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大隋第三世TXT下载大隋第三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隋第三世全文阅读

作者:碧海思云     大隋第三世txt下载     大隋第三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39章:外强中干花架子

    傍晚时分,落霞满天,大兴城的空气透着一股寒气,而大隋君臣的商议还在继续,不过已从两仪殿来到了军机室,那架巨大的沙盘上面清晰的呈现出了大隋疆域的山脉、原野、河流、城池、道路、关隘、桥梁,那东起辽东、西至可汗浮图城的万里长城像一条矫健的巨龙,起向苍茫大海、翻越巍巍群山、穿过茫茫草原、跨过浩瀚沙漠,起伏在崇山峻岭之巅,勾勒出了大隋或曲或直的国线境,充满了气势雄伟的艺术魅力。

    这是条万里长城比东起鸭绿江畔辽宁虎山、西至嘉峪关的明长城还要长,囊括进来的地盘还要广阔,这和大隋的强势霸道、四塞没多少领土概念有关。

    见到杨侗注视着这条长城,李景笑道:“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阴山一直是中原和北方游牧民族极力争夺的前沿阵地。若中原王朝占了阴山,游牧民族则将被迫退往漠北;若游牧民族占据阴山南麓,拥有肥沃的漠南草原、河套平原,则实力大增,而中原失去屏障则门户大开。秦朝蒙恬率军打败匈奴,夺下阴山之南的大地,设朔方、云中、九原等郡。到了秦末乱世、楚汉相争,匈奴趁机夺回阴山,实力大涨,刚建兴的汉朝只能避其锋芒,以和亲相抚。直到汉武帝才把阴山彻底夺回,将阴山南麓的河套平原牢牢掌握在手中,匈奴只能逃,从此漠南(阴山以南)无王庭。如今高大雄伟的新长城直接把阴山包在南方,成为北方第二道防线,以后只需派兵镇守长城,北方游牧民族就无法南度半步。”

    “长城虽好,但我们不能将之当成不可逾越的天堑。”杨侗叹了一口气,说道:“秦长城西起临洮、东至鸭绿水,它是在已有的秦长城、赵长城、燕长城的基础上加以修建而成。汉魏晋一样修长城,而齐之高洋为了巩固北方边防和防御北周,也修了仅次于秦长城、汉长城的齐长城。本朝武帝也修紫河长城,朕现在修的新长城更是规模空前。我们世世代代修长城的目的无非两种,一是隔绝游牧民族,二是将周边敌人拒之门外,但我们最后发现长城只能取得一时之效,不会永远起作用。”

    “齐长城是什么?朕认为是高长恭、是斛律光,他们被高纬拆了;我大隋的朔方长城、紫河长城都很高大坚固,结果分别让梁师都、刘武周拆了…要是朕的子孙不贤,这条长城迟早也被拆…所以说死长城不可能长久有用,明君和民心才是真正的钢铁长城。”

    “实不相瞒,朕修这条长城之前?就已经有被拆掉的心里准备了。”杨侗最后说道。

    “……”默不作声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苦笑:这番话,大家是认同的?但也只有杨侗敢说。

    “朕修这长城的初衷,一是希望庇护边民?二是希望子孙后代有了长城这道防线,可以无后顾之忧去开拓进取。此外?还有一个更深的用意。”

    “更深用意是什么?”这回大家都敢说话了,纷纷出声询问。

    “你们以为武帝修紫河长城是抵御突厥吗?自然不是!”杨侗继续说道:“武帝修长城的大业三年,启民可汗连与大隋为敌的勇气都没有?武帝不仅没将突厥放在眼里?还在满天下找敌人?启民要是露出敌意,估计武学求之不得?哪用得着修长城?”

    李景这个三朝老臣细细回想,点头赞同:“武帝北巡之时,带兵无数?好像确实有攻打突厥意思,只不过启民可汗不单进贡了两千多万头牛羊,还亲自除草开道。恭敬得让人舍不得打。”

    “也是那次北巡,陪驾的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违背禁令,将生铁食盐、武器铠甲、做弓箭的原料等等违禁品拿去和突厥人做买卖?武帝得知大怒?南阳公主出面求情才免了宇文氏兄弟的死罪。但经此一案,武帝为了阻挡不良商人运送禁物北上,于是就修了紫河长城。而以驻军稀少、面面不到的长城来说,成千上万人只需猛攻一处立即攻破。所以长城看似高大雄伟,实际能防防不法商贩和小股南下的敌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多是给边民一种心灵上的安全感。”

    众人全都愣住了,他们一直认为长城就是为了抵挡游牧民族的南下铁骑,没想到杨侗竟说长城是花架子,主要作用竟然只是阻止贩卖禁物商队北上,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长城的认识。

    “关于长城这番话要通通记录下来,甚至连花架子之类的也要记,并当作核心机密存档,以后每代皇帝都要拜读,不要以为有了长城就可以醉生梦死。”也是因为在场的都是核心大员,否则杨侗也不敢说得这么多。

    “喏。”众人凛然应命,这可真不是开玩笑。

    游牧民族和他们一样,陷入思维盲区,以为长城很了不起,要是让他们知道长城外强中干的本质,某一天忽然朝着某处长城发动猛攻,以那稀稀拉拉的长城守军,还真守不住一两个时辰,这可关系着千秋万代之事,能瞒一时是一时,万万不能对外宣扬。

    “圣上,微臣有话有说。”姜行本说道。

    “请讲。”

    “工部从青州、冀州采集了大量的吸铁石,这种石头随意摆动后,总是指向同一个方向,这便是它能制作指南针指针的缘故,除了这个特性还能吸起小块铁片,要是将吸铁石安在边城城门,定能起到搜查生铁、铁制禁制之奇效。”姜行本笑着说道。

    “你这想法非常好,但它吸得起刀剑吗?”杨侗大是心动,吸铁石就是天然磁铁,只是它的吸附力好像不太足,不可能远远的吸走刀剑。

    姜行本说道:“刀剑铠甲肯定是吸不起来,但是刀剑铠甲可以把小块的吸铁石吸走。要是把带着铃铛的小块吸铁石分布在城门洞上下左右,当它被吸走的时候,铃铛就会发出声音。”

    “可以一试。”杨侗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朕觉得还可以在吊桥上作文章,要是两相结合,必将取得事半功倍之效。”

    “请圣上明示。”

    “同样大小的一车生铁和一车皮毛,它们的重量不同,要是吊桥对岸与地面稍微空上几寸,那么两者过桥之时,吊桥下沉深度不同,用到的锁链环扣也不同。”

    “圣上是说把吊桥设计成一把大秤?”姜行本心中一动。

    杨侗点头道:“正是。”

    “此事倒是大有可为,不过微臣需要造一座城门和一个吊桥来测试。”

    “当然可以了。”

    。。。。

    就在大隋君臣谈论之时,一支有些落魄,却始终保持仪仗的队伍出现在大兴城外,与来往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那些是什么人?”守门士兵指了指向这支自东而来的队伍,这些人肤色浅黑,络腮胡须十分浓厚,他们和高大的西域胡人恰恰相反,长得十分矮小,别具一格的怪模怪样自然引起了守卫的警戒。

    “看样子不是我大隋百姓,也不是西域胡人,让弟兄警醒点!”城门校尉虽不认为过了潼关到大兴的这伙人有问题,但这伙稀奇古怪的人足有两百多个,这名校尉还是按照规定,发出指令,让三百名精兵自城上下来,拦住这伙人的去路。

    校尉上前,大声道:“来人止步!”

    这支如同灾民般的队伍立即停住脚步,一人缓步出列,十分谦卑的用生涩汉话说道:“我们不是敌人!”

    校尉发现这人身材瘦小,却偏偏穿了成年汉人的衣服,明显很宽松。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岁数不大,偏偏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极为古怪。他又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一个二个也是怪模怪样的,看起来跟难民没两样,实在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危险性,顿时来了兴致,围着这人打量一圈,像是发现了不起的稀有动物一样,问道:“尔等是何来路?”

    “我们是来自大海中的虾夷使者团,特来朝见大朝天子!”来人被看得心里发毛,十分谦恭的跪在地上,额头触碰在雪地里,声音里带着一股诚挚之意。

    校尉听得一脸懵然。他知道一些异国使臣会陆续前来晋见皇帝,但虾夷这东西真没听说,这应该是不请自来的化外之民,所以没有在朝廷下发的名单之上,既然潼关守军已经放行,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这种事情,非他一个校尉能够决断。

    “你们在这好生等着,我去通报。”校尉吩咐道。

    “好,好,将军不必着急,我们可以等……”来人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嗯。”对方的恭敬、谦卑,使一种天朝上国得自豪感从校尉心中油然而生,身板挺得更直了。

    “头儿,这些是什么东西?”当校尉回到城门外,一名旅帅上前询问。

    “他们不是东西,是前来朝拜圣上的虾夷使臣,自称来自海里,只是这个虾夷并不在名单之上,我也不好放行。”说到这里,校尉吩咐道:“你看好他们,我去城中禀报。”

    “喏。”旅帅答应一声。

    校尉则拍马飞奔入城,直往礼部官署奔去,找到了左侍郎张宣,行礼道:“东城门校尉陈充参见张侍郎。”

    “免礼!”张宣还了一礼,问道:“找我何事?”

    “回侍郎,东城外来了一支番邦使者队伍,说是朝见圣上。”

    “番邦使者?”张宣诧异道:“从东边来的番邦使者极多,你问清是何方人士了吗?”

    “带头的人说他们来自一个名叫虾夷的地方,又说虾夷在大海里,卑职也不知真伪。”陈豪说道。

    “虾夷是倭国蕃属,确实是生活在大海之中。”张宣向陈豪解释道。

    “多谢侍郎解惑,只是这伙人不在名单之上,要不要把他们轰走?”

    “终究是前来朝拜的人,轰肯定是不能轰走。”张宣摇了摇头,又问道:“来了多少人?”

    陈豪躬身回答:“来了两百多号呢,看起来跟难民差不多,不过……”

    陈豪欲言又止。

    张宣奇怪了:“不过什么?”

    “这两百来号人又矮又瘦,估计加起来都不如我们一百号人重。”

    “海中倭人、虾夷人都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张宣闻言,好气又好笑的吩咐:“把他们带去驿馆安顿,让士兵严密监视,莫要让这些化外夷民在城中闹事。”

    “遵命。”

第840章:徐福后裔,会造水泥?

    次日天亮,日出东方。杨侗在万春殿接见了虾夷人使者吉士长丹。为何不在大兴殿、两仪殿?不够格!甚至在万春殿接见都算是礼遇了。

    “虾夷人吉士长丹叩见大隋天子,我虾夷人如今饱受倭奴欺凌,丧失了六七八成国土;此次前来,希望能与大隋建交,向大隋永世称臣。并求大隋天子派遣一支援军助我虾夷人平定倭奴,要是贵军有所损失,我虾夷人愿意百倍偿还。”吉士长丹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恳求之意。

    “不可!”李景首先站出来,皱眉看了吉士长丹一眼,向杨侗拱手道:“圣上,倭奴距我大隋不止千里,而且海战与陆战不同,海中风浪大,稍一不慎即有全军覆没之忧。如今天下微妙,伪唐对我大隋虎视眈眈,东西突厥皆有复兴之兆,若我大隋贸然出兵援助虾夷,先不说路途遥远、风险巨大,要是四周之敌来攻,我军如何御敌?”

    付出和收获不对等,就算最后打下灭了倭奴,那也是成就了虾夷人,大隋没有任何益处,反倒是人力物力消耗无数,与大隋利益截然不合。

    杨侗点了点头,对吉士长丹说道:“此事,关乎我大隋千千万万黎民,我大隋可以声援你们,但出兵却不行。”

    虾夷人的事情还得从李道宗、许敬宗祸害倭国说起,这两货,一个能打、一个会阴,配合起来相得益彰。

    李道宗虽是陆上之将,但是熟悉海战之后,他的军事天赋一点点发挥了出来。

    尤其是龙骨战船大量推广普及之后,海军的战斗力更是如虎添翼。龙骨战船在内陆大江未必比艨舯战船有优势,但到了海上,无论是安全性、稳定性还是载重量都是成倍增加。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李道宗反客为主,成了这支偷袭倭国海军的主将,他带着海军纵横海域,打的倭奴不敢靠近海滩,倭奴也不是没反抗,东拼西凑起来的三万浅海水军被李道宗打得全军覆没。

    海战跟陆战不同,不是说人多就力量大,海战的胜负,几乎由船只大小和先进与否决定,倭奴的战船都是东拼西凑的渔船,真正的战船不仅少得可怜,也小得可怜,而且没有什么军事人才。而李道宗本身就是天赋过人的将领,身边又有许敬宗这样一个阴人出谋划策,一伙人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慢慢的摸透了海战门道,倭奴没有有水战人才,只能把‘杰出’的陆战将领派出去,结果可想而知。李道宗当时是将对方大军引入深海区域,而后借助海上风浪,将倭奴三万海军全部送去了东海龙宫,从那时起,倭奴就被打得一蹶不振。

    李道宗他们却是借这机会,不断绕着倭国岛屿掠夺人口和财富,人口送去‘海盗’本部佐渡岛挖金银矿,财富则是一船一船送回洛阳,致使倭国钱粮都陷入极度紧张状况,沿海一带更是百里无人烟,此后,干脆以佐渡岛为标准,将本州岛拦腰一刀,“佐渡—仙台”以南是倭人的,以北则是这支海军的地盘,利用来自大陆的奴隶和倭人奴隶当屯田奴,开始过上了自食其力的日子。

    而虾夷这个民族原本是四大岛的主人,只是长期受到倭人的迫害,才步步北迁到虾夷岛(北海道岛)上苟延残喘,受到倭人水深火热的统治和迫害,甚至连倭人这种劣等人都瞧不起他们,“虾夷”就是倭人给他们污辱性的民族名,直译过来就是“毛人、囚俘、蕃人”的意思。

    这一次,与大隋海军有过接触的吉士长丹哀求李道宗、许敬宗,希望大隋支持他们与倭人干架,收复失地,许敬宗知道‘离间、分化、扶弱’六字诀是大隋三代皇帝对外的良方,又见杨侗看不上贫瘠的海中岛,他觉得杨侗说不定也想为倭奴找个敌人,让他们世世世代代打下去,于是便答应了吉士长丹的请求,让他们乘坐运输金银的大船来到了大隋,至于杨侗是答应,还是把这些毛人烧掉,就和他们二人没什么关系了。

    而在杨侗心中,哪管他是倭奴还是虾夷人,都死干净世界才清净。

    再说那倭奴吧,他生活在大海之中,只要打掉他们的船只,他既飞不了天,也下不了海,跑也跑不掉,关键是他们的武器装备不先进,地形好像还复杂,这无疑是大隋最佳的练兵场,以后完全可以去岛上搞实战演习,每年来一次,每年杀一批倭奴,他就不信灭不完这些杂碎。既如此,又何必扶持一个奴才藩属?要是成了‘自己人’,大隋就算不顾国际舆论去下手,但是对名声终究是不好的。

    “恳请大隋天子陛下念在同根同源、一脉相承的份上,帮我虾夷人一帮。”吉士长丹不断磕头,泣声哀求。

    “同根同源?”

    “一脉相承?”

    空旷的大殿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包括杨侗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傻了,就这满脸是毛的玩意,也配?

    吉士长丹没发现其中猫腻,继续哀求,“好教大隋天子陛下得知,我们其实是秦朝徐福的后裔,先祖东渡的时候,不单带去了稻种,教我们水稻耕作、医药知识、金属冶炼、纺织技术,使我们摆脱了原有的采集、渔猎时代,学会冶炼铁器,摆脱了笨拙无效的石器,促进了农业发展;汉字的传入,让我们有了文化之基;百家思想的传入,对我们也起到了教化作用。此外,他还带去了三千童男童女,并与当地百姓繁衍生息至今。只是我等后人无能,致使倭奴夺了先祖之地,恳请大隋天子陛为我们作主。”

    众人只听得面面相觑,徐福东渡之事,大家不仅知道,甚至还能从古籍中找到他东渡的路线。

    由于秦朝木船小,动力是风帆和人力,连指南针也没有,因此,这一时期只具备沿岸航海的水平。根据史书记载,徐福第一次东渡的航线是从琅琊出发,过胶州湾,然后一个岛一个岛的到了辽东半岛的老铁山,然后再过鸭绿水到了潮鲜半岛西海岸,绕至半岛东海岸,再经对马岛、冲岛、北九州,过关门海峡、濑户内海到和歌山新宫町熊野滩。这一次徐福没有得到仙药。恰在徐福归来之前,爆发了“焚书坑儒”事件,徐福也处于受到谴责之列,但因为他在“焚书坑儒”发生之时还没归来,幸免于难。到了秦始皇三十七年,徐福返回琅琊,并以“蓬莱药可得,然常为鲛鱼所苦”为由开脱罪责。热衷于求仙的秦始皇亲自以连弩射杀一条巨鱼为徐福开路,徐福开始了第二次东渡,其路线与第一次相同。这一次到了目的地,就再也没回来。

    而虾夷人是岛中的原住民,徐福的三千童男童女和原住民发生点男女关系也正常,千多年后的今天,这个吉士长丹说他们有中原血统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看他年纪不大,却一脸毛,还又矮又小,着实让人不想认这门亲戚。

    不过这问题也难不住杨侗,他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徐福的子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徐福是你祖先?”

    “我有书籍证明。”

    “书籍,什么书籍?”

    “徐福先祖带去虾夷的古籍,我全都带来了。”见杨侗态度明显变化,吉士长丹立即说道,“如今在贵国驿馆之中。”

    “去将古籍通通取来。”杨侗连忙吩咐。

    “喏。”殿外侍卫快步离开。

    皇甫无逸、李景、杨恭仁、韦云起、杨善会、杨师道、房玄龄、杜如晦、孔颖达、魏征、虞世南等人不由得呼吸一滞,这些文武双全的‘文人’,个个爱书如命,“古籍”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杨广的藏书有37万卷,77000多类的图书,一式两份,分别珍藏在大兴宫紫薇宫。而杨侗这些年一直在抄士族的家,获得了大量的珍本、孤本,相对于杨广时期的藏书,差不多又翻了近一倍。

    分门别类和整理之后,大量印刷成了纸书,现在大兴城大兴宫、洛阳城紫薇宫、邺城神武宫、涿郡临朔宫、太原晋阳宫各有完整的十套;除此之外,三大学宫、各郡郡学的图书馆也选择的陈放大量纸书,各地图书馆比照学校书籍,都有售卖,当然了,类似冶炼术这种事关国运的技术自是秘而不宣。

    杨侗也知道虾夷人带来的古籍十分重要,因为中原王朝饱受战火,现存珍本、孤本多为秦朝之后的文本,先秦、秦朝真迹少得可怜,即使有,也是残缺不全,而这个虾夷人带来的徐福古籍,无疑是价值无量的瑰宝,不仅可以从中研究先秦百家、秦朝历史和文化,还能从中找到圣人之学的本质真意,为注释经典、还原圣学本质取到巨大作用。

    他从各大士族、世家手中抢来这么多书,为的不就是将文明之火广泛流传么?这么大印特印、发行天下,千年之后总会凑成完整的一两套吧?

    过了两刻左右,一群士兵抬了六个大箱子进来,打开一看,皆是一些刻有小篆的龟甲兽骨,以及写有小篆的兽皮,孔颖达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龟甲,激动的说道:“圣上,这是儒家之学。”

    “上面写了什么?”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整句话就是说,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育百姓的基础,一定要抓好,如果百姓掌握了诗礼乐,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如果百姓解释不透,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这恰恰体现了孔圣有教无类、开启民智的思想。”

    “其实这句,还有另外几种解读。”杨侗也来了兴致。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孔颖达汗如泉涌,他发现后世之人真的错误理解孔圣的意思了,更可怕的是有五种正确的解读方式,但人们偏偏使用“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种错误观点来治理国家。

    “孔尚书,你们在编纂《四书五经正义》的时候,利用孔子‘有教无类’、‘开启民智’等核心理念来给众多典籍断句,力求准确无误,绝不能被各种歪理邪说误导。否则不仅误国误民,还会抹黑孔圣伟大的形象。”杨侗下令道。

    “微臣明白!”孔颖达凛然遵命。

    杨侗点了点头,当他目光转到一只箱子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一下子就从皇座之上走了下来,颇为激动的说道:“水泥板?”

    “何为水泥板?”孔颖达诧异道。

    杨侗没有理会孔颖达,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吉士长丹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问道:“你们这几口箱子是怎么来的?”

    水泥作为重要的建筑材料,广泛应用于城市建筑、水利道路、国防工程,杨侗怎么可能不想在大隋广泛运用?而且在水泥厂旁边玩大的杨侗还知道水泥制作方式简单,只要炉火温度高达一千四五百度,那么寻常的石灰石就能制成水泥。

    但是大隋的冶炼炉,并不能产生出一千四、五百度的高温,也因此,他无奈的放弃水泥这个建筑材料。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虾夷人竟然带来了几个水泥箱子,怎不让他激动万分?

    杨侗的失态,令大家的心思从古籍转到了这一边,而罗士信、尉迟恭更是以为这吉士长丹不怀好意,两人不约而同的大步上前,将他可怜的吉士长丹从杨侗手中接过,像杀年猪一般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大隋天子,我没恶意,这是何故?”吉士长丹面色煞白,惊恐万状的问道。

    “误会一场,放了他。”杨侗一挥手,罗士信、尉迟恭这才松手。

    “你告诉朕,这水泥箱子是怎么来的?”杨侗指着箱子询问。

    孔颖达等人闻言,无不脸色发黑!老脸发烫!

    英雄一世的皇帝只盯着毫不起眼的箱子,竟然忽略了箱子之中珍贵的古籍。关键是那箱子不但不精致、美观,反而黑不溜秋的,圣上此举,似乎比‘买椟还珠’的郑国人还不上档次。

    这也不怪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水泥这种建筑材料,更不会知道水泥技术对于大隋的意义。

    而杨侗拥有后世灵魂,岂能不知这几个水泥箱子所代表的含义?岂能不知水泥技术将给大隋带来多大的变化?

    要是能够挖到产生一千四五百度高温的制作水泥的技术,纵然将虾夷岛分给虾夷人,并支持虾夷人去跟倭奴干架,又有何妨?

    兄弟们,看书之余,还请投上月票、推荐票。兄弟我万分期待、万分感激。

第841章:失败一次就十次、十次不行百次

    “大隋天子陛下,我不知什么是水泥板,不过这些箱子好像是用火山灰做的……”吉士长丹见杨侗在意这箱子,连忙说道。

    “火山灰?”杨侗现在明白这箱子的由来了,活火山热量所熔解的物质就是天然胶凝材料,它们形成的火山灰、火山石磨成细粉后与石灰加水混合,不但能在空气中硬化、而且能在水中硬化,这就是天然水泥。而倭奴四岛是火山、地震频发的地带,虾夷人偶尔发现火山灰的特性也很正常。

    中原是个多火山的国度,虽到后世多是成了死火山、休眠火山,可在大隋时期,境内的活火山却是不少,就算现在搞不到人工水泥,也可以拿火山石来取代。

    “正是。”吉士长丹点头。

    “圣上!”姜行本拱手一礼,不屑的说道,“这火山灰之箱看似神奇,实际不足道哉。”

    “何以见得?”杨侗再次吃惊,听姜行本这话的意思,好像他也知道火山灰的特性。

    “这火山泥箱,做薄了,不经摔,要是做厚,十分笨重,一个人扛都扛不了,哪有木箱轻便?”姜行本说道:“关键是这东西容易回潮,放衣衣湿,放纸纸烂,不值一提。”

    “这么说来,你弄过?”杨侗黑着脸问。

    “正是。”姜行本高傲道。

    “……”杨侗气得直咬牙,忽然觉得他好生欠揍,

    NN个熊的。

    工部这些混蛋,除了水泥之外,到底还忽略忽视了多少技术??

    “大隋天子陛下!”被忽视的吉士长丹泣声道:“我们虾夷人在圣武元年为了反抗倭奴暴政,进行了激烈的反抗,但是我们太弱小了,遭到苏我马子残酷镇压,我们受到推古天皇那老娘们惩罚,兽皮、粮食、铁矿等物只能得到以往三分之一价格。我的族人每天都冻死饿死,庆幸的是天朝海军这一年多来,断了倭奴北上虾夷岛水道,使我虾夷人有了喘息之机,所以我们来请求您,希望您能帮帮我们!”

    说到最后,吉士长丹几乎是声泪俱下。

    “朕估且相信你们与徐福有关系。”

    徐福那伙人和他们的后代和土著搞男女关系,正常。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能够当炮灰。

    “多谢大隋天子认可。”吉士长丹觉得关系近了。

    杨侗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吉士长丹一脸期待的看着杨侗:“二十万左右。”

    杨侗对这数目倒是有些意外,当大隋炮灰够了,他笑着说道:“朕帮你们了。”

    “噗通”一声,吉士长丹激动得再次跪在地上,涕泪俱下道:“您真是天下最仁慈的圣明天子!”

