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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昊北聆     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txt下载     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好耶!又是一章!

    天气很晴朗。

    她很喜欢。

    至少在家乡的这片冻土上,很少有那么温暖的天气。

    西伯利亚的土地上,一个好天气往往意味着一座村庄的复苏,大到捕猎,小到晒收,没人不会忙碌,哪怕是孩子也不例外,他们会抓紧晴空的每一秒撒欢。

    “娜塔!”

    童音响着稚嫩的开心,金发的男孩奔跑着,欢笑着,捧起雪,丢过来,欢闹,折腾,孩子们发泄着自己过剩的精力,最后一起滚在雪地里,挖出了一条沟,还有两个“大”字。

    真开心。

    她在想。

    “喂!娜塔!”

    哥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抬起头,发现男孩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已经握了一个雪球。

    他指着天空的一只飞荡的黑影:

    “我们来打燕子吧!”

    她看着那只飞鸟,那只雪后初晴的燕子,笑了起来。

    一定会很开心。

    她想。

    “好!”

    她点头,她跳起来,她抓了一团雪,压实,瞄准。

    呼——

    【警报!大面积飞行物袭击!撞击准备——】

    轰!!!

    赫利俄斯就连中庭也震荡不止,大量的冰雪碎块勾勒出了舰船护盾的形状,就像是小孩子用来欣赏的玻璃球玩具,最后又散落下来,砸进海里,又冻成了一片冰。

    十二秒。

    这是赫利俄斯目睹从【人】到【律者】的时间。

    “怎么可能!十二秒!从‘人类’成为‘律者’?!”

    特斯拉捂着脑袋,一开始的冰霜冲击就已经让她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摔在地上,但即使如此也没有遏制住她此刻狂涨的吐槽欲。

    MD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这么多年了,特斯拉又一次出现了一种“想崩溃”的心态,这不是那种“已经崩溃”的悲惨,而是那种“你还不如让我崩溃算了”的无奈。

    她觉得这个世界就是有毛病。

    先不说是谁编了个操蛋的剧本吧,反正估计也是个月经不调,作息不规律的大龄女青年,至少特斯拉敢肯定设定了一个“崩坏”作世界观背景的家伙绝对是在看僵尸片的时候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再往里面塞点美少女完事。

    从死士到崩坏兽这种变态过程她已经完全不想去管了,反正是崩坏能,管它呢,设定这种事情干嘛这么较真?

    但这次不一样了啊喂!那个【人】蜕变成完全态的【律者】只用了十二秒!十二秒诶!老娘冲杯速溶咖啡都不止十二秒!

    完全态的律者是什么概念?那种东西和【人】这个概念一点边都沾不上了!就连那个在整个人类社会都闯出赫赫凶名的【空之律者】也因为“KIANA”的人格而保持了人形,至于那个【雷之律者】,那丫头更离谱,谈都不想谈,完全就是老天爷开挂的那种。

    “正常的”,“真正的”,“完全态”的【律者】是什么?

    喏,抬头,往前看,对对对,就那块像个倒锤的“云”,瞅见没,还落着冰雹的那个,对,那就是【完全的律者】。

    真正的,属于崩坏的【使者】,屠灭文明的【灾难】。

    然后这玩意儿在冲杯咖啡的时候完成了从人形到灾难的转变。

    特斯拉觉得自己血压有些高。

    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那种一个女武神和一个世界蛇的傻小子之间诞生了莫名其妙的情愫,一眼难忘彼此,最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双双成为律者这种堪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情。那种剧情不仅让人觉得牙酸还让人觉得自己几十年来的研究全TM扔狗肚子里去了。

    “特斯拉博士,我认为‘这个’可能在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植入了【宝石】,蜕变已经发生,只不过是被强行拘束在了‘人形’之中,而那十二秒仅仅只是一个引线,火药早已准备好,只需要点火,就能炸成一个漂亮的烟花。”

    啊,对对对,真不愧是你呢爱因斯坦,这么理性的接受了设定,真了不起呢。

    “另外冲击我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爱因斯坦唤出了一张环境监测图,除了极低温外,重力系数也开始出现了不稳定。

    “这好像是,双核律者。”

    特斯拉暂停了。

    特斯拉吸了口气。

    特斯拉抽了过去。

    “唉……”

    爱因斯坦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这红毛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那么差。

    指挥人员将这头红毛拖到后方去顺气,爱因斯坦又一次理所当然,轻车熟路地揽过了分析大权。

    “姬子女士。”

    由于已经脱离了天命的机制,爱因斯坦便也省去了军衔一类的称谓。

    “博士有什么方法吗?”

    警报已经疯了,但是舰船内的诸位已经熟闻无睹,还有什么比那立在眼前的【律者】更有威慑力的呢?

    “撑,尽可能的撑住,将全部能源维持于防护模式,等待海渊城的信号。”

    很简单,很质朴,以至于是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的解决方法。

    但这也证明了状况的糟糕。

    “立雪,指挥权暂时交给你了。”

    “姬子?你要去干什么?!你的战力——”

    “我知道,但是赫利俄斯的防护系统需要一个更好的‘操控者’。”

    红色的女子再次留下了一个帅气的背影,就和她还是那位A级女武神时一样,不,或者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作为女武神时,她会作为冲锋队战斗在第一线,在被强行勒令退居二线时,她也总会找到那最能燃烧自己的位置。

    这是可敬的,这样的背影鲜红得就像是一面旗帜,消失在了门扉的关阖中。

    “来了!第二波攻击来了!”

    冰霜的轰击再一次聚集,冷蓝的辉光吞噬了夜色,而缺失了精准操控的能量系统还没有积攒起足够的防御预损!

    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子弹时间,就连空气被冻结的过程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肾上腺素刺激下的应激反应,这是人体察觉到致死威胁时做出的最后抵抗。

    如果自己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那么自己的研究进程将会突飞猛进。

    紧接着,又有一道光刺破了黑暗,如同黄金之龙的啼鸣。

    同时,鎏金的锁链笼罩在了舰船的前方。

    这艘战舰,也不仅仅只有能量防护系统而已。

    “我们还在。”

    姬麟站在甲板上,黄金剑如晨曦般闪耀。

请假通知

    论文中,请个假,大概周末可以更新了==,另外学校好严。

    再咕咕几天,论文出问题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结果还是没忍住……我论文还没改啊!!!

    地面很实。

    踩上去也没有响,更像是踏在坚实的旱地上,而不是徘徊于孤独的深海。

    芽衣握紧了刀,走在最前,直面那幽深的黑暗。

    “这么紧张干什么?又没有人什么警备力量,都说了相信我嘛!”

    倒是只有那个斑驳长发的“孩子”,吵吵嚷嚷的,抱着后脑勺,将整片黑暗都塞满了她的声音。

    那片玄色的羽毛仍在,飘飘荡荡,构筑起一片玄朦的领域。

    【羽渡尘】确实很方便,一切拥有“认知”的生命都无法逃脱这一羽障目的欺骗。

    但是,她不可能将全部的安全寄托于那小小的羽毛上,当然,也不包括那个有些疯癫的“孩子”,因为潜入这海渊深处的她们都知道,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被羽渡尘所欺瞒。

    当然,还有芽衣自己,至少她已经开始觉得那个过去依赖这同伴,犹豫踟蹰的自己实在过于幼稚了。

    等待只能换回一个任性的背影,哭诉只能换来一个自作多情的离去。

    就应该用一条锁链把那人牢牢地捆在自己的身边,她可以为她做最好吃的饭菜,甚至可以为她把屎盛尿,她可以为她极尽温柔,但绝不会放她离开!

    哪怕是一米也不可能!

    不,不行,现在在准备营救琪亚娜,绝不能想别的,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警戒上。

    啪嗒。

    声音。

    就好像是潮湿的海绵拍在地上的闷响。

    来了。

    反应最快的居然是幽兰黛尔,黄金之枪卷起星火,洞穿了石壁,而一条紫墨色的“物”出现在了枪锋之上,蠕动着,撑着那张巨裂的大颚,似乎还在嚎叫着,隐隐地震着鼓膜。

    “崩坏兽……”

    丽塔伸出手,极致的冰寒勾勒出了那古怪的形状。

    在天穹市覆灭前,她们曾见过这种生物的一身半影,在那古旧的日记里,她们也阅读了那潜藏于世界之外的“真实”。

    这才是最本质的“崩坏”,孕育一切的虚数所创造的“混乱”。

    【当我看到“一头”时,往往意味着周围已经被这种奇诡的生物所占据。

    ——我已经来到了它们的巢穴,虚数撕开现实的创口。】

    【以及,作为“崩坏”最本质的状态,在未映射现实的情况下,它们处于完全的混乱状态,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规律的状态,同样,也不存在任何‘认知’,只有无尽的攻击欲望,将存在于“现实”的生命全部抹杀,截取其信息片段。】

    “哦吼——”

    小识抓住了“羽毛”,将其紧紧地攥在手心。

    “看来,难度up了哟~”

    玄红的羽毛熄灭了,但随之亮起的是一道道晦暗的波纹,那是“它们”游动的痕迹。

    芽衣并不像那位孩子气的【识之律者】那样,将战斗等同于玩闹,哪怕她已经夺得了【雷电】的权柄。

    入鞘!横刀!踏步!斩!

    一气呵成的拔刀横扫而去,巨大的【建御雷】提着那血红的刀锋,将一切的障碍劈扫轰灭,那些从黑暗中爬出的“崩坏”甚至还没有显出原型,就被剿灭在了雷电的风暴之中。

    “哦哦!厉害啊!之前可没见你使过这招!”

    芽衣没有在意那大呼小叫,好像只是一个冷漠的看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现在的雷电芽衣,似乎很能理解这句话,神佛怒目之间,万物皆为雷暴中无意义的尘土。

    血笔勾勒着绯红的眉眼,紫眸之中流淌着寂静的雷漩。

    “幽兰黛尔大人。”

    一只手悄悄拉住了她的衣甲。

    “最强”稍稍侧过头。

    “我们……真的要放任……她们吗?”

    女仆小姐意有所指,周边的尸骸静静地崩解为粒子,回归虚数之海。

    对于这些东西,不论如何毁灭都不过分,但让这两位女武神担心的是那份挥刀的平静,以及孩子气般的欢呼。

    恬静的千金小姐成为了杀戮的武神,千年的守护仙人此刻在为战争欢呼,这样的转变绝不正常。那艘舰船上的选择在她看来更是刀尖上跳舞,有谁能够保证律者的安全性?那不是即墨能够决定的,也不是感情能够决定的。

    可她又不能反抗,这种行为在这座海渊城内无异于自杀。

    等这次行动结束后,她需要亲自去见一见奥托。

    至少,她要确认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而不是冠以“最强”之名,却只是做一柄趁手的刀。

    ——

    嘭!

    又是一刀雷闪,一滩烂泥撞在岩壁上,慢慢地拖下来,最终蒸发。

    “嘿~~~好像慢了一点嘛~~~”

    小识戳了戳地上的一滩遗肉,她这一路上几乎没有出手,当然,也没有出手的时机。雷电之下,众生平等。

    然而,这样的“平等”却出现了延迟,瞬杀的过程延长了大约零点三秒。

    同样,这些生物的体内也出现了紫色的流电,哪怕它们全身没有任何发电器官,储电脏器,依旧产生了电流,甚至能与【雷之律者】产生了相同的电势差,哪怕只有短短的零点三秒。

    这或许就是“虚数能”的恐怖,只需要一点“信息”,便能组构出相同的物质存在。还好这只是崩坏兽,而挥刀的是作为崩坏中最高级的【律者】,才能够无视这一恐怖的进化性。

    咕嘟——

    像是破灭了一块泡影。

    灰蛇睁开了眼睛。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他分明记得自己之前还在进行着数据分析研究,马上就要找出源头了,那潜藏在纷杂之中的一点。

    他抬起头,想看看是谁打扰了他的研究。

    ——等等。

    自己……应该有多少只眼睛来着?

