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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卒过河     大楚说书人txt下载     大楚说书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重创

    “沈师弟,我王明远是讲道理的人,今个,咱就一对一,总得有一个躺着出去。”王明远的脸上透过一丝狠意,缓缓举起金色长刀,冷笑道:“我要看看今年的外门,招进来的怎样的货色。”

    “那我倒要看看,这些在内门的,也都是什么货色。”一袭白衣,仗剑而立,面容平静不起波澜,缓缓开口。

    争锋相对

    王明远皱了皱眉,也不废话,抬手一刀便劈了出去。

    进入金丹期之后,一举一动,都可引动天地灵气,随手一刀,也可引起灵气相随,刀光阵阵,煞气腾腾。

    刀剑相交,便听得叮叮当当之声。

    王明远身上那件金鳞甲之坚固,远超常人想象,赤霄剑几次斩上,都不曾破开分毫,反倒是这一番交锋下来,沈江浣肩头胸口都挂了几处彩,微微有些凄凉。

    王明远脸上不屑神情愈重,冷哼一声嘲讽道:“这金鳞甲是取四品魔物的鳞片打造的,寻常兵刃不可伤及,你如何破来?”

    “四品魔物?”沈江浣微微一笑,翻手收剑笑道:“可巧了,我沈江浣偏有一道法门,专破这魔物所铸!”

    沈江浣周围气息翻涌,天空中的云层也翻涌不休。

    他临空而起,却不是借助金丹,而是仿佛腾云驾雾,之上云霄。

    虽说还在屏障之中,但满天的雷云却是被他硬生生的引到了屏障之内,满天乌云盖顶,同时,紫色红色金色的雷光在他身上聚集,心中两重五雷诀口诀已然默念完,而这最后一重,却需要开口来念。

    “风火雷泽,巽离震兑,八卦九宫,神法除魔!”

    几声惶惶犹如大道之音,瞬息间,那屏障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瞬间破碎。

    宋吴鹰拾起屏障碎片一瞧,却正是采自魔物,不由看向天际,看向那包裹在雷云闪电之中的沈江浣,心下不由得感叹这五雷诀对于魔物的可怕杀伤力。

    在天霞谷内,李魑魉一道五雷诀斩灭全谷魔物,瞬杀六品六臂泥魔。

    今日,沈江浣这一道五雷诀想要斩碎一道四品魔物鳞甲,也是轻而易举。

    满天雷光浩荡而落。

    沈江浣伫立其中,沐浴着满天雷霆,仿佛雷神。

    霎时间,那道鳞甲被轰的粉碎,而那中年弟子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施展一道法门,破开了这道五雷诀,但自己的金鳞甲却已然粉碎。

    雷光消散,而走出雷光的,却是在那巨大虚影下的一剑。

    一剑,斩鬼神!

    巨大虚影,威慑可怖。

    九品以上的剑意附着,仿佛要势如破竹,杀破万里。

    中年弟子皱了皱眉,以手沾血,在空中连画数十道血符,口中喝道:“血化灵符,神咒天成,杀神斩魔,除妖灭人!”

    血符咒迸发出万丈豪光,和那巨大虚影的一剑僵持下来。

    赤霄剑灵符撞击。

    中年弟子闲下手来,见沈江浣手中剑正与灵符抵挡,心道是个机会,探手抓过金色长刀,狞笑一声,便拦腰斩去。

    金色豪光万丈,眼看便要将他斩成两段。

    左手无剑,如何抵挡这一刀。

    他只是一掸袍袖。

    两袖清风袖中出。

    一袖震碎了那满天灵符,一袖打飞了金色长刀。

    他进入金丹之后,这两门剑术的威力也随之提升到了与三品道法平齐的境界,这便是剑修的好处,一门剑法,便足以从练气一直用到未来任何一个境界。

    金色长刀飞去,血符散开。

    一剑穿胸而过,毫不犹豫。

    似乎是生怕这王明远还有什么后手,这一剑之后,又是落花剑纷纷,将尸身都斩成块块,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已然尸首无存。

    他缓缓收剑,伫立林中。

    那一袭白衣染血,此时,却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敌人的血。

    宋吴鹰见已然安定下来,连忙抬着李长顺便往回跑,将他放在洞府中的床上,沈江浣当年和宁老头也略学了些医术,上前诊脉,只是皱了皱眉,道:“他浑身经脉都被那一拳打断了,胸前骨骼也碎了大半,寻常丹药估计对他没用,得找高人接续经脉骨骼才是。”

    “我记得内门也有医药之处,估计可以花点仙玉寻那里之人。”蔺宗忽然想起来刚入门时见到的中心那块建筑,那里正是有一座医药阁的殿宇。

    “不妥。”邹明皱了皱眉,忽然开口道:“医药阁在内门中心,人来人往,并不安全,只要被那些人瞧见,定起歹意,我们去了就别想活着回来。”

    沈江浣只觉着李长顺脉搏愈发微弱,心知不能再拖了,思量半响,道:“大不了我去把里面的医师请来,你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请来,那能来吗?那些医师不都从来不抛头露面的吗”宋吴鹰有些诧异,随即疑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他砸上几千仙玉,还不信他不来。”他微微一笑,知道李长顺也撑不了多久了,回头说道:“你们把那些越石运回洞府,改日换成仙玉,我先去请人。”

    说完这句,沈江浣再不啰嗦,拂袖身化神虹而去,直奔医药阁。

    穿过树林,来到空地上的建筑,那些内门弟子纷纷回头,但看他气息已是金丹,再加上身上血迹以及那丝毫不掩饰的煞气,估计不是善茬,也无人招惹,一路安稳的进了医药阁。

    今日人并不多,那门前的医师困乏的打着哈切,只见一人匆匆奔了进来,抬头揉了揉眼睛笑道:“这位师弟有何贵干,是跌打外伤还是内伤,亦或者疾病?”

    “经脉寸断,胸骨寸断。”

    “这么严重?”

    那医师猛然睁开眼,心道可是笔大生意,还是故作为难道:“这病不好……”

    “一千仙玉”

    “成……”

    “但要你随我到洞府中替他救治。”

    “不成,这有违我阁内规矩,请……”

    “五千仙玉。”

    “请留步”

    一番攀谈之下,五千仙玉撂在桌子上,那医师喜笑颜开,当即便与沈江浣一同架着神虹,一路到了洞府之前,却见到那一伙人正扛着越石往屋里走。

第七十七章 医师

    “啊呀呀这是干什么呢,抢劫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这人不能救,这人不能救啊,有辱……”那医师看到一旁的碎肉块,一边装着捂着眼睛,一副要跑模样。

    “回来。”

    下一刻,沈江浣的手便拎住了医师的领子,同时,那双魅意十足的桃花眼瞥了一眼医师,只听得他轻声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坐地起价,你若是拿了钱还不治伤,小心我把你了结在这树林中。”

    “哎你在想什么啊,我也是堂堂金丹,岂会怕你?”那医师昂起头,但下一刻则是再度被沈江浣治住,只听得他戏谑道:“你们这些修医道到金丹的什么德行我不知道?说起接续经脉正骨救人还在行,要打起来,筑基期的恐怕都打不过吧。”

    “唉唉唉我给你说,你不要诽谤我啊,我当年筑基期的时候可是一打……”那医师正要继续说,却感觉到脖颈处一寒,赤霄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沈江浣的声音变的寒冷,缓慢道:“你再不去救人,我让你现在便魂飞魄散你信不信。”

    “你你你”那医师还想再贫,但随着剑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他顿时住嘴,老老实实跑到屋子内,看到李长顺,给他诊了脉,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看向沈江浣。

    “救不了?”一侧宋吴鹰面如土色,看向床上的李长顺,眼泪险些便落下来,却听得医师不紧不慢道:“能救,就是麻烦。”

    “少废话。”

    医师肩头的赤霄剑微微一转,剑刃对准他的咽喉,寒气袭来,医师咽了咽唾沫,连忙上前接续经脉,这事对他而言并不算难,半个时辰左右,便大概好了。

    “这便好了?”宋吴鹰问道。

    医师点了点头,笑道:“他并无大碍了,只要最近不再去和人交手,过个个把月就好了。”

    “手艺不错啊。”那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放下手中的赤霄剑,笑着道:“这样,不如你便留在此处吧,专职为我等疗伤便是。”

    “不妥,不妥。”医师连连摇头,道:“大为不妥,医药阁培养我多年,我自当回报医……”

    “每日两百仙玉。”

    “医药阁待我不薄……”

    “三百。”

    “我愧对于师父教导……”

    “四百”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师弟大气。”

    医师喜笑颜开竖着大拇指,对着沈江浣行了一礼,道:“还未介绍,在下内门医药阁弟子吕何墨,见过各位,不知道各位名讳称呼?”

    “在下沈江浣,这是蔺宗,那先前你看见搬石头的姓邹名明。”他指了指一旁的蔺宗,又指了指在外面扛着越石的邹明道。

    “在下宋吴鹰。”宋吴鹰连忙回礼应道,随后指了指床上瘫倒不能动弹的李长顺道:“这人与我是同床好友,姓李,名长顺二字。”

    吕何墨各自行了一礼,各叫了一声算是见礼,同时看着那外面一堆越石,笑着问道:“不知各位在内门做的什么营生,是灵武阁的还是……?”

    几人想起这入门这些日子来的经历,也没干什么事,至于内门三阁更是没敢接近,唯一做的一件事,恐怕就是今天杀了王明远抢了这一车越石,但这也不好说。

    几人尴尬的不说话,好在是沈江浣也不在意这些名声啥的,轻笑一声,无所顾忌道:“打家劫舍罢了。”

    吕何墨愣了愣,竖着大拇指半响不知道怎么夸,思前想后一转眼珠,连忙笑着道:“沈师弟豪爽,倒不是那种藏着掖着小家子气的。”

    吕何墨看了一眼周围几人,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一群新晋的内门弟子,而是一伙绿林强盗一般,开口道:“各位,这些弟子去向我大多知道,这在外劫掠弄不到什么好东西,不如我带你们去抄了他们洞府,岂不美哉?”

