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理解
2018年10月30日，金大侠与世长辞。
许多人从小都有一个武侠梦，豪情万丈，仗剑走天涯，立志要做令狐冲、杨过、张无忌那般人物。
可到头来许多人却都活成了岳不群。
金大侠的去世让许多人都说：
一个人带走了一个江湖。
程臣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也曾对金大侠的去世黯然神伤。
如今金大侠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程臣顿时有些唏嘘感慨，倘若没有重活一世，他连金大侠一面都见不到。
“金老好。”
“金老多在内地待段时间啊。”
“欢迎金老。”
剧组里的人喜气洋洋的欢迎着金大侠，不少人都曾是金大侠的书迷。
没有像后世那些私生饭一样疯狂的扑过去，已经算是他们这些影视从业人员的克制了，但还是难免激动。
就连杨涛都收起板着的脸，喜笑颜开的迎上去：
“欢迎金老莅临《倚天》剧组指导工作，您这舟车劳顿的，晚上还请赏脸吃个便饭。”
金大侠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对杨涛道：
“感谢杨导的邀请，不过我晚上就要飞港省了，改日你到港省咱们再约，哈哈哈，不耽误杨导你工作了，我就是随便看看，你们继续。”
金大侠这普通话的水平可比某些人要好的多了。
“好的，那金老您自便，我先忙我的，咱们待会再聊，我可是您的书迷啊。”
“好说好说。”
杨涛走到监视器旁带上耳麦继续导戏。
“好，各机位准备，开始……”
这可急坏了一旁的高园园，本来她还想着赖导出场能帮程臣一把。
毕竟赖导和程臣关系比一般演员要亲近的多，可现在看来，赖导只顾着跟金大侠寒暄。
而程臣呢站在旁边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急的高园园直跺脚。
程臣就这样被换掉了？
不行，一定要留住程臣。
就在高园园刚要张嘴再次替程臣求情的时候，却听见一道声音：
“打扰一下杨导，我能冒昧的讲几句话么？”
“啊？咔！可以，当然可以，欢迎金老对我们《倚天》剧组提出建议，哈哈哈。”
杨涛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道。
金大侠笑着点了点头，道：
“占用大家一点时间，大家包容一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大陆，不说点什么总感觉跟没来一样。”
听到金大侠幽默的讲话，众人哈哈一笑，纷纷欢迎。
只见金老在片场缓缓踱步，最后停在程臣的身前，笑着道：
“你是饰演宋青书的演员吧，能谈谈你对宋青书的理解么？”
看着金老和蔼的脸庞，程臣虽然很激动，但人活两世，很快他就平复了心情，道：
“金大侠您好，这场戏重点在于宋青书对亲情和爱情……”
金大侠皱了皱眉头，道：“不对，我是说你对宋青书这个角色的理解，而不是这一场戏。”
程臣调整一下，歉意一笑道：
“宋青书这个角色简单概括就是，迷恋女神，做出跌破道德底线的事，终于弑杀师长成为师门叛徒。
其中“迷恋女神”是上述链条中最初的主观诱因。
“迷恋女神”的行为本来也正常，张无忌小时候也曾迷恋朱九真，几乎就把谢逊给卖了。
而您在《倚天》原著中第十六回也曾解释这种行为在“少年”中具有普遍性：
世间少年男女，大都有过如此糊里糊涂的一段初恋，当时为了一个异性废寝忘食，生死以之。
可是这段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日后头脑清醒，对自己旧日的沉迷，往往不禁为之哑然失笑。
您的这段话其实就是对宋青书最好的注解，其实宋青书这个人物具有很强烈的悲观色彩……”
偌大的片场，只有程臣一个人的声音在侃侃而谈，而他的面前正站着该剧的作者，武侠小说的泰斗人物。
普通人面对这种阵仗恐怕早就紧张的失声，但程臣不同，他仿佛社交牛逼症般为自己的角色注解。
偏偏他的记忆力还超强，就连金大侠在原著中写过的话都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是把正本《倚天》都记得滚瓜烂熟，最不济也是把宋青书相关记载和描写都背下来了。
敬业！
有这份胆识和记忆，着实是令人望而却步。
金大侠静静的听着，偶尔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和赞赏，偶尔又陷入沉思。
“以上就是我对宋青书这个角色全部理解，如有不对还请金大侠指正。”
最后程臣居然朝着金大侠行了一个抱拳礼，全然是沉浸到角色之中。
“好说好说，少侠好口才。”
金大侠爽朗一笑，居然还拱了拱手回应程臣。
这一老一小的行为和言语顿时让整个片场充满欢笑。
有人看了看周围的布景和演员们的着装，突然就感觉自己已经置身于金大侠浓墨重彩描绘的那个江湖之中。
“迷恋女神，做出跌破道德底线的事，呵呵你的用词倒是颇为新颖，听说你还是从底层群演被赖导选拔上来的？不错！”
金大侠环顾四周，在苏友朋、贾静玟、高园园三人停留一会，朝赖水青道：“你选的演员也很符合我的想法。”
说完金大侠仰头爽朗一笑，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用着刚好旁人能听到的话喃喃自语道：
“看来这次回去又得重新修订《倚天》了。”
修订《倚天》？
什么意思？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却明白，这次修订肯定是跟程臣有关。
有些脑子转的快的人却早已经反应过来。
所谓修订，不就意味着并不是什么东西都不能修改。
已经出版畅销多年的《倚天》可以修改，那他们正在拍的《倚天》就不能改戏了？
金老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帮程臣站台呢。
他们能想到这些，身为讲师的杨涛当然也能，只见他满脸土色，恍若呆住般站在监视器前。
程臣并未因为自己被金大侠站台而沾沾自喜，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送金大侠出片场的赖水青……
第十六章 打架
好几天的连轴转拍戏让整个剧组的人都苦不堪言。
《倚天》剧组拍戏很拼，四十集的电视剧，三月份刚组建完剧组，十二月份就已经全部剪辑完毕。
这跟剧组加班加点的赶进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今天是场大戏，收工后导演赖水青就宣布个好消息：
晚上不用赶夜戏，给大家放假，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程臣刚要离开片场就被人截了下来。
“喂，程臣，今天不请我们吃饭庆祝一下么？”
回头一看，原来是贾静玟拉住了他，身旁还跟着高园园和五阿哥苏友朋。
程臣跟杨涛产生分歧的时候贾静玟可是站出来帮他说话，确实也该他请客。
程臣笑着道：
“请大明星吃饭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那我就请三位改善一下伙食。”
“你说话好虚伪哦，如果不是我拉住你，你就早跑了吧。”贾静玟快人快语，性格直爽，加上她跟高园园玩的好，也没把程臣当外人。
五阿哥苏友朋不好意思的笑着，他跟程臣不熟，过来吃饭还是被贾静玟硬拽着过来的。
四个人转了一圈，最后选了紫云轩。
那是高园园第一次请程臣吃饭的地方，高园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红。
紫云轩算是中高端饭店，京城02年的物价已经不算低了，程臣悄悄的摸了摸兜，身上的钱请客应该是够的。
紫云轩离剧组不远，进进出出的很吵闹，为了照顾两位女士，程臣订了一间小包厢。
四个人坐既不拥挤，又不显的空落落，说话聊天正好。
点完菜服务员刚走，贾静玟立马就变得活泼起来：
“今天下午你们都看到没，杨导的脸都气绿了！尤其是金老说回去重新修订《倚天》时，他直接就傻站在原地，笑死我了哈哈哈！”
说完，她又朝程臣竖了个大拇指：
“解气！”
看着好友古灵精怪的模样高园园莞尔一笑，就连苏友朋都没好气的说道：
“算了吧，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程先生今天差点都被导演换掉，这种事啊可千万别来第二遍。”
“你就是拍事儿，你是谁啊你可是五阿哥永琪，剧组里有皇阿玛罩着你呢，谁敢动你？”
“哎，玟姐不是你这样说的。”程臣笑着说道：
“皇阿玛现在是明教的光明左使，论级别他要听五阿哥这个教主的。”
嗯？
听到他的话，众人一愣，高园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又是皇阿玛又是光明左使，还有教主和五阿哥，虽然咱们离隔壁《还珠格格》剧组近，但也不能这么串戏啊。”
“哈哈哈。”
包厢里众人笑成一团，氛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饭馆的上菜速度很快，四人边吃边聊，说着拍戏的趣闻。
程臣做群演那么多年，再加上后世的见识，总是有些新奇的词从他嘴里蹦出来，不时引来两位美女的哈哈大笑。
就连慢热一点的苏友朋也很快融入进来，四人推杯换盏，不自觉的就喝多了。
“嘭。”
包厢门的突然被推开，三个醉醺醺的大汉闯了进来。
“嗯，李总怎么不在这……不好意思走错……哎……这不是那个谁，谁来着……”
“大哥，看着像是台省的那个甜姐贾静玟啊，女明星啊。”
“女明星好啊，我就喜欢和女明星交朋友，来陪……陪我喝一个，我、我投资你下部戏！”
三人相互搀扶醉的不像样子，程臣立马护住坐在身旁的高园园。
苏友朋见状也连忙挡在贾静玟身前。
“你们喝多了，这不是你们的包间，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程臣冷着脸说道。
此时是晚上七点钟左右，紫云轩生意正火爆。
由于是二楼包厢，来往的人也少，服务员都跑到一楼大厅里帮忙，并没有人出面阻止。
“我找……找女明星喝杯酒就违法了？去你妈的还装什么装，老子有钱，你们俩把老子陪好了，钱、钱……大大的有！”
中间那个人说着就要往贾静玟扑去，吓得她连忙缩在苏友朋身后瑟瑟发抖。
另外两个小弟则是朝高园园的方向抓去。
包厢不大，几步距离就到了面前，程臣站在高园园身前，抄起凳子就往对方身上砸去。
对方明显没想到程臣出手这么果决狠辣，猝不及防被砸倒在地。
砸到一个，程臣顺势踩在对方身上，双手一把薅住另一个人的头发，提腿弯膝，直接朝对方肚子撞去。
可怜的这货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被程臣这一撞，直接吐了倒在地上的同伙身上。
电光火石间，程臣已经解决两人。
苏友朋那边见程臣动手，也顺势拿起盘子朝对方砸去，疼的那个对方捂着脑袋直叫。
“走！”
趁着三人哀嚎痛叫的机会，程臣拉着高园园的手就跟对面的苏友朋说着。
走廊里空无一人，不时从其他包厢传出喝酒划拳的声音，程臣站在包厢门口想了想，反手把门锁上。
三人看着不明就里，程臣也没解释，只是说了句：“待会走的时候沉住气，别让人看出来。”
走到一楼收银台结账，程臣让三人先走，自己去结账，却被告知账已经结了。
他朝外看了眼门口等他的高园园，又放下二百块钱给收银才离开。
……
路上。
贾静玟已经从最初被吓得蔫头巴脑的状态走了出来，她一副乐天派的问程臣为什么走得时候还要把门反锁。
程臣笑着道：