    森——

    他听见了一声响,他看到了一抹光,就好像是一道闪电,杀过眼前,朦朦地消散。

    他闻到了焦糊味,他下意识想动动身子,忽然发现世界颠倒了,他也变得好轻。

    最后,他看到了一双紫电的眼睛,没有杀意,也没有仇恨,仅仅只是淡然。

    芽衣提着刀,跨过那一摊好似抹布似的躯体,又是几刀,将这坨还保留着活力的肉块看成了焦炭。

    “嚯!切瓜砍菜!”

    她没搭理,只是停下来,看着面前那仿佛无尽的“湖”。

    那如同被打翻的染铺,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片浑浊的黑。

    “海渊之眼……”

    它就在这里,却好像吞没了一整个空间,仅仅只是看着,就好像会被吸进去一样。

    芽衣呆呆地看着,她似乎能从里面听到缓缓的呼唤。

    琪亚娜的呼唤。

    琪亚娜就在那里。

    只要进去……

    “芽衣。”

    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回头,却看到了熟悉的红眸。

    “……符华?”

    她点了点头,将芽衣迈出去的半个身子拉了回来。

    “不要看。”

    她说。

    “不要听。”

    她盯着她,把住了她的肩膀。

    “不要陷进去。”

纪念袁老

    有树那么大的水稻,水稻里是脑袋一样大的米粒儿.它们裹着黄金般的稻衣里,翻开来就会笑,在太阳底下发着光.吃一口,又甜又糯,能甜到把你的心都化开来,美滋滋地做一个吃饱的娃娃,长得高高的,长得美美的,长得壮壮的,做一个好看好靓的华夏儿女

    那个老人他坐在那里,看着孩子们吃着这样的稻,他就会笑

    吃饱了吗?

    他总会这么问

    没吃饱的话,还有,还有好多

    这国家有了他,谁也不会挨饿

第四百六十五 交接

    冷。

    重。

    像是一块砸来的甲。

    姬麟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战场,那蛮荒暴力的古战场,自己还是个孩子,举着和自己一样高的青铜剑,冲杀,拼死。

    或者说,战场便一向如此。战争与死亡是永恒不变的关联,而自己也总是徘徊在生死线的边缘。

    变得强大并不意味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同样也并不意味着可以免除死亡。

    而现在,她只是重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已。

    自己只是“强大”,而并非“不死”。

    “孩子,往后站。”

    她熟练地朝前踏了一步,将白发的小修女挡在身后。

    这个动作仅仅只是发生于短瞬之间,轻松到只是一个踏步的距离,便遮挡住了冰蓝的浪潮。

    可人皇的辉光却在冰寒中依旧闪耀着虹光,就好像是太阳。

    这是一把剑吗?

    姬麟曾经无数次地自问过,抚摸这剑脊,那是陪伴着自己度过千年时光的战友,那上面也同样挂着陈旧的伤痕,哪怕打磨多年,也总经不起时间的损毁。可它依旧锋利,不愧为“轩辕”之名。

    但它又不是武器。

    【日月星辰,山川草木】

    【民生安泰,天下大同】

    这是种梦想,这是种期待,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理想,更是属于一个民族,一个文明的目标。

    挥动它的也从来不是姬麟自己,而是某一种——更加宏观的东西。

    推动着她,要求着她,告诉她,她要做什么,她应该做什么。

    德丽莎看到了光,如同旭日东升。

    毫无疑问,那如倒悬山一般的怪物是已知的最恐怖的【律者】。抛却了人形之后,【崩坏】得到了最好的宣泄途径,没有人格的约束,没有理智的制衡,只会发泄无尽的杀戮与破坏欲,成为一种致死的疾病,抹去这颗星球上全部的文明。

    但一束光就这样挡在了毁灭的进军前,分割开那吞噬一切的冰寒。

    很美。

    德丽莎竟然有种这样的感慨,甚至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被金虹分割的冰浪将云层冻结,在高空之上涂抹出了一片薄散的冰霜结晶,化成了一双可怖的白墙。

    可她却还是看到了,在黄金剑芒的锋光之前,那道刺破冰层的极光。

    不!还不够!

    德丽莎抓紧了锁链,全身心地沉入了对【神恩结界】的支撑中。轩辕剑分开冰浪,但冲击的余波仍撞击在了锁链的结界之上,哪怕是属于【约束之律者】那堪称“对崩坏特攻”的力量,也只能艰难地支撑在这冰霜洗练的余波之中。

    还差一个机会。

    一个能驱散冰霜的瞬间,一个能让这黄金之剑落下的帧秒。

    ——嗡。

    脚下忽然传来了震动的共鸣。但这并不是舰船受到了损伤,而是内部核心全功率转响时发出的战吼,低哑而深厚,幽幽地传入深空。

    德丽莎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究竟时谁开启了它。

    完全复刻了休伯利安的动力系统,只有一个人能够开启全功率运转的模式,因为那个人本身就是“钥匙”。

    “姬子——”

    动力炉的感觉并不美好。

    这句话并不是修饰,不是那种“看着感觉不太对劲”,也不是什么“站在这台机械旁边就感觉好闷”之类的抽象型感受。

    而是真正的,切身实地的,将人体塞进机械之中,用线路与电极链接身体时的感受。

    “哈……”

    铁之座上,被金属包裹的形体甚至很难再被称之为“人”了,更像是一尊被铁水浇铸出来的后现代艺术品,如果不是那一缕从铁片中漏出的红发,恐怕没有人会将这一座铁圈和“人”画上等号。

    姬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大量的负重已经让她有了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姬子小姐,【疾疫宝石】的拆除让你得以活命,但是后遗症依旧存在,人工圣痕带来的损伤在宝石的影响下进一步加深了不可逆的损害,简单来说,为了活命,你绝不能再施展全力了。”

    鲜血一丝,慢慢从牙间渗出,慢慢透红了铁面,淅淅沥沥地滴了出来,一朵又一朵。

    不能……施展全力?

    “呵——”

    她笑了,笑得鲜血淋漓。

    抱歉啊,爱因斯坦博士。

    冲锋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量力而行”。

    【接入完毕,警告,执行人状况危险,血压异常,心率异常,内脏功能异常——】

    “开启。”

    【警告——】

    “开启!!!”

    血沫飞溅,带着她的嘶喊。

    机器是无情的,它的停顿并非出自感情,而是出自于逻辑推断做出的条件命令块。

    那么,回答是“YES”的话……

    “呜!!!”

    这近乎于惨叫,连着那铁盔也一同颤抖,一片又一片沾红了脚下的钢铁。

    疼痛让姬子甚至想要蜷缩起来,她的肌肉几乎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却只能被囚禁在铁衣之中,毫无反抗地吐着血,最终却握死了拳,重新掌握了这台核心机械。

    荧蓝的光从血污中亮了起来,姬子看到了熟悉的界面。

    也听到了熟悉的轰鸣声。

    不愧是逆熵的顶级科学家,改造得真是给力。

    【核融装·黎明,运转测试完毕,祝你好运,姬子。】

    最后一句,却变成了那个平淡的女声。

    真是在奇怪的地方抱有奇怪的细心啊,爱因斯坦。

    “呸!——”

    吐了口血痰,她直起了背。

    她看到了,那冰蓝与漆黑交织的倒悬山。

    “LOCKON——”

    她瞄准。

    【FIRE。】

    这是一道流星。

    一道从赫利俄斯射出的流星。

    一道仿佛在昭示着黎明的流星。

    这是一瞬间的闪灭,这是转瞬而逝的辉光,却在出现的那一刻夺走了全部的光亮,就连黄金的理想也为此而黯然!

    “URRRRRR——”

    声音。

    无法理解,却能听出痛苦的惨嚎。

    倒悬的冰山像是被踢中的皮球,在流星砸中的那一刻发出了漏气般的嘶鸣,那巨型的人身上甚至裂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口子。

    冰寒的洪流,也终于出现了停滞。

    “吁——”

    这是一声悠长的呼吸。

    剑,挥下。

    ——

    即墨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金色的辉光。

    但在他的眼中,并不仅仅是那道辉煌的光路,他还能看到那几乎遮蔽黑夜的恶意。

    完全态的律者。

    或许这些孩子们没有见过这样浩瀚的崩坏能,过于依赖仪器的她们甚至会将那片黑暗当作夜空,就像蚂蚁会把白鲸当成纯白的山峦。

    他低下头,那里是海渊城,被他彻底断绝文明,又被淹没在海底的遗迹。怪诞诡异的建筑像是招展的触角,向着他做着最肮脏的呼唤。

    “我到了,它没有注意到我。”

    有声音响起在空无的海底,即墨听到了,点了点头。

    “但是它也没有按照设想推断出现,似乎是有完全态的律者出现在了战场上,你……”

    那人不再说下去了,她知道即墨绝不会不知道出现在海面之上的恐怖存在。

    “……祝你好运。”

    闭眼,睁眼。

    即墨重新回到了天空。

    在那里,黑冰的倒悬山正在愈合,黏稠的骨肉吞咽着那被金炎烧灼的伤痕。

    它在嚎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面前的舰船在霎时间换为了一个墨色的人。

    不过它并不在意,它只需要进行毁灭就好,不论面前站着什么。

    即墨再一次举起了镰刀。

    “第二回合。”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好家伙,这个月为了论文才更新了九千字……

    仅仅只是一个眨眼。

    对于战场上的大多数人来说,眨眼这一瞬间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但她们同样经历了相同的愕然。

    闭眼,睁眼,两个世界。

    就算是姬麟,也只能空握着武器,红玉的双眼中刻着惘然,好像挥出的黄金剑已经跨越了一个世纪,而她本人却从甲板上转移到了指挥室内。

    至于德丽莎,她自己则被【犹大的誓约】缠在了栏杆上,吊在那里,像是条被捕捞的鱼。

    爱因斯坦也同样如此,望着窗外那片混乱缤纷的色彩,仿佛支离破碎的琉璃。

    同样支离破碎的还有数字:重力测量的数值飞舞,温度偏差在赤道与南极之间反复横跳,只剩下最基本的三大要素还维持着他们的身体:

    距离,密度以及运动态。

    每个人的位置也已经不一样了,还多出了许多本不在的人。观测者坐在了舵手台上,武器操作者不知为何挂在了栏杆上,在舰外进行护卫的卡莲和八重樱鲜血淋漓地躺在一起,特斯拉整个人都趴在仪器上,就连爱因斯坦自己也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椅子上,手里还端着一杯温热的红茶,冒着些水汽。

    鬼使神差地尝了一口,居然惊奇地发现味道是自己最喜欢的大吉岭,温度也是自己记忆中最喜欢的一款。

    全室似乎只剩下了两人还保持着站立的状态,正是作为探索者的两位律者,而同为组员的金银双月也同样扶着武器,捂着脑袋,勉强维持着坐姿,但似乎也同样深陷在混乱之中,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耳边却还是响起了脚步声,在这混沌乱朦的认知中响得十分坚定,好像理智也随着这声音一同回归了大脑,她愣愣地抬起了头,转过了视线。

    那是一个陌生人,赫利俄斯上本不该有这个人。

    那是一个怪人,半边身体似乎都被虚数所模糊化,只剩下朦胧的剪影。

    可爱因斯坦却还是看到了在兜帽下的一抹细巧的罗马卷。

    似乎是在上个世纪,自己还是个学生时,曾经也有过调侃这发型的时光。

    “罗马人并没有这种烫发风俗,你说的没错,那只是人们为了营销而制造的噱头。”

    那人掀开了遮面的兜帽,褪去了那神秘的掩藏。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就好像是被一把凶恶的长刀分成了两半,再被虚数恶意地拼合,那半张尚能辨认出模样的脸蛋上也布满了皱纹。

    那并不是老年的皱纹,更像是一种苦难留下的伤痕,在她的眼角留下无法磨灭的印痕,就像是哀伤的诗篇里所写的那样:

    【她还未老去,但痛苦已经折磨了她半生。】

    爱因斯坦的头脑难得出现了停滞,只能呆傻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她的喉舌也在颤抖,敲打着牙齿,拼命地想要挤出那个埋葬在记忆中的名字,那个带着小卷舌的德语名。

    “Er……win?”

