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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华绝代全文阅读

作者:邪雪寒嫣     烽华绝代txt下载     烽华绝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叁零壹·藕花无数半开时

    北平,寒冷的冬天正式来临,大街上行人稀少,朔风漫天卷起灰色的尘沙,铺天盖地的就这么把一城深深浅浅的颜色给遮挡干净,凄风苦雨的年代就连天气都跟着应景。

    就在这样的季节里,天寒地冻北风呼啸,谭家东终于迎来了谢斐媛的大驾光临,他很久都没有舒展自己脸上的那些褶子了,这回见到了谢斐媛,那感觉就不是看到了小姨子的忐忑,而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的欣喜。

    “大哥,您说您也是,怎么就这么粗暴,毕竟芷檬是个女孩子,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谢斐媛看着谭芷檬的样子,打心里觉得可怜。

    “小姨,呜呜呜……”谭芷檬哭的梨花带雨,那弱不惊风的样子着实可怜又可人。

    “你也别哭啼啼的,多大点事啊,就寻死觅活的,竟然还要出家当姑子,你要是出了家,这青灯古佛枯燥无味,那就更没有机会接近齐昱了。”谢斐媛这边数落着谭家东,那边对于谭芷檬也是毫不客气。

    既然自己来了,那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再讲什么客套的话一点作用也不起,让她管闲事那就什么都得听她的,这些年她谢斐媛都是这么过来的,说霸道也行,说强势也罢,反正这都是她的行事风格,除非你用不找她。

    很多人都觉得,谢斐媛是出于生意上的往来或者是与革命军的深层关系和苏郡格结下了梁子,却没有人知道她身为谭芷檬的小姨,还为了自己的外甥女才各种的刁难苏郡格。

    在各种的关系中,她身为一个女人,总还是本性使然的要为自己亲姐姐的孩子操心一把。与谢家其他的兄弟姊妹关系都不甚亲近,唯有谭芷檬的母亲,她们是同母所生,只可惜这个姐姐红颜命薄,生下来谭芷檬就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最后死活熬了一年多,终是受不住病痛的折磨跳井自杀了。

    就这件事情,谭家东一直都在谢家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过还好,谢斐媛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她知道虽然姐姐跳井自杀了,但是经过调查也清楚了,这件事绝不会是谭家东所为,所以现在还愿意跟谭家东来往亲密的也就谢斐媛一个人了。

    更何况,还有谭芷檬的存在,她对这个外甥女的情感自然是夹杂了跟姐姐的深情厚谊。

    “知道了,姨母,芷檬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我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自打见过他一面,我就……”

    “就什么?就情根深种了?就无法自拔了?你就这点出息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你怎么说也是谭家的大小姐,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被人家笑掉大牙?也就你敢啊,你看看你哥哥,他在上海的时候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有一个眼神不对,我立马就给弄回了美国。”

    “那你也把我弄到美国去?”

    谢斐媛目光立马凌厉了起来,这个小丫头知道齐昱已经卸任去了美国,竟然也要跟着去?真是好歹不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她的身份,她的价值竟然都要随着齐昱浮沉来决定,真是个孩子啊。

    “看来你是油盐不进了是吧?”

    “姨母……”

    谭芷檬的撒娇叫人无法抵抗,谢斐媛被她摇晃的头脑发胀,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有机会带你去美国玩玩,不过要劝不听我的安排。”

    谭家东听得心惊肉跳,这不是让谢斐媛来解决谭芷檬的相思病吗?怎么到头来她却要成全这个骄纵的闺女。

    打发走了谭芷檬,谢斐媛这才把自己的本意说给谭家东听,“大哥,也让燕宗岳来一趟吧,咱们都没有外人,上次听说你竟然要把芷檬说给燕宗岳,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咱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也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孩子吧。”

    “呵呵,我这个,那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你又不来,我劝不动芷檬……”

    病急乱投医?谢斐媛可不是傻子,他谭家东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就这么慌乱不堪随意的做出选择,还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今后做铺垫,面前是靠着章言致,后面靠的是革命军,倒是想的周全。

    谢斐媛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谭家东有这个心向着革命军,那么她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都说给谭家东听听。

    “齐昱虽然现在是卸任了,可是看看这现在局面,章言致就算是在北平可是以他的本事,打天下可以,坐天下就难了,现在他跟各方的关系都不是很明朗,各方与他的关系也是似是而非,就连徐泰都不怎么看好他,我总觉得以我的打算,让齐昱回来,娶了芷檬,咱们这才算是完完满满,至于革命军这边,易先生我也给做过工作,他其实也是两难的抉择,革命军内部因为和东北军一战就不像以前那么的心齐了,现在急需一个能掌控大局的人物……”

    “就怕齐昱太聪明,他能掌控得了大局,咱们却掌控不了他。”

    “所以,我才想着带芷檬去美国,一方面见见世面,散散心,另一方面还是要解决苏郡格,齐昱对她用情极深,甚至为了她卸任,真是匪夷所思。这个女人了不得啊。”

    “那你说,芷檬有这个机会吗?”

    “你应该对自己的闺女有信心,凭着芷檬这样出众的长相,才华,再加上她的背景,比着苏郡格,我倒是觉得也没有差多少,再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谭家东沉思,他还真是对这个闺女没有什么信心,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苏郡格,也没有打过交道,可是面对着这么多真真假假的传言,谭家东自己都能想明白。

    苏郡格都已经选择带着孩子离开了,齐昱二话不说把所有的政权军权一概放下,就这么也跟着去了美国。当然还有传言是,广田贞夫的死,说就是齐昱所为,报仇雪恨之后抽身离去。

    只可惜,美国也并非世外桃源,以他的影响力,就算是卸任了,也不等于就独善其身,很多事情逃避不能解决。

叁零贰·石颠树老冰崖坼

    大雪漫天,今年的圣诞节到了,孩子们说要装饰圣诞树,齐昱抗了一把斧头“少帅,是这活都该是我干的,您看您怎么亲自动手呢?”邵震看到齐昱正在撸袖子,准备亲自为孩子们砍一棵松树做Christmastree。

    “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叫少帅了,还叫,罚你砍树!”齐昱半开玩笑的把斧头递到邵震的手里。

    邵震笑意盈盈的接过来斧头,连忙改口,“是我忘了,嘿嘿,应该叫少爷。”

    “叫大哥,什么少爷!”齐昱白他一眼。

    看着窗外齐昱跟邵震的一搭一唱,邱珍和齐眉相顾无言,当年想把邵震说给她,她逃到美国,现在又与美国重逢,竟然觉得尴尬万分了。她整个埋头在画作之中,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别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快把自己给拖成老姑娘了。

    “阿眉,你看看邵震这孩子,其实还是不错的,过日子未必找自己喜欢的,踏实肯干,就可以了,何必非要执着什么呢?错过容易,再想找这样的人就未必那么容易了。邵震也算是个人尖子,这么多年都没有看上的姑娘是不是也在等你呢?”

    “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等安楚辰,只是觉得不想谈论这件事情,觉得很麻烦……”

    安楚辰,这么多年了,这三个字现在再出现在自己的口中竟然是那么的陌生,她并不是还执着,她只是心如止水,提不起那份想恋爱的精神来。

    对于邵震,多少有些亏欠吧,毕竟自己不告而别,到底是负了人家美意,自己不小了,邵震也是不小了,这么耽误着实在是对不住邵震了。

    幸好,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各走各的门,平时交集基本没有,用不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么难受,但是总要给人家一句准信吧,就这么吊着算什么事呢?自己早就该主动点了,不过到底是一口回绝,还是给他希望,齐眉真的没有想好,一口回绝太过于生硬,给他希望又觉得自己虚伪过分,两难啊。

    圣诞节的气氛真的很是让人喜欢,孩子们都很开心,大人们也觉得舒心。身处异乡,很多的时候这样的节日气氛也不过就是偏安一隅的得过且过。

    苏郡格看着窗前的这盆梅花出神,恰好是它该盛放的时候,根枝盘结,枝丫斜倚,白琳说这盆红梅实在是有些像浴火凤凰,叫人打心里喜欢。苏郡格看着也是喜欢,冬日严寒,却还能这般傲骨,只可惜这里是美国,本不是它的故乡,应景却不应情。

    “怎么不喜欢茉莉开始喜欢梅花了?”齐昱换了衣服,也准备好了给孩子们的理我。

    “这个季节没有茉莉花了。”苏郡格回应的简单。

    齐昱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打趣苏郡格,“我还以为你是要学林和靖的梅妻鹤子呢,或是跟着龚老先生感慨一下病梅可悲。”

    “我有那么清高吗?你就会编排我。”苏郡格娇嗔一句。

    “岂敢岂敢。”齐昱端出来一个纸盒子,“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苏郡格接过来这么精致的纸盒然后解开上面系的蝴蝶结,这么用心,看样子他又是动了一番脑子的。可是打开之后就看到了一株小苗,娇嫩柔弱,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什么?”苏郡格当然吃惊。

    “茉莉花的花苗啊,我刚刚看到你摆弄梅花,还以为你不喜欢茉莉呢,所以才藏了这么久,看看这苗都有点蔫了。赶紧的种上,放在房间里,别冻坏了,来年不好开花呢。”齐昱解释的很是周全。

    “谢谢,我很喜欢。一直最喜欢的都是茉莉,习惯了就不好改了。不过觉得这株梅花实在是好看,多看几眼罢了。”苏郡格小心翼翼的呵护这株青苗,不亚于对孩子们的呵护,远在异国他乡,还能看到自己国家的花花草草这种满足不可比喻。

    “你后悔吗?”苏郡格突然发问,没头没脑的。

    “不后悔,有你和孩子在的地方就是家,哪里都一样。”齐昱回答的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那就好,等后悔的时候给我说,我一定不会拦着你的。”

    她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却很是坚定,齐昱当然明白什么意思,一时沉默。他们远在美国,却对国内的局势了如指掌,革命军内部有了分裂的倾向,领导人易现文已经有些不能左右他的部下了。章言致在北平日子难熬,很多人派系都紧紧的盯着他这个位子,就像是上个月,鄂派的饶印刚已经去了北平和徐泰一番深谈。

    孙夫明把这些都一一汇报给齐昱,他自然是明白其中深意,在徐泰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的肆无忌惮,说到底还是想着齐昱有朝一日能回国。

    “以后再说这件事,先照顾好孩子们,等稳定了,我们会有回去的一天。”齐昱安慰苏郡格,可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稳定的一天,什么时候他们能再回到故土,过平静安稳的日子,哪怕他不是沪军少帅都无所谓。

    “父亲也是说过想落叶归根,只可惜眼下的局势,谈何容易。”苏郡格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有多少人还在国内饱受战乱之苦,能希望有美国这样的一方安稳的庇护所,可是谁又能知道这身在异国他乡的各种思乡情切呢?

