)四十一把,四百料沙船一艘,骏马四十一匹,帐房、信使各一名。三日内出发赴任。”

    林统话音落地,上百人起身离席,单膝跪地,高喊“谨遵大统令军令。”随即陪林统高举酒碗,满饮壮行。

    半月后,东涌岛彻底的热闹起来,成群的破落平民,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或留驻,或远赴小琉球。北澳码头,一片繁忙的景象。

    此时的林统正在毒龙岛,愁眉苦脸的对着,几近归零的帐本唉声叹气。几位帐房胆颤心惊的站在他的身旁,竭尽所能的屏住呼吸。

    徐长河环视一周,对堂下的诸位管事说道“都别愣着,出出主意。看看怎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

    管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苦笑的苦笑,摇头的摇头,甚至有两个把头耷的更低。沉默、寂静让屋子里的气氛,越发的压抑。

    徐长河见屋内冷了场,只能自己开口“理财之道,无非开源、节流二为一体。诸位不是积年的帐房,就是经营的管事,总该有些自己的想法。我徐长河以人格保证,今日诸位说对的有奖,说错的不会处罚。”

    “即然大家都不愿意说,还是我来吧”说话间,林统身边的赵进宝站了出来。他先是对林统、徐长河两人施了礼,才开口说道“大统领、徐师爷,我是咱海狼帮最老的帐房。

    打从五年前,董二爷将我那二小子救出火坑,我就铁了心的跟着海狼。现在我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婿都在琉球。说海狼帮是我的家,丝毫不以为过。

    所以我今天站出来说这句话,一不为哗众取宠,不为师爷奖励。只希望咱海狼帮,能顺顺当当的走下去。若有得罪的地方,只希望不祸及我的家人。”

    林统见赵进宝担心,当即开口表态“赵先生宽心,我林统自认,不是小肚之人。凡事只管言明,不存在报复的问题。”

    “那我可就说了”说着话,赵进宝又团团的作了个楫,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董二爷坐镇时,海狼帮家小、业小,每年仅有万把两银子的进帐。只是那时粮食自给自足,船舰正常维护,也就是衣裳、布匹多费个开支。林林总总的加到一起,也不过三千多两。五六年下来,也有个几万两的节余。

    大统领执掌海浪帮的这一年里,收入是增长了五倍,却提升了二十多倍的开支。毒龙岛建设、东涌移民、开拓小琉球、投入吕宋,件件都是万两以上的开支。再加上船舰老朽、与闹海蛟摩擦加剧,舰船的修理直线上升。才有今日为万把两木料钱发愁的困局。

    我等身为帐房,执掌财货。虽然知道问题根底,却是解决不了,这类的问题。大统领还须,与主管执掌的各位管事,议出个章程。不然长此以往,会出更大的问题。”

50、财政危急

    50、财政危急

    赵进宝的话,很快起了作用。帐房王怜才站出来施圈礼,开口说道“我是物料帐房王怜才。今天我站出来,是有几句话要和各房管事说道。咱们对事不对人,若有得罪,望各位管事包涵。

    季初盘帐,我发现个奇怪的现象。近三个月来,物料领用接连递增,如今已经接近翻倍。而成品入库,却只增长了三成。

    各位,可别小看这几成物料,三月下来就是六千两银子。平摊到成品身上,比咱们卖价还高。各位管事想想,长此以往咱们海狼,可还要这些工坊。”

    赵进宝说完,回到自己的帐桌前,坐了下去。细木作的顾大海站了起来,先是尴尬的笑了笑,才开口说道“王先生说的事,俺也有留意。近期细木作来了不少新手,做废了不少东西。

    俺看着心疼,就给他们改了个规矩。学徒不满三个月的人,不让他们上手。满期的人也让他师父看上半年。

    只是这样一来,活就出的少了。天天都赶到半夜,终归不是了局。各位都有学问,也帮俺想想。”

    顾大海说到这里,备服场的李成群也站出来,插口说道“并不是顾大海一个人,遇到这样的问题,我那里也是一样。

    另外,工匠们为了赶工,也平添了不少废品。看着心疼,却找不到好的办法。”

    李成群的话,当即引发了共鸣。几位管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大半个时辰下来,林统摸清了各坊的情况,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我会吩咐下去,以后帐房下单,分为急、重、缓三等。各位只需确保急、重的物件按时完工,如何?”