“当然要反锁，万一那群家伙又追出来了怎么办，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一时半会也出不来，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而且咱们都是剧组的人，万一被警察带走了明天拍戏怎么办。”
02年的治安远不如后世，也不至于到处都是监控，更何况渔阳这个处于京城郊区的偏远地方。
“所以你才让我们别慌慌张张的让服务员看出来，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脱身的方法！”高园园猜测道。
“厉害！”
苏友朋像贾静玟一样朝程臣竖了个大拇指。
“而且啊园园，我跟你说哦，你这个弟弟身手可是不得了啊，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两个混混打倒了，以后你可得注意他别家暴你啊！”
贾静玟笑眯眯的说道。
“要死啊你，说什么呢！”高园园推了又羞又怒推了她一下，她又偷偷看了眼程臣。
发现程臣正笑着看她，脸色不由得一红。
“我没说错啊，弟弟不就是你家人嘛，弟弟打姐姐不也叫家暴嘛！”贾静玟调侃道。
“你不懂大陆的词就不要乱说好不好，回去我要好好教你。”
看着一向安静的高园园被贾静玟两句话撩拨的直跳脚，众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
第十七章 结婚
经过打架风波后，程臣发现自己跟三大主演，主要是另外两位的关系更进一步。
贾静玟拍完戏之后，经常在一旁看着程臣演戏。
有的时候甚至指导一些演戏技巧给他，别看贾静玟平时大大咧咧。
但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老戏骨”。
从90年参演电视剧《佳家福》后就片约不断。
千禧年她主演《飞龙在天》更是让她在台省赢得了不俗的人气与声望。
同时该剧也是台省当年的年度电视剧收视冠军。
此后她又主演古装传奇剧《大汉天子》一下子就让许多人记住那个温柔坚强且智勇双全的江湖奇女子念奴娇。
而在主演《倚天》的时候，贾静玟已经28岁，但其精湛的演技和甜美长相完全让人忽略她的年纪。
经过多日跟贾静玟对戏请教，大量的实战和经验理论，让程臣迅速消化所学到的东西，演技比刚重生过来那段时间有了长足的进步。
五阿哥苏友朋也经常过来跟程臣聊天，两人还约好等程臣去台省做《倚天》路演的时候，一起去台北吃蚵仔撒和大肠包小肠……
三大主演对程臣态度的转变让剧组许多人不由得侧目。
再加之前得罪杨涛却被赖水青保了下来之后，众人对他的态度越发恭敬。
但戏外却给他偷偷起了个外号。
“戏霸。”
要不是戏霸，杨涛怎么会忍他？
要不是戏霸，三大主演怎么会对他态度这么好。
更有甚者传言，程臣是赖水青的私生子。
所以程臣才敢在剧组横行霸道，让赖导不惜脸面在金老面前替他求情站台。
当然，谣言不过就是枯燥的剧组生活里一盘点缀的调味剂。
他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他，在剧组日子过的却是异常充实。
但赖水青请金老保下他的事情却是真的。
程臣曾找到过赖水青求证此事，赖水青哈哈一笑，道：
“我只是把你的情况简单跟金老说了一下。
当然，你后面的回答也让金老很满意，要不然他也不会重新修订《倚天屠龙记》。
金老对咱们剧组基本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程臣当然知道金大侠对03版《倚天》的满意，毕竟金大侠跟赖水青一样，喜欢看帅哥美女。
他曾在公开场合评价03版《倚天》是最符合他心中角色的一版。
要不然赖水青前后也拿不下金大侠5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
……
进组约莫一个月左右，程臣基本上拍完和其他的配角的对手戏，自己单独的戏份也都已经拍完。
剩下的就是和高园园相爱相杀的戏份了。
当然，主要是程臣“杀”高园园。
演戏这件事怎么说呢，如果遇到老戏骨你会过的相当舒服。
就相当于一个大人跟小孩子打架，小孩子出拳没轻没重的大人都能兜得住。
甚至他还能教你出拳更有力气，什么角度刁钻，什么样的效果更好。
这就叫喂招。
之前的高园园便是如此，跟贾静玟的对手戏不多，但演的很舒服，跟苏友朋演戏同样如此。
而且苏友朋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有时候NG不过，他还会主动站出来帮高园园分担压力。
但到了程臣这里，一切都变了。
“咔！园园你的表情不对，你们是第一回见面，眼神和动作不应该熟络。”赖水青在一旁喊道。
程臣脸色古怪的把原话翻译给高园园听。
也对，两人私下里姐姐弟弟的叫着，这是把戏外关系带到戏里了。
“好，调整一下继续开始。”
“卡，园园你这段台词应该更加急切有些，要去配合程臣的表演……”
高园园之前虽然菜，但也不至于菜的过分，毕竟有老戏骨们的喂招。
但是程臣还不是老戏骨。
就像之前提到的打架理论，如果说高园园是小孩子，那么程臣顶多比高园园大那么几岁的青年。
青年人虽然能打得过小孩子，但是控制不好力道，深一拳浅一脚的让高园园很不舒服。
放在演戏里就是程臣的演技节奏不能随着高园园的节奏去调整。
程臣会很出彩，但是高园园就过的很惨了。
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压戏。
高园园紧咬牙齿恶狠狠地瞪了眼一脸无辜的程臣。
虽然在片场两人相爱相杀，但私底下程臣还是尽心尽力的辅导高园园。
兴许是被程臣刺激到了，高园园更加刻苦的去钻研周芷若这个角色再加上程臣的辅佐。
以至于高园园后期一场场顺利的过戏，赖水青都有种终于把女儿嫁出去，热泪盈眶的感觉。
而随着两人的对手戏拍的差不多，程臣终于迎来了他和高园园的高潮戏。
婚礼。
……
这天，剧组布置的喜气洋洋好不热闹，大红缎子布绸一应俱全。
剧组里不上戏的跟程臣相熟的人基本上都跑过来看热闹。
就连饰演赵敏的贾静玟都咋咋呼呼的跑过来说闺蜜嫁人她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程臣和高园园在剧组平时就走得近，如今两人在剧中喜结连理，这个热闹可不能不看。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又不是真结婚。”
程臣哭笑不得的看着化妆间里挤满的众人。
有贾静玟、陈沙沙、饰演小昭的陈绣丽、饰演丁敏君的陈婧还有程臣以前做群演时的同伴。
“真结婚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但是假结婚嘛这个热闹一定要看的。”贾静玟笑呵呵的说道。
“你心里肯定在想要是真结婚就好了……”站在一旁的陈沙沙说道。
程臣捂额无语时又发现一个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人，当下不由得苦笑道：
“你怎么也跑来凑热闹啊，待会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还要过来搞破坏嘛！”
来人正是饰演张无忌的苏友朋，他笑着道：“我化完妆了，你这边热闹，就过来看看，呵呵，挺帅的。”
程臣的皮肤本来很白，五官端正俊朗，再穿上这身精神的新郎服。
整个人就有种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感觉，倒也没有辱没原著中宋青书玉面孟尝的称号。
“演员都化好妆了么，要准备开始了！”
……
第十八章 杀青
卢龙城，丐帮新进六袋长老宋青书的大婚现场。
现场张灯结彩，大坛美酒一坛接一坛的送上，大大的喜字也已经挂了起来。
庭院内不时有丐帮弟子在忙活，桌椅板凳均已陈列完毕。
周芷若任由丫鬟梳妆打扮，容貌艳丽，人比花娇。
但此时的她却闭着眼睛，口中不停念着：
“无忌，无忌……”
是夜。
周芷若在两边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大厅，庭院里人声鼎沸，一身喜服的宋青书早已等待多时。
“新郎新娘准备行礼！”
要说婚礼，在《倚天》中最属经典的便是周芷若和张无忌大婚，赵敏出现搅局，从而导致周芷若直接黑化。
宋青书和周芷若的婚礼恰好也是被张无忌出面搅局，不能不怪周芷若后期黑化啊。
一连两场婚礼都被破坏，搁谁谁不闹心。
“程老师看着真精神，尤其是穿着这套喜服，简直太帅了吧。”
“高老师也不差啊，两个人站在一起突然觉得张无忌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宋青书和周芷若才是一对。”
就像后世总有人说希望宋青书和周芷若在一起。
那样两人就都不会黑化，峨眉掌门，未来武当掌门。
倒也是一对美好姻缘。
程臣和高园园的好友，以及其他相熟的演员一群人站在片场外小声的讨论着。
虽说是夜戏，但也丝毫不耽误众人吃瓜。
场上，程臣脸上喜气洋洋，虽说知道她是因为被丐帮的人逼迫和报复张无忌才一气之下，嫁给自己，但他不在乎。
他不像张无忌夹杂几个女人中摇摆不定，也没有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的雄心壮志。
他对周芷若的爱情很纯粹，从一而终，甚至入赘峨嵋，不惜为她做出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为了爱情他可以抛弃所有，也可以为了爱情不择手段。
而这场婚礼终于让他得偿所愿，程臣深情款款的看着眼前的爱人，这份深情种里又深深的隐藏这一份向往。
婚姻大事已定，两人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以后的生活……
“不错啊。”贾静玟站在监视器旁，非常意外。
赖水青点了点头，赞同道：
“程仔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演技也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提升。
虽说跟你还有些差距，但他的眼神给他加分太多了，这是天赋，他很有演戏的天赋。”
听到赖导如此盛赞程臣，饰演金毛狮王谢逊的徐堇江也不住的点头。
他也在注意程臣的眼神。
对于演员而言，眼神戏非常重要。
像港省的梁潮伟梁天王的眼神是公认的有魅力的眼神，梁潮伟眼睛会演戏，人尽皆知。
《色戒》是梁潮伟和汤维合作的一部电影，在影片中梁潮伟和汤维有很多感情戏。
其中一场戏是梁潮伟给汤维撑雨伞，梁潮伟看向汤维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台词。
一个眼神就让观众明白他内心在思考想要征服汤维。
没有任何的台词，一个眼神就让观众明白他的内心所想。
徐堇江没想到程臣这么小的年纪，眼神竟然有这么强的表现力！
深情，向往。
两种情绪都很到位！
“咔！”
就在众人沉浸在程臣的眼神戏里时，导演赖水青突然喊咔。
“园园你在愣神什么！宋青书的戏你要接住啊！”
“导演说我这是给瞎子表白呢，你刚才走神了。”
赖水青的话让大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经过程臣这么一翻译，众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看回放时这才发现，众人把目光都被程臣所吸引，丝毫没注意到周芷若在当背景板。
不过，这周芷若的情绪也不太对劲啊。
她是被迫嫁给宋青书的，怎么这表情不像愣神。
反而有点……甜蜜？？？
赖导都没好意思说，直说“走神”还算比较委婉。
“抱歉抱歉，导演我们重新来。”
高园园脸色一红，有些慌张，歉意的朝赖水青说着。
“姐，你好好演啊，咱们争取早点收工。”
程臣小声的提醒道，