    晚饭有火鸡,蛋糕,披萨饼,还有牛排,红酒,意面,纯纯粹粹的西餐,林嫣说既然是过洋节那就完完整整的都照着洋人的规矩来呗,新鲜一回图个入乡随俗的热闹。

    还是几家人凑到一起,能多热闹就多热闹,再说了,只要有孩子们在,那就是最好的调和剂。

    三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大人门自然也就跟着开怀了,唯有齐眉觉得自己怎么都不是很舒服,对面就是邵震,她实在是自己给自己下了降头一般,忍不住的去看邵震跟三个孩子玩的开心,却还有些放不开自己的各种纠结心思。

    邵震倒是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之前的时候已经给齐昱说的很是明白了,他跟着齐家也不过就是因为这么长时间的主仆情谊,自然是难以割舍的。

    一直到用完晚餐,齐眉看着邵震正在帮着孩子们一起装扮圣诞树,她也不自觉地一起欢笑起来,齐诺来拉齐眉的手,“小姑和我们一起玩吧。”

    “好啊。”齐眉这才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人家邵震都没有那么的扭捏,却她还在矫情着。

    苏郡格看到这一幕,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理论上齐眉是自己的小姑子,有这么个亲情在,可是帮理不帮亲,她的内心觉得齐眉是配不上邵震的。

    “不要委屈了邵震。”苏郡格给齐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你放心。”齐昱这回真的是跟自己的媳妇统一战线。

    不过他也相信,依着邵震的能力,应该能解决好自己跟齐眉的关系,爱情之中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吃亏赚便宜,可是终归还是有伤害的。

叁零叁·二松如盖偃中庭

    节日似乎特别偏爱冬季,几乎所有的重大节日都会挤在冬天,无关国家或者地区。

    圣诞节一过就是新年了,华人聚集地这边倒是不会怎么在意这样的元月新年,都还是依照这旧历过日子,所以新历新年也就是大家在一起的玩乐和聚会的由头罢了,特别是年轻人,自然最是喜欢这样的欢聚。

    美酒佳肴,谈天说地,甚至还会有各种美妙的不期而遇。

    谢斐媛这样的年纪自然是不会喜欢掺和这样的聚会的,往年都是约翰·李在这里狂欢整夜,今年却不一样了,因为谭芷檬的远道而来,还是有自己的各种筹谋策划,所以她得亲自出马,一是看住谭芷檬,二是掌控整个大局。

    她知道,齐昱两口子也在被邀请之列,还有安家的二公子也来了美国,两手准备之中,她还想着会不会有其他的青年才俊要是万一入了谭芷檬的眼,让她不会再接着迷恋齐昱,不也是件好事?

    当然了,最好能一举两得,齐昱若是能对谭芷檬一见钟情,那么事情的结果就两说了。

    谢斐媛事先提醒了约翰·李今晚自己也要来参加聚会,所以,他会很识趣的收敛一些。这样一来,大家在聚会上也不会难以收场,彼此给彼此留有余地,一方面是自己和儿子的关系不会差,外人不会看笑话,另一方面,给谭芷檬的事情留足了余地,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约翰·李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秉性,自然也就不会顶风作案,言听计从的安分很多。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玩,不急于一时。

    看着这位长相甜美,可爱天真的表妹,约翰·李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他琢磨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苏郡格的样子,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桀骜不驯和冷漠淡然,再看看谭芷檬的感觉,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齐昱怎么可能对她动心呢?别说齐昱这样的不会动心,流连自己这个阅女无数,风月场上的老手都觉得下不去手,简直就是个小孩子啊,虽然看着打扮入时,描眉画眼的很是像样,可是就觉得跟她谈情说爱怎么都有些对牛弹琴的意味。

    可她倒是独具慧眼,竟然有着还非齐昱不嫁的魄力。也真是服了她了!

    “表哥,你老盯着我,看什么呢?”谭芷檬实在是忍不住也死死的盯着约翰·李看个不停,年纪相差不大,说话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规矩,纵然见面不多,也没有什么隔阂。

    “呵呵,没什么,你长的这么漂亮,我多看几眼,饱饱眼福啊。”约翰·李是个正经话不多的人,跟谁说话都是这么半真半假的玩笑。

    “嘁,色狼。”谭芷檬毫不客气的就顶了回去,那一脸的嫌弃,把约翰·李含在嘴里一口红茶差点就呛了出去。

    好容易压下了咳嗽,约翰·李这才缓了一口气,“你这小丫头,我恭维你也不好啊?怎么出口伤人呢?我长的这么周正,怎么可能和色狼沾边呢?没眼光。”

    谭芷檬又回敬了一个大白眼,然后把脸转到了一旁,翘首以盼谢斐媛的到来,姨母说了,她一定回安排自己和齐昱见上面,说上话的,不能急于一时,可是这心里百爪挠心的感觉实在是无法言喻,自己坐在位子上也是难以安分。

    “唉,万一,人家要是不来了,那就真是扫兴哟。”约翰·李摆明了就跟谭芷檬过不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闭上你的乌鸦嘴!”谭芷檬恶狠狠的剜了约翰·李一眼,她现在最担心的的就是这个,心里七上八下的提心吊胆,自己大老远的跑到美国来为了见他一面就连过年都不陪在谭家东身边了,真么大的牺牲,万一要是见不到,自己一定会呕死的。

    唉,约翰·李内心实在是暗叹,命苦啊,知道自己母亲在这聚会里,自己就像是被捆住了手脚,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做什么,本来想着是跟这个小表妹逗个趣,却没有想到她这么的不识趣,要不是拜她所赐,自己今晚的日子怎么会这么的难熬呢?

    不过有一件事约翰·李倒是真的说对了,齐昱和苏郡格真的没有打算来这聚会,他刚刚卸任不久,来到美国自然是有很多的人都对他是各种的盯梢,好容易摆脱了上海那边的俗世凡尘,他可不想来了美国之后再重蹈覆辙。

    苏郡格也不是不知道今晚是有例行的聚会的,不过看着齐昱没有想参加的意思,她本就不爱这些熙熙攘攘的人情来往,所以自然也不会提了。一家人在一起小小的聚一下就行了,再说了,前几天刚刚过完了圣诞节,已经是热闹过了,总不能大事小情的都往一起聚吧,人多嘴杂,找这样的麻烦最是不妥当。

    电话一响,就知道是林嫣打来,说因为肖存钦在警署的原因,于是要带着肖麟昇去参加,可是聚会上孩子总是玩的不自在,因为见不到双胞胎,就央求着苏郡格也带着孩子来。

    苏郡格说,既然如此,她就去把麟昇给接到家里,让他们夫妻好好应酬去。

    齐昱不放心,也就跟着苏郡格一起去聚会上接人了。

    世事难料,总有阴差阳错,该是他们夫妻的事情那就一件都躲不了,齐昱和苏郡格终于在聚会上出现了。

    本来他们也只是站在外面等着林嫣把孩子给出来,就行了,却不想那么多人都盯着齐昱和苏郡格,躲是躲不过的。

    人情,面子过不去了,他们两个最后还是出现在了聚会的大厅中央。

    谭芷檬顿觉眼前一亮,齐昱,还是和那年她去上海当实习记者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丝毫没有变化,相貌上依旧是英俊非凡,若是非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多了更多的魅力,更加的成熟稳重,多了更多对自己的吸引。

    至于苏郡格,也还是那个时候记者招待会上的样子,不过现在的她不似当年的清冷孤傲,那个时候回答女权问题的时候,她那么的自信,那么的不可一世,说纳姨太太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会精力旺盛,二是闲得发慌……

    回想当年再看今朝,似乎谁都没有变,变的只是时间。

叁零肆·竟日含情何所似

    看到齐昱的出现,谭芷檬立马眼前一亮,她就像是被一种魔力吸引着不由自主的往他身边靠近,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往齐昱和苏郡格这边走过来,却不想被谢斐媛一把拽住。

    谭芷檬不解,“姨母,是少帅啊,你拉着我做什么?”她身体前倾,这么被突如其来的一拉,高跟鞋一个不稳差点就要滑倒,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出了丑,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你能不能沉住气了,让他来发现你,干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想志在必得,那就要听我的。”谢斐媛紧紧的攥住谭芷檬袖口,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她心里太了解谭芷檬了,这个时候让她毫不顾忌的扑上去,那就是断了谋划的所有念头。

    “姨母,您这是什么意思?”谭芷檬有些明知故问,她其实是答应了谢斐媛的,到了美国想见齐昱那就全都听谢斐媛的安排。

    “看到苏郡格了没有?”谢斐媛下巴一努,示意谭芷檬注意的关键点。

    这下谭芷檬真的看不明白了,她是奔着齐昱来的为什么要注意苏郡格的存在,说得难听些,要是没有苏郡格这个碍眼的,齐昱一定就会注意到自己了。

    不过现在看看苏郡格的样子,倒是和几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丝毫没有分别,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青春却依旧安然的展示在她脸上,就连个皱纹都寻不到。

    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小雨淅沥的早上,自己跟着所有的记者们都挤在会议室的大厅里,第一眼看了齐昱身着军装出现在正中央她就觉得被他所吸引,目不能移的看着他风度翩翩,看着他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风采卓然,这是她从学校毕业之后第一次参加的实习就遇见了他,那种刚刚步入社会的所有期盼都因他而美好。

    那个时候她想着外面的天空都是不一样的蓝色,所以刚刚从学校里毕业就叛逆的逃出了东北的广袤天地。

    果不其然,外面的世界就是让自己大开眼界,上海的各种繁华,都将自己深深吸引,而今再看到齐昱,她更是深信不疑,这个世界与谭家东给自己的所描绘的险恶境况是全然不同的。

    爱上一个人,原来这么的简单,一眼钟情就可以。

    可是他竟然已经结婚了,身边的苏郡格还是这样的惊艳绝伦,谭芷檬自叹不如,但又心存侥幸,他们两个人之间那个时候真的看不出来什么情深意切,就像是两个摆设,甚至没有丝毫的眼神交汇,尴尬陌生,这不应该是夫妻关系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谭芷檬在那一刻就断言了。

    再者就是听说这个齐昱还有个姨太太在家里,看来她料想的不错,女人用直觉说话的时候,往往也是不能忽视的准确。

    当其他人的提问显得实在是没有什么深度的时候,她毫不客气的问苏郡格,女权问题和纳妾问题。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很矛盾,不知道问题一出口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齐昱毕竟召开的是记者招待会,私人问题完全可以拒绝回答,所以结果就怕是不了了。

    没有想到苏郡格的回答竟然让自己恨不得都拍手叫绝,这个女人了不得。说不佩服是假的,谭芷檬还是思考了一下,自己要是处于这个位置,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问题,该回答什么呢?