    “呵呵……”听到这话,杨侗笑了。

    你们这帮虾蟹也配谈仁慈?简直侮辱了这个词汇…

    杨侗对生活在倭奴四岛上的劣等民族没有哪怕丝毫好感。这帮货色对中原从来都是又敬又怕又羡又妒,中原强大的时候,他们乖得像兔宝宝,一脸人畜无害;一旦中原衰弱就露出獠牙,扑上来狠狠撕咬,贪得无厌!

    “这样吧,朕资助你们三万套武器装备,并且让海军送你们的士兵南下本州岛。”

    “这这…当真?”吉士长丹霍然抬头,两眼圆瞪,着实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侗温和的说道:“大隋仁爱爱人,不仅爱国人,也仁爱一切热爱和平的人!帮助弱者美好生活,一直是大隋坚定不移的国策!”

    吉士长丹感动得无以复加,砰砰砰的磕头:“虾夷人永远铭记您的深情厚谊!吉士长丹在此承诺,只要还有一个虾夷人活着,就会以大隋为主,只要大隋皇帝一声令下,虾夷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朕有三个条件。”

    “您请说。”吉士长丹十分激动,本以为杨侗顶多认可他们虾夷人,好让他们狐假虎威,却不料居然得这么多好事!不过他虽然不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即盗’这句,但不代表这不懂这道理。所以当杨侗说出有条件的时候,他反而更加相信了。

    “第一、大隋海军以后会在你们的地头上择地修建军港方圆三十里归我大隋掌控,是我大隋疆土;第二、在这片领域内,一切由我大隋说了算;第三、这些地方以后要是出现矿山什么的,一律是我大隋的;第四、我大隋人要是在其他地方行走,并与你们的人发生矛盾,只能由我们大隋审判,你们不得干涉。”

    给虾夷人三万套淘汰武器装备,是让他们有勇气跟倭奴拼命,等他们奄奄一息,大隋雄师就会犹如天兵下凡一般,拯救虾夷人于水火,免去灭族之厄,到那一步,虾夷人只会哭喊着跪求大隋充当保护神!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大隋雄师踏上那片土地,就不是虾夷人说了算。

    杨侗开这三个条件,无非是卸下对方的戒备罢了。

    “这完全没问题。”吉士长丹把胸脯拍得山响,要不是大隋海军把他们和倭奴隔绝,虾夷人估计还在饱受倭奴欺凌,哪有资格跟倭奴叫板?而以他们这点人口,哪怕得到三万套武器装备,显然也难以和倭奴长期作战,就算杨侗没有驻军这条件,他也要恳求。

    矿山什么的,那也是虾夷人立国、占领本州岛以后的事情,跟现在没半点关系。

    吉士长丹目的得偿,又见杨侗没有什么交待,便千恩万谢请辞。

    他觉得这一次出使实在太顺了,不但获得了大隋的友谊,还给族人一份同恶魔抗争的力量,让族人有希望夺回传说中美丽富饶、温暖和煦的关东平原。他却不知道在这同时,也给自己这个民族带去了另一头恶魔,只不过这个恶魔看着很和善、很仁慈。

    “圣上真要支持虾夷人?”待吉士长丹离开,杨恭仁询问,‘离强扶弱’是大隋对外的国策,利用三万套淘汰装备蛊惑虾夷人与倭奴战斗,符合大隋利益;他就害怕杨侗受到徐福后裔的刺激,而去无边无际、风险无限的大海寻找并不存在的神仙。

    “朕只是支持虾夷人和倭奴开战,等他们两败俱伤,然后把海中四岛一锅端掉。”

    “那海岛真有这么好?”

    “许敬宗上次在紫薇城码的金银塔,你们忘记了吗?朕告诉你们,那只是万万分之一。倭国海岛一旦纳入大隋之手,那我大隋必将国库丰盈。”

    一听到金银塔,众人都不说话了。哪怕到现在,大家心中的震撼还未消。

    杨侗又说道:“朕对虾夷人、倭奴没有一点好感,他们亡族绝种都无所谓。对于那几个岛屿也没兴趣,只要岛上金银铜而已…”

    “……”众人心说:惦记着人家金银铜还叫没兴趣?

    “不谈这个。”杨侗一挥手,向姜行本说道:“你知道火山灰的作用,为何不早说?”

    “圣上,微臣刚刚说了,这东西没用啊?”姜行本茫然道。

    “是你没用。”杨侗笑骂一声,道:“既然你知道火山灰的特性,那你知不知道火山灰的泥浆掺入干净碎石、沙子、石灰粉也能凝固成板?”

    姜行本点头:“知道!”

    杨侗更无语了,只能一点一点提示:“自古修桥不易,原因为何?是因为河面过于宽阔,没有那么长的木材飞架大江大两岸;当然也可以在河中多建几个木质桥墩,然而在上面铺上木板,可木质桥墩除了容易腐烂,还容易被上游流下的木头撞垮;要是洪水泛滥,上游树干等杂物卡在桥墩上时,很整座桥梁都被冲走。是不是这样?”

    “是。”姜行本再次点头

    “明白就好。”杨侗话题一转:“你要是在枯水时节,将河面上设坝,将河水引流他处,即可将无水区域清出石底,如果在石底开凿孔洞,打入铁桩,再像筑城墙那般,层层浇上火山泥浆,凝固之后,这与石底浑然一本的桥墩岂不是和中流砥柱一样?要是在黄河之上多修几个以铁为筋、以火山泥浆为骨的桥墩,那便可在上面架设宽阔的桥面。到时候天堑变通途,行人马车可以如履平地的跨过长江黄河。”

    杨侗的话犹如充满了魔力一般,让在场的文武大臣热血沸腾。

    历朝历代几乎征服了所有河流,唯独对长江黄河束手无策,这两条大河犹如不可逾越的天堑,阻碍了南北的沟通,困扰着一代又一代人,而这火山泥浆要是能和河床石底凝固成一体,那大隋真有攻克长江黄河的可能。

    “这火山灰除了可以水上桥梁之外,亦可在轨道经过山谷之时,以这等方式来架设轨道桥,必将取得事半功倍之奇效,另外,还能修城、建房、筑堤坝……”说到这里,杨侗恨铁不成钢对姜行本说道:“你明明发现此物之神奇,却说它没用,更没去细细研究。要不是朕看到这箱子,这等神物就这般与大隋擦肩而过了。朕说你没用,你服不服?”

    “臣心服口服,请圣上赐罪。”姜行本又惊又喜,但更多是羞愧。

    深诣火山灰特性的姜行本悟了。

    在杨侗的提点之下,一切豁然开朗。

    甚至还想到了把桥墩修城指向上游的箭头之状,这样不但能让涛涛洪流的力量大减,还能便上流漂来之物滑过,与此同时,还要在桥墩上方围个坝子,以免船只被撞破……

    “罢了。”杨侗摇了摇头,大隋不缺少手艺精湛的能工巧匠,但是缺少变通头脑、改变意识,这是普遍存在社会行为,姜行本、李春、何稠、宇文儒童、宇文温等等大匠算是不错的人物了。

    “日常中不缺少神物,只是缺少一双发现它们的眼睛,日后凡事要多留意、多发现、多研究、多问问为什么?”

    “喏。”

    “对了,大兴城有没有火山灰、火山石?”杨侗问道。

    “皇城里就有!”姜行本解释道:“轨道用了来自西域工匠的拂菻土的技术,这其中就有火山灰,为了进一步改进七合土,所以拿了许多工部火山灰到官邸测试。”

    拂菻即是罗马,同样是历史悠久的古国,他们在建筑方面与木材为主的中原不同,惯用石头来修葺屋舍城墙,故而对于土的运用和认识远在中原之上。

    罗马最高级的是混凝土是用七种泥土混合而来的七合土,非常坚固。比中原运用的夯土、三合土,强了几个档次。七合土的配比良方,也随着西域工匠的到来,流传到了大隋。

    “去试试火山泥浆效果。”杨侗率先走出大殿。

    大家听到杨侗将火山灰说得这么神奇,全都心生好奇,眼见杨侗一动,便浩浩荡荡的跟着他,气势汹汹的杀向工部官邸。

    官邸中,工部侍郎李春正对着一个两边各有三个交叉半圆的拉索桥模型发呆,这个模型是杨侗给他修建跨黄河大桥的思路,他觉得可行性极高,只是如何稳定三个交叉拱桥着实是把他难住了,当他听说火山灰的功效之后,激动的跟起一起去了后院。

    在这里的工匠不少,大家在杨侗的指挥下,先做出一个长方形模子,像倒现浇一样,在模子中间铺了一层拇指大小的铁条网。

    模子搞出来以后,这才开始搅拌夹杂、熟石灰、沙子、火山灰。

    对搅拌砂浆这种简单的事情,工匠早已熟悉到了骨子里了。

    当然了,用火山灰为主料的还是首次,之前都是用熟石灰、糯米浆、粘土等杂物搅拌的。

    这种糯米泥浆是最古老的工艺之一,秦长城能够千年不倒,用的就是这种工艺。

    火山泥浆的搅拌,跟糯米泥浆并没区别。

    搅拌均匀后,工匠浇进了模子之中,并用光滑木板推平。然后又按照杨侗的吩咐,将剩余的火山泥浆抹在一块平整的青石板上,像彻砖墙一样,从地面开始垒一面小墙。

    当他们完全了这两项工作,发现火山灰与石灰加水混合物,很快就开始硬化。

    这硬化速度,所有人都不曾见过。

    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姜行本震惊道:“这才不过一刻左右,泥浆就干了许多,实在快得令人难以相信。”说着他还用力推了推这面石墙,杂着泥浆的无数块青石墙竟然纹丝不动。

    “只是表面干燥,杂在青石之间的泥浆还要几个时辰才能硬化。当它完全硬化,就和青石浑然一体了,而那块以铁为骨、泥为肌的泥板就更厉害了,坚若磐石,刀剑难伤,比坚硬的大石还要硬。”

    姜行本已经看出了这东西的厉害,现在还没有完全硬化就已经推不动了,完全硬化后的坚固程度不言而喻,他激动的说道:“此物的确太神奇了,只是江河哪怕清理得再干,也会有水渗入,要是用来修桥墩,岂不是渗进去的水给冲走?”

    “你还是没有发现找到它的正确使用方式。”杨侗摇了摇头:“因它需要大量的水来勾兑,所以你在修桥墩的时候,只要倒入干浆即可,那渗入的水里不但冲不走它,反而会成为它的补品,当水量超过它的吸食能力之后,已经硬化了,到那时,微弱的渗水已经冲不了它了。”

    “是啊!”姜行本眼睛一亮,激动的说道:“正如圣上之前所言,我们只要是把黄河水隔离,并在这方无水区域清出石底、打穿洞孔、钉入铁条,再将这尚未兑水的沙浆浇入,那铁条就会死死固定在河底,之后再这底座之上,用木板围成桥墩之状,灌入干浆,超出水平面的地方再浇湿浆。”

    “不错。”杨侗指着那正在干燥的水泥板,说道:“桥墩建成,铺上这种水泥板,那就是平整的桥面了。”

    “有此神物在手,黄河大桥可期矣。”旁边的李春欣喜的说道。

    “虽说有了可在水中硬化的水泥,但我们不能因为贪图水上之便,满河满江打下桥墩,否则的话,黄河就会出现无数‘中流砥柱’,使黄河失去水运之能,损失比没有跨河桥梁更大无数倍,所以在修桥之前,要考虑桥墩距离、桥面高度,以及船只大小和高度,而比起平面桥梁,朕认为拉索桥或许更合适。”

    杨侗沉吟一下,对李春说道:“为了验证拉索桥的可行性,李侍郎你带一批桥梁工匠去洛水修一座试试,为日后的黄河大桥积累经验,同样也是为我大隋培养出桥梁人才。”

    李春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微臣绝不负圣上重托,一定造出拉索桥。”

    “你只管按照自己的设计方案来办,不要怕失败,失败一次就造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杨侗鼓励道。

    “多谢圣上信任。”

    李春又惊又喜又是感动!

    杨侗给他的这个机会、这份功劳实在太大了,一旦功成,那他李春必将名垂千古。

    他不知道的是,已经完全的安济石拱桥足矣令他名留青史了。不过黄河大桥要是在他手中完成的话,那么安济桥的功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早上求票更!

第842章:化腐朽为神奇(求票支持)

    “圣上,火山灰泥浆可用来制造城墙吗?”围着还没硬化水泥板打转的罗士信询问。

    杨侗皱眉道:“火山灰泥浆叫起来乱七八糟的,以后就叫水泥,简单省事。”

    “喏。”众人遵命,把这名字记在心中。

    “水泥可在水中硬化成石,建城自然不在话下。”杨侗回答了罗士信刚才的问题,随即又说道:“只不过水泥乃是天然的火山灰,不用就地取材,为了建造城池,特地从万里之外运送过来,耗费人力财力物力无数,关键是这东西毕竟太少,用掉一点就少了一点,用来建城纯粹是大材小用了,实无必要。”

    “末将明白了。”罗士信一想也对,仅以城池坚固而论,现在的材料就已经很好了。

    杨侗沉吟片刻,对姜行本说道:“朕记得燕山山脉、长白山脉好像有火山。”

    “圣上所言不差。”姜行本说道,“这就是来自燕山的火山石,经由濡水进入乌海,通过海运进入黄河、广通渠,最后运到了这里。”

    杨侗点头道:“多采一些火山灰、火山石去洛阳,为李侍郎造桥做准备。”

    “喏。”姜行本躬身一礼。

    “水泥板一时半会干不了,咱们去少府监看看。”

    少府监掌管百工技巧诸务,包括冶炼锻造之术,里面有大隋最出色工匠。许多武器装备都是开天院设计好之后,再由少府监打造,大兴虽非国都,但是也各设一个分部,这是杨侗仿效沈飞、成飞,希望两边的开天院和少府监在竞争中开动脑筋,创造出更多先进的武器装备和器物。

    少府监后院的大棚里有十几口大灶,火烧得正旺,有人正往里边倒入清水,一问才知道是打算利用不同水温来淬炼模刀,希望能使刀剑得到优化,甚至还有一大锅温热了的猪油,这也是工匠用来搞实验的东西。

    虽不知猪油能否优化刀剑,但对于来自手工皂盛行年代的杨侗来说,却知道动物油可以制作肥皂、香皂。

    杨侗想起自己洗澡用的黑乎乎的液体,忽然动了制作一锅香皂的念头,于是让人将火碱倒了进去,然后不停搅拌,锅里顿时飘逸一种古怪的气味。等油锅沸腾之后,让人将大锅从灶上取下来继续搅拌。直到猪油火碱完全融合,趁热加入少量盐水

    然后,好奇观望的文武大臣被锅里的异象惊到了,只因油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一些药膏也似的淡黄色物质凭空出现在了锅里,李景、皇甫无逸、杨恭仁这些文武没见过杨侗过滤青盐那一幕,对这种无法理解的化学反应感到十分神奇。

    油温随着不断搅拌渐渐降下,淡黄色的物质冷却硬化,漂浮在了上层,罗士信夺过一名工匠手中的大锅铲,按照杨侗的吩咐,兴高采烈的把那层物质刮下来,倒入备好铁皮盆里,只要使其自然干燥,便是一大砣肥皂了。但就这么制成的肥皂质量差,说不定还有猪油味,

    “这是蜡?”杨恭仁惊奇的问。

    杨侗望着锅里的浑浊皂质和底层的废液,心下一动,笑道:“蜡还在锅里,捞出来这个是粗劣的肥皂,用来洗衣、洗澡、洗头都比皂角干净,进一步加工,就会成为香喷喷的香皂。”

    杨恭仁又问:“这肥皂现在能用吗?”

    “肥皂要硬化之后才能用,时间很久,比水泥板还要久,当然也可以把它强行硬化,不过现在还是先把蜡变出来。”杨侗说道。

    “怎么变?圣上你说,我来打下手。”罗士信面带兴奋的挥舞着手听锅铲,其他人的表情也和他一样,跃跃欲试,哪怕李景这个老头子也不例外。

    男人嘛!

    对实验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兴趣。

    杨侗说道:“取些卤水来。”

    “……”诸多文武面面相觑,他们杀人、算计还行,哪里知道这些?而像罗士信、尉迟恭这样的大将军,连少府监的方位都不清楚。

    “我去找!”还是一名工匠飞也似的跑开了。

    杨侗无语道:“还没说完呢。”

    “圣上还须何物,卑职去取也一样。”另一名工匠说道。

    大家太佩服这个神奇的皇帝了,总是能用耳熟能详、毫不起眼的东西,变出一些神奇的、前所未闻之物。

    “做一个过滤器物。”

    这东西十分简单,先把大小不一的卵石、细砂、木炭洗净,然后又让工匠拿出一个带着一根竹管的铁桶,先在底铺上一层棉布,放上一层大块木炭,又铺一层布、一层小块炭,之后是细沙、小卵石、大卵石,这么五六层占了大半个铁桶,一个简单的过滤器就这样完成了。只要把液体倒入桶里,被过滤了一圈的液体就会从竹管里流出。

    过滤器做好,去找卤水的工匠也提一桶卤水回来了。

    见到准备就绪,杨侗让杨侗把大锅里的浑浊之物刮到一个木盆里,这西东是没有反应完全的猪油和皂质,以及一些其他杂质。

    接着又让人把卤水兑到盆里,一起搅拌。

    不多时,盆中之物逐渐凝固。

    这是他以前闲得无聊,制作手工皂学到的一系列手艺,猪油加火碱,反应后得到肥皂;再加入盐酸,则是蜡烛生成。

    当蜡还没有硬化,杨侗又让人取来一段绵线,用木杆将之埋进盆里,点燃。

    这一大盆蜡烛在光天化日之下依然很明亮,而且几乎没有油灯的黑烟!

    “我的老天!蜡烛竟然这么简单就成了。算起来比牛油大蜡成本低,而且还要明亮少烟,拿去供销社售卖,一定能赚翻!”

    杨师道和凌敬这两个管钱的大管家相顾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个枚枚钱币。

    蜡烛在这年代是奢侈品,宫中用的蜡烛是白蜡虫分泌的物质做成,要么就是蜜蜡,这两种蜡烛极为昂贵,除了这两种,不时出现在典籍中的牛油大蜡也是用上好油脂炼成,同进是贵得不行。而普通老百姓使用的照明之物,一般是豆大的植物油灯!

    这猪油蜡成本低、光芒远超油灯,他日必可风行天下!

    “这算什么,锅里还有呢。”杨侗这话不假,只因废液里还有——甘油!

    “还有??”众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掉,相处了好几年,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位神奇的皇帝了。

    孰料,只是冰山一角。

    总在不经意之间,一次次的出人意表。

    在众人骇然之间,杨侗吩咐工匠抬起大锅,将剔腥臭的淡黄色液体缓缓倒入另外一个大盆,都不知这臭水还有何用。之后,将这臭水倒进了过滤器,桶底的细管缓缓的流出了清澈透明的水,而非肮脏恶臭的臭水,又再一次颠覆了人们的主观臆断。

    “实在是太神奇了,只是这水又有何用?”一个二个对杨侗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所周知,葡萄酒、桃子酒、果酒在发酵之初,酒液是又苦又涩,极为难喝,要很久时间才慢慢淡去,但若封坛不牢,或是光照、气温、潮湿等因素不对,这酒几乎就废了……”杨侗目光看向了魏征,笑着说道:“魏尚书酿酒技术很高,你的葡萄酒色香味俱全,不弱于西域葡萄酒…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魏征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杨侗指着还在流出的甘油,说道:“这叫甘油,有一种与葡萄不同的甜味,不但可以有效去除酒中苦涩之味,还能提升葡萄、桃子等果酒的品质和口感,是酿造果酒最好的辅助之物,让你的葡萄酒不必那么劳心费神,就能获得你所需要的美酒。”

    众人一惊再惊。

    一锅猪油被杨侗折腾来折腾去,居然折腾出了这么多的花样,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圣上真是仙人下凡,不然为何懂得各种各样的知识?

    “此话当真?”魏征很想说不信,但杨侗这锅猪油实在让他说不出不信。

    “不假。”杨侗向罗士信说道:“小罗,你带几名士兵去西市买几坛又苦又涩又酸的劣酒,葡萄、桃子各来十坛。”

    宫中没那这等劣酒,只能去买。

    “喏。”罗士信行了一礼,兴致冲冲的跑了出去。

    “明月,你去光禄寺珍羞署取些牛乳、鸡蛋,各种香料、花粉也来一些。”杨侗又吩咐跟着前来观看的阴明月。

    “喏!”

    阴明月走后,杨侗再次让人做了两个过渡器备用,同时将滤出的甘油回锅重煮,目的是把甘油中的水分蒸发干净。

    甘油粘稠度比水分高,锅中甘油煮沸,气泡由欢快变缓厚,倒出准确。

    这已是半个多时辰之后,而罗士信和尉迟恭也已先后回来。

    杨侗让人把葡萄酒、桃子各倒十份,每份一斤,他也不知道最佳比例,只能采取了愚蠢的办法,分别给十份酒加入一斤、九两、八两……一两甘油和几个鸡蛋清,以期实验出口感最好的比例。

    充分搅拌之后,用备用的过滤器将之一一过滤。一份份红如血的葡萄酒、澄明透亮的桃子酒便出现了。单看色泽就比原始的酒浆上升了无数个档次。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让魏征这个酿酒大师逐份品尝。

    “这东西真不会喝死人吧?”杨沁芳这丫头躲了杨侗好长一段时间,只不过天性好动,听说这边搞实验,又跑了过来观看,此时见到魏征‘以身试毒’,都替他感到担心。

    “你可以试试啊,口感应该很不错。”杨侗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酒肯定喝不死人,顶多是拉肚子而已。当然了,杨侗自己肯定是不会喝这种半成品……

    “我才不。”杨沁芳皱着俏美的小脸,露出嫌弃表情。

    杨侗笑了一笑,有点脑壳疼……自从被程大炮点了之后,这女孩躲了他好长时间,只是再见面时,凑得好像更近了,几乎已经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

    等到魏征品尝出了最好那一份,杨侗又依样配了许多,分给大家品尝,这让尝过又苦又涩又酸的劣酒的人大感惊奇,想不到加入这甘油之后,酒味大变。

    若是把这些劣酒都收过来,加上甘油再卖出去,必能添置一笔大收入,而且亦能为百姓开辟一条财路,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完成了蜡、甘油。

    回头制作香皂,将最先捞出的皂,分成几分,分别加入牛乳、绿豆粉、薰衣草粉、菊花粉、人参粉、胭脂粉、何首乌苦茶粉……搅拌均匀,分别拿到锅里加热,使其快速皂化,这一步叫做热制法,能使水分迅速蒸发,放入模子里,顶多一周,各种香味的香皂就能使用了。要是对这样形状不满意,也可以再次加热液化,倒入自己心仪的模子去硬化。

    看着工匠们将各种香皂舀入各式模子,带头搞实验的杨侗深有成就感之余,亦是大有遗憾,因为他不是搞化工的,会做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不然的话,定能让大隋的商品丰富起来。

    但尽管如此,也让大家深感惊叹。

    毕竟谁也想不到普通的猪油能做香皂、蜡烛,以及改变果酒口味的甘油。

    杨侗搞这一次实验,一是看到了猪油、兴之所至,二是希望通过这次实验,打开工匠们的创新之门,让他们意识到很多习以为常的东西能够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

    “欧冶先生,朕需要您制作几种武器。”杨侗对一名年近六旬的工匠说道。

    此老名叫欧冶乾,须发隐隐灰白,许是工匠之故,身体十分强壮,看他的精神气质,完全不像六旬老人,他是赫赫有名的神匠,冶炼技术堪称一流,杨侗的朝露宝刀和‘圣武三十六式’就是他亲自锻造的,此后一直设计和打造新式武器和铠甲,是大兴开天院、少府监总师。猪油淬刀的想法就是他搞出来的设想,只是这一大锅已经变成杨侗的香皂、蜡烛和甘油了。

    “圣上,请吩咐。”欧冶乾听到杨侗叫唤,连忙走了出来。

    杨侗当初给了他朝露宝刀、武圣三十六式的图纸,这三十七种武器的样式,有很多是杨侗从网络游戏中弄出来的款式,有一些花哨的东西固然不实用,但是经过欧冶乾的改造之后,一一变成了实物,在改进过程当中,欧冶乾深受启发,比如说三棱军刺、血槽等思路,便在一些武器之中开始运用。