闻言，高园园白了他一眼，咬紧牙恨不得给这个家伙一脚。
她刚才着实是被程臣的眼神给电住了，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心思马上就变了……
“好，准备开机！”
赖水青没好气的说道，刚才程臣的那个眼神戏不知道能不能重新演出来。
要是不能，赖水青真想换周芷若了！
好在程臣并未受到影响，演技依旧在线。
紧接着苏友朋饰演的张无忌出场，程臣又上演一波武戏打斗
一番动作戏和剧情戏后拍完，黄衫女子出现拆穿丐帮帮助史火龙的身份。
致此，今晚的戏全部拍摄完毕。
时间也来到了凌晨一点钟。
“啪啪！”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全场竟然爆发出阵阵掌声，紧接着剧组的工作人员送上一束花给程臣。
“恭喜你程仔，宋青书，杀青！！！”
在场的主创和相熟的演员们也来送上祝福。
程臣心中也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睛他来《倚天》剧组已经第二个月了。
随着这场大戏落下帷幕，他身上的担子算是卸下来了。
在《倚天》剧组除了收获一群朋友外，他还积累了许多演戏的经验。
跟老戏骨们对戏，一点一点的打磨着演技，这份收获无疑是巨大的。
陈沙沙眼眶通红的看着程臣，贾静玟和苏友朋以及相熟的演员情绪都有些低落，隐隐还传来抽噎声。
《倚天》的剧组整体而言很是和谐，也不存在主演耍大牌，群演偷奸耍滑之类的。
更何况程臣本身在剧组人缘就不错，经过金大侠的认可以后，他更受大家的欢迎。
但剧组就是这样，无论氛围多好，总有离别的时候，天底下无不善的筵席。
一旦杀青，演员们各奔东西，再见估计就是在荧幕上看着对方。
程臣看了眼高园园，对方离他有段距离，眼神红彤彤的，想要靠近又看了看他身边围着的众人。
程臣笑嘻嘻的张开双臂，高园园顿时投入怀抱。
贾静玟红着眼眶也跟着抱了上去，后面苏友朋、陈沙沙等人也围着拥抱。
程臣：……
第十九章 回家
杀青那天晚上程臣又被赖水青拉到房间里说了一会话。
问程臣后面的打算，
程臣打算继续待在京城伺机趴活，看看有没有剧组需要演员。
同时他也在理顺今年有哪些剧组开机，准备截胡一个有台词的配角。
龙套肯定是不能再跑的了，毕竟他在《倚天》剧组演了宋青书这个角色。
再去跑龙套也不像话，倒不是说他演完宋青书就看不上龙套演员了。
其实也是变相的在维护自己的身价，毕竟之后有人再找他演戏也要掂量掂量他之前的角色。
还找他演龙套？那对方也得能张口啊。
同时，他在剧组里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关系，到时候找几个试镜的机会。
以他的演技如果不是点背碰到关系户，基本上拿下角色肯定没多大问题。
赖水青当然也知道这些，所以他先是试探程臣的意象，最后才缓缓道：
“程仔，你不如在《倚天》剧组再待两个月，我帮你看看京城有没有剧组招演员，以你的演技，如果遇不到合适的角色实在是可惜。”
赖导是起了爱才之心啊！
毕竟程臣在剧组帮他很多，演技也非常有潜力，他喜欢这样有上进心又有天赋的演员。
同时赖导也透露一个消息，他手上还有一个影视剧即将开拍，是一部古装轻喜剧。
目前资方已经就位，碍于某些原因，现在还不能透露太多。
但能保证绝对会给程臣一个不低于宋青书戏份的角色。
赖导说的神秘，但根据时间线来推断，程臣已经猜到是哪部戏：
这是一部古装魔幻爱情电视连续剧，03年开拍，于04年上映。
大概讲述了吕后与刘邦后人刘宣之间的复杂紧张的宫廷斗争，以及刘宣与琴子、缇莹之间的感情纠葛。
其主演依旧是贾静玟、高园园，再加上绣花卓哥赵文桌。
其实从这里就不难看出，赖导的戏喜欢用老人，也就是之前合作过的演员。
这也是他今天找程臣谈话的主要原因。
其实《神医侠侣》的知名度远不如《倚天》和《刁蛮公主》。
而且碍于当时拍摄进度的问题，《神医侠侣》特别像古装戏的拼凑。
在这部剧当中，能看到几部戏的痕迹，题材、人物关系、剧情、甚至服装都雷同。
虎头蛇尾，结局仓促，让人摸不着头脑。
此外，该剧的服装配件也与时代相当不符，现代元素太过于浓厚，还是没有根据的自我猜测。
纵然以现在的目光来看它漏洞百出，但丝毫不妨碍它成为80、90后们的童年回忆。
尤其是地方台无数次的重播，让这些主演们迅速成为80、90后的偶像。
程臣几乎没有考虑就点头答应了赖水青。
……
第二天，程臣刚要去剧组，就接到了徽省群头老乡消息。
他家出事了，正在跟人打官司！
听到消息后，程臣猛然想起一件事。
02年的时候家里的确出了一档子事，因为一块宅基地的事儿，他家跟村长家打了官司。
这件事在他们村里闹得很大，最终败诉。
但上一世的程臣因为演戏的事情跟家里关系闹得很僵，几乎决裂。
等他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后了。
官司输了，爷爷也是那个时候气得撒手人寰。
从此家里人在村里再也没有抬起头过，村长更是三天两头的到家里闹事。
这一世的程臣自然不会像上一世那般任性，他迅速收拾好东西，他直接找到赖导住处申明原因。
赖导直接让他回家，处理完之后再过来。
得到准信后的程臣立马买火车票往家里赶。
……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程臣终于赶到老家南县。
南县属于徽省北部，02年的时候非常的穷困，县里几乎没有青壮。
所有年轻人都去浙省，广省打工，剩下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
作为农业大县，种地务农是南县人在家唯一的收入。
但这种靠天吃饭的活，一年到头都赚不到几个钱，经济上很是拮据。
程臣清晰的记得，直到他上高中的时候，家里吃的馒头还都是那种黑不溜秋的颜色。
入口非常的粗糙，一顿不吃就硬的跟石头疙瘩一样。
的确是小麦面做的馒头，但小麦面通常都是经过机器五次打磨过滤，最终形成白面。
用白面蒸出来的馒头自然是白胖又香甜。
但程臣家吃的面只经过一次研磨，里面掺杂着大量的麦麸，口感自然好不到哪去。
而麦麸都是用来给家里的猪、牛一类的牲口做饲料用的。
到了县城又转车做了一辆绿皮破大巴程臣才到村里。
看着村里破败萧条的景色，程臣非但没有嫌弃的感觉，反而觉得脑海深处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跟眼前景象重合。
“哟，程子回来了，这是打工赚到钱了。”
“程子你可回来了，你爷你奶天天在家念叨你呢！”
“程子这是当明星了吧，不像俺们家不成气候的玩意，上学上不进去，进场拧螺丝去了。”
进村后陆陆续续有人认出程臣，纷纷热情的打着招呼。
程臣则拿出早就在县城买好的糖果分给大家。
这是南县这边的一个习俗，出去打工回来的人都会备些糖果在兜里，不时分发给来家串门的邻居。
到了家门口，看着家里的土坯房，程臣没由的鼻头一酸。
坐在门口正默默抽烟的是爷爷，程臣记忆中的爷爷一直便是如此。
当下脚步不由加快，走到他旁边，轻声道：
“爷，我回来了。”
老人抬头看着跟家里闹翻的孙子，笑容占据满脸的皱纹。
把手里的烟给掐灭，接过程臣手里的行李箱，往屋里走，笑着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爸妈呢？”
“去县里了，这不是跟刘文江家里打官司嘛，他们去县里找关系去了。”
程臣沉默了一会才问道：
“家里还好吧？”
“啥好不好哎，老百姓不都是一天一天的过日子，只要别出事就是好。”
“我知道了。”
同时程臣心中默念着：
“刘文江！”
……
第二十章 钱
1986年6月《土地管理法》颁布，颁发后由地方县级政府清查、宣传、制定办法、转发文件等。
其实真正的登记发证工作是从1986年的12月份开始。
根据《土地管理法》等相关文件规定：农村村民建住宅需要使用宅基地的，先要向本集体经济组织提出申请。
经村民会议同意并在本集体经济组织或村民小组张榜公布。
农村村民符合条件的便可以申请宅基地，比如：因子女结婚等原因确需分户，缺少宅基地。
程臣家跟村长打官司的宅基地便是他小叔程明远结婚后分户申请得到的宅基地。
但因为家里经济拮据，没有多余的钱盖房子，从宅基地批下来将近两年没有盖房。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经批准的宅基地，两年不建住宅的，原批准文件失效。
“其实说是两年，也不过是一年零八个月，离两年的期限还差四个月。
当初宅基地批下来，也不知道还有时间期限，要不然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把房子盖起来。”
爷爷掐灭烟头，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继续道：
“刘文江等不急了，他家小儿子跟李楼村老李家的闺女处对象。
结果人家现在怀孕了，没有房子就要把孩子打掉，所以他们家就打起咱家那块宅基地的主意。
他是吃定咱们家没钱盖房子才敢这么做！”
程臣坐在一旁默默无语，刘文江是他们刘家村的村长。
而他们老程家则是以前逃难来的，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野人野户”。
在家族观念深重的农村，别说刘文江村长的身份。
就是刘家村任何一家姓刘的欺负他们家，老程家都只能受着。
帮亲不帮理！
“抽抽抽！就知道抽，抽死你算了！”
奶奶把身上的围裙拿掉，手里端着的一箅子刚出锅的馍递给程臣：
“程子饿坏了吧，刚蒸好的馍热乎着呢赶快吃点，那点子破事让他们大人忙活去，你还小，跟你没关系。”
看着箅子上十几个馍，程臣苦笑道：
“奶，我在车站刚吃过泡面，现在还不饿。”
“那方便面有啥吃处，汤汤水水哩根本吃不饱还没营养，赶快拿着吃！”
把箅子强行塞到程臣手里，奶奶才放心得跑到厨房忙活。
看着奶奶的背影，程臣鼻头不由酸了一下。
他是爷爷奶奶带着长大的，本来想着长大挣钱了能好好孝顺爷爷奶奶的。
结果爷爷因为宅基地的事，本就身体不好的他在得知败诉的消息后，一命呜呼。
奶奶这个人一辈子强势，嘴上老是说着看不起爷爷，说爷爷老实的跟王八一样，还经常使唤爷爷做事。
但她最后也爷爷去世的三年后因为思念成疾，随着爷爷离世。
“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上辈子的事情再重演。”
程臣暗暗下决心。
“爷，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程臣咬了一小口馍，缓缓的问道。
爷爷瞅了他一眼，慢慢的伸出一把手。
“五万？”
“五百！”
爷爷气的直咳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孙子张口就是五万，以为家里是开银行的？
要知道02年的时候，整个徽省的人均GDP才3519。
更别说南县这个到2020年才摘掉贫困县帽子的农村。
“我跟你奶一直身体不好，前段时间还在住院，药一直都没断过。
你爸妈在家一边种地一边照顾我们老两口，种地能赚几个钱啊？
再加上你小叔去年刚结婚，这彩礼钱还欠着人家的呢。
他跟你小婶在杭城的山窝窝里砸石头，能顾得住自己就不错了。”
老头缓缓的抽着烟，说话的时候眼窝子里尽是愁绪和愧疚。
“爷，我这里现在有一万六，先给家里用，不够我再借钱。
只要咱们剩下四个月在宅基地盖了房，他刘文江总没话说。”
程臣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大沓钞票递给爷爷。
这些钱是赖导得知程臣家里出事就让剧组打过来的片酬。
扣完税之后再加上这些年他省吃俭用的剩下的钱。
在县城里的时候程臣就在银行全部取了出来，他知道回到家总有用到钱的地方。
“这钱……”