    思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合适的,倒还是认同的苏郡格观点,不过她觉得,要是自己当时是少帅夫人就绝对不会出现与齐昱的貌合神离,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敢问这样的问题。

    人都是有嫉妒的心,所以,一切皆可原谅,原谅谭芷檬的各种乖张心思,不服输与不甘心之间的相互矛盾。

    后来,自己本想着在上海流连忘返,却不料,东北军与北洋军一战,自己就被谭家东给揪回了东北,从此断绝了跟上海的所有联系,更别想与齐昱一叙情缘。

    这阴差阳错的天意弄人,叫谭芷檬情何以堪啊,幸好她的心里从未更改过的就是对他的各种迷恋,深入骨髓的暗恋叫人欲罢不能。

    “芷檬,发什么呆啊,姨母给你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谢斐媛看着她的心猿意马就立时的言辞愤慨。

    “知道了,明白您的意思,可是这未免也太难为我了,明知道我不喜欢苏郡格,还要先去接近她,真是强人所难啊。”谭芷檬当然听进去了,只是让她这样的性格脾气去如此的曲折蜿蜒玩弄伎俩真是无奈。

    “我告诉你,我在上海的时候那可是瞧的清楚仔细,但凡是上赶着找齐昱的,基本上没有一个好下场,柳如湘的故事我也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咱们是做不到她那样的狠毒,可是不要引起齐昱对你的反感和戒心,那就只能这么办了。苏郡格能让齐昱这么的为她赴汤蹈火,甚至放下沪军少帅的政权军权,自然是有她的一套,你跟她接近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学学她的本事,自然也会让齐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到时候,齐昱对你爱得死去活来,又能把苏郡格给扳倒了,岂不是一举两得?”谢斐媛把话说的很是透彻,谭芷檬自然也就明白清楚了,纵然她不是这样的人,也得到了真传。

    “我母亲说的没错,你听她的绝对十拿九稳,到时候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约翰·李跟在在一旁添油加醋。

    谭芷檬虽然对自己没有信心,不过听着这母子俩的撺掇,在加上自己对美好未来的各种憧憬,于是赶鸭子上架就这么答应了下来,先按兵不动,然后伺机接近。

    策略是迂回了些,不过管用就行,而且谭芷檬的确也对苏郡格充满了兴趣,她真的特别好奇这个女人是怎么收复了齐昱的。

    虽然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是虚情假意的政治联姻,可是现在两个孩子却真真实实让这一段政治联姻由假变真,这里面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谁都好奇,谭芷檬也一样不例外。

    可是该怎么接近苏郡格,谭芷檬确实要费一番心思了。

叁零伍·物外逍遥云水似

    知道苏郡格是心有余悸,所以齐昱绝不会反对她亲自来接肖麟昇的,自己也陪着来,这就让所有人都放心了。另外就是齐昱觉得自己自从卸任之后也开启了闭门谢客,这似乎不太合情合理,这里是美国,深居简出是可以,但是天下都是乱局,置身事外不可能。

    自己来美国享清闲,可人情世事也不能少,更何况还有肖存钦在,这场面上的事情,总是免不了的。

    人生在世,麻烦是避免不了的,既然不能避免那就顺其自然吧。

    肖存钦也是说,他曾经在位期间有过得罪人的事情,就怕卸任之后了这些人来找麻烦,何如有自己的圈子,盘根错节的关系就让有些人不会肆无忌惮的行事,这样也是保护自己和家人的一种手段。

    于是齐昱主动现身聚会现场,就是最好的表示,他人在美国却不是来政治避难的,而是一如既往的生活,不过就是换一种更为简洁的方式而已。

    国内对于齐昱的卸任哗然和唏嘘是必须的,还有就是惋惜,他的能力和手段有目共睹的,自然也是赞赏有加的,国内少了这么一位青年将帅,那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齐昱在军政两界混了这么长时间,摸爬混打的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于是借机出现,看似无意实则有心,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之间,就让那些人猜去吧。说是推辞了邀请,可是有事打着帮肖存钦接孩子的理由出现的,事出有因,谁对他的出尔反尔都挑不出来错处。

    “哟,这不是少帅啊?”

    “是啊,难得一见。”

    “还是出现了,本来说是不来了呢。”

    “还是和苏郡格一起呢,形影不离的羡煞旁人啊。”

    ……

    众多的声音都围绕着齐昱和苏郡格的出现而出现,更有主动的人士就靠了上去,直接跟齐昱伸手握手。

    齐昱一切都照单全收,苏郡格也跟着微笑致意,两个人这么一出配合,在别人眼里看着就跟在上海的时候一样,感觉实在接见外宾似的。

    “看到没有,他们俩这一搭一唱的总是这么的合拍,要是你,你能做到吗?”谢斐媛在谭芷檬的旁边提点。

    “我……我……”谭芷檬底气不足当然回答不出来,其实这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她明显的感觉到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早就和那个时候面对记者招待会时候的形同陌路不一般了。

    “你呀,总是太天真,要知道齐昱卸任都是为了苏郡格……”

    “为了一个女人?”

    “她可不单单是个女人,她还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他的卸任是为了一个家,可是也从此能看出来,苏郡格和孩子对他的重要性,你能做到吗?”

    “做不到……”

    谭芷檬立马败下阵来,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谢斐媛这一番话那就是想让她认清楚现在局面的复杂和面对苏郡格这样对手的严峻性。

    可是接下来她的一句话,差点没有让谢斐媛大跌眼镜,她说的是,“我可不一定能生出来龙凤胎……”

    “你!”谢斐媛气的半天没有缓过来劲,要是有心脏不好的估计早就给气犯了病,“这跟生什么没有关系,我说的是……”

    “哈哈哈……”约翰·李直接就笑的前仰后合,他这个没心没肝的表妹,怎么就这么愁人呢?真真是扶不上墙的刘阿斗一般的人物,也真是亏了母亲还为她各种的打算。

    “好了,姨母,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学的。都按照你说的来,我先去接近苏郡格就是了,你放心。”谭芷檬也没有明白谢斐媛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他们母子两个的表现,自己这才认了错,承诺乖乖听话。

    谢斐媛喝了一口果汁这才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谭芷檬的样子,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要把约翰·李给逗乐了。

    “表妹,凡事不要急躁,要学得聪明一些,你虽然够乐观,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长远打算,慎重仔细啊。”约翰·李看着母亲已经被气的够呛,还是自己出马说几句圆场的话,中和一下气氛。

    这边,齐昱跟几个人简单的寒暄了一下,就领着肖麟昇准备离开了,苏郡格也是跟熟人都打了招呼。

    “他们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啊?”

    谭芷檬看着他们离开恨不得也立马就想跟上去,谢斐媛看着这个局面,倒是不着急,“你去把和这个给他们接走的小孩,就问一下是不是他落下的。”

    拿到手里一看,是一个九连环的小玩意,很是精美,谭芷檬毫不犹豫的就拿着这个小玩具走了过去,然后叫住了肖麟昇,“小朋友,这个是你的吗?刚刚落在那个沙发上了。”

    “这个?”肖麟昇转头之后就看着对面的这个漂亮女人,鹅蛋脸,大眼睛,双眼皮,唇角就算是不笑的时候都微微上翘,一看就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苏郡格也跟着回头看了一下,这个女人确实看着很是可爱,那么单纯而清澈的眼神,带着孩子一样的天真。

    “是你的吗?麟昇。”苏郡格蹲下身子问肖麟昇。

    “不是我的,我不喜欢玩这个,不过苏苏妹妹喜欢。”肖麟昇实话实说,很是乖巧。

    “那就送给你了吧。”谭芷檬很是自然的就把这个九连环递到了肖麟昇的面前,她喜欢确实还是喜欢孩子的,又特别是肖麟昇这样的小孩,一身的西装,白色的毛衣打底,还是个继承了林嫣和肖存钦长相上的各种优点的小帅哥一个,谁看着都喜欢。

    “我不要,不是我的,就不能乱拿。”肖麟昇可不是一般的小孩,他说话的架势十足像个大人,还双手插在裤兜里,完完全全的小人精一个。

    “你好可爱哦。”谭芷檬情不自禁的走到肖麟昇的面前,看着那粉嫩的脸蛋恨不得捏上一把,再顺便摸摸他的小脑袋瓜。

    “我是男生,怎么能说可爱呢?”肖麟昇哼了一声接着就转身又走回了苏郡格身边。

    林嫣看着有人跟自己的儿子说话,自己也就赶紧跟了过来,就怕小家伙又惹是生非,给苏郡格添了麻烦。

    齐昱却一直冷眼旁观着,他刚刚就留意过这个女人,她刚刚一直都站在谢斐媛的身边,而且说话的感觉也是过分亲密,这么巧她又过来搭讪,应该是有意为之了。

    “怎么了?”林嫣直截了当的问出口。

    “妈妈,这个阿姨问我这个玩具是不是我落下的,我说不是的。我不喜欢玩九连环,苏苏喜欢,阿姨说我可爱,我说我是男孩子,不应该被说可爱。”肖麟昇简洁明了的把所有经过复述清楚。

    林嫣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十分抱歉的给谭芷檬笑了笑,“小孩子说话都是比较随意的,不要见怪。”

    “没有关系的。”谭芷檬看着眼前的这位美女,艳若桃李,当年听说她跟苏郡格是上海双艳,这倒是一点也不差。只不过,苏郡格更多的是内敛沉稳。

    “我们走吧,家里那两个还等着你呢。”苏郡格领着肖麟昇就直接往门外走去。

    这个时候她与谭芷檬没有多与任何一句的搭话,甚至连应该有的寒暄都没有,如此的冷淡置之,真会叫谭芷檬心凉了半截,就像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跟谢斐媛的谋划一样。

叁零陆·销金帐底烛花偏

    安楚辰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懒懒散散的靠在窗边,端着盛有红酒的高脚杯,时不时的看看酒杯,再看看这周围的人来人往,他来这个聚会不过也就来看热闹的,顺便以为能见到苏郡格,可是真的看到了,她却就这么来去匆匆。

    看到谭芷檬跟谢斐媛合演的这么一出戏,拙劣到叫人不得不嗤之以鼻。

    他也唯有冷笑而已,看苏郡格和齐昱的反应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入了她的圈套,真是太小看人了。

    谢斐媛在上海的是刁难过苏郡格,也吃过齐昱的亏,现在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让谭芷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编个瞎话去接近苏郡格和齐昱,要不要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可是在谢斐媛的目的在于,给齐昱两口子示威,谭芷檬是她的人,在美国不比在中国,这里是她的势力范围,谁都要不看僧面看佛面。

    “看什么呢?”肖存钦出乎意料的端了另一杯柳橙汁递给了安楚辰。

    “看你儿子啊,那么小就很优秀。谢谢了。”安楚辰接过柳橙汁顺手把红酒放下。

    难得看到林嫣的前任和现任能相处这么愉快的,不了解真相的人不是匪夷所思就是大吃一惊。

    林嫣送走了苏郡格三人,就回到了肖存钦和安楚辰的身边,拿了一杯热牛奶温在手心。

    “你俩今天都喝的不可少啊。”林嫣看着安楚辰和肖存钦都脸色绯红。

    “呵呵,毕竟过年嘛,平时难得一聚,多喝几杯也是正常的。”肖存钦赶紧也把自己手里的柳橙汁喝了下去,解解酒。

    “是啊,虽然都在美国,可是我离得远,要不是学校放假恐怕我也没有这个空闲了。你今天就原谅他吧,难得高兴呢。”安楚辰跟着说和几句,就怕肖存钦回去之后会被林嫣数落。

    “行,既然安教授给你求情,我就放你一马。”林嫣应情应景的开玩笑。

    “今年过年林堂主和令尊还过来美国吗?”

    “不来了,等过完年我们回去一趟,我父亲的腿不太好,说是到了这边天气寒冷恐怕疼的更厉害。”

    “那倒是,不过国内一直都不怎么太平,你们回去也要万事小心。”

    肖存钦和林嫣点了点头,不用安楚辰提醒他俩也心里明白,只是这国内什么时候能太平呢?