    “益州多关山险隘,道路狭窄,横刀在一些地方施展不开,比如说在栈道就很狭窄很危险,若是用力过猛,砍到石壁,将士们有可能被弹下山崖,而匕首又过短,在与敌人搏杀之时,不占优势。所以朕想打造一种适合于益州、介于长兵短刃之间的武器。”

    姜行本以前也建议过,要为大隋军队设计出一整套适合山地战、丛林战的武器装备,只是时至今日,除了防滑靴子、轻便铠甲、攀登器械之外,武器方面没有得到多大的改进,杨侗今天见到欧冶乾,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姜尚书也曾提到这个问题,只是卑职设计出来的武器都有一定的缺陷。”欧冶乾说完,让人取出了一把缩小版的横刀,继续介绍道:“这是卑职根据圣上的朝露宝刀、横刀、苗刀的特点设计出来的短刃,并加上军刺的血槽。当将士们手中横刀、苗刀因为地形和贴身不便使用时,此刀就成了近身主导武器,在使用此刀之时,连人带刀都迎向敌人,所有盖用障身(障刀+身体)以御敌说法,障者,隐蔽者也。”

    “这叫障刀?”杨侗笑问。

    乾冶乾说道:“正是。”

    杨侗挥舞几下,细细的感受短刃的杀敌之术,想了下,又让尉迟恭、罗士信试了下,笑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这把障刀便携轻快,利于贴身搏斗,但它刀刃较大,所以刺击效果不如军刺。”罗士信说道。

    尉迟恭也说道:“我要说的是太轻了,如果在刀刃前部加重,那么杀敌效果要强。”

    “有同感。障刀的用途以刺和放血为主,劈、挑、削功效较弱,如果敌人身着厚甲,几乎发挥不出作用…朕有一个想法…”杨侗用锋利的障刀在地上刻出廓尔喀弯刀的模样,说道:“此刀头重脚轻,前宽后窄,背厚刃薄,抡砍时力量集中在刀的前部具有斧子的杀伤力,非常适合肉搏砍杀和在从林中行进时开路。同时,刀的前部两面开锋、有血槽,兼具了刺杀功能,当然了,由于前部较大,刺杀的功能也弱了一些。”

    说到这里,又刻出长款廓尔喀弯刀,就变成了七眼大狗腿弯刀,“加长之后,就是步兵作战的利器;比起力道均匀的横刀,力道集中到了前半部,符合‘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概念。”

    想了一想,杨侗又刻出了大马士革刀的图案。此刀就更为厉害了,拿破仑远征埃及的时候,曾令法军吃了大亏,一名法军将军在战后说,“佩带着乌兹钢弯刀的敌军骑兵,对我军造成的伤害可谓十分的惊人,他们只是将刀前伸,靠着战马的冲力和手腕的力量将刀身砍入我们骑兵的身体,或是将刀身横拉,凭着相对速度造成可怕的伤口;有的士兵甚至被拦腰砍成两段,战役之后,我的部下有很多身首异处,有的身体断成了两截,伤兵的伤势也十分严重,手背、手腕全被切断,情况十分凄惨。”

    众人看着杨侗这三个设计方案,只感到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忽然觉得横刀、障刀索然无味。

    这并不是说障刀、横刀没用,而是历史优势,横刀在这时代确实是无敌于天下,但它不可能一直无敌下去。而杨侗刻出来的三种概念图是千多年后的产物,胜过障刀和横刀是必然的,谁也没法改变。这就像冷兵器和热武器,虽然同为杀人利器,但两者的杀敌效果根本没法比。

    “圣上,今年我军连续作战,歼灭了反贼李密、孟海公、林士弘,也打得伪唐、冯盎苟延残喘。前不久,圣上灭了吐蕃、吐谷浑联军,右仆射也在荆州作战。这所有战役,虽然都是以我军大胜告终,可战争对武器的消耗极大,每场战争下来,一半以上的武器不能使用,需要更换,另一半再打一场战场,基本也报废干净,这还不算箭矢之类的。所以工部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工部尚书姜行本适时说出工部的苦衷,“虽然我们采取了流水作业,并且被粗活、重活交给了奴隶们做,可负责重要环节和武器组装的工匠依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不错!”

    “不错!”

    奋战在第一线的欧冶乾等工匠们连连点头,他们最有体会。

    “朕也知道大家很辛苦。”杨侗苦笑道,“但我们总不能让将士们拿着将断的武器上阵杀敌吧?”

    正如姜行本所言,战争使兵器装备、箭矢、盔甲损耗非常惊人,一根长矛、一把战刀经历几场战役基本不能再用,这也是战争使国力消耗的重要原因之一。

    欧冶乾又说道:“现在骑兵用的战槊和步兵的长矛杆子,都是用细柘杆浸泡油晾干后用鱼泡胶黏合而成,虽然不像马槊需要几年时间,但工序同样繁琐,需要耗用大量人工和物资,现有的工匠每个月最多做出万支兵器杆子。现在完全是入不敷出,只能耗用以前的存货,可一旦存货用完,我们长兵器就会出现断档困境。所以卑职一直考虑用木材取代现有的兵器杆子。”

    “找到替代品没有?”杨侗询问。

    “有的!”欧冶乾说道:“最好的天然兵器杆是稠木杆,红稠木质坚而硬重,材色红鲜艳美观。不开裂、极耐腐、不受虫蛀,说是百年不朽毫不为过,乃是造船、车轴、兵器杆的最好材料;其次就是白蜡树,白蜡树做成的杆子坚而不硬、柔而不折。这两种木材做成的武器杆子不比我们现在的油浸杆子差。”

    “哪里有这两种木材?”红稠木效果如何杨侗不知道,白蜡杆子却是知道的,好像宋朝就大量使用。

    “红稠木在燕山山脉、长白山山脉都有,我们的战船用的就是产自燕山、长白山的红稠木;至于白蜡木就更多了。”

    “那就采来做兵器杆,先试试效果,要是和现在的武器杆相差不大,就换了。”

    “喏。”

    “圣上,您设计这刀子,是不是可以取代横刀、障刀,现在就大批生产?”欧冶乾出自制刀剑世家,一生都在研究兵器,对刀剑的了解到了如火纯情的地步,故而只需看画和杨侗的大致介绍,就了解了三种刀具的性能,恨不得立即打造出来。

    “这是新生武器,先不要大量打造,以免白费功夫,朕的意思是先打出一些样品来测试。”杨侗摇头道。

    “卑职明白了。”欧冶乾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就按圣上刚才的配酒之法,先让每名能工巧匠每各打一把,然后去除缺点,将优点集中起来。”

    杨侗点头道:“这办法不错。刀成之日,再通知朕来试刀,”

    欧冶乾保证道:“顶多三天,圣上就可以见到这三把长短兵器的成熟样品。”

    “好!你们将要大批打造的横刀就暂停吧!等这三种新刀测试好,再大量生产。”杨侗知道这三种刀具的比现在的刀具好,自然不会弃而不用,等打造出来了,再逐步推广全军。

    “喏。”欧冶乾躬身行礼。

    求月票、推荐票

第843章:想学?我教你

    从少府监回来,杨侗并没有处理政务,而是在宫城里瞎逛。触目所见,尽是精美的宫殿群落,既有精心安排的艺术匠心,又没有雕琢的痕迹,精美大气,除了三大殿外,便是紫微城也有所不如。

    这座大兴宫自然不是‘吝啬’皇帝杨坚打造,而是李渊那个败家子。

    大兴城在开皇二年六月丙申正式颁诏营造,任命左仆射高颎为营建新都大监,将作大匠刘龙、太子左庶子宇文恺为副监,太府少卿张煲为监丞。到了开皇三月即已基本建成宫室。同月迁入新都。自决策建都到迁都,只花10个月时间。当时除外郭城垣还来不及建成外,其他如宫城、皇城、宫殿、官署、坊里、住宅、两市、寺观及龙首、清明、永安等城市引水渠道多已建成,修建速度快捷惊人。一方面是由于新都规划完善,组织施工得当;另一方面是新都不少宫殿、官署由汉长安故城迁建。如太庙便是苻坚所建,隋文帝迁建而来。可是不管怎么说,如此恢弘的鸿篇巨制能在不到一年时间完成,仍然体现出设计者与施工者的天才神工。

    但由于大兴宫大量采用旧宫殿、旧官邸,所以远不如全新的洛阳紫微城、邺城神武宫辉煌壮丽,但它也保留了原先的庄严雄峻气度。

    不过李渊入主关中、登基称帝之后,对‘老旧’的大兴宫似乎不太满意,只是考虑到天下尚未统一,也便暂时住下,后来杨侗从背后偷袭了了大兴宫,并一把火将皇帝居住的宫城焚烧干净。暂住兴庆宫的李渊顺坡下驴,索性把大兴宫统统推平,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打造了现在这座辉煌壮丽、穷侈极欲的宫殿群落,可惜落成不久,关中之战就爆发了,当李渊灰溜溜的离开关中,这新的大兴宫也就便宜了杨侗。不过随着襄阳的丢失,李渊全新打造的襄阳城和太极宫也落入了大隋之手,如今又跑到成都修建新的帝都和皇宫去了。

    念及李渊的杰出贡献,杨侗都有点舍不得除掉这个便宜岳父了。

    甚至产生了一个极荒谬的念头,那就是等到成都城和太极宫建好,再把李渊轰去四季如春的南诏,让他在那里修建昆明城和太极宫,接着再把地广人稀的江源让给他来建设……之后再让他去统一西域各国,修新城新宫。这样一来,穷侈极欲之名肯定落到李渊头上,自己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夫君笑什么?”就在杨侗傻乐之时,旁边传来了李秀宁充满好奇的声音。

    “想到了件趣事。”要是问话的是其他人,杨侗说了也无妨,但偏偏是李秀宁,他当然不能说了,巧妙的转个话题:“小鹿和儿子呢?”

    看了她一眼,却发现李秀宁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男性长袍,这令她绝美的容颜多了独特的魅力,有着一种潇洒飘逸的气质。虽然生了一双儿女,可练武习惯没有丢弃,使她保持动人的身材和矫健活力,—如涿郡初见时的模样。

    “睡觉呢。”说起儿女,李秀宁忽然叹了口气,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样天天呆在宫中,她都快憋出病来了。

    “还想当将军啊?”杨侗明白她的叹息之意。

    李秀宁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十分沮丧的摇头叹息:“女儿才大一点点,儿子又来了。你说我还当得了将军吗?”

    杨侗笑道:“咱们恰好相反,我其实一直都不喜欢打仗,只喜欢呆在家里。”

    “是不是又要说别人把你逼到今天这一步?”李秀宁没好气的白了杨侗一眼。

    “当然不是了。”杨侗摇头道:“是见惯太多生死,经历太多征战,所以现在很享受这份与家人相伴的安逸。”

    “用不了多久,你就闲不住啦。”李秀宁笑道。

    “这倒是。”杨侗也不否认,前些天他就闲得慌,有一种失去目标的茫然。

    李秀宁咬了一下嘴唇,可到嘴的话,终究没有说,她知道隋唐之战避免不了,也知道李唐失败是必然的结果。只是结果出来前,她心中总是忽上忽下的,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希望杨侗早点把战争打完,免得她这样成天七上八下。但有些事她做不了主,这天下说到底还是男人的,而且事到如今,杨侗跟李渊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两人真心和解,他们的下属也不答应,会推动他们走向鲜血淋漓的对决。

    其实两人之间,对于此事都心知肚明。杨侗一见爽朗的李秀宁做出如此女儿态,便知她想提隋唐问题,只是她自己都没说,当然也不会傻到询问,以免真相伤人。这个话题杨侗不想说,但他知道要想吸走一个女人的注意力也很简单,那就是以一种新奇的事物去蛊惑。

    当他说出猪油能造香皂、蜡烛、甘油,甘油又能让苦涩果酒变得美味的时候,李秀宁果然起了兴致,不停的询问化学反应的的原理。尤其是被杨侗说成具有润泽皮肤、去斑美颜、延缓衰老、增强肌肤光泽和弹性的珍珠香皂,让她充满期待,恨不得立即用上。

    走到南海旁边的望云亭,却见两株老梅开得正艳,一树洁白如雪,一树嫣红瑰丽,仿佛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在春天里竞相争妍。

    然而两人的目光却被一个女孩吸引了,只见杨袭芳冒着初冬寒意,站在一个画架之前对着红梅树一丝不苟的画画。

    “你呀!就喜欢宠她们姐妹,等她们以后长大出嫁,估计你这皇帝要流泪哭泣。”李秀宁实在是受不了杨侗心疼的表情。

    这家伙太宠这几个女儿了,不单是她,卫凤舞、长孙无垢、卢清华也有这个感觉。而且自打他从西海回来以后,女儿做梦都喊父皇,她这个‘严母’快被杨潞抛弃了。

    “女儿得宠。”杨侗说着他的口头禅,他自己也承认,相对于儿子,他更疼爱女儿,主要是儿子以后要担当重任,不能把他们宠坏了,从小就得培养他们良好习惯,女儿则不一样。

    “父皇,丽姨!”原本安安静静的杨袭芳,听到杨侗的声音之后,拿着手中的画笔就跑了过来。

    “画什么呢?”杨侗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杨袭芳露出甜甜的笑容:“画红梅。”

    “这么冷的天,为何不在房间里画?”女儿冻得通红的小脸,疼坏了杨侗这个老父亲,赶紧将大氅打开,将女儿包入怀中。

    “父皇不是素描注重写实嘛,要是在房间里,哪能画出真正的梅花?”

    “父皇看看。”杨侗抱着女儿慢慢走向了画架,发觉这丫头画了一枝梅花,画得还挺像,完全不像一个几岁小孩的作品,不过话说回来,杨广和萧后这一脉确实在艺术方面有天赋,忍不住赞扬起来,“画得相当好,谁教你画的?”

    “是贤妃姨娘,她画的画眉鸟,我们都以为是活的。”杨袭芳说道。

    李秀宁为杨袭芳作证:“贤妃姐姐之画,确实跟活的一样。”

    杨侗自然知道长孙无垢丹青书法极为精湛,并且还知道她在历史上和吴采鸾、胡惠斋、张妙净、朱淑真、管道升这些女书画家相提并论,只是她的素描作品却是没有见过,今晚倒要好好欣赏一下她的作品,顺便欣赏一下她父母的‘大作’。

    “父皇,你为我和丽妃姨娘画一张好不?”杨袭芳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央求的看着杨侗。

    “好啊!你们娘俩站在好位置。”素描还是杨侗带来大隋的,他怎么可能不会?

    “丽妃姨娘,我们去找个好位子。”杨袭芳将手中的铅笔交给杨侗,拉着李秀宁就跑。

    铅笔不是杨侗搞出来的,也不是后世的铅笔,而是本身就有,只因中原民族自古就有硬笔字的承传。

    这是毛笔的写得慢、不便随手妄等弊端的产物,早在汉朝就出现了竹锥笔,十分类似西方那种蘸墨汁写字的硬笔。

    杨袭芳递给杨侗这支,就是由有色矿石磨成圆形,再用一节小指大小的毛竹片夹在一起的‘铅’笔,外面用丝线缠绕,原理和后世的铅笔一模一样,古代女子画眉之物也多是这类铅笔,除了铅笔,“涂改液”也已早有,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杂说第三十》中“雌黄治书法”一节,就详细阐述了利用雌黄制作凃改液的技术。

    等到‘母女’二人站好位子,杨侗手中的铅笔在洁白的纸张上不停穿梭,留下一道道浓淡相宜的笔迹,手速之快,足以令人眼花缭乱。

    素描是后世绘画的基础,凡是初学绘画者,十之八九先学素描,杨侗上辈子学素描只为泡妞,当他煞费苦心画成九千九百九十九页的女神连环画,人家已经换了无数宝马,成了人尽皆知的312路公交车。只是近万页的女神连环画阴影太大,至今没画过人,今天为了宝贝女儿破例,好在平时也用到素描技法,所以手法并不生疏,而且辈子精通武艺,控笔技术和速度远非前世能及。

    小半个时辰后,一幅栩栩如生画卷呈现在了洁白的纸张之上。

    “没有彩笔,只能做到这步了。”杨侗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是遗憾的说道。

    “我看看。”他这句话一出,安安静静的‘母女’俩快步跑了过来。

    这走到近处,‘母女’惊讶出声

    画卷中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一个潇洒飘逸的女中英雌在一株梅树下,以湖水为景、寒梅为伴。

    杨袭芳惊呆了,那画中的小美人不是她又是谁?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哪怕在镜中都没这么清晰。

    这真是我?

    而李秀宁看着那一笔一画勾绘出的素描图像也惊呆了,看了看杨袭芳,又看看画像,仿佛是印上去一般。

    此时此刻,杨袭芳也从震撼中醒来,看看李秀宁,又看了画中美人,傻呆呆的问道:“这画上的小仙女真是我?”

    杨侗给予肯定:“芳儿不就是我家的小仙女?”

    杨袭芳开心极了,像小鸟一样扑进父皇怀中,“父皇,我太喜欢了,这是我收到最好最喜欢的礼物,能不能给我?”

    杨侗抚摸着女儿的环辫,笑着说道:“你不给姨娘吗?”

    杨袭芳一愣神。

    是哦!画中还有丽妃姨娘。

    她依依不舍的说道:“那好吧,父皇给我画一张。”

    ‘噗’的一声,李秀宁笑了,“傻丫头,你父皇逗你呢,拿去吧。”

    “谢谢姨娘、谢谢父皇,我拿去给母妃看。”杨袭芳开心之极,小心翼翼的取下画,一溜烟的跑掉了。

    李秀宁惊叹:“之前以为夫君只懂素描画法,画技不佳,今天看这幅画作,才知夫君深藏不露、样样精通。”

    “想学?我教你。”

    “好啊。”

    “晚上我和无垢一起教!”

    “……”李秀宁俏脸通红,却也不曾拒绝。

第844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晨光洒入寝宫,可杨侗睁开了双眼,可他仍然不愿从暖和的被子里出来,大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英雄气概。

    寝宫主人长孙无垢已经起身,因为挺着大肚子的缘故,昨夜浅尝辄止,倒是作为后补的李秀宁、萧月仙学了很晚的人体素描,各有千秋的俏脸挂着暴风雨后的欢悦之色

    “夫君,醒了就起来吧,上朝时间快到了。”见到杨侗双眼一睁即闭,长孙无垢嘴角挑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谁能想到一怒之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铁血帝王,会有这等孩子气的时候?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ba)’早朝。”

    杨侗终于明白这首诗为什么要叫《长恨歌》了,只因布施雨露给那位‘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绝世尤物非是诗人,所以他才无限渴望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变成怨气冲天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可不行,要是夫君从此不早朝,文武百官如何看待我们姐妹?”长孙无垢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低声说道。

    伸手将拱在怀里的李秀宁抱开,杨侗从床上起来,

    “谁敢乱说我砍他全家。”伸手接过长孙无垢手中的外衣穿上,从后搂住她因孕而丰腴的娇躯。

    “霸道的暴君!”长孙无垢笑骂一声。

    “不霸道还是暴君吗?”杨侗贼笑道:“我要不霸道,你还不喜欢。”

    “夫君…”

    “嗯?”

    “为何对我这么好?”这位女神从一开始认命的婚姻,到如今已经离不开杨侗了,聚少离多的日子,使那不太深刻的感情升华到了舍不得、不愿分开。

    “疼爱自家媳妇的男人才得真男人、好男人!”杨侗在她的耳朵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微笑道。

    长孙无垢缩着脖子轻笑,身体却又软了几分,对男人来说,绝代佳人让人神魂颠倒,但对女人来说,一个愿意向自己敞开胸怀、释放温柔的铁血帝王,同样有着难以拒绝的诱惑。

    她将丈夫的手轻轻的放在鼓鼓的肚皮上,忽尔幽幽一叹:“夫君,明日是先父七十二岁诞辰,我想放几盏祈天灯为先父祈福,也请他老人家保佑咱们的孩子平平安安。”

    “当然可以了!”杨侗说完,有点尴尬的问:“祈天灯是什么灯?要不要请何尚书来做?”

    长孙无垢知道丈夫大事精明、小事糊涂,许多耳熟能详的东西总是被他叫成稀奇古怪的名字,对他不知道祈天灯也没有感到意外,柔声介绍:“祈天灯,又叫天灯,俗称许愿灯、孔明灯!我自己做几盏就好了,不用兴师动众。”

    “原来是孔明灯啊?这我知道!”杨侗恍然道:“就是用竹篾为骨架、纸为皮肤,做成大灯,底盘放置燃烧的蜡炬,灯就靠热气飞上天空,跟热气球……”杨侗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

    “夫君?怎么了?”长孙无垢不解的看着忽然呆愣的杨侗。

    “无垢,你真是我的无敌幸运星!”杨侗狠狠地将她抱住,深深的吻了一口:“朕不仅要让机关大师何稠来做,还要做得大大的。”

    攻打益州最难的是什么?

    人口、兵力、武器装备、攻城器械全都不是,而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

    那些关山险隘、复杂恶劣的道路就是益州最坚固的天然屏障,杨侗这段时间也并非全是混日子,很多时候都在与文武重臣研究益州,要想自北方南下,必经四大险关。

    四大险关最宽的白水关也不过十多丈宽,根本没地方铺开大军,只要守将不要太窝囊,那他只要几百将士便能将百万雄兵卡死在关前,至于剑门关、江油关、葭萌关、梓潼关比之白水关更为险要。

    这也是杨侗顾虑之处,其实就算大隋破了此四关,唐军随便在后方艰难难阻之处设个卡哨,就能取到四关之效,隋军要是一一强攻,别说百万兵马,就算多上一倍,十年内也未必打得到成都平原,别说境内有太和军、僚人为内应,可这两支军队要是提前暴露,极有可能被李渊来他个关门打狗,至于苏定方为首的北镇军,目前被‘荔枝道’都督张士贵死死盯住,几乎失去了奇兵之效。在有绝对把握撕开伪唐一道防线之前,杨侗不会让太和军和僚人轻举妄动,免得失去奇兵之效,至于黑冰台的战士虽然也多,可自李渊入蜀之后,这些关山险塞一律变成了军事堡垒,为数不多的百姓已经迁入了成都平原,守军也全部换成他的起家之兵,想要以内应从内部开城,难度相当大。

    长孙无垢说的‘孔明灯,却一语点醒了杨侗。

    他跟这时代的人相比,最大优势不是思想领先,而是见多识广。只是在大隋生活太久,不管是生活方式、作战方式都以当前为准,使前世很多很多常见的东西从思想上消失,简单来说,杨侗的思想正在退化,正在被芸芸众生同化成一个古代人。

    前世他虽不是什么科技人才,但滑翔机、热气球这种简便的飞行器他体验过无数次,而且制作原理也不难,只要自己提供一个思路,缺少创新意识却手艺精湛的工匠定能造得出来。

    对于古人的智慧和手艺,杨侗从不怀疑。要是一个热气球装下三五人和装备,十个就是三五十人,足矣让他成立世界史上第一支空军。

    “何事让夫君如此高兴?”长孙无垢见丈夫如此高兴,也跟着开心起来!

    “改天带你飞天。”杨侗坐在椅子上,忙不迭的等她梳头。

    “飞天?人能飞上天?”长孙无垢一脸懵懂表情。

    “做个大大的孔明灯,人就能上天去了。”

    长孙无垢不敢相信,“夫君,不是我不信你,可这孔明灯怎么带得了人呢?”

    “几万斤重的五牙战船带着千多人而不沉,孔明灯自然也带得了人,用不了几天你就知道飞天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杨侗已经激动得不行了,催道:“甭问这么多,先帮我梳头。”

    “那我拭目以待。”念及杨侗以往的神奇壮举,长孙无垢也从不信到将信将疑,然后是无比期待。

    等到长孙无垢梳好头,束上紫金寇,杨侗起身抱着长孙无垢丰腴的身子,在她脸上深情一吻……

    然后走到床前,抓起被角猛的一掀,两个装睡好久的大美人顿时惊呼出声,几近完美无瑕的玉体让整个房间刹那间失去了颜色。

    少妇特有的风姿,让杨侗爱不释手。又是胡闹了一番,上下其手的将两女逗得呼吸凌乱,杨侗这才哈哈大笑,强行让自己离开了温柔之乡,转身出门而去。

    匆匆洗漱完毕,连武也不练、早膳也不吃,然后下达了三省主官主持朝会的命令,便一路杀向了少府监。

第845章:飞天神舟,初步告捷

    天未大亮,右侍郎何稠便被夫人睡梦中叫醒,匆匆忙忙赶来少府监听命。当他来到被杨侗霸占了的官署,不由得傻了。

    皇帝陛下正在桌前写写画画,几名宫女把一碟碟小菜放在桌上,然后为杨侗盛了一碗香喷喷的杂粮粥。

    桌上小菜,有的晶莹翠、有的是嫣红欲滴、有的是清油清炒、有的以精盐腌渍,还有雪白的大饼、油烙馅饼,还有一大盘凉拌猪耳朵、酱肉、烤肉、动物内脏,以及一砂锅杂粮粥……看上去便让人舌底生津、食欲大涨,可是这好像太寒酸了吧?