    “你这会倒不嫌有辱斯文了?”沈江浣笑着打趣道。

    吕何墨摇了摇头,道:“此言差矣,人为财……啊呸,古人云,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第一条便说了,我收了钱就得办事是不是。”

    宋吴鹰听得一愣,沈江浣却是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道:“这样,你把你知道的金丹期左右的内门弟子的洞府位置都在这地图上标出来,一个洞府,换六百仙玉。”

    “当真?”吕何墨一喜,上下打量沈江浣,笑道:“不怕我写太多把你写破产了?”

    “这家伙身上九十多万仙玉,你随便写,你就是把地图涂满了他也给你掏。”蔺宗嘿嘿一笑,凑到吕何墨那里,问道:“你倒说说,你能写多少?”

    吕何墨微微一愣,随即喜色更胜,赔罪道:“我唐突了,这便写。”

    沈江浣看了一眼蔺宗,微微有些无奈,揉了揉少年杂乱的头发苦笑道:“你这家伙是想把我所有家底都给别人漏出来啊你恨不得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有富不炫,天打雷劈。”蔺宗吐了吐舌头,他有些无奈,问道:“蔺宗,你可比我富多了吧,每次一打起来就几百张几百张的扔符,谁经得起这么耗费,一场打下来几万仙玉可就没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蔺宗撇了撇嘴,道:“我爹钱没给我多少,符咒啥的可都管够,他老人家和我说一张离火符两仙玉,哪里贵了?”

    “两仙玉?蔺师弟你倒是出去瞧瞧哇,哪里有两仙玉的离火符,要真有,我全给他包了。”不等沈江浣解释,吕何墨已然忍不住了,抬头看向蔺宗道。

    “不是两仙玉那是多少?”蔺宗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吕何墨,又看向沈江浣问道。

    两人一齐伸出三个手指,蔺宗微微一愣,道:“三仙玉,那也不贵啊?”

    摇头。

    蔺宗愣了半响,伸出三个指头大声道:“不会是三十仙玉吧,他怎么不去抢?”

    “是三百啊我的爷。”吕何墨忍不住道,他指了指蔺宗腰间挂着的离火符道:“这种品相的卖到三百五四百的也不少,谁家能有两仙玉的啊。”

第七十八章 本命物

    蔺宗愣了愣,怀疑的看了一眼吕何墨,又看向沈江浣问道:“他说的真的?”

    沈江浣摇了摇头,蔺宗呼了一口气,道:“我就说嘛……”却见沈江浣道:“三百仙玉是最低价,在绛阙门内才能买到,倘若在外界,一张四五百仙玉是有的。”

    “四五百?他怎么不去抢!”蔺宗嘴边的话顿时噎住,不由得大骂道,几人正争辩着,邹明又扛着几块越石走来,道:“别闲聊了,这些越石怎么处理?”

    “啧啧,这东西可是上品啊。”不等旁人言语,吕何墨先是咂了咂嘴,抚摸着那光滑黝黑的越石不断感叹到,仿佛在他的眼中,这已经不是一块块石头,而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仙玉。

    “怎么,你买吗?”邹明冷笑一声,冲着吕何墨问道。

    吕何墨怔了怔,摇了摇头,道:“这种成色的宝贝我可买不起,就算要买,内门医药阁估计还有可能可以吃得下这么大一笔越石,我倒可以帮你们联系一番。”

    “当真?”沈江浣微微一怔,随即隐隐露出喜色,对于这一批越石他正愁没地方卖,现今若是能一趟让医药阁吞下这一笔货物,可就算是把这次劫掠来的财富兑现了。

    “此事估计不难。”吕何墨笑了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沈江浣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你若能将这批越石卖出去,其中三成的利润都归你。”

    “那这事更简单了。”吕何墨脸上喜色一闪而逝,他也先停下笔,急匆匆嘿嘿笑道:“那你容我回一趟医药阁,我保准说服长老买下这批东西,只要我传信过来你们便押送这批越石来便好。”

    说着,吕何墨已然迫不及待,收拾了一番,得到应允后,便头也不回的朝中心那片建筑群跑去,只留下面面相觑几人。

    沈江浣看了一眼吕何墨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众人说道:“他来回再加上折腾估计也得一两日,这两日先将这越石装好车,等到书信一来立时便可以出发,趁这两天我也先把赤霄剑炼成本命物,那样方才可以发挥金丹期最大的威力。”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沈江浣要炼制本命物,宋吴鹰要照料李长顺,便剩下蔺宗和邹明两人了,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便一齐到那边搬着越石装车去了,宋吴鹰给李长顺喂完药也去帮忙,而沈江浣则是再度遁入洞府之中修行。

    洞府昏暗,两边隐隐戳戳的光束斜射进入洞府内,一袭白衣盘膝而坐,洞府中轻柔的光线照射在脸庞上,映照出那俊美若仙的容貌,而若是他睁开眼睛时,又透的几分妖异。

    在他的膝盖之上,摆放着一柄赤色长剑,剑刃上繁纷复杂,有许多铭文,有斩鬼神的九道铭文,红枫刀的枫叶铭文,也有李魑魉刻下的赤霄二字剑意铭文,而现在,他要为这柄剑,烙印下自己的铭文。

    丝丝缕缕的灵气气流顺着他的四肢百骸透体而出,浮现在剑刃之上,那颗金光闪闪的金丹凝聚其上,里面隐隐浮现有一个血色的不明印记,而当金丹上金光散去之后,那印记也随之变的真切。

    这是他浑身精血以及所有道行所成的一道本命字,此字刻在什么上,什么就是他的本命物,而他的本命字却不止一个,另一个凝聚出本命字的地方,竟是他的那奇异印记。

    两道本命字,颜色殷红,漂浮在天际中。

    想要与眼前的赤霄剑签订本命,还得与那剑中的剑灵交流。

    万事万物皆有灵,这在凡人眼中只不过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在修行者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即便是块块顽铁所铸的兵刃,亦是有灵在其中,而想要探寻这一道灵,便得用心感应。

    沈江浣闭上双眼,盘膝而坐,手指轻轻触碰剑身。

    在他内心深处,他的魂灵,感受到了一声嘶吼。

    犹如长龙猛虎,天崩地裂,这是赤霄剑的剑灵之怒,传到了他的心中。

    “与我杀敌这么多日子了,还是不服我吗?”

    沈江浣的指尖轻点剑刃,他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在心灵深处,那嘶吼声不断,反而更加可怖,显然,这柄由李魑魉打造而成的剑胎,并不认可沈江浣。

    “古人有云,先礼后兵,既然不与我讲礼,那便以兵相待吧。”

    他微微一笑,手中结印,再度睁开眼时,眼前景象已然变成一方星海。

    星海对面,是一只浑身火红不知道算什么的巨兽,巨兽浑身鳞甲通红,上面还有枫叶印记和斩鬼神九道印记,正是赤霄剑的剑灵,剑灵盯着这个并不让他满意的主人,陡然间便扑了上来。

    “沈!”

    第一道本命字飞出。

    在这片空间之内,属于他的心灵深处,无论什么道法都没有用,有用的,只是那两道由他亲手结出的本命字。

    这第一字,叫做沈,是他的姓。

    血字包含着他一生的道行,狠狠压下。

    巨兽身子一颤,险些被这一字打翻,而下一刻,另一道血字出现,这印记无人识得,但沈江浣曾从六臂泥魔这里得知,这印记叫做建木……

    两道血字飞舞着落下,沈江浣原地站立,巍然不动,那巨兽离他越来越近,却在距离他不足三尺之内的距离,不堪重负,被两道血字狠狠压入星海之中,只露出半个头,有些滑稽。

    “与我结成本命,我会带着你杀遍天下,直到有一天,让你觉着我够资格掌握你。”他缓缓伸出手,手心两个血字漂浮,真挚的看向那只巨兽,缓缓说道。

    巨兽看着那刚刚将他压入星海的血字,心下发颤,但更重要的是敬佩,他颤抖着,将庞大的巨手放在沈江浣手心的血字上,下一刻,血字盘旋飞舞,印在了他的身上,此刻,契约成立,本命即成。

    再度睁眼,已然是星海外的世界。

    那膝间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握在了手里,此刻的长剑仿佛通灵般,在他手中嗡嗡直响,但更重要的是,此刻两者的感应已经到达了顶峰,几乎是到了如臂驱使的地步,这时才算是真正降服了这把剑。

第七十九章 押送

    此时本命物结成,方才有了旁人那等飞天遁地的御剑本领,本就想试试这门御剑术,当即向外走去。

    他打开洞府大门,看向天际,只见一只雄鹰翱翔而过,心念一动,手臂上抬,轻轻一指,口中轻喝道:“去!”

    声音未落,却见赤霄剑已然出手,临空而去,一剑便斩落那空中鸿雁,飞回手中,下一刻竟是缩小自动储入金丹之内,随时可以御使。

    这种感觉异常奇妙,也异常舒适,有了这样一件本命物,沈江浣好似是感觉有了一个新的肢体一般,剑随心动,如臂驱使。

    正想着,忽然听得几人哼哧哼哧之声,朝一边一看,只见几人扛着越石正往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一头牛车上装,蔺宗和邹明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宋吴鹰则是搬上一会便跑回去看看李长顺,好不热闹。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一车东西才装完,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只信鸽,信鸽轻轻落在沈江浣肩头,将口中衔着的一份信轻轻放在其手中,转身飞走,信封洁白,只有三个字,吕何墨。

    拆开信一看,只见吕何墨已然和医药阁谈好,以每斤三十仙玉的价格收购,而这些千斤的东西总共算下来价值十七万仙玉,其中每人拿多少算的明明白白,几人也不由的感叹吕何墨精明。

    “既然准备妥当,那便走吧?”沈江浣问道。

    邹明两人耸了耸肩,蔺宗先开口道:“怎么走,这么重的越石靠人力怎么可能拉的过去,当时那家伙靠了一只金毛吼才带的过来,咱们又没有坐骑。”

    邹明看了看那小山似的石堆,摇了摇头,道:“这些越石足以接近万斤,以我一人之力顶多拉个一两里便力竭,这倒医药阁二十四里地,头拉过去都猴年马月了”

    “坐骑……”沈江浣喃喃自语,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赤霄剑便从丹田中窜出,在他指挥下,再度变作那赤红巨兽的剑灵模样,便上前拉起了那牛车。

