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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昊北聆     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txt下载     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六章 补完

    记忆永远都是人类最重要的财宝,文明的传承离不开大脑中这些有关于相关知识的记忆。

    同时,对于记忆的复盘也是一种重要的学习,过去同样可以让人从中学习到经验,也可以看到那原初的本心。

    对于符华来说,尤为如此。

    她看到了很多,在新纪元的游历中她总会不自觉地去忘记那破灭的旧文明,毕竟新生的事物总要比老旧的遗物更具有吸引力。

    而现在,它们回来了,符华并没有忘记它们,只是不敢记起。

    但记忆终究会苏醒,过往的破败与尸山血海让符华终于理解了MEI的苦心。

    那个将人改造成战士的无情学者没有选择,她比任何人都要先一步看清了未来,看清了文明与崩坏永远不可能和解的鸿沟。

    无疑,人体改造是违背人性的,思维篡改是嘲笑人性的,将生命丢在天平上衡量更是践踏人性的,但是崩坏并不会与人讲同什么人性,祂只会带来平等的毁灭。

    保留人性能够保留善良,但保留残忍却能延续文明。

    而符华也同样明白了即墨的残忍。

    他的残忍并不止于个体,群体,而是之于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这样的残忍和MEI很像,但又有本质的不同,MEI将自己的理性升格到了极致,以至于她的所行所为皆为“文明”,而即墨却还是将自己看做了一把“刀”。

    对于文明有害者,斩之;对于文明妨碍者,斩之;对于文明拖累者,斩之。

    如果刀生锈了怎么办?

    再磨一把新的好了,交给一个足以相信的人。

    这或许就是那箱日记最终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唤醒符华的记忆,也是为了确保一切可能都不会影响最终计划的实施。

    她抬起了手,那是一根黑色的钉子,静静地悬浮在这片意识空间之中。

    既阻隔了那神怒的压冲,也拦截了死士锋锐的军势。

    【黑钉】,简单而质朴的名字,甚至看不出来它与【羽渡尘】有什么联系,就好像癞蛤蟆和天鹅一样。

    可它又的的确确是【羽渡尘】的骨。幻觉,读心,神烬……羽毛千变万化,可不论【羽渡尘】的功能如何开发,都无法绕开它的“根”。

    对于意识的保存,也是【黑钉】的本质。

    MEI对于意识之键的改造也是极其苛刻的,她很清楚这把神之键对于人类的威胁性,超绝的理性让她不会相信任何人,不论是那个被她亲手改造的女孩还是那个被赐予了名字的兵器,她都不会抱以百分百的信任。

    同样,比起具有“物理表现性”的【羽渡尘】,【黑钉】的存在则是完全的概念化,无体无形,而要认识它,接触它,唯一的方法就是“模因”。

    观念,信仰,行为,文字,图画,甚至口耳相传的故事,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字,只要听者明白了其中的含义,那拥有了【黑钉】的使用权。

    而在符华读完了那一箱日记后,她自然而然就拥有了它,这颗钉住本我,保存记忆,维护意识的长钉。

    羽毛落在钉头上,这一刻,【羽渡尘】得到了“补完”。

    一个呼吸,一次眨眼,一柄剑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这是完整的【意识之键】。

    整个空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不论是死士大军,还是怒神天罚,都停下了它们的行军,那巨面上的线条也停在了最为杂乱疯狂的瞬间,符华好像在那混杂之中看到了刻骨的怨毒,又好像听到了在这意识世界之外痛苦而憎恨的咆哮,就好像是被宰下脾脏的肉猪。

    可祂只能这么做,只能在这片意识空间之外大发雷霆,却无法干涉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

    因为祂已经不是这片意识空间的主宰了。

    完全形态的【神之键】可不仅仅只是武器,更是属于上一代【识之律者】的核心,而符华也同样获得了小识的遗赠,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律者】。

    她张开手,五指平伸,一阵清风拂过,军队如同风化的白石,巨像好似老旧的枯木,仅仅只是拂风,便被刮得一干二净。

    一滴雨珠落入手心,顷刻之间便化为灵泉,汩汩从掌中淌出,而天空也降下了甘霖,落在了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青草,野花,带着生命的颜色,在这座灰白的世界绽放。

    【神之键】,【律者】,得到了最完美的融合,【意识】与【意识】的权柄相叠,所带来的并不只是力量的几何指数上升,更是那倾注了神明全部心血的【权柄】。

    她掠夺了,她盗取了,在神明的自傲与人类的孤注一掷下,战士蛮横而凶狠地从神明身上撕下了一块肉,喝下了那一捧心头血,篡夺了那一部分神明的权柄。

    当然,符华不可能控制古朴元素,也不可能轻松玩弄物理规则,更不可能自称为“意识的神明”。

    但是,在这里,她就是“自己的神明”。

    所以这场战斗结束的也非常快,不论是吞天噬地的巨像还是漫城遍巷的死士,都更像是虚拟网络中的访客,而在房间的号主换人后,想禁言就禁言,想踢出就踢出。

    符华觉得这里还少了些光,于是太阳便从这片心灵世界中升起,她找了一处群花烂漫的好地方,轻轻将小识放在了里面。

    太阳很好,花也很香,风拂过,静静遮掩了她身上的血孔,她像是披着春风,安稳地睡熟了。

    事实上,在小识决定将作为本源的【识之律者】交给符华时,就已经注定了消散的结局,律者的意识在这里是会受伤的,也会彻底死去,而躺在这里的也只是符华的一厢情愿,只是她捏出来的一具空壳。

    心里有些空了,分明情绪中多了些许的感性,多了几分野蛮,可符华却更希望这个孩子依旧能够在自己脑子里吵吵闹闹的。

    可长久的岁月还是封锁住了这样的冲动,战争还没有结束,她还没有资格去宣泄那近乎胀裂的情感。

    她抬头看向悬浮在此世中心的【神之键】,完整的它美得有些不像话,修长的身姿,飘渺的护柄,柔光的色泽,明明是一把剑,却美得好似一位仙子。

    她俯下身,亲了亲小识的额头,冰凉被唇瓣沾染了一丝温度,符华揉了揉这个淘气娃娃的小脑瓜,像是在祝福一个孩子的好梦。

    “我去救那个傻子了,带着你的那一份。”

    她忽而又展颜一笑,看上去有那么几丝调皮,捏了捏那凉薄的脸颊:

    “小识,我出发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培训好累……nmd老娘也要当社畜了

    她闭上眼。

    她睁开眼。

    世界颠倒,虚实交错,她回归了现实,从白沙之上站起。

    “嗯?”

    一声轻疑,随即便扬出了诧异的提音,最后竟突融为了一份心惊。

    符华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咬在自己身上,她瞥了一眼,便不再注意了。

    或者说,有比它更加牵绕注意的存在。

    “不可能。”

    “凯文”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撕出来了这句话,一个字由一个字,似乎并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又似乎只是在惊异,它细细地磨出来了这三个字,咀嚼着,又说了一遍:

    “不,可,能!”

    它不明白,它无法理解,它敢肯定崩坏的侵蚀与暴虐足以将每一个人类都化为仆从,无人可以脱逃,更遑论那被律者人格侵占了半身的符华。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站在眼前的战士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不对!

    它忽然像是看到了蛇的猫,弹起了背,猛地跳了起来,牙齿敲啄着,退出了安全的一步。

    这也同样是心虚的距离,必须承认,它有了那么一丝动摇,一丝恐惧,还有一丝忌惮。

    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生命形式,意识存在,不论是从唯心还是唯物的角度,其实在都成为了一种令人望而生惧的异质。

    她已经超越人类了,凌驾于人类之上,一个全新的,完美的个体。

    “神”,这个称呼似乎更加贴切此刻的符华,这个闪闪发亮得让它嫉妒的称呼正挂在“蛇”最鄙夷的人类头顶。

    这就像是一种讽刺,又或者是一种嘲笑,将它万年来的苦难视作玩笑,然后再活生生地将它的期望的未来给涂成了它最厌恶的颜色。

    可它却并没有攻击,激动的情绪并不会出现在它的思维逻辑之中,因为嫉妒与愤怒而开展攻击反而是它“不如神”的证明。

    它蛰伏了下来,正如同“蛇”这一称号一般,环伺着猎物,等待着破绽的那一刻。

    但符华没有再看它,她的眼里只有那海天之间暴力而残忍的战场。

    那场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或者说已经脱离了战斗可以形容的范围,转变为了一场虐杀秀。

    即墨?不,是“昊天”,巨兽的六根骨手狂舞,将一个“皮球”团在手里,砸着,摔着,像是在折腾一团橡皮泥。

    哭嚎,嘶叫,完全的兽性,完全的混沌,它只会战斗,只会厮杀,只会将眼前的一切用最极端的方式彻底毁灭,而这颗皮球就是如此的受害者。

    倒悬山般的王座已经被摔打成了一团球形,冰冷冻硬的外壳也被拍出了弹软的错像,一道道裂痕绽放在黑星的外壳上,就连这片大海也成了案板,海浪与波涛翻涌起黑蓝的泡沫,那是律者身上绽落的血,砸进海里,撞起一汪又一汪的烂肉。

    那纤细的上半身挂在球上,像是腐烂的枝桠,垂着,已经没有半点活动的迹象。

    骨手缓缓举起那只黑冰的烂壳,六只大手扣进了那交错的缝网之中,慢慢地卡入,指根一点又一点地杀进了裂痕之中。

    咔吧。

    这一声很脆,又很响,仿佛一道刺破黑夜的惊雷,可又好像是一濒死的惨叫,凄厉地撕了出来,带着一种魂灵的颤。

    就像是开一颗核桃一样,坚实的外壳被一点点撬开,而这颗核桃也在每一寸开裂之中放声尖叫着,最后——

    ——嚓。

    核桃开封了。

    黑蓝的液体在骨手的交错之间被挤出了躯壳,淋入了骨牙参差的长颚之中。

    律者死了。

    那可怜的灵魂似乎看到了撕开雪夜的光,手中的雪球化了开来,鲜艳的红色从纯净的融水中泛了出来,她看到了那笼罩天空的巨颚,还有覆盖头顶的裂痕。

    “哥哥……?”

    徘徊在梦境的女孩喊了一声,紧接着,便随着这个梦乡一同被压灭在齿牙之间,成为了怪物的养料。

    就像是在吃一颗糖,爆浆的巧克力芯与果香的脆壳一同破碎,最后消失为了星星点点的光沫。

    它吃完了。

    狂暴的食客拆骨嚼髓,将一位律者连同它的魂灵一同吞没在黑暗无底的深渊之中。

    可它还没有停,六只长臂也没有归于平静,仍旧舞着疯狂的节奏,向着那咆海之中唯一安定的白沙滩涂走了过去。

    “怎么?你要救他?”