    那个量子拟态生物木然地站在面前,像是一块玻璃像,折射着爱因斯坦的视线,看着有些让人害怕,害怕这真是一尊呆像,害怕那只是一堆无意义的信息堆砌的虚假。

    但她终于还是笑了,似乎是许久未拾起这个表情,以至于这个微笑太过细微,简直就是雕像上一道不起眼的划痕。

    “你应该没有老到连我都认不出的地步,爱茵。”

    她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个结实的拥抱塞回了全部的词句。

    薛定谔有些惊讶,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感波动了,哪怕再一次和挚友见面,也没有让她泛起这样的情感波澜,直到爱因斯坦这一刻爆发的情感。

    这位理性的博士抱得很紧,薛定谔甚至感觉她的指甲快要嵌进自己的肩膀了,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住了这个拥抱。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拥抱过了?

    量子之海之中是没有“时间”这种具体概念的,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么大约是523个世界泡的距离。

    这就是拥抱。

    这就是情感。

    这就是……自己曾经生活过,朝思暮想的故乡。

    她常常地舒了口气,竟终于有一种“轻松”的感受。

    我回来了。

    这个拥抱很短暂,不过是两个呼吸的时间,爱因斯坦放开了她,擦了擦脸,又恢复了那理性的模样。

    “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埃尔温?”

    ——

    空气中还残留着熟悉的“气息”,但面前的沙地上已经不再有那双双重伤的鸾凤。

    “凯文”静静地看着这片染血的沙地,思索着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它自己也来不及看清,如同断帧一般,上一帧,卡莲与八重樱还倒在这里,下一帧就被干脆利落地剪出了镜头。

    抬起头,果然,那艘舰船也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却是HT10086。

    虚数,现实,海渊之眼……它忽然想起了久远之前被拽入量子之海的那一幕。

    原来如此……

    通过信息坐标,标记目标,通过巨量的能量虹吸效应,淡化了虚数与现实之间的壁垒,那么,作为现实中被标记的存在目标就会因为“坐标”自动沉入虚数之中。

    如果没想错的话,那两个律者恐怕已经抵达了海渊之眼,以坐标轴的能量形式锚点目标,防止他们沉入量子之海,将那虚数与现实的缺口转化成了着落的安全港。

    可负责“抛出”的能量来自于哪里?正如同一块天平,要让现实中的存在降入虚数,必然需要有足够庞大的,至少是律者级别的能量源作为另一端代汲散溢的虚数能。

    又是谁负责精细的量子操作,避免现实信息在沉降时发生错乱?

    它忽然想起了被HT10086彻底吞噬的【疾疫宝石】,也想起了那六十年前被抛入量子之海的薛定谔。

    啊,它明白了这套迁移体系的操作逻辑。

    真是漂亮的手段。

    它望着天空那渺小的反抗者,即使他们的矛盾已经不死不休,可也还是得为这精妙而冒险的手段赞叹一声。

    薛定谔负责维护现实信息不会被虚数所搅乱,这对她这样的量子拟态生物来说轻而易举,而HT,不,即墨,则是用【宝石】接纳了全部因为下沉而溢出的崩坏能。作为【律者核心】,没有什么比它更能吸引虚数能了。

    但是……

    它的脸上带起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连战斗状态都退出了,好像那位“兵器”已经不再能造成威胁一般。

    你的身体能撑多久呢?现在的你,可不是没有极限的。

第四百六十七章 暴躁阿符在线脏话

    “你是说……先生用自己当作砝码,把我们换到了这里?”

    姬麟怔怔地听着,说实话,这位埃尔温说的很玄奥,但对于“天秤”这个比喻她还是能够理解的。

    “是的。”

    在与他人接触时,薛定谔的神情又无意识地恢复了那副略显呆板的模样:

    “这是最后方案,在无法保证舰船与人员安全的情况下,以最快速的转移方式为首选,使得人员尽快接入量子之海,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敌人为最危险的存在,也能以量子之海的紊乱信息流作为掩护,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先生呢!”

    慌乱,冲动,打翻了理性全部的语言,这位人皇居然显得有些幼稚了起来。

    在父亲牺牲时,她感到的是茫然;

    在丈夫老死时,她感到的是绝望;

    在听闻儿子逝去的时候,她只觉得麻木;

    即使是小云的离去,也只是让她悲伤。

    但是现在,却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害怕,慌乱,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无力的童年。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即墨与符华会面对死境,这两位老师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从来都不会与“死亡”牵连,哪怕是五百年前的那场祸事,最终不也化险为夷了么?

    可现在,她真的慌了神,因为她真的有一种感觉。

    现在的即墨,千疮百孔的稷先生,独自去面对那完全体的双核律者,真的有可能——

    会死。

    “你就放着先生去?!”

    她几乎跳了起来,又顾视四周,看着这艘舰船中的每个人:

    “你们就由他去?!”

    沉默,低眉。

    “那是你们舰长!”

    “姬麟女士,您应该对于那人的实力有着基本的了解,就算存在着不敌的可能,他也有极大的逃生几率,理性判断下,这样的方式只需最小的代价,并且救得琪亚娜与布洛妮娅两位【律者】,对于战力以及局势具有——”

    “闭嘴!!!”

    怒吼喷回了这如同计算数字般机械的逻辑,娇小的人之尊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这份激怒也逐渐回落。

    她又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她们都低着头。

    “先生的主意,是吗?”

    没有回答,但她确实猜到了答案。

    “瞒着赤鸢先生,瞒着我,而你们就由着他乱来!你们以为他是什么?”

    “冷静些,姬麟女士,我们已经进入了量子之海,你的冲动很有可能导致整个计划的崩盘,渺小的力量也不可能抵抗虚数的紊乱。”

    “那么律者呢?”

    她的声音此刻已经回归了平静,但却好像随时都会爆发,就像是一座火山,即将地动山摇。

    是的,跨越现实壁垒,抵抗虚数乱流,至少需要与律者处于同一个台阶的崩坏能才可以。赫利俄斯可以凭借自身的动力源维持着信息的稳定,而对于这里的人而言,只有两位才有资格踏入外面那片混乱的“海”。

    “先生……”

    她求救似的看向符华,她不知道那里站的是不是那位熟悉的老师,但她还是期盼着一个能让她安心的反应。

    但没有,这位老师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真如一块石头定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先生?”

    “赤鸢先生?”

    “符华!”

    一声提起一声,她不相信面前这个人会置那共度千年的爱人于不顾,可她的音调还是拉高了,她还是向着符华走了过去,跑了过去,冲了过去。

    符华依旧没有动作。

    难道她也被那所谓的理性,所谓的可能性,所谓的数字,所谓的价值天平所诓骗了吗?!

    那种东西就像是策划对消费者市场那冰冷的数字预测一样可笑,一样的不知所谓,一样的——

    ——糟践人的灵魂。

    触碰,手指却只是碰到了空无。

    在接触的一瞬间,符华就好像是被戳穿的幕布,破灭了以假乱真的幻灯片,只有一片虹光的羽毛慢慢地旋转着,飘落。

    只要是存在知性的生命,都会被【羽渡尘】所欺骗。

    轰!!!——

    这是近似于燃烧的声音,但并不是物理性质的燃烧放热,而是一种信息的碰撞,【识之律者】在信息上绝对的掌控力让她像是一只离弦之箭,向着【海渊之眼】全速前行!

    在知道了即墨还留在现实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跳出了漂泊的赫利俄斯,比姬麟,比其他所有人的反应都要快。

    【律者化】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激化了个人的情感,就算是一体双魂的形态,那颗历练的冰心也早已出现了裂痕,流动着炽热的感情。

    ——“HUA,作为战士,冷静始终是第一要素,在与崩坏的对抗中,我们总要做出取舍。”

    ——“HUA,记住,你,你们,是最后的希望,将你改造为融合战士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赋予了使命,你不可能再享有任何属于自我的喜怒哀乐了。”

    ——“华,躲在我背后。”

    【虚数】对于律者来说就像是子宫之于胎儿,就连崩坏也同样诞生这片混沌之中。而混杂的信息流会将人本身的理性化记忆模式给破坏。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记忆破坏会让他们重新回忆起一切,哪怕已经遗忘的记忆也会被重新唤醒,在这一状态下,可能会导致人的精神向着“崩坏”这一方向倾斜,这也是一开始符华让芽衣不要“沉入”虚数的原因。

    但现在,由于鲁莽和冲动,符华自身便被同样紊乱的信息流所包裹,即使有着【识之律者】这样对意识和信息管理上的优势,也还是被不可阻挡地从脑子里挖出了久远的记忆。

    Himeko站在前线,举着长刀,最终如柴薪般燃烧;

    MEI坐在机械之间,生死化为冷漠地数据,在她眼底流过;

    即墨站在身前,严实地将自己挡在身后,全身遍体鳞伤,心口被开了个洞,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还露出一副自以为很帅的笑。

    “去,你,妈,的!”

    脏话,从那仙人檀口中炸了出来,也同样唤起了脑海中那属于律者的欢呼。

    “好耶!冲啊!咱们去救老公!冲冲冲!!!”

    那是恶意得到释放的欢呼,而符华自己也觉得很爽。

    就像是吐出了心中的恶气,把自己所积郁的一切都统统骂了出来。

    “你就是个煞笔!逞英雄的煞笔!”

    “你的日记写的就像是个神经病!文笔不同还老是告白!”

    “你还犟!我说的话你都他妈的不听!”

    “所有人都是煞笔!自顾自地给我安排使命!自顾自地把我扔到一边!自顾自地觉得是为我好!连你都他妈变成了这种煞笔样!”

    污言秽语随着火凤的翅膀一同招展在量子之海,将乱杂的信息流一同焚烧!铸熔出了一道腾飞的焚纹!

    “耶!骂的好!冲冲冲!冲鸭!!!”

    小识在脑子里欢呼雀跃,欢欣鼓舞。

    她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但她始终盯着那孔黑色,那象征着现实与虚数之间的漏洞!

    冲出去!冲到他身边!强横粗暴地给他一脚,告诉他:

    ——老娘从来都能和你站在一块儿!别想把老娘踹开!

    头顶,慢慢聚拢了“云”,像是一只手,沉沉地压了下来!

    “别!拦!我!!!”

    神凰!怒啼!

第四百六十八章 最近超勤快!