    何稠因为一个课题昨夜有些失眠,睡得晚了些,一大早就被杨侗派人喊来,自是没有用过早膳。此刻他嗅着清香杂粮粥味,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噜轻响,

    心念电转之间,他上前行礼道:“微臣何稠参见圣上。”

    “何侍郎来了啊!”杨侗放下手中笔,让宫女们退下,这才微笑道:“朕有个飞天计划,觉得只有你才能制作成功。”

    何稠堪称大隋三朝的第一机关巧器制作大师,他为杨广打造的六合城是隋之以后无法复制的杰作,这座六合城在行军的时候可以拆卸成零件运输,驻扎的时候再组装成一个城周八里、高四层的木城,六合城还安装了名叫“击警”的自动报警装置,还有可以转向的床弩,能够自动瞄准发射。

    杨广那座六合城已经消失于战火之中,杨侗在洛阳找到何稠之后,又打造一座,这新的六合城堪称是升级版本,墙板不但覆盖一层铁皮,还增加铁制“活页”,现场展开就是一面墙,组装起来更快。不过杨侗没有使用和入住过,只是单纯的当做技术模板让能工巧匠们学习和改进,以免何稠之后,出现工艺失传之憾事。

    热气球和滑翔机虽然不要运用各种精巧的机关,但它毕竟是飞上几百米高空之物,哪个环节有失误,就会球暴人亡,所以各方面都要进行细心精准计算,免得悲剧发生;而何稠这类机关大师,最不缺的便是耐心、细心,因此杨侗打算由他来操办此事。只是自己太激动,连张图纸都没有就跑来少府监,所以只能现场绘画和讲解。

    “飞,飞天计划?人飞上天去?”如长孙无垢一般,何稠以为自己年老体衰,出现了幻觉,一双眼珠子瞪得像是铜铃一般。

    他是明白杨侗每个奇思妙想的价值,甚至也一一变成了事实,但说起飞天,他真是想到都没有想过,只觉得世间之荒谬莫过于此。

    “对,就是用一种器物把人拉到天上去。”杨侗笑道。

    “怎么可能?”何稠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幻觉,而是这稀奇古怪的皇帝真有这么一个疯狂的打算,结结巴巴的说道。

    “正因为想人之所以不敢想、敢为天下先,你才做出自动示警的‘击警’、人工琉璃、省力飞轮船;同理,你不试过,又怎么知道飞天器物做不出来呢?”

    “这倒也是。”何稠这类大师最务实,他细细一想,顿时豁然开朗,也不再怀疑飞天计划行不行,而是神情振奋道:“圣上,微臣能看图纸吗?”

    “不着急,不着急,先吃早膳再说。”

    “微臣多谢圣上。”何稠深知杨侗与讲究排场的‘先帝’不同,是真正的马上皇帝,信奉效率至上的理念,行事做事雷厉风行,因此也不客气,便跟着杨侗风卷残云的狼吞虎咽起来。

    两人吃过早餐,杨侗便将画好的一沓图纸递了过来,何稠顿时激动了,双手发颤的恭敬接过。

    现如今,人人都知道杨侗上马治军无不胜、下马治政无不行的一代雄主,但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精通文武,兼具诗书艺术的皇帝,还是一个制器大师,要不是这皇帝太忙,何稠恨不得与他天天探讨机关制器之学。

    只是当他细细翻看手里的各个部位图纸时,越看越迷糊…直到看了最后的组装图和整体轮廓,这才恍然大悟。

    这是一个大灯笼。

    “这东西你觉得怎样?”等他看完,杨侗问道。

    “这是一个巨大的孔明灯,圣上不会是想要坐这玩意飞上天吧?”

    “不错。”

    “万万不行,微臣没听过孔明灯能把人带上天,恐怕大了几百倍也不行…咦…不对不对……”何稠说到这里,又否决了自己之前的说法,默不作声的想了许久,双眼发亮的说道:“小孔明能带烛台、油灯、祈福瓜果香包等小物件飞上天……按这道理来说,孔明灯做得越大…那它能带上天的物件就越重,载重一斤的孔明灯放大十倍,就是十斤;几百倍就是几百斤…几千倍就是几千斤……”

    说着说着,何稠咔然而止,望着杨侗的目光充满了震撼、震惊,以及浓重的钦佩叹服。

    从这番理论上说,这巨大的孔明灯真能带人上天啊。

    可古往今来,就没人想过把孔明灯扩大无数倍,然后载人上天。

    偏偏让圣上就想到了。

    不服不行。

    何稠心悦诚服:“圣上,人人都说您是天上神仙下凡,这话半点不假……您这奇思妙想,真不是人能想得得出来的!”

    杨侗脸都黑了……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不过他也知道‘科学’大师向来不通人情世故,只是这夸法实在让人受不了,还不如不夸。

    “何侍郎觉得这东西难度是什么?”杨侗不是要听人夸才来的,便直接说事。

    “这个巨大的孔明灯,做出来并不难。只不过需要大火才能把它冲起来,这也意味着承受大火高温烤灸的竹篾架,以及蒙在竹篾上的纸、布都需要坚韧、抗火、耐高温,而且透气越低越好。”

    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何稠就变成很十分顺畅了,他考虑得十分周全,并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竹篾做成的架子轻便柔韧,但在密封的笼子里经过长期高温烤灸,它会变得相当脆弱,要是在天上被大风吹,便有寸寸碎裂的危险;铁架倒是不怕,可太重,不足取;至于外面的蒙皮就更麻烦了,它不单要防止被大火烧、高温烤脆,还要防雨,所以一般的纸张是绝对不能长期使用,但是用布料的话,密密麻麻的洞孔留不住热气,鼓不起来,而动物皮的话又太重……还有就是要考虑绳子扯断、球体开裂、装人藤篮破裂、燃料不足等问题,任何一个问题出现,它要么飞不起,要么就会把人摔出来。”

    “何侍郎这番话全部是关键之处。”杨侗点头。

    大师就是大师,一下子就把所有最关键的问题说得透透彻彻。他很期待这位大师将这些问题一一解决。

    何稠深思一会儿,问道:“圣上对载人孔明灯的载重量有多大要求?”

    “实不相瞒,朕是想利用这孔明灯来对付益州险关,所以一只孔明灯至少要承载五名装备齐全、前矢足够的士兵,甚至还要盛放大量火油罐,从而能够居高临下的对关上唐军发起攻击。”

    “加上自身燃料,得有千斤左右了。”何稠的两道浓眉都快皱到一处。

    他也是参与杨广的高句丽之战的人,深知从战术上说,杨侗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低得可怜,只因兵力少了的话,这孔明灯起不到攻克雄关的目的。只是对他来说,这个承载千斤重量的孔明灯却是巨大难题。

    “正是如此。”杨侗也明白他的难处,笑着说道:“不过朕也不是要求你一下子就做得稳稳妥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可以先做承重一百斤、两百斤的小孔明灯,做好之后,你再把牛羊绑去试,因为活物蠕动也会产生阻力,所以牛羊比死物更符合实际。”

    “微臣明白了。”

    何稠点了点头,目光又被另外一张图纸吸引住了,问道:“圣上,这绑着众多绳子的大雨伞又是什么?”

    “这叫降落伞!”杨侗胡扯道:“朕在西海的时候,大风把朕的大氅拽走,整个人都差点后摔,由此便想到了此物。降落伞的主要组成部分有伞衣、引导伞、伞绳、背带等。由降落伞绸、伞绳、伞带和伞线等纺织材料和部分金属件构成。此物是对孔明灯的补充,要是孔明灯意外坠落,上面的士兵可以利用此伞平安降落到地。”

    “听圣上这一说,微臣倒是想到一事。”何稠兴奋的说道。

    “何事?”

    “圣上。”何稠拱手道:“司马迁在他的著作中写道:‘瞽叟尚复欲杀之,使舜上涂廪,瞽叟从下纵火焚廪。舜乃以两笠自扞而下,去,得不死。’。他叙述的故事是舜有一次上到粮仓顶部,瞽叟从下面点起了大火,舜利用两个斗笠从上面跳下,没有被烧死。而实际上,我们在雨中撑伞,有时也被大风猛的往后拉,若非雨伞不结实而断裂,估计很多时候连人带伞被吹走,所以这伞要是做大做结实,理论上同样可以像纸鸢一样从高空上平缓落地。”

    “你明白了就好,一样先从挂小物件下坠做起。”杨侗笑道。

    “喏。”何稠行礼道,“那这个滑翔翼又是什么?”

    “这滑翔翼原理和纸鸢、降落伞一样。看起来困难,其实也跟孔明灯一样简单,安全易学,只要在合适的山坡,逆风跑几步,即可翱翔天空。滑翔翼的飞行取决于当时的飞行条件,大概可飞到两百丈左右。”

    根据杨侗的记忆,滑翔翼的最远的记录是四百八十公里、最高是六千米,这个数据是经过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亲自检验过的,杨侗估计两百丈也即是六百米左右,这已经是很保守的估算了,当然也是因为当前的材料之故。

    虽是如此,但还是让何稠惊的目瞪口呆,两百丈是什么概念?

    他想都不敢想。

    然而圣上,一下子就画出了三种飞行器,关键是三种都有变成可能的实物,制作方法简单,而非无稽之谈。

    “圣上,微臣已经迫不及待了。”何稠双眼绽放出熊熊火光。

    “那就开始制作孔明灯,这是最急之物。”

    “喏。”

    。。。

    当下君臣二人召来最优秀的篾匠、木匠、铁匠、裁缝,又命人取得不少材料。

    光是选材便花了一天时间,然后根据所有材料重量,计算出了‘孔明灯’的大小,再由篾匠用竹片、柘木条、老藤条等柔韧轻便之物编出骨架,而后让裁缝缝出与足够大的套子,并在缝制处添加薄牛皮。

    这个有来试验的‘孔明灯’不但汇聚了大兴开天院和少府监最好的匠人,连带洛阳那边的出色工匠也连夜乘坐圣武车赶来参与。

    尽管日以继夜的有人不断忙碌、统计数据,但也足足花了七天时间才将第一盏大型的‘孔明灯’做好。

    其实‘孔明灯’科技含量不高,对工艺要求也不高,只是杨侗一再强调安全性,这才使时间几乎都会在选材上面,不过好在这个汇聚了大隋各类顶多工匠制作的“超级孔明灯”总算是完工了。

    少府监的空地上,这个样子庞然大物静静的躺在那里,令杨侗一瞬间有穿越时空的恍惚。

    所有知道杨侗在搞‘飞天计划’皇族、文武重臣都聚拢过来,兴奋的看着这个巨大的‘孔明灯’,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只是此刻尚未补充热气,所以卖相比较难看,看上去有些瘪,更不圆润…不过大家也知道孔明灯本身就是这等模样倒也没有嫌弃,建议点主要还是这大家伙能不能像小孔明灯那么飞起来。

    这时,忙得吃不好睡不稳的何稠看上去蓬头垢面,他对着杨侗躬身一礼,“按照圣上要求,此物方方面面都缝合严密,绝无缝隙存在,骨架所用的竹片、柘木条、老藤条、柳条也是从洛阳运来的浸油一两年之物。可否点火?”

    “命人以绳索牵好,以免它跑掉。然后点火!”这是第一次试飞,杨侗自然不会让人坐上去,万一从十几丈高空跌落下来,怕是难逃粉身碎骨之劫,所以吊篮里装着的是两只各重百斤的大肥羊。

    “喏!”

    何稠刚要命人点火,杨侗又说道:“这个大家伙凝聚了我的心血,第一把火由你来。”

    “多谢圣上。”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何稠接过火把一步步的走向了这个大家伙。

    不知为何,忙了这么多天都稳如泰山的他,在这一刻竟然紧张得几乎走不动路。

    固然他走得比较慢,但距离就那么一段,总有走完的时候,当他到了铁炉旁边时,深身都被汗水打湿。

    杨侗抬头看了看湛蓝天空上棉絮般的云朵,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当下断然道:“点火!”

    “喏。”

    何稠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的将手中火把探进铁炉的灶膛,里面的大灯芯很快便燃烧起来,只是灯芯火焰还不够旺,热气不足以让这大家伙上天。

    随着铁炉里的火油、煤炭逐渐燃烧,大量热气从下面的口子涌入,无处宣泄的热气将难看的球体鼓起来。

    过了一会儿,这个巨大的孔明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从最初的轻轻晃动,慢慢的向上浮动,绷直连着吊篮的绳索,再是晃动几下,便带着吊篮以及吊篮内的两只大肥羊升起……

    顿时,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响成一片!

    从刀耕火种开始,人类便有了飞天梦,只是无数万万年以来都成功。而这一盏载着两百斤重的大肥羊的孔明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具有颠覆认知的冲击力,只看这载重能力,就足以说明飞天梦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

    不少工匠热泪盈眶,为自己亲手打造了这件“飞天神器”感到骄傲自豪!

    随着地上那两大捆绳索被绷直,最后住这盏孔明灯才没有飘走,一直悬在空中两刻左右,待到铁炉中只有一成满的火油煤炭燃尽,这大家伙才缓缓降落,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大家信心十足,第二次测试的时候直接上了十只百斤羊,加满了燃料,结果依然成功起飞,并悬念在天上两个时辰之久,才缓缓下落。

    “嗷嗷嗷嗷嗷……”

    地下众人欢声雷动!

    “圣上,飞天就这么简单的成功了?……”百官之首的杨恭仁惊骇得难以置信。

    “就是这么简单。”

    “也只有圣上才会想到用孔明灯来载人,而且还成功的载重千斤,微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杨恭仁心服口服的赞叹。

    杨侗说道:“其实许多发明并不需要多高的技术,只要一个简单创意就能成功,别人不敢想、想不到的不可思议创意,总能使人类在探索天地奥妙的领域迈出一大步。”

    “有了此物,天下雄关形同虚设!”

    “那也未必!”杨侗摇了摇头,走向情难自禁、热泪盈眶的何稠与姜行本,吩咐道:“将所有木匠、篾匠、裁缝集中起来,让他们放弃手中一切事物,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喏!”姜行本、何稠连忙肃容一礼。

    何稠一脸激动的说道:“圣上,此物已经跳出了孔明灯的范畴,总不能继续这样叫吧?”

    “诸位,坐!”叶昭走到一处青石旁坐下来,对着一脸激动的众人道。

    “便称它为飞天神舟吧!”杨侗看了看那大灯笼,陷入了沉思,这是人类实现飞天梦想之灯,对于这个民族有着丰碑性的历史意义…热气球之名完全不符合华夏文明。

    “喏。”

    “这只飞天神舟固然是成功了,但它只是第一代,就仿佛是只小渔船一般,必须把它发展成在天上飞行的五牙战船,才能搏击长空,所以我们不能满足现状,需要继续研制和改进。”杨侗望着众多工匠,朗声说道:“而朕没有太多精力来研究此物,日后还要诸位研制出重量更轻、飞行更快更安全、载人更多的二代、三代、四代……乃至第一万代飞天神舟。这种精良的飞天神舟一旦问世,足矣令诸位名留青史。”

    “圣上放心,我等定然精益求精,研制出更好的飞天神舟。”一众工匠兴奋的行礼。

    从古至今,名留青史的工匠指掌可数,那都是传说听匠神,他们想都不敢想!

    可如今有了一个成功的飞天神舟,他们要是能它再次完善,说不定也能达到与那公输班、墨翟的高度。

    这等青史留名的好事,谁都不会拒绝。

    “另外,还要根据飞天神舟的特点,为它配上一批重量更轻、射程更远的连弩。”杨侗又说道。

    “圣上放心,我等必竭尽所能,不叫圣上失望!”

    “大家好好干!”杨侗欣然点头道:“朕的奖赏不会少,但不能以次充好。”

    封建时代的最好工匠都被朝廷征召,官营手工业一直占了主导地位,代表了诸多工技的最高水平。这些能工巧匠集中在官府设立的作坊,拿着朝廷的俸禄、使用朝廷的原料,设计出各种新式武器装备和产品。而在场这些工匠,全是大隋王朝各领域最出色的存在。

    大隋现在的很多新式武器都是这些人研制出来的,只要他们做成绩,杨侗向来是不吝重赏。

    “我等遵命。”诸多能工巧匠凛然遵命。

第846章:杨侗心动了

    “启禀圣上,新刀已经造好,请圣上验看。”少府监后院,眼见飞天神舟大出风头,有些失落的欧冶乾出来请示。

    七天前,欧冶乾根据杨侗刻在地上的廓尔喀弯刀、七眼大狗腿弯刀、大马士革刀图案各画十份,然后由十名顶级工匠根据自己的理解,各造三把自己最理想的战刀,但他们知道刀好不好,只有身经百战的人说好了算,于是刀成之日,由工部尚书姜行本出面,请李景、王威、杨恭仁、杨善会、裴仁基、尉迟恭、罗士信、薛万均、谢映登、窦建德、萧铣这些实战经验丰富的大佬前来试刀。这些人心知杨侗打算用新刀取代军中横刀、匕首,试刀之时都用心体验。

    他们一一试过,各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哪一把好,好在何处,哪一把不好,不足又在哪里,都被他们一一指点了出来,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和看法。

    之后,老将李景又提出了一个众所赞同的观点:他认为新刀的使用者是普通士兵,普通士兵的作战方式跟他们这些大将不同,使用方式也不同,他们代表不了全军将士对武器武装的诉求,在他建议下,又请来一批玄甲军老兵测试,果然不出李景之所料,士兵们给了许多与他们不同见解和看法。

    欧冶乾等大匠综合兵、将意见,对整体设计、各个部位进行一一修改,得出最令人满意数据,造出最出色的杀敌利器,并且还衍生出了另外一把短刃。

    欧冶乾等刀剑名匠对这四种新式刀具可谓是煞费苦心,如今刀已造好,都希望自己的心血汗水得到杨侗认可。

    “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快快呈上来!”杨侗高兴的说道。

    接下来的攻略方向是伪唐所在的益州,因此杨侗不仅需要一支精通山地作战的精锐步卒,同时还要与之匹配的战刀,而长刀七眼大狗腿弯刀、大马士革刀,短刃廓尔喀弯刀,显然都比横刀宝剑、障刀匕首更适合山地丛林战。

    “卑职遵命。”欧冶乾见到杨侗重视,心中的失落一扫而空,连忙让人将四把长短刀具呈了上来。

    当这四把与众不同的战刀一出现,那些没有参与试刀的文武重臣面面相觑,本以为杨侗的朝露宝刀和圣武三十六势够古怪了,谁想这四种刀具还要古怪。

    杨侗也呆住了,不过不是因为七眼大狗腿弯刀、大马士革刀、廓尔喀弯刀,这三把刀虽有变化,但他刻画的图案始终明显,而另一把短刃却让他震惊不已,这家伙活脱脱就是华国大名鼎鼎的99式伞兵刀。

    情节之故,杨侗将这把国粹拿在了手里挥舞了几下,“匕首便携、轻快,是护身短刃,也是一名武士最后的武器,更加注重一击必杀,以防他人在受到重创后尚有余力同归于尽。只有刺才能使得敌人在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其他的比划都难以一下子对敌造成重大的伤害,此刀除了刺击、切割功能,还兼具了劈、砍、锯、撬的特点……”他用手指细细的感受着刀背上的锯齿,继续说道:“武器也有它的寿命,当它砍劈一定次数的时候会崩口、卷口、折断。而我们的将士扎营时,往往拿武器砍树,这锯齿的存在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代替刀刃,从而达到保护武器的作用。”

    “圣上英明。”欧冶乾毕生精力都有刀剑之上,对武器珍爱如子,听到杨侗如此,顿时如遇知音一般,“这把刀是卑职等根据汉剑、横刀、军刺、朝露宝刀,以及另外三款新刀的特点设计出来短刃。其功能除了圣上所述之外,还能在夜袭时,锯敌军营栅、门栓而不会发出太大声音。另外一点,则是刀刃的颜色……”

    杨侗闻言细看,发现刀身布满各种花纹,如行云似流水,美妙异常,充满魔性的纹路简直是人工雕琢的自然之美,而是色泽深沉的纹理也使刀刃不在夜间反光,显得更加隐密。他动容问道:“这是波斯花纹钢?”

    “不错!”

    “据朕所知,波斯花纹钢独特的冶炼技术和锻造方式一直是波斯人的技术秘密,偶尔有钢锭传入我朝,也是相当昂贵。这把刀的造价恐怕不止百金。”

    “圣上有所不知。先帝在世之时,与波斯的萨珊王朝建立了友好关系,其国君库思老二世也曾到访大隋,进贡宝物;当时奉命经略西域的裴矩负责接待,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从库思老二世的随行人员手中弄到了这些技术。”欧冶乾详细介绍。

    杨侗大喜道:“意思是说,咱们也能造花纹钢了?”

    “正是如此,我们现在也能冶炼花纹钢,而且方式也不算复杂。”欧冶乾说道。

    杨侗好奇之极:“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欧冶乾答道:“这项纪事,以及技术,是卑职在大兴宫前朝大藏书殿无意找到的。”

    “原本还是副本?”杨侗又问。杨广为帝时,藏书有37万余卷、图书7.7有万多类,收藏之后,他还让人细心抄写一份,原本留在洛阳观文殿,之后被自己通通带去了邺城,现在又回到了洛阳观文殿,至于大兴宫大藏书殿收藏的则是复录副本。以自己对冶炼术的重视,以及诸多人员的多次归类,这花纹钢应该逃不掉的啊?

    欧冶乾说道:“是裴矩的手抄本,字迹十分潦草,应该是仓促之间记载的。”

    杨侗点了点头,“或是裴矩主动献给李渊的书籍,只是没有被重视。”

    “应该是这样。”欧冶乾提醒道:“对了圣上,此书还在大藏书殿,归类在图志类,紧邻《诸郡物产土俗记》、《区宇图志》、《诸州图经集》,和裴矩编写的《西域图记》放在一处,名字,名字叫《世矩手记》。”

    欧冶乾十分重视花纹纲,知道得十分详细。

    “这名字,难怪不受人重视…”杨侗觉得这本《世矩手记》或许还有其他宝藏,立即便重视起来,吩咐阴明月:“明月,找出此书,拿去甘露殿。”

    “喏。”阴明月行礼告退。

    杨侗将裴矩的贡献记在心上,又细细看了手中这把99伞兵刀,爱不释手的说道:“此刀朕收藏了。”

    “多谢圣上重视,只是此刀尚未命名,还请圣上赐名。”欧冶乾大喜过望,杨侗的武库可不是一般刀剑能够入列的,那里边收藏很多传说中早已消失的刀剑,除了杨侗不时佩带湛泸宝剑、七星龙渊剑,以及‘暂时’属于皇后的纯钧剑、杨沁芳的承影剑,据说还有蚩尤宝刀、大夏龙雀…他虽未曾见过后两者,但份量估计是有的…自己的刀能跟这些神刃一起收藏,那是他这辈子最高荣耀。

    “龙吟!”

    “谢圣上赐名。”

    杨侗看了看同样用花纹钢打造的另外三把刀,问道:“有没有不是花纹钢打造的?”