    “蛇”依旧盘卧着,那双冰蓝的眼睛此刻却带着一股阴毒,蛇信尖头倾吐着毒液般噬心的话语:

    “他已经死了!过来的只是最纯粹的兵器,最极致的怪物!它会把看到的一切崩坏吞噬,毁灭!直到这个世界再留不下一丝崩坏为止!这就是他的最终手段!把自己化成最强的怪物,像是扫地机一样将这个世界的崩坏吸得一干二净!而你——”

    “闭嘴。”

    终于,符华对着这条蛇降下了言语,简单的词语,却构成了最刺耳的敕令。

    这些毒言并不会干扰符华,她始终不会放弃即墨,正如同他万年来从未放弃自己一样,她相信即墨还在,就在那里,只是被白骨巨人关了起来,看不到光。

    没有光的世界是黑暗的,没有光的世界是孤独的,没有光的世界是绝望的。

    他能撑多久?符华不敢去想,但她知道她不可能浪费哪怕一次眨眼。

    原初的怪物已经吞噬了那两颗完全解放的律者核心,向着堕落的方向进一步滑落。

    火羽燃起,纷扬彩零,落在白沙上,竟然飞起了温暖的焰色。

    “蛇”已经快要窒息了。那确实是神明的权柄,将意识投射于现实之中,也终于让它发出了激动的嘶鸣:

    “你救不了他!符华!你救不了他!”

    可玄鸟岂会垂视盘卧的毒蛇?她的眼中只有那道被囚禁在灰白之中的黑茧。

    她能看到那垂死的魂灵,正向着深渊一点点沉沦。

    但她还在,所以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她想起了那从黑暗中伸来的手;

    她想起了那双独挡千军万马的肩膀;

    她想起了那长眠前不舍的轻吻;

    她想起了日记中悠长而亘古的爱恋;

    她想起了那共度千年的时光柔长。

    兵器保护着幼小的战士;

    少年照顾着失神的少女;

    赤鸢与稷共度历史;

    丈夫与妻子携手年华。

    不论时间如何流转,不论身份如何变化。

    他也还是即墨,她也还是符华,牵起的手永远不会放下,缠绕的爱恋也永远不会消弭。

    一声清啼唱日升,玄鸟有神照离人。

    晨曦刺破了黑夜,赤彩的神凤凰停落在了白骨的颅顶。

    赤色的幻羽中间,仙人点手,抱住了那嶙峋的骨面。

    真疼啊,她想。

    是你流泪的痕迹吗?

    但不要怕。

    “我来带你回家。”

第四百七十八章 换个视角再来一遍,我就是喜欢秀恩爱

    “你又回来了。”

    沉稳而空灵的声音悬在背后,空白的世界推在眼前。

    不必回头,即墨知道那是谁。

    “苏?”

    线条由虚转实,虚空中逐渐画出了一道朦胧的剪影。

    “你死了。”

    仅仅只是言语,也能分辨出其中的无奈:

    “又一次。”

    即墨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态了,像是被糊化的相片,只能看出虚饰的颜色。

    他离空白只有几步之遥。

    “哪怕你有【钉子】,也无法阻挡灵魂的疲惫,哪怕是最牢固的金属也无法逃离岁月的侵蚀,你也一样。”

    他的语气温文儒雅,他的逻辑无懈可击。

    虚构的桌椅勾画在白纸上,两杯茶碗脱出想象,冒着氤氲的热。

    “不坐一下?”

    他一向很有礼貌,哪怕只是一抹人格投影,也没有抛弃这份礼仪,但同样,也和苏一样,礼貌之中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多余的选择:

    “你现在也回不去。”

    即墨没有多说,却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一边,端茶微饮。

    味道很好,凝舌静心,一线通喉,清雅的柔苦之中裹着一股淡淡的绵香,从胃里浸出来,慢慢地包住五脏六腑,最后润为一股悠久的慢甜。

    “云龙卧岭,太虚山,清明前后炒出的新茶。”

    即墨愣愣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些恍惚,这是很久远的味道,是不可能再复现的过往。

    “抱歉,私自拣取了你的一段记忆,不过你确实很喜欢这道茶。”

    “我后来也一个人嗜酒,吃饮料,茶水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了。”

    “没有一起喝的人?”

    即墨放下了杯子,不再喝了,只是转开了视线,望着这个纯白的世界。

    这个世界很冷清,但又带着一种让即墨沉迷的归宿感,正如垂死老朽望向他亲手挖出的坟墓那样,是一种说不清的平静。

    “现在只是一个完全态的双核律者。”

    苏却不会停,他仍会说下去,将厉害关系仔仔细细地再说清楚,就像他活着时那样,有些聒噪,又饱是让人难以发怒的关切。

    “以后呢?还有多少律者没有降临这个世界?那条蛇又抱有怎样的野心?你的方法真的有用吗?这究竟是冒险,还是一场徒劳无功的赌博?”

    这个问题已经被反复论证了多次,可即使如此,也无法让即墨回头。仅仅只是一个连MEI博士都没有确定的理论,一个虚无飘渺到接近0的可能性。

    “你快死了。”

    即墨点了点头:

    “我将备份交给了华。”

    “那失败了以后,这个新文明呢?”

    “他们还有愿意为他们而战的律者们,也有技术基础和理论知识,最多只需要三年就可以完成技术爆发。”

    即墨说得很简单,很直接,他已经想好了全部,正如同一柄武器应该做的那样,即使破碎了也还有替补的刀:

    “这个灾难本就该结束在我们的世代。”

    “但前文明已经死了。”

    “不,还没有,我还在。”

    即墨说得很轻,但这个空间却在隆隆作响,好似有千军万马在一同奏起号角。

    “你仍出不去的。”

    苏一声轻叹,他很清楚这个人的固执,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劝动这个伤痕累累的老人,就如同这个正撑着扶手,慢慢站起的动作,迟缓而疲惫到令人心疼。

    残破老损的灵魂根本支撑不起“回归”的负担,更何况那具躯壳也已经成为了怪物,崩坏已经完全占据了这巨兽的操纵台,破坏欲也同样吞噬了这具躯壳仅剩的残余,“即墨”就算能回归那副躯壳,也会被撕扯成碎片,变作疯狂的养料。

    “华应该已经进入量子之海了,你只需要在这里,稍作歇息,至少将灵魂温养到合适的状态,也不用担心身体,缺少灵魂的支撑,肉体的狂暴也只是一时的发泄,最终会被海水淹没,你只需要一个——”

    一个契机。

    苏并没有说完,作为这片纯白世界的调节者,他清楚地感知到了这片世界之外的震荡,有什么瞄准了这里,敲响了门。

    这不可能,从位置上来看,这里是“海”的最底层,就像是垃圾场前的最后一道处理线,死者的魂灵,破碎的“世界泡”,整片量子之海的信息垃圾都会被抛到这里,再从这片纯白中筛流出去,化归为最本质的粒子,最后再上升为这片海域的构筑信息,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没有任何“知性”可以靠近这片死者的国度,也没有任何“理性”能够从纷乱的信息洪流之中找到这里的位置,更没有任何“感性”可以扛住这信息杂糅的压迫而不疯癫。

    除非来的那个人有着“钥匙”。

    那颗能够牢牢钉住理性,保护人格的“钉子”。

    可除了即墨,那唯一一份备份不应该已经去到量子之海了吗?

    即墨却抬起了手,那是一片羽毛,如同琉璃般梦幻,又仿佛彩虹般多情,落在手指尖,重新染回了一片属于人类的颜色。

    纯白的世界,纯白的天空,但却燃起了一片神鸟展翅的焰光。

    延伸的翅膀流动着苍蓝的羽色,支撑的长骨透着炽热的红泽,凤凰啼唱着生命的歌谣,撕开了这亡灵苍白的国土。

    炽色从她嫩白的脖颈下燃放,白银的长发前挂扬着一缕红染的羽丝。

    是她,是符华,她就是凤凰,她就是招唤亡魂的青鸟,她既是忤逆崩坏的律者,也同样是践踏规则的爱人。

    她向着他,伸出了手。

    他看到了她双唇轻启,读出了那无声的言语:

    “我们回家。”

    他下意识地,毫无准备地,无措地,甚至有些痴茫地抬起了手,像是一枝在污泥中求救的枯树。

    这就是——被拯救的感觉吗?

    暴虐的怪物如石像般安静,苍白的骨面如春花般绽放,赤色的玄鸟停在颅口,白骨的花蕊中躺着瓷白如人偶的少年。

    他的眼睛仍旧被白骨所包裹,紧接着便被少女的炎羽所砸碎。

    她伸出了手,抢出了属于她的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天慢慢亮了起来,这头白骨巨人在神凰的羽毛下静谧地燃烧,化作不可视的信息碎屑,成为了这火炬的燃料。

    即墨靠着符华的肩膀,这一次,他终于脆弱地倒在符华的怀里,他没有站起来,只是看着那露出地平线一点的晨阳,贴着符华的脸颊,向着她温暖的怀里稍稍钻了钻,又闭上了眼睛。

    他或许应该睡一觉。

    他确实应该休息一会了。

    符华抱着他,静静地坐在这海天之间。

    恶劣的毒蛇已不知去向,狂暴的怪物也化为了柴薪,怯懦的少女踹开了黑暗,徘徊的孤魂回到了家。

    未来还有很多麻烦,甚至会有更多的危机,但现在,一场日出却正正好好。

    很美,很温暖。

第四百七十九章 声优梗确实很好玩但扣钱

    一开始,琪亚娜有种现在日子还可以的错觉。

    “还可以”,是因为她确实觉得这片地界不错,旅行的这段日子很安逸,旅行的两位伙伴也很有意思,风景不错,人也很好,就连时不时出现的一些魔物都是史莱姆的模样,就算是那些“丘丘人”也都带着一点傻乎乎的气质。

    总之,一路上都透着萌系的画风,琪亚娜觉得自己这样的僵尸片女主角确实有点不适合这场旅行的画风。

    而“错觉”,则是因为琪亚娜很清楚自己的家在哪里,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留在这个“世界泡”里。

    这里,就像是一个梦,一个无忧而虚幻的梦。

    可就在今天,阴云之中掉下了一条龙,当这座港城举起长枪时,琪亚娜才知道,“世界泡”同样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也就是说,当时你正在吃虎岩卯师傅那里用餐么?”

    审查的姑娘坐在对面,桌子上是叠成小山的卷宗,全都是这个下午的成果,连绵的长帐,五十张桌子,近百位位审查人员,还有帐外外严阵以待的军队,仅仅只是一个站点,就拿出了极其紧张的防卫态势。再往后看,一位紫发的少女站在高处,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了,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这片区域,瑰红的眼眸扫过每一个人。

    “那人是谁呀?”

    审查员撇了撇嘴,语气有些不耐,接过从后面送来的比对文档,一边对照,一边随口答道:

    “那是玉衡星,你管那么多干嘛?”

    “抱歉,只是觉得那人很好看……”

    “切,外地人,那是我们璃月的七星!帝君之下便是他们七位了,当然好看咯!”

    这么没好气地说着,审查员的视线落到了琪亚娜的后背,抬起笔尾指了指:

    “那是什么?”

    琪亚娜松了松背带,将身后的棺材放了下来,石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砸响,也惊起了审查小姐姐的眉毛。

    “这是我的旅行箱,我是冒险家协会注册的冒险家,主营考古与历史文献研究,从枫丹来,想要研究各国的历史文化。”

    这么说着,她从包棺的兽皮里摸出了一本书,满是她自己涂鸦的德文笔记,塞到小姐姐手里,成功换来了不明觉厉的眼神,也躲过了对于兽皮之下的搜查。

    “那这个孩子呢?是你的女儿吗?”