    “这是我剑内剑灵,以他作为拉车所用,倒是也不错。”沈江浣微微一笑,便跨上那剑灵脊背,驱赶着巨兽而行,邹明留下来看守洞府,蔺宗则是跟着他一同做这押送的活计。

    两人在巨兽拉着下,开始前往医药阁。

    医药阁距离这里二十多里远,虽然步行只是刹那间的事,但是背着这些沉重的石头却是显得格外费劲,两艰难的行走在山林间,蔺宗左看右看,生怕草丛中冒出一人,照着他们上次偷袭王明远的样子了结了二人。

    这一次押送,倒是显得相安无事。

    几个时辰过去,这一批石头终于是送到了医药阁的门前,吕何墨早已然等不及了,毕竟他想那些仙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这些钱,他专门跑到这里来和医药阁长老交谈许久,好不容易才劝说长老买下这一批货,只不过他可没敢告诉长老,是可以分到三成的仙玉。

    十几万的仙玉堆的箱子,比起那石头还要重,放在车上。反而让那的剑灵更加费力,巨兽摇头晃脑的,扛着箱子慢慢的向洞府走去,沈江浣跟在身后,吕何墨欢天喜地,满眼喜色,十几万的仙玉分到他手上的就有一两万,怎能让他不激动。

    几个人一路走着扛着这仙玉箱子,终于是快到了洞府,可还没到洞府,蔺宗原本担心的事儿却是发生了,周围嗖嗖几根利箭袭来,霎时间吕何墨吓得惊叫一声,躲到巨兽身下,沈江浣金丹一闪,赤霄剑陡然握在手中,临空而起。

    箭雨四飞。

    蔺宗施展一道护身符护住自己以及吕何墨,却见周围草丛晃动,竟只有一人,这一人手持一柄连发的弓弩,笑呵呵的看向这些箱子,哈哈笑道:“这可都是些仙玉吧,可叫我赶上了,这次可赚大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露出猖狂的笑声,仿佛这些仙玉已然势在必得了一般,但下一刻,他忽然觉着头顶一凉,只是瞬息间,一柄赤色长剑裹挟着浓重杀意袭来,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脑壳。

    这一剑威力可怖,不仅仅是一剑,而是夹杂了许多法门,先是以两袖清风作为根基,再加上金丹期的御剑术以及落花剑法,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才迸发出如此可怖的力量。

    下方那金丹期的内门弟子,竟是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这一剑瞬间杀死。

    沈江浣翻过他的身体,搜遍全身,才找出一块令牌,到了金丹期之后,自然可以对自己令牌设下禁制,一般很难打开,他也没有急于现在便破开这禁制,而是将玉牌揣回腰间,再度将剑灵唤出,背着那许多箱子前行。

    蔺宗瞧得目瞪口呆,吕何墨只是更加的惊讶,谁能想到那不知道行深浅的金丹期修士竟然只挺过去一瞬间就死在了沈江浣的手中,这样的杀力,便是寻常元婴都难以达到,更何况沈江浣这样刚进入金丹的修士了。

    其实虽说沈江浣比旁人金丹凝练,但实力并没有强太多,只是他修行的全是些杀力极强的法门,就连创下的剑术也是招招取人性命的,以至于杀力可接近元婴,这偷袭之下一剑便可成功,而他的杀力强盛的同时,却是没什么护身法宝,倘若别先行出手没能挡下,恐怕便是凶多吉少的结局。

    刚刚这一剑了,来的突然,沈江浣的气息也有些紊乱,当即坐下盘膝打坐了一阵,过了好半天缓过气来,便再度跟上剑灵的脚步,一路回了洞府。

    回到洞府,一切安生,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此刻已然是晚上,邹明在洞府前架着火堆守夜,见几人回来,高兴不已的站起身,只见吕何墨和蔺总搬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放在洞府前,宋吴鹰也出来查看,不禁咂舌道:“这么多?”

    “那是自然了,卖了整整十三万仙玉呢。”吕何墨看着那成箱成箱的仙玉,眼中炽热无比,沈江浣看着他的模样只觉着有些好笑,道:“放心,亏不了你的,你那三成仙玉你趁早拿去便是。”

第八十章 残酷

    几人聚集在洞府中,包括已然悠悠醒转的李长顺,都是十分开心的看着这一批仙玉,这是他们一起努力来的成果,也是他们进入内门的“第一桶金”

    邹明看着这些仙玉,撇了撇嘴,拿起一块把玩了把玩,道:“当初没进内门之前还以为这内门有多高尚,说起来只不过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聚在一起的一个土匪伙子罢了,搞了半天进了绛阙门,结果到内门学起打劫来了”

    “是啊。”沈江浣看着洞外的星空,又看了看自己脚畔那一箱一箱的仙玉,轻笑道:“绛阙门门外的世界何尝不是这样呢?那所谓的闯荡江湖说的说的风流快活,只不过也是如这般污浊晦气的腌臜地方罢了。”

    几人看着星空,似乎拿定了主意。

    在内门,肉弱强食,优胜劣汰,这是邹雨潇曾今说过的原话。

    想要生活,可以和平共处,但想要生存,便必须伴随着杀戮。

    从这以后的日子里,他们每天都在劫掠逃亡之间度过,在内门的日子,无疑可以说成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每日流连在这一座座山谷山林之间,无数次重伤,也无数次历练。

    在第一个月之后,邹明晋入了金丹期。

    第二个月,蔺宗宋吴鹰也相继进入,第三月开始的第一天,李长顺也如期进入,而他们的猎杀,也从这一月开始变本加厉。

    内门每一个经过树林的队伍心中都要忐忑掂量,生怕被他们劫掠,可终究没有几个人逃过魔爪,吕何墨并未暴露身份,一直打探着这些弟子的洞府,有些人可能睡着睡着,便有一群人砸碎了洞府大门杀了进去。

    这一伙刚入门的弟子,却是在这片内门,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短短半年以来,死在他们手中的修士众多,都被记录在册,已然有二十三名金丹期修士,这意味着绛阙门近二十三年来入门大试晋入内门的弟子都被屠杀的干干净净。

    而这其中,还甚至有一名元婴修士,但这一场血战,也让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

    李长顺被折断一只手臂,从此不能弯弓搭箭,这种损伤是永久的,无论什么药也无法医治,而另一个令人悲痛的,便是那宋吴鹰也死在了这次与元婴修士的交手中。

    在那座洞府之前,竖起了一座墓碑,这是宋吴鹰的墓碑。

    这些日子,他们的收获也是颇为丰厚,一共缴获三十万仙玉,所有人如今的家底加起来,几乎可以比肩一座世家,而这一天的他们,正潜伏在一座洞府前,洞府的主人,是一名元婴修士。

    并不是他们想不开要挑战元婴期的弟子,而是得到了吕何墨的消息,这座洞府中的人受了内伤,只是境界还艰难维持在元婴,但是力量早已然退入了金丹,众人一向对于吕何墨还算信任,便决定对他下手。

    潜伏在山洞一侧的树林中,邹明探头向内看去,冒着跑到了洞府门前,扒着门缝,只见里面那人浑身是血,躺在卧榻之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副虚弱模样。

    邹明心下一喜,冲着后面点了点头,当即一枪递出,霎时间,地动山摇,元婴弟子的洞府顷刻间崩塌,下一刻,几人鱼贯而入,便朝着卧榻那人杀去。

    霎时间,几件法宝同时出手,杀向那人。

    但下一刻,反馈回来的触感便让人觉着不对劲,沈江浣一把掀开那床被子,里面却哪里有人,只不过是一个草人罢了,下一刻,却见一道巨大的红色牢笼从天空中落下,瞬间便将几人锁住,同时,两道笑声便从洞府一侧传来。

    为首的那人,姓常名春,正是这洞府的主人,正当众人诧异间,却见常春的身边正站着一人,却不是吕何墨又是何人?

    “吕何墨!”沈江浣目眦欲裂,双手死死抓住牢笼,手臂上青筋暴起,怒道:“你背叛我!”

    吕何墨哈哈大笑,轻蔑的瞥了一眼沈江浣,开口笑道:“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先前拿了你的钱便替你做事儿,现在我又拿了人家的钱,自然便替人家做事,有何不妥?”

    一边说着,吕何墨脸上的神情愈发得意,显得格外兴奋,那巨大牢笼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几人手段尽施也难以逃遁,而唯一没有被关押进去的,便是因为手臂受伤躲在一侧的李长顺。

    李长顺看着这一幕,心中慌乱,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本来也就金丹的道行对敌眼前此人断然没有胜算,再加上他现在断了一只手,平日里最得意的弓箭施展不出来,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就连逃走都是个问题。

    正想着,却来不及他多想,那元婴期修士常春冷冷的看了一眼牢笼中之人,抬手举起长剑,便要灭杀这群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蝼蚁一般之人,李长顺大惊失色,一时间顾不得多想,便冲了出来,叫道:“大人,手下留人!”

    常春看着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看了一眼吕何墨,吕何墨点了点头,意思这两人是一伙的,常春脸色一寒,并不理会,只是再度斩落。

    “你这会凑进来作什么,快走!”

    沈江浣一时气节,自己几人被抓进来已然是无可奈何,李长顺此时无疑是送死来的,李长顺看了一眼几人,心知无法逆转,看向这座牢笼,牢笼之上血气森森,似乎是以人血炼成,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修行过的一门魔宗吸血之术,此时陡然间情急迸发出来,急速喝道:“天地邪气,浩然不存,以我魔躯,嗜血夺灵!”