    想起来些什么,肖存钦就想问问安楚辰,于是林嫣看出了苗头不合适自己听,就立马借故去找其他的朋友聊天了。反正自己也不用好奇,早早晚晚,肖存钦也都会说给自己听的。

    “宁漫心跑了,听说人出现在南京附近,更不好的消息是她和金香雪好像在一起。”肖存钦人在美国,却没有丝毫放掉对国内动向的各种关注,毕竟他的背景和人脉在,而且还事牵齐昱一家人。

    斩草除根是非常必要的,要不然就是给自己今后的生活留下祸患,他们也是知道自己跟齐昱的关系,拔出萝卜带出泥,永绝后患才是正道。

    “确实,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竟然能凑到一起,特别是那个金香雪,她是间谍,身手了得,而且侦查能力特别强,这两个女人一旦合作了,咱们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我回国那段时间也跟家里人商量过,这件事交给谁处理都不太好,但是必须除掉她俩。”安楚辰跟肖存钦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共同的敌人就是共同的利益。

    “有一句话,不当讲我也要讲了,赵衡辉不是个俗人,你哥有没有对他防备一些?千万不要被他算计了。”肖存钦看着安楚辰的掏心掏肺,自己人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再说了,他其实对于安家这两个兄弟到底没有什么太坏的印象,而且要不是他,林嫣现在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妻子,更何谈肖麟昇的出生。他的生活美满,大部分都来自安楚辰的牺牲,肖存钦自然是懂得感恩的,只不过碍于齐昱和安楚辰之间的过节,他都是适可而止或者是量力而行。

    安楚辰无奈一笑,他的心里自然是什么都明白的,在北平的时候看着大哥对赵衡辉的所有依赖和重用,其实这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若不是自己的各种逃避,对自家生意的不照顾,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唯有用手中玻璃杯往肖存钦的玻璃杯碰了一下,说不出来的辛酸都在这不能解忧的柳橙汁里了,“多谢,我会提醒大哥的。”

    肖存钦愣愣的看着安楚辰喝柳橙汁也跟喝就一样的,一仰脖子就这么都进了嘴里,那种苦涩的表情,让人看着实在是不好受,奈何他喜欢的女人为什么就会是苏郡格呢?

    跟齐昱争人,在肖存钦和他认识的岁月里,没有一个成功过的。他齐昱想要的基本没有什么到不了手里的,苏郡格也一样。

    千错万错,只能错在造化弄人。

    于是赶紧换了一个话题,肖存钦还是把重点放在了宁漫心和金香雪这件事情上,怎么解决她们,如何解决她们,现在是当务之急。

    “我想着,还是让我的人出手,不过,你们需要给提供一些帮助,毕竟安家的生意在,眼线也就多,只要是见了她们两个,格杀勿乱,你们怎么说也是在国内的,总比我远在美国要强多了。”

    “是啊,远水解不了近渴,就不知道她们下一步会投靠谁,千万不能让她们到北京,万一是和山本接上了头,我估计你们在北京日子就不好过了。不管怎么说,安家的生意是大事,不要被人利用,也不要被人陷害,否则申丰银行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安楚辰听着肖存钦的话,眼神迷离,沉思了片刻,申丰银行的董事被杀,到现在还是一件无头公案,说是日本人干的,可是到底没有证据。金香雪是日本人的间谍,宁漫心又是赵衡辉的前妻,她俩现在无依无靠的,各种可能都会成为威胁,也害怕她们会狗急跳墙。

    “问最后一件事,齐昱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国了?”

    “……”

    这事来问肖存钦,他真是回答不了,齐昱这么出人意表的卸任到底是不是另有所图,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叁零柒·太行千里政声扬

    车上苏郡格和肖麟昇坐在后排,齐昱跟邵震在前面一排,整车的人都沉默,不是因为话题沉重,而是肖麟昇在,孩子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能让他知道。这是一种非正式的保护方式,孩子天生纯真,那些黑暗又肮脏的事情,不配让孩子知道。

    可是天真属于孩子们,好问也属于孩子们,又何况是肖麟昇这样的聪明孩子,“苏阿姨,你说刚刚那个拿着九连环的阿姨是不是在给我搭讪啊,这么老土的方式搭讪,真是无聊。”肖麟昇童言无忌,自然什么都能说出来。

    “哈哈哈,你呀,真是个小人精。”苏郡格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这三个孩子怎么个个都这么的聪明伶俐,说出来的话也是叫人哭笑不得。

    “你真是跟那两个双胞胎一起长大的,说话都是这么语出惊人。”齐昱听到肖麟昇的话也是转过头来打趣他。

    “这很稀奇吗?大惊小怪的。”肖麟昇瞥了这几个大人一眼,然后接着说,“不过那个九连环真的很精致,要真的是我的,我就送给苏苏妹妹,她那么喜欢玩这个。”

    苏郡格看在眼里,也真的感谢肖麟昇对苏苏的照顾,他虽然不像齐赫一样是苏苏的亲哥哥,但是他对苏苏的疼爱,一点都不会少于齐赫。当初她一句戏言,说是想让林嫣的孩子跟她结亲家,现在看来真的有这样的可能了。

    “你已经送给苏苏很多的玩具了,都很精致的,等有机会看看哪里有卖的这样的九连环,遇到了以后我们也买回来。好不好?”

    “好,那一定要告诉我啊,我要亲手送给苏苏的。”

    齐昱挑了挑眉毛,然后对苏郡格说了一句,“看来你的玩笑要有成真的一天了。”

    果然是心有灵犀,他也会想到了苏郡格的那句话,肖麟昇这个女婿他是收定了,只不过现在还只是孩子们的游戏和大人之间的玩笑,他的小公主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人拐走了,还要看肖麟昇这小子今后的表现。

    等到了家,三个孩子一起去玩了,苏郡格才和齐昱一起在书房里对于今晚的事情有了一个闲聊,内容当然是围绕着谭芷檬。

    “看出来吧,咱们在美国的日子也不见得就如意料中的轻松惬意。”齐昱这话意有所指,上海的时候她觉得过的不踏实所以抛下他,带着孩子来了美国,现在看来,苏郡格简直错的离谱。

    “这个谢斐然简直是阴魂不散,今晚出现的这个女孩,是谁呢?”苏郡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她选择仍旧跟齐昱在一起,也就说明了她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可是心有不甘,“要不是你来了美国,我想这个女孩也不会出现的这么巧妙,你说是不是?”

    苏郡格歪着头问他,爱他,无可厚非,可是这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又该怪到谁的头上呢?“我觉得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你说是吧。”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是冲着我来的,郡格,咱们能不能不要追究这个,毕竟我是孩子的父亲……”

    “所以我们一起面对,都来保卫自己的家庭,但是不能让孩子再受罪了,找个万全之策,把孩子保护好,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我承受不了那样的绑架事件,你应该明白。”

    齐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端进来的牛奶递到苏郡格的手里,又把壁炉里的炭火给戳了戳,立马火光就变得更旺盛,屋子里也更暖和了些。

    “我知道,所以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情,Ipromise。我也是孩子的父亲,我的心疼不在你之下,相信我好不好?”

    “好。”

    “存钦,现在在这边的警署,不管官职大小,总也是有人情在的。这里现在不比在国内,美国和国内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现在也不是有权有势的沪军少帅了,就看谢斐媛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可想而知了。”

    “其实以前我也想过,你可以多一个女伴,这样……”

    “停,不许再说这件事,我说过的。”

    “那就看看吧,到底谢斐媛什么目的,这个女孩又是什么来头,我们这么瞎猜也是猜不到点子上。”

    “那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我会见机行事,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吧。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也无妨。”

    “什么事?”

    冥冥之中,苏郡格就觉得这件事应该不简单,看着齐昱的慎重的神情,她也不自觉地跟着紧张了起来,心跳乱了节奏。

    “广田贞夫是我狙杀的。”

    把这件事情亲自说出来,齐昱如释重负了片刻,立马就又表情凝重了起来,告诉苏郡格不是怕她会说出去,她这个人历来都是嘴巴严实的,可是就怕她担心自己。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苏郡格沉默了一下,心中的担忧好不容易暂且按下,问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邵震,林承……”

    “……林承怎么会知道?”

    “我们合作的,需要用的是他的地盘。”

    苏郡格倒抽了一口凉气,顿觉不妙,林承这个人她说不上来靠不靠得住,世事难料,就怕他会出卖齐昱。

    “狙杀的那天,林承作为补枪的位置出现在二楼和一楼的隔间,不过我一枪毙命,所以他没有机会射击。”

    “他这个人不知道能不能靠的住。”

    齐昱看着苏郡格的表情,皱着眉头,嘴角抿紧,就知道她会担心,却也没有想到她能为自己着想,把手握住她的手背,顿觉得凉意袭人,她到底是紧张了。“没关系,我做了安排的。”

    “那就好,这件事情你一说我的心都乱了,那么这也是你卸任的主要原因吗?”

    “当然不是,杀了广田不过就是报仇雪恨而已,他死了我其实能更好的坐稳我的位置,不过,很多的时候以退为进,不失为上策。我人不在国内,不在上海,却能更清楚的看到整个局面,顺便也有空陪陪你和孩子。”

    苏郡格就知道他这个人从来在政坛都是一把好手,轻易卸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谢斐媛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叁零捌·浩然太素抱鸿蒙

    看着苏郡格那晦暗不明的表情,齐昱想着她一定是又要多想了,于是站起身来,给外面的人交代了一句,让他们照顾好孩子,自己又转身进来。

    今天晚上,他们之间必须有一次深谈,解开这么多年的结,不留任何的遗憾。今后的路还长,他希望的是他们之间再也不要有任何的嫌隙,“郡格,现在这样的局面,说实话,我也始料未及,看不懂看不透,以前很多事情我自认还是很有把握的,可是现在我承认,我掌控不了,所以有很多的出乎意料,可有一点你要明白,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特别是你和孩子……”

    苏郡格正视齐昱的眼神,这一刻她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期盼,这个男人与她来说就是一切,当然也是她愿意托付一切的人,她需要一个踏实的承诺。所以,她一定要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实实。

    “面对今后的生活,我也很多时候犹豫不决,一方面我希望自己能够有一番作为,自然内心里这个沪军少帅的位置是不想丢的,可是我渐渐的发现,国内的局面已经乱的不可掌控了,所以我想着退而求其次,卸任之后再看看情况。”

    “谁都想天下太平,可是现在咱们国家却是一块肥肉,是谁都盯着,谁都想来咬上一口,所以制造麻烦也就成了很多想瓜分的人必须要做的。”

    “我也曾想过,还这个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虽然不敢比什么秦皇汉武,可是你应知道手中有权利的人,想有一番作为,所想的都是一样……”

    苏郡格点了点头,她认同齐昱的说法,要是自己身处这个位置,她应该也会是一样的想法。她抱着膝盖整个人都蜷缩在摇椅里,思忖着齐昱的话和现在形式,无怪乎齐昱的各种慎重甚至是犹豫。

    齐昱双手撑在摇椅的扶手上,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跟一只蜗牛一样的把自己保护了起来。自己整个在他的笼罩之下,她抬头看着他的目光,逆着光,他的面部表情很是柔和,再加上英俊的五官,苏郡格看的有点呆,她沉浸这种笼罩之中,那样的温暖和惬意。

    慢慢的他的脸庞下移,渐渐的靠近苏郡格,苏郡格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一脸的娇羞,她在他的面前输的彻彻底底,不管之前多少的误会和纠葛,他们总是分不开。

    毫不犹豫的吻住她,不深不浅的,唇瓣似粘非粘的点到即止。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不够亲密,这样的隔靴搔痒才叫人难受。

    齐昱突然弯下腰去把她整个从摇椅上抱了起来,放在身上,还记得她刚刚嫁进帅府的时候,身子脸庞都算得上丰腴,这会儿,两个孩子都生完了,却比以前还瘦了那么多,抱在怀里都没有原来的该有的重量,甚至骨头都有些硌人的疼。