    死亡。

    这个阴影终于再一次压到了即墨的心头。

    不,或者说,这五十年以来,这厚重的阴影无时不刻不在吹奏着短笛,盘旋在他的头顶。有时候它吊着酒水在远处唱歌,有时它跳着发疯的舞步在眼前晃荡,而现在,它终于拿起了冰冷的刀锋,在即墨的头颅上比划着。

    无尽的霜劫吞噬着天空,将天空冻结为冰寒的晶体柱。

    一道黑影被从霜啸中抛了出去,像是一只被打出去的高尔夫,砸进了冰晶云中,扬起一片尘。

    “Wuuuuuuuu——”

    歌声?

    不,那只是【律者】的喉音,被剥夺了“人”的部分后,这一存在已经完全服从于崩坏,但同时,崩坏赋予的权柄也成为了“它”的本能。

    如同陀螺般的下盘就像是颗迷你的星球,制造了一个细小怪诞的“引力心”,而冰晶云围绕着它,逐渐凝聚,包围,将游离的气体统统拽向这片冰晶云团。而在千米之下,海面也变化为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只是在那颗高空冰球的正下方,一次又一次地绽放出韵律独特的波纹,在水纹的正中央,随着水波奇异的旋律,从这片静海中一滴又一滴地抬起一颗颗水珠,向着高空的冰晶星球“坠”去,海面之上是一根水滴连成的“线”,延伸向天,逐渐成为了一根细巧的冰丝。

    这就是【本能】,这就是【完全体】的恐怖,这就是【天灾】。

    哪怕仅仅只是出现在这里,甚至都没有对环境做出有意识的破坏,这片海域就已经向“它”臣服。

    即墨从冰云里挣扎了出来,重力更改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一记上勾拳,一头砸进了冰霜的天花板上。

    温度已经接近了宇宙温度,臭氧层下的宜居环境在律者存在的野蛮干扰下被完全破坏,更像是一块回归宇宙,重新构筑世界的【星球】。

    【时停】也几乎失效,这种对自身加速的能力在面对这种庞然大物时能起到的作用微小的可怜。

    然而,或许是不幸,又或许是巧合,基于【时停】与【加速】发展出来的能力体系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中已经近乎枯竭,而被强行植入的【疾疫宝石】则燃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首先是在于“身体”,哪怕并不匹配,但宝石依旧起到了“核心”的作用,巨额的崩坏能供给使得这台机器再次轰鸣起了过往冰冷的杀意。

    骨骼在吟唱,肌肉在欢呼,即使是血液,也奔腾起了火焰。

    真不错,这种感觉,这种力量。

    哪怕这力量流淌着毒液,腐蚀着他的精神,鼓噪着破坏的暴虐。

    但确实存在的,苏醒的,是沉寂了五百年的“完美”。

    “哈……”

    他不由自主地长吁了一口气,一道淡淡的火线喷了出来,炽热与极寒相遇,将这片冰晶冻云迅速升腾为了缭绕的寒雾。

    很美,很像神话传说里的“仙境”。

    但恶鬼并不适合这里。

    他的身体涂满了焰色的图腾;

    他的肌肤已经化为了焦炭的颜色;

    他的肌肉干瘪,只包裹出了骨骼的形状;

    如干尸般的恶鬼冲出了寒雾,火炎沿着那爆发的航线凿进了这倒悬山的鬼躯之中!

    不仅仅止炎于这颗小小的冰星之中,冻结的外云也同样被一道火炎贯穿,像是一支箭,撕破了寒冷,照亮了沉闷的夜,带着雷鸣般的响,消失在隆隆的余音之中。

    “哦……”

    这是一声赞叹,【祂】依旧站在海滩上,远眺那高空之上的怪物与怪物的死斗。

    “我曾也唾弃崩坏,唾弃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也和你们一样,将保存文明,延续人类作为自己生存的唯一目的,就和你们‘战士’一样,当然,或许我要面对的问题要比你们还要多一些。”

    【祂】背着手,将这背影理得像是一位老者,似乎已经佝偻了起来,可那背脊却依旧保持着凯文的挺拔,直直地提着。

    “当然,我并不厌恶你们,我始终认为你们的努力充斥着着令人动容而凄美的悲壮,不论是孤魂还是恶鬼,都同样如此——”

    他伸出手,架在了头顶,像是要托住什么,下一秒,空中便炸起了响。

    赤红的羽毛在这一刻炸出,飘飘扬扬,一只拳头,一道身影,从幻影里浮出来,杀下那只拳。

    “这是【羽渡尘】的力量?还是【识之律者】的力量?”

    他抬起眼:

    “或者说——非人的感觉怎么样?HUA?”

    符华没有去理会这恼人的话语,她盯着那石刻般的面容,她从未像现在那样,感觉这张脸如此可憎!

    抬臂!第二拳!

    “——冲动。”

    比起即墨,面对符华时,【祂】显得游刃有余地太多。

    “看来律者化并不仅仅只是给予了你力量,也让你丧失了作为战士最基本的——”

    嘭!!!

    狠狠的一脚抄在了【祂】的脸上,但却并没有如预想之中那样击退哪怕一步!只有在物理作用下稍稍形变的肌肉,使得那张脸变成了一块褶皱的抹布。可那双冰蓝的眼睛还亮在那里,像是刀子。

    揽,抓,握,一条手臂如蛇般圈住了她的腿,这是一股“巧力”,一个旋揽之间,便将武者支撑平衡最关键的肢体环在了臂折之间,一震,便让符华倒飞了出去,稳扎在沙地上,又激起了一片扬尘。

    “化力,看来武技在长久的战斗中已经彻底融入了你的潜意识,所行所率皆可称为‘武技’,你的进步很大,恭喜。”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符华才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她看着面前这条“蛇”,在海天的连接处,还是那律者的嚎啕与火炎的冲撞。

    “我想要做什么?你的问题很奇怪,很天真,看来MEI给你们留下的诅咒还禁锢着你们的意识。”

    他抬起了双臂,那颗黑夜中的冰星闪着纯白的光,就像是一颗启明的不详之星。

    “我还是问你那个问题——”

    “——感觉如何?成为‘非人’,不,‘超越人类’的感觉如何?”

    忽然,那颗冰白的“星球”绽放了,如同一朵昙花,在黑夜中爆发出了最璀璨的美丽。那连接着盛花与海洋的冰晶水链断裂了,细小的晶茎猛然炸放出了极寒的冲击波,不可视的动能横扫而出,空气迅速凝结,就像是天地之间忽然“长”出了一扇玻璃。

    而平静的海面瞬间破绽!就像是一只擎天巨掌拍落其上,远远炸起了层叠的浪涛,堆积推撞,形成了环状海啸!

    震荡波最先袭击了海岸线,将符华如同小鸟一样抛到了空中,这片沙砾海滩如同沼泽般瞬间塌陷,只有【祂】还矗立在那里,静止不动,只是抬着手,像是在呼唤。

    “真是讽刺啊……HT10086。”

    亘古而悠久的长鸣再一次响彻这颗星球。

第四百六十九章 崩毁

    现在,可以重新回顾一下这转瞬之间发生的一切。

    从哲学性的角度来看,任何计划都是“如何将大象关入冰箱”的纲略,也都分为大体的三步:打开冰箱门,把大象放进去,关上门。

    同样,对于赫利俄斯方来说,也是相同的三步:打开虚实壁垒,连通虚数通道,进入量子之海。

    确定了三步走的计划阶段,那么赫利俄斯方要做的,就是如何走好这三步,以及不论出现怎样的意外状况都能迅速以对应方案面对的庞杂体系,构筑出了一个详尽的近乎偏执的计划,就连虚数连通失败的情况也做出了不下三种的应对方案,从失败到后续的风险全部都纳入了计划体系之中,将整个行动都抬到了“不败”的地位。

    或许可能面临无法胜利的处境,但是绝不会面临完全溃败的绝境。

    就连即墨自身也被完全纳入了这份计划的考量之中,在无法通过常规方式接触【海渊之眼】的情况下,他自己就是转移通道架立的关键。

    但对于【蛇】来说,其目标就只有一个:引领进化。

    转化为律者的人类,亦或者是进入量子之海的赫利俄斯,对于【祂】来说都是相同的结果:

    接触量子之海,接触虚数,那么,就都是“即将迈入进化的未来”。因为虚数对于现实的改造从来都不是主观能动可以拒绝的,只要接触,只要感知到,甚至只要了解到相关信息,就会被虚数所浸染。

    哦,对了,用她们的话来说,是“崩坏”。

    当然,崩坏固然是文明最大的灾害,在【祂】还保留着那为人的那份软弱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那就是崩坏的破坏性。

    可就像是核能一样,文明会为其的武器化而颤抖,也可以在核能的基础上发展出全新的能源体系,推动文明的进一步发展。

    这是一个怪圈,一个由认知,由理性,由恐惧组成的怪圈,将人类封印在圈内,让他们变做待宰的猪羊,在名为“世界”的海洋里浑浑噩噩,匍匐在不可知论的脚底。

    但是,什么是人?什么又是文明?

    人必须四肢齐全?人必须呼吸?人必须拥有自身的独立意识?人——必须要有固定的形体,所谓的人样?

    这些问题就像是忒修斯之船的舢板,在上个纪元覆灭之时,出现了动摇,在带领着方舟挣扎在陆海之间时,开始了更迭,在量子之海中,完成了最彻底的蜕变。

    “崩坏”固然是要消灭的,但要消灭的并非“崩坏”本体,而是其作为“灾难”的部分。

    所以,在赫利俄斯进入虚数时,【祂】并未阻止,反倒像是一位慈父,守望着孩子们前往探索的背影。

    要去理解一样事物,就必须先去接触,融入。

    但是——

    那些被过去囚禁,拘泥于痛苦中,沉溺在记忆里的阻挡者,抱着落后的思想,以为能够阻挡历史的车轮,却不过是拖累整个文明进步的毒瘤。

    “你们,必须清除。”

    【祂】,于此,做出了最冷酷的处罚。

    能量虹吸,这是让【祂】被锁入量子之海的虚数能效应,而现在,也成为了【祂】施以毒手的理论。

    在现实空间之中,崩坏能会发生由低势向高势聚集的反应,并最终发生破界效应,将最崩坏能峰值最高的存在拽回虚数空间。

    当然,【祂】的重点并不在此,那太没意思了,太过于无聊了,简直就是一种人类般幼稚的报复。

    【祂】不会去放逐即墨,甚至不会去怨恨他,那是一位“同胞”,那是在一次意外中诞生的路标,那才是进化的方向,而那人只是被蛊惑了,被固步自封的意识赋予了一个“人类”的皮囊。

    【祂】要杀死的只是这个皮囊,只是那个名为“即墨”的枷锁,释放出那编号为“HT10086”的本质,那吹响崩坏号角的启明星。

    【律者】,这一存在于现实之中就如同崩坏的灯塔,一切崩坏的造物都会不由自主地奔向这招展的光源,一切靠近的崩坏能都会进行自我转变,这是不可逆的,不可更改的过程,最终成为大源的一部分。

    可是,【律者】之间的能量关系效应呢?

    还保留着人性的【律者】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关系,可如果加上了一头完全的,剥离了人性,彻底蜕变为“崩坏”的“灾难”时,作为核心的“宝石”又会如何变化?是否会继续遵照着“能量虹吸迁移”的定律,发生畸变,成为“真正的核心”?