    同时,他剩下的那只手死死抓住了那牢笼,下一刻,牢笼里滚滚的力量也在向他袭来,在他身后聚集出一道屏障抵挡常春的攻击,但他的身体也受这血气折磨,俨然要暴体而亡。

    “你这死货快停手,再下去要爆体而亡的!”那白袍上满是血的年轻人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李长顺的手腕,却见李长顺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微笑,在满天暴涨的血光中,李长顺奄奄一息笑道:“我这个废人没什么用了,这样活着还有点用……很好,很好了……”

第八十一章 下山

    砰。

    随着一声轻响,李长顺的笑容凝固。

    下一刻,只见那牢笼中所有的血气都被他汲取而空,陡然间在身后爆炸而出,胸口,一道人头大小的血洞,汩汩流淌着鲜血,隐隐可以看到那颗心脏……被炸成了两半。

    李长顺说不出话,只是用那呆滞的目光看着众人,在这情急之下,他来不及想什么,来不及想这些人值不值得为他付出生命,他只是想起了上一次,宋吴鹰把他从那座剑阵中救出时……

    牢笼瞬息间,炸成粉末。

    巨大的血光把常春逼退数丈,而吕何墨则是被这血光直接冲的飞了出去,狠狠撞击在一侧墙壁中,嘴角溢血,当时便断了气。

    邹明率先破开牢笼,御风遁去,沈江浣一手拉住蔺宗,手抓起李长顺血肉模糊的身躯,御起赤霄,身化一道赤影,在那满天暴涨的血光掩护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春冷冷的瞥了一眼逃遁的众人,并不把已然身死的吕何墨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回了洞府,而后,洞门大关,再不言语。

    邹明等人一路逃回洞府,落下地来,邹明连忙盘膝坐下疗伤,而沈江浣看着眼前那具血肉模糊的独臂尸体,却是怔怔的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入内门不满一年,当时的五个人便只剩下三个,两人的死状都极为凄惨,甚至没有全尸可见,瑟瑟寒风吹拂,他这一刻忽然觉着心中无比寒冷。

    沈江浣和蔺宗掘着土,将李长顺的尸身掩埋,手上沾染的都是血迹,他看着这些血迹,心中愈发的冷了,一点点,李长顺的身体都被掩埋,只留下半边脸。

    沈江浣最后看了一眼李长顺,轻轻放上了一捧土,盖住了李长顺的脸庞,这一刻,他的眼角隐隐有些湿润了,对着那小小的土堆,轻轻道:“李兄,一路走好。”

    在那座小小土堆之上,立下了一块雪白的丰碑,这块碑用的是他们当时劫来的第一件东西,一块越石铸成,上面用血刻下了李长顺之墓五个大字,便和宋吴鹰的墓立在一起。

    沈江浣的心中悲凉万分,他回头看了看正盘膝打坐的邹明,又看向一旁蔺宗,忽然开口道:“前些日子记史阁给我寄来一封信,说内门弟子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可以下山自行历练,同时也将通行手令给我了,过些日子,我便下山去了。”

    “什么?”蔺宗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如此突然,沈江浣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那块他以前的玉令,道:“这是李长顺和宋吴鹰二人的仙玉,便平自分了,然后深铸洞府,潜心修行,各类修行所用之物都在其中……”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将一切都冲着蔺宗交代清楚,蔺宗看着他要走,心中莫名的一阵酸楚,却只是干笑两声,说不出话。

    沈江浣对着他交代完毕,瞥见蔺宗一旁的邹明,却是有些不安心,见蔺宗的脸色不大好,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道:“过些日子,我便回来,这内门弱肉强食,终究比不过外面,等我何时道行能够在内门安身立命,我便回来了。”

    春去秋来,此时正值秋日。

    这一日,内门下山的小径之上,多了一人。

    一袭白衣孤零零的走在那落叶铺成的地面上,一步一步,甚至没留下半个脚印,仿佛从未来过。

    蔺宗站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过了许久许久,直到那小路上的人影再也望不到,方才折返回去洞府修行。

    蔺宗回到洞府,打开沈江浣给他的那份玉令,令中衣食俱全,应有尽有,显然并不打算让他在出这里了,而除去这些,玉令中还有数道防御法阵,有的甚至达到了元婴期,恐怕都是为了保护洞府所用,他张开所有的法阵,环绕在洞府之上,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便开始修行。

    没日没夜,就如同当年的沈江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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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沈江浣下了神霄山,便一路朝着西边赶去,出门历练,自然不能是靠闲逛什么的增长修为,而最好能获得修行感悟的地方,便是战场之上,而此时,正逢周楚连年大战,所以记史阁内递过来的那方手令,其实是一方前去参军的手令。

    一路来到报名参军之处,这里距离前线战场已然极近了,依稀便可以听到兵戈抢攘,马嘶蹄鸣之声,在这样的战争中,普通人还是占最多数,但有时候决定胜利的,还是这些修行之人。

    士兵问完姓名,最后则是询问属于修行者还是凡人,以及修行境界所属门派,沈江浣一一回答,那士兵先是怔了怔,但随即露出崇敬神色,咧嘴笑道:“好久没见到金丹期以上的仙师来报名的了,最近来的都少,唯一几个也是和您一样从绛阙门来的,要我说其他门派那都什么东西,吃着国家俸禄养着,这种时候没人,咱神霄山的仙师就是好啊。”

    面对士兵的夸赞,他也只能是笑了笑当做回应,士兵将沈江浣三个字登记在册,随即给他一块腰牌,道:“沈仙师请收好,您上了战场,各军相认全凭腰牌,记住小的一句话,不漏腰牌或者不愿露腰牌的,一律杀!”

    “多谢。”沈江浣对着他行了一礼,御剑而行,顷刻间便来到了两军交战的前沿,几十里地,人头攒动,数万人厮杀在一处,一侧是浑身黑色铁甲的楚军,另一边则是铜绿色铜甲的周军,所谓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也不过如此了。

    除却这些普通人,其中也不乏些手持法器的修行者,从练气期到筑基期乃至于金丹期都有,不过在这样小规模的战场上,最多只能见到金丹期的修士,但一个金丹几乎便可以抵御上千人,无论对于哪一国都是极大的助力。

    “又有金丹期的仙师来了!”

    人群中看见那天上御剑而来的身影,纷纷欢呼着,杀敌也更加勇猛,一时间,仅仅是看见了沈江浣,这群大楚士兵便是士气暴涨,一路杀了过去。

第八十二章 血战

    战场之上,鼓声阵阵,杀气腾腾。

    那一袭白衣飘然落地,手中长剑剑光四射,一路掩杀而去,血溅四野,竟是生生在万人之中冲击出一条血路。

    楚军拥挤着,顺着这条路,冲散了周军的阵营。

    整个大楚兵卒便如同一柄剑,而沈江浣,此时便是那长剑的剑尖。

    这时,沈江浣忽然感觉身旁出现一道气息,侧头一看,只见一名手持青紫色仙剑的弟子踏空而来,在他身旁杀戮敌军,俨然也是一名金丹修士。

    从衣着上来看,此人一袭青衣,腰间悬挂的也是件玉色麒麟,他一眼便认出这是距离此地不远的玉龙山弟子,玉龙山的势力虽然比不上绛阙门之类,但也不差,其中金丹元婴期弟子也不少,而且也是战场上最常出现的门派之一。

    两人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前开路,后面不断有修士补上来,虽然过不了多久便会被斩杀在当场,血流成河,但依旧前赴后继,朝着前方冲去。

    杀破周军重围,在周军腹地,有一座极高的战车,战车通体精铁打造,恐怕就是以他二人的道行也很难打碎,周边还有许多周军修士,甚至于在战车最上方,还漂浮着一名周国金丹期的修士。

    两人相望一眼,心下有了主意,那玉龙山弟子手持长剑临空而起,一剑便刺向那名周国金丹期修士,霎时间,风卷残云般,气势如虹,那周国金丹期弟子顿时反应过来,挥刀而下,两人战做一团。

    沈江浣手捏剑诀,直冲着那战车而去。

    空中,一道巨大的黑色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剑上纹路层层亮起,一剑而落!

    斩鬼神!

    三品道法迸发出的宏伟剑气霎时间撕碎了整座战车,在空中,他一拳便狠狠的打在了周军指挥官的脸颊上,霎时间便打的其昏厥了过去,同时一剑斩断了周国令旗,霎时间,周国那本就不怎么整齐的队伍变的愈发松散。

    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侧一声轻哼,却见那玉龙山弟子肩头被砍中一刀,血流不止,看起来很是严重,那周军的金丹期修士不依不饶般,又是一刀斩下,而下一刻,却见一柄赤色长剑从一侧袭来,便打退了这柄刀。

    沈江浣一手掐诀,一手握剑,同时,周身雷云滚动,他一字一顿的念出那句第三重五雷诀的口诀:风火雷泽,巽离震兑,八卦九宫,神法除魔!

    霎时间,天地间雷云滚动,那些敌军士兵哪里见过这种景象,看着那雷云不住发颤,而这雷电的目标却不是他们,而是那握着刀的周军金丹期修士。

    赤霄剑出手,御剑而出。

    剑气如影随形,同一时间,在他袖中,两袖清风而出,落花剑术一动,最后,却是满天枫叶随剑而行。

    手段尽出。

    霎时间,恐怖的力量席卷而去,在满天雷声中

    那金丹修士来不及抵抗,瞬息间就被撕碎,而那下方的周军士兵也在五雷诀之下,死的死,伤的伤,俨然仿佛一片屠杀一般。

    周军的阵型已乱,而那指挥之人也已死,军心终于是不堪重负,彻底乱了,一个个奔走逃亡,只剩下了被屠杀的命运,苦战数日的大楚士兵们不成想胜利来的如此之快,一个个握着手中兵刃冲了上去,一副穷寇必追的样子。

    伴随着大军掩杀了一阵,周国军队已然死的死,伤的伤,不剩下多少,这一仗无疑是这一片战场上少有的大胜仗,人人眼中都充满着喜悦,洋溢着笑容。

    沈江浣飘然落下,看向身旁那玉龙山弟子,却见那弟子也在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沈江浣对他拱了拱手,笑道:“神霄山绛阙门沈江浣,见过这位师兄。”

    那玉龙山弟子连忙还了一礼,回应道:“玉龙山屠龙宗青三,见过了。”

    两人的身上都是血,不过大多是旁人的血,回到营帐之中,大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一窝,这些士兵看着眼前的沈江浣和青三,都是有些拘谨,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到了此时,也只是会傻笑了。

    不多时,营帐内便端来些吃食,沈江浣一看,只见尽是炖了一大锅肉,都是从周军那里缴获来的,里面没什么多余的调料,只是撒了些盐,然后便有个老兵头子抱着一筐馍馍发给每个人,而当他发到沈江浣两人时,却是多拿出了两个馍馍塞给他们。

    两人也不嫌弃,拿起便吃,这一场仗赢得好,这些士兵也都乐呵呵的,一边吃着馍馍脸上的笑容依旧消不下去,高兴的厉害,时不时朝着沈江浣两人那边望一眼,露出一抹笑容。

    过了一阵子,又有人端了些酒,各自都喝了几杯,隐隐有了些醉意,也就都没那么拘谨了,这时候有些胆子大的看向沈江浣,嘿嘿笑着道:“仙师啊,您这什么腾云驾雾飞天临空的本事哪里学的?”