爷爷布满老茧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钞票，脸上满是震惊。
“放心吧爷，这些钱都是我演戏挣的《倚天屠龙记》知道不？我在里面演宋青书！”
“不知道。”
程臣：……
总有种想把钱收回来的冲动。
“好啊，出息了啊程子，咱们老程家的孩子也能上电视了，哈哈哈！”
老头拿着钱，脸上尽是憨厚的笑容。
“笑笑笑，笑个屁，一辈子没出息到头来还是孙子拿钱给你。
也不想想孙子在外面吃的什么苦！还不赶快把钱收起来！”
奶奶站在门口恰腰骂着爷爷，别过头时，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这不是孙子孝敬的嘛。”
老头一高兴又拿出烟，结果看到老婆子站在那里，咧嘴笑了笑，又悻悻的收了回去。
……
晚上八点钟。
整个刘家村漆黑一片，煤油灯偶尔跳动几下。
外面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和孩子的哭闹声。
程臣拿着手电筒站在村口张望着。
他爸妈进县城已经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可别出什么事儿了。”
程臣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路上便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姓刘的真不是个东西，你现在咋样，脸还疼不？”
“我没事儿，等会回家别跟爸妈说今天被打的事儿，省的他们担心。”
“那说啥，他们俩又不是傻了楞了，脸都被打破了，能看不出来？”
“就说咱是天黑骑自行车摔的？”
“唉……”
男人一声叹息，心里总觉的憋屈。
“爸、妈，是不是刘文江家里人打你们了？”
程臣出奇的愤怒，他一听就知道是父母的声音，立马用手电筒照了过去。
只见高大的父亲推着自行车，母亲在后车座上坐着。
两个人蓬头垢面，父亲的脸上还有淤青，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母亲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此时也乱糟糟的披散着，嘴角处一片乌青。
“程子？”
“你怎么回来了？”
……
第二十一章 导演，我要请假
客厅里，煤油灯火明灭不定。
爷爷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抽着烟。
鼻青眼肿的程明亮坐在下方低着头，奶奶正抹着眼泪在儿媳妇的嘴角涂着药水。
“嘭！”
“欺人太甚！他老刘家的人还要不要脸了，真以为老程家没人了！走，上他家理论去。”
爷爷猛的一下拍着桌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算了爸，刘文江一家在村里无法无天惯了，听讲他县里市里都有人。
今天咱们去找关系，一听是跟刘文峰的弟弟打官司，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写状纸的人连笔都不敢动。”
父亲程明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爸，我爷说的对，总不能让刘文江一直欺负咱们，得给他家一个教训。”
程臣站起来说道。
“放屁，你以为你是谁？还给人家一个教训，你老子我是被人教训了！
当初让你好好上大学，结果毕业就跑去演戏，想当明星想疯了？咱家祖坟就没冒那个青烟！”
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半路又被刘文江三个儿子截路打了一顿，程明亮现在是一肚子火。
这个节骨眼，儿子居然出来乱跳，可算是让他逮到一个发泄的口子。
程臣被父亲喷的低着头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程明亮看到一向跟自己对着干的儿子居然骂不还口，心想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看你才是放屁！放你娘的臭屁！”
爷爷一听宝贝孙子被骂，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把烟头砸到程明亮头上。
“爹你干啥！烟头还没灭呢！头发要被烧着了！”
程明亮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边抖头，一边埋怨。
“放你娘的臭屁，咋说话的你呢？”奶奶面色沉重的指着爷爷骂道。
爷爷讪讪道：“骂错了骂错了，他不是骂咱们孙子嘛，我替孙子骂回去。”
奶奶撇了撇嘴，又转身朝程明亮脸上上药。
坐在小板凳上的程臣看到这一幕却是咧嘴偷笑。
老话说“隔代亲，连着筋”这句话在程家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小时候爸妈一旦凶他，爷爷奶奶总是冲在最前面护着他。
要说爸爸程明亮这辈子都没啥大出息，就两个字：孝顺。
老头老太太生病在床，都是他衣不解带的在身边照顾。
所以，他最听老头老太太的话，家里经常出现的场面就是：
他教育儿子，爷爷奶奶教育他！
都将近四十的人了，还天天被老头训的跟孙子一样。
“看看吧，这是程子今天给我的钱，都是他在剧组演戏赚的。”
老头随手把一个黑色塑料袋扔在桌子上，程明亮好奇的打开塑料袋，满眼放光的看着手里一沓钱，问道：
“多少钱啊？”
“一万六。”
程臣老实的回答道。
程明亮转眼怔怔的看着儿子，半晌没有动静。
“爸，这钱来路干净，都是我亲手赚的。”
程臣有些发憷道。
“儿子……”
程明亮喉咙发干，一时间居然有些哽咽：
“你们剧组还招人么？”
程臣：……
“咳咳，儿子长大了，知道往家里拿钱了。”
看到自家老子正瞪着眼珠子看着自己，程明亮把钱收好，用咳嗽声掩饰尴尬。
旁边的妈妈卢玲却哽咽起来：
“一万六，傻孩子你得吃多少苦才攒下来的啊。”
“没事儿妈，根本就没啥吃苦的，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一天就演几个小时的戏，这些钱我两个月就赚到了。
导演说我有天赋，下部戏还找我呢，到时候肯定比现在赚的更多。”
程臣出言安慰道，他说完才发现全家人都在盯着自己。
要知道02年那个时候，城镇人均工资才1025，那些出去进厂打工的，一个月也才到手1500左右。
程臣才用两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他们一年的工资，这让家里人如何不震惊。
“儿子，或许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的演戏天赋是继承你老子我的……你们剧组有我能演的角色么？”
程明亮一脸认真的询问道。
程臣是真对他大写的服气，以前咋就没发现老爸这么逗比？
“咳咳……”
老头刚好咳嗽了一声。
“开个玩笑，呵呵，刚才你问我盖房子多少钱是吧？政府分给咱们家的宅基地是三间房，盖砖房的话，估计得三四万。”
看到自己老头要发火，程明亮连忙转移话题道。
“平房呢？”
“那得六万多。”
“盖三层平房呢？”
“估计得……你问这个干嘛？平房就别想了，盖三间砖房就够住了。”
程明亮摆了摆手说道。
盖三层平房，那不就成小别墅了。
刘家村的首富也就是刘文江家也不过是两层小平房。
每次一进村，就能远远的看到他们家，那叫一个气派！
这种大手笔老实巴交的程家人想都不敢想，能住进红砖房就不错了！
见到父亲的反应，程臣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他说自己想盖三层小别墅，估计会把老爸吓得睡不着觉，以为他异想天开说胡话呢。
不过几万块钱的事儿，如果放在上一世的他，此时恐怕还无能为力。
但现在的他嘛……赚钱的法子多着呢！
为了家人放心，他并未透露太多，只是笑着道：
“那就先盖红砖房吧，钱我来凑，放心吧爷、爸，刘文江占不了咱家的宅基地……”
而且他还要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看着父母脸上的淤伤，程臣在心里暗暗说道。
……
此时，远在京城拍戏的高园园此时刚在片场收工。
“高老师您好，辛苦了。”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穿着剧组的工作服走到高园园面前。
“你好刘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园园热情的看着来人。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刘冠光，程臣的老乡同时也是《倚天》剧组的群头。
“这是程臣临走前让我交给你的，你一直在拍外景他没机会找你，所以就托我给你带封信。”
刘冠光作为群头走南闯北什么明星都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被主演如此客气的对待。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人家这是看在程臣的面子上才叫自己一声大哥呢。
“程臣他走了？”
接过信的高园园动作一顿，眼眸看向刘冠光。
“嗯，他家里出了点事……”
看完信的高园园低头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思索半天。
半晌，她抬起那张宜嗔宜喜的精致面庞，像是做了某个决定，毅然决然的走向那个她视为“魔窟”的地方。
“赖导，我要请三天假期。”
……
第二十二章 单车
夜里下了雨，早起的时候看着泥泞的地面，程臣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按照老爸的话，盖平方需要六万块钱。
如果盖三层小别墅的话至少需要十六七万左右。
距离宅基地的两年盖房期限，如今只剩四个月的时间。
这四个月内拿不出钱，他家的宅基地肯定会被收回去。
而且刘文江绝对不会让程家等四个月那么久，他肯定会通过其他途径强占这块宅基地。
如今摆在程臣面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
搞钱。
以他现在的人脉，张口借钱也并非难事。
但程臣这个人不喜欢张口求人，凡事只想靠自己。
如何在四个月内赚20万？
赚20万不是问题，问题是只有四个月的时间。
赚钱哪有不需要时间的，不需要时间的都写在《刑法》里呢。
当然，买彩票不算，但关键是程臣脑海里也没记住啥中奖的号码啊！
况且还有刘文江这个催死鬼紧咬不放。
“只能先把刘文江给解决掉了……刘文江、刘文……江！”
程臣嘴里不停念叨着刘文江的名字，某一刻，他眼中猛地放光。
程臣突然想起后世报道的一则新闻，关于南县的。
当初他在外地拍戏，也是无意间浏览到家乡的消息，才稍有留意。
那件事……
“刘文江，这下你死定了！”
程臣嘴角上扬，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
刘家村只有这一条主路稍显宽阔，路上坑坑洼洼。
一下雨就泥泞的让人无处下脚，村民们平时出行都是穿着胶鞋。
此时一个身材姣好的女生正赤着脚，一只手拎着鞋，一只手拎着水果，艰难的在泥水里走着。
“您好爷爷，请问程臣家是住在前面么？”
“啥，你说啥？”
“我说，程臣家是住在前面么？”
扛着锄头的老头看了眼女人，也没说话，直接走了。
女人看上去很有涵养，老人没有理她，但她依旧笑着目送老人离开。
她站在路中央，抬眼看去，这里处处透露着贫瘠。
路两边的田地是正在劳作的农民，前方是一座座低矮的房屋。