    笔尾又指向了一旁的小娜,这个孩子很乖地站在一旁,全没有以往的调皮捣蛋。

    “不,是妹妹。”

    终于,审查官点了点头,一个红印敲在了一张文书上,递了过来:

    “琪亚娜·卡斯兰娜,虽然排除了嫌疑,但这段时间还请你暂时留在璃月港,不要出城。”

    “好的,我明白。”

    白银少女乖乖地点头,接过了文书,又抬头望了一眼,发现那位玉衡星的注意力已经落到了别处,便离开了这里。

    那位旅伴在龙坠之后便失去了踪迹,要是没猜错的话,她当时也应该在现场,或许对于实际情况有更多的了解。

    “这位姑娘,还请不要在此逗留。”

    一旁的千岩军催促了起来,琪亚娜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忽然,她想起了下午那场乱象的开始。

    那个闯进吃虎岩的军人。

    “对了,那位军官受罚了吗?”

    作为女武神,琪亚娜也了解军纪,在大乱面前,合格的军人应当处变不惊,而不是向民众散播恐慌的气息,就像是周围正在肃立如山的千岩军一样。与他们比起来,下午那位扯着嗓子嚎的千岩军便太不合格了。

    “罚?罚什么?”

    “就是下午闯进吃虎岩,散布慌乱的那位啊?”

    “嗯?”

    军人的剑眸透着疑惑,大眼瞪小眼。

    ““嗯?!””

    很快,琪亚娜就被请到了那位玉衡星面前。紫发的少女远望上去颇有威严,待近到面前时却因为半个头的差距多出了几分可爱,把那对立在头顶的紫色发髻架到了眼前。

    有点可爱……

    琪亚娜甚至想伸手去搓一搓,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视线也移到了面前的美人身上。

    这个词语却有些不衬这位玉衡星,倒让她有些落俗,这英气的少女着实不应该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可惜琪亚娜文化知识学得并不怎么样,一声美人走天下。

    “你愿意为你的言辞负责么?”

    她的声音有些冷,好像那把腰间的直剑,还未出鞘,便已有寒芒。

    “我相信我的眼睛。”

    蓝眸轻眨,长久的奔波让少女养出了一种近似于习惯的委婉言语,就像是学会了蜷身的刺猬。把刺竖起来,顶起一片安全的距离。

    “我是璃月七星,玉衡,刻晴。”

    少女的言语中带着一种自然的骄傲,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指腹摩挲着剑柄,微仰着头,直盯着琪亚娜湛蓝的双眼,似乎是想要挖出点什么来。

    “可否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位冒充千岩军的可疑人员的相貌。”

    回忆与形容对于琪亚娜来说要简单得多,而那位玉衡星的速度也很快,身边的随从也迅速描出了嫌疑画像,这个流程并不拖沓,很快,琪亚娜便重新回到了吃虎岩,不过天色已近昏黑,月亮也已经爬了出来,淡淡地挂在黄昏之中。

    她找了处小摊,给小娃娃点了份杏仁豆腐,自己要了一碗中原彩,摘双筷子,却没有立刻开吃,只是呆呆地望着这条长街。

    说书的台子盖上了布,杂货店的老板也早早地开始收拾起了摊子,云压在头顶,路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那小娃没有去舀豆腐,只是拿着瓷勺在碗里转着,好像是在找那股鲜亮的味道,头顶上却好像多了那么一分说不清的沉闷。

    琪亚娜也觉得吃饭没劲了起来,筷子都不怎么想动,拌了拌碗里的杂烩汤,望着里面混杂的颜色,最终还只是吃了一口,便停下来,听着这安静的街道。

    真是……一座伤心的城市,就像是失去了父亲。

    “太阳出来我晒太阳,月亮出来我晒月亮咯——”

    悠悠的歌谣忽然从街道的另一头晃了出来,这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琪亚娜的注意,连碗都放下来了,身旁的孩子更是连吞咽都忘记了,豆腐从嘴里滑出来,愣愣地望着那走来的黑色少女,大眼睛瞧着那朵红桃,又转到了琪亚娜的身上,蓝汪汪里全是不理解。

    “姐姐?有两个?”

    那个少女却忽然停了下来,眯起眼,抬起头,仰着鼻子,似乎在闻着什么,下一瞬间,空中舞过绚烂的火蝶,落在了琪亚娜的桌前。

    女武神的手被捧了起来,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声音叽里呱啦地响了起来:

    “这位客官!请问您是否需要往生堂的服务?!如果您考虑为家人准备全套服务的话我们会给您打八折优惠,让您的亲属感受回家般的体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订购更有贵宾附赠活动,买得多送得多!”

关于最近更新的说明

    为了防止各位看不到,便开个单章说明一下。

    内容上还没有结束,只是到了结局篇,不会是bd请放心,毕竟是第一个长大的孩子,只是我还想写写其他人而已,琪亚娜,牙医,兔子都可以写写。

    而码字上,是因为最近我正在工作培训,从早八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五点是在单位培训技能,晚上回家背题。我的手大家也知道是很慢的,码字慢,打数字键盘也慢,每天我都要留下来加练传票和点钞,回家也要准备背诵理论知识,准备转正考试,留给我码字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

    熬夜是可以的,每天结束以后大约十一点,熬夜码字的话大概得到两点。但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支撑我进行这样的工作了。大学的码字,实习和考研给我的身体留下了非常严重的问题,甚至有过闭经,直到现在我的月经还是处于不调状态,痛经也已经成为常客,身体运动能力也从高中的篮球羽毛球选手变成了一个体弱怕寒的林黛玉,继续熬夜将会给我的身体带来非常大的损伤。

    当然,我不会放弃小说,这本更是不会,只是会码得很慢,因为今年是我入职第一年,我必须得将精力放在工作上,这关系到我以后的经济生活问题,小说并不能满足我的生活需求,我需要吃饭,看病,但是,我不会太监的,我只是恳求各位不要急,看这本书的都是喜欢我文字的人,但我不能再想年轻时那样通宵刷字了,所以还请各位慢等,推荐票什么的也不必给我,毕竟这只是一本兴趣造就的小说,大家喜欢就行了,推荐票给那些靠小说吃饭的人,或者打算以小说吃饭的人罢,他们需要更多的支持。

    最后,我需要再重申一次,我不会太监,除非我死了。写小说是让我不选择放弃的唯一支撑,任何压力都因为“我还有小说要写”而坚持了下来,每一本小说,每一段文字,每一篇幻想都成为了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放弃,这就像是放弃了我的生命,“太监”这个词语代表着对这责任与生命的放弃,很破防,如果你等得急了,可以去看看别的优秀的小说,把码字疲慢的我丢在一边也行。

    很抱歉,写得很慢,但我也需要吃饭,可我不会放弃的,因为他是我的孩子。

    说完了,如果还觉得我要写得快些,熬夜写,那请你来帮我点个十六把钞票或者打个400分Boeing吧,谢谢(´-ω-`)

第四百八十章 夺还

    即墨站在长街的尽头,符华和他站在一块。

    这半座城已经空了,军队填满了大大小小的街道,是真真正正的一只苍蝇都留不住。

    身体稍稍有些倾斜,一双手轻轻托着他的臂膀,扶着这有些摇晃的身体。

    这已经是第三个身体了。

    或者说,他已经死了两次了。

    一次,是在那崩毁的世界里,垂死的文明中,自己与“自己”的死斗,最后在巨兽的尸体上迎来了第二次生命。

    一次,便是昨日。

    他将自己的命也摆上了牌桌,或者说,他一向都舍得玩命,他把自己看作刀,当作怪物,却唯独没把自己看作是一个“人”。

    并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社会上的,情感上的,以及价值上的。

    他切切实实地把自己的生命当作了一手王炸,尽管人世千年填补了他的空白,但他还是会在合适的时候,把这副王炸拍出去。

    他写了日记,是为了将“钥匙”传递出去;

    他送出去了赫利俄斯,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直到那个姑娘披着红云风霞,撞出了那世界的壁垒,冲到了他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又在这里轻轻托起了他还未适应的身体。

    说实话,这样的剧情也发生过一次,在重归赫利俄斯的那一天,他也同样被扇了一巴掌,在当时他也同样答应了她要爱惜生命,爱惜自己,不会再去拼命,但这终究也只是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并非是面临死境才会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战士的一生多与渡鸦相伴,死亡甚至都无法再唤起他任何反应。

    唤醒“生命”的方式,还有“拯救”。

    一只叛逆而顽皮的飞鸟做出了她的选择,刺破了死幕,也永远坠落在了深渊之中。

    “律者”,这个被即墨憎恨唾弃的名字也被这只小鸟的坠落击打得粉碎。

    不,应该称她为“小识”,在她做出属于知性,属于生命的选择时,她就已经不再是那毁灭的怪物,也不再是那个文明的刽子手。

    但这样的她却消失了,消失在了那飘渺的黑暗中,就如她出现时一样,突兀而仓促。

    无言,无奈,无措,但最终却成为了即墨的牢锁,将他牢牢地钉在了“生”的困境里。

    那暴躁而淘气的熊孩子粗暴地闯进了牌桌,燃烧着,将那副以生命为代价的王炸给抢了过来,嬉笑怒骂间,将它们撕成了碎片,吃进了嘴里。

    他不再敢了,那双架住半身的手臂是如此的温暖,但也让即墨知道其中的决意。同样的记忆,同样的感情,必然会使用同样的方式,他害怕了。

    抬起头,他稍稍汲了一口气,呼吸这冷冬的气息。

    变天了。

    在海域的那颗黑冰之星出现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变天了。

    仅仅只是一个夜晚,这个世界就变得前所未有地团结。敌对的国家建立合作研究所,大国间的边疆撤去了防卫,侵略的军队停下了步伐,难民发现了一座座营地垒起,极端组织在眨眼之间便被消灭在了高尖武器的轰炸下。

    仅仅只是一个夜晚,国际组织重新发挥了其应有的作用,圆桌之上,五大国也褪去了那些虚伪的假面,冷静而守序地均分了这个世界的权力,而所谓的“小国”和“民权”被迅速地扑灭在暴动的火星中,他们都乖顺地坐在圆桌下的席位上,不敢妄言。

    这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的联合,联合世界的不是美好的未来,而是近在咫尺的危机。

    “崩坏”。

    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灾难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而“星之律者”的存在,更是将现代文明最后的自傲给粉碎了个干净。

    原子弹,天基武器,电磁炮……曾有人以为,死士可以用枪林弹雨淹没;曾有人以为,崩坏兽可以用集团机甲抵御;就算是那君临天空的“女王”,也有人天真地以为可以依靠现有的武器进行饱和式打击。

    直到“星之律者”的出现。

    完全态的律者,用最为暴力,最为颠覆想象力的方式,宣告了这个时代的脆弱。

    恐惧是推动进步的第一助力,在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威胁下,掣肘的社会关系被迅速抛弃。高压,独裁,这些被挂以贬义的词汇此刻不约而同地建立起了政治专权,将整个国家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

    当然,同样会有一些宗教陷入疯狂,也会有一些组织窜动着肮脏的想法,但在这片神州大陆上却没有发生这样的龌龊,一夜过去,却好像还停留在日常,只是言语间的活泼少了很多,像是头顶压着乌云。

    这样的剧情也发生在被崩坏毁灭的历史中,文明的主体似乎都会遵循着一种螺旋形的上升态势,不论是正确还是错误,相似的环境条件都会促成相似的社会关系,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最合适的过程。

    而在当林立的政权暂时放下了成见的时候,曾经那周旋于国家间的超级组织便成为了共同的一块肉。

    因为这个组织把持着所有人的命脉。

    “天命。”

    从历史的角度看,这个组织曾经发挥过它应有的作用,隔绝“崩坏”的信息,防止文明进程因为模因污染而导致畸变,可随着科技的进一步发展,社会关系的进一步转变,让这一组织变成了一个固结庞杂的财团。

    腐败,封建,最后固化为堵塞进步的顽疾。

    “就在那里。”

    他伸出了手指,遥遥地点着那处立在街居市坊中的高楼大厦,金色的翼状标志在冬天的冷意中亮着薄薄的锋光。

    “截断网络,断绝通讯,这一处支部的资料能保存多少就保存多少,一切都看诸位的行动了。”

    嗡——

    军绿的巨人们响起了心脏的轰鸣,一台台制式机甲向着那栋大楼发起了冲锋。

    拿走的,掠夺的,强占的,现在,都要换回来。

    “稷先生,感谢你的情报,神州才能对天命五大支部在同一时间进行镇压。”

    一个慈眉善目的小伙子从悍马上走下来,一瘸一拐,但仍挺着背,花白的头发挡不住那眼里的锋锐。

    “也如你所料,‘世界蛇’向高层发出了邀请函。”

    “怎么?你们会答应吗?”