    摇椅就这么大的空间,就算是苏郡格比以前瘦了很多,可是身量高度一点都没有减少,再加上齐昱的伟岸身材,着实是挤的难受。越是挤,越是觉得感觉非同一般。

    他们太需要一个这样的正式亲密时刻,久违的感觉,谁都不想错过。

    “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齐昱转了个身,把苏郡格托在面前,轻声细语绵绵不绝于耳。

    “还不都是一样的,我也没让你少吃亏……”苏郡格低头看着齐昱的目光温柔。

    浓情蜜意一时之间在两人之间稠的调不开了,腻腻的把他们粘在了一起。

    衣衫褪去,肌肤相亲,自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就变得这么游刃有余的让两个人翻云覆雨,不知疲倦。

    寒冬季节,依旧可以汗水淋漓。壁炉里的火焰越烧越旺,干柴与烈火的交融,就是不容片刻的喘息,他们难得拥有彼此的机会是何等的可贵。

    ……

    苏郡格沉沉睡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齐昱搂着她,胳膊被从枕的酸麻到完全失去知觉,却怎么都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新的一年了,就该有新的开始,他们之间也是一样的,不管以前有多少的误会,多少的算计,多少的情非得已,从今天开始都要不计前嫌,这不是委屈求全,这是情深不渝的承诺。

    齐昱拨弄了一下她前额的刘海,看着她的熟睡如孩子一般的面容,依旧的肌肤胜雪,依旧惊艳绝世,依旧还是那个苏郡格,只不过历来都是这样的性格,不愠不火,冷清孤傲,哪里会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脾气性格,就算是方才的两个人的亲密无间,她也是内敛娇羞,哪里像是一个已婚的女子。齐昱忍不住就又吻了下去,亲在额角和唇边。

    被他搅扰到了,苏郡格这才转了个身没有醒来,接着睡的很沉。

    难得,她如此的贪睡,齐昱这才算是轻松了一下,被枕着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齐昱揉搓着,却也微笑欣慰。自从上次她被绑架的事情之后,她总是夜夜难昧,噩梦连连,好容易睡着了,就让她睡个好觉。

    齐昱心疼至极,又从身后把她拥住,吻在她的发丝上,那淡淡的茉莉香沁人心脾,如果不是顾及她的沉睡,恐怕到这个点,自己也不想就这么轻易饶了她。

    这书房里放这一张床还是正确的选择,虽然小了点,可正好应了两个人的需要,总有些假公济私的意味,说是在书房里谈事情,最后却谈到了床上去。暂时的不管孩子,两个人也终于难得的二人世界了一回。

    岂料,第二天一早三个小孩子就来找这两口子算账了,齐昱本来就睡得晚,硬是给闹醒了。

    “三个小祖宗,干嘛啊?”齐昱一脸的困倦,纵欲过度实在不是件好事。

    “……”苏郡格一脸的忍笑,看着这个三个小孩,昨天晚上听说是闹的不清,搞得白琳和下人们苦恼不已,幸好云嫂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来给三个孩子讲故事,这才算是消停了一下。

    “你们两个人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我们三个人扔下呢?昨天还是新年,你们都没有送给我们礼物呢。”

    原来是这个因由,苏郡格笑了,“谁说没有礼物的?昨天是新年的前一天,所以没有礼物,今天才是正式的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所以礼物应该今天送,对不对?”

    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苏郡格堵得没有了话,于是拼命地点了点头,然后齐齐伸手,“礼物拿来!”

    “去玩具屋里看看吧,每个人都有份。”苏郡格打发孩子们去玩,还是想让齐昱有个能补眠的机会。

    齐昱趴在苏郡格的肩膀上一脸的宠溺,“老婆想的真是想的周到,这些小魔头啊,也就你能摆得平。”

    “没办法,谁让都是宝贝呢,对孩子啊,就得早想一些,多想一些。”苏郡格拍了拍齐昱的手,“你再去睡会儿吧,我陪他们玩。”

    “不睡了,难得孩子们高兴,外面雪那么厚,咱们一起打雪仗去吧。”

    “好。”

叁零玖·冷烟衰草长亭路

    齐昱和苏郡格跟孩子们玩的很是开心,打完了雪仗就在花厅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妈妈当母鸡,我们当小鸡,在后面排好队,爸爸是大老鹰……”齐诺最小,都是听从她的安排。

    “可是我最喜欢不是小鸡,是母鸡。”齐昱看着苏郡格深情的眼神叫她脸面上立马就一片绯红,当着孩子的面,就这么露骨的恩爱,也难怪苏郡格会脸红。

    “别闹。”苏郡格娇嗔的白了齐昱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跟孩子们玩闹在一起,对他的各种表白都视而不见。

    齐昱这个老鹰当得实在是不怎么称职,跟苏郡格的母鸡总是贴得太紧,时不时的家就把她抱在怀里,然后让三只“小鸡”吓得叽叽喳喳到处躲藏,差点把花厅里的花盆都给碰倒了。

    “小心点,别磕着了,慢些。”一边嘱咐孩子们,一边佯怒的去打齐昱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你收敛一些,当着孩子的面干嘛呀。”

    齐昱懒得听她唠叨,仍旧是紧紧的抱着不松手,那股子赖皮劲,让人拿他压根没办法。

    “哟,大早上的,当着我儿子的面干嘛呢?要不要真么恩爱,羡煞旁人哟!”

    不用抬头都知道这话说的这么酸,林嫣呗。

    “你还好意思说呢,把你儿子扔在我们家,你们两口子共度了一夜的良宵,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还对我们俩颇有微词?”齐昱毫不客气的回击。

    “那还不是因为你家闺女有魅力,我儿子早晚都是你家的人,你还挑三拣四的。”肖存钦揽着林嫣的腰身更是不遗余力的反驳,而且明摆着他比齐昱要委屈多了,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要拱手让人啊,肯定是心里发堵。

    “看你说的,我自己的女婿我能亏待了吗?”齐昱白了这两个腻味在一起的人一眼,然后也顺手握住了苏郡格的手。

    那种亲昵的程度一点也不逊于林嫣和肖存钦,眼见着这是攀比谁更恩爱。

    三个孩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大人们似假非真的打嘴仗,歪着脑袋,一会儿瞅左边,一会儿瞅右边,然后皱着眉头又互相看看,一脸的为难,看着像吵架可是又嘻嘻哈哈。

    “好了,孩子们还在呢,别胡说八道的。”苏郡格实在是受不了这几个人如此的毫无顾忌。

    孩子们都去房间里拆礼物,齐昱和肖存钦一起在书房里谈些事情,就剩下林嫣和苏郡格两个人在花厅里吃着茶点,聊着闲天,林嫣突然很是神秘的凑到苏郡格的面前,“姐姐,你这下巴怎么回事啊?”

    苏郡格惊讶于林嫣怎么这样问自己,不自觉的就把手摸上了下巴,“怎么了?”

    “那么红的一个印子,你会不知道?”

    “早上我特意用粉遮了一下啊,而且还穿这么高领的衣服,你眼睛也太尖了……”

    埋怨完林嫣,苏郡格还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昨天夜里的那些事情,确实叫人面红耳赤,不堪回忆。

    “干嘛怪到我身上啊,你自己的皮肤太白了,怎么可能遮得住。”林嫣笑的贼兮兮的。

    苏郡格闷声喝了两口茶,自己理亏,也就不怎么想说话了。林嫣这样嘴反而顶风上,接着神神秘秘的问道:“是不是冰释前嫌了?然后就蜜里调油一般?”苏郡格不回答,佯做听不懂,自顾自的接着送进嘴里一块松糕。

    林嫣不死心,还想接着问的时候,突然齐眉就跑了过来,“嫂嫂,不好了,晓晓和三姨娘都不见了……”

    “啊?!”

    “昨天芭芭拉想进去打扫房间的时候就发现门锁住了,以为是睡觉了,今天早上还是敲不开门,后来……后来,撞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什么人都没有,齐晓和三姨娘都不在。”

    别说齐眉慌张的不像样子,光是听听这个消息都让人觉得心一下子就能揪在一起,苏郡格登时就慌了,一个是吸毒成瘾的,一个是疯癫成性的,这两个人能干什么去?那种不好的预料自然就涌上了心头。

    “赶紧找人去!”林嫣立马就喊了起来,“肖存钦,齐昱,不好了!”

    “想想她们能去哪里?现在雪那么大,出门了应该会有脚印的。”

    “可是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昨天敲门就没有动静了。”

    听到喊声,大家一起赶来,聚在花厅里对于许惠冉和齐晓失踪的事情立马着手研究,分工明确,留守的,找人的,各自就忙活开来。

    动用了各种的力量,知道深夜,大家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家里因为这件事就整个陷入了一种消沉和死寂,三个孩子也是知道了什么一样,玩乐的声音都不怎么放得开。

    齐眉死活都要等着齐晓的消息,就在客厅的沙发睡着了,邵震进门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三点,他带来消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看着齐眉就那么趴在沙发上从熟睡到惊醒,邵震虽然无心却也略略愧疚,“二小姐。”

    “找到了?”

    “找到了……”

    齐眉静待下文,看着邵震的表情,陡然泪水滑落,果然是出了岔子。

    “呃……已经没有气息了……”

    “没有气息了?什么叫没有气息了?谁没有气息了?”齐眉一跃而起,扑到邵震的面前,一把就揪住了他呢子大衣的衣领,攥的出了褶子。

    “两个人都没有了气息,冻死在一个香肠店的门外……”

    当年,在城隍庙是邵震去找的齐眉和齐晓,他错过了齐晓,救起了齐眉,现在又是这样的境况,戏剧性的重演,怎么能不叫人唏嘘,惋惜。

    别说齐眉听不下去,就连邵震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都说不下去,娘俩抱在一起被冻死在,两尺多高的雪地里,活生生的被冻死,这是何等的惨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们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到香肠店外面干什么去啊?家里也有香肠啊,什么吃的都不缺啊,跑那么远干什么去?”齐眉泣不成声,哭的天昏地暗。就这么几乎要瘫在地上,被邵震一把搀住,半拖半拽的给扶在了沙发上。

    就这么听她在自己的面前哭的肝肠寸断,最后把全家人都惊动了,凌晨中一片黑暗,唯有这个别墅里灯火通明。

叁壹零·拈花摘叶总除蠲

    生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要是活着还不如死了,那就尽快的解脱,这件事情对于许惠冉和齐晓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人生在世不能滋味吃喝而发愁,看着女儿和自己这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到底意义何在?