    林统说完,环视四周,见各位管事应承了下来,才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咱们事先说好。帐房下达的活计,诸位给出期限,报出价格后,便以此为准。

    工匠们保质保量,按时完工,帐房自然全额支付。若是耽误功夫或做出次品,就得相应递减。废品过多的,还要给予一定的处罚。

    于之对应,提前完工,废品次品出得少,也要给予相应的奖励。各位以为如何?”话音落地,管事们纷纷附和。林统见时机成熟,当即指派文书,协助管事们制定奖惩制度,要求三日内,提报徐长河处整理。

    随后又向身边的出纳帐房刘运成问道“出纳这边可有问题?”

    刘运成见林统相问,连忙起身。冲林统施礼之后,开口说道“我这边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有个不算太好的好消息,说于大统领知道。

    近年来,我们一共支出,十一万八千两银子。其中近五万两的开支,归于工匠、战兵以及各位的薪奉。换句话说,这些钱化整为零,就藏在咱海狼帮里。各位可以想想办法,看怎么取用。”

    林统见刘运成说的太过直白,怕他以后受难,赶紧开口为他遮掩“运成说的不错,咱海狼帮的地盘,是有些枯燥。搞得银子成废物,只能看看,没发挥实际的价值。”

    林统的话,顿时引起了共鸣。张家存了多少银子,李家攒了多少铜钱,议论的火热。就是没有一个人,出个赚钱的点子。

    林统大失所望,正巧清风来报,小琉球那边与当地野人发生冲突。当即草草的结束这次议事,于徐海直奔小琉球。

    第二天,林统赶到小琉球时,战斗已经升级,尖刀营全体出动,拔了太鲁阁族的莲花大寨。求回被绑走的四十三人,俘虏二千二百余人,缴获物资价值二千四百余两。

    林统听完赵春生等人的战报,看了看手里的清单,暗暗的想道:果然还是抢来的快,看来想过眼前的难关,还是得重操旧业。

    不明究竟的赵春生等人,见林统沉默不语。只道自身伤损过重,吓的连声请罪。赵春生更是将伤亡的原因,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知不觉间,将林统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分析的不错,赵春生本月双奉奖励。此为成例,从现在开始,战后必须议事,以总终战场的利害得失。尖刀营这边,春生暂时充作领议。你们开始吧,我有事出去一趟。”林统说完,起身向外走去。撩开门帘时,突然想起怱略了,书面的东西。这才回头,向赵春生等人说了句“议事结束,每人写份报告给我。”便抛下他们,直向船场走去。

    改造鸟船的打造,已经接近尾声。估计下月初,便可以下水。林统抚摸着近似飞剪型的船底,冲庄线斗问道“庄师傅,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将泰西人的软帆,与咱们用的硬帆结合到一起。”

    庄线斗想了一会,对林统回应道“大统领可有什么具体要求?”

    “嗯”林统想了一会儿,对庄线斗说道“首先要保障和软帆相同的面积,即便是保障不了,也不能相差太多。其次是要保留咱们硬帆的灵活,不能影响用风。”

    庄线斗左手抱紧前胸,右手顶着下巴,琢磨了起来。不多时两条眉毛,便拧到了一起。直到林统等的无聊,刚想抬脚之际。庄线斗双眼一亮,对着林统说道“大统领,我详细琢磨了下。似这几艘小船,的确有这种可能。只是如此一来,这船帆可就没了轻帆的轻巧。”

    林统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说“哪有全是好处的道理,快说给我听听。”

    “是这样”庄线斗说着话,蹲下了身体,捡起身旁的木棍,在地上画了起来。嘴里还在解释“大统领你看,咱们先把红毛的几块软帆连成一体,中间以硬木隔断。在桅杆上再打几副托爪。扬帆时数缆同起,再以托爪锁紧,即刻成了泰西的软帆。转动时,因数爪相连,它又成了整体。

    只是如此一来,生出两个弊端。首先帆重大大增加,其次是需要船工更多。即没了软帆的轻盈,也没有硬帆省事。有些得不偿失。”

    林统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哪肯轻易放手,冲着庄线斗说道“那些先不管,做几副出来试试。不行的话,咱们再改进。实在不行,改回来就是。”

    庄线斗愕然的看着林统,开口说道“大统领先容我几日,让我和老铁、老古他们,合计一番。再给你回话。”

    “不用如此麻烦,只要你认为改进后,效果超出你刚画的船帆就行。实在没有把握,这五艘战船,就先改一艘。”林统说完,才注意到旁边,站了许久的黄玉郎。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找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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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惊涛介绍:
当海盗威胁统治,要剿。
当海盗建国,当灭。
当无数族人被屠,无视。
当林统回到明代,谁为这些买单。
兄弟们,本书正在重编,按数字顺序看四海惊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四海惊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四海惊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