    “我出自绛阙门,您也想去吗?”沈江浣看了一眼这年过半百的老卒,拿着酒碗与其干了一杯,饮下一口,笑着问道。

    “想去啊,不过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去不成了,嘿,到时候我想让我儿子去那门里头拜师,不求他能学成啥样子,就想着他以后能在这安身立命便是了。”老卒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口,舀着锅里的肉一边吃着,一边就着馍馍,这一伙人,其乐融融。

    下一刻,忽然间,一道尖锐的笛声响起。

    只听得营帐外面喊叫声不断,最后,只听得有人一边奔跑一边跑过营帐,口中大喊道:“敌袭,敌袭!”

    这声音很大,显得格外吓人,沈江浣立马站起身,出了营帐,却见远处灯火通明,只见一队周军士兵杀了过来,抬头一看,却见那万军之上,竟是有三五名临空而行的金丹期修士而来。

    “五名金丹!”青三面如土色,五名金丹何其可怖,在战场上,便相当于是五个千人队,这里的驻军才多少,这五个金丹若是带着这些人杀过来,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第八十三章 夜战八方

    沈江浣不曾言语,只是伸手攥紧了手中那柄剑。

    他手中奇异印记在昨天,已然汲取了无数的生机和道行,自己金丹期的修为已然隐隐迫近金丹中期,对于金丹期而言,金丹中期无疑是一种质变,只要他能够突破,便足以斩杀这些人。

    眼前的,是五名金丹初期。

    这将是一场血战。

    如果他能在血战中突破,那么便能够打退周国这一波的来袭,但若是没能突破,面对五名金丹的劫杀,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这等情况,只有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局面。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青三,嗓音隐隐有些沙哑,道:“你去杀戮那些士兵,这五人我自有办法对付。”

    说着,沈江浣手指一点,便御剑临空而起,直直杀向那五人,空中一看,只见那五人每一人都脸带面具,手持各自兵刃,分别是两刀一剑一枪一戈,宝光流转,都在二品左右。

    对面五人见到只有沈江浣一人迎敌,不由得哈哈大笑,那为首拿剑的年轻男子讥笑声不断,大声道:“西楚莫不是没人了吗,便靠一人对敌我们五个?”

    他这一嗓子声音极大,整个战场上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些普通士兵,他们看向天空,只见对面五人将沈江浣围在一处,心下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多了几分担忧,却是士气又弱了下来。

    天际间,那一袭白衣五人中格外显眼。

    沈江浣的手指轻轻抚过赤霄剑剑刃,这柄不知道随他斩杀过多少人的长剑发出铮铮龙吟之声,长发飘飞,衣袂斗转,便与五人战在了一处。

    一时间,先只是寻常内力交锋,还不曾施展道法,而沈江浣则是靠着落花剑术和两袖清风压着五人打,剑道的威力并不亚于三品道法,此时施展出来,威慑极大,几人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几人吃了一惊,心知不能这般下去,那手持长枪的中年汉子先是出手,长枪上清光斗转,绘出一副太极图,缓慢镇杀而来,这样的路数,沈江浣一眼便认出这是周国八卦门的,知晓他杀力有余而防守不足,心下顿时生了主意,躲过这一道太极图,浑身诸多法门齐出,霎时间杀向中年汉子。

    砰的一声,一声巨响,长剑穿胸而过。

    持枪的中年汉子霎时间血溅当场,但沈江浣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在他的腹部,那柄枪插入进去将近三寸,而在他脊背之上,却是同时留下了剑痕刀痕戈痕,显得很是凄惨悲凉,而这时,他的杀性却是彻底被激发。

    在他丹田的那颗金丹之内,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或者说是丹田深处得魔性此刻因为他本源力量的虚弱,陡然间被激发出来,霎时间,他青丝飞舞,双眸殷红,浑身血迹斑斑,缓步向前。

    在他的双眸之中,一股阴戾煞气在他眼中浮现。

    带着一丝疯狂,又有几分桀骜不驯,几分杀气难消。

    这一刻,就连那四个敌人都感到了一股可怖。

    他的所有灵气已然消散干净,剩下的便是他这些日子通过掠夺换取来的生机,仿佛魔头般的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仿佛要杀穿这片天,大踏步向前,剑光横扫。

    杀气肆意!

第八十四章 破敌

    赤霄剑剑气一闪,便杀向那持剑男子。

    男子看着这陡然间爆发出的可怖气焰,心下一紧,来不及思量,便是一剑刺出,但没成想沈江浣不闪不避,任由长剑刺入他的肩头,但同时,自己的剑也狠狠的扎穿了持剑男子的胸膛。

    不断燃烧的生机让他的灵力,陡然间剧烈颤抖,那颗金丹忽然间涨大了一圈,同时,他手心的印记开始闪烁,不断汲取持剑男子的生机与气息,这一刻,他已然金丹中期。

    再度出剑,剑气迅猛,难以言喻,只是瞬息间便刺出数十剑,快若闪电,疾若奔雷,顷刻间便将那持剑男子刺成了窟窿,又一具金丹修士尸体坠落。

    修行增长,这剑道也随之增长。

    这一剑自此悟出,名为奔雷。

    剑光闪过,一瞬间刺出数十道残影,速度之快难以想象,他的指尖轻颤,又是一剑,便杀向那两持刀修士,持刀修士疾速回防,两人中其中一人练的也是快刀,御刀与之对敌,却依旧慢了一步,被一剑刺穿咽喉,依旧毙命。

    已然三人。

    随着生机不断流逝,沈江浣面色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而他双眸却是艳红如血,心中魔性已然彻底取代了人性,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杀戮,杀戮,无止境的杀戮。

    手中的印记发出光亮,不断汲取着这些尸身之上的血气反哺自身,同时,手中剑势不休,继续杀向那另一名拿刀修士,连攻几下,那拿刀修士严防死守,却见沈江浣狞笑一声,一手降魔印砸下,趁着他站立不稳之时,一剑穿胸而过。

    白衣已然血染,手上已杀四人。

    四名金丹期修士,血溅当场。

    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沈江浣的眼眸中仿佛有些兴奋,那殷红的眸子中残存的理智也彻底消散,他攥紧了手中的剑,仿佛一个疯子一般,扑向了那最后一人。

    最后那人手中的戈已然难以握紧,不住颤抖,堂堂金丹期修士此刻却是笼罩在了无边无际的恐惧之中,毫无悬念的,兵碎人死,横尸荒野。

    至此,夜袭的五名周国金丹,悉数战死。

    不断燃烧的生机之火,陡然间熄灭。

    沈江浣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愈发苍白,这一场大战下来,即便他反哺了不少血气回归自身,但依旧受伤极重,再加上又耗费掉了自己不少的生机,整个人无疑是虚弱到了极点,来不及落地,便自空中坠落而下。

    血衣飞舞,眼看便要触地,摔个粉身碎骨。

    青三回头一瞥,大吃一惊,飞身上前接住沈江浣的身躯,浓稠粘腻的血液沾的他满手,他看向前方,却是呆住了,却见周国五名金丹竟是悉数死在此处,在看了看怀中的沈江浣,浑身伤痕不下数百,鲜血浸白衣。

    他将沈江浣背回营地,喂他服下伤药,便交给军中军医处置,自己则是再度回到战场之上冲阵,对面再无金丹期以上修士,被杀的节节败退,不一会,周国士卒便再度逃亡而走,这场夜袭也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

    这些楚军兴高采烈的开始收缴战利品,虽然这次夜袭对他们的损伤丝毫不亚于周国的损伤,甚至死伤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周国却是留下了很多很多物资,这对于这座偏远无援的孤军而言,无疑是比什么都好的。

    除却收缴战利品的,剩下的还有许多掩埋尸体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楚军的尸身,他们一边将那尸体上的令牌摘下,送去登记弟子那里划掉名字,一边将这一具具尸体掩埋入土,让这道道阴魂,入土为安。

    根据随军参军统计,这一战杀敌共一万三千二百二十四人,缴获粮食辎重无数,斩杀敌方练气期修士七十四名,筑基期二十二名,金丹期六名,我方损失士卒一万四千余人,练气期修士六十八人,筑基期修士十人,重伤轻伤者不计其数。

    这一场仗,是沈江浣来到边关的第一场仗,打的十分惨烈。

    在床上又是躺了一晚上,第二天方才悠悠醒转,此刻他的意识已然清醒,想起昨日自己所作所为,不禁有些后怕,若不是被魔性占据主导,他也不会自负到一一人独战五名金丹,虽然最后成功破境了,但若是不成,自己现在恐怕便是一具荒野死尸而已。

    自己此刻所处,却是在边关建筑的军营中,旁边有一个火炉,炉上烧着热水,过了一阵子,只见军营外门帘掀起,只见一个老卒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伸手给他递过一个药碗,笑道:“仙师趁早喝了,早吃了药早好啊。”

    “多谢”

    沈江浣接过药碗道了声谢,随即一饮而尽,这军中熬制的中药并比不上那些仙家丹药,等到那老卒走后,他还是照例服下了一颗回春丹护住心脉,只觉着那隐隐传来的阵痛缓解了不少。

    过了一阵子,只见军营的帘帐被掀开,那玉龙山的青三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半靠在墙上的沈江浣,微微一笑,问道:“沈兄伤可好些了。”

    “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沈江浣笑了笑,看向青三,不禁问道:“我昏迷至今刚刚醒转,不知道昨日战势如何?”