    “呵!”

    一声嗤笑从褶皱的鼻尖踏出来,那是不屑:

    “这种时候跳出来的玩意儿都一个尿性。”

    “那就是全都要。”

    “自然。”

    老军人握紧了手,像是要把那栋大楼握在手里: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第四百八十二章 我觉得一个月一万字都是问题……

    死斗。

    厮杀。

    血永远是战场的主题色,人类与崩坏之间是永远的不死不休。

    可今天却没有响起战场的呼号,可还是能闻到黑夜中飘溢的腥气,好像是漫起了泡沫的血海,翻滚着熟悉的味道。

    能让即墨感到熟悉的事物大多不是什么好事,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先是机甲们,军队的机甲并不像那些个人英雄主义电影里的龙套那样费拉不堪。在爱因斯坦的命令下,逆熵科研部的技术全部无条件地向五大理事公开,一国之力所能达成的伟业要比一个组织强太多太多。不论是从材料制造还是内件搭构,都是超越了泰坦机甲的杰作。

    再说人,不论是驾驶员还是协作兵,都是现役的正规军人,比起逆熵所招揽的退役军人都要年轻,也比逆熵豢养的私兵要更加坚定。

    可即使是这样的他们,也停在了那栋高楼之前。

    一扇玻璃门,透出的却是熟悉的气息。

    门外,是寒冷的冬晨,是空旷的城市,是拼杀淋漓的鲜血。

    门内,却不是天命的雇佣军,也不是驻守的女武神,同样也不是自动机械。

    而是“崩坏”。

    士兵的眼中映着那扇玻璃,机甲的火炮对准了那扇玻璃,他们看到的是红色,血肉模糊的红色,堆砌在玻璃后的世界。

    光亮的瓷砖被血肉所覆盖,猩红的颜色挂满了大厅的立柱,交织成了蛛网般的血管,整个大楼好像“活”了过来,被赋予了有机物的生态,颤抖着,呼吸着。

    没有人扣下扳机,仿佛那扇玻璃门已经成为了禁制,隔绝着人间与常识。

    沉默,只有紧握武器的手指在按压着心头的恐惧,盯视着眼前的未知。

    “未知”,它总与恐惧相伴,对于无法认知理解的存在,恐惧都会成为第一道保险。在远古蛮荒之时,人类对黑暗的恐惧保存了族群;在文明初创之时,人类对自然的恐惧编造出了神话;而即使是现在,科技进步、社会发展、文明成长,人类似乎成长了许多,但在宇宙之中又还是那个孱弱无力的碳基生物,局限于认知中,在知识的牢笼中瑟瑟发抖。

    因为笼子外是吃人的未知。

    就如同这扇玻璃后的血肉魔窟,你能看到这些血红之上绽起的孔洞,涌着蒸腾淡蕴的血气,甚至能够听到,那片血肉的呼吸。

    即墨自然还是走了上去,当然,符华仍在一旁搀着,似乎是她在引导,可实际上还是即墨自发地踏上了战场。

    士兵们让出了一条路,高大的机甲也侧开了身体,由着两位古老的战士踏足禁区。

    腥气越来越重了,但即墨并没有任何厌恶,这具新生的躯体还鼓起了心跳,带起了欢欣雀跃地燃鸣,仿佛那真的是肉,令怪物的身体饥渴难耐。

    咚、咚、咚——

    尽管这声音压得很轻,但符华还是听到了身侧的响,那是曾消失了五百年的心跳。

    或者说是鼓声,幽幽地响了起来,比当年那纵横沙场的战鼓还要沉厚,比过往那屠戮凶兽的号角还要清亮。它压在那血肉的呼吸之上,如同食物链的两端,猎手与猎物,是生态位上无情的欺压,是吃与被吃的单向通道。

    周围的士兵听不到,戒备森严的机甲没有捕捉到,负责通讯的联络员还在紧张地对接情报,指挥官们正望着那片大楼中的血肉,等待着两位古老者接下来的行动。

    只有符华能够听到,能够捕捉出这跳动中蕴含的暴虐,她不由得有些心惊,将即墨的手臂拉进了怀里,稍稍地拽了拽,像是在拽风筝的绳。

    即墨仍由她拉着,很乖,完全不似那副身体中奔啸的血液。

    符华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是他的顺从,顺从于理性,顺从于人理,顺从于——她自己。

    “我听一下。”

    她先说了,看向那扇玻璃,望着那团簇蠕动的红,一根火颜的羽毛突兀地降临在了那片血肉苦海之中,亮得好像是一只误闯地狱的精灵。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一抹羽毛所吸引,或者说,只要是“知性存明之人”,都会被这根羽毛所吸引。

    因为那是【意识】,由【识之律者】构造出的完美精神体,就像是黄金、宝石、美人等一切美丽而珍贵的东西。

    然后,它坠落在了杂乱的血肉之上。

    “呜——”

    一声呜咽,像是一声号角,连绵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哭吟。

    先是细小的平音,如怨妇深夜的独泣,似手指擦拭丝巾;之后,丝巾被被慢慢地扯开,掀起了一片长利的刺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共鸣,就好像整栋大楼都被拽住了脊髓,一点一点地挤出了全部属于凄嚎的神经。

    哪怕是指挥作战的军官,也不由得在这一刻挪开了耳朵。

    红天红地嚼骨声,半片孤城半活人。

    啪嗒。

    尖啸的共鸣还在,一块血肉就那么突兀地从楼顶砸下,落在了地上,溅起的血珠飞溅在玻璃上,点起了一片细碎的红。

    那肉慢慢地散了开来,像是被丢进了高汤里,被煮得化了开来,露出了这臭糜中的本质:

    ——一只臂骨。

    一节几乎被溶解到枯黄的骨骼。

    啪嗒、啪嗒、啪嗒——

    就像是打开了灯,昏暗的厅内忽然亮起了光,那糊漫穹顶的肉壁皱了起来,像是被挤破的瘤痘,浑白的恶液喷出来,和着猩红,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砸在这片血菌的地板上,惨白的冬光照了下来,照出了其下埋藏的骨骸。

    噗叽——

    这是很恶心的挤压声,那好像果实般的肉瘤下胀起了洞,露出了一颗又一颗怪诞的头颅。

    用人类的骨架画出速写的底稿,再用抽象派的画风勾勒出最为奇诡的形象。

    这就是名为“崩坏”的风格,将一切对文明的恶意都铺展到了能够触及的角角落落。

    硅基的翅膀破开了肉茧,流淌着崩坏独有的紫白。

    那些头颅也转过来了空洞的眼窝,颚齿挤压出了一道奇异的弧度。

    那尖啸还在,却慢慢拧成了一种刺骨的笑。

第四百八十三章 像我这种海马一般都会放三张塔玛希

    死亡张开了它的骨翼,苍白的不详纷纷扬扬。

    它们已经死了,毫无疑问,也最终成为了一种养分,累堆为了崩坏的军旗。

    但至少,对于这个世代的文明来说,他们还未目睹过如此扭曲的场景。

    恶意,那是纯粹的恶意,那是徘徊于世界之外,垂涎着文明的恶意,凝固成最为恶毒的脏泞。

    “一、二、三……三十七……”

    “呼……”

    呼吸碰撞在驾驶座内,却莫名地刺起了一点寒冷,鸡皮疙瘩浮了起来,带着些许麻颤。

    恐惧,哪怕铁甲巨拳能像捣糕饼一样锤烂那团血肉虚构的造物,粘连的糊声响起来,就像是在刮着脑子。

    望着大厅的天顶,那招展的骨翼与鼓胀的血茧如同待春的花苞,等待着腥血淌流的时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嘭!

    即使铁拳依旧,战线牢固,可这栋大楼中绵延的哀嚎却仍旧在所有人心头增添着阴霾,那悬挂于头顶,在血茧之中静静扇动的骨翼仍在,却不见那可怖的骨骸有什么动作,瞪着那双无眼的空窝,却一直在笑,那骨颚只是呆板地开合着,像是个发条机。

    “哧——”

    这是呼吸透过气阀的颤栗。

    步兵并没有机甲作为主战的坐具,但也至少穿了一身封闭式防护装备。加装了动力模式与外骨骼的他们都达到了半吨重,哪怕只是踩上去,都会踏出一双深深的印痕。

    他们的感受已经褪为了麻木,哪怕有着全方位呼吸过滤器也挡不住那股子血腥味,脚底下那恶心的拖沓感就好像有什么一直在拖着他们的脚步,还有那恼人的悲号与尖叫。

    只有两个人面色如常,少女搀着少年,小心翼翼地踏在这片血肉沼泽之上,低下身,手就那样毫无防备地插进一块堆砌的肉团上,搅了起来。

    士兵望了那一眼,不自觉地吸了口气,满是这片污浊的血腥,呛得他低低地咳了几声。

    他也在发掘,红血、粉肉、黄膜,团在一起,从手指里颠来倒去。

    “像是饺子馅……”

    不知是谁在频道里咕哝了这一句,下一秒便响起了一片骂声,从京片儿到粤弯儿都飙了出来,乱糟糟的轰在通讯里,但也总算把每个人心头的那份惧意给驱散了那么几分。

    这位儿郎也同样如是,和某位扯“牛肉丸子”的浑人对骂,就连手头在搅着啥都快忘了。

    直到手指尖触到了一块硬物。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嚎了起来:

    “找到了!!!”