大部分都是泥巴墙，跟她脚底下踩着的泥路一样。
“加油园园，肯定就是这里没错！”
看着前方泥水横流的路面，女人挥了挥拳头给自己打气。
女人就是从《倚天》剧组请假的高园园。
好不容易从赖导那里请了假，又从程臣的群头老乡那里得知程臣家的具体地址。
高园园立刻带着助理坐飞机赶往阳市，到了阳市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南县。
最后到了刘家村所属的镇上后，助理因为水土不服生病了。
夜里下了雨，路也不好走，高园园又担心程臣家里出事。
她只好把助理留在医院调养，独自一人来到刘家村。
“姐？”
正在跟泥路埋头斗争的高园园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抬头看去，程臣正推着自行车站在前方惊讶的看着自己。
高园园慌乱的将散乱的头发拨至耳后，笑着说道：
“我听刘大哥说你们家出事了，你信上写的也不详细，我担心你，就想来……”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程臣直接自行车往旁边一扔，几个飞步就来到高园园身旁，一把抱住了她。
“就想来……看看你。”
高园园安静的趴在他的肩头，小声的说着。
“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
良久，程臣松开高园园，歉意的说道。
“没事儿。”
高园园柔柔的回道。
“你的脚没事儿吧？”
程臣有些尴尬，蹲下来看着她的脚。
“没、没事儿……”
虽说不是什么封建古代了，但脚被男人这么仔细的看着，多少还是有点害羞。
“别动。”
程臣小心翼翼的抬起高园园的脚，细心的看着，还不时上手抹掉脚上的泥巴。
“还好没有流血伤到，要不然就该打破伤风了。”
程臣松了一口气道。
“好了程臣，别看了……”
高园园难为情的说道。
她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程臣。
当下不由得仔细观察着她的脚，她的脚瘦而均匀。
脚背每次用力弓起时，连通脚趾的筋脉就在脚背上绷露出来。
她的脚瘦而纤细，连同上面的泥沙，仿佛刚从淤泥里拔出的莲藕。
白净稚嫩，美妙天成。
好脚！
“看够了没。”
高园园脸色红润的小声说着，红晕都爬上了耳了。
“咳咳，看够了，呵呵。”
程臣尴尬的咳嗽一声，松开她的脚，又把自己的鞋脱掉，穿在她脚上。
“你的鞋都湿了，穿我的吧，我今天刚换的。”
“哦，好。”
高园园穿上程臣的鞋子，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别发呆啊，走，带你去我家看看。”
程臣骑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笑着说道。
“自行车坐过吧……”
看着高园园流利的坐到后座，程臣才恍然大悟道：
“我怎么给忘了，你前两年还拍了小帅导演的《十七岁的单车》。
听说还拿奖了，银熊奖和最佳新人奖，还有金马奖入围最佳剧情和最佳导演奖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后座的高园园惊讶的问道。
“大姐，我也看新闻的好不啦，这种为国争光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程臣模仿着贾静玟的弯弯腔开玩笑道。
“也对，不过小帅导演因为《十七岁的单车》被禁的事情一直都不开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禁。”
高园园闷闷不乐的说道，毕竟这也是她的首部大银幕之作。
《十七岁的单车》被禁的原因很简单。
小帅导演在没有拿到审片结论之前便携片参加了柏林国际电影节，这不符合流程。
当然，还有其他深层次的原因，这里就不做过多阐述了。
一般听到人们听到“禁片”两个字，自然而然的就会联想到色情、三级、下流。
甚至还可能会想到政治、暴力、毒品等方面。
实际上很多被禁放的电影都很优秀，具有很高的艺术性和商业性。
只是由于某些原因无法正常发行，转而进入地下发行。
很多研究电影的人都喜欢找这些不能公开上映的电影来看。
“放心吧，差不多明年就会解禁的，当局没想为难小帅导演，不过是改个名字删除几个片段的事儿。”
程臣安慰道。
……
第二十三章 村里，二三事儿
2002年6月10号，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
老程家迎来了一位客人。
程家一共五个子女，三女两儿。
其中三个女儿都嫁到了邻村，跟着丈夫常年打工在外。
除了逢年过节，一年也来不了几趟。
大儿子大儿媳在家照顾身体不好的双亲，小儿子小儿媳也在外打工。
按理说不过年不过节“野人野户”的老程家哪有什么客人？
刘家村不大，老程家来客的事儿从村东头传到村西头。
“老程家来客人了，还是个女娃娃，长的那叫一个漂亮啊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前两天村长还说跟他家打官司，不知道现在结果咋样了。”
“听说了么？老程家的孙媳妇来了，还是明星呢，这次回来是帮忙跟村长家打官司？”
“什么，老程家出明星了，现在就要打村长！”
听到这个消息，刘文江三个儿子在家吓得瑟瑟发抖。
后来还是刘文江亲自跑到程家旁边看了眼情况，才发现全他娘的是村里那群长舌妇胡咧咧。
虚惊一场。
“不过，爹，咱们现在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万一程家有钱盖房子了，老三咋办啊！”
大儿子刘冠龙着急道。
“没出息，程家就是砸锅卖铁也盖不起房子，他家的情况我了解。”
刘文江骂了声儿子说道。
“爹，大哥说的也有道理，迟则生变啊！”
二儿子刘冠昌在旁边提醒道。
刘家三个儿子，要数刘冠昌初中毕业的学历最高，也只有他的话刘文江能听进去。
刘文江把手里的香烟掐灭，恶狠狠的道：
“打，只要发现程家人敢往县里跑，你们兄弟俩就截住使劲打，只要别出人命就行。
还有，老三你再跑一趟县里，再催催张主任，赶紧把事儿办好，到时候就算程家有钱盖房也没有宅基地给他用！”
……
刘家这边正在商量着对策，程家那边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村里人听说程家来了个跟电视里的明星长的一样漂亮的女娃，都纷纷来看热闹。
“这闺女长的就是俊，俺家那小子要是能找个这样的媳妇就好了。”
“听程子说你们是拍电视剧的同事，那闺女你也是大明星咯？”
“闺女，有婆家了么，用不用大娘给你介绍几个身强力壮的俊小伙？”
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高园园哪里抵挡的住农村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的直白攻势。
她坐在程家的小板凳上，笑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好尴尬的笑着。
“各位大嫂大姐还有婶子，园园姐是来咱们县拍戏，顺便来看看我，你们就不要围着了。
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家里小孩等会该放学了，别耽误给小孩做饭，下午他们还得上学呢。”
程臣站在高园园前面笑着跟众人说道。
“哦对，赶快回家做饭，俺家小孩下午还考试呢。”
“是哩，光顾着看热闹去了，把小孩都忘的一干二净。”
“走走走，再不走饭俺家那小孩又回来闹了！”
程臣三言两语就把看热闹的村民打发走，顿时让高园园新奇不已。
看到高园园投来的目光，程臣苦笑道：
“这群人啊不能直接赶，要不然她们就背地里说你坏话。
家长里短的什么东西到她们嘴里都变味，就算我做到这个地步肯定还会有人背地里说我的不是。”
“程子说的对，宁得罪小人，不得罪村里人。”
爷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笑着说道。
家里突然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全家人都拘谨的很。
主要是他们搞不清楚这女娃跟程臣的关系。
这姑娘一看就是城里人，跟他们这些乡下人不一样。
万一说错什么话，这不是给程子添堵么？
所以干脆都坐在一旁不说话，也不知道该干啥。
就连一向话唠的老爸此时也略显紧张。
氛围有点尴尬。
为了缓解氛围，程臣看了眼父亲，又爷爷的方向努了努嘴。
结果程明亮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问道：
“干啥？”
程臣无奈，道：
“我爷抽烟没火。”
程明亮直接回道：
“我又不抽火，哪来的烟？”
程臣：……
“噗嗤。”
高园园却是笑了出来，主动道：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叫高园园，你们叫我园园就好了，
这次来呢就像程臣刚才说的一样，就来咱们这里拍戏。
收工了正好过来看望你们，你们还不知道吧，程臣一直跟我叫姐。
所以啊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呢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你们不用太拘束。”
这孩子说话好听，懂事。
奶奶和妈妈卢玲对视一眼，暗想道。
“哦哦，拍戏好啊，程子……程臣这孩子从小就淘气，麻烦你之前照顾他了。”
妈妈卢玲接过话，瞥了眼陷在“抽火没烟”怪圈的的程明亮。
没出息的玩意！
在程家说了会话后，程臣主动站起来道：
“爷奶，爸妈，我跟园园姐出去溜达一圈，她还没来过咱们这儿呢，我带她走走。”
“去哪？中午在家吃……。”
程明亮多了句嘴，结果被爹娘还有媳妇同时注视，吓得他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不用了叔叔，我正好也想出去转转，待会再回来。”
高园园起身笑着道。
高园园坐在程臣自行车的后座上，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
“多好的孩子啊，咱家程子有这个福气么？”
“是啊，长得漂亮还懂礼貌，就是咱们家……”
“唉！”
奶奶和妈妈同时叹了口气。
“妈，媳妇，咱家咋了？咱家也不错啊，再说了人家就是程子的同事，她说的还不够明白嘛，她是来咱们县里拍戏……”
“闭嘴！”
老娘和媳妇同时瞪了程明亮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程明亮觉的自己很委屈，难道他说的不对么？
“爹……”
“闭嘴！”
老头抽着烟走了，程明亮欲哭无泪，他其实是想问爹，程子带人家出门溜达，为啥还带铁锹？
……
“你带铁锹干什么？”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高园园不解的问道。
“嘿嘿，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干嘛啊？”
“挖坟！”
第二十四章 掘墓
“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重点查处不收敛不收手的违纪违法问题。
增强防范风险意识，提高治理腐败效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样，腐败问题也并非一朝一夕形成……
程臣骑着自行车在村里一边转，一边仔细回想着上一世在某个头条版面看到的一则新闻。