    “有!”欧冶乾又让人送来四把中原钢铁打造的刀子,介绍道:“这四把用的钢铁和锻造方法和横刀相差不大。”

    杨侗放下龙牙,拿起了适合骑兵使用的大马士革刀,对罗士信说道:“取把横刀互击。”

    “喏。”罗士信从一刀侍卫手中接过一把横刀,准备就绪,两人对砍过来,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横刀当场断为两截。

    看到这里一个效果,所有人都傻了,便是试过刀的人,因为他们没有互砍过,所也被这效果惊得目瞪口呆。

    横刀不是一个凭空而来的时代产物,它承自汉朝环首刀,经过数百年的改良,才有了今天的样子,若非本身具有强大的实力,也不会成为两晋南北朝和大隋军队的制式装备了。

    然而现在竟被同种钢铁、同样锻造工艺的新刀斩为两半,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这其实很好理解!”看到众人的表情,杨侗指着刀给众人解释:“这把刀刀身带有弧度,前段凸出的刀身有聚力之效,后段凹进有助力奇效,当朕一刀砍出,所有力量集中到了中前部,再加上中后部的辅助,所以威力格外强大;而横刀刀身笔直,小罗砍出来的时候,力量分散在整个刀身,产生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如朕这把刀快,就像菜刀砍骨头,整个刀刃砍的时候,不仅砍不断,搞不好还会崩口,若是换成紧靠刀柄那一点刀刃去砍,那么大多一刀两半,而且刀刃不伤。”

    下过厨的人手腕动了动,立即领悟,另外一些人则似懂非懂。

    杨侗继续说道:“正所谓人无完人,与其追求不可能实现的完美,倒不如专注于一方领域,比如说不适合学武的人,可以专注文道,不适合文武的人,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专注某一行,只要努力,多少会取得一定的成就。人如此,武器亦然。此刀就是放弃大半刺击和破甲能力,专注于骑兵最常用的砍劈之道,只要在马背上使用,它就能取得类似刚才那样的奇效。而且就算是步战,它在对砍的时候,也能加大持此新刀士兵的力量。若是稍微一扭一滑,前半部立即伤到对方手腕,令敌人受伤弃刀。”

    “而我大隋铁骑弓弩远攻,长兵器则是近战首选,战刀其次,这种凶煞的新刀令我大隋铁骑在平原上猛如虎,赐名虎啸。”

    杨侗说完,将这把新刀交给在场武将体验。众人听了杨侗这么多详细介绍,依照砍劈的特性挥舞一番,眼里满是赞叹之色。

    杨侗又将七眼大狗腿弯刀拿在手上:“这把刀是一种反曲刀,刀肚较宽,刀身向前弯曲,它的反曲刀刃弥补其不能刺杀的不足,取而代之的是其强大杀伤力。既能在冲锋战中砍劈,也能在近身肉搏中挑、刺、剁、点。而且砍能致命、刺能破甲!比起横刀要胜过很多…这是步卒的战刀,刀盾兵、重弩兵配备这种战刀,他们的近战能力也能得到加强。它的功能更接近一把刀加上一把斧头,所以它还是山地丛林战的利器,能在密林中砍伐树木,开辟出一条道路,让我军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就叫它为……”一时间,杨侗也想不出适合的名字。

    杨恭仁见状,说道:“我军将士是一只只老虎,在这战刀在丛林之中如虎添翼,不如就叫虎翼好了。”

    杨侗亦没有异议。这是大隋独家铸造的兵器,自然不能叫大马士革刀、狗腿弯刀,而且表面上看相似,实际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欧冶乾问道:“圣上,那这把小虎翼呢?”

    “这把短刃缩小之后,其实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将它连同数据一起封存起来,说不定哪天可以用来借鉴。”

    杨侗深知这个民族素来注重承传,人如此,在武器装备的研发方面也是这样,不然也不会有承自汉代环首刀、斩刀剑的横刀和陌刀。只是太过注重传承的民族风格,也意味着思想受到束缚,失去创新意识,只会在已有的东西基础上敲敲打打,很难造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杀敌利器。

    而这几款样式古怪、威力无穷、符合人体力学的刀具,是一次改革、是一次创新,是刀剑进步的一个阶梯,为工匠的开拓创新起到积极作用。

    “喏。”实际上,欧冶乾也觉得不如龙吟,要不是没有得到杨侗准许,他甚至都不会打造出来。

    ……

    如今山地战、丛林战的武器有了着落,且因为将与伪唐作战,杨侗让少府监先大量制造虎翼、龙吟模具,尽快批量生产出来。

    接下来自然就是训练山地丛林战的兵种了,而谢映登带来第五军团只是压缩了两万编制,并没有被打散打乱,能够立即投入到训练之中。这些兵本身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人人都有足够的底子,倒不必从头开始。

    就在杨侗加紧练兵之时,一封来自长山群岛海军主将周绍祖的请命书,令杨侗动容。

    周绍祖请命航海,想要去太平洋对岸看看。

    这让杨侗感到震惊,又震奋。

    千百年来,西亚都向往东方强盛富裕的国度,他们的商贾怀着崇高的求财之心,从千山万水、戈壁荒漠来到神秘而富庶的东方古国,把东方华美丝绸、精致瓷器带回西方,成为西亚贵族视为身份地位的奢侈品。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意识到丝绸之路漫长道路的风险,便慢慢开辟海上的航路。然而造船技术一直领先于世界的东方,却在远洋航海的技术落后西方。

    或许,自己应该带这个头。

    但是太平洋广袤辽阔,直径两万余里,从这边到那边的大海之上风起浪涌,台风、海啸肆虐……几乎任何一个意外,都能轻易使得这一支船队舟覆人亡,连一朵浪花都冒不起来。

    后世欧罗巴洲人之所以能够完成全球航行、探索新大陆,不仅是有先进技术,而是他们手中拥有着一代代人前赴后继、用生命所换取的航海经验。

    但是就这么放弃的话,杨侗着实不甘。

    这不单是大洋彼岸的美洲大陆有无数种高产粮食作物;更是自己要是不支持这种探索精神,恐怕之后就没人支持,没人去走了。

    据他所知,著名航海家麦哲伦那支由270多名水手、5条船组成的探险队,在损失过半船员和船只的情况下,才越过了南美洲南端,进入太平洋。经历3个多月的艰苦航行,他们越过关岛来到菲律宾群岛。

    从他们的人数、船只数量上看,这貌似是一次爱好者的行为,若是大隋官方支持周绍祖航海,那么他的条件想必要好得太多,而且以龙骨、滑轮组合的战船而言,未必承受不住海中风浪,至于粮食的话,多带些船只过去好了。而从倭奴岛出发,船队所经海域要比麦哲伦小得多。

    细细一想,杨侗心动了。

第847章:定航海,占市场

    “素描是一种容易入门、学精难的画法,相较注重意境、神韵的丹青画法,素描注重写实,以写实的手段把世间万物的形体、结构、动态、空间栩栩如生的表现出来。”

    这天早朝结束,一身常服的杨侗在彩丝殿为大女儿杨袭芳讲解素描画技,当然这只是顺带,他真正在做的事情,是将印在灵魂深处的辣椒、土豆、南瓜、玉米、蕃茄、菠菜、可可、洋葱、洋姜、莴笋、胡萝卜、番木瓜、卷心菜、草莓、红薯、向日葵、花生、菠萝、无花果、苹果等等大隋所没有的瓜果蔬菜画出来,除了它们长在地里时的枝叶样子,还附上各自成熟时的样式,上好颜色,再给雅擅丹青、精通素描的长孙无垢、卢清华、萧月仙‘复印’。

    这些彩色素描画给请命航海的周绍祖准备的的素材,周绍祖的冒险航海请示,杨侗已经也答应了,并让这支舰队做好航海前的准备,同时让周绍祖和主要将领前来大兴受训、接受任务。

    杨侗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不能去去就回,怎么也得带些美洲大陆农作物种子回来。

    虽然杨侗也不知道自己画的这些瓜果蔬菜是否全都原产于美洲大陆,但有准备总是好的。不说全部找到,但只要他们找到玉米、土豆、红薯三种高产粮食,那么大隋的人口将会因为天灾不饿死,而迎来一个超级大爆发,中原民族也因为人口多自发自愿向外发展,一步步去征服、开发、控制这片大陆。

    “父皇!”这时,杨袭芳又问道:“什么叫写实,什么是形体、结构、动态、空间?”

    “写实就把真正的物件实实在在的写出来,不必添加本身没有艺术成分;至于形体、结构、动态、空间可以称之为立体感。你看父皇绘制玉米棒子,明明是一张纸,但是绘制了阴影部分之后,看上去真正的玉米摆在上面。如果不画阴影部分,那么画还是画,不像是真实的物品。任何能画在纸上的物品都一样,只要画出层次分明的立体感,就能将这物品画活了。”

    杨侗指着一旁檀香袅袅的香炉,详细说道:“就如这个香炉,你能看到的只是它的正面,而看不到的地方即是阴暗面。它的正面很容易绘画出来,而素描的关键就是把它的阴暗面通过其他方式画出来,明暗结合就有了层次感、立体感。”

    杨侗也不知这么说到底对不对、合不合理,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说出来,况且女儿还小,也不指望她听得懂。

    而长孙无垢、卢清华、萧月仙,杨侗教的其实不多,只是她们画画功底高,看到杨侗多画几次,慢慢就学会了,至于为什么,她们自己也所不说个所以然。

    杨袭芳理所当然的听不懂,本想再问,可是见到父皇开始画画,没空理会自己,便拿起螺黛为‘素描本’上的一棵梅树叶子上色。

    螺黛很软,弄得杨袭芳手上脏兮兮。

    “芳儿,不要画树叶…”杨袭芳这么玩,卢清华心疼惨了。

    杨侗说道:“孩子喜欢画画,就让她画好了,你管她干嘛?”

    “她画别的,我当然不管;问题是她拿螺黛来玩。”卢清华说道。

    “那又如何?”

    “夫君,螺黛太贵了!”

    “芳儿别管她,你爹不差钱。画完了,咱去买。”杨侗安慰差点眼泪汪汪的女儿。

    卢清华没好气的白了杨侗一眼,直接报价,“一颗龙眼大小的螺黛价值十五个炎黄金币。”

    “我日死,这么贵?”杨侗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中用纸条包了一层的条形螺黛。

    卢清华点头:“就是这么贵。”

    “有钱还未必买得到。”萧月仙悠悠的来了句。

    杨侗更为震惊,这几天他一有空就画农作物,给农作物叶子上颜色,少说也用了五六十颗螺黛,如果加上三个老婆用掉的,少说也花了一千多两,造这螺黛的人简直就是在抢钱,不,比抢钱还快。

    他问道,“这是谁家的物品?”

    卢清华说道:“螺黛是从波斯传过来的画眉之物,深受富贵人家女子的喜欢。”

    杨侗心中更不是滋味,他知道后世女人每年都给棒子国化妆品行业贡献无数亿,想不到在他的大隋王朝更加夸张,要是胡商一次性带来百斤螺黛,大兴城内的所有中原货都不够换人家那么一点东西。

    便在这时,卫凤舞身穿一件墨绿色的棉衣进来了,杨侗顿时眼睛一亮,问道:“小舞,你这件衣服哪来的?”

    卫凤舞横了他一眼,“哪有男人盯着自家媳妇有什么样衣服?”

    “我只是觉得你这衣服的颜色,跟螺黛画出来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杨侗。

    杨侗沉吟一会儿,说道:“既然我们染出了螺黛颜色的布料,理论上也能做出螺黛。要是国产螺黛满天下,胡商就不能以不足一斤的螺黛,换走我们几十车物品了。以后要想获得这么多货物,要么带来同样多的货物,要么用价值足够的黄金来买。若不然,我们就亏大了。”

    “怎么忽然就跟胡商计较上了?”卫凤舞不明就里。

    “大姐,是这样的……”卢清华又好气又好笑,将缘由向卫凤舞说了一遍。

    “你们不懂!”杨侗摇了摇头,肃然道:“螺黛在波斯价格或许只要十五文钱,但是到了大隋却卖了十五两黄金,这巨大的差价不单胡商的利润,还有我大隋百姓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绸缎、瓷器,要是他们运输能力足够,只需几万斤螺黛就能大隋买得一干二净,这足够他们整个国家享受几年,等他们享用完了,又用几万斤螺黛掏空大隋商品,如此接二连三,那我大隋的财富不仅被掏空,百姓还是他们可怜的奴隶。”

    卫凤舞她们也听说胡商每次都是简单的来,几十车几十车的带走,若是按照杨侗这种算法,且撇开路途遥远的问题,大隋确实有被螺黛弄成穷光蛋的危险。

    “夫君,那怎么办?”卫凤舞危机意识大起。

    “胡人的特产要是在大隋满天下都是,他们拿来也卖不到几个钱,即使赚到一点,也亏在遥远的路上,然后我们再以他们没有中原特产,赚取他们的财富,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奴隶。说吧,你这衣服哪来的?”

    “少府监掌管百工技艺,宫中服御染料当然也是少府监研制!”卫凤舞说道。

    杨侗恍然:“难怪我在少府监一声令下,无尽裁缝滚滚来…原来少府监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管…”

    卫凤舞反驳:“宫廷服御代表天家颜面、大隋颜面,这可不是小事。”

    “你们继续画画……”杨侗拿起剪子,从卫凤舞衣服下摆剪了一块布,又取一盒螺黛,在皇后恼怒的注视下,匆匆往少府监赶去。

    杨侗如今是少府监的常客,在这里坐镇的何稠也不意外,当他听说杨侗要找墨绿色的颜料,便带杨侗走到了陈放染料的库房,依照布料颜色,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拥有十几口大缸染料粉末的区域,并说道:“圣上,您要找的染料就在这里。”

    “这是什么东西做成的?”

    “这是菘蓝、木蓝、蓼蓝物制成的颜料,方法很简单,就是在秋季采集这三种植物的茎叶,加水浸泡,至叶腐烂,叶落脱皮时,捞去茎枝叶渣,加适量石灰充分搅拌,至茎叶由乌绿色转为深红色,捞取液面泡沫状物,晒干研末,此时的菘蓝被称之为青黛,除了这个制作工艺,还会通过浸泡、发酵、制靛、精致、水飞等步骤制作靛蓝色。这是古老的工艺,早已流传民间。”

    “民间都流传了?”杨侗脸都黑了,用了这么多的螺黛画画,他也知道螺黛质软的原因是有油,如果以植物油将这些青黛粉末和成泥、搓成龙眼大小,那么足够买空无数个大兴城的螺黛就诞生了。

    但是民间都已经有了的青黛粉,竟然没有进一步发展,白白让胡商赚了这么多年的黄金,真不知古人的脑子怎么这么僵硬。

    “对!”

    “给朕来十斤青黛,十斤香味最浓的花油!顺便来坛酒精。”

    “喏。”何稠连忙让人准备。

    山寨他国之物实非后世独创,早在文帝时期大隋就在搞反向技术研究,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便是何稠这个家伙。

    当初波斯献金绵锦袍、地毯等特色纺织品,编织十分华丽,他奉旨仿织出来的物品比原物更精美、成本更低;还有制作琉璃的手艺在中原失传已久,何稠又一次对外来之物进行反向技术研究,人工制成品与天然琉璃丝毫无异,何稠因此被杨坚封为外散骑侍郎。

    他如今更是研究出了成本低廉的各色玻璃,以模具倒出来的玻璃艺术品,让大隋大赚胡商的大钱。

    经过大隋工匠常年山寨,又有杨侗在背后推波助澜,胡商现在能赚大隋钱的产品其实少得可怜,而这螺黛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螺黛这个钱,杨侗决定赚了。

    一旦大量山寨螺黛冲击市场,看那些胡商拿什么东西来赚大隋的黄金。

    等东西准备好,杨侗又带着拎东西的修罗卫匆匆忙忙的跑回彩丝殿,然后将外人轰走,在老婆、女儿诧异的目光下,亲手和出了一大盆充满桂花香的螺黛,由于他加入了适量的酒精,当他搓出一条条螺黛的时候,很快就硬化成形。

    “试试。”

    杨侗淡定的洗手。

    卫凤舞拿一小点蘸水,用筷子往纸上一画,出来的颜色跟波斯螺黛一模一样,她惊讶道:“一模一样,还多了淡淡桂花香。”

    长孙无垢、卢清华、萧月仙看向杨侗,红唇微张,感到不可置信。

    这出去不到两刻,回来就‘变’出了一大盆价值连城的螺黛。

    太神奇了!

    “芳儿,青黛已经不值钱了,你以后只管画叶子,你娘不骂你了。”

    “谢谢父皇!”被母亲收拾了一通的杨袭芳甜甜一笑。

    “……”

    众女面面相觑!

    看来之前慷慨激昂的说辞只是顺带,让女儿画叶子不挨骂,才是用意之所在?

    “这是什么粉末?”卫凤舞有些好奇。

    “菘蓝枝叶提取出来的青黛粉,墨绿布料就是它染出来的,我用桂花油调和搅拌就成这盆东西了。”

    “就这样?”

    “难道呢?”

    “那咱们又可以赚大钱了?”卫凤舞一脸兴奋,就仿佛蹦蹦跳跳的青春少女一般,哪有半点母仪天下、人之母亲的模样?

    岁月对她格外温柔,哪怕数年过去,但她的依旧没有半点岁月痕迹,一如当初的青春少女,肤色白嫩,宛若能滴出水来。

    当然了,她年纪其实并不大,摞到后世,顶多是个青春四射大学生。

    “你很差钱吗……”

    “不差,可分钱有意思啊!”从倭国源源不断送来的金银,早将杨侗的个人宝库——紫微宫玄武城堆成了金山银海,再加上杨侗对自己的老婆十分大方,她们姐妹几人自然不差钱,只是享受分红的快乐而已。

    杨侗笑问:“你们合伙开的‘有凤来仪’珠宝店,有多少个了?”

    “洛阳、大兴、邺城、涿郡、太原各有一个。”

    “店内的女子个个美貌如花,气质高雅,比大家闺秀还像大家闺秀,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是到了年纪被辞退的宫女!”

    “难怪。”杨侗点了点头,皇族有自己的产业其实也好,免得像明神宗那样,穷得连举办年末国宴的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只好低声下气向主管国家财政的户部借钱,照说皇帝要找户部借钱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数额又不多,而且还是为了招待臣子和各国使节。可是,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竟然拒绝了。

    同样是当皇帝的人,杨侗对明神宗当时的心情,感同身受,他指着那盆青黛,说道:“以后拿去你们的合伙店卖好了。”

    “多谢夫君。”卫凤舞、长孙无垢、卢清华、萧月仙喜滋滋的道谢。

    “你们做成一样大小,然后一颗卖一枚银币,以物美价廉的优势抢占本土市场,如果半年后还有波斯螺黛,你们再降价,务必以物美价廉的优势,让波斯螺黛在我大隋市场立不住脚,迫使那些胡商掏钱来买咱们的物品,而不是用奢侈之物换取走咱们的日常产品。”

    “喏。”

    感谢书友‘剑魂平台’大赏!

第848章:遨游九天

    《周礼》规定天子三朝五门,但自战国以后,都城宫室制度中,循此制者无几,大隋恢复五门三朝制度,大兴宫、紫微宫、神武宫概莫例外,而李渊兴建的大兴宫、襄阳太极宫也在遵遁此例。大兴宫五门自南而北,分别是承天门、大业门、朱明门、两仪门、甘露门,三朝则是外朝承天门、中朝大兴殿、内朝两仪殿。如果说天下最高建筑紫微宫乾阳殿是万殿之首,圣武殿、徽猷殿,邺城朝天殿分别为第二、第三、第四高楼,那么大兴宫的主殿大兴殿屈居第五…但也是大兴城最高建筑物…

    这一天,大兴殿顶层之北的高空之上悬念了一艘飞天神舟,这是第三代神舟,外观也从大灯笼变成了修长之状,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飞艇,载人之物竟然真的从吊篮变成了一艘船,在它上方的热气球也变成了双层,外层是用可以抵御弓箭的牛皮缝制,内层材料不变,只是根据整体外形改成了飞梭之状,算是很保险了,只是个头大得吓人,不过也使载重量从之前的五名装备齐全士兵,变成了现在二十人,如果不计武器装备,上去四十人也不成问题,这巨大的进步无疑是飞跃式的发展。

    “飞天神舟之事,诸位想必有所耳闻了吧!”

    或许是以老子为祖先的缘故,李渊在大兴宫顶层中间修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太极图,只是在边沿建造了圆形砖墙,外包琉璃瓦,杨侗这时正站中间,对着前来观看的后妃和心腹文武说道。

    “圣上奇思妙想,我等惊为天人。”三十多名文武大臣躬身道。

    飞天神舟最近不时试飞,休说是他们这些知情人,就是大兴普通老百姓也大多见过,只是这堪称神兽的大家伙,被蒙昧不知的老百姓视之为神仙之物,并且认为杨侗得到上天的青睐和认可的人间天子,才会有此神迹出现,

    若不然,李渊统治大兴的时候为何没有?

    杨侗不在这里大兴的时候为何没有?

    有此共识的大兴城老百姓每次看到飞天神舟出现,都会敬畏的对着飞天神舟顶礼下跪,更因为它起自皇宫、回归皇宫,所以见过“祥瑞”的人,对有‘神仙庇佑’的杨侗充满了敬畏,不但使大兴城治安更为稳定,连带朝贺的各国君王使臣都视杨侗以为神。

    “朕让你们来这里,并非是让你们看这个已知的飞天神舟,而是还有另外两样飞天神器展示给你们看。”杨侗笑着说道。

    “还有?”众人顿时更加激动了起来。

    “对。”杨侗点头道:“飞天神舟离地面数十丈,一旦发生意外,上面的人肯定粉身碎骨,所以船舱内配备了救命之用的降落伞,大家仔细看好了。”

    杨侗挥舞了手中令旗。

    众人纷纷拿起双筒望远镜朝飞天神舟瞄,不一会儿,只见舱壁缓缓地打开一扇门,有一名士兵直接就跳了下来,在众所骇然之下,那名士兵背上的扁平木匣忽然四下飞散,一把巨大的怪伞凭空出现在他背上,当这把大伞张开,与大伞绑在一起的士兵在空中停滞了一下,下降的速度猛然就降了下来,随着高度下降,他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结果四平八稳的站在了地上,下方等候的工匠飞奔上前,将慢慢盖到他身上的大伞拿开,一伙人就这么走了。

    “再看天上。”

    杨侗话音未落,又有人从飞天神舟跳下,还是平安落地。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截止到第四十个,才再也无人跳下。

    杨侗笑问:“厉害吧?”

    跳伞最要命的问题是降落伞打不开,哪怕到了科技发达的后世,也偶尔发生一两起降落伞打不开的事故,可是何稠却以机关之学解决了这问题,没出现过一次失误。尽管看大隋士兵跳伞的次数不少于两百次,可杨侗依然还是叹为观止。

    越来越觉得何稠是个挖掘不空的宝藏!

    “简直是太让人叹为观止!除此之外,微臣都不知应该怎么说才好。”杨恭仁摇头叹服。

    这话,也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刚才震撼回神的杨善会,十分敏锐的说道:“这是一个全新的兵种,全新的战法由此诞生。”

    杨恭仁也会意了过来,惊喜道:“不错,要是把十艘飞天神舟趁着夜色飞到成都城伪唐皇宫上空,上面的四百名将士可以利用降落伞,神不知鬼不觉的降落到皇宫之中,对李渊来他一个斩首行动。”

    “这兵种叫做空降兵,的确可以深入敌后,给敌军主帅来一个斩首行动。但也有许多不足之处,首先、目标过于庞大,一出现就被人发现,空降几个兵改变不了什么;其次、要想取得出其不意之奇效,必须在数丈上空飞行,不过以飞天神舟现在的情况,飞不了那么高,即便飞到那么高,但要是碰到有风天气,降落的士兵会被吹散,很难在短时间内集结,一旦敌军察觉,必将被逐一歼灭;第三、晚上降落的话,同样无法集结。”杨侗说道。

    杨善会沉吟片刻,说道:“话虽如此,可对于兵力稀少的重要据点还是可以在晚上空降精锐,比如说,我们可以把秦将军、罗将军、裴将军、尉迟将军、牛将军等猛将集中在一艘飞天神舟之上,然后在晚上空降,哪怕敌方据点有千马万军,照样没用。”

    “对啊。”

    “这办法实在太妙了。”

    众人惊喜的出声赞同。

    “圣上!”罗士信嘿嘿一笑,“末将也认为右仆射这办法好,末将先去试试?”

    尉迟恭说道:“还有末将!”

    薛万均亦道:“末将也去。”

    “未将先去。”

    “我先说的……”

    “微臣也想体验体验!”

    “……”

    寻求刺激是每个具有冒险精神男人的特点,这与任何时代无关,大隋的文武重臣一个二个争得脸红脖子粗。

    “尔等成何体统,都给老夫闭嘴。”白发苍苍的三朝老臣李景气势汹汹一吼,所有人闭上了嘴巴,莫不讪然。

    然而,李景转眼就说:“你们这些小家伙,难道不懂尊老么?要跳,也该是长都为先。”

    “……”众人脸都黑了,此老平时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年纪大,如今却倚老卖老了起来

    “飞天神舟、降落伞都造出来了,你们还怕没机会?”杨侗啼笑皆非。

    “可我急啊,圣上。”魏征说道。

    杨侗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出于安全考虑,降落伞需要何侍郎亲手折叠,一层一层的放到机关木匣之内,过程十分缓慢,已经用完了。”

    “唉!”

    “唉!”

    众人唉声叹气。

    “那那那,这不是还有两个吗?”眼尖的罗士信忽然发现有还两个扁平木匣安安静静的躺在一边。

    唰!

    一双双目光看向了杨侗,化身为狼。

    杨侗受不了这种眼神,连忙摇头:“这两个是为另外一种飞行神器所准备的生命之伞,不能用来跳伞。”

    “另外一种又是什么?”