    青三微微一怔,笑道:“这事我正要与沈兄说呢,昨日一战险胜周军,不过也算是把他们打退了,要我说这次还得是你的功劳,当时见那五名金丹并驾齐驱,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一次也是兵行险招了”沈江浣苦笑一声,看向青三,微微一笑道:“如今此地战势暂休,不知这周围何处还有征战之所,可叫我尽绵薄之力。”

    青三先是一愣,随即道:“我此来就是要说这事,明日我们这支队伍就要调军前往虎玉关支援,虎玉关这两日战势极为吃紧,人手已然不够,周围几处军队都难以调动,只能让我们急行军了。”

    “虎玉关……”沈江浣喃喃念了两遍,这虎玉关离这里足有四十里远,奔袭到那里也需要些时日,不由得问道:“从此至虎玉关足有四十里路,大军行进恐怕得三五日,过去之时赶得上吗?”

第八十五章 孤军

    “直接大军开拔自然是赶不上的,不过按照命令,是先以军中一共三百二十名修士赶往支援,撑过四日,等到大军前来。”青三神情凝重道。

    “对面攻城的有多少人?”沈江浣问道。

    青三重重叹了口气,伸出三个手指,道:“三万精锐骑兵,以及一名金丹期的将军。”

    “就凭三百人?”沈江浣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问道。

    “就凭三百人。”

    青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沈江浣。

    既入军伍,便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第二天一早,三百林林总总从练气期到金丹期的修士们,奔赴沙场。

    沈江浣细数过,这些弟子中大约有一百多人都是来自绛阙门的,而另一半便是青三所属的玉龙山了,这片有头有脸的门派并不多,也就这几个而已,再加上就算很多门派家底殷实,也断然不会让弟子去参军,一旦入了军伍,便基本回不来了,对于门派的实力无疑是极大的削弱,这些年来一直坚持不断将弟子输往战场的,只不过绛阙门一个罢了。

    此时,秋风萧瑟,这一拨人开始了一场急行军。

    金丹期的两人行起来倒还好,只要御剑而行便可,而那些筑基期弟子便显得吃力,在地面上疾驰狂奔,而至于那些练气期弟子便更可怜,几乎用尽的全力向前奔袭着,才能堪堪赶上两人的速度,一直这般走着,从天亮走到天黑,又从天黑走到天亮,众人终于依稀见到了虎玉关的影子,而此时,正是两军对垒,交战厮杀之处。

    这一队修士霎时间杀入战团。

    周军纷纷大吃一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这一伙人,为首的正是那金丹期的将领,手持两柄巨锤,正与那虎玉关的守将搏杀,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沈江浣上前一看却见那守将极为耳熟,他定睛一看,不禁叫道:“冯师兄?”

    守将回头看了他一眼,正是冯丘,冯丘也是吃了一惊,一剑挡开那周军将领一锤,退后几步道:“沈江浣?你怎么来了?”

    沈江浣摇了摇头,只是来不及细说,两人的注意力又同时放在了那周军将领身上,沈江浣还不曾出手,但依稀可见冯丘气定神闲,几乎不耗费什么力气,便压着那金丹上期的守将一顿胖揍,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位师兄乃是元婴中期的道行,这周军将领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小菜一碟。

    眼见青三已然杀入人群中,他也领着三百余人组成阵型杀上前去,这三百人都是修行者,一齐站做一起,诸多法宝豪光斗转,杀的那人群之中死伤无数,不叫周军靠前,一时间,竟是靠这三百人挡住了周军的攻势。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却见那金丹期守将已然被冯丘擒在手下,只见冯丘抬手两拳,那小巧拳头上迸发出来的可怖气浪瞬间便将那周军将领的头骨打的粉碎,随即抓起那道尸体便抛了出去,又是砸死几名周军士兵。

    沈江浣一剑斩去一名士卒头颅,站在人群最前方,手中剑因为奔雷剑的缘故,越来越快,只剩下道道残影,他冲杀一阵之下,无数人血流成河,重伤倒地,随后只见他同施五雷诀和奔雷剑术,裹挟着那满天雷霆便杀的敌军节节败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次敌袭,也是被打退。

    冯丘看了一眼沈江浣,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不在内门呆着,怎么也来了?”

    “这不刘师兄前些日子给我发了手令,给我了这下山机会,不把握住怎行?”沈江浣笑了笑,又看向冯丘问道:“师兄,你不是在记史阁内忙些什么呢吗,怎么也跑出来了?”

    “和你一样”冯丘笑了笑,显然心情很是愉悦,道:“刘师兄也给我手令了,不过我可不是像你那样还有选的,掌门人亲自指派我前往这里支援,除此之外还派了两位别的阁中师兄在另外两处关卡守候,这次周国来袭,可是气势汹汹啊。”

    “这些日子刘师兄可焦头烂额了吧。”沈江浣笑着问道。

    冯丘微微一愣,刚开始还没听懂他话中意思,半响之后反应过来,不禁笑道:“那是自然了,周国伐楚这么大的事,记史阁这些日子可是忙翻天了,据说刘师兄天天抱怨着人不够,想来是为了编撰仙史苦恼。”

    两人寒暄半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从进入绛阙门来,便是冯丘引他入门,这一路上无论遇到什么事除了靠他自己,能依靠的也就自己这个师兄了,两人感情也是很深,说了一阵,冯丘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先说正事,你们此次有多少人支援?”

    “总共两万人。”沈江浣道。

    “两万人……倒还好啊”冯丘点了点头,看向其身后,却只见零零散散三五百人,不禁问道:“那其他人呢?”

    “急行军要四日才能到,现在来的,只有我们三百人。”沈江浣凝重说道。

    “就三百人?”冯丘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并没有从沈江浣的眼中看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不禁骂道:“三百人那还玩个屁啊,等死吧,今天那是对面没准备好,要是周国三万骑兵冲阵,这城都能给你轰塌了,三百人,三百人够干啥。”

    他认真的想了想,三百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在三万这个数字之下显得那么渺小,沉吟许久,他只是轻轻说道:“也许……够撑过四天?”

    冯丘看着他,苦笑连连。

    他如何不知道三百修士能撑多久,四天,这是极限,极限中的极限,如果想要撑四天的话,只能是让这先锋而来的三百人一人不剩的死在这片战场上,以最有价值的方式死在战场上,他们才有一分胜算,否则的话,城破人亡,必败无疑。

    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

    城内的守军不过一二百,支援加上,也仅仅五百人。

    加上两名金丹一个元婴……

第八十六章 死战

    就在这时,不远处,周军沉重的号角声响起,远处,沙尘满天,骑兵冲阵!

    霎时间,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大地隆隆的颤抖,仿佛要碾碎一切,在那满天沙尘中,只见一队队俊荣整肃的骑兵,朝这里冲来。

    这些骑兵一个的威力可能不大,但当三万人一齐在此时,那力量便足以摧枯拉朽,无坚不摧。

    这仅有的三百人来不及反应,这万军已然到了近前。

    在城前唯一能够阻挡的,就是些简陋的栅栏木杖。

    冯丘大惊失色,一手提起手畔软剑,轻轻吐气,冲着周边那众人喝道:“散开!”

    说着,他抓起那庞大的栅栏飞身而上,狠狠砸向那些冲阵的骑兵,只见那骑兵四飞,但很快,下一轮难以收摄的马蹄便踏了过来,仿佛要碾碎一切。

    杀!

    伴随着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嘶吼,骑兵们叫嚣着,手中提着枪,狠狠的杀来,那些奔到城前的,借着马屁一甩之力,便飞身跃上城墙,想要去打开城门,沈江浣口中念诀,赤霄剑御剑而出,顷刻便斩杀爬上城楼几人,奈何人太多,还是漏掉了一两个,被进入了城中。

    “不好。”冯丘暗道不妙,带领着众多修士自后门进入,却见那些人正在推着正门,即将打开,来不及他出手,沈江浣已然是身化一道神虹扑了上去,霎时间,赤霄剑光华一转,横劈而下,瞬间斩杀那两人,而那门也打开了一小半,无数的敌军拥挤着,便要打开那座城门。

    沈江浣丢下赤霄,双手各自抓住城门,用力向前压去,那些敌军拼命的推,却难以抵挡这一人之力,霎时间,他在城前结成玲珑金身,巨力袭来,顷刻间便将大门扣死,连忙按上锁木,终于算是暂且安定下来。

    此刻城内三百人都已然进城,冯丘皱着眉,道:“城内一共五百多人,弓箭共有三百副,都装配给那些士兵了,剩下的还有些滚木擂石可以抵御敌军,至于其他的,便再没什么,只能靠我们这点人了。”

    说着,冯丘登上瞭望台,却见一副巨大的滚木撞车缓缓驶来,这撞车规模极大,眼看只要一下便能撞开城门,到时候只要这些士兵鱼贯而入,自己的防守便形同虚设,顿时紧张起来,对着沈江浣道:“你随我一同,先毁了这撞车!”

    沈江浣点了点头,两人自城墙之上一跃而下,直直朝着那撞车杀去。

    下方骑兵纷纷掏出弓弩射击,满天箭雨。

    两人拨打空中箭矢,却是未能全部躲过,沈江浣中了两箭,而冯丘则是中了一箭,两人落在那撞车之上,沈江浣唤出赤霄剑,抬手一剑狠狠刺下,同时,冯丘一掌劈落,两道气息迸发出来,便袭向这撞车。

    可顷刻间,一股巨力竟是将他二人弹了回来,只见那撞车之上竟然是刻慢了铭文法阵,并不容易摧毁,两人各施展神通,却无济于事,难以破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撞车里城门越来越近。

第八十七章 守城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城门颤抖不休,已然出现许多裂痕,其中士卒抵着城门才没有顷刻间碎裂,而眼看着,撞车的第二下又已然袭来。

    距离城门只差一丝,两人手挽绳索,却是死死的扼制住了这撞车前进的步伐。

    冯丘低头看向这撞车上铭文,铭文本质上来说也是一种阵法,种种之间各自联系,也自然如同阵法一样可依靠其他铭文所解,冯丘并不擅长这一道,不禁看向沈江浣,一边拽着绳索,一边问道:“能解吗?”