    而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了。

    让我们再回顾一下这个名为“即墨”的少年的诞生吧,那五万年前拉起灾变帷幕的一夜,那从海底爬升而出,摧毁了整个沿海城市,向着世界宣告崩坏将领的恐怖巨兽,有史以来记载的第一头“崩坏兽”。

    它终究是被击败了,以一个国家的根基为代价,赢得了一个苟延残喘的胜利。

    这,也促成了一个名为“HAOTIAN”,编号为【HT】的项目成立。

    一场场没有线索,没有方向的实验被编排到了这个项目下,对于未知的好奇与探索既为崩坏能的利用打开了大门,也成为了崩坏锚定现实的坐标。

    崩坏逐步渗透那个时代,而实验项目最终也停在了“10086”这个数字前。

    这,就是“HT10086”的诞生,奇迹般地,超乎科学地,那双墨色的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

    而后来,愚昧和固执的人类想要操控它,人格塑造,驯化程序,甚至还给它拷上了一个叫做“即墨”的枷锁。

    甚至,还以那“最初的崩坏兽”为躯壳,再一次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即墨”,还喜滋滋地以“人”自居。

    可笑而悲哀的一生,诞生于偶然,徘徊于谎言,为了所谓的“美好”而挣扎,像是个小丑。

    无需生物所需的摄能形式,仅仅只需要崩坏能就可以高强度运作的躯体,一颗强悍到可以媲美律者的核心,以及被打下烙印的“人格”,这促使了“即墨”的诞生,淬炼出了一把“神兵”。

    不得不承认,MEI的设想与操作极其完美,但是,“它”终究不是“人类”。

    “它”的躯体已近千疮百孔;

    “它”的核心已经被完全不兼容的宝石替代;

    “它”的精神已经被岁月磨损。

    那么,再看一下【蛇】的理论:

    这样一个“人”,在面对着完全态的【律者】时,能够抵抗住能量的畸变么?

    嘭!

    海面炸了开来。

    一声亘古的呼号从海中响起。

    那是一只苍白的巨手,如同白骨铸就的巨人,伸出了黑海,破开了寒冰。

    苍白的巨人慢慢地爬出了海洋,像是一根骨柱,立在了黑暗之中,发着瘆人的惨白。

    “啊……”

    颤音,自【蛇】的身旁响起,【祂】低下头,竟发现那位【识之律者】像个孩子一样,瘫了下去,愣愣地望着那海天之间,欺压黑暗的“奇迹”。

    “哦……你想起来了,是吗?”

    【祂】的记忆不错,从陈腐之中捞出了那份属于“战士”的过往,那个名为“华”的女孩就是在“HAOTIAN”肆虐之后仅剩的幸存者。

    “人格,也出现松动了么……”

    【蛇】不由得有些想笑,没想到困扰了自己长久的难题居然如此轻易地解决了,而且还是连带反应。

    【祂】有些期待接下来还有怎样的惊喜。

    完全态的【律者】,苏醒的【HT】,还有即将崩溃的【识之律者】,至少四颗律者核心的能量漩涡聚集在这里,在【祂】欣慰的目光中,现实壁垒终于出现了松动。

    新的时代,似乎已经摇起了旌旗。

    背起手,出神地望着那即将到来的新时代。

    海洋之上,苍白的巨人抬起了手,抓向了那倒悬的冰山。

    还有两声截然相反的啼号。

第四百七十章 哇哦,我超厉害的!两天一更诶!

    混沌。

    这并不是一个好词,任何与它链接的名词最后都会落入混乱的终局。

    即墨愣愣地站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是站着。

    啪!

    一个白色的东西飞了过来,砸在身上,软绵绵地散了开来。是一团雪。

    嘭。

    又是一团,落在了头上,滑下来,是一片碎散的冰。

    他好像还听见了笑声。

    啊……是在,玩吗?

    他稀里糊涂地,自顾自地弯下腰,捞起了这团雪水,很神奇,只要再捏一下,这团雪水就重新变回了那团游戏的雪球。

    他将它举了起来,丢进了黑暗的未知里。

    轰!

    巨大的骨手合十,狠狠地拍住了那冰雪的倒悬山。

    “手”,不仅只有一双。

    一双,封南闭北;

    一双,绝东断西;

    一双,遮天蔽地;

    总共四双骨手,杀却八方,就连那四散的冰雾也无法逃脱这物理性的封杀,一同被按向了倒悬山的身体,一声如鸿钟般的长鸣!

    这是“暴力”与“重力”最单纯最简洁的对抗,就像是人拎着头发把自己提起来那样,完全与物理法则对抗,与整个“世界”为敌。

    而此刻,骨架堆砌的怪物向着所谓的“法则”发起了最狂暴,最直接的进攻。

    “URRRRRR——”

    长鸣,黑暗中,那苍白的八手巨人终于显出了它的全貌:一颗畸形的,残暴的,如同将白骨雕刻成刀剑,又以极端抽象的风格拼凑在一起,汇聚成一朵最疯狂最可怖最难堪的惨象,立在骨山之上,咆哮着,如同一场不知名歌剧的疯奏者,没有曲谱,没有唱词,只有最朴素最直接的杀戮欲,正如此刻它刀铸剑凿的形象。

    兵器。

    由兵器为意义而诞生的存在,以兵器为目标而锤锻的人生。贯穿“即墨”这一生的中心,始终绕不开“兵器”这两个生锈的字眼。这是MEI在一开始就敲下的铐钉,也是此刻被撕开意识的缺口。

    和白骨的八臂巨人相比,【星之律者】就像是一颗篮球,被肆意地蹂躏挤压,而其对【重力】的支配使得它得以撑住最初的轰击。

    但仅仅只是“最初”,就像是液压机与篮球。

    形体的庞大给了巨人太多太多的优势,又让【星之律者】陷入了最糟糕的劣势之中。寒冷的冰流,诡异的重力,这些让人类无可奈何的能力在巨大的物理差距面前竟然显得像是玩具一样可笑,就像是一只子弹蚁,哪怕拥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剧毒,也还是蚂蚁。

    当然,这个比喻或许有些偏颇与夸张,两者的差距也并非有着如此的鸿沟,但篮球和巨人之间的差别却已经让这场死斗的天平出现了倾斜。

    当然,对于死斗的双方,丧失了理性的怪物而言,只有一件事——

    拼尽所能的,杀死对面的存在!

    没有战斗的理由,没有后退的选择,完完全全,遵从本性,隶属崩坏的厮杀,在这片大海上拉开了最血腥的帷幕,崩坏能之间需要唯一性的“大源”作为锚定现实,联通虚数的钥匙,那么,对于两种量级相似的崩坏能来说,需要分别出谁才是真正的“大源”。

    而作为分别的形式,“死斗”成为了这双方的唯一能够理解并且选择的方式。

    败者成为养分,胜者成为钥匙,最后,打开那招引未来的门。

    海岸线上,能看到白骨的反光和冰蓝的星痕;

    海浪之下,是凶兽决死的咆哮;

    远在天顶的卫星忠诚地履行着它的职责,将这片海面上发生的灾难一帧不差地记录了下来,作为唯一的“局外人”上传到了各国的眼前。

    他们沉默,他们颤栗,他们再一次地,看到了名为“崩坏”的最极致的恐怖。

    “‘天命’在哪里?在哪里?!”

    可惜,这样的回答终究无法通往那处知天搏命之所,也不可能再进入那执着执拗执念之人的耳中了。

    奥托,这个本应该操劳着心神,端坐在天命中心的男人此刻却正睡着。

    安详的,平静的,甚至还挂着一点浅浅的笑,像是个满足的孩子,枕着一双完美的长腿。

    他卧在一个女性的身下,一个完美的,崇高的,绝对的“女性”。

    身体大方地展露着,披下的银发成为了唯一的遮挡,但这不会让人产生任何浮想联翩的不敬,只有一种理所当然。

    凡俗不可能沾染那具圣体,“她”在此本身就是名为“神圣”的降临。

    唯一与那“神圣”格格不入的,是那腹腔的“空洞”,就好像有什么给这具身体来了个对穿,而在那空处,此刻却流转着一个血色的“球体”,像是一颗眼睛,不详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刺眼地存在于这“神圣”之中。

    如果还有第三人,又恰巧读过《天命史》的可怜人在场,或许还能从那“完美”中辨认出来一些属于“传奇”的痕迹,但可惜,这座“本来”属于天命的中心,没有第三人。

    “本来”。

    这里本是中心的中心,机密的机密,天命最核心的数据流转中心。精密的仪器,光亮的线路,这本应该是科技的结晶,但现在,却全部被血色所充填。

    作为传输的晶体管里涌动的却是怪诞的流质,接受信号的仪器被裹上了厚厚的肌肉组织,数据信息屏前插着一颗又一颗脑袋,呆板地注视着数据的闪灭,颅腔却已经被打开了,数据线和血管缠在一起,连接着这些头颅和机械,最后统统指向那“神圣”的身下,那夏娃与亚当的安眠之所,这片中心的“大脑”,一排又一排融合了脑组织的“芯片”。

    这里是地狱,由人的残骸组成的地狱,但又因为“她”的存在,又仿佛是一座血肉的天堂。

    “她”是慈母,“她”是至高,“她”是崩坏,“她”是神。

    “她”轻轻地抚摸着怀中孩童的头顶,梳理着那璀璨的金发,嘴角噙着笑,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实际上也确实是的。

    “她”不仅是在这里,“她”存在于崩坏呼吸的每一处角落。

    比如,那海崩天坠的海岸线上,那脆弱却不倒的沙滩上。

    “她”看了眼那个白发的男人,尽管外表还是以往那副“战士”的模样,但内在却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蛇……么?

    有趣的存在,看来人类这个物种也能进化出更高更强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女儿们”,“她”或许还会倾心于这条斑驳却巨大的盘蛇。

    不过现在,这条蛇还没有觐见“她”的资格。

    娇美的玉足踏在沙砾上,静静地走向那呆滞的“女儿”,“她”跪下来,俯下身,从背后搂住了那如柳叶般纤细的身体,如母亲般将她呵护在怀中,轻盈地呼在她的耳后:

    【你看到了,你想起来了,对吧?】

    【这就是你的爱人,这就是你爱情的本质,一把兵器,一头怪物,一个伪物,他可以为一个虚无飘渺的目标豁出生命,却暴露给你他最丑恶的本质……】

    啪!

    响,亮在这安静的空间里。

    “母亲”歪着头,似乎有些愣,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转过了脑袋。

    符华举着手,那一巴掌打得她有些发疼。

    ““闭嘴!””

    两人的话语,同时奏出了悦耳的共鸣。

第四百七十一章 码字的愉悦性就是在于码完可以快乐地摸鱼!

    “唔!!!”

    疼痛,撕扯着大脑,像是要把头皮掀开一般。

    疼痛嘶嚎着,扎进头脑,刺穿骨皮,她从未经历过如此的痛苦,就连那近乎折磨的“改造战士化”也比不上这撕骨剁肉的毒痛。

    背景的世界里,是怪物与怪物的厮杀。

    而在这脆弱的一片沙砾上,则是对“人”从灵魂渗入躯体的折磨。

    那一巴掌象征着拒绝,也同样是愤怒的宣泄,但这样的反抗也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对逆女的惩罚。可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扭曲本质的恶意。

    “哦——开始了么?”