    士兵的喊声很响,手举了起来,好像握着什么东西,那颗肉瘤已经被扒了个半空,往外慢慢淌着血。

    很多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这一句喊就像是结束的号子,让人下意识地抬起了身,松一松肩背。

    这是一瞬间的放松,辛苦的劳动之后往往都会迎来这一个瞬间。这个时候的人会松懈,会放下警惕,更不用说在发掘的过程中,没有发生哪怕一次袭击,周边的环境依旧飘荡着血肉自发的凄号,更没有人注意到头顶绽放的血茧。

    “它们”,落下来了。

    比那喊声更快,甚至可以说,在士兵触碰到“那个”时,“它们”就醒来了。

    翅膀的呼啸,藏在了苦难的歌声里;飞驰的身影,在松懈的瞬间刮过。

    它们很快,仿佛天生如此,扭曲的造物诞生只为杀戮,它们的目标只有猎物的头颅!

    三十七只肉茧集体绽放,只是眨眼之间便俯冲到了那位挖掘到骨瘤的士兵头顶。

    狰狞的骨翼织成了地狱,就算是那接近半吨的铠甲也不可能抵挡斩首的俯冲。

    机甲载脑还在启动武器库,武装战甲刚刚启动自动防护程序,机械也同样来不及。

    但这里不仅仅只有“人类”,也不仅仅只有“科技”。

    一位恰巧在看着两位“异人”的士兵便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那位被搀扶着的少年消失了,原本脚下的糜泥也同样消失为了空白,却多出了一圈爆裂般遗留的堆痕。

    接下来,是风,还有飞溅到面甲上的血沫。

    以及,空气被踩爆的炸响!

    而对于另一位来说,他甚至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眼里,只有被分割成三帧,毫无连贯性的拼图。

    第一张,是他手中的骨球。

    第二张,是模糊而血红的虚影。

    第三张,是被切割的血红,空荡荡的手心,以及一柄黑色的镰刀。

    六个。

    即墨抹了抹镰刀,这个老伙计已经不再是那副残破锈蚀的模样了,漂亮得像是刚刚从锻炉里出来那样,就连弧光都发出了愉悦的清鸣,肆意褪流着鲜血,回响着对厮杀的渴求。

    他低下头,手里握着一颗“珠子”,当然,它更像是一只“骨头”,似乎是用肋骨之类的骨骼拼凑在了一起,勉强做出了一个球形,里面则凝着浊红的液体。

    很明显,这才是让这些怪诞苏醒的原因,这种变化即墨在荒芜年代的时候也见过。那个时候,他还在大地上奔行,许多生物都被崩坏感染,最终都变成了这副模样,扭曲而怪诞,而它们的族群也都成为了“集体意识”的存在,对于它们来说,这颗“核心”反而是它们保持“集体性”的关键。

    忽然,他的脚下打了踉跄,好似手中的镰刀过于轻盈,以至于收不住挥镰的巨力。

    剩下的猎手是不会放过这一瞬间的,闪烁,俯冲,又一次的突袭,向着少年的头颅展开骨翼的尖刺。

    即墨能听到风声,也能看到那些猎手骨翼舒展的每一个瞬间,哪怕只是触觉感受到的气流,都能构筑起整个大厅的环境。

    需要符华搀扶的身体并不虚弱,而是太强了,就像是老人忽然恢复了青春,婴儿突然成年。曾经的习惯在突然的变化中反而成为了拖累,甚至可能会闹出平地摔一样的笑话。

    摇晃,失衡,如同醉酒,满是破绽。

    可即使如此,他仍是即墨。

    对于包围而上的怪诞们,他只做了一个动作。

    平提镰刀,转了个圈。

    之后,便是血雨。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今天看头发居然被医生担心以后结婚的问题了……

    骨球。

    这个词语本身或许就存在着一定的残忍与恶意,这是将支撑一个生命的骨架给改造的过程,也是一个剥夺生命,肆意妄为的过程。

    它现在就在即墨的手里。

    即墨的手指算是纤细,像是骨指上包了一圈锻棉,可他的手又很大,足以将看似夸张的巨镰翻舞为夺命的旋光。

    而现在,这只手被那颗骨球撑了起来,浊红的液体静卧在骨窝之中,仿佛凝结,一动不动。

    这栋大楼也同样如此,曾经它是辉煌的天命分部,象征着那凌驾世俗的圣眼,而现在它已经成为了被崩坏腐蚀的魔窟。

    它呜咽,它颤抖,它已经成为了一个血肉祭祀中的活物,一个货真价实的恶物,酝酿着未知的肮脏。

    可它此刻却乖静了下来,那铺满地面的血红菌藻也停下了它们的浮动,静谧而安静。

    即墨的手慢慢收紧,让那骨球发出了苦痛的呻吟,好似它真有了生命,低哑地诉说着求饶的词语。

    咔吧。

    脆弱而坚实的响,最终化为了碎片,铺展散落。

    安静的大厅猛地摇晃了起来,仿佛卷入了一场海啸,动荡摇曳着哭泣与哀嚎。

    就连机甲巨人也失去了平衡,踉跄着,舞蹈着,几乎所有人都在着暴动的血红之毯上摇晃着,也都听到了那鬼哭怨号的惨叫。

    有人举起了枪,作为步战队的他当然找不到重心,只是随着动作,下意识地抬起枪口,扣下扳机。

    这无怪乎于人,这本身就是潜意识中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它可以是面对黑暗的恐惧,可以是在威胁面前的仓皇逃窜,也可以是一次漫无目的、慌乱烦神的开枪。

    但没有枪响,也没有弹壳抛出的余音,有一只手捏住了那根撞针。

    那兵抬起头,动作里有些许茫然。

    是那个少女,银白的马尾还飘在空中,中指与拇指如同掂花般扣住了那根精巧的撞针。

    “不要慌乱。”

    言语如此安慰,可还有人望向了那个持镰的少年,他们很清楚是谁宣判了这片血肉魔窟的死刑,也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相信那一镰圈下一片死域的少年。

    他们看到了少年微微地躬腰,背起镰刀,那样子就好像老农伏身,准备割下那一圈抢料的野草。

    他拄下了镰刀,反拄,镰刀那如鹰喙般的重头钉在了血毯之上,这一刻,脚下的红海沸腾了。

    浊黄,一片又一片,好像是从浓汤里泛起的蛋花,又像是被罩在红雾里的雕塑,它们往外冲着,却始终冲不破那禁锢的红海。

    有人仰起头,有人跳起身,连滚带爬,他们看到了那浮起的事物,那片粘稠的血障下,罩出了那浊黄的轮廓。

    那是人的脸,那是人的手,他们都在挣扎着,想要逃出这封锁,却只能徒劳地发出乞求的悲号,在血泞之中勾勒出最扭曲的苦痛,一同共奏为凄厉的合唱。

    有一只手,它拼命地往外挣着,想要刺出去,却又慢慢地变形,最后折断;

    有一张脸,它几乎要挤破猩红的脓膜,那张面孔慢慢地褶皱,开裂,如同被压在液压机下的面饼,一寸一寸地龟裂,最后猛地碎开,飘升为瓣瓣碎渣。

    即墨只是看着,那被捏碎的骨球正泛着污浊的血泡,一点点地从指缝间渗下去。

    那些脸好像要咬开这片红色,那些手已经探出了血红的凸起,甚至攀附到了裤脚,留下一片滑腻腻的腥痕。

    这是如同噩梦般的场景,可却没有激起即墨任何的反应。

    他知道这只是一种临死前的嚎啕,任何挣扎在死亡面前都只是徒劳,不论它是人,还是怪物。

    再说一次,能让即墨感到熟悉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事。

    他知道脚下的这是什么,他知道这栋大楼成为了什么,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出击的时机,以及藏在这片血浊下的“核心”。

    这是“茧”。

    按照一般的崩坏感染定律,人类,动物,碳基生命,它们向来是崩坏感染的首选,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从感染伊始,内心的恶念便会放大,同时,身体也会产生异变,最终转变为死士或者崩坏兽。这是一种很唯心的看法,从唯物的角度来看,有机物更加适合作为崩坏能的传导介质,就像是病毒的传播,感染,扩散。

    可这栋大楼,却动摇了这个理论。

    由“崩坏”感染,赋予了无机物以活性,以钢筋水泥为骨,铸造出了一头“崩坏兽”最初的框架。

    然后,它“用”到了有机质。

    对于那些消失的天命从属,即墨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让他不安的是这一处“茧房”。

    崩坏能就像是传染的病毒,但并不意味着死士与崩坏兽就是感染源。在崩坏的第一阶段,这一过程一般都是从“大崩坏”开始,制造出一场席卷地区的灾难,但它并不能让崩坏兽与死士繁衍,一旦被消灭,便如同被扑灭的火苗。

    可是现在,崩坏开始在现实创造属于它的“环境”。

    在这里,它可以自由地吸收有机质作为材料,改造无机质,再进行孵化,以此停留于现世。就像是这栋大厦魔窟,再放任几日,或许就能成为一场屠城的灾难。

    万年的蛮荒便是如此,为了生存,有人类选择了崩坏,也在漫长的时间中完成了蜕变,也在最后成为了即墨镰刀下的亡魂。

    可这里,却没有任何“选择”的成分,即墨了解天命,哪怕古堡会议上的那批人都已经腐朽到快要入土,作为基础的女武神们仍然会相信着那天真而美好的理想。

    “为了世界的美好而战”。

    至少,她们不会放任自己堕落为这般丑陋的模样。

    脚下的猩红逐渐化开,露出了那枯黄的骨骸。

    漫厦遍梯,尽是尸冢,肩踝相接,不计其数。

    是谁策划的这一场惨剧?又是谁的剧本中导演了这次无情的杀戮?

    即墨知道一个人,但他并不敢相信这是那人会做出的选择。

    “收敛一下吧。”

    他现在只能说这一句,看着那些士兵小心翼翼地避开骨骸,踏上台阶。

中秋加班两天

    如题,节假日无法更新。

    沃日你麻了个xxxxx

    寺码晚意

第四百八十五章 我感觉我现在san值越来越低了……

    睁眼,是昏暗的灯光。

    身下,是摇晃的起伏。

    一间火车厢。

    少女下意识地抓向身边,是那根长枪熟悉的触感。

    “幽兰黛尔大人,您醒了?”

    女仆小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双丰腴的大腿上。

    “丽塔……”

    一声呼唤,女武神回想起了合眼前的颠簸。

    从海底到陆地的过程并不轻松,更何况还要面对着几乎无穷无尽的崩坏兽和海面上堪称天灾的战斗,哪怕回过神来,幽兰黛尔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有脑后真实的触感在告诉她,她确实回归了现实的世界。

    思维再次活跃了起来,这位刚正的女武神从不会浪费一点时间,她苏醒,她思考,她决定。

    “丽塔,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达天命?”