    沈江浣盯着那铭文走向,很快将撞车上的铭文读了清楚,这时,却眼见着许多周国士兵向上爬来,沈江浣一边持剑将这些人都砍倒在地,一边死死盯着铭文并未挪开头去,忽然喃喃念道:“镇上兑下,黄紫七三,摄神法令,左右齐天……”

    冯丘微微一怔,随即听出是解阵的口诀,按照口诀中接连施印,几道符咒落下,却见那撞车上符文黯淡,顷刻碎裂,沈江浣抬手一剑,两袖清风齐出,狠狠刺向撞车前那巨大横木,霎时间,剑光暴涨,那横木便被折成两段。

    冯丘腾出手来,两人一人一剑,顷刻间便毁了那副撞车,随即便一边挡着不断飞来的剑雨,一边朝城上撤去,沈江浣身上因为中箭还不断渗血,冯丘也是一般无二,两人废了半响退回城墙之上,向下看去,只见下方竟已然有一批周国修士手持灵弩站成一排,同时周围架起云梯,便见一名名周国士卒向上爬来。

    此时,刚刚在底下防守城门的士兵和修士纷纷上到城楼上来,城中弓箭储备并不多,但好在只是一二百人用,也撑的起消耗,至于那三百支援来的修士都各自有灵弩随身,不必消耗箭矢,而上沈江浣和冯丘则是不断将人头大的滚木擂石丢下城墙去,砸的地上一片尸体。

    这场守城战打的极为满长,直到天黑深夜,这第一轮的进攻才算结束,周国军队撤回军营休整,等待着明日下一轮的冲锋,而在城内的众人则是聚在一起,商讨着明日的打算。

    营帐内,沈江浣青三以及冯丘坐在一处,这三人是目前边境守军中少数的金丹期以上修士,自然也是如这军队中首脑一样的人物,更何况冯丘还是虎玉关守将,这军伍调度自然全得依靠他们三人施行。

    冯丘看着手中的一卷卷轴,一副忧心忡忡的看向两人,道:“根据参军报上来的消息,仅仅是此次守城便有一百人牺牲,其中有一小半都是修士,大多都是中箭伤而死,而城中箭矢滚木擂石等最多在撑过明天一天,等到后天,这些普通士兵想要再杀敌,便得出城搏杀,那时候,便是必死之局啊。”

    青三和沈江浣沉默不语,如今形式摆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要说起来这唯一的办法也只不过是苦战血战死战罢了,冯丘看了他们一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低声道:“是啊,能有什么办法,上面发下来的书信就一句话,死守虎玉关,死守死守……当真是打算让我们都死在这了。”

    “虎玉关,葬人关呐。”冯丘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青三苦恼的托着下巴,沈江浣的脸色肃然,这一场仗,他们没人能够逃脱,仅仅靠这五百人,便要死守这座渺小的虎玉关,如若关破,自然是众人皆死的下场,从决心驻守在此时,他们的命运便和这座城连在了一起。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沉默许久。

    昏黄的灯光在营帐内摇曳闪烁,看不清几人神情。

    这时,城外陡然间传来马蹄声。

    冯丘揉了揉头,叹了口气,道:“来了。”

    此时城外,浩浩荡荡几万雄兵,再度开启攻城。

    比起上一轮,这一轮的规模大了很多,其中撞车投石车之类不计其数,纷纷朝着城门各处而来,除却在后方的一座城门,其他的城门一共有三座,沈江浣,冯丘,青三三人各自负责击碎那攻城撞车,这种有铭文的撞车威力极大且不好对付,只有他们才有希望。

    临行前,沈江浣将那撞车上的铭文解法写给两人,随即,三人便各自到三座城门之前驻守,这每一座城门之上,守军也就一百余人,而下方攻城的,却是整整万人有余。

    沈江浣迎着那满天箭雨,一次次飞身而下,斩断那一座座冲来的撞车,浑身染血,他一边上下,却一边在心中压抑着那金丹里难以扼制的魔性,魔性自从上次激发出来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他稍有消耗过度,这些魔性便想着占据他的人性。

    其实换作旁人,本不会有这等症状,但沈江浣的这颗金丹凝练了极多魔晶,其中自然难免受了魔气侵染,有的魔头阴魂不散,藏于魔晶之中,也一并被他收入,也让他的心境逐渐出现了变化,竟是自然而然的分成魔性和人性两种。

    魔性所掌握的,乃是那些魔晶所化的力量,占据沈江浣浑身道行的四成左右,而人性所掌握的便是他天地灵气所化的力量,占有六成,在他平日里,这六成道行自然可以压制那四成,但当他厮杀到筋疲力竭浑身无力之时,这六成道行便不足以压制这四成魔性,自然而然便会释放出来,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魔性占据上风,他的意识并不会泯灭,反而会极为清醒以及冷静,但是他的心境却会变的无比残暴嗜杀,即便在当时他觉着做的对的事,等人性恢复之后只会觉着自己当时简直不可理喻,但在魔性状态下时,内心的冷静以及不畏死等等,都是战争上最好的状态。

    镇守一方城门,他的状态随着不断中箭和不断的流逝着生机,变的越来越差。

    在最后,他站立城门之前,只觉着脑海中一片死寂,下一刻,无数暴戾凶残可怖的戾气便从他的眼中浮现,滚滚黑气顺着他的丹田盘旋而起,凝聚在手中赤霄剑上。

第八十八章 煎熬

    他的双眸,一片猩红,眼白和眼仁融为一体,只是一片血色。

    滚滚黑气顺着他的衣衫蔓延,他的那一袭白袍陡然间变作墨色,上面浮现着隐隐的红色纹路,仿佛鲜血般汩汩流动,而下一刻,他也再无顾忌的杀上前去,魔性,再度占据了他的心神。

    上方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守城的将领便这样杀入了人群中,面面相觑一阵后,这些士兵还是打算在城头驻守,不断放箭掩护,只见沈江浣速度极快,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不断穿梭着,也不断斩杀周国士兵,那黑雾便盘旋萦绕在城门之前,煞是骇人。

    那些周国士兵看着黑气,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在黑气前躺着无数具战友的尸身,他们心知只要上前定然会被杀,虽然用不了多时沈江浣的力量就会被消耗一空,但是谁又想当炮灰呢。

    即便周国的参军不断催促,甚至以军法威胁,这些士兵却依旧不肯上前半步,军法处置又怎么样,现在但凡上前,一点生还的可能性都没,一时间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反而在周国参军的威胁声中,发声了丝丝缕缕波澜。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竟然是抛下兵器便朝着远处跑去,下一刻,那些站在最前方一直在生死边缘的士兵们瞬间崩溃,疯狂朝四周跑去,后面的士兵看着这般发怵的景象,想着都是死,不如逃了,于是乎也跑了,霎时间,这座城门前一万多人便散的一人不剩。

    上方的士兵正担忧间,却见敌军竟是匆匆散去,随即,只见城前黑气消散,人性再度压制住魔性,沈江浣的黑袍再度变会白袍,双眼也恢复正常色泽,想起刚刚的鲁莽举动,心中也是如常的后怕。

    士兵们看着敌人跑的一干二净,不由得大声欢呼,沈江浣笑了笑,摆了摆手,朗声喝道:“快去其他城门!”

    “是!”

    那些士兵纷纷提着弩箭兵刃去往他城,沈江浣也沿着城墙一路来了正门,这里敌军攻势最为猛烈,由冯丘镇守,正苦战间,冯丘却见沈江浣带人杀了过来,心中又惊又喜,叫道:“沈师弟,你怎么来了?”

    “侧门敌军已然尽散,特来支援”来不及向冯丘解释,沈江浣已然杀入人群中,两人连摧数座撞车,随即一直杀入敌军阵中,斩杀了那高台之上指挥之人,夺去令旗,方才折返。

    这些士兵失了指挥,如同一群无头苍蝇,尤其是骑兵,没了指挥胡乱冲锋,时不时便撞上前面后面的,不一会,近半的骑兵便死在了相互踩踏之上,也只得收兵,中门也算是守住了。

    这边战势刚歇,两人便带着人前往另一座城门,那座城门由青三驻守,无论是守将还是兵力都是三座城门最薄弱的,而当两人赶去之时,却见敌军已然有不少登上了城楼,战旗已然被折断,城楼上士兵已然死的七七八八,而在城下,则是跪着一具浑身染血的躯体,离着很远,沈江浣便认出那是青三的身体,而看样子……那已然是一具死尸了

    伴随着众人杀来,将那攀上城楼的敌军纷纷斩杀,踹断云梯,沈江浣一手从城墙上拾起那杆断旗重新插在城楼上,随即飞身而下,便捞起了城门前的那具尸体。

    仔细看去,青三的身体上,伤痕无数。

    从肩头到胸口再到腹部,几乎全是伤,而在他的胸前,则是插着一根根将近二十根羽箭,而最狠的,则是在他的咽喉双眼七窍之中,也插满了箭矢,整个人……面目全非。

    沈江浣轻轻将这具已然没救了的放在城墙上,战场上的生离死别,太多了,他看着冯丘已然加入战团,也飞身跃下,与之一同厮杀。

    这一面的敌军或许是得到了其他两边的消息,也默默撤军,而到了此时,天也渐渐亮了,第一束晨曦洒落,便好似是黎明的一缕曙光,照亮了城上的人。

    这一晚,虎玉关仅有的五百守军仅剩下两百,而青三也不治身亡身死,在死前,他只说了一句话:“守住……守住!”

    这一日,所有人围在一起吃着早饭。

    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这一个早上,所有人格外沉默。

    仅仅一个晚上,又有许多人离开了他们。

    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不知道那支援能不能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什么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

    死亡的阴霾笼罩在了整个城内,所有人都说不出一句话,只传来清脆的碗筷碰撞声,冯丘和沈江浣也坐在人群中,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冯丘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身污泥血迹的老卒,老卒的手臂有些颤抖,来不及扒拉饭,只是看着冯丘道:“冯将军,我们……能回去吗?”

    老人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有些恐惧,冯丘沉默了,他久久说不出话,忽然站起身,看向吃着饭的众人,朗声缓缓说道:“我知道诸位这些日子,等的心焦,也等的心急,我也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想问什么时候能够撤,什么时候能够回去,能不能活着回去,这些问题……”

    冯丘沉吟了许久,慢慢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想,我有没有可能就要死在这座城里了,这种可能不小,因为从我来此处时,给我的任务就是死守,什么叫死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这么说吧,明天若是有援军,我们若还能活着,皆大欢喜,若没有援军,那……就都去死!”