    只有蛇还是那副看戏的模样,在他的眼中,一切都向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而不想让他看到的,自然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以为自己在量子之海中至少是独霸一方的王,甚至连记录的文字都用神圣的“祂”来指代。

    可实际上,他始终只是条被困在海里的蛇,看不到广袤的天空。

    符华倒在地上,十指都插进了沙里,全身触电般抽搐着,银与青的长发混杂着黄沙,将这只仙灵的飞鸟拖拽在苦痛的大地上。

    血花从那纤细的身体上绽放了出来,红,令人心碎的红染遍了那轻灵的白羽,每一条脉络都涌现出这蚀骨的血迹。

    这是折磨,可这又是“爱”,属于崩坏对子女的“爱”,就像是其之于文明,其之于律者那样。每一个祂所垂青的女儿都会浸入常言难以形容的苦海,最后脱胎为祂所钟情的“完美”。

    崩坏意识同样会受到现实的影响,一种更加抽象,也给予了其更加“人格化”的影响。而在这里,也让祂意识到了一种令其陶醉的“美好”。

    当然,在这个时代,也有很多女儿对祂举起了叛逆之旗,切断了那根连接“母亲”的脐带。

    可很有趣的是,【识】并没有,作为素体的战士居然没有狠心切断与“母亲”的联系,还保留了那份传递“爱与温暖”的桥梁。

    那么【祂】又怎么会放手呢?

    【不要担心,我的孩子,我一直在这里。】

    这是在意识模糊之际,符华听到的那满是“爱意”的天启。

    ——

    睁眼。

    “醒了!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自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是个很奇怪的感觉,不论是自我认知还是第三人称的视角,都会带来一种错乱感。

    但符华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她深深吸了口气,撑了起来。

    手依旧在颤抖,仿佛还停留着痛觉的残余,一点点腐蚀着神经,她站起来都有些摇晃,眼前还有些发晕。

    “欸欸欸!你小心!小心!”

    那孩子立刻扶了过来,那副标志性的张狂姿态也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懊悔般的慌张。

    “我没事。”

    她安慰似地揉了揉这个孩子的头,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就像是个母亲,半倚着她的肩膀,借着那半边肩膀,靠着,有些颤抖,但还是站了起来。

    “这是哪?”

    符华看到了破败的大地,损倒的废墟,还有无声的天空。

    有些冷,风里还带着些许腐旧的腥气,但至少扶靠的这个肩膀还是有着生命的温度。

    “我也不知道。”

    小识摇了摇头,很茫然的样子:

    “只是……我很讨厌这里,感觉。”

    “那你见过这里吗?”

    还是摇头。

    符华有些无奈,看来这孩子确实静不下来,至少绝对不会有那个心思去好好看自己那漫长的过去。

    “我记得这里。”

    她抬起了手指,指向那废墟的路口。倒塌的建筑像是参差的长牙,破碎的道路如同一条流脓的长舌,一张怪物的巨口撑在手指的方向,淌着毒水,静静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符华认识这里,这并不是一句闲话,这座城市的废墟就是她一生转折的开始。

    那个少女与她平凡的人生一同埋葬在了这片废墟的城市之中,剩下的残缺最后重组为了这个名叫“符华”的人。

    她还是知道崩坏拆解人格的方式的,放大记忆中的痛苦,让人对“人类”产生绝望,憎恨,最后轻推一把,做出最糟糕也是最理所当然的选择。

    但符华也很相信自己,她相信自己绝不会那么脆弱,也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她是战士,她早已习惯了痛苦,并且将其化作成长的食粮。

    “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识跟在后面,四处望着,整个废墟都是灰色的,每一处似乎都像是被什么巨型的存在给蹂躏过一遍,什么都不再剩下了。

    “那——算是个很遥远的故事了。”

    符华并不介意这份叙述,她慢慢从记忆里挑出了这份过往,细细地掰开来,像是在掰洋葱,一片又一片地剥开那片片的苦涩,散发着让小识都有些难过的旧事。

    这本该是“律者”的人格看着旁边倚靠着的“自己”,她甚至都看不出那张脸上有任何的悲伤,像是一个已经习惯了生洋葱的老人,又或者是已经吃惯了苦泥的朽木,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似于麻木的平静。

    但对于小识来说,“父母”这个称呼始终还是太过于陌生了,如果真要用这些称呼来指代的话,这个幼稚而天真的意识也只会选择她最亲近的两个人。

    如果他们死去了呢?

    小识看了眼借着自己肩膀的符华,打了个寒颤。

    不,才不会呢!

    还有自己呢!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有小识在呢!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紧了,符华有些奇怪地抬起视线,却看到这个孩子装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阿符不怕!有我在呢!我超厉害的哦!我们一起打烂这个鬼地方!再一起去救老公!然后咱们三个一块,把那个劳什子崩坏一脚踹飞!这样就天下太平!我们也可以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这孩子好像越说越兴奋,似乎真看到了这样的未来。

    不过……那确实很不错。

    就连符华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们继续前行,很奇怪,崩坏本已经搭好了舞台,可却没有看到任何角色的上场,符华最好的全部准备似乎都落了空。

    路渐渐宽敞了起来,记忆中城市的中心出现在了眼前,千纵万横的道路交织出了一片破败的广场,作为地标的雕像被拦腰斩断,剑指苍天的英雄不仅失去了他的剑,他的头颅也粉碎在了坑洼的路面上。

    在那里只站着一个人,还有一张宽大整洁的钢桌,上面整齐地摆满了零件。

    属于“人类”的零件。

    确实,作为“战士”的符华在精神上是不会被打倒的,拥有“情感”的她也很难被绝望所吞噬。

    除非——

    ——动摇她作为“战士”的根基。

    紫色的长发,染上血污的白大褂,手术刀与镊子齐响,那个人正在忙碌,就和古旧的记忆中那劳忙的背影一样。

    “MEI……博士?”

    那人没有回答,像是机械般操动着手术刀,俯下身,从冰柜里翻出了一颗头颅。

    三千青丝,如一颗龙漱宝珠,掀起额发,露出了一张在镜子里看了无数遍的脸。

    那确实是她自己。

    她正躺在那张实验台上。

    没有小识,没有即墨,没有力量,只有这赤身果体,如一体白肉般铺在案板上的自己,还有悬在头顶的手术刀。

第四百七十二章 小识我超勇的!

    “崩坏能融合率正常。”

    “生理状况正常。”

    “脑生活正常。”

    无情的声音响在头顶,冰冷的双眼容不下一丝感情,那是一片冷紫。举起的手术刀倒映着少女苍白脆弱的身体。

    上一秒是接合的零件,下一秒便是分割的薄刀,百战不损的躯体在刀锋下像是一块豆腐,被规整而科学地切碎。

    她想逃离,她想尖叫,可却不能动弹分毫,眼睁睁地看着那手术刀落下。

    她看到了那柄刀分割了自由奔跑的权利,她看到了那柄刀剖开了自我的腹腔,拽出了那曲折团结的“过往”,挖出了那呼吸给氧的“欲望”,取出了消化记忆的“回望”,最后掏出了那颗代表着“人性”的心脏。

    她只能看着,睁着眼睛,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人”变为被拆解的“零件”。

    “一切正常,继续。”

    她看着那人从医疗冰柜里取出了“绳子”。

    【使命】。

    【牺牲】。

    【无情】。

    【不畏】。

    这些文字拧成了黑色的链条,锁成了细细的缝绳,穿在针上,引在刀前,刺进了她被切割的残肢断肉中。

    ——不……

    她居然有了这样的拒绝,她想喊出来,哭出来,狠狠地把那个改造她的恶人踢开,但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冰冷铁台上的一堆零件,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嗵!

    她听见了铁门被锤响的声音。

    是谁?

    很奇怪,不仅仅有着锤响,还有声音响亮地冲了进来:

    “喂!你要做什么!”

    “住手!住手啊!放开她啊!”

    “里面那个家伙!你听见没!快把她放开!放开啊!!!”

    “老太婆!老太婆你站起来啊!老太婆你不要和一块红烧肉一样啊喂!,”

    嗵!嗵!嗵!

    啊,是那孩子。

    她的视野已经慢慢地晕成了混乱的白。

    恐惧慢慢消退了。

    她看到有一颗红得鲜亮的东西举起来了,举在白光的中心,她好像能看到那上面的字,有很多,像是蚂蚁一样挤在一起,慢慢地扭成了四个字:

    【为了文明】。

    啊,对……

    她是战士,她要守护文明,她要——

    ——做什么来着?

    “——老太婆!!!”

    嘭!!!

    铁门像是块脆弱的玻璃,忽地碎了开来,破片四散,一个小小的娃儿撞了进来,满身的血。

    但她的速度却又绝对不慢,像是颗小小的肉弹,直跳了过来,而那个白大褂像是一团雾,散了开来,便再留不下一点痕迹了。

    咚!

    小识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台子上,疼得她都颤了一下,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个子才刚刚能够到这个铁台的边角。

    这是什么鬼地方!

    小识恨恨地骂了一声,眼睛一睁一闭,上一秒还在废墟的街道上,下一秒就来到了一条纵横交错的走廊里,自己的个子也变成了这样小小的一只,和老太婆小时候一模一样!

    更关键的是,【权柄】与【力量】都消失了,否则的话,刚才那个玻璃墙随随便便都能打碎,还会把自己拼得那么头破血流的嘛?

    小识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切,漫长走道的终点是一道玻璃墙,玻璃墙后就是这该死的空间,可不论自己怎么叫,里面的人都像是被铁盒子关起来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不过不要紧,因为小识来了!

    小东西哼哧哼哧地扒着台缘,抓住了符华的手,吃住力,一个滚,才算是把她给搬了下来,又在一阵落响中被压在了身下。

    “唔——唔!”

    小东西伸出手,努力地扒拉着,像是拔萝卜似的将自己给提了出来,又钻到她的手臂上,使劲将符华扛了起来。

    “老东西,你,你怎么这么重啊!”

    她喊着,骂着,却死死地撑着符华的身体,咬着牙,小小的双腿都打着不堪重负的摆子,但仍站着,倔强地踩着步子,一点,又一点地挪向那被撞碎的口子。

    她还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颗血红的“心”,上面仍是那刺眼的四个大字。

    一脚,这颗心便被踹倒了昏暗的角落里,好像还不解气,小东西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

    “老太婆才不需要这种东西!有我!有老公!就够了!”

    骂了出来,就感觉小短腿都好像有了力气,小识嗷了一嗓子,一口气冲出了那讨厌压抑又残留着血腥的铁牢。

    “哼哼,老东西,怎么样,关键时刻还是不是得靠聪明绝顶超级厉害的我来帮忙口牙!”

    此刻被篡改成了“幼童”的小识自然是跑不快的,再加上完全无力化的符华,这个速度更是肉眼可见般的慢,甚至可以用“挪动”来形容。

    但她还是冲出了那个房间,回到了醒来时身处的走廊里。

    通亮,寂静,但走廊却长得诡异,回头,却发现那个钢铁手术室已经被青绿的瓷砖取代,就好像被关进了一个无法回头的迷宫。

    但是,小识却发现了更加不妙的情况。

    “喂喂?老东西?老太婆?喂!”

    符华仍躺在她的背上,像是死了,又或者只是被噩梦所虏,没有半点回音。

    但更加糟糕的是从那苍白的身躯上浮现出的粉紫纹路,那是很明显的崩坏能纹,是人类向着崩坏转变的象征。

    白与紫,反倒让此刻的符华显得像是一头人形的崩坏兽,只是没有睁眼。

    不!不能这样!必须得尽快带她冲出去!

    小识的脑回路一向都比较直,遇到问题就用拳头打过去,哪怕现在她变成了一个脆弱的稚子,她也还是选择了惯性的思维。

    有危险,就去撞!有路,就去闯!

    反正眼前也只有一条路,管他有没有危险!只要冲出去,老太婆就没有危险了!