    “还有三个小时到达维也纳,您可以再休息一会。”

    女仆小姐似乎永远都那么风轻云淡,好像将一切的可能都记在了脑海里,有条不紊地列举为逻辑的表格,再安排上合适的时间,静候着主人的决策。

    或许自己确实应该再休息一会。

    潜意识如此自语,可她还是抬起了身,掀起了灿烂的额发,那双蓝眼里却烧起了战意。

    “不对劲。”

    她瞥着窗,顺着望出去,丽塔看到了粘在玻璃上的一粒血珠。

    再听,车厢外是一片寂静。

    幽兰黛尔感觉到了那双藏在女仆裙下的大腿鼓起了肌肉,她翻了个身,站了起来,提起了长枪,手搭在了门把上。

    她听到了软体动物般的爬行声,缓缓地从门前滑过。

    她听到了门锁被顶推时的颤声。

    就在门外,毫无疑问。

    幽兰黛尔压低了呼吸,犹如蛰伏的雌豹,璀金的长发披垂,躬起的腰身像是藏着一道金色的闪雷。

    咔哒。

    她听到了锁舌弹起的轻响,甚至连灰尘都不能惊起,但又轰起了一颗炸雷,飞起的是私人车厢的铁门。

    门被洞穿了,纯白的长枪如穿纸般凿开,狠狠撞在了过道的边缘,女武神感觉到了那刺入血肉的质感,也听到了尖利的嘶叫。

    那不是人,幽兰黛尔很确定,可她仍没有迟疑,也不会怀疑这一枪究竟能否带来战果,因为这个答案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黑渊白花】,这是掌控生死的神之键,哪怕只是挥舞,刺击,【黑渊】仍会忠诚地带来死亡。

    只要是“生命”,就必定会面临死亡的终局,那么它就不会逃脱【黑渊】的刺杀。

    嘶——

    腐蚀般的锐响从破烂的门后淌出来,那是一片破烂的红,散发着一阵腐臭。

    幽兰黛尔没有兴趣知道那是什么,只要它已经死去就足够了。

    她看向过道,那里却已并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文明,

    干净宽敞的过道涂满了红色,仿佛误入了巨兽的血管,在满是污浊的肉脏内穿行。

    窗边结聚的肉块还在喷吐着热气,一颗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直盯着那女武神,直到被一拳敲碎为止,还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鸣。

    “您或许不应该敲碎它,它似乎发出了警报。”

    女仆小姐优雅地拭去镰刀锋口的血迹,可晶白的装甲已经覆盖了原本的仆裙,冰晶不仅封藏了腥臭,也冻结了那警报的尖叫。

    长枪拔下,冷风从破开的刺口灌入,稍稍驱散了些许血腥。

    “我们已经被‘看’到了,隐藏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幽兰黛尔往向走道的尽头,血红的脉络如蛛网般封锁了贵宾室与普通厢的通道,只有几件服务员的衣衫还站在走道内,袖管下探出的是畸形肢体,苍白骨瘦,长长地伸出来,抬着,如同蜘蛛的前臂,漫无目的地扫巡着,他们的脸已经被白色的硅质所覆盖,只留下一张嘴巴,被改造为了怪诞的裂口,与其说是进食器官,倒不如说是“捕食”更加合适一些。

    而现在,它们的颚部打开,鲜红的舌头伸在外面,如同蛇一般抖动着,触碰着空气中每一点信息素。尽管失去了听觉、视觉、嗅觉,可全新的感官让它们对特定的信号极其敏感,几乎是在警报啸起的一瞬间,它们就转过了头颅。

    它们“尝”到了,那警报器官喊出的“尖叫”。

    下一秒,一柄飞至的长枪洞穿了一颗苍白的头颅,将这瘦长的畸形狠狠地钉在了墙上,紧接着,便如同在陶土里灌入了沸铁,红的、白的,全都从硅甲下析了出来。

    踢踹,拔枪,微微的拧腰,骨爪的扑击便擦过腰侧,幽兰黛尔并没有回头,而一抹冰蓝的弧线划过,便斩断了这第二头苍白长鬼。

    她无条件地信任着自己的副官,正如同女仆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的金阳一样,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手势,仅仅只是战斗时细小的动作,一瞬间交汇的眼神,便足以合奏这一首完美的圆舞曲。

    冰霜冻结了死亡,将这片区域重新退还给了寂静。

    咔擦。

    女仆小姐伸出手,将冰霜下的长指掰了下来,翻出了那冻结下包缠的血肉。

    “它们并不是单纯的硅质,倒像是用肉体捏出来的橡皮人,在灌进硅质的模具里。”

    幽兰黛尔抬起枪,看向走道的门廊,三间贵宾车厢,除去她们的,剩下两间全部都被血红的脉络封锁。

    靠近门前,能听到里面细碎的爬动声,像是湿透的袋子长出了两只手,在狭小的房间里盲目地爬行。

    幽兰黛尔做了个深呼吸,她记得这原本只是一趟普通的列车,从神州出发的特快,甚至都不会和“天命”搭上任何关系。

    “丽塔,现在有什么国际新闻广播信号吗?”

    女仆小姐依旧贴心,可回答却是无奈的摇头。

    “好。”

    女武神点了点头,一脚踹开了门,捅进了长枪,车厢内又响起了那刺耳的尖啸,最后又被冰晶的白雾掩盖。

    “我们还有多久到维也纳?”

    “两小时四十八分钟。”

    “现在几点?”

    “下午一点十七分。”

    “可以的话,希望回去能有下午茶。”

    “会准备好的,幽兰黛尔大人。”

    通道的应急拔栓被打开,通往车身的过道向着两位女武神露出了怪物的内脏,展示着其内人声鼎沸的牢笼。

    头颅。

    男、女、老、少。无一不是人的头颅,倒挂在车厢的顶端,毫无逻辑,漫无目的地发着声音,好似对话,却更是鬼泣。

    座椅上长满了手臂,摇动着。长的、短的、胖的、瘦的,那是一双双的腿脚,如同积木一样拼在一起,堆在了下一个车厢的入口。

    厢门开启的声音惊扰了它们,那些倒挂的头颅睁开了眼睛,摇舞的手臂也停下了动作,齐齐地转向了门口。

    手心里长着牙,头颅的断口处伸着指头般的触爪,将它们“抬”了起来,一瞬间的安静让这个动作响成了一片,下一刻,它们的声音也连了起来。

    “痛……”

    “好痛……”

    “痛死了……”

    它们的眼睛睁圆了,从车顶上“跑”了起来,长长的舌头甩出来,像是觅食的蛇,舌尖却盖上了一层紫色的硅膜。它们的眼睛眯了起来,痛苦拧成了皱纹,却只能努力地仰着鼻,。

    长在车厢里的手臂们发了疯,伸着,展着,手心的那张大嘴几乎把手掌撑成了两半,向着女武神的方向张着,咬着,却因为臂长而只能在空中喷着血沫,换不来半点肉食。

    “我记得上车时的人们,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记得他们为人的模样。”

    一枪,凿穿了一颗头颅。

    “他们或许有好有坏,但绝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一扫,如同拍碎垃圾一般,染成一片猩红。

    女仆小姐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冰霜与镰刀封死了这些造物最后活动的可能。

    优雅的微笑已不再,玫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冰封着痛苦的头颅。

    或许死亡是最后的悲悯。

    嘭!

    枪凿穿了那人腿堆积的球篓子,也穿起了一只紫黑的恶物。

    它像是婴儿,却四肢如筷,腹大如球,一股股的脓水从枪尖渗出来,它似乎还要尖叫,却被一脚踩爆。

    “下一个。”

    这个时候,幽兰黛尔的声音已经冷得像镰弧上的寒冰。

第四百八十六章 哪怕明天上班我还是要坚持承诺

    电视机立在头顶,食堂算是安静,动筷与咀嚼声并没有阻断媒体的声音。食客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台电视,手机已经不再出现于饭桌上了,也不再有着短视频的吵闹,目光盯着那墙上的荧屏,有时甚至空嚼而不知。

    在重大灾难发生的时候,比起网络上流传的“绝密资料”,来自于官方的信息播报才是让人安心的存在,机会快要成为背景的新闻节目再次出现在了家家户户的注视中。

    “欢迎收看晚间新闻,我是主持人……今日国际要闻为维也纳梅德灵站的崩坏事件——”

    崩坏,这个字眼出现在报纸上的日子不过五指之数,但却已经实实在在地改变了日常,就像是恐怖片里的鬼怪,爆米花片里的僵尸,在漫画与电影中能给人带来肾上腺素的畅快刺激,可一旦出现在现实中,带来的便只有残虐。

    画面一转,变成了手机拍摄的竖屏。拍摄的画面极其抖动,只听到一片惊恐的尖叫,失去冷静的人潮,以及一辆失控的动车。

    那应该是一辆动车,可属于文明的钢铁造物被涂上了一层恶意的红色,这条视频已经被修改过了,车头涂了一层薄薄的马赛克,却挡不住那厚实的猩红。那下面究竟是什么?没有人敢猜测那个答案,只能从马赛克边缘的一角找到一点红色的长影,如同怪兽捕猎的触手。

    但观众只能坐在这里,看着那头失控的钢龙冲进了这典雅精致的车站,整个视频安静了一瞬间,接着便被灾难的吼叫与人类的哭号所填埋。

    手机的主人也同样如此,激动的哭骂却并不能让他跑得更快,只能徒劳地望着镜头中的恶兽扑来。

    漫画中会有阻挡僵尸的美特工,电影里会有枪挑恶龙的勇者,哪怕是特摄片里也有打怪兽的奥特曼,即使个人英雄主义的套路并不能决定历史与未来,但有的时候却能奏响人类的赞歌。

    视频中的一帧,人们看到了光。

    那是如黄金般的少女,身着白银的战甲,手提古典的骑士长枪,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剪辑的故意,镜头的最后定格在了这拔枪的一瞬间。

    美得英姿飒爽,惊艳得仿佛战天使,人们看到了她的侧脸,坚毅与勇气雕刻出了如罗马雕塑般的曲线,窈窕的身姿却又蕴藏着暴力的肌肉。

    摄像机只来得及录下这一帧,但却又实实在在地成为了一种宣传,人们会感慨她的美丽,但也同样会折服于这昂扬的锋锐。

    即墨暂时将盆放了下来,斜提着筷子,粗长的腰带面挂着番茄鸡蛋,他又盘了盘,将面条的颜色裹得更亮了一些。

    维也纳,天命的中心,从枢机院到议会基本都盘踞在那座古典小城里,哪怕这次事件被成功制止,其发生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筷子在轻柔地旋转着,盆里的面听话地打着滚。

    幽兰黛尔也到了那里,性子耿直的丫头在念头不通达之前会成为奥托的一点小小阻碍,当然,她不可能阻止,小石头不可能挡住下坡的车轮,而即墨只是想听一听被小石头磕起来时的响,好盘算一下那严遮密挡的车厢里到底有什么。

    周围的人声开始嘈杂起来,慢慢的,话题中心开始偏转到了上午的封城。这不是一件小事,也同样扬起了细微的恐慌,可在看到军队时,这份细碎也被一股魔力所安抚。

    这个国家的人民信任他们的军队,就如同相信他们的兄弟姊妹。尤其是那些帅气的机甲出现的时候,以最铁血的方式鼓舞了人民的信心。

    有人在讨论感受到的震动,有人在讨论听到的嚎啼,但很快,这些声音被机甲的威猛与士兵的坚毅所盖过,人们都开始不由自主地被这个话题所吸引,称赞自己看到的军队与武器,畅想着未来,他们确实从新闻中了解到了崩坏的恐怖,但也只是“新闻”,尚且赶不上那帅气高大的机甲所带来的安全感。

    即墨看了眼那群人,热火朝天的聊天团体中,总有那么几个是交流的中心,分享着不知从哪来的情报,绘声绘色地讲着战场的风云变幻,硬生生地将餐厅变成了说书台。

    当然,毕竟那几位也是文工团的,整点文艺化改编也算是本职工作。

    门外悄悄进来了一个人。

    不过在即墨看来,她进来的光明正大,可身周却飘荡着红色的焰羽,飘飘荡荡。

    符华轻轻地走过来,银白的长马尾与鸢红的瞳色还是当年模样,却又很好笑地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牡丹红的眼镜,看上去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怎么样?”