新闻的内容他记得很清楚，其中被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涉案人员名单中，刘文江及其二儿子刘冠昌赫然在列。
“那个案子里，主犯从96年就开始受贿贪污。
最早一批跟他搭上关系人便有刘文江，只要找到赃款证据，就能顺势扳倒他！”
程臣自言自语的说着。
“弟，家里的事儿处理完后你有什么打算？”
高园园坐在自行车座上柔柔的问道。
轻风吹拂着她的长发，额前的刘海飘动着，衣服的裙摆轻轻招摇。
水泥铺造的省道上，两边是抽芽不久缓缓撑绿的树叶，树干上依稀残留寒冬的严肃。
“赖导说让我先在剧组里磨炼一下，等明年他开新戏了再让我过去，眼下嘛，当务之急嘛，搞钱！”
“搞钱，你很缺钱嘛？”
说完高园园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程臣家里的情况她也看到了。
他肯定缺钱啊。
程臣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谁不缺钱啊，有好多事情都想做，比如……”
“比如什么？”
“挖坟。”
高园园：……
程臣把车速降缓，道：
“到了！”
高园园好奇从车座上下来，正对面是约莫有十二三亩种着树林的荒地。
它就突兀的出现在哪里，跟四周绿油油的麦苗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哪？”
“乱葬岗。”程臣从自行车上抽出铁锹扛在肩膀上，一边帮高园园穿胶鞋一边介绍道：
“也不知道是谁种的这么多树，反正我小时候它们就在了。
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祖坟的，所以就全扔在这里埋了。”
看了眼有些害怕的高园园，程臣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
“放心吧姐，没啥可害怕的，有我在呢。”
高园园怯怯的点了点头，起初以为程臣说挖坟只是句玩笑话。
可现在看他又是戴手套又是拿铁锹的，她才反应过来程臣是认真的。
看着高园园犹豫不决的样子，程臣升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在高园园“呀”的一声惊呼中，程臣拉着她的手就朝小树林里钻去……
……
“在哪里，应该是这边，刘冠龙……刘冠龙。”
程臣拉着高园园的手，边走边自言自语。
脚下是落叶腐蚀后掺和着泥土，尤其是刚下过雨，行走起来异常的艰难，
四周全是高高矮矮的坟墓，有的刻了碑，有的则是一个个小土包。
一阵风吹过，林子里传出沙沙的声音，高园园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全都立起。
“弟，咱们还是走吧，你闲着没事儿挖人家坟干啥啊。”
高园园扯了扯程臣的衣袖央求道。
“姐，我们家以后是生是死，可就看我们俩这一趟了，这里藏着一个大秘密！”
程臣转过身看着高园园，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么严重？高园园被程臣的阵仗吓了一跳。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陪着他。
“弟，这大白天的，万一有人看到了怎么办？”
高园园担心的问道。
“放心，这里离咱们村子好几里路呢。
这里都是几十年的老树，密密麻麻的早把咱俩挡住了。
而且我们这里的人迷信着呢，他们平时都不敢靠近这里……”
“叮铃铃！”
“啊！”
程臣的话还没说完，猝然响起一道声音，高园园更是吓得一声尖叫，死死的搂住程臣的手臂。
“呃……姐你的手机响了，还有你贴的太……近了。”
感觉到压迫，程臣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闻言，高园园红着脸立刻松开他的胳膊，装作平静的接起电话。
“喂……”
“姐，手机拿反了。”
程臣提醒道。
“哼……”
横了程臣一眼后她重新拿好手机接听。
程臣则开始继续他的“寻坟”之路。
约莫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程臣总算找到刘冠龙的“坟”。
“就是这里了！”
程臣拿着铁锹开始“掘墓”。
接完电话的高园园看到已经掘开一部分的土堆，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是剧组那边催你回去了？”
程臣一边干活一边问道。
“没、没有，是找你的。”
“找我的？”程臣有些好奇的问道：“谁啊？”
“还记得上次要买你歌的那个人么？她终算是忙完了，说要去京城找你，我说你人在老家，她就说直接过来找你，预计明天中午到。”
高园园转过身子，尽量不去看程臣“掘墓”的场景。
“哟，这么有诚意呢，靠谱不？”
“当然靠谱，她有自己的公司，也有发行渠道，不过比起那些行业巨鳄肯定不值得一提。
她们是前几年才成立的公司，急需几首精品来开拓市场，所以我就把你的《爱情转移》交给她了。”
程臣：……
高园园说了半天，结果程臣那边一声不吭。
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找的公司不行，她气呼呼道：
“行不行你说句话啊，不行我就让她回去，还省了一张机票钱。”
“什么行不行，交给你处理就行，我还能信不过你。”
程臣随意道。
听到他的话，高园园心里既得意又安慰。
“噗呲。”
高园园转过身刚想夸夸他时，看到他此时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
此时的程臣脸上身上全是泥土，脏兮兮的样子活脱是个泥猴。
以前拍戏的生活虽说是尘土飞扬，经常狼狈不堪，但现实中见到他这样还是挺滑稽的。
尤其是他正卖力的挥舞着铁锹“掘墓”的样子。
“别笑了，收拾收拾，咱们准备走吧。”
“挖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那必须的啊。”
程臣从坑里爬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漆黑的手提包。
看着高园园脸上不解的神色，程臣解释道：
“占我们家地的村长一共有四个儿子，小儿子刘冠龙夭折。
他就把自己送礼受贿的本子放在小儿子的墓里，至于他小儿子的坟……早迁走了，这就是个空坟，掩人耳目用的。”
……
第二十五章 王天笑
回去的时候路过通往县城的大路，程臣发现刘文江的两个儿子正鬼鬼祟祟的守在路口。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程臣强行控制自己去找他们干架的冲动。
朝对方竖起一个中指后便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飞速离开。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哥，那不是程家的小崽子嘛，后座的女人长的可真漂亮啊！”
“他从哪来的啊？看那个方向好像是乱葬岗啊……”
“带着女人到处溜达，装逼呗，只要他不往县城去就行。”
“行吧。”
……
到家后，程臣简明扼要的把手提包的事情说了一下，并且和盘托出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高园园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跟程臣做了一件什么事儿。
心中不由得后怕又觉得刺激，同时也对程臣的做法感到震惊。
这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能做到的事儿么？
坟地里找证据、如何举报、如何处理后续的事情，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
而且还是一棍子打死，绝不留后患的那种。
“这个手提包里的黑色记事本上详细的记录刘文江每一笔贿赂的对象，其中这个人最多。”
程臣在记事本上指了个名字，继续道：
“而且，他不仅贿赂他人，还接受别人的贿赂办事。”
说着，他又从手提包里拿出几沓现金，道：
“这些就是他这些年贿赂所得，爸，我回村的时候看到刘文江的两个儿子在村口边守着……”
听到这里，程明亮担忧道：
“是不是你找证据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啊？”
“不会。”程臣摇了摇头，道：
“如果被发现了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最大的可能是，你跟我妈上次去县里找关系打官司的事儿被他们知道了。
他们家之所以守着路肯定是不想咱们再去县城找人。”
爷爷点了点头，道：
“是这个理，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他们守着路，咱们就是想把这些证据递上去也没办法啊。”
听到这里，高园园出声道：
“我的助理就在县城住院，我可以打电话让她找辆车过来带我们过去。”
“姐，你跟她说，让车晚上再过来，最好是夜里十二点左右，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在路边守着。
防止打草惊蛇，事不宜迟，我今天晚上就去市里。”
“我也要去。”高园园突然说道。
“姐，你奔波一天了要好好休息啊。”
“我想跟着你一起。”
高园园坚持道。
“也行，那你抓紧时间休息，我再看看这份账本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好。”
……
凌晨，一辆私家车从省道里拐进坑坑洼洼的刘家村。
对于去县城都靠蹬自行车的村民们而言，小汽车实属是罕见玩意。
可惜现在是深夜，整个刘家村漆黑一片，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
“路上小心，千万要注意安全，如果事情办不了不要勉强，安全最重要。”
爷爷站在车门前嘱咐道。
老人家平常都是七八点休息，如今凌晨还没睡觉，显得精神不济，十分疲惫。
“放心吧爷，你们赶快休息去吧。”
程臣点头道。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再见。”
高园园也挥手道。
“好孩子……”
小汽车发动，最终缓缓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中午。
程臣和高园园两人赶到市里，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高园园还戴个帽子和墨镜。
“还真有大明星的派头。”
程臣在旁边笑着说道。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事情，程臣一个人往政府大楼走去。
高园园在旁边奶茶店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看到程臣走了出来。
“这么快？”
高园园惊讶的问道。
程臣笑着道：“要不然呢，还在里面吃午饭啊？
每位公民都有依法监督和举报的权利，证据都在而且还是实名举报，流程走完不就行了。”
“那得什么时候有结果呢？”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这种事情有人举报就肯定会受理，这是市里，刘文江的手伸不到这边。”
程臣仔细研究过刘文江的小本本，虽然涉嫌的金额不少，但上面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利害关系牵扯的不多。