    众人恍然,也想起杨侗之前所说的话。

    杨侗嘿嘿一笑:“这一种比从飞天神舟空降更有趣、更刺激,能让人像飞鸟、纸鸢一样在天上展翅飞翔。”

    “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

    有了飞天神舟和空降兵的成功案例在前,众人对尚未出现的飞行器充满了无穷期待。

    在众目睽睽之下,杨侗让人带来了长形皮囊,打开一看,全是一些钢棍、钢板,还有一块三角形的大硬布,钢棍两端有着螺纹,有数十根之多。

    “这玩意也能飞?”看着一堆洒落在地、长短不一的钢棍,以及比降落伞小得过分的面料,所有人大失所望。

    “朕说它能飞,当然就能飞。”杨侗不再理会这些土著人,开始动手组装,将螺纹钢棍一一组成塔架、龙骨、三角架,再把吊带弄好,然后以钢索一一连接牢固,约有盏茶功夫,一架能双人滑翔翼就组装而成。

    李景抱以置疑:“这么小的东西,怎么可能飞得起来?”

    杨侗说道:“纸鸢更小呢。”

    “可纸鸢它不带人啊!”

    “这个飞行器飞天神翼…能带俩人…”杨侗说出了更难以让人信服的话。

    “还俩人?”众人更加不可思议。

    “实话跟你们说,朕已经飞过几次,也跳了几次伞。”杨侗不想多作废话,更不想回答十万个怀疑,索性坦白了一个让人接受不了的事实,“不单是朕,皇后、武妃、丽妃、德妃也飞过。反正她们都在,你们要是不信,大可去问。”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淡定的卫凤舞,不太相信“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的皇后干出疯狂的飞天壮举。

    卫凤舞坦率:“圣上昨天分别带我们就在龙首原飞了一次,开始有点吓人,不过后来蛮有意思的。”

    “咕嘟咕嘟咕嘟”众人独吞口水:这一家人太疯狂了。

    杨侗脱了长袍,露出了里面的劲装短打,然后双肩降落伞背在身上,锁好横带,带上护目镜,举起滑翔翼到了逆风方向,做了一个俯冲架势,“再来一个人。”

    李景眼睛都鼓了出来,惊呼道:“这这么抓着它,从这里冲下去?”

    “正是如此。”杨侗点头道:“你们谁来?”

    “圣上,末将先来!”杨侗一直以为第一个响应的会是罗士信,却不想抢先跑来的竟是谢映登

    “爱幼是我大隋的美德,谢将军,你得让我。”罗士信被他抢了一步,十分郁闷的扯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这话我赞成……”杨沁芳大步上前,笑道:“这里就我最小,罗将军你让让。”

    “……”罗士信想撞墙。

    杨沁芳昨天去第五军当教官,错失飞行机会,心中郁闷得要死,听说今天要在这里飞行,她早已请教了阴明月,并穿了劲装棉袄,不待两人回话就抢走了降落伞。

    谢映登、罗士信自然不敢跟她争,只好退了下去。

    杨侗等到杨沁芳背好降落伞、戴上护目镜,便跟她讲解了一下注意事项,以及降落伞的使用方法。

    其实滑翔翼构造简单、安全易学,只要逆风跑5-6步,即可翱翔天空,而且这加双人滑翔翼,又不要杨沁芳操控,只要死死的抓住扶手就可以了,关系生命安全,杨沁芳这次格外听话。

    等一切准备做好,她问道:“假如松手,又忘记开降落伞了怎么办?”

    “你腰间不是有两根钢索嘛?它把你连到了飞天神翼上面,即便你松了手,也不会掉下去。准备起飞。”杨侗朗声一笑逆风前冲了几步,双脚忽然腾空而起。在一阵惊呼声中离开了楼顶,就如小鸟般在在天上滑翔。

    众人见他们真的飞了起来,而且并非如想象中下拉下坠,而是在空中盘旋,顿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张张得老大的嘴巴几可塞入一个拳头。

    “啊啊啊!”

    几乎同时,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凄厉尖叫瞬间响起……杨侗身边的杨沁芳紧张得全身绷紧,双眼死死闭着,只会惊骇尖叫。

    杨侗如所有‘飞行老司机’一样,不但没有提醒什么,脸上反而充满了坏笑,似乎格外享受飞行新人这种尖叫声。

    他控制‘飞天神翼’越飞越高,大兴宫里的一个个宫殿群落越来越小,宏伟的大兴城也慢慢成了一个南北狭长的巨型长方体,从高空往下看,大兴城的宏伟尽收眼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杨沁芳偷偷睁开双眼,终于察觉到自己在高空飞翔,而且还相当平稳,下方景物正是大兴中心——大兴宫,

    越过红色宫墙看向远方看去,甚至可以看到大兴城全貌,一股苍凉古朴的厚重感扑面而来,大兴城这个几经易手,最终回归大隋的陪都就静静完整的出现在她眼底。

    杨沁芳被这副场景震撼了,她眼中的大兴城是如此的的庄严肃杀,犹如一只择人欲噬安安静静地沉睡在平原之上!

    “啊啊啊!”

    这一刻,杨沁芳已经忘记恐惧,用最纯粹、最简单的声音对着下方尽情宣泄心中激荡。

    前后两种尖叫,情绪却是各有不同。

第849章:千年气运大航海

    随着‘飞天神翼’、空降结束,时间渐渐到了十二月下旬,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大隋各地过年气氛开始浓厚起来,关中这几天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将大兴装饰成了粉妆玉砌的冰雪世界。

    雪很大,没过了道路,原本来说,这不是件好事,代表着这个冬季很太冷,但老农们却喜笑颜开,因为大雪意味着来年将是一个丰年。

    瑞雪兆丰年是农民一代代总结出来的经验,杨侗虽然不懂农业,但他知道无论是兴商还是兴工,前提是大家不会饿肚子,农业自古以来就是百业之基,农业兴则百业兴旺,农业衰则百业凋零,这是历朝历代都绕不过去的坎,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支持周绍祖前去美洲寻找高产农作物的航海事业,要是找回几样,便是对传统农作物的补充,尤其是红薯生命力极为旺盛,只需剪去枝条插到土里就能成活,蔓延的藤叶可喂牲口,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两仪殿西侧的千秋殿,杨侗和朝中文武大臣正在接见风尘仆仆的周绍祖为首的航海‘核心团队’,这个团队共有十五名将领,由于他们长期在海上生活,皮肤黝黑泛光,显得格外精神精悍。

    “周将军,你为何忽然想着去航海?”杨侗笑问。

    “启奏圣上。”周绍祖拱手道:“末将不时扬帆出海训练,什么希奇古怪的事情都遇到,比如说天水相接的龙吸水,比如说海底有时会像沸水一样翻滚,城墙那么高的海浪更是司空见惯,每年的夏季都有飓风经过,大风卷起山脉一样的巨浪咆哮着冲上海岛,所过之处便是再大的树木也被连根拔起……久而久之,末将等人想着遨游大洋,去见识见识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哪怕死在滔天巨浪之下,也会感到很开心……”

    杨侗明白了,这伙人在海岛上呆得实在无聊,闲得慌之下,便对茫茫大海充满好奇,慢慢有了航海远行的共识。不过这是好事。

    “另外,我们不时看到辽阔的海上有山峰、巨石、宫殿,甚至人和动物出现,海外仙山、蓬莱仙岛或许真的存在大海之中。”周绍祖又说道。

    众人一听,坏了。

    历朝帝王对长生不老有疯狂执念,别说是将自己的陵寝之内都建成山川湖泊、大地星辰模样的秦始皇,便是汉武帝都毁在“长生”的欲望之下…完全可以说,越是英明的帝王越寻仙执念越大,不是说他们想一直当皇帝下去,而是他们都是追求完美的人,觉得除了自己之外,后代根本不如自己,所以希望帝国在自己之手完美,然后将之交给后代,但人生有限,于是他们便希望得到仙术续命,从而使帝国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完美下去。

    杨侗这个皇帝亦是英明神武的皇帝,万一受到周绍祖蛊惑,犯了去海中寻仙魔障,麻烦就大了。

    细思极恐……

    “那是海市蜃楼,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不知大臣担心的杨侗摇了摇头,“其实海市蜃楼此种虚幻景象并非只有海上独有,雪原、沙漠、湖面都会不时出现,往来胡商在沙漠上见过的海市蜃楼比比皆是,他们在沙漠上行走,不时发现绿洲看似近在眼前,然而却远在天边,不少饥渴难耐胡商朝着绿洲的方向前进,结果会迷失在沙漠之中。这些绿洲看似是生还希望,实则是死亡陷阱。”

    说到这里,杨侗又郑重的道:“海上没有仙岛神山,至于长生不老药更是子虚乌有。就说徐福,人们不知道倭国的时候,以为他真的去了仙山仙岛,可随着倭国为人所知,徐福的去处也不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们在大海之中发现新的海岛和国度被当作是仙山,百年之后,随着航海事业的发达,想必那时的人的心情,和熟知倭国的我们是一样的。”

    出海不是不行,可大海中根本没有仙岛,更没有长生不老药!要是周绍祖他们犯傻去寻仙,高产作物就没着落了。所以杨侗着重强调,为了彻底打消他们寻仙之心,不单纠正他的错误观点,到还让人拿出几面大镜子,搞了一个光的折射实验,现场破解了海市蜃楼的秘密。

    “末将惭愧。”周绍祖等人面露羞愧之色,不过看向杨侗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的怀疑。

    “光影之道看似十分神奇,但我们明白其原理之后,就不会被一些幻象迷惑了。”

    “喏。”

    “你们去航海,朕大力支持,不过不是让你们去找子虚乌有的仙山。而是绘制航海图,探索海上的未知地域,与未知国度建立联系。”

    “圣上,绘制航海图末将明白,但是和未知国度建立邦交,何解?”周绍祖有些迷糊。

    “未知国度就是在我们认识以外的广阔地域。就以大隋西方为例。大隋以西的西域大家都知道,西域以西的波斯大家也知道,但是波斯以西还有一个强大的拜占廷,然而拜占廷以西又是什么国家我们就不知道。西方如此,那东方呢?”杨侗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知道东海有倭奴,倭奴以东又是什么国家?这是我们不知道的存在,这大海之中未必没有比大隋更发达、更强大的国家,要是把这些未知的国家一一找到,然后就可以开辟海上丝绸之路,为我大隋开辟新的贸易渠道,为大隋繁荣富强做贡献。”

    “臣附议!”杨恭仁一直在沉思利弊,定下决心后,说道:“海上丝路最大的特点是交通便利、船只运力大,可日夜航行,也没有险恶地势阻挡,要是我们找到这些国家,我们完全开辟出无数条航线,效率远胜陆上丝路。”

    罗士信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的海军在国内起不到多大作用了,要不通通开去大海,宣示大隋国威。”

    “这可不行。”杨侗断然反对,要是他听了罗士信的建议,大隋必将犯了明朝之错。

    明朝最著名的外交事件,莫过于郑和七下西洋。

    郑和下西洋的时间之长、规模之大、范围之广是封建王朝中都是空前绝后的存在。郑和每次下西洋的海军士兵超过了两万七千以上,要是加上船员以及种种后勤人员,浩浩荡荡的舰队少说也有五万人。

    后人对七下西洋的壮举给予无数溢美之词,什么宣扬大明国威,什么对东南亚各国家政治、经济和文化上友好关系做出了巨大贡献,更有人说加强了明朝与海外各国的联系,是航海事业的伟大盛举。

    但杨侗认为看那是暴发户的炫富行为,国内嗷嗷待哺的民姓不计其数,但当权者却将明朝的民脂民膏赏赐给西洋诸国,给西洋各国带来经济实惠,而明朝这个散财童子却什么都没有获得,除了把国力倾空,没半点好处,说是败国行为毫不为过。

    比起郑和七下西洋的炫富行为,杨侗更欣赏哥伦布、达伽马、麦哲伦,他们以不到三百人的船队发现美洲大陆,开辟了新航路,激发欧罗巴洲远洋航海热潮,为自己的国家带来无比巨大利益。

    “不让他国见识我大隋之威,他们哪有有信心来我大隋贸易?”罗士信不解的说道。

    “开辟海上商路是为巩固大隋江山,若航海是劳民伤财之举,那这航海又有什么意义?而且我们能吸引这么多他国君王使臣前来大兴,靠的是我大隋整体力量,而不是只会让人眼红仪仗。”杨侗摇头道。

    “圣上言之在理。”李景赞同道:“倭奴以东的茫茫大海有没有国度存在都不知道,贸然把海军浩浩荡荡开过去,对谁示威?海鱼吗?”

    众人喷笑。

    罗士信挠挠头,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从政的料。

    “圣上,微臣也支持航海,更希望开辟出海上丝绸之路,但是微臣有个问题。”杨善会起身,向杨侗行了一礼。

    “但说无妨。”杨侗说道。

    “喏。”杨善会拱手一礼,沉声说道:“汉朝开发的丝绸之路历尽千辛万苦,经过近千年的完善,才有今天的规模,这期间付出了无数生命和代价。而我们现在对茫茫大海一无所知,海上也不存在参照之物,要是船队航行时被大风浪吹偏航道,这又如何确保航线精准?所有微臣认为,确保船队不在海上迷失方向是重中之重。这问题若不能解决,航海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作为大隋一代名将,杨善会对地形方向非常敏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航海所存在的巨大难题。

    这话一出,便是周绍祖等人也眉头深锁,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他们的航海之举就是送死之举。

    “周将军他们提交航海请示之时,朕已经让工部对指南针进一步改进,采用缕悬法发明出适用于航海的罗盘针。”

    南宋著名科学家、改革家沈括的《梦溪笔谈》中记载了指南针的四种制法,分别是水浮法、碗唇旋定法、指甲旋定法、缕悬法。

    水浮法是在磁针上穿几根灯心草浮在水面,可以指示方向。碗唇旋定法、指甲旋定法则是将磁针搁在碗口边缘和搁在指甲盖上,指示方向。至于缕悬法是在磁针中部涂一些蜡,粘一根蚕丝,挂无风的地方,就能指示方向。

    水浮法的缺点水面稍微晃动,便会影响测量结果。碗唇旋定法和指甲旋定法虽然转动灵活,但容易掉落,同样不适用于风浪不断的航海之中,而缕悬法制成的指南针无疑是最稳妥的方法。

    别看这几种方法简单,却都凝聚了古人的无上智慧和心血,即便是在后世的指南针也是根据这些原理制作的。

    而相对只有八个粗略方向的指南针,采用天干地支制成的新一代罗盘,不仅采取了更加稳妥的缕悬法,指示的方向也更精准,也许还不如后世的罗盘,但用来辨别正确的航线方向却是绰绰有余。

    当这罗盘拿上,并经过摔打测试,众臣向其方位始终不变,也都放心了下来。

    杨侗让人拿出了自己画出来的世界地图,以及几十本经过防潮处理的农作物手绘本,递给了周绍祖,“你们这次的任务不是通商,更不是去征服域外国度,而是锻炼出一支适应远洋航海的船队队伍,绘制出一份详细的海图,你们边走边学,边走边绘制海图。”

    “这册子之上的植物是朕根据胡商描述画下来的,这些东西无毒可食,若是遇到,可以采来补给…这些都是高产作物,要是获得一些种子回来,那我大隋将无缺粮之忧…”

    散会之前,周绍祖等人听着杨侗不厌其烦的叮嘱和教诲,心内异常感动。

    “圣上放心,末将等人定然走一路、学一路,仔细探索这片茫茫大海,为圣上和我大隋王朝开辟出海上丝绸之路航道,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也要将这些农作物种子带回来。”周绍祖双手接过一叠地图和手绘本。

    “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给朕记住,一切以安全为主,无论遭遇什么情况,都要和兵卒船员经朕活着带回来!只要平安归来,那你们的壮举都将铭刻史册,完全不亚于汉之张骞。”

    “定不负圣上重托。”

    周绍祖大声应是,满胸豪情壮志!

第850章:千金要方

    航海事关千秋万代,更关系到即将出海的五千名士兵和船员的生命安全,但是对于身为皇帝的杨侗而言,也只是众多大事中的一件而已,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在各种航海物资上,给予他们最好。

    安排妥当,又全身心投入到紧张有序的忙碌之中,每天都在接见前来述职的各地郡守,了解各郡情况,听取他们对来年的规划,和朝中重臣反复推敲各郡太守呈递上来的建设计划和方案,另外每天也询问北方各地的雪情,以前每年寒冬之下的雍州、凉州、并州、幽州、辽东等地都有不少人冻死,不过随着棉花、棉衣的的普及,这些年都出现了一些改观。

    另外就是随着张掖、灵武、雁门等地的煤矿在十多万奴隶常年开采下,早在河流冻结前,通过水路源源不绝的运输到雍凉幽并等地,加上土炕制作之法已在民间推广,所以这个冬天虽然寒冷,倒是也没有出现大面积冻死现象,以前每遇大雪必然饿殍遍地、横尸处处的情况已经消失了好几年,偶尔出现几例,也在能够接受的正常范畴之内。

    也因这一点,在民间推广棉花种植、土炕技术的杨侗,在北方大地的名望节节攀升,凝聚力、统治力更是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百姓就是这么实在,只要你能让大家过好日子,大家就会拥护你,杨侗这个名字虽然在收复未久南方士林仍旧褒贬不一,但在冀州、幽州、辽东、并州、雍州、凉州这些统治已久的北方大地,反对他的声音早已绝迹,要是有人敢在这些地方谩骂杨侗试试,那就休怪百姓们为何把你毒打一顿,也别怪地方官员为何不管。

    更重要的是,随着恢复安定的北方,在杨侗的治理下越发繁荣,原本因为战乱而逃到益州的雍凉百姓开始回流,并且带回了许多生怕战火荼毒的益州百姓,仅是李渊逃回成都这短短时间之内,就有两万多户益州百姓对伪唐不抱信心,纷纷逃到汉中一带,在专管流民的杨侑的规划下,这些人已经陆续迁去江源、河源安家,对于这些流民来说,有个方寸之地立足已经千恩万谢了,至于在何处安家,他们其实并不在意,更何况朝廷还许诺他们,减免三年赋税,这已是格外开恩了。

    根据杨侑预计,只要李渊父子不阻拦,以后还会有更多益州百姓北上。加上丝绸之路重新打通,往来于大隋和西域的胡商也带动不少西域的流民向大隋迁徙,成为大隋子民,只要雍凉一直这样稳定下去,雍凉繁荣的局势不可阻挡。

    百姓们如今人人有田有地,更因曲辕犁、筒车的推广,只要努力一点,温饱自然不会成为问题,且随着丝绸之路的畅通,带动了地方经济发展,使百姓连年结余,日子也渐来渐好,平素亦能请左邻右里修葺一下房屋,故而雪虽然下得很大,却甚少有房屋倾颓坍塌,无家可归者更是少之又少。再者底子打得好,朝廷任命的官员又是实务干吏,这场大雪下到来的时候,各地官吏衙役便纷纷出动,帮助维修加固房舍,给受灾百姓安置住处饮食。

    百姓扶额称庆,逢此明君主宰的盛世,又有如此务实官员,幸何如之?

    日子好了,安居乐业关中百姓喜气洋洋的拿着山货前来大兴城,卖空之后,先去衣肆给孩子买件新衣,再去笔行给孩子买些笔墨纸张,接着去布行扯几丈布,再去肉行割些肉……

    反倒是那些闲得蛋疼的文人骚客趁着大雪纷纷组团出城,或往终南寺庙、华山道观吟咏梅雪;或是寓居骊山民宅,以骊山史烘托当今盛世,一时间倒有不少诗篇问世,使得这个关中文坛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极是活跃。

    只是每当此时,总有人抬出杨广、杨侗的诗词文章前来品鉴,这也往往使那些写出佳作的文士满腔郁闷。

    这根本就是令人绝望的相比……

    杨广和杨侗这对祖孙的文章诗词不用别人拍马屁也是顶级的好,尤其是杨侗更牛了,不写便罢,但有诗文词章问世,必是传世经典,更让人玩不起的是他写得好也就算了,偏偏还体裁丰富、诗风繁多。

    与杨侗同生一个时代,是文人的幸事,因为他们生在无数杰作诞生的时代;同样也是文人最大的不幸,只因大家还在山脚的探索的时候,怀古诗、咏物诗、边塞诗、送别诗、行旅诗、情诗、山水田园诗和各种意象全被他写到了让人难以企及的巅峰;甚至连怨妇诗也被他给祸害了,谁的闺怨诗赢得了《怨情》?

    大隋文人的绝望之感,杨侗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意,那只是偶尔出口成章,或是哄哄老婆的玩艺而已。让大隋百姓过好日子、有病可医、有书可读才是他的主业。

    此时,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在甘露殿接见神医孙思邈。

    见面过后,孙思邈将一叠厚厚的纸张呈给了杨侗。

    “这是何物?”

    孙思邈生于西魏大统七年,大半辈子都活在乱世之中,正因为见过刀光血影,早已不将红尘琐事放在心头。他认为利用有限的精力多研制一份药剂、甄别一个药方、多把一个患者从阎王爷的手里拽回来,便是无与伦比的成就。一张张可以救死扶伤的药方才是生命的真谛,权力功利之心早已淡去数十年,虽然挂着医学院学士之名,可他为让自己的医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年大半时间都在行走天下,体察各种疑难杂症,杨侗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上疏,感到有点奇怪。

    “圣上,此乃卑职大半辈子收罗到的各种药方,有调理气血方子,也有治疗伤寒秘方,还有一些方子是从古籍之中获得,尝试之后加以整理归纳,并且根据数十载行医经验对其增补删改。”

    “哦?”杨侗连忙低头去看,第一张纸上写着几个飘逸工整‘《备急千金要方》’。

    “《备急千金要方》?”

    看到这几个字,杨侗顿时心跳加快,这难道就是流芳百世、名标青史的《千金方》?

    “正是。”孙思邈微微欠身,说道:“圣上虽未学匠医,但精通医理,比起天下诸多庸医都要强许多,卑职深受圣上启发,将《备急千金要方》分为内、外、妇、儿等临床各科,分二百三十二门,上面的内容既涉及解毒、急救、养生、食疗,又涉及针灸、按摩、导引、吐纳。合方、论、法一千九百余首,内容涉及本草、妇人、伤寒、小儿、养性、补益、中风、杂病、疮痈、色脉以及针灸等各个方面,尤以治疗伤寒、中风、杂病和疮痈最见疗效。书中收载的五百六十九种药物当中,有一百四十三种详细介绍了有关药物的采集和炮制等相关知识。”

    “太好了!”杨侗大喜过望,一张张细细翻阅起来,每张开头都写有治疗什么病的如:风寒、中暑、水土不服等等,至于内容他只认得字,写的这三钱、那四两却是双眼一抹黑,啥都看不懂,甚至药材到底长什么模样也不认识,不过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怎么可能会差?他笑着说道:“每个方子价值千金,这名字取得好。”

    “圣上误会了,《备急千金要方》的‘千金’不是这意思。”孙思邈纠正道:“自汉末至今,中原大地战乱不休,使生灵涂炭、百业凋敝,也致使各地医馆一蹶不振,圣上虽然诏令各郡县设置医学馆,然医术之道积弊难返,多处郡县医馆并无名医坐镇,无法做到真正的造福万民。而且天下动荡多年,药方本草部秩浩繁,仓卒之间求检不易,多数郎中面对各种病疾都束手无策,导致无数本能挽救的性命白白逝去。卑职心有所感,是以学有所成之后,一直博采群经、删繁去复,并结合个人经验编撰此书。要是此书能传遍大隋各郡县,百姓面对病疾时,都可以从容检索、对症下药。卑职认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言之济,德逾于此,故以‘千金’为名。”

    杨侗心中叹服。

    但凡名垂千古的伟人,必是某一领域臻达巅峰的人,而孙思邈正是凭借这部耗费毕生心血的《千金要方》,被后世尊为“药王”,奠定了他在医学上震古烁今的地位。然而他编写这部书的出发点,却只是单纯的“百姓面对病疾时,都可以从容检索、对症下药。”而目的越简单纯粹,往往会造就出永垂不朽的伟大。

    杨侗已经明白孙思邈的来意,他将重如泰山的书稿视若珍宝的放在桌面上,慨然道:“神医有济世之心,朕岂能秘技自珍?定会交给印书局,将其刊行天下,惠及世人。”

    “《备急千金要方》一旦刊行天下,受惠的不仅是大隋百姓,这本医书必然流传天下,无论华狄皆能从中受益。”孙思邈本意便是请杨侗刊行此书,也只有杨侗这个当皇帝的人,才有财力和权力使这本书刊行天下,但是杨侗答应得这么爽快,却又让孙思邈充满了疑虑…只因他知道杨侗对工技、兵书、农书、医典之类的典籍极为重视,尤其冶炼之术和兵器铠甲的锻造技术,更是严密监控。

    杨侗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朕不能因为蛮夷数百万人,使我大隋各地郎中无药方可用,数千万人饱受疾病折磨。”

    “圣上仁慈。”孙思邈恍然叹服。

    “神医客气了。”杨侗啼笑皆非,他这几年杀人无数,数百万人在他一声令下命丧黄泉,一个生命至上,连动物都不愿用来入药的医中至圣却说他仁慈,这实在有些令人尴尬。

    其实除了不想因小失大之外,他愿意刊行天下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一是汉学太深奥了,不通汉学哪怕拿到这本书,当他们对一些药材名字、一些医学术语的时候,也会一头雾水,就算辛辛苦苦的译出,也没文字传给后人。二是像大隋这么地大物博的国度实在太少,即便他们拿到这本书籍,也未必配得齐与药方完全吻合的药材。

    孙思邈对杨侗说道:“圣上,卑职听闻司农寺、太仆寺、民部在《齐民要术》的基础上编撰成书的《农典》要印;大理寺、刑部、御部、武部也有《大隋法典》要印;还有唐王殿下的《字典》也要印;学部孔尚书更是联合天下名儒编撰《四书五经正义》,不出意料的话也有一书或是一经正义要印,若加上这本《备急千金要方》,以及每月两份的《大隋半月谈》,那明年要印刷的书籍众多…会不会给国库造成沉重的负担?”