    即墨给她剥了瓣蒜。

    “他们都很坚强。”

    符华接过去,咬了一口:

    “有点老。”

    她低下头,吸溜了一口大面,等咽了下去,又补充道:

    “崩坏开始出现模因化的特征了。”

    这也是符华才回来的原因,清扫那栋大楼的工程费时费力,可最重要的还是清扫的后续影响,血肉模糊的地狱不光光带来了精神上的创伤,更是从一定程度上扎下了某个“种子”。

    还好,符华在这里,“识之律者”在这里。每一个律者的苏醒都代表着崩坏产生了一种新的“对文明武器”,可符华却强行将其中一柄抢了过来,只留了几颗子弹给原主人,也算是阻止了崩坏进一步的扩张,至少不会再如上个纪元一样,莫名其妙地迎来大溃败。

    “但是,这次进化好像是‘人为的’,或者说,有人浇了水。”

    “奥托。”

    “会是他吗?”

    符华有些怀疑。

    即墨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

    “不要怀疑一个绝望的人的疯狂,他们连自己都会骗。”

    符华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

    “身体怎么样?”

    筷子叠在一起,在即墨指尖绕了个轻盈的圈,像是一根精巧的跷跷板,看不见的精灵在手指的两端调皮地游戏,忽而,如同剪去了握手的一帧,从掌变拳,握紧了那双筷子,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让筷子产生任何伤害。

    “很完美。”

第四百八十七章 啊,码字码字

    “第十二个……”

    娇小的修女晃了晃脑袋,将手头的这叠材料丢在了高高垒起的文件堆里。

    尽管有些厌烦,但小修女明白这份工作的重要性。

    虚数之海,无穷的世界泡,令人眼花缭乱的纷杂……

    疲惫,虚弱,甚至还有些厌烦,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电子表上无意义的数字却成为了狭义时间的唯一定义。

    德丽莎叹了口气,眼睛瞟到了那埋在文件下的一角书封,熟悉的明黄配色,还有被翻卷的页角,小修女甚至能背出来里面的大部分内容,可她也只是瞟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继续锁着眉毛。

    检索、思考,运算与公式在荧屏与草稿纸中勾勒出了复杂的网络;徜徉、徘徊,与这艘舰船一样,漫无目的,毫无头绪。

    大海捞针已是天方夜谭,又如何在茫茫大海中寻一小撮泡沫?

    可她仍没有放弃,那是她的侄女,那是她的学生,作为一个长辈,一个学园长,她不可能放弃这份职责。

    长桌的中央,文件堆的空隙之中,放着一张照片,那是三个姑娘在登上休伯利安前的合照,青春靓丽,无忧无虑。

    仅仅只是日历上翻过了一年,便分崩离析。

    她摇了摇脑袋,转过视线,正要重新投入工作之中,注意力却被一阵铃声所打断,她揉了揉眼睛,看过去。

    “爱因斯坦博士?”

    话音间带着些许紧张,能让这位博士通信的理由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小事。

    “是新的世界泡吗?”

    屏幕另一端的少女点了点头,清冷理性的声音透着一丝丝的激动:

    “芽衣说,她感知到了【共鸣】。”

    小修女站起了身:

    “什么时候出发?”

    下一秒,她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无必要,便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出发。”

    “辛苦了。”

    “毕竟是找那些孩子们嘛。”

    疲惫的面庞上撑起了一个微笑,直到这时,爱因斯坦才意识到,这位女武神并不是那个喜爱漫画,只会沉浸于漫画的傻修女。

    她是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她是大主教的孙女,她是圣芙蕾雅的学园长。

    ——【共鸣】。

    就像是死士之于律者,那是一种亲近感,那是一种归属感,就像是异乡逢故友,寂夜闻餐香。

    这是令人上瘾的满足感,雷电芽衣静静地盘坐在空中,就如同从毛衣中找出那条翻花的细线,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寻,不触动错杂盘绕的环线,最后找到这根线条的终点。

    可她还是听到了,如若合唱般的齐鸣,延绵婉转的呼唤,在寂静幽深的宇宙深处,在量子之海翻动的波浪之中,它们在舞蹈。

    决断如武士刀般闪过,斩断了这份虚饰着甜美的回音。

    她睁开了眼睛。

    芽衣并不敢确定那就是友人迷失的世界,但总要试一试,看一看,哪怕最后还是一场空。

    从量子之海进入世界泡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哪怕是第十三遍穿过这一层泡沫般的壁垒,那种如同筛子过滤灵魂的感觉依旧让人感到不快。

    暗红,好似落日余晖,朦胧地涂满了天空,暗沉沉地压着这个世界。

    芽衣已经踏出了舰船,招了招手,狰狞的红龙便在雷光之中探出头颅,乖顺地伸长脖颈,托起它掌控雷电的主人。

    这个世界出奇地小,仅凭肉眼就能看到它的尽头,而这个世界泡也像是个装满了水的玻璃球,破碎的岛屿群悬空漂浮,阳面皆为黑白交错的二色,如同一块被摔烂的棋盘。一座仿佛童话故事中的城堡立在棋盘的中央,却装饰着诡异的黑色,一道道锁链从窗户里伸出来,挂在周边的碎岛边缘,像是捕猎的蛛网,城堡便卧在中央,招展着长爪,呼唤着来人。

    “崩坏能反应很高,但没有发现任何崩坏兽的踪影。”

    德丽莎也从舱内钻了出来,轻轻落在了红龙的脊背上。

    “学园长,留守的人是哪些?”

    “放心好了,姬子、立雪、麟姐、卡莲、樱都在,出来探索的只有我们两个。”

    “那就好,坐在我身后,抱紧我。”

    这句话让学园长有些错愕,这样的台词似乎只有她这样的S级说出来,而前方,似乎才应该是她这位学园长才该站的位置。

    抬头,曾经的学生貌若鬼怪。红色的长角立在额前,原本温柔的眼角却盖上了一层暴戾的绯红。

    她又一次见证了成长,见证一个孩子失去珍宝,再见证孩子褪去天真。

    她叹了口气,伸出手,环住了芽衣的纤腰。

    “拜托了。”

    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些软音,像是初春从湖底泛起的气泡,从冬眠的湖水中逃出,看一眼凛冬后新生的芽,便无奈地绽为了碎沫。

    红龙振翅,缠绕四方的铁索也被闪烁的雷光所吞没。

    芽衣并没有选择去当一个探险家,因为这里并没有她所熟悉的文明,比起所谓的“世界”,更像是一座由律者搭建的玩具屋。

    所以雷之律者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对这所仿佛一个人的小屋宣战。

    ——

    滴答、滴答、滴答。

    布洛妮娅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汗液还是血液了,她坠在铁索上,失神地望着身下黑白的棋盘。

    那双手又攀了上来,意犹未尽地轻抚着她的脸颊,就像是一只挚爱的洋娃娃。

    “布洛妮娅姐姐……”

    有一只舌头柔柔地卷了上来,舔了舔她的脸颊。

    “今天——还是和希儿在一起的一天哦。”

    冷面的公主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昏,在迷蒙与清醒之间,她反复着起伏沉沦,看着那双在蓝与红之间变幻的眼睛。

    忽然,锁链上传来了震感,盘旋在少女的耳侧,晃动着少女的身躯,但却无法唤醒少女被囚禁的灵魂。

    “啊呀——”

    红瞳抬起,浓郁的不快几近溢出,手指抬起,竖在布洛妮娅的唇前。

    她自然是要再好好地嘱托“姐姐”,告诉她乖乖地在这里等她,可就在她准备品尝果冻之时,城堡的大门被雷电炸开,一条凶恶的红龙探进头颅,喷吐着雷火电浆。

    恶客登门。

第四百八十八章 明天上班,我死定了,绝对起不来

    举刀,劈刮。

    一切的争端早已开始,自休伯利安撞入这个世界泡时,硝烟便已经点燃,只不过在于什么时候才会掀起火药桶的幕布。

    一扇被破开的城堡大门,炸开了最后的薄幕。

    铁索,被囚困的公主,还有自私的魔王。

    血色的瞳眸亮在黑白棋盘的城堡上,猩红的弯镰挂在半空,留出一道细细的钩。

    哧——

    这是空气被烧灼的刺鸣,还有一串残留在视觉中的孔洞。

    “芽衣!!!”

    警报的下一秒,是在门后爬起的黑泞触手,它们一开始就藏在了棋盘的黑白光影之中,等待着猎物松懈的那一瞬。

    但它们不可能快过闪电,更拦不住红龙振翅的威势,徒劳的缠绕只会让这些造物显得更加愚笨。

    昏暗的城堡被雷光照亮,龙骑士看到的却是被铁索绑缚的公主,学园长看到的是自己那毫无知觉的学生。

    眼前的一切并不会造成误解,只会让怜惜成为愤怒的肥料,让她们在其中疯狂燃烧,握紧武器,去拯救那位陷困于危局的少女。

    黑泞的深潭吞没了棋盘,城堡被红浊的世界所取代,成为了一座无天无地的牢笼。

    “啊呀,啊呀,大姐姐,你要做什么?”

    看不到人,也找不到那被陷于锁困的姊妹,光线满是昏红,只有柔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像是掐着小提琴的颈骨,慢慢地奏出酝酿着恶意的音符。

    “是来——”

    声音忽然集于一处,落在芽衣的后颈,几乎是贴靠在了她的肌肤上,呵出一口刺冷的寒气。

    “一起玩的吗?”

    深黯之中,一道雷光炸起,那是刺眼的红。北辰一刀流在雷之律者的权能下已经成为了神灵的刀术,可其中人造的理念却依旧存在。

    无念无想,神梦一刀。

    追求极致的速度配合雷电的神权,能够躲过这一刀的存在屈指可数,而这柄雷刀也确确实实砍中了背后那道幽灵。

    但是砍中却并不一定会造成伤害,一刀横过,撕开的却是一道空无的轨迹,芽衣只能从迷蒙的鬼影中辨认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还是说……你是来枪布洛妮娅姐姐的吗?”

    声音又一次扩散到了暗红的迷宫之中,徐徐的颤着,仿若钟鸣。

    芽衣看不到这片封锁空间,但这里的主人却藏在其中,用那双明蓝的双眼细细端详着来人。

    ——“瞧,希儿,她是来抢你的姐姐的。”

    微小的麻痹感从腹部蔓延开来,女孩静静地藏在黑暗之中,量子化的能力让她可以规避锋锐的雷刀,但独属于律者的权能却还是破开了量子的迷雾,留下了细微的伤害。

    ——“她伤害你,她甚至连交流都不愿意,希儿,你很善良,你也很软弱,但这并不代表你很愚笨,对吗?”