当然这也是发现的早才有的结果，况且这届市里的领导班子程臣还是有点印象的，相信他们会秉公处理的。
“要不现在陪你逛街，反正时间还早。”程臣问道。
“还逛呢，你忘了咱们还约人了，正好都在市里省的她再多跑一趟，在这边拍定就行了。”
高园园说道。
程臣点了点头，跟高园园一同去机场接人。
……
“程臣，这是王天笑，天海唱片的创始人。”
咖啡厅里，高园园正在介绍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
“笑笑，这位就是……”
“你的干弟弟嘛，我说园园，他就是你介绍给我的编曲作词老师，《爱情转移》的作者？”
王天笑上下打量了程臣一眼，收回目光，转头对高园园说道：
“园园咱们可是好几年的姐妹了，就算你想让你干弟弟进娱乐圈，可也不能那我当垫脚石吧，我们天海庙小，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高园园显然也知道对方的脾气，对她的话并未生气，反而用手打了她一下，笑着道：
“胡说什么呢，程臣厉害了！”
王天笑却不置可否，她并非以貌取人。
就拿作品说话，《爱情转移》所蕴含的情感，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能创作出来的？
无外乎王天笑会这么想，在另一个时空，林夕四十多岁创作出《爱情转移》。
当时拿给陈奕汛看时，他顿时惊呼神作。
这首经久不衰的经典歌曲，填词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比如：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代罪的羔羊。”
人总是这样，被伤害后难免退缩，心惊胆战，不敢开始下一次尝试，怕再次成为爱情的替罪羔羊。
没有点生活阅历和情感经历能写出这种令人无数人产生共鸣，甚至痛哭流涕的文字？
没来见程臣的时候，王天笑一直以为对方至少是个三四十岁，眼神深邃忧郁充满故事的男人。
可现在来看，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
……
第二十六章 写歌
咖啡店的气氛有些尴尬。
高园园瞪着王天笑，王天笑依旧优哉游哉的喝着咖啡。
她从京城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结果只是接见一个毛头小子？
别说高园园生气，她心里还有气呢！
刚看到这首词曲的质量时，王天笑对这首词曲的作者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要知道词和曲完全是两个系统的，写得一手好词的人不一定会谱曲。
能写出这种词曲的神仙，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和他建立紧密的关系。
如果有可能的话，天海一定要把他留在公司，就算他想要公司股份也不是不可以。
作为在音乐圈摸打滚爬的“老资历”，她太清楚词曲的重要性了。
无论在哪个时代，音乐教育相对于文字教育始终是更为小众的学科。
这导致具有持续、产业化的作曲技能的作曲人常常是比作词人要少。
在文学教育水平普遍提高的现代社会更加如此。
由于人们对文字的驾驭能力更强，所以根据作曲来调整歌词往往更简便。
甚至并非专业的作词人也能写出经典的歌词。
而在她所认知的“程臣”是那种词曲一体的神仙。
词曲浑然天成，不像单一的作词或者作曲者还需要相互磨合。
但……
倘若不是跟高园园认识这么多年，她早就甩身走了。
这大概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大概明白王总的意思了，服务员，麻烦拿些纸和笔。”
程臣也不傻，王天看到自己反应这么大，无非是怀疑自己没有真才实学，联合高园园骗她。
程臣拿起纸笔，伏案写着什么。
两人对程臣的做法有些不解，但谁都没出言询问。
约莫十分钟左右，程臣收笔，把文稿递给王天笑。
王天笑瞥了他一眼，随手拿起稿纸，她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耍的什么花招。
“《蓝莲花》？”
只看到开头，王天笑便收起眼中的随意，正襟危坐的捧读着。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
歌词上附带着曲子和节奏，王天笑顺着轻哼出来。
“这……这是民谣？”
半晌，王天笑才从歌词和旋律的情绪里退出来，震惊的问道。
“没错。”程臣点头。
“民谣啊……”
早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民谣就曾火的一塌糊涂。
只不过当时的主题要么是歌唱校园生活，要么则抒发青少年心中的情感。
这类民谣风格被称为“校园民谣”，受众普遍年轻化。
代表作品便是许多人刻进DNA的旋律，如：《童年》、《同桌的你》、《蒲公英》等。
随着经济的发展使新一代的思想更加解放，追求爱情与进步的愿望也愈发炽烈。
像麻油叶、宋胖子、陈粒、尧十三、赵镭等歌手均在民谣乐坛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们歌曲的主题大多也以爱情、生活为主，这与时代发展高度契合。
民谣终于在华语乐坛上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安和桥》的间奏，赵镭的“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一响起，不知街上多少人会为之回头。
但是现在，2002年，民谣还属于方兴未艾时期，只是小众人群的爱好。
小众就意味着传唱度不佳，但喜欢的人会特别喜欢。
“整首歌曲有着浓厚的禅学味道，虽然没有激昂的曲调，却震撼了无数人的心，给人力量！是现在市场上绝无仅有的作品，但完成度和质量特别高！”
王天笑赞赏道，她个人也是民谣爱好者，对这样的作品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
程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递给王天笑一张稿纸：“再看看这个。”
“还有？！”
王天笑诧异的接过稿纸。
“《秋天不回来》？”
“初秋的天冰冷的夜，回忆慢慢袭来。
真心的爱就像落叶，为何却要分开。
灰色的天独自彷徨，城市的老地方。”
……
“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
我还一直静静守候在相约的地点……”
依旧是附带着歌词和曲的一张稿纸，一模一样的字迹。
王天笑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坐着的这个男孩，心里五味杂陈。
“王总，这首歌怎么样？”
王天笑嗓子发紧，一点一点艰难的说道：
“好，很好，歌词朗朗上口，旋律伤感，是大众最喜欢的伤感情歌。
从传唱度来看，《秋天不回来》有可能比《蓝莲花》的范围还要广。”
两首歌，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但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就在她的眼皮子低下写出来的。
这……这么可能！
“这、这都是你创作的歌？”
“不然呢？”程臣笑着看着对方。
你是怪物么？
王天笑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
“如果王总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场再写两首！”
程臣道。
“别、别写了。”
听到他的话，王天笑心惊胆战的连忙阻止，不住的点头：
“信，我信！”
王天笑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对面的程臣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孩子，不对，这位神仙咋看咋招人喜欢！
“怎么了你们俩？”
高园园在一旁不明就里，程臣不就写了两首歌么？
她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闺蜜居然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
“这两首歌，有那么好么？”
“岂止是好，简直就是经典中的经典，园园你不懂，程老师这两首歌我敢堵上我的职业生涯，绝对爆火！”
王天笑神情激动的说道。
顿时惹来咖啡店其他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程老师？”
虽然王天笑很激动，但高园园还是抓到了细节。
“程老师，程祖宗，刚才是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这三首词曲你看……都卖给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王天笑神情变得有些扭捏，笑着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程老师您看能否加入我们天海唱片，别的不敢说，以后公司的顶尖歌手都随时给你用，资源也都往你这边倾斜，你看怎么样？”
……
第二十七章 股份
王天笑惴惴不安的坐在咖啡店里，像是在等成绩单的小学生。
该说的她都说了，她自认除了刚见面时说话的语气比较冲。
其他的时候她表现的应该还算良好……吧？
程臣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
“王总，你们天海唱片……去年的收益怎么样？”
“收益……其中涉及到一些不对外公开的信息，我只能告诉您，去年我们盈利六位数。
我们也有自己的发行渠道，虽然过得艰难，但也比大部分皮包唱片公司强大的多。”
虽然在营业额方面王天笑说的很含糊，但程臣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如今唱片时代逐渐走向没落，国内唱片几乎被那些大型产品公司所垄断，像百代、索尼、滚石等。
只不过这些大型唱片公司大多在台省、港省设立，签约的歌手大多也以港台歌手为主，这也是港台歌曲的黄金年代。
但随着内地歌坛兴起，他们逐渐开始向内地发起进攻，近些年已经接触许多内地知名歌星。
再加上这些年MP3、随身听等数码产品的流行，数字音乐成了势不可挡的潮流。
音乐界早已经有了唱衰唱片的声音。
王天笑的天海唱片能在夹缝中生存，已经说明了她们的实力。
至于发行渠道……只要歌曲的质量高、传唱度源源不断的增加，它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当然不是说它不重要，只是这年头盗版实在是太猖獗了！
程臣喝了口咖啡，淡淡道：
“我大概对贵司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我回去再考虑考虑……之前约定的那首歌，我还打算卖给王总，按市场价给我就行。”
“剩下的这两首歌呢？”
“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不行！”
听到程臣话里的拒绝，王天笑急了，她拉着程臣的衣服，盯着他郑重的问道：
“程老师，类似《蓝莲花》和《秋天不回来》这种质量的歌你还能写出来么？”