    冯丘并没有夸大,也没有安慰,只是简单的陈述,他环视一周,看了一眼周围这一圈士兵,缓缓道:“我们只能撑着,活着,等到能活下去的那一天,最多就一天了,不多了,就一天,撑过明天,是死是活,都有定论了。”

    就一天。

    短短一天。

    对于他们而言,又是何等煎熬。

第八十九章 活着

    安宁的日子,只持续到了中午。

    还没吃过午饭,外面的鼓点便再次告诉众人,下一轮敌袭,来了。

    这时候城中,仅仅有两百人。

    他们在城头上一望,一望无际,规模比起上次还要庞大。

    上一次,二百五十余人身死城前,这一次,又要沾染上多少条性命?是否便是……全军覆没?

    所有人的神情都紧绷起来。

    冯丘看着那冲来的无数骑卒,忽然大声道:“开城。”

    这一声属实是把所有人吓了一跳,沈江浣吃了一惊,抢上前去,诧异问道:“冯师兄你这是……”

    不等沈江浣说完,冯丘摇了摇头,焦急道:“快开城,我不是要投降,如今这般阵仗,正面难以迎敌,你等关死后城,各自散入街道之内,这样还能多拖延些时候,到时候说不定……援军便来了。”

    冯丘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没底气,但还是让那守门人开门,而后亲自设下法阵,封死了退路,便一头扎入街道之中,城中可容纳的数量有限,敌人只能进来部分,在这大街小巷中鏖战,说不定还能有几分胜算。

    早在十几天前,这座城里所有百姓都已然撤去了,这时候的所有士兵都结伴躲在了屋舍中,一边躲避着敌军搜查,一边伺机而动,了结了不少条性命。

    在这座小城之中,一时间嘈杂无比。

    时不时便有楚国士兵被从屋子里抓出来,狠狠的压在地上,自然,也不时有周国士兵进去搜查,便一去不复返,冯丘躲在城内一座城楼之上,与另一座城楼中的沈江浣遥遥相望,各持一杆长弓,在城上不断偷袭着落单的周军。

    这样的巷战一直在持续,虎玉关中暗道密室极多,一时间敌军也不好搜寻,再加上有两人在楼上一览全貌,一时间竟都抓不住。

    周国士兵损伤越来越多,一直到下午,几乎已然损伤了近千人,而捕获了楚国士兵修士也有近一百人,通通拉到城门外,准备处斩。

    沈江浣心急如焚,他透过城楼的缝隙,看向一侧的冯丘,冯丘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而他看着那大刀即将砍下这一百人的头颅,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破开城楼,一剑飞出,霎时间便斩杀了那城前的一伙刽子手。

    顷刻间,一百余人解除束缚,和那些人打在了一处,冯丘见这副场景,心中暗道不妙,但也只得飞身而下助手,而此刻,那些屋舍中躲着的人,也杀了出来。

    仿佛飞蛾扑火,从容赴死。

    一声沉闷的杀,从沈江浣的口中喊出。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而魔性又在蠢蠢欲动,当他一袭白衣变作黑衣,双眸沦为血色,魔性彻底占据人性之时,他最后瞥了一眼远处,而他看见的,却是奔马。万匹。

    那是援军。

    万人骑兵喊杀而来,声势滔天。

    为首的是一一名身着银甲的老将,周身气息磅礴,也达金丹之期,带着这一伙人,便涌入了周国的部队之中。

    这一场守城,瞬间变成了屠杀。

    沈江浣微微一笑,放纵心神,把所有的意识交给了魔性。

    这一刻,他已然和魔性融为一体。

    狞笑着,杀入人群。

    犹如虎入狼群。

    那仅存的几百人一边向前推进,一边高声欢呼。

    他们等到了,他们活下来了!

第九十章 闯城

    这一场杀戮,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血如雨下,洒满虎玉关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说是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周军溃败,溃不成军,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虎玉关,守住了。

    那前来领兵支援的将领翻身下马,看向冯丘沈江浣两人,拱手行礼问道:“在下骠骑将军左贺,曾于玉龙山中求道,不知两位名讳?”

    冯丘和沈江浣一齐回礼,各自应道。

    “神霄山绛阙门冯丘。”

    “神霄山绛阙门沈江浣。”

    那将军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绛阙门的道友,失敬失敬,不知道现下这虎玉关守军还剩下多少?”

    冯丘转头看向后方,在那几万人的大军中,那寥寥可数的几个衣着污秽满身血污的士兵显得格外显眼,伴随着冯丘的眼神,几人纷纷走了出来,略一计数,仅仅十六人而已。

    那十六人在城前站成一列,大多都拄着自己的兵器,身上或多或少都是残肢断臂,基本没几个健全的,冯丘沉默不语,沈江浣看向左贺,嘴角微颤,缓声道:“虎玉关守军共计五百二十二人,其三百二十一人支援所来,原驻军二百零一人,现,支援而来三百二十一人,尽死,原驻军死伤二百八十五人,生者,十六人。”

    他的声音很慢,却也很清晰,在这片寂寥的大漠上显得格外清澈。

    左贺听着听着,也沉默不语,他低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先是看了看沈江浣两人,又转头看向那十六人,心下一阵酸楚,后退一步微微躬身行礼,一礼到地,沉声道:“诸位恕罪,左贺来迟了!”

    “快,将他们带下去疗伤。”左贺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士卒吩咐,同时下令让这些兵卒驻扎入虎玉关,同时,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印铸的信封递给冯丘,道:“上面有一份密令托我交给您,说只有您可以观信,现在信已送到,我便先去整顿城内了。”

    说罢,左贺再拱手一礼,自顾自回了城内,沈江浣看了一眼卷轴,又看了看冯丘,冯丘也看了看他,苦笑着问道:“你猜这卷轴中会写什么?”

    沈江浣摇了摇头,冯丘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伸手打开信封,取出一份手书,信主的字迹飘逸,但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中正,上面并没有什么废话,总结下来的意思,便是让冯丘带一人深入周国腹地,进入周国的总务阁盗取城防图,以助攻城掠地。

    冯丘看完信,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这任务极为艰巨,周国之内,高手无数,金丹元婴也只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以总务司的防守严密,此次任务的难度也是高的可怕,恐怕一不留神,便会送命。

    沈江浣自然也看清了冯丘手中书信,看到上面说指命要让冯丘带一个副手时,他的目光再度转向冯丘,道:“冯师兄,我随同您一道吧。”

    冯丘愣了愣,有些诧异,但随即问道:“这任务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差事,周国内高手如云,指不定哪天就丢了小命,你确定要去?”

    “沈江浣,愿往。”他合袖对着冯丘行了一礼,神情笃定。

    冯丘看了他一眼,沈江浣自入门以来便与他一道,他自然心知自己这个师弟是怎样的执拗脾气,恐怕现在就算不叫他去也会偷偷跟着,当即点了点头,道:“那也好,正巧路上相互照应,在周国行事也算是对你历练历练。”

    两人安顿下来,也没有再回城,他们最后给虎玉关的左贺留下了一份信,随即便一路离开虎玉关,朝着周国进发。

    不远处,便是两国边境。

    边境线上,是一块块警告的石碑和一座巨大的结界,冯丘从口袋里取出两块白玉吊坠,一块自己带上,一块交给沈江浣,道:“这是那封信中附赠的东西,可以破除分神期以下结界,你先带上,随我入境。”

    沈江浣一手接过玉佩戴到脖子上,身体竟是隐隐隐成虚无,仿佛不可查看,他看向冯丘,冯丘也只剩下身体周边的轮廓,其余地方已然隐没不见。

    两人接近那座结界,都不禁咽了咽口水,这结界并不只是有阻挡作用,而是一位化神期修士布下的杀阵,旁人若是触碰,立刻便会被杀的灰飞烟灭,而这座大阵还有一点便是,只要是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出现,就立刻会触发机关,让布阵之人收到讯息,这也是为什么派遣冯丘这样一个元婴期修士潜入的原因。

    两人走过结界,结界并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并不存在,但两人却能感受到那一股凌厉的杀机从耳边呼啸而过,只觉着略微站立不稳,竟是仿佛要摔倒似的。

    趁着夜色,两人绕过守夜的关卡,来到周国城墙之前。

    这里灯火通明,防守严密,这些日子两国交战,边境看的尤为重要,周围都是巡逻之人,地上也布满了各种探测的符阵,冯丘瞥了一眼沈江浣,却见其探手从口袋中取出不知道什么东西,朝地上一撒,那众多法阵竟是显形,只见沈江浣笑道:“这法阵是由朱砂所绘,和灵明石反应便会显出彩色,这是布阵中常用的材料,出绛阙门之时我带了两袋。”

    “还有这等讲究……”冯丘看了一眼地上密密麻麻的法阵,自己刚刚若是踩上去,恐怕现在已经送了性命,他看向沈江浣,越发觉着自己这个小师弟深不可测,先是由沈江浣破除这些阵法,两人才向前走去。

    躲过这诸多阵法,才堪堪隐藏着身形来到城墙前,可这城墙上士兵林立,而城墙上也满是荆棘之类东西,此地结界未除,禁飞而行,倘若临空必死无疑,一时间在城前,两人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冯丘看着高耸的城墙和许多守军,一时间手足无策,沈江浣想了许久,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冯丘,微微一笑,问道:“冯师兄,不用咱们闯城,我叫他自己开门迎接我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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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说书人介绍:
当这片最恐怖的黑暗笼罩时这片世界时,这世界又该当如何。

天道崩塌,冥路显现。

诸邪作乱,妖魔成群。

除妖辟邪者,人也,作乱屠杀者,亦人也。

西海之畔,有剑仙青衫仗剑,剑气纵横,妖祟俯首。

东山之前,有书生白衣持卷,言出法随,邪魅遁形。

荒原之上,有蛮人赤膊撑天,拳似山岳,撼天动地。

阴林之中,有巫蛊草木祸人,阴毒险辣,控灵驱魔。

中原大地,大楚兴亡,在这座贫瘠的土地上,有个说书人出关,轻摇折扇,便叫樯橹灰飞烟灭。

他说的书,由鲜血谱就,他的故事,借尸骨诉说。

当那座魔窟之上,一切寂灭,长灯熄就。

这段书,终于说到了尽头……大楚说书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说书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说书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