    脑海里的声音这样提醒着,让女孩回忆着过往的苦果,那份总是躲在姐姐后面的懦弱。

    希儿爱着布洛妮娅。

    所以希儿要勇敢起来。

    下一刻,那双眼睛被红芒取代,嘴角扬起了一个恶意的弧度,白纱的长裙也被猩红涂盖。

    她当然知道希儿的弱点,也知道希儿会无条件地信任她,所以她也会保护着希儿,而不是那个徘徊在现实中的螺旋马尾。

    她看向了那个杀气腾腾的龙骑士,真是威风,还是个律者。

    可那有如何呢?希儿害怕的事情,她会挡下;希儿喜欢的事情,她会拿来;而想要伤害希儿的东西——最终都被她埋葬在了量子之海的泡沫中。

    不知道,律者会不会流血呢?

    想到就做,这是希儿所渴求的勇敢果决,不畏强敌,这是希儿所听闻的英雄史诗。这些,“希儿”也都会一点不剩地、全部实现。

    纤长的镰刀消失在一个转手之间,比起武器,她喜欢更加直接点的方式。

    比如,用手直接撕碎敌人,享受那血肉模糊带来的快感。

    果然,又是刺眼的电光,量子化模拟出的擎天巨爪也无法匹敌这极致的锋芒。

    律者很难对付,那么她的坐骑呢?

    要将神明拽落宝座,首先就要让她从天上掉下来。

    无数的触手从黑渊中窜起,抓住龙尾,缠绕龙身,闭锁龙翼。这是芽衣的疏忽,从贝纳勒斯到俱利伽罗,让她将这片空间的触手当作了那未知的鬼怪。可对于“希儿”来说,这些触手可以是锁链,可以是绊绳,可以作为各种围困的方式,如同远古巨物的触手仅仅只是她的恶趣味,是抽象的阴暗面具现时潜意识的表达。

    龙鸣长啸,“希儿”甚至觉得这片空间闭锁有些许的失控,但这一切又似乎只是错觉,咆哮的雷龙确实强大,每一次挣扎都拽断了无数的触须,可更加强壮的黑泞触手补足了空缺,将红龙挣脱的可能一次又一次地缩减。

    芽衣并没有动作,似乎是呆立在龙背上,望着天空,却没有其它动作,直到这时,量子的幕布才拉起了它神秘的藏影。

    黑与红的少女站在了芽衣的头顶,不成比例的猩红巨爪立在她的身旁两侧,她高傲地站在她的世界中,她就是这座城堡的魔王,放肆而张扬。

    “希儿”确实有这种自信,在这无边无际、无光无暗的量子之海中,她度过的时间只能用混沌来形容,这种几乎可以杀死任何知性的混乱感同样封闭了一个懦弱女孩的内心。光是“想要见到姐姐”这样的梦想太过脆弱,而一个更加强大,更加偏执,也更加疯狂的“自己”从影子里苏醒。

    有很多人,或者说很多东西想要找到希儿,找到这个漂浮在量子之海中的幽灵。可它们都被那双血色巨爪葬送在量子之海无尽的泡沫中。天命的特遣队,逆熵的搜查员,“蛇”,还有太多太多,不论是原来的世界,还是其它世界泡中蹿流的搜寻者,只要显露出半分敌意,都被“希儿”送往了量子之海的底层,成为虚数之树的基本信息元素。

    可芽衣却终究是律者,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高居于三角之顶的存在。

    红雷在视网膜中留下了一道残影,而被绕困的巨龙也在同时化为了飘散的流电。

    哪怕芽衣清楚自己的本质,律者的身体终究不再是人类,自然没有那些属于人类的限制。

    躯体构造转化为最纯粹的雷霆,仅仅只是一个闪烁,便出现在了那对怪爪的背后。

    直到这时,“希儿”才听到了雷声。

    她只来得及回头。

    看到了雷神举刀的那一瞬。

    刀身长举,抬过头顶,这是极致的一刀,却又被逐渐放大的瞳孔清晰捕捉了每一帧。这种矛盾的时空感构筑出了这神妙绝伦的惊艳。

    她看着那双妖紫的瞳孔,看到了那如拔刀般凌厉的绯红眉角。

    闪电划过。

第四百八十九章 熬夜码字对工作不好……

    泡沫四散沉浮,混沌与清明交织,这就是一场交织着痛苦与欢欣的梦。

    她不知道如何醒来,锁链不仅仅捆缚了肉体,也囚禁了灵魂。

    浓稠的黑界是魔王与骑士的角斗场,但却让德丽莎找到了一个机会。

    那是与黑暗囚锁完全不同的金色,漂亮得像是刺开混沌的第一缕光。

    崩坏能。

    不论是咆哮的雷电还是泥沼般的黑浊,都是以崩坏能作为催化剂,从而诞生并蔓延的恐怖。

    但也正是因为“崩坏能”,才给了德丽莎这短瞬的时机。

    或许是轻蔑,又或许是战斗的激烈,洞穿黑暗的【约束之键】并没有引起那位浊红少女的注意,而黄金的链光也为德丽莎指出了方向。

    呼吸,鼓动着血液,催化为了燃料,甚至连眼瞳都无法遮拦这奔腾的烈红。

    一步,虚构的棋盘便被残暴地砸出了龟裂的纹痕。湛华的铠甲从衣裙下漫出,包裹了修女娇小的身躯,化为了一道幽密的虹光。

    如果是在故事里,名为“德丽莎·阿波卡利斯”的学园长就像是一个单纯的萌系角色。爱喝苦瓜汁、沉迷漫画以及高龄萝莉的“萌点”似乎解构了她的身份,将这位S级女武神降为了一个吉祥物。

    可实际并非如此,人本身就是复杂,所喜所恶并不会决定其本质,学园长可以和孩子们玩闹一片,可以任性地喜欢漫画,可以抱着升杯痛饮苦瓜汁,但她仍旧是“德丽莎·阿波卡利斯”,一个在崩坏的前线征战了五十余年的女武神。

    以“卡莲·卡斯兰娜”的基因作为蓝本,克隆完美复刻了“骑士”的血统,极高的崩坏能适应性又让“毗湿奴”因子活性化成为了可能。或许奥特确实对这个克隆品产生了怜惜,授予了“孙女”的爱称,可【A310】本身就是武器的编号。

    而现在,【月煌】正在一步步解开名为“德丽莎”的封印,将那暴虐的血脉一点点引燃。

    她看到了,在黑暗与迷雾之间,那被囚锁的少女倒悬于封印之中。

    一根黄金的短矛刺破了黑暗,刺穿了迷雾,凿在了黑锁上。

    很美,很动听,像是晚冬后春风摇响的风铃。少女如同脱出蛹壳的羔羊,在黑暗与金色的暮辉中坠落,轻柔地落入暮光骑士的怀里,裙尾轻抬,卷盖在了那洁白的躯体上。

    很轻,这不是记忆里自己学生的体重,也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重量,眉毛紧紧地锁着梦境,身体却在不住地颤抖,仿佛还沉沦在噩梦的苦楚之中。

    手指所触碰到的肌肤则是让这位学园长心疼的冰冷,那纤细的手腕露在裹身的蓝裙外,满是捆缚后的紫红的勒痕,本就幼瘦的腰肢更是病瘦,肋骨像是捅挂的筷子,无力地架着那近乎棉絮般脆弱的身体,空荡荡地蜷缩在深蓝的怀抱里。

    天怒的咆哮震碎了这座城堡的穹顶,高大深邃的建筑却像是纸塑,被撕扯为了散落的碎片。

    律者踏雷而起,电流的海洋翻动着紫红的光芒,淹没了这片暗红的空间。提镰的魔王依仗着量子化的力量,让雷电的奔啸大多化为了无用功,可即使如此,她也依旧陷入了被动。

    “希儿”的战斗经验确实很丰富,她的反应确实更加灵敏了,养成了属于自己的战斗节奏,自身的能力也同样得到了开发,但是她一直以来所面对的敌人也远没有达到律者这样的强度,当老虎只习惯扑食动物园的鸡鸭时,又该如何面对一条吞雷的巨龙?

    赖以躲闪的量子化在狂暴的雷霆中找不到半点空隙,先前的戏耍却被芽衣抓住了弱点。既然闪现需要能量,那就用万钧雷霆把这片区域的一切都轰到乱序!

    抬头的瞬间,“希儿”就已经失去了躲闪的机会,鲜红的巨爪交叉在头顶,黑红的身影却已被雷光所淹没!

    痛!麻!在接触到这一刀的瞬间,“希儿”就明白自己与神权间的鸿沟。已然失去知觉的双臂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逃离的选项,狂暴的雷电固然封锁了量子化的方式,可以崩坏能保全自身,再借这一刀的余威,照样能够全身而退。

    “不行!布洛妮娅姐姐还在下面!要保护布洛妮娅姐姐!”

    果然如此,只要一提到“姐姐”,那个软弱的自己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寸步不让。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

    她尖叫着,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但这一切都在眨眼间淹没在了无情的雷吼之中,一直轰碎了城堡的天顶。

    咚!

    德丽莎看到了那个败落的少女,在碎落的废料与闷响之中弹滚在棋盘上,滑撞在了光影交错之间。

    紧接着,是缓慢的雷响。

    对于听觉来说,这样的雷声是很奇怪的,仿佛雷电也拥有了生命,静静地流淌着,举托着它们的女王。

    此时的雷电芽衣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怖,高高在上,毫无表情,那双绯色遮盖了眼角的那缕颜色,学园长甚至找不出半点熟知的过往。

    雷电组成的武神立在她的身后,无声地落下,缓慢而精准地摆出了“正手”。

    比起律者的强大,黑裙少女则狼狈了太多。她摇摇晃晃地站起,包裹着双手的猩红巨爪也已经褪去了颜色,只露着那双白生生的小手,好似手无缚鸡之力。坠落的伤痕与雷电的焦迹更是描绘出了少女的脆弱。

    “真不愧是律者啊……”

    她惨惨地笑着,乱发下露着一只左眼,血红,又微微侧过脸,那头额发轻轻散开,露出了那湛蓝的右眼,稍稍地望过去,便又躲开了。两只截然相反的眼眸却都死死地咬在芽衣身上。

    太刀静举,战斗似乎又将开始,可就在这是,细弱的声音打破了黑暗。

    “希儿……”

    疲惫与脱力让这个声音躲在了呼吸里,可即使如此,强撑开的一条缝隙里,那钴蓝的眼睛仍找到了她的方向。

    “希儿……”

    布洛妮娅颤着嘴唇,手指艰难地抓住了德丽莎的衣角,轻轻地拽了拽,又说了一次:

    “希儿。”

    风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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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310/ 第一时间欣赏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最新章节! 作者:昊北聆所写的《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为转载作品,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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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介绍:
关于某空中劈叉舰长刷贴吧把自己刷到崩坏3世界中的各种bug故事。(你就当真的听)
傲娇又有点小野蛮的琪亚娜?
有些高冷的芽衣?
面瘫但反差萌的布洛妮娅?
倔强而好胜的姬子?
合法又超龄的德莉莎?
古板又平板的符华?
还有八重樱和卡莲小姐姐?
这些东西……
都没有啦!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天命才会建立啊?!
这种穿越出BUG了吧?!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种崩坏穿越是出bug了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