    一年一年这么熬着还看不到有脱离苦海的一天,齐晓痴痴傻傻,许惠冉还是偷着摸着想抽上两口,就算是人不死,心也死了。

    许惠冉拖着痴痴傻傻的齐晓本来是想投湖自尽的,她自觉对不住齐家,若是跳楼死在家里那真的就是太不吉利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将死其行亦善,可是大雪天里她没有找到那个从窗口望出去就可以看到的湖,走了很久,齐晓又冷又饿冻得不想再走了,许惠冉也就跟着坐下,这一坐就再也没有起来……

    “唉……”白琳的唉声叹气里总包含着深深的抱怨,她确实对于这对母女的罹难没有太多的惋惜,冤有头,债有主,要不是许惠冉的各种作死,她们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客死异乡,还连累了齐晓,也就是齐晓最是倒霉了。

    齐眉哭得死去活来,毕竟是同胞姐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本来就是个软弱性子,怎么可能不哭。邵震虽然跟着齐昱历经很多的风流韵事,可是在哄那女孩这件事情上,他终是不得要领的。傻愣愣的看着齐眉就这么哭成泪人,最后也就随着众人散去了。

    这件事在邵震心里到底也是起了波澜的,他回想起自己当初在上海也见过她哭,那种痛彻心扉,那种真情流露,邵震没有什么至爱亲朋却也能深刻体会到其中的情义。

    他在这个家里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人物,可是总在齐昱身边就不能置身事外,齐府于他来说,好像同样有着血缘关系。

    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认识的很清楚,他跟齐眉爱不起来。

    曾经也认真的想过这件事情,多少都会有些高攀的意味,可是看着她的样子,自己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由着她,哭的撕心裂肺也不觉得心疼,也不觉得难受。

    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就是缺少这样的灵犀之感,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相互牵扯了。

    大厅里众人散去,这一夜除了齐眉的眼泪和哭诉,基本上都是寂静无声的,大家没有其他的言语,也只有沉默可以代替悲哀,多说无益。

    “眼看着过年,竟然闹出这么一出,今年这年都没法贴春联了。”白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抱怨了出来,继而感慨,“也不怨不得别人啊,这娘俩确实也过得叫人揪心,唉……行了,都别哭了,大半夜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吵着那两个小的睡觉。”不用别有深意,白琳的话就是说给齐眉听的。

    还是按照原来在上海时候的规矩,烧纸,活化,能照着中国人丧事风俗的也都尽量来,不管到哪里毕竟还是中国人,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忘。

    好容易一切打理结束,也就到了年根下,这边就又该忙过年了。

    齐昱和苏郡格现在是两家的主心骨,所以一切也都听他们的安排就是了,因为齐晓和许惠冉的离世,今年过年也就一切从简了,家里不再有什么夸张的布置,只不过饭菜上不会低于平时年节的水平。

    对于这个表姨的感情,林嫣也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平时就来往不多,后来都一起到了美国也从不会相互接触,所以就算是沾亲带故却也亲近不得,丧礼上草草的掉几滴眼泪也就算是尽心了。

    林承接了电话也就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便没有了下文,然后说话的主题还是放在了林家人的身上,嘱咐林嫣和肖存钦在美国看好孩子,好好过年,也让他们放心上海这边,林忠熙的身体也算康健,不必过度担心,等到过了年开春抽空再见面吧。

    家里一切都算得上平安顺遂,这个年得过且过也就这么过去了,冬天的乏味却还好有白雪相伴,孩子们也能有玩的,熬过了寒冬就是暖春,总是要经历一番的蕴藏和痛苦才能迎来美好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开始成为一种默认的规律,大家也就习惯于其中了。

    邱珍平来也是那种归于平淡的性格,本来她是没有什么可操心的,可是眼看着邵震最近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担心不已,最后迫不得已就给白琳倾吐了一下心声。

    “姐姐,我看着那个邵震是不是心有所属了?齐眉可怎么办呢?”

    “是吗?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等我有空问问昱儿。”

    其实怎么可能白琳不知道,不过就是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了,你自己的闺女对人家不上心,难道还要人家上赶着

    再说了,邵震对于齐眉的事情整个了如指掌,谁也不想做谁的代替品,看看齐眉不冷不热的样子,怎么都觉得她地安楚辰还不死心呢,邵震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齐昱很是欣喜听邵震说他谈恋爱的事情,好像还是个洋人,齐昱拍着邵震的肩膀满脸的赞许:“你小子真是有出息了,竟然找了个洋妞,了不起了。”

    邵震一脸的羞赧:“是她先主动的,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齐昱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却也替他高兴。“有空领回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啊。”

    齐昱把这件事说给苏郡格听,她当然是从心里赞成的,“当时我就说过了不要委屈了邵震,现在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这就好了。二姨娘倒是心有不甘,问了我两次,我把话也说得很是明白了,邵震想找什么样的,我们做不了主,虽然是曾经的上下级,但是现在也不过就是因为曾经的情分在所以他才和咱们走得近,以后各自都过各自的了。”

    “也好,这样说清楚了,最是省心。现在知道后悔啦,当初给齐眉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没见她们这么上心呢。得不到的才是好的,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多的后悔药吃。好自为之吧!”

    “齐眉应该还是再等安楚辰吧,现在这样情况看来,并不乐观呢,我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那是自然。”

    “明天人家来了,不知道会是怎么的人物呢,咱们要不要准备一下?”

    齐昱就知道苏郡格这外冷内热的性子,对待邵震她也是一样的重视,什么事情,她嘴上不说,心里都会记挂着,都会照应着,别人滴水之恩,她涌泉相报。

叁壹壹·照映琼林人物好

    来势汹汹的寒冬在暖春到来的时候一样被逼退的毫无余地,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敲打着窗台,阳光直射进屋子里,铺了一地的金亮,青石的地面油亮亮的泛出一层浅浅的光,看得久了就觉得刺眼,也有酸涩,林承就这么发着呆,看的眼睛不自觉的疼了起来也没有转移,他的脑子里现在只转悠着一件事。

    章言致竟然出乎意料的来到了上海滩,这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

    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名义来的,谁都没有说明白,就连章言致自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信息,搞得就跟当年的皇帝下江南一样,声势浩大的。

    谭家东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就怕引人注意,万一心怀叵测的人下手怎么办?

    章言致坚定地摇了摇头,就是要大张旗鼓的,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想对自己的下手,以己为饵,他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了。

    至于来上海要办的事情,那就是要见见易现文。革命党内部早就已经诸多分化,易现文的日子不好过,章言致也是无人可用,两个同命相怜的人这回就有了共同语言——凡事好商量。

    事已至此,易现文也不好说章言致的兴师动众对自己现在处境的威胁,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他曾经领导的革命党四分五裂到功败垂成的结局,唯有与军阀合作才能得以喘息。

    当然,章言致也很是能体会易现文的心情,他们既然有心合作那就相互之间也有了默契,章言致来上海只说是参与了一个会议,冠冕堂皇却也模棱两可。

    于是众口一词都说,章言致这是来接收沪军政权的,真是不禁感慨,当年齐昱在上海的时候,沪军当政一时风光无两。

    林承在这样的一场会晤中其实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只不过他就想知道章言致来了,会和当年的齐昱有什么样的区别,自己的生意是不是还能做得顺当。

    杜天坤和黄桐廉已经约过自己几次了,但是他都选择了避而不见,只因为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应对,而且他也不想与这两个人牵扯太多。

    看看现在的形式,林承实在是想不到该有什么样的对策,而且广田贞夫的事情还没有落下帷幕,日本人的追查真的是锲而不舍,万一哪一天逮到了金香雪,拔出萝卜带出泥,再查到自己一言堂的头上,这事就麻烦了。

    齐昱一撂挑子跑去了美国,可是林承这堂里的兄弟该怎么办呢?都是腥风血雨一起闯过来的,他不能扔下他们。

    沪升银行里还是白举巽当家做主,只不过他现在依靠的不是沪军,也不是东北军更不是中央政府,而是美国人,白举巽面对着齐昱的离开,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孤军奋战,毅然决然的跟美国人合作了。

    时局纷乱,就连当下的报纸们也是不知道刊登什么更加合适,主流报纸亦是跟无头苍蝇一样靠谁合适都不清楚了。

    真的就像齐昱所说的,现在的局势真的是看不透摸不清,还不如置身事外,当个旁观者。

    谢斐媛可没齐昱这样好脾气,她人在美国却时刻都盯着国内的局势,眼看着易现文的革命党投靠了军阀,她实在是气不过,齐昱这边有总是没有下文,怎么能不着急。

    谭芷檬更是沉不住气了,一个劲的催着谢斐媛制造各种跟齐昱见面的机会,可是谢斐媛也是委屈,她整个冬天都在制造各种的宴会酒会茶话会,可是人家就是避而不见,你能怎么样?反正不能生拉硬拽的。

    约翰·李瞅着家里这两个人的愁眉不展,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就该有些手段了,总要给他们排忧解难才行,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玩痛快了。只是最近的节目虽然多了些,但是总觉得乏味,自从柳如湘之后,似乎就再没有人能让自己看的上了,倒也不是柳如湘有多么的好,而是在长相上能达到这样档次的人真的不多。

    他已经被自己给养刁了……

    就忽然想到了苏郡格,柳如湘的身上有苏郡格的影子,却比苏郡格更让人觉得温润一些。不过苏郡格倒也不是完全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比如她在齐昱的身边,似乎就没有那么多的棱角,整个人都显得温暖柔和。

    突然想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约翰·李头一回体会到,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苏郡格这样的人对自己能有什么吸引力,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而已,不过就是姿色比一般女人更出众一些罢了。

    他的身边向来女人都是低眉顺眼乖巧或者言听计从的可爱,想苏郡格这样的刺头,绝对没有出现的可能。

    自己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约翰·李费力的摇了摇脑袋,赶紧把苏郡格这个人的连名字带长相一同从自己的脑子都清除出去。

    赶紧想想帮自己母亲和表妹的对策才是,这个时候能请的动这两口子的人的人名不停的在约翰·李的面前晃动,走马灯式的一圈一圈的转过来倒过去。

    美国这地方就是太自由了,自由到不能约束任何人,比着在中国的各种人情往来的束缚,有的是真是叫人无计可施。思前想后,约翰·李突然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安东尼神父。

    让他来美国,轻而易举,至于因由,那就是安东尼神父最擅长的慈善,他在上海的时候做得很好,来带美国会更加的信手拈来。更何况还有他约翰·李从中安排,老友相聚,意义重大。这样一来,就有了五六分的把握。

    从美国到上海再到北京,远隔重洋万里,山水迢迢,多少人还是依旧盯着齐昱和苏郡格,不管是老谋深算的约翰·李还是牵肠挂肚的林承,又或者是困兽犹斗的金香雪和宁漫心,再或者是一筹莫展的谭家东……

    苏郡格和齐昱对于现在的安逸生活亦是觉得心中各种担忧,总觉得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而今的经济萧条,每况愈下的情况,他们不是感觉不到,身在其中避无可避,美国亦然不是安乐乡。

叁壹贰·门前杨柳密藏鸦

    很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巧合,巧合到让人没法相信,比如邵震新交的洋女朋友,谁都没有想到她叫安东尼神父——uncle。

    在庄园里的家庭晚宴里,邵震把艾丽斯带回来的时候,大家看着这个美丽的金发碧眼女孩很是开心,她虽然是个洋人,可是中国话说的十分在行。

    “我还有个中国名字,颜如玉。”艾丽斯说这话的时候下巴上扬,虽然平仄不分,可还是很骄傲。

    “哦,是吗?”苏郡格也很是赞扬的点头,然后把用勺子给她添加蔬菜粥。“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啊。”

    “我学的是建筑,觉得这些建筑里面就中国的最是神奇,那些斗栱的技术简直太美了。”艾丽斯恰好就看到齐诺的手里拿着孔明锁,然后微笑着对她说,“我就很喜欢你手里的这个小玩具,而且我也会做哦,下次给你专门定做一个好不好?”