    没有根据,没有来由,但是小识相信一定可以。

    可就好像专门是为了戏耍猎物,折磨求生欲一般,墙壁忽然崩裂了,淅沥剥落的碎砖瓷片之中,一个又一个苍白的人影“掉”了出来。

    她们提着镰刀,张着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

    最初级的死士,崩坏的炮灰,战场的杂鱼。

    却也是普通人类的噩梦。

    小识看了看自己猫爪似的小拳头。

    怕个屁!冲!干他就完事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小识我那么厉害!绝对能保护好你的!

    “哈……哈……”

    走廊还是很长,长得那么绝望。

    滴答。

    血,染红了这青白的走廊,让女孩身后的每一步都浸透了这凄惨的红。

    小小的女孩背着她,摇摇晃晃地走着,几头死士倒在身后的走道上,零碎地散在血污里,还在汩汩地淌着猩红。

    死士本不会有血液,但这大量的红色却如同诅咒般涂开来,慢慢地沉淀为黑色。

    小识没有回头,她并不想回味那种杀戮的畅快,哪怕她确实从中得到了一种满足感。

    可是符华不希望自己这样,她也不想成为那倒悬山一般丑陋而冰冷的怪物。

    纤小的躯体上满是血污,哪怕是呼吸也会带出鼻腔中淤积的鲜血。

    从物理性来看,她本应该已经倒下了,一个幼童绝不可能在大出血和内骨折的情况下还能够站起来。

    但她还是顽强地扛起了那不知生死的符华,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蹭着,拖着,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呜……”

    疼,律者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蚀骨挠心的折磨,也第一次明白失去力量的自己是如何的孱弱。

    但是,绝对能把你救出去!

    劈剥。

    墙壁又一次凋零,正如同一开始所感受到的那样,自己只是一只被玩弄的猎物,镰刀又一次伸出了墙隙,带出了一头又一头的死士,而它们也只不过是猎人的玩具,最后都只是为了在折磨中享受乐趣。

    这一次……五个?

    比一开始的那三头还要高大一些,当然,比起幼童状态的她来说都是碾压的身高。

    可那又如何呢?

    她轻轻地将符华放在了地上,特意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然后再一次站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再次起身的时候,视线好像要比一开始稍稍高了些?

    她胡思乱想着,慢慢地举起了拳头,对着身前那些仿佛木桩般的死士。

    失去了力量的律者和人类并无二致,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那千年来积淀的武技,可以这副年幼的身体作为基础,施展的招数就像是娃娃班的练习生,看上去有些可笑。

    弯月般的镰刀划来,同样是直奔头颅的杀招,一掌抬起,像是一叶软纸,霎时间便被擦出了一道血沫,可也将这柄镰刀拍出了它原本的轨迹,从头顶迅速而呆板地划过。

    小识虽然性子直,但并不笨,她很清楚自己与死士之间那无奈而切实的差距。

    当然,从更加理性的角度来看,撤退反而是最优解。

    可这里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走廊,小识也不可能把符华丢在一旁,而这样的环境就像是一个笼子,又给病弱的狮子拴上了致命的铐绳,再一次又一次地放入豺狗,看着这条病狮的垂死挣扎,最后逐渐破灭的结局。

    恶毒的陷阱,可小识还是举起了拳。

    嘭!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死士的腹部,但也同样给她带来了新的伤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死士实在是过于呆板,与其说是杀戮机器,倒不如说是一群结实的木偶,被拴着四肢提起来,反应速度都要比那些炮灰慢上几截。

    第二头,第三头,应该动了吧?

    浑身剧痛并没有让小识产生片刻的停顿,反而让她产生了一种更加强烈的兴奋感,冲击着那薄薄的理性屏障,催促她放下一切顾虑,去咆哮,去杀戮。

    也就在这时,另外两头死士也同样动了起来,机械地举起镰刀,而最后两头也还呆站着,像是压阵,又好像是RPG游戏里那样,随着玩家的进步一点点地加大难度。

    唯一可惜的是,小识并没有什么疗伤的药物,也没有经验包,而这里也不可能回档重来。

    拳骨打裂了就用腿,腿骨绽裂了就用肘,肘骨粉碎就用肩,一切都成为了武器,死斗!拼杀!

    压阵的两头死士终于也动了,五只提线木偶连在一起也同样可以成为一道杀戮的剑阵。

    “啊!!!!!——”

    嘭!

    小识的脑袋狠狠凿在了最后一头死士的脑门上,随后,便是一阵眩目的白光。

    暖融融的,从全身上下淌出来,但她还是打了个激灵,在天旋地转之中醒了过来。

    她好像能听见很恶趣味的声音,比如说是【第二阶段,勇者再次获胜!】这样的通知,又或者是头顶飘出来一行世界公告:【祝贺玩家‘识之律者’跨过了第二波怪海,接下来请继续前进】之类的狗屎广告。

    “咕!”

    她翻了个身,苦痛地像是一条塞进罐头里的鱼。

    “……妈妈……”

    这一声好似呢喃,更似一声疼痛的喘息,最后忽然扬起了一声笑,带起了一声咳血的呛声。

    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好像支撑着她的不是双腿,而是一口气,她盯着被保护得很好的符华,有些想笑,又被疼痛给拽住了动作。

    “嘶——臭老太婆。”

    小识喘着疼,磨到了符华的身边,但并没有立刻将她背起来,而是仔细地端详着。

    肌肤已经近乎晶白,透着一股病态的灰,而崩坏的纹路却如同生命般跳动着,脉流着活跃的紫色。

    她又看了一眼那通道尽头的光,还是那么遥远,似乎一路的拼杀都没有靠近分毫。

    就像是一块挂在笨驴头顶的胡萝卜那样,跑到死也永远得不到的一根“希望”。

    她转头看向了墙壁,那爬出一头又一头死士的瓷墙还留着些许打斗的裂口,其内是未知的黑暗。

    小识舔了舔嘴唇,尝到了一股腥味,弯下腰,从尸骸里捞出了一只死士的镰刀,对准。

    嗵!

    镰刀的挥舞很不优雅,更像是一把十字镐,毫无章法地凿在墙缝上,但确确实实地挖出了一片片碎散的瓷瓦。

    “呀呼!”

    猜对的快乐让小识忍不住欢呼了一声,镰刀横转,钝头对准了那被刨开的裂口,狠狠地撞了上去!

    风,阴冷的风灌了进来,吹走了走道内浓郁的腥气,也让小识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外面的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城市,可是力量却还是没有恢复,像是一只被打开了一道小缝的铁盒。

    “呼……”

    她舒了口气,觉得很放松,望着那走道外灰黯的世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扯淡。

    回过身,她蹲在了符华的身旁,细细地看着这个人。

    挺翘的鼻梁,细笔勾出的眉眼,和我长得真像!她想着,又觉得有些遗憾,因为这个老家伙看着确实挺高冷的,哪怕是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人是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就不怕睡醒的时候转个身,被冷个透心凉嘛?

    她撑着脑袋,胡思乱想着,最后站起身,亲了亲这个老太婆的额头。

    “老东西,我会保护你的哦。”

    她笑了笑,纵身跳了出去。

    怪物的咆哮再次响了起来,连在一起,像是滚滚的涛声。

第四百七十四章 说了很多遍小识超厉害的!

    黑暗。

    她蜷缩在角落里,听着黑暗中怪物的嘶鸣。

    又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

    会不会有怪物在外面?

    她抱紧了自己,像是一只小肉团子一样缩着,发着颤。

    叩、叩、叩。

    好像是有人在敲着什么,像是敲门,可她又好像听到了撕咬血肉的扯拽声。

    没有答话,她只是将自己团得更小。

    随后,她听到了一声叹息,很轻,就像是一道破出窗口的风。

    随后就是嗵的一声响。

    这实在有些太过粗暴了,吓得她又往后挤了挤,团在小角落里。

    “喂,老太婆。”

    声音似乎有些虚弱,以至于让那凶狠的字眼都失去了威力。

    “你还藏在里面吗?”

    她躲着,不说话,只是发抖。

    咚。

    这一次,声响轻了一些,就好像有人用脑袋微微靠着门,闷闷的一声。

    “老太婆,你在里面。”

    刷拉,又是什么像,靠着外面慢慢地滑下来。

    “老太婆,你总不能一直躲着。”

    是妖怪!

    她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睛压着膝盖,有些疼。

    “老太婆……你不是这样子的。”

    外面的妖怪还在说话,似乎是坐靠着休息,声音还透着些许的喘,像是针一样从指缝间扎了进来。

    “老太婆,你不会是在害怕吧?还是说,老太婆你一直都没有从里面走出来?又或者是,老公只是把你的身子拽出来了,魂还留在里面?”

    老公?那是什么?她只会把自己团得更小,这样就不会有怪物把自己拖走吃掉。

    “唔……老太婆,偷偷告诉你哦,外面的大怪兽都被我打跑啦,不信,你听,外面是不是除了我,已经没有怪物了?”

    她不说话,只是捂着耳朵,时间再慢慢地流逝,但也确实没有了那鬼怪的哭号,

    似乎……确实……没有了?

    不,不能被骗到,妖怪在等我出去!

    “老太婆,老太婆……”

    咚、咚、咚,就好像是用后脑勺敲出来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好像一根鼓槌,柔柔地敲着黑。

    “老太婆,你知道的,小识我从来都不骗人的。”

    或许是外面的寂静和人声给了她心安,又或许是这片黑暗孤独地让人发疯,总之,她放下了堵住耳朵的手,怯怯地出声:

    “我不认识你……”

    “唔,这话说的,好伤心。”

    这句话好像确实染满了伤心,从喉舌倦倦地涌出来,甚至让那藏在黑暗里的她都泛出了一种说不尽的心酸,就好像外面正躺着一只大猫,却被丢在了孤独里,回不了家。

    她忍不住往外挪了挪,挪了一点。

    “唔,那我再说一次,你一定要记住哦?”

    外面的人好像是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她听见了手指和头发摩挲的响。

    “好。”

    她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便得到了回答。

    “我叫识,你可以叫我小识姐姐。”

    “……”

    “诶诶,叫一声嘛,不然你肯定记不住!”

    外面的人这么喊着。

    “……小识,姐姐……”

    “哎!好,我在的哦,小识姐姐在哦!”

    狭窄的黑暗在危机关头会给人一种安全感,但是时间一长又会带来一种绝望的孤独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找些声音来作为安慰,来安抚慌乱的心神。

    但这一个过程很久,而填补这段过程的则是外面那个“小识姐姐”乱七八糟的叙述。

    比如说对于长相的自夸,什么艳丽动人,眉眼含情,如吹破晚冬的暖风,辞藻艳丽地夸成一朵花;再比如身材的自夸,什么杨柳细腰,肤白胜雪,似浅瓷雕琢的人像,美词靓语地把她夸成了一个宝;这些华美的言语几乎快要把外面那人夸成了仙女,飘飘然于天上而凡人只可窥见那一丝的神辉。

    “噗。”

    她知道不合适,但她却有些忍不住,偷偷地笑了出来,但又很快地捂了起来。

    “你笑了!”

    外面那人好像跳了起来,很开心,又喊了一句:

    “你笑了对不对!我就说我很厉害的嘛!”

    接下来的时光似乎开朗了许多,就连黑暗也藏不住那逐渐解封的心,她开始应声了,她开始回答了,一字一顿,但也开始学会了说话。

    而外面的人,每说一句都要让自己重复一遍那个称呼。

    “小识姐姐。”

    一遍。

    “嗯!是姐姐我哦!记住哦!”

    “小识姐姐?”

    两遍。

    “嗯哼~是靠谱的姐姐我!记住了没?”

    ……

    “小识姐姐?”