“这个要看灵感，真要是写……问题不大。”
程臣点了点头，背靠上一世庞大曲库，抄几首经典歌曲他还是能做到的。
“词曲你全包？”
“嗯，全包！”
王天笑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她抬头看着程臣，一字一句道：
“5%，只要程老师你愿意加入天海唱片，我给你5%的股份！”
程臣微微一笑，就不怕你不松口。
“30%。”程臣做了个手势。
“不可能！你太贪心了！30%绝对不可能！”
王天笑想到没想直接拒绝。
“那就没得谈咯？”
程臣问道。
“主要是30%太高了，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做不了主，程老师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啊。”
王天笑几乎乞求的说道。
“那就麻烦王总您亲自跑来一趟了，我们就先走了。”
程臣拉起全程懵逼的高园园。
本来说是卖歌的，怎么谈着谈着你俩就开始买卖股份了？
“等一下。”
“10%，不能再多了，真的不能再多了。”
王天笑喊住程臣，再次出价。
“王总，我是带着诚意跟你谈的，你可不能跟我打马虎眼啊，我只要30%，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打电话公司谈一下，我们就先走了。”
程臣头也没回的说道。
“园园，你帮帮我啊，你就忍心我被你弟弟欺负死！”
见程臣这条路走不通，王天笑开始求助高园园。
“别，王总我姐她不参与咱们俩的事情，你也别为难她。
既然你出不了更高的价格，我就找其他公司哈，不要勉强自己。”
闻言王天笑都要急哭了，我还没怎么你呢，你怪我干啥啊！
这小子到底是哪来的老狐狸啊。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在社会上摸打滚爬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动。
海天唱片是她一手创立，但随着唱片巨头瓜分大陆地盘，海天如今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去年虽说盈利六位数，但如果今年还没有亮眼的成绩，恐怕到年底她就要由盈转亏。
所以，程臣就是她要抓住的那根稻草，绝对不能放掉！
王天笑咬了咬牙，在咖啡厅其他人的惊讶中冲到程臣面前，声音低沉道：
“20，我最多给你20%，再多你就找其他公司合作吧，但是我也有条件……”
王天笑伸出白皙的手掌，道：
“你至少给我5首类似《秋天不回来》质量的歌曲，上半年一定要给我！”
“嗯，不过……”
“不过什么！你还觉得逼我不够狠么！”
王天笑眼眶红彤彤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高园园站在一旁有些于心不忍，她拉了拉程臣的衣袖，示意他见好就收。
“就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刚才是想说，如果你们公司的歌手达不到我要求，我能不能试试……出唱片？”
“哈？”
……
“合作愉快。”
程臣朝王天笑伸出手笑着说道。
“哼。”
王天笑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先回趟京城拟好合同，等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我们再签合同。”
程臣尴尬的收回手，道：
“也好，我估计会在家待一个星期，到时候我去哪找你？”
王天笑甩了一张名片给程臣，又对高园园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后便离开了咖啡厅。
看着她的背影，程臣有些摸不着头脑，对高圆圆道：
“她怎么这样啊，我得罪她了吗？”
高园园白了他一眼，道：
“你可是把她得罪惨了，她现在一定恨死你了，从我跟笑笑认识这么久，就没见她这么狼狈过！”
“那她不也得到我了嘛。”
程臣笑着说道。
“你啊，笑笑这些年其实过的也很不容易的，一个人操持着公司特别累，你现在也是公司的股东了，以后可要好好帮她。”
“放心吧姐，有我在天海就倒不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高园园摇了摇头，道：
“你们家的事儿也差不多解决了，我跟赖导就请了三天假，得早点回去了，等你处理完家里事儿，咱们京城再见。”
“行，那我送你去机场。”
“好。”
……
第二十八章 回京（求加书架）
程臣在家待了一周左右，他一直在等着市里的消息。
农村没有电也没有网络，跟别说电脑等娱乐设备了。
而且跟外界等同于断了联系，他想着再回京城的时候得买个手机，方便联系人。
这期间，程臣在整理答应王天笑的五首歌。
加上之前的《爱情转移》《蓝莲花》《秋天不回来》三首已经确定了的歌曲。
他只用再增添两首歌便可，但对于自己这次进军乐坛的首发歌曲。
程臣不要求有多高的质量。只要传唱度广，能快速打响名气捞钱便可。
同时，他也在密切的关注刘文江一家，看来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证据被程臣取走的事情。
直到……
“是刘文江么？有人举报你贪污受贿，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天傍晚，整个刘家村除了虫鸣声，到处一片静谧。
还在院子里乘凉跟三个儿子商量拿下程家那块地盖房子的刘文江。
突然被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控制。
他都没来得及跟家人说一句话，直接被带上警车。
刘家三个儿子急成一团，直到老二刘冠昌去了一趟县城找他爸的熟人才打听到。
原本这位熟人也怕被牵扯进去，奈何刘冠昌给的太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人铤而走险。
从他口中刘冠昌才知道事情的整体轮廓：
跟他爸走得很近的那位主任因为贪污受贿被抓。
被抓的原因，皆是因他爸的“账本”。
这一进去，恐怕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刘家村，整个刘家村顿时沸腾起来。
村长刘文江平时在村里的风评就不好，爱搞小集体，拿到村民们的好处才给办事。
这一下出事，整个刘家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刘家三兄弟数次去县城打点，钱没少花但事却办不通。
以前跟刘文江相熟的几个人，全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经过多方打听他们才知道，这次事件非常恶劣，是市里直接督办县里办的。
这个节骨眼，谁敢上谁倒霉。
办刘文江和其身后的人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事情告一段落后，见刘家成了过街老鼠，程臣也终于可以放心回京。
……
回京后程臣没有直接回渔阳，而是在市中心花了一千多块买了一部山寨手机。
又花一百多块钱买了张手机卡。
这个年代的手机虽说不像八九十年代那样贵的离谱。
但一千多块钱买了个板砖，程臣还是有些肉疼的。
离家的时候，爷爷硬塞给程臣3000块钱，剩下的钱留家里盖房子。
虽然程臣很想说等他往家里寄钱盖两层小别墅，但一想这件事还没影呢。
索性就等赚够钱再说，省的让大家失望。
程臣回到在渔阳租的房子里。
房子空了十几天，桌子、椅子上落的到处都是灰尘。
他把整个房间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遍后才坐下来休息。
先是给高园园发了个短信，告知她自己回京的消息。
又给王天笑打电话约定了见面时间，程臣才算闲下来。
休息了一上午，程臣才去《倚天》剧组。
剧组里的人都在忙活，《倚天》进度很快，如今戏份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按照赖导的设想，国庆节前完成最好，剩下两个月时间做后期，等到明年开春就在电视上播放。
“喂，你怎么跟个领导一样，来剧组视察啊？”
陈沙沙恰着腰朝程臣喊道。
“哟，这不是沙沙姐嘛，今天你没戏了？”
程臣笑着道。
“你才没戏呢！我这是休息，不像某人一连消失十几天，我们这种苦命人不打工干活哪有钱花。”
陈沙沙白了他一眼反驳道。
“老戏骨又在叫穷了，剧组谁没钱我都信，就不信你！”
陈沙沙家境一般，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努力的赚钱存钱，省吃俭用的跟程臣有的一拼。
所以程臣跟她开玩笑，说她只存不花是个“富婆。”
“听说园园去你家找你了？”
陈沙沙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凑近她小声地问道。
“有这回事，你咋知道的啊？”
“园园跟我说的啊，她请假回来我们有一次聊天就聊到你了。
于是她就跟我说了你的事儿，怎么样，家里的事都解决了？”
程臣点头道：
“嗯，都处理好了，剧组最近有啥新闻不？”
“八卦！”陈沙沙横了她一眼。
“不过倒还真有一件事，说起来挺那个的……”
“什么事儿啊！”
“哎呀，关于张铁岭老师和陶红老师的事儿。”
“杨逍强吻纪晓芙？”
“你怎么知道的！”陈沙沙惊讶道。
一说事是关于皇阿玛的，程臣一猜就知道是这件事。
也是因为这件事，张铁岭落了一个“口条张”的外号。
“据听说张老师在拍这场戏之前是先在法院打了有关他私生子的官司。
后来在片场也一直黑着脸，等到开拍的时候，就直接很激烈的亲上去了……”
陈沙沙打了个寒颤，一脸嫌弃的说道。
程臣却是一脸的平静，如果陈沙沙知道张铁岭还有一个“种马张”的外号，不知道会恶心成啥样。
据后世娱记媒体不完全统计，张铁岭共有八个明面上的女友，其中最小的是小他20岁的女学生。
后来还传出他把女学生搞怀孕，逼迫其流产的消息。
女学生把孩子生下来后，还以为张铁岭会回心转意，结果张铁林真的回来了。
却是回来要孩子的！
最后两人因为这件事对簿公堂，张铁岭败诉。
他的风流情史，也终于被扒了出来。
网友惊叹：果然，当过皇帝就是不一样。
不管网友如何冷嘲热讽，但人家不在乎这个，也可能是听不懂中文。
毕竟人家是大不列颠国籍的人嘛。
“行了，大明星们的事情咱们这些小龙套就别八卦了，晚上请你吃饭！”
“明明是你想听的，别想着一顿饭就打发了我！”
“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当然去，吃穷你这家伙！”
晚上收工后，程臣请客，高园园、贾静玟、苏友朋、陈沙沙一同到紫云轩吃饭。
……
第二十九章 五首歌（求加书架，追读）
第二天，程臣按照王天笑留的联系方式赶到她的公司。
天海唱片，会议室。
“这是合同，你先看看。”
王天笑将合同推到程臣面前，她依旧一副女强人的着装，西服西裤让她看起来非常干练。
“合同没问题。”
半晌之后，程臣拿着合同笑着道。
合同上双方应尽的义务和责任都写的很清楚，这点程臣倒是很信赖她。
“嗯，按照约定，今年上半年你要给我5首精品歌。
你是公司股东同时又是作词作曲的制作人，股份分红你拿，相应的制作人的分成你也拿。”
王天笑面无表情的抱胸说道。
对于程臣这样的人才她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希望他为己所用，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给他的股份太多……
“王总，你有你的顾虑，我也