    “好啊,谢谢阿姨。”齐诺笑容甜美,乖巧的感谢艾丽斯。

    苏郡格也跟着一起微笑,她看着邵震那满脸的不好意思,就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动心了,而且艾丽斯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

    “下周我们学院有一个慈善合唱演出,您能带着孩子们来参加吗?”艾丽斯的这个邀请发出的很是直接,可是表情上却带着些许的紧张和含蓄。

    还没有等苏郡格要同意,两个孩子已经摇着妈妈的胳膊在不停地央求了,那一脸的天真可爱,极尽所能的奶声奶气的祈求,苏郡格自然心软,再说了,她也没有阻拦的必要。

    “好,去去去,都去,也把麟昇叫上,好了吧?”

    “好好好,妈妈最好了。”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欢呼雀跃。

    果然三个孩子都特邀嫁入了合唱的行列,跟着三十几个孩子们一起排队站好准备唱歌,三个人头一次就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而且是他们特别喜欢的歌唱节目,自然也是表现的非常精神抖擞。

    苏郡格坐在下面看着他们三个也是打心里高兴,孩子们毕竟长大了,他突然有点失落感,是不是应该放手让他们有自己的圈子了,在美国应该上学了的。可是就因为自己的心有余悸,就让孩子们束缚住了自己手脚,她的小心谨慎,她的战战兢兢,她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不是已经成为孩子们的负累,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安东尼的出现算得上意料之外,苏郡格对于故友重逢自然都是无比的欣喜,早早也就忘了什么瞻前顾后。

    两个人相谈甚欢,把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情义都一一回顾,也一一一讲述,谈笑风生的时候就忽略了其他的存在。

    等到安东尼该准备和孩子们的唱诗班一起合作的时候,苏郡格这才看到了艾丽斯正和谭芷檬站在一起。

    比他们刚刚的谈话,想的更加的热切,显然她们之间已经熟悉到了苏郡格不能想象的地步。莫名的心慌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安排,能把各种的巧合安排在了一起。

    谢斐媛,约翰·李步步为营,非要与她有各种的交集不可,就为了让谭芷檬嫁给齐昱?

    苏郡格不动声色的就把围巾又围了围,谭芷檬显然是知道苏郡格存在,于是目光不自觉的往她这边看过来,一下子就泄露了自己的小心机,她就是要换一种方式接近这一家人。

    孩子们站在台上规规矩矩的唱着歌,谭芷檬就站在正对孩子们的指挥位置,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些孩子们,倾听着他们歌声。

    一旁安东尼神父在用沉稳而缓慢的声音在做着虔诚的祷告,这一幕看起来简直就是温暖极了,在寒冷的冬天里,周围的蜡烛火光摇曳,每个人都会在内心里感受到真诚和善意。

    苏郡格在台下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很是宽慰,谭芷檬背对着自己,腰身纤细,背影跟着指挥棒的上下摆动很是柔美与合拍,原本这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只可惜,有些人为何总要带着这么多的伪装和隐秘?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都为孩子们的表演献出毫不吝惜的夸赞,大家合作完美,谭芷檬深深的鞠躬,表示感谢。

    苏郡格本来想着是要赶快离开的,可是她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真的需要给谭芷檬聊一聊,或者说白了警告她一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是不是要当着孩子的面,她还没有想好。

    邵震这个时候正好赶来,是他也看到了艾丽斯和谭芷檬之间的熟悉举动,眉头紧皱,自觉自己似乎是被利用了,但是在看艾丽斯,这件事应该与她无关。

    “你先把孩子送回家去。”苏郡格吩咐邵震。

    “那您……”

    “没关系,她是冲着我来的,躲也躲不掉,不要让孩子们知道就好了,而且也暂时也不要告诉艾丽斯,她应该一无所知。”

    “等会儿少帅过亲自接您。”

    “好。”

    邵震了解苏郡格的为人,自然也知道她是做好了要与谭芷檬摊牌的准备。而且光天化日之下,这里又是教堂,邵震也不会就这么让苏郡格置身危险之中的。

    “抱歉,这三个孩子等会儿还有课,需要先走一步了,谢谢您的教习,下次再来参加合唱排练了。”

    苏郡格主动出击,直接就走上前去给谭芷檬说话,目光直视她的圆脸,咄咄逼人的气势毫不遮掩。

    “是吗?好的,路上还有积雪,回去的时候小心些。下次见啊!”谭芷檬被苏郡格这么直接的谈话给震了一下,她真的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这么与她直接接触了。

    眼看着三个孩子让邵震接走,艾丽斯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离开,苏郡格只是淡淡的回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她是要跟谭芷檬有一番说辞的。

    而这个时候,谭芷檬只觉得自己手心冰凉,早就已经把指挥棒给攥出了薄汗。

    “我们谈谈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对吧?”苏郡格等到周围清净了,直接明了的说出了自己留下来的意图。

    “啊?”谭芷檬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如坠冰窖的感觉,冬天未尽,自己冷的无可救药。

叁壹叁·心画心声总失真

    冬天,这样的阳光还算是近人情的洒在窗口旁,透过教堂的拼花玻璃印在地上是五彩的颜色,也恰好可以给人一种异样的温暖与惊喜。苏郡格这个时候没有必要采取特别强势的态度,面对谭芷檬,她其实想过很多种直接面对的方式,比如伶俐的,或者是委婉的,思来想去,倒入如直接的。

    看着现在谭芷檬的样子,她一脸的惊慌失措,再加上原本的可爱容貌,现在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让苏郡格下不去手了,这么直接会不会太过伤人。可是再想想自己的家,还有两个孩子,下不去手也该采取一些行动了,守护家庭都是义不容辞的。

    “谭小姐,从北平远道而来真是不易啊,没有想到你还精通音乐,看看唱诗班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的指挥。”该客套的还是需要客套的,苏郡格觉得这是最合适开场对白,总需要过渡一下才能不这么尴尬。

    “是啊,我头一次离家这么远过年,没有想到这边这么冷……”谭芷檬面对苏郡格显然是甘拜下风的感觉,甚至不敢越雷池半步。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别扭情愫,谭芷檬自己也说不清楚,有害怕担心,有尊敬畏惧,还有诚惶诚恐,显然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洞若观火,以谭芷檬这样的性格她已然怯懦了,这么闲扯些别的到还让自己放松了许多。

    内心里,谭芷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或许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只是日常的礼尚往来?

    天真,很多时候充满这妄想,倒也让她没来由的给自己放松了许多,老于世故这样的事总归是她学也学不会,装都装不像。

    “是啊,我们当时初来美国也是各种的不适应,没想到这里的饭菜这么的不好吃,还有就是冬天的雪会这么大,比北京的还要大,不过还好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我也能体会你的为难,人生地不熟的,离家又远,一个姑娘家,何苦呢?”

    苏郡格直接的态度很让人欣赏,可是再听这言辞,就远不如她初衷的态度,狠不下心来真是叫自己为难。在看谭芷檬的样子,她现在的脸色早就已经没有方才的谨慎和忐忑,脸色由苍白转而红润了一些。

    “对啊,很难吃的,都没有什么青菜,我吃着都不习惯……”眼看着谭芷檬的话匣子马上就打开了。

    害怕被带偏了话题,苏郡格赶紧阻止,微笑道:“那怎么不想着赶紧回去呢?毕竟还是自己的地方,自己才最熟悉的。”

    “啊?……”谭芷檬被这么一说就好像是当头一棒,砸的有点蒙,她这是下了逐客令?自己为什么不回去,还不是为了齐昱,毋庸置疑的理由,这会儿面对苏郡格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是为了齐昱?”苏郡格终于回到了自己该有的话题上,这个家是她和齐昱共同的,还有两个孩子,所以她问的理直气壮。眉间微皱,那种质疑和逼迫一下就把自己的利刃又亮了出来。

    “这个……”谭芷檬张口结舌,不知道回答什么才是合适的,这和谢斐媛跟自己说的情况相差太原,她的初衷和章法不是这样的,怎么就一下被苏郡格掌握了主动权。始料未及,于是心慌意乱。

    手里的指挥棒被攥的发烫,显然,它已经代替了救命稻草的位置,可是却不能代替救命稻草的作用,指挥棒救不了她。

    冷场到无法救场,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到谭芷檬的眼神慌乱,苏郡格又把口气放缓了一些,本就不应该是敌对的两个人,何必非要剑拔弩张。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你选的人不对,齐昱是我孩子的父亲,你不是不了解,他有家庭有孩子有妻子,而你年纪轻轻,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呢?我知道你的姨母对你是有期许的,可是齐昱不是个好人选,不管你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思,我想那天你应该看到了我们同时出现时候的状况,你觉得自己如果介入我们中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语调平静的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苏郡格这会儿的态度很是公平,恭敬,“在你之前不是没有其他的女人,你也知道,可是齐昱完全没有动过心,最后还是随着我们来到了美国,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你原本也可以很好的生活,天下这么大,不值得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远赴重洋,背井离乡,更何况还没有胜算。”

    谭芷檬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一个字,又眨了几下眼睛,看见着是有泪花隐约的,没有涌出。她面对着苏郡格的字字句句,再想想自己的各种暗恋心酸,确实是各种的不值得。

    苏郡格唇角浅浅的笑,像是给谭芷檬的安慰,更像是给自己的希望,“回家吧,美国并非世外天堂,要是我们能回去,谁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呢?”

    她说的没错,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标点都会在自己的心间上颤上一颤,这么多年来,自己对齐昱的各种迷恋,各种憧憬,各种痴情,其实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退一万步说,你要是真的得到了齐昱,会怎么样?双宿双飞,甜甜蜜蜜,那是恋爱,他是少帅的时候,确实我们也有过,可是现在这里是美国,齐昱不再是少帅,他是丈夫,还是父亲,你有多大的把握永远能和恋爱的时候一样?”

    “你还年轻,应该得到的是年轻的爱情而不是以上来就面对他的曾经……”

    苏郡格把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她闭上嘴,等着谭芷檬的回应。

    “我,没有想过那么多,我确实喜欢他,就是单纯喜欢而已,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我只是……”说到最后果然还是哭了出来,谭芷檬感觉压抑的难受,这寒冷的天气,这残酷的现实,这漠然的语调,她都觉得很是委屈。

    何以爱情这么难?不是你喜欢,我喜欢就可以的吗?喜欢就要努力,努力争取在一起,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要面对。为什么要这么多的顾忌,为什么要那么多的阻碍……

    是自己错了吗?到底自己这么怎么了?

    ……

    “芷檬,怎么了?”