    第三千八百六十二遍。

    她们说了很多,但最多的却是一对温馨的夫妇,一曲令人神往的爱情,一段惹人羡慕的人生。

    但这一次,她的呼唤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那声古灵精怪的“记住了么?”

    都没有,就好像在一个呼吸之间回到了那空寂孤独的黑暗之中。

    她又没来由地害怕了起来,忍不住抬起了手,往前伸了过去。

    她摸到了一扇门,只是轻轻地一推,就出现了一道缝隙,有了光。

    那道光是那么的耀眼,刺破了黑暗,好似一柄剑,辉煌而无双,压住了黑暗中一切涌动的恶意与潜藏的怪兽。

    那……门外的人呢?

    她推开了门。

    她睁开了眼睛。

    “……小识?”

    骨头在颤抖,血管在哭泣,肌肉在倾吐着哀歌,就像是被打进了水银,沉重地拖着她的身体,像是要把她的骨肉全部拖开来,一点点地拖进地狱。

    符华打了个颤,刚刚从噩梦中苏醒,上一秒还停留在被四分五裂的手术台上,被言语和诅咒重新缝合身体与意识。

    她下意识地低头,倒没有看到缝补的痕迹,取而代之的却是崩坏能那紫色的纹路。

    这是——崩坏化?!

    不!这里并不是“现实”,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属于【崩坏】的侵蚀,只要守住心神,尽早脱出,那么就能冲破这个死局!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又好像有个奇怪的梦,自己重新变回了那个无力脆弱的自己,躲在柜子里,而外面却蹲着小识,一边讲着故事,一边还哄着自己叫她姐姐?

    那故事好像就是她和阿墨的过往,那声姐姐就像是用来哄小孩的糖。

    可是——小识呢?她在哪?

    符华看到的只是遍布死侍尸骸的走廊,还看到了一处破口,裂进来了一阵清冷的风。

    她动了,扶着墙,逐渐硅化的躯壳拖拽着她的身体,她一点点地拖向了那处破口。

    仅仅只是第一眼。

    她看到了那座家乡的废墟。

    她看到了成军的死士。

    她看到了一尊通天的巨像。

    她看到了千刀万戟之上,如同祭品般被叉起的一只黑鸟,血淋淋的躺在凶器之上,空洞的双眼倒映着她的身影,再也无法飞翔。

    【啊,你来了。】

    那大像看到了她,转动着白晶的脖颈,扭动着白壳的面颊,笑了笑

第四百七十五章 感觉最近状态不太好……

    那是一尊巨像。

    塑像,作为人类历史发展中的一向里程碑,一开始是作为一种原始崇拜的现实载体而出现的,随着宗教对于崇拜的复杂化,对于“神明”想象的进一步具体化,拟人化,使得神像也逐步的高大化,形象化。

    然而,顶天立地,是任何宗教都被无力去建造如此奇观,错杂扭曲,也是任何理性都无法去想象的面容。

    仅仅只是仰望,都有一种来自于生理上的,基因中的排斥与恶心。

    巨像垂下头颅,线条乱舞的面庞遮蔽了大半的视线,苍白的天光也被遮蔽了,这处浮空的破口被恐怖的阴影所笼罩,近乎硅晶的符华像是只玻璃娃娃,孤独地立在沉重的暗影下。

    她没有抬头,没有在那巨像下颤抖,只是垂着视线,看着那死士的军队。

    军队立着那枪林,小识躺在上面,已经不再流血了。

    她有些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她觉得有什么从胃里烧了出来,一直烧进了喉咙,又堵住了言语,将它们一同熔为了吃舌的铜渣,生生地咽下去,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的疼。

    ——“嗯,是超厉害的小识姐姐哦,要记住哦。”

    梦好像苏醒了,就连那些细节都慢慢地从混沌里浮现了出来,好像连记忆中的那个壁橱外,真的坐着那个中二傻楞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给那个躲在黑暗里的孩子鼓劲,让她自己去推开那扇脆弱的木门。

    可小识呢?

    她在面对着什么,她在和什么战斗,她在最后……是不是还在那里,耐心地等着自己出来?

    符华等不到回答了,那只古灵精怪,高歌叛逆的飞鸟最后还是被荆棘刺穿了身体,钉在了黑暗里,但她却仍然望着天空,她的眼睛依旧在追寻着光。

    但她再也说不出话了。

    符华仍是垂着脑袋,硅晶像是逢春的藤曼,在战士的身体上爬蹿着,晶紫开始从血管渗进体表,甚至连那双眼里都开始在被黑色所取代,以至于泛出了一种灰。

    【瞧瞧你,孩子,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可笑。】

    线条狂舞,巨像神面上是这混乱的话语,它们扭曲着,好像是说出来了,但又是显象,好似男人在号骂,女人在尖啸,孩子在恸哭,老人在诅咒,这些声音叠在一起,像是波潮,最后成了海啸,吞没了她。

    咚。

    她就像是被卷进海涡里的鱼,被无情地抛到了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却显得那身紫黑的纹路更加沉深了一些,好似毒。

    祂始终没有放宽抑制,在这里,符华只是一个人,不是女武神,也不是仙人,脆弱如纸,只有那崩坏依旧往上涂着紫色。

    【这就是你,我的孩子,一个普通人,一个会害怕地蜷缩在黑暗里的孩子,另一个你除了瞎闹意外还会什么呢?冲动,蛮横,毫无理性,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能够靠什么对抗死士?肌肉?骨头?武技?战术?】

    死士们怪嚎了几声,摇摇晃晃地举起了手中竖起的长枪,上面串起的尸骸也一同摇摆着,像是串挂肉。

    祂伸出了手,握向了空中,但又好像确实抓住了什么,缓缓地收紧,碾碎,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

    【你很优秀,我的孩子,你比我其他的孩子优秀了太多太多。你足够冷静,却又足够悲伤;你足够强大,却又足够孤独;你足够坚韧,却又足够脆弱。】

    祂的手缓缓地握实,握死,手指带着掌腹,轻柔而使劲,旋着,碾着,一片片碎屑淋出来,堆在了符华的眼前。

    她看到了走廊的碎瓷,看到了手术台的一片,也看到了堆砌的瓦砾。

    祂依旧居高临下,话语之中甚至多出了一丝轻松。

    祂终于有了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叛逆的孩子已被惩处,心仪的孩子也已落入掌中,而那入魔的孩子。

    祂想起了那在现实中翻云覆雨的怪物。

    呵,只能说连祂自己都揣不清人心。

    有的人想要成为至尊,有的人想要操控生死,有的人想要一生繁华,而有的人,只想活下去。

    祂不敢说自己了解人类,但面对这个孩子,祂自信是足够拿捏的,一个被崩坏所感染的人类就是祂的子民,过去,现在,未来都如同用短帧剪开的片段一般,祂可以肆意浏览,随意拼凑,将名为“符华”的人生当作玩具来蹂躏,来折磨。

    祂看着这颓丧的孩子,只需要再轻轻一推,就能让她彻底回归自己的怀抱。

    【你只是一个棋子,孩子,一个被强行缝合了怪异“理想”的可怜人。】

    祂伸出了那灾祸的手指,遥点在符华的眉心。

    【接受我吧,孩子,这样你就可以彻底从那处可悲的牢笼中解脱,获得自由,你不是期待着爱吗,你不是盼望着美好吗,挣脱那份枷锁,拥抱我,去争取你应得的权利。】

    这是蛊惑人心的话语,同样的话语祂也重复了数十遍,每一个孩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被陶醉于这样的语言之中,哪怕她们面前倒着曾经所重视的人。

    上个纪元的律者便是如此,这个时代,哪怕是那些逆子也同样不会逃脱这个怪圈。

    死士们怪异地哭号着,将那只逝去的飞鸟再往上举了举。

    【你也同样讨厌她,不是吗?一个毫不成熟的你,一个傲慢自大的你,一个——怪物般的你。】

    祂看到符华抬起了手,似乎是要触碰神明的指尖。

    爆鸣,在手指相触之间炸起,这是整座城市的哀泣。

    这虚构的世界里本应该只有一个主宰,也同样只应该有唯一的【权柄】。

    可这指尖的细微处,却绽放出了一丝裂痕。

    属于这个世界的裂痕。

    ——这不可能。

    就好像是温水锅里的青蛙猛地跳出了圈套,待宰的母鸡从篓子里飞走一样。

    下一个瞬间,好像就是为了呼应这份疑问,死士的军潮被狠狠地吹飞,而一只手却柔柔地托住了那只死雀,另一只手则高举着一颗心,被“理想”和“希望”所染为黑色的心脏。

    【不!停下!孩子!停下!】

    这几乎不是祂会发出的声音,像是一个迟暮的父亲,又好似一个悲痛的母亲,望着那不知好歹的女儿。

    那团曲扭折的面庞也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整齐,那千呼万唤的声音好像也叠成了统一的词语:

    【停下手……不要变回人类。】

    符华能感觉到祂在看着自己,乞求着自己,她站着,抱着怀里的这个孩子,那颗心脏随着她的手缓缓落回那天人与少女之间,也吸引着神与人的视线。

    那团线条已经停止了扭曲,那巨像现在更像是个手足无措的母亲,甚至不敢用暴力去阻止,祂只敢用言语,就像是在哄一个行将自杀的爱女。

    【那是你人生悲剧的源头,符华,不要变回去……求你。】

    这样衷心的恳求并没有换来一丝一毫的退让,那双青蓝的眼中是无畏,是坚定,是一种看破的清明。

    祂听见了少女如此的宣言:

    “理想,信念,使命,这确实是MEI灌输给我的,我也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说着,傲立着,她从未感觉自己的前方能够如此清晰:

    “但成为战士的选择,从来都是在于我自己,而不是被绑在手术台上强制地改造。”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低头,吻了吻怀中这个孩子的额头。

    这一切都很平淡,冷静,却让祂感到了一丝恐惧。

    “我也从来没有讨厌过小识,我甚至觉得因为她,我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活跃的颜色,我和他……都太需要一个孩子了。”

    “可你却夺走了她,就像是以往一样,自觉崇高便毁灭文明,自觉爱人便任意蹂躏。”

    “我,是战士,为了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

    符华张开了嘴,此时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头人形的崩坏兽,但她却义无反顾地咬住了这颗心脏,将“为了人类”这四个字一同吞咽入腹。

    这是一刹那的寂静,如同灾难前的平静。

    【白痴!!!!!】

    愤怒,神愤怒了,祂甚至吐出了脏字,这一刻,军队与神明一同发起了进攻,铺天盖地,誓要将那个少女碾作碎片!

    但在这里,少女却微眯着眼睛,抱着自己,如一片羽毛,静静等待着神怒。

    一滴雨落,死士即将冲杀这唯一的白羽;

    一石破碎,神明即将拍碎这让祂失望的逆子;

    一次呼吸,她睁开了眼睛。

    【你不配做我的孩子!!!】

    “我从来都不是。”

    符华听见了那个孩子飘渺的声音,好像和她站在一起,一同宣誓。

    ““我是符华,我是人类。””

    凝神,

    挥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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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310/ 第一时间欣赏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最新章节! 作者:昊北聆所写的《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为转载作品,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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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介绍:
关于某空中劈叉舰长刷贴吧把自己刷到崩坏3世界中的各种bug故事。(你就当真的听)
傲娇又有点小野蛮的琪亚娜?
有些高冷的芽衣?
面瘫但反差萌的布洛妮娅?
倔强而好胜的姬子?
合法又超龄的德莉莎?
古板又平板的符华?
还有八重樱和卡莲小姐姐?
这些东西……
都没有啦!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天命才会建立啊?!
这种穿越出BUG了吧?!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