    《农典》教授农时、《大隋法典》教人遵纪守法、《字典》启蒙天下稚子、《四书五经正义》引为读书人经典、《备急千金要方》救死扶伤,印得越早越好,关键是这五部书籍意义非凡、影响深远,这就注定朝廷不能高价发行,否则天下风评将会对杨侗和朝廷极为不利。

    杨侗笑道:“神医大可放心,哪怕年印千部书籍,朝廷也印得起。”

    “可是五书刊行天下的话,所需耗费人力财力无数,圣上毕竟是天下之主,明年不仅有隋唐之战要打,还要留下数目庞大的钱粮以备四方水旱之灾,边疆意外之变;国家无小事,所思所虑必然是全盘计较,岂能顾此失彼?卑职这本《备急千金要方》并未就此完结,只要卑职不死,以后肯定还有内容补充进来,要是国库艰难,缓几年也无妨。”

    《备急千金要方》一旦刊行天下,孙思邈立即便是药中之王、医中神圣,这道理他不会不知,但孙思邈却担心给国家造成负担,宁愿延迟刊发也不愿牵累朝廷。杨侗愈发钦佩孙思邈的人品,感激的笑了起来:“我大隋已经发明了物美价廉的造纸术,这也是纸书和纸张便宜的原因,神医大可放心好了。”

    “这个卑职知道。但雕板所费人力物力依然是不小的数目,一块雕板用不了几百次就会报废,而我大隋地域广阔,若要发行天下,让全天下受益,每一本书都要几万、几十万册,这是何等惊人数字?我大隋近年虽然大治,但伪唐尤在,明年还有仗要打。天下尚未统一之前,卑职认为如此大事不该草率!”

    “神医你看!”杨侗拿出三枚印章,印上印泥,在一张纸上印一遍,然后把印章打乱,又印了两遍,然后把那张纸交给了孙思邈,“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印刷术,虽然之前制做活字工程浩大,但这些金属活字,不但排印书籍方便,至少可以循环使用十年,便是有所损毁,也只需补充单字而已。”

    孙思邈恍然,“原来如此,卑职放心了。”

    “神医要是有方子补充,只管交给朕,以后每年印一次,也让民间少受几种、几十种病痛的折磨。”

    “喏。”

    “印刷之时,以《千金要方》为名,神医以为如何?”

    “卑职无异议。”

第851章:魏征告凌敬

    寒冬腊月,关中大雪漫天,就连渭水都冰封了好些天,八百里秦川冰天雪地,美丽冻人。百姓有了棉花、土炕不惧寒冷,文人傲骨铮铮攀登华山,吟诵大好雪景,一切仿佛都在印证‘岁月静好’这个词儿,但杨侗这个皇帝却放心不下,主要是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从密布的彤云可见这雪,还会继续。

    当他把孙思邈送出甘露殿,又见殿前广场积起一层厚厚积雪,百多名修罗卫正在清扫着,稍微一想,便将三省主官召来议事。

    大家现在都异常忙碌,几乎都在各自的官署办公,杨侗一声令下,便纷纷赶来。

    诸人坐定,杨侗向尚书省三大仆射说道:“今年这场大雪多年罕见,渭水和广通渠尽皆冰冻、关中道路大多阻塞不通,令人庆幸的是棉花和土炕的推广,没有大量百姓冻死的事件发生。不过勿要大意,还要指挥关中各郡县设法疏通道路,要是大雪封路太久,不仅影响民生,还会延误货物运输,万不可大意迟缓。”

    “臣等知晓,回了官署,立即调拨官吏赶赴主要道路,监督各县清理积雪。”

    “务必严加敦促,不可懈怠!”杨侗叮嘱了一句,又对刑部尚书魏征、御部尚书刘政会、武部尚书裴仁基说道:“我大隋有今天,是无数仁人志士、忠臣烈骨用命找来的,无论是谁胆敢给来之不易的大隋王朝抹黑,那就是大隋和朕的敌人。严令各地的刑、御、武成员也动起来,若是有人趁百姓受灾受难之际放印子钱、喝人血,甚至逼良为娼、卖儿鬻女,务必让他后悔生在大隋王朝。”

    戾气十足的嗓音在殿内嗡嗡回响,震得在座诸人心肝一颤,人人都觉得皇帝有些不太对劲,难不成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触了皇帝的霉头?

    均替这些人感到默哀。

    魏征、刘政会、裴仁基起身行礼:“微臣遵命。”

    “神医孙思邈刚走!”杨侗叹息一声,“他这大半生贡献经了医学,一方面亲自采集草药,研究药物之学。认真研读古代医书,同时广泛收集民间药方,破解各种疑难杂症,积累了许多宝贵医学经验。他从理论到实践,再从实践经验中提炼出新的医药学研究成果,撰写成了医学著作《千金要方》。关键是他的药方所用药物随处可见,任何百姓都吃得起药方上的药。”

    “这是好事啊圣上,理当大量刊印。”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欢呼雀跃。

    杨侗点头道:“朕当然要大量刊印《千金要方》,但是朕又不希望它大量流传到大隋之外,令胡人身体素质得到改善,甚至可以延长寿命,而胡人数量越多、越是强壮,对我大隋的威胁便越大。大家都想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众人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原来皇帝情绪化是因为这个,不过皇帝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

    虽说撰写《千金要方的》孙思邈以德养性、以德养身、德艺双馨,一心赴救,不慕名利,用毕生精力追求道家的医德思想;在他眼中只有病患轻重之分,而无“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之别,但是他们这些俗世中人做不到众生皆平等,必须考虑大隋利益。

    “圣上,微臣有一策,或许可以做到两全其美。”就在大家开动脑筋之际,脑子最为灵活的房玄龄开口了,他看了杨侗一眼,又说道:“也不知道行不行。”

    “休要啰嗦,快讲。”杨侗一拍桌子,威胁道:“再卖关子,朕立即赏你百名美女,各个种族应有尽有,你信不?”

    “信信信…微臣信就是了。”房玄龄在众人窃笑声中,苦笑道:“大隋与域外各国关山险堵,往来不便,各种货殖皆由双方商人流通,只要在商人身上做文章,便能阻止《千金要方》的流通,虽不能说是完全杜绝,但也降至最低。”

    “我大隋商人皆有行业执照,商人视之如命,我们可以在政策上严加控制,若是我大隋商人带《千金要方》出境,轻则收回执照,重则以叛国罪论处;虽说商人重利,但一本书再怎么赚钱,也远不如一件奢侈品,只要游走他国的商人们不傻,就不会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去贩卖《千金要方》。”

    房玄龄说道:“胡人更好办,只因整个天下,除我大隋之外,其他的国度,没有精美琉璃工艺品、精美丝绸陶瓷;也没有美酒英雄烈,更没有肥皂香皂。除非他们不想利用这些独一无二的货殖赚大钱,否则怎么可能不遵守我大隋律法?但他们如果不想赚大钱,又何必冒生命危险,从千里之外来我大隋?对于这些拿生命来我大隋赚钱的胡商来说,区区一本书籍跟生命、无数财富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房玄龄分析的头头是道、丝丝入扣、极为合理,众人听得叹为观止。

    杨侗追问:“有道理,那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房玄龄阴森森的说道:“微臣建议圣上对《齐民要术》、《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诸郡物产土俗记》、《区宇图志》、《诸州图经集》,以及即将出版的《农典》、《大隋法典》、《千金要方》等等等等农书、医书、法典、营造与工技著作通通设禁,任何人带一册出境,便没收其所有货殖,带出两册则对所有人员处罚五年的劳动改造,十册则斩商队首领,并没收其财。生命、财富是人类的两大命脉,如此两相威胁,只想赚大钱的正常商人就不会冒险,而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再怎么禁也禁不了,毕竟一本书实在太好藏了。但,失去正常的获取方式,外流的数量对我大隋影响也不大。”

    “房尚书此法让人弄不清孰重孰轻,众多书籍起到相互保护效果。”皇甫无逸赞道。

    “圣上!”凌敬拱手道:“据微臣了解,白纸在我大隋本来就供不应求,但因为物美价廉的缘故,一直被胡商重点收购,到了目的地之后,往往卖出近千倍的高价;因为利润大,他们往往以几倍、十几倍的价格包揽各个分销点的纸张,致使纸张在我大隋供不应求。所以微臣建议圣上对纸张征收万倍于售价的关税,商人无利可图、反而亏本,自然不会带往各国,”

    “准奏。”

    “还有茶叶!”韦云起放下手中泛着袅袅茶香的茶盏:“游牧民族或许抵抗得了财富、美女和权势的诱惑,但难以抵抗茶叶带来的舒适,因为常年吃肉的胡人几乎个个都存在消化不良毛病,涨肚腹泻对于草原人而言,就跟吃饭睡觉一般,是人所皆有的痼疾。而茶汤有消化食物、消解油脂的功效,去除多种由此引发疾病,这也使茶叶在草原上,比在大隋尤为重要。”

    茶叶古已有之,早在汉代就有人把茶叶做成茶膏。只是工序繁复,而且很耗民力。而且那时的人们还没掌握种植茶树技术,所以茶叶产量非常低。一斤茶膏至少要十斤的茶叶才能熬制出来,所以平民百姓用不起茶膏,要是有点粗老茶叶待客,已是件极为体面之事。

    到了两晋南北朝,制茶工艺已经渐渐普及,“煮茶”之术也逐渐流传,茶树才猛然普及开来,也在这时慢慢传往四周的胡族。待到他们发现茶叶的好处,立即成为酋长王族趋之若鹜的珍品,乃至于成了必不可少生活必需品。

    等到杨侗的炒茶风行天下,清淡香醇的炒茶迅速风靡草原。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在贵族之间流传,普通牧民绝对消费不起这等昂贵奢侈之物。

    更重要是炒茶的产量依旧未能得到质的飞跃,如同纸张一样,就连供应大隋都远远不足,哪有多余的茶叶卖给草原胡人?即便有商人通过各种渠道弄些炒茶茶叶运到草原,亦远远无法满足庞大的市场需要。故而,炒制的茶叶在草原上成了和黄金一般贵重的东西,等闲人别说喝了,就连见都没有见过。

    “凌尚书!”杨侗对凌敬吩咐道:“商部将茶叶也纳入战略物资,擅自拿去与异族交易,与私贩粮食、生铁等违物同罪。然后将各类书籍、纸张的处理方案也一一罗列出来,所有这些处理方案年后立即施行,除了在下一期《大隋半月谈》公布,还以正式的条文发布于天下,并鼓励全民监督,举报正确者,朝廷给予奖励。”

    “喏。”

    “大家都好生想一想。还有什么对异族有好处的货物通通罗列出来,朕绝对不允许我大隋之物,令异族人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圣上!”就在大家默默考虑各种货物之时,魏征忽然站了起来,神色严峻的向杨侗行了一礼:“微臣状告商部尚书凌敬徇私枉法,理当受到严惩。”

    刹那之间,大殿之内如死一般寂静,没人再开口。

    众人愕然、意外的看向凌敬。

第852章:以身抵债

    “微臣状告商部尚书凌敬徇私枉法,理当受到严惩。”随着魏征这句话一出,大殿内所有人为之惊诧。

    凌敬是刘炫一手带大的孤儿,妻子也是刘炫收养的孤儿,说是无亲无故毫不为过,要说有也只有的小家,妻妾生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还小,都在读书。

    凌敬是商部尚书,他有什么徇私枉法的理由?

    关键是他不差钱,除了尚书这个实职,以及虚职之外,还有供销社的分红,用杨侗的话来说,那叫股份。

    这也是杨侗给予这些‘开国元勋’的补偿,他知道特权在哪个社会制度都存在,这是任何一个社会的必然产物,这些勋臣既然有了身份,想要有个特权也是人之常情,杨侗不是不懂变通,就像前文所提到那样,均田制是大隋的根基,任何人都不能碰,杨侗可以从其他方面给勋臣方便,但在土地问题上,谁碰都不行。

    这个方便就是富得流油的供销社,和往返于各国的国商,目前两者构成了供销社体系,相当是一个大型的跨国企业,与专门收商税的部门并行不悖。

    供销社这个体系每年除去成本、税赋,四成收益归国库所有,其余六成收益,杨侗占四成,另外两成拆分两千股,其中一千股按照功绩的大小的方式分给这些开国勋臣,另外千股还在杨侗手中,打算日后用来作为奖励。

    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要想马儿跑,就必须给马儿吃草!譬如前世很多公司都喜欢说什么狼性文化。结果呢?想让员工像狼一样凶猛,却给员工吃草…而且还是焉巴巴的杂草,员工能凶狠、能忠诚才见有鬼了!除去个别混吃等死的人,大部分人都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的心思。要是你的公司氛围好、制度好、晋升制度公平、待遇高……有几人不努力?有几人不忠诚?

    正是本着利益分享的心思,才给了大家干股,这么做的目的有二,一是让这些提着脑袋跟他混的勋臣有所得,以钱财代替以往的土地加以补偿,免得大家抱怨啥都捞不着,不然,迟早会离心离德;二是这些勋臣迟早会发展成新兴贵族,与其让他们日后跟皇族离心离德,倒不如让大家利益一致,凝聚成一个团队,共同应对日后或许兴起的地方派系。

    朝中大佬们共享千股看似很少,但每一股的价值依然惊人。

    只因供销社体系的许多东西都是独家经营,并且还是东亚有且仅有的‘跨国’大企业,每年赚到的钱多得数不清,这也使得朝中文武个个身家不菲。

    有了巨额家产,大家犯不着用职务之便贪墨钱财,也正因此,杨侗才放心的将这个肥得流油的差事交给凌敬一手掌控,这些年也从未有不好传言,而且他和所有持股大佬一样,把每年分到的红利通通捐赠给了学部,用以改善地方乡学环境,一家老小仅靠俸禄和杨侗的赏赐过日子…甚至很多时候,连赏赐也捐赠了…

    对这样一个始终保持初心的人,杨侗着实不信他会徇私枉法。但与凌敬有那一点同门之谊的魏征,亦是一个讲究证据的执法者,他同样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

    杨侗看了眼凌敬,发现他一脸苦笑之色,似乎知道魏征要说的是什么,但他却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于是一本正经的问道:“玄成,你说说,敬之到底怎么徇私枉法了?”

    “圣上,凌尚书受圣上重托,负责征收各地商税,但他却纵容一些店铺成为法外之地。”魏征说起了事情的起因。

    “敬之,你的理由呢?”

    “圣上,不是微臣不想收,着实是收不了。”凌敬拱手道。

    “谁这么嚣张?难道是有世家在我大隋治下开店了?”

    杨侗怒了。

    商税自古即有,但却形同虚设,为何?

    只因天下货殖十之八七皆在世家门阀手中,朝中百官则十之八九出身世家门阀,让这些人商议可否将他们自己嘴里的美食吐出来,能通过就有鬼了…

    往往一句不能‘与民争利’就把皇帝打发干净。

    若是皇帝强势要收,天下世家门阀群起抵制。

    让他们将到了嘴里的肉吐出来?

    想都别想,搞不好还有些‘土著’举起造反大旗震一震皇宫里的皇帝…否则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何放着商税这么大一块肥肉视若无睹?

    即便是嚣张跋扈杨广也不敢这么干,当然了,即便他没干也被大家造反了,只因他干的事情比收商税更让关陇贵族愤怒,那就是想要收他们的兵权……

    所以久而久之,商税能否施行,不仅代表国库丰盈与否,还代表皇帝对天下掌控力。

    若无高度的中央集权,自然收不到商税。

    当皇帝的哪个不想一言九鼎,可是谁又真正做到了这一点?

    然则现在的大隋,是杨侗带着一伙不为世家门阀重视的‘泥腿子’从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没有了世家门阀的肘制,政令施行犹如家常便饭一般,世家门阀从商贾货殖攫取暴利的年代早就不存在。商人的货物定价皆由朝廷统一调度,胡乱定价欺行霸市者,轻则予以吊销执照之严惩、没收财产,重则处以劳动改造之劳役。

    一个个发自底层的商人老实得不得了。

    但是凌敬现在竟说收不了税,杨侗当然生气了。

    “是有凤来仪。”凌敬幽幽的来了句。

    “呃……”杨侗一愣,随即尴尬了起来,‘有凤来仪’奢侈品店不就是卫凤舞她们开的吗?也难怪凌敬收不上来。

    不过杨侗仔细一想,就感觉不对了。

    依照卫凤舞她们姐妹的为人,绝不会败坏国家法律,这不仅关系到自身地位和利益,也关系到大隋长治久安和传承问题,所以无论从哪方面出发,都不会‘鹤立鸡群’,败坏法纪。

    这么说来,定是江凤仪这娘们搞的鬼。

    “皇后阻拦?”杨侗黑着脸,态度还是要做的。

    “不是,是江总管。”果然不出杨侗所料,凌敬直接给出正确答案。

    魏征直接朝着杨侗开炮:“还请圣上休要因私废私,自从圣上收复冀州以来,一直依法治国,从未发生如此恶劣事件。若有凤来仪成了法外之地,人人学习、店店效仿,那我大隋国法何在、纪律何在?”

    杨侗差点气死,怒道:“朕和皇后没有充当有凤来仪的保护伞,关朕屁事。你俩说你俩的,别拿朕说事儿!”

    “微臣知错。”魏征自知失言,尴尬道:“律法存在的意义是约束万民,为百姓谋福,好不容易有这大好局面,微臣着实不愿看到律法的尊严遭到践踏,一时气急,还望圣上恕罪。”

    众人拼命忍着笑,不过也理解魏征的心情。

    毕竟再好的律法,要是没有人来执行,那就是一纸空文,真正让律法潜移默化、一步步约束万民规范的人,正是魏征、刘政会、郑仁基为首刑部、御部、大理寺,正是他们自上而下的坚决执行着大隋律法、打造意志坚定的律法队伍,才使百姓接受和相信官府,一旦有事,就跳过族老等等大小地方之霸,去找官府寻求帮助。如果今天对‘有凤来仪’妥协了,那他们的心血和汗水也就失去了意义,此恶例今天若是开了,日后定有其他勋贵效仿。长此以往,那这个王朝与前朝又有什么区别,依旧是颠扑不破的怪圈。

    正因如此,魏征才急了眼,不仅告了凌敬,还把矛头指向杨侗。

    “江凤仪是怎么说的?”杨侗自然不会真的生魏征的气,朝着凌敬询问。

    “她说朝廷欠她钱,直接从欠款里扣除就好了,没必要搬来搬去。”凌敬苦笑道。

    “……”魏征也熄火了。朝廷的的确确是拿了她整个皇宫的钱,然后去资助数十万灾民安家落户,并在灾民没有收成的时候,以工代赈近一年时间,但具体有多少钱,只有天知道。

    “杨尚书,你到底拿了多少?难道就没有统计吗?”魏征问向杨师道,当时是他负责受理这事的。

    杨师道苦着脸:“很多无价珍宝通通送到了宫中,而且还有很多牲口,当时又急着安置灾民,统计不出来。”

    得,这又是一个坑货。

    杨恭仁底气十足的说道:“大不了翻倍赔她好了,若她动不动就拿朝廷欠钱说事,不仅于国法不利,而且对朝廷信誉也不好。”

    “有道理,朝廷也是要面子的。”杨善会点头

    杨侗倒是清楚的记得,江凤仪当时说白送。

    可之后,翻脸不认账。

    老是说自己欠她钱。

    现在倒好,直接把这笔糊涂债砸到朝廷脑袋去了,不过他不说,反正又不是他赔钱。

    杨师道急了:“民部和商部虽然进项不少,但是开销更大。各郡县连年投入巨资兴修水利、兴建官道轨道,今年又一直打仗,百万大军人吃马嚼,开销巨大,所以…翻倍赔钱真还不起。”

    这话不是推脱,民部、商部收入虽然很高,但开销更大,单单工部在青徐荆扬这些新收之地的水车、水渠、翻车等水利设施兴建,以及这些地方搞的以工代赈便耗去很大一部分国库,百万大军的军饷抚恤就更不得了了,还有很多大型项目都是杨侗内帑参与,比如说一直投钱修建的轨道就是杨侗自己出钱搞的。

    关键是今年收复了五十多个郡,这接近三分之一疆域上的灾民也成了朝廷巨大的负担,除了救济安置流民灾民,各种惨遭战乱破坏的基础设施也要出钱重建,为恢复生产夯实根基。

    这也是因为大隋基础打得好,若不是朝廷把积攒多年的财富投到南方四州大地,这些得不到救济和安置的地方,极有可能再起叛乱。

    虽说来自会宁、中条山、江夏、辽东、历阳、倭奴的金银铜锭极多,大隋完全不缺铸钱原料,但要是全都做成钱,发行天下,估计又得出大事,滥发铜钱的前车之鉴才过去未久呢。

    但是朝廷巨大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至少让南方四州彻底宁安了下来,百姓努力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来年过后,就会源源不断的回报朝廷。

    “女人都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照我看,索性拿金锭、金刚石原石、玉石原石还她好了,反而她自己也不敢铸钱,放在家里跟石头泥土没啥区别,对朝廷也没什么影响。”房玄龄出了一个主意。

    众人都一起笑了起来,笑赞房玄龄这办法不错。杨师道、凌敬更是匆匆忙忙离开,去与江凤仪谈判。

    杨侗却是冷笑:

    那娘们见多识广,早已不将财富放在心上,开店也只是玩票性质,她故意这么搞事,无非是天太冷,想朕去给她暖床罢了,这些冰冷的东西她绝对不收。

    不信,大可瞧好了。

    不出杨侗之意料,两大尚书去也匆匆,来也匆匆,灰眉土脸的以失败告终。

    ……

    “如今有了三大飞天神器,用以对付有关山之险的伪唐王朝,定能取得出其不意之效,伪唐破灭不再话下,此之以后,我大隋的战刀一律对外。”李景忽然笑道。

    唰!