    这个声音来势汹汹,苏郡格不用转头都很是熟悉——约翰·李,她暗自的愤然,他的出现把所有的一切又打乱了,本来看着谭芷檬的表情,苏郡格觉得她马上就能把她给说服了,可是现在约翰·李这个时候出现,根本就是谭芷檬的峰回路转,是自己的前功尽弃。

叁壹肆·缕篆烟消月满帘

    面对约翰·李的到来,苏郡格这会儿再也不用各种的委婉,她目光如寒风凛冽,连招呼也不用打,转身就走。

    “等一下!”约翰·李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看着谭芷檬那样委屈的啜泣,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苏郡格。就算不提曾经的过节,自己是谭芷檬的表哥他就有义务护着表妹。

    苏郡格脚步一滞,还是接着就往前走去,她知道约翰·李的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现在的处境面对他绝对没有胜算,避其锋芒,也为了不在熟人面前难堪,何不退而求而其次。

    胳膊突然被强有力的一把扯住,苏郡格迫不得已回头,冷冷的目光从自己胳膊上拦住她的那只手,一直看到约翰·李的脸上,四目相对之时恰好就是怒火中烧。

    “李帮办,你是美国人,应该比我这个中国人更清楚自己现在这样的举动在美国境内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吧?”苏郡格大义凛然,毫不客气的回击。

    就像是被蛰了一下,感受到苏郡格目光里的愤怒和凌厉,这才悻悻的把手放开,约翰·李自然是无可奈何的,可是就算他的父亲是国会的参议员,他也需要遵守法规,这是无可厚非的。

    “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咱们来日方长。”约翰·李的话当然就是不甘心的下了战书,他在女人这方面从来都是没有吃过亏的。

    苏郡格步伐稳健的离开,可是心里总是带着惴惴不安的,她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底约翰·李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自己,那种未知的可怕,突然觉得周身寒意袭来,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她必须承认,自己现在是越来越胆怯,为了孩子,为了齐昱,不得不小心翼翼,于是整个人也就没有原来的凌厉气势,收敛各种锋芒不过就是保得一方平安,说是忍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应该就是这样的道理了。

    然而什么叫做防不胜防,她却忘了这个道理……

    “好了,擦擦眼泪,至于被她几句话给折腾成这个样子吗?要是母亲见了,肯定又要责怪了,丢人不丢人啊!”

    约翰·李自然是没有劝慰人的天分,能让他说出这样的句子,谭芷檬算得上是天大的面子了。

    “可是……可是……”谭芷檬一听到谢斐媛的名字立刻就擦起了眼泪,对这个姨母的铁腕手段,她自然是畏惧有加。

    “有什么好可是的,回家再说!”

    约翰·李头也不回大把谭芷檬扔在身后,自顾自的大步流星往前走,任由谭芷檬在后面跟着,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却叫人有些忍俊不禁。

    谭芷檬这样的情状怎么可能瞒得住谢斐媛的一双锐眸,她上下打量着谭芷檬,端在手中的清茶随手放在一旁,抬眼看着谭芷檬哭红的眼睛,那种倨傲的态度实在是不可一世。

    “怎么了?”谢斐媛的眉头一皱,在谭芷檬看来都能让人心弦乱了步调,她紧张的向约翰·李张望,他说过的要如实禀报,还要说的添油加醋些。

    “看他干什么,我让你说!”谢斐媛眯了眯眼睛,左手的中指指尖揉在了同侧的太阳穴上,显然这个语气已然是没有什么耐心了。

    谭芷檬一脸的委屈,立马上赶着小碎步跑到谢斐媛的身边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给她捶腿,那谄媚样真是乖巧可爱到再也忍不下心责难她。

    “姨母,我想回家了,苏郡格说的对,我孤身一人在美国真的是特别想念父亲,也不知道他在北京过得好不好,我想他了。”说着说着,谭芷檬就开始泪眼朦胧了起来,一汪清水包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珠,真的是楚楚可怜。

    “还有呢?”谢斐媛享受着谭芷檬的按摩,看上去心满意足,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不耐烦。

    “还有……嗯,……还有就是我不想再见到少帅了,我放弃了,他有家有孩子,我算什么啊?这么横插一脚,弄得大家都很为难,姨母,你说是不是啊?”谭芷檬停下手里的动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接着给谢斐媛按压,动作早就不再像刚才那么的连贯。

    “这是真心话吗?”谢斐媛坐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谭芷檬的表情,那种压迫感让她顿时觉得呼吸都那么的艰难。

    约翰·李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人的对话,手指捏着下巴,颇有玩味,冷眼旁观的就是一个看客,一场好戏正在登场,他乐得一观。

    谭芷檬自然是不知道约翰·李的打算,她能做的就是照实说,至于约翰·李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别说谭芷檬看不透,就算是约翰·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实在是对苏郡格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才会让谭芷檬这样对谢斐媛一番说辞。

    “是,是真的。”谭芷檬低头沉默了。

    “就算是真的,这样的话,她苏郡格也不配来说。”

    “这里是美国,谁来谁走,不是任何人可以做决定的,就算是我也不行,更何况是她!”

    “你也真是有点出息好不好?!听她这么几句话就立马放弃了?她苏郡格能为你做主了?她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去听她的?且不说你对齐昱如何如何,这苏郡格独断专行,舌灿如花,你就被她说服了?你可是谭家东的女儿,你可是我谢斐媛的外甥女,说什么也轮不到她出面来教训!”

    一席话慷慨激昂,很是能激发人心中的那种倔强的力量,而且这个时候再看谭芷檬的样子,显然,谢斐媛成功了,约翰·李也成功了,在某种方面他们彼此之间那种默契是妙不可言的。

    谭芷檬的踌躇满志,谭芷檬的斗志重燃,这显然已经成为了这对母子的同盟军,她的天真无知恰好可以成全这两个人的狼子野心。

    “好了,母亲,芷檬看样子也是受了苏郡格蛊惑,毕竟年纪小,可以原谅的啊,您也不要动气伤了身体,该吃饭了,都准备去吃饭吧。”

    适时的圆场,约翰·李从来都是恰当好处的叫人深觉得他的体贴温柔。

    只是唇角边上不经意之间微微上翘的细微表情还是让人越发觉得他深藏不漏,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筹谋已然在他的心里生成。

    明天晚上,这个社区里的慈善晚会,正好是最佳时机。

叁壹伍·斧冰河畔汲朝浆

    两个孩子对于能在社区的慈善晚会上跟着唱诗班表演,自然是雀跃有加,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崭露头角的机会,孩子们对这样的事情向来是分外激动地。苏郡格就算是有万般不愿意也不好扫了孩子们的兴致,自己保持着该有的微笑面对他们的各种欣喜举动。

    “存钦说,把我儿子放你家里比放我家里还叫人安心,你说我是这么差劲的娘吗?”林嫣一脸的不甘心,嘟着嘴巴全是气愤和不平。

    “那你就放我这里呗,三个孩子一起玩省的闹你了。”苏郡格看着佣人们安排三个孩子加餐。

    “那好吧,我认了,我这个当妈的确实比着你差远了,麟昇明天就又归你了,麻烦姐姐带着他们三个去参加唱诗班表演,我得去参加一个沙龙,都是存钦他们同僚的小姐太太们,带着麟昇确实也不方便,时间还有点长。麻烦姐姐了好不好?谢谢咯。”

    “……不麻烦……”

    苏郡格的回答力不从心,这么巧合,明天林嫣和肖存钦都不会在场……

    “怎么了,想什么呢?”齐昱突然出现在身后,猝不及防的把苏郡格的神游天外给吓着了。

    “啊?……没什么啊……”回答的慌乱不堪,苏郡格赶紧整理思绪。

    “是不是我太没良心了?我……”

    “不是,不是,是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有点头疼。”苏郡格这样的搪塞理由真是叫人放心不得。

    林嫣看了看齐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得寸进尺了,肖麟昇自从懂事以来基本上都是在齐家过的。三个孩子甚至同吃同住,简直没有什么彼此上的区分。

    “你忙你的去吧,我不是也陪着呢,把麟昇交给我们只要你们两个人放心就好。”这个时候齐昱没有去关心苏郡格的草率敷衍,而是先打发了林嫣,关系亲密这样的作法自然是不需要多做解释的。林嫣这样的性格不拘小节,当然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于是心有灵犀的诡秘一笑,准备告辞,“那就劳烦两位咯,等我回来给带好吃的啊,宝贝们。”

    “妈妈,再见!”

    “干妈,再见!”

    孩子们更是好打发,有吃有喝有玩的,这就是幸福的标准。

    齐昱拉着苏郡格到后面的书房,他问问苏郡格事情的原委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怎么了?自从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

    “我又看到了谭芷檬和李帮办,而且谭芷檬和艾丽斯好像还很是熟识,不知道他们又在打什么算盘呢?”

    齐昱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整个身子都靠在沙发里,沉默着,思考的眼神是苏郡格常见的样子。

    “她是邵震新交的女朋友,估计也不会知道这里面的是是非非,我觉得还是不要和邵震说,我们自己解决一下。”

    “所有的事情都这么巧合,也难怪你会觉得蹊跷。”

    “而且……我,我还跟谭芷檬说了几句话,恰好也被李帮办看到了,这其中恐怕误会会更大,谢斐媛肯定知道了,要不然怎么那么巧就把林嫣邀去沙龙了呢?”

    “要不然明天就不参加晚会了。”

    “你看看孩子们的样子,不参加他们多扫兴啊,再说了,不能把他们关一辈子。”

    “总是用孩子做噱头来引我们两个上钩,未免真是卑鄙。现在还加上邵震,亏他们想得出来。”

    “不过说什么也不能总躲着,早晚咱们都是要回上海的,或者不仅仅在于上海,还有北平……你说呢?”

    齐昱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可是万事都需小心行事。”执起苏郡格的双手,齐昱放在唇边轻轻吻着,那种疼惜,那种怜爱,他的眼神里满满的深情包含其中。

    这一路走来,何其坎坷,而今又要面对的凡此种种,想必又会是另一番的折磨,她本是与世无争的性子,而今跟着自己一起经历这些翻雨覆雨的机关算尽。齐昱闭上眼睛,细细的嗅着她指尖的茉莉香,一如从前一样,在上海的那些腥风血雨的时候她从未改变过,漂洋过海来到这大洋彼岸,她,还是她。

    “辛苦你了。”齐昱简单一句,却带着万般凄楚与体恤。

    “没事,都一样,你也辛苦。”苏郡格抽回自己的手指,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孩子们,明天要准备的演出服还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齐昱却不依不饶,再次扯住她的手腕,往怀里用力一带,就整个把苏郡格抱满怀,看着她一脸惊讶的跌坐在自己的怀里,齐昱满脸堆着整齐的坏笑。

    “今天你就消停消停吧,孩子们要紧。”苏郡格叹了一口,老夫老妻这样的亲昵举动都觉得实在是有些俗套了。

    “好,便宜那几个小兔崽子了,也就他们几个敢跟我抢人。”齐昱无奈放了苏郡格,她已是人母,身份多重自然也就有厚此薄彼的时候。当然了,孩子年幼,厚此理所应当,而他是大人,又是男人,薄彼这个责任扛在肩上也算不得重担。

    “准备好的枪已经放在柜子里了,你取拿的时候小心些,子弹也记得收好。”看着苏郡格离开房间的背影,齐昱还不忘交代几声。

    “知道了,放心吧。”苏郡格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她自我反省着,上次动手,还是半年前,而且受死的人不过就是一个贩夫走卒,下手不用顾忌,而这次,面对的是约翰·李,自己又有几分胜算?还有他背后的各种势力,参议员的父亲,豪门大户的母亲……

    简直比当年的藤原慕武还要不可一世,而自己现在的境况也不再是孑然一身,毫不顾忌了,还有两个孩子,到底会不会殃及池鱼,她心里没底。

    齐昱转达林承的话,说他们两个人其实都过于被动了,总是任由别人宰割之后才想起来反击,凡事慢人一步,自然是要受人欺负的。就连孩子们也不能幸免,这样的后果还不如先发制人,就算是会输,也值得搏上一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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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华绝代介绍:
她是系出名门的北洋府千金,远嫁上海,却成了插足别人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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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的年代,林林总总的人们,是驻足停留,还是擦肩而过,她与他又该如何选择,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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