    众人的目光朝李景瞄去,他转变太快,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这是肯定的。”杨侗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说道:“要是东/突厥再发生一轮火拼,东/突厥的实力必将陷入史上最低,到时候,朕准备在东/突厥也采取十旗制。”

    江源十旗已经正式成立,十旗成员和江源普通党项人、鲜卑人彻底区分开来,他们心中有着无限的优越感,不仅杀入了吐蕃,便是杀起自己人来,也毫不手软,如愿的取得了清朝八旗的效果。

    有了这个成功案例,下一步便对吐蕃苏毗、巴、农、蔡邦四姓推广,只因此之四姓麾下这四大将军也受大隋册封,四国的律法制裁不了这四人,其麾下军队也跟江源十族极为类似。在其国内推广十旗制度并非是件难事。

    “虽如此,但外族毕竟不可信,还要多设规定。”李景说道。

    “怎么设?”十旗制度毕竟是新生事物,杨侗当然希望它进一步完善,将之限制得死死的。

    “哈哈,以老臣来看,这要看圣上的子孙后代了。”李景突然笑着说了一句。

    众人一愣,随即明悟的点了点头。

    杨侗在的时候,江源十旗根本不敢翻出一点风浪,就算出问题,也绝不会在这一代发生。

    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是以杀伐夺取天下,那惊人的杀意和气势足以震慑一切,而继承国祚的后代皇帝养尊处优,光是威望就低了无数倍,所以各代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子嗣的培养,努力为子孙后代打造出一套肘制内外的完整的制度。

    “太子现在太小,这个以后再说吧!朕还年轻,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帮他夯实根基。”杨侗笑道。

    “圣上英明。”李景拱手道:“贤妃若是生子,那么圣上就有六名皇子了。”

    杨侗一愣,随即苦笑道,“到底是男是女,只有生出来才知道。”

    “我大隋若是一统天下,下一步突然征服整个天下,到时候,需要皇族子弟坐镇各方,相对于广袤无垠的天下,圣上子嗣着实太少了,依老臣之见,圣上应当多多迎娶一些妃嫔。”

    李景很是认真的说道,他们这些人不仅看过世界地图,还知道想杨侗的野心在何处,日后若是将这些地方一一打服,自然不能抢了一通就回,少说也要设个都督府、都护府之类的。然而很多地方太过遥远,也只有皇族子弟去掌控,才让人放心。

    杨侗不由苦笑起来,这头老狐狸拐弯抹角说这一通,无非就是让自己以身还债。

    “中书令所言极是,圣上只有一后六妃,即便是僚人公主入朝,也只是八个女人,这着实是太少了。我们也不要求不圣上有佳丽三千,但九嫔至少要有吧?”杨恭仁诡异的看了房玄龄一眼,“依微臣之见,罗刹营那几个女孩长相秀丽、文武双全,可以全部安排进入宫中。”

    一般来说,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注重传承,像汉高祖刘邦,有多少女人,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秦始皇汉武帝都差不多,但他们隋朝三代皇帝,在女人问题上却很少扩张,文帝是家里有头母老虎,没办法;

    武帝是以陈后主为鉴,爱江山不爱美人,结果随着杨昭病逝、杨暕废掉之后,连个年长的合格的继承人都没有,也幸好出了一个了不起的杨侗,若不然,杨坚这一脉早就灭种了。

    而到了杨侗这里,依然对扩展后院没太大兴趣,除了一个元配之外,另外几个都是被动接受的。若他有心扩张后宫,只需一声令下,前到修罗卫、罗刹营学习的各家姑娘绝对排着队等在门外接受杨侗的任何要求,但杨侗对修罗卫和罗刹宫的态度,多半是撮合。

    如今修罗卫和罗刹营主要是护卫宫城完全,几乎很少单独作战,训练的内容除了武力之外,还请人教她们琴棋书画、女红之类的东西,不当值的姑娘也可以去宫中图书馆学习,也因这里的教育条件好,大隋官员都喜欢把女儿送入修罗卫学习。

    一来是杨侗对女人的态度让人放心,二来若是杨侗真的看上哪个,对于官员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至不济,杨侗这边还为她们保媒,找个好人家。

    “不错,依臣看来,那几个丫头也是乐意的。”杜如晦跟随杨侗作战几个月,对李幼薇、郑丽琬、房秀珠、尧瑶这几个少女的心思十分了然。

    看着意尤未尽,秒变媒婆的一干大佬,杨侗打断道,“停停,若朕整日流连于温柔乡,我们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大隋基业,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荒废了。至于江凤仪一案,就交给朕来处理好了。”

    “圣上英明。”

    众人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江凤仪这个老大难题,也只有杨侗才能解决。

第853章:春药而已

    大兴城作为大隋陪都,西北第一大都会,人口极多,但由于关陇贵族纷纷离开,导致关中人口流失,再加上关陇贵族数目庞大的奴隶被杨侗打散到雍凉各郡县,导致大兴城人口远不如巅峰时期的六十余万,但也拥有三十万左右,为了方便百姓购物,杨侗索性把占据整个昭国坊的崇济寺、晋昌坊慈恩寺推平,打通成大兴南市,被庄严寺占领的永阳坊也推平成为永阳市。

    南市和永阳市的增设,极大的方便城南百姓,购物的时候,再也不用绕行大半个大兴城,百姓纷纷视之为便民善政。

    要说不高兴的,恐怕也只有被迫还俗的假和尚,以前的大兴城有二十八座规模庞大的寺亩,且大多占据整坊之地,现如今只剩靖善坊大兴善寺,但是对于道家来说,受到影响并不大,因为整个大兴城内,唯独具有规模只是占了整个崇业坊的玄都观,余者概不足论。

    现在的大兴城佛道二派各有一座,隔着朱雀大街遥遥相对,但佛门的信誉被太多贼和尚败坏,当各种骇人听闻的案件被官府一一暴光,导致佛门公信力破产,被天下百姓被为藏污纳垢之场所,也正因此,大兴善寺规模虽然比玄都观更大,但百姓已经不信他们了,除了个别虔诚佛徒,几己百姓上门焚香。日子一天天难过之下,不仅没人出家,反而因为朝廷根据佛家理念设置的和尚不许有田地、和尚不能吃肉、和尚不能讨老婆、和尚不能奢侈、和尚不能犯戒等诸多“不能”,使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和尚熬不住,纷纷还俗。

    当然了,同样饱受贼道士败坏名声的道教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道家百年多以来从未辉煌过,好也这样、不好也这样,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对这些根本就无所谓。

    但不管怎样,佛道精英化是必然走向,这是大势所趋,谁也没办法改变。

    更要命的是,杨侗针对佛道等各种宗教设立的条条框框,是大隋目前有且仅有的禁律,哪怕杨侗以后不在了,也要执行下去。若是某代皇帝强行罢黜这些条款,当代皇族子弟、文武百官、地方郡县便可光明正大起兵,将之推翻掉,所以以后的某代皇帝再信佛、再信道,也不敢冒群起而攻巨大风险去动这些禁律。

    遇到这样的王朝,几代过后,有没有和尚还是两说。现在留给佛门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缩起来当乌龟,眼睁睁的看着和尚一天天减少,要么咬紧牙关,怂恿佛徒造反。

    但是谁敢造反?

    若是佛门名声还在那会儿,狠狠心或许真有人铤而走险与佛门为伍,然而佛门现在臭大街了,这时候谁要是登高一呼、扯大旗造反,恐怕用不着十大军团出面,地方百姓就把他剁碎了喂狗,所以说来说去,其实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遵照朝廷法度去走,别去装神弄鬼,更不要占山为王、放印子钱,毒害百姓。

    大兴城内的和尚再如何不甘,也没有人去关注他们,此时此刻的百姓都在热热闹闹的准备年货,即便是买了香烛纸钱,那也是孝敬辛辛苦苦生养自己的父母先辈,而不是子虚乌有的佛陀。

    虽然大兴城内有了四市,但仍旧像以前那样大有区别。东市由于靠近大兴宫、兴庆宫,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故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积集”,经营的商品多为上等奢侈品,以满足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需要。

    与东市对称的西市的东部、北部四市虽也有公卿勋贵,但比西市周边少了很多,周围以平民百姓住宅为主,市场经营的商品大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当然也有一些奢侈品在贩卖,但这里的商品大多为供给普通百姓,因此客流量远比东市多,是大兴城内最主要的商业经济活动中心,因此又被称之为“金市”。

    西市距离丝绸之路起点金光门较近,周围里坊居住不少胡商,从而使之成为国际性的贸易市场。一些长期往返于大隋和西域的胡商也多在西市开设店铺,如波斯邸、珠宝店、货栈酒肆等。其中许多西域姑娘为之歌舞侍酒的胡姬酒肆,时有风流人士光顾。

    至于新增的南市、永阳市则是专门服务普通百姓的集市,所贩商品的价值和档次又进一步下降。

    简单来说,此之四市一为高端集市、一为中端集市,新增两市主打低端商品,服务人数众多的普通百姓。

    西市正北靠近金光门大道,出入便利、人流熙攘,尤其是占据了北门的波斯邸,乃是西市的黄金宝地,里面三十多栋楼,卖的都是异域之物,胡商的店铺也多集中于此。

    有凤来仪的新店现在也在这里。

    之前,有凤来仪在大兴只有东市一个店,但随着青黛、香皂交给她们贩卖之后,江凤仪秉承了杨侗打击波斯螺黛之理念,便以高价从官方手中买下波斯邸内位置最好的院子,就近与胡商打价格战。

    青黛甫一上市,便以物美价廉的优势杀得胡商螺黛溃不成军,她这里虽然也买肥皂,不过这是大规模生产的东西,目的是造福全天下百姓,价格也没有贵得离谱,一般人家只要狠狠心,也买得起。

    被江凤仪用来赚钱的商品,无疑是走精品路线的香皂,香皂是用来赚女人钱的商品,模具倒出来的香皂十分精美,整体形状是颗心,一面是浮凸花枝,另一面则是唯美浪漫的“心心相映”四个艺术字,女子一看便被它的形状和香味吸引。

    牛乳香皂、珍珠香皂、绿豆香皂、薰衣草香皂、菊花香皂、人参香皂、胭脂香皂等等各式香皂因为产量“低”、物以稀为贵之故,一律卖到了十五枚金币的天价,就目前来说,嗅到商机的胡商为主要消费者,大隋富贵人家顶多只占三成货物,毕竟勤俭持家乃是传统美德,哪怕再富有,也没几个人舍得花十五枚金币来买这么一个玩意。

    这也恰好是杨侗低产香皂的用意所在,虽然瓷器丝绸等货物,从来都是国际市场硬通货,但在本国的价格却不算高,和胡商带来的珠宝、香料等奢侈品相比,根本没有竞争力,人家只须龙眼大小的螺黛,就能换走一车精美丝绸,而一匹丝绸的人力物力和时间都算上的话,真没几个钱,所以需要大量独有的奢侈品来抹平这个差距,然后通过胡商之手,以这些奢侈品来掠夺各国财富,就目前来说,只有香皂、美酒英雄烈、琉璃工艺品、金银铜玉等手工雕刻艺术品算是独有的奢侈之物。

    虽然也能赚到胡商的钱,但和战争相比,杨侗总是觉得这钱来得太慢。

    当他受朝廷委托,乔装前来波斯邸与江凤仪谈判之时,眼见数十家店铺只有有凤来仪一家是国商,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走进店铺,壁炉熊熊燃烧的煤火令人仿佛从严寒冬天一下步入温暖春秋,外面寒雪飞扬,屋内温暖如春。

    心念一转,杨侗便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江凤仪让人改造的特色之一,这女人能把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做到这一步,倒是挺有头脑的,说不定以后能把有凤来仪开到各个郡治。

    店内人来人往、人声嘈杂,生意出乎意料的好,十几名从宫里退役的宫女满头大汗地来回奔忙,两名分店掌柜在柜台里忙碌收钱找钱,连头都抬不起。

    一排等着结算的顾客大多拎着几个青黛盒子。可见,用来冲击螺黛市场的青黛已经取得预想中的成效,卖得十分火爆,也有一些身穿锦绣的青少年拿着香皂的精美盒子,看样子是买去讨好意中人,或是某家青楼大明星。

    倒是江凤仪这鬼娘们,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不会是故意躲了吧?

    “使君,您是来找江掌柜的吗?”就在杨侗打算找个询问之际,一名少女上前行礼。

    “正是。”杨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娘们精明干练,她把杨师道、凌敬轰走之后,定然猜到自己前来,所以事先派人等待。

    “请使君随小婢前来。”这名侍女也不问杨侗是何来历,便在带杨侗走向后院。

    二十名亦步亦趋的带刀侍卫足已说明来人的不凡,这与江凤仪所说的贵客十分吻合。

    这个院子不大,只有前后两排房子,中间隔着一个精致的花园,花园有口清泉,形成了一面小湖,四周老梅成荫,花开正艳,湖中假山修了一座八角回风亭,以玉石小桥与湖畔相连,花园虽小,但布局却匠心独具,显得清幽秀美。

    “***姐,贵客到了。”侍女将杨侗带到高有三层的主楼,扣门禀报。

    “我在二楼,让他自己来。”里边传来江凤仪柔美动听的声音。

    “使君,请。”侍女推开房门,示意杨侗进去。

    “你们在外面等候。”杨侗交待一声,踱步而入。

    “喏。”侍卫们相顾一眼,立即散于各处,作为杨侗近卫,他们也听出了江凤仪的声音,倒也不用担心杨侗的安全。

    杨侗步入其中,发现同样烧着壁炉,许是空间小的缘故,里边犹如五月天。

    “这女人,也不怕醉炭中毒?”杨侗心中嘀咕,直上二楼。

    一眼看去,叹为观止。

    本以为这是有凤来仪分店,临时办公的后院,怎么说也会简约简朴一些,然而事实令杨侗叹为观止。

    这是一个以四架并联的玉石屏风隔开的小客厅,屏风全是天然形成的山水云烟,一侧的足有三丈长的铁梨木天然几上摆着汉铜大花觚,插着两枝鲜暗香浮动的红梅,一尊蹲在几上的饕餮青铜鼎发出缕缕沁人心脾檀香。

    中间玉石茶几摆放着一套翡翠茶具,更让杨侗无语的是居中竟然悬着他写《春江花月夜》长卷,上面印着他的玉章宝玺。

    难怪找不着这幅字,原来让这鬼女人给顺走了,还明目张胆的悬挂在这里。

    整个花厅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庸俗,却处处彰显出奢华高贵的内敛气质。

    目光移动,杨侗只感觉头皮一炸。

    江凤仪捧着一只托盘从后面走出,在粉红轻纱覆盖下,合体宫装将她熟透了的身子紧紧包裹,勾勒出诱人曲线,嫩白如新剥煮蛋的一双赤足很是惹眼。

    杨侗口干舌燥,有些难以招架。

    当然,不是说江凤仪在勾引他,她这身装束在夏天其实很常见,而且花厅之内暖如初夏,这环境之下这么穿也合理。

    关键是别的女人都严严实实的裹了一个冬天,男人的眼睛也因此寂寞、饥渴了一个冬,忽然有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以一身清凉夏装出现,效果就立马凸显。

    杨侗不得不承认,这鬼女人很懂男人心,也善于把握尺度,不需刻意如何如何,就能借助天时、天地、人和,营造出令人心跳的惊艳之美。

    要是去平康坊开青楼,估计要有好多家倒闭给她。

    “杨仁谨,你不热吗?”江凤仪说话的语气十分自然,完全不因自己的装束有何拘谨,跟平常说话一模一样。

    “你把火点得这么旺,不热才怪!”杨侗解下了袍子,随手挂在挂衣架上,那有江凤仪的一件厚厚的棉袍。

    江凤仪见到两件同色衣服紧紧相凑,面色虽然静若止水,但眼底,却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柔情。

    待杨侗回身,便坐到茶几前的小凳,用厚布裹着托盘中的紫砂把手,将开水注入茶壶,碧绿茶叶载浮载沉,氤氲出淡雅茶香。

    之后提起茶壶,将头道茶汤把茶杯淋了一遍,重新添上沸水,用茶夹将杯中茶水倒入旁边木桶,重新斟上两茶杯,然后用手指拈起一只茶杯。

    玉手、翠杯、茶汤……徐徐凑到殷红润泽双唇,行云流水、优雅如诗、美妙如画。

    江凤仪轻呷一口茶汤,将茶杯放下,红润的脸蛋绽开一丝微笑:“你说的火,指的是什么火?”

    “自然是壁炉里的火了。”杨侗呵呵一笑,也喝了一口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火?”

    “都是九个儿女的爹了,还装什么清纯啊?”粉嫩的舌尖轻舔舐一下唇瓣,江凤仪盯着杨侗,鄙夷道:“男人就像是捣米的石杵,女人就像是石臼,两者相互依存、缺一不可。所以欢女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打生打死这么些年,表面上是为了大隋江山,但归根到底,就是美人、美食和美酒,你现在不尽情享受,再等三、四十年,哪怕你遇到千年一遇的倾世佳人,估计也是有心有力。倒不如在年轻气盛之时,及时享乐。千百个倾城美人加起来,怎么也不弱于一个倾世佳人吧?”

    “你说是不是这道理?”江凤仪双手放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前倾,轻笑道:“古人讲‘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你现在能动不多动动,以后就晚啦……”

    她穿得清凉,这本来也没什么,可现在放低身子,顿时春光乍泄,杨侗冷汗都出来了,“麻烦你做正点好不好?”

    江凤仪眨巴着眼:“大不大?”

    “好大!”杨侗意识到漏嘴的时候已经晚了,赶紧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说的是这个茶壶大。”

    “你说这个大茶壶像什么?”江凤仪把茶壶轻轻推向杨侗,巧笑倩兮的问道。

    一眼望去,杨侗瞬间汗颜。

    茶壶加上盖子上那圆点,还蛮形象的…

    杨侗以为这位奔放的大总管够奔放了,但现在看来,简直是奔放的毫无人性啊!他苦笑道:“别玩了,我是找你谈正事的。”

    “无胆鼠辈!”江凤仪剜了一眼杨侗,她也清楚不能再逗下去了,不然非出事不可。

    重新坐正后,正色道:“那俩个没出息的家伙被我轰走之后,我就知道他们找你诉苦,也感觉你会找我谈,但我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来了;作为一代帝王,你就这么廉价?”

    “这话怎么说?”杨侗有些疑惑。

    江凤仪深深的看了杨侗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柔声说道:“人人都知道隋唐生死之战将在开春后发生,人人都知道大隋必胜、伪唐必败,李渊父子嘴上不承认,但心底恐怕也有这种认识。对于苟延残喘的李氏来说,失败则意味着亡国灭种,除此以外,再无寰转余地。他们光明正大打不过大隋,但又不想死,只能隐藏在暗处,动用一切手段来对付你,除掉你。大兴城本身是关陇贵族的权力中心,便是文武二帝也要退避锋芒,于洛阳兴建真正的国都,如今他们虽然受到多番致命打击,但大兴城内定然还有李渊的死士,再加上近来鱼龙混杂,肯定又潜来不少。这些毒蛇时刻都在盯着大兴宫,你的行踪要是暴露出去,他们定然不惜一切代价行刺。”

    杨侗笑了起来:“这我知道,这暗处也有我的侍卫。”

    “你不要不放心上!”江凤仪着急了:“要知道你如今和以往不同,不仅是军中之魂、大隋至尊,还是几个孩子的父亲,还人长辈要照顾,还有……总之,你要珍惜己身,一切都以保全自己为重,切莫像以前那样逞英雄。”

    言辞间的关切和情意,浓得几乎化不开。

    杨侗非是顽石朽木,焉能感受不到?只不过温暖之余,却也难免唏嘘。

    事实正如江凤仪担心这般,李渊不仅派来了最厉害的‘只眼’,也搜罗不少亡命之徒潜入大兴,但带队的,恰恰是韩志安插进去的黑冰台战士,之所以还未出手,是希望把所有死士引诱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你知道,我并不在意钱,所谓的债务不过是,不过是和你说话的由头罢了。”江凤仪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将臻首埋进深深的胸脯里,平时荤素不禁的豪放言语从某种程度上说,只是一种交流方式,但涉及自身时,终究还是有些放不开,几乎蚊呐的声音,若非杨侗五感敏锐,未必能听到。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意那些钱,你怎么开我玩笑也无所谓,但你抗税就有点闹大了。大到我不得不冒生命危险前来与你谈。”杨侗喝了一口茶水,轻叹道:“依法治国是我大隋的核心规则,也是大隋的灵魂,我能在大隋拥有强大的凝聚力,就是因为大隋各级官府在民间有着绝对的信誉和权威,百姓相信官府,才会接受朝廷的种种政令,才使许许多多新政不受阻碍的执行下去。你这小小的抗税之举要是开了先例,一些开店的勋贵也会以你为准,纷纷仿效,一旦演变到这个地步,我们精励图治多年,所建立起的信誉便会毁于一旦,天下百姓会因此漠视法纪,杀人放火、奸/***女、偷抢拐骗等等案件便会以烈火燎原之势蔓延全境,要是世家门阀从中作怪,乱世便会再次重演。”

    “有这么严重?”江凤仪政治天赋并不弱,只是性情使然,平素不大关心这些,更不会参与其中。

    “就是这么严重,若不然,我为何要杀那么多贪官?为的不就是维护大隋法度的尊严?不就是让老百姓继续相信官府吗?”

    “那我不闹了,我马立按照规定交罚金。”江凤仪知道害怕了,她又问道:“可是仁谨,世家门阀不是完了吗?”

    “完了的只是表现上的世家门阀罢了,实际上根本完不了。以崔氏为例,崔氏始祖是周之姜尚,数传至齐丁公时,有长子姜季子应袭公爵,但辞而不受,让位于胞弟叔乙。叔乙继位后,把崔邑一带的地方赏赐给他作为食邑。从此,季子的子孙便在崔邑居住下来,后来又把食邑的名称崔当作姓氏,从而成为崔姓人。崔姓得姓以后,世代在齐国担任重要官职,是当时的公卿世家之一。如季子八世孙崔杼是齐国权臣,独揽朝政大权多年。秦朝时,崔杼裔孙崔意如被封为东莱侯。入汉以后,崔意如长子崔业袭封这一爵位,并在清河定居。崔业弟崔仲牟,另居博陵,史称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由于两支崔姓人繁衍众多,加上仕宦迁徙等原因,崔姓又进一步分衍出郑州崔氏、鄢陵崔氏、齐州崔氏、青州崔氏,以及清河大房崔氏、清河小房崔氏、博陵大房崔氏、博陵第二房崔氏、博陵第三房崔氏、南祖房崔氏等。范阳卢氏亦是出自姜姓,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则是源自于颛顼孙皋陶之后,河东裴氏始祖为嬴秦始祖非子…这些大姓子弟现在如果集中起来,恐怕每个姓氏都能组成数十万大军,你说他们怎么完得了吗?”

    杨侗看了江凤仪一眼,继续说道:“世家门阀最拿手的便是逆风时当孙子、顺风时当祖宗,世家门阀根本不把浮浮沉沉潮涨潮落放在心上。而只要世家门阀存在一天,大一统之局就一天不能安稳。眼下大隋帝国鼎盛之势不可违,那些世家门阀缩起来当乌龟,比普通老百姓还要拥护大隋统治。可法度一旦败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世家门阀便会利用庞大的人口基数,在各个郡县煽风点火、搬弄是非。”

    “他们为何这么喜欢乱世?”江凤仪斜入的鬓角长长凤眉,充满灵气的双眼隐约间充满了威仪煞气。

    “只有稳定局势混乱,他们才能左右逢源、从中渔利。一旦帝国有明显漏洞,会毫不犹豫把今天的大隋王朝变成群雄割据、天下皆反之乱局。这些事情,没人比他们更加在行。”

    “世家门阀世世代代都不希望天下太平,因为天下太平意味着皇权稳固,他们可以争夺的利益和权力就少了很多。只有天下动荡、烽火连天的乱世,才是他们攫取最大利益的先天条件。世家门阀的利益永远和皇权相悖,更与百姓福祉相悖…甚至很多时候,他们为了搞乱天下,不惜把族中子弟视为弃子,让这些弃子以帝国官员的名义,去荼毒地方百姓,使地方百姓对这个帝国彻底绝望。然后再抛出几个弃子,怂恿百姓造反,之前的范阳卢明月、渤海高士达、渤海高开道、陇西李轨、萧氏萧铣、江南沈氏沈法兴,转战江南的李子通则是赵郡李氏的旁支,所有这些反贼,都是各大姓扶持起来,最后却失去掌控了的棋子。至于后来成为河北盟主的窦建德,其实也得到范阳卢氏、二崔、渤海高氏、赵郡李氏的资助。”

    说到这里,杨侗又继续说道:“要想消除世家门阀的影响力,唯有义学和科举,义学教育出来的寒士为科举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同进也是王朝稳定的保障,但人才,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努力,是成不了才的。而我这一代,要做的是三件事,一是培养人才,二是尽可能的不让世家门阀子弟出仕,如此才能弥补两者间的差距,让大家在同一个起点上去竞争;最重要的则第三件事,在这无法竞争权力这几十国,也将是潜伏暗中的世家门阀反抗最激烈的时期,唯有坚持依法治国、依法治吏,不才落人口实,使这些人失去蛊惑百姓的先条件。所以说你这抗税行为看似很小,但是影响极为深远。这下你应该理解了吧?”

    江凤仪默默地点了点头,美眸盈盈的看着指点江山的杨侗,心中爱意炽热,男人最自信的时候,往往是最具魅力的时候,自己对天下男人不屑一顾,偏偏要赖上他,不正是这种才华能力、责任担当和涛天自信,才使得自己情根深种、不可自拔的吗?

    “喂,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你,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鬼东西?”杨侗忽然扭了下身子,不但越来越热,而且一身血液都在往上涌,体内一阵燥热暴动,蠢蠢涌出,再扭头看看江凤仪,发现她也是满面潮红,说不出的诱人。

    江凤仪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亮晶晶的双眼中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椿药!”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244/ 第一时间欣赏大隋第三世最新章节! 作者:碧海思云所写的《大隋第三世》为转载作品,大隋第三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隋第三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隋第三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隋第三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隋第三世介绍:
隋朝纲常败、乱象渐丛生。
在这即将拉开的历史帷幕,杨侗披甲跨马,举起屠刀,用皇室子弟的名义和尊严,维护与拯救这一个天下哭泣的时代。
大隋的辉煌,不会就此终结!
读者交流‘寇寇’群:1623145
——————
新书《大隋主沉浮》已上传大隋第三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隋第三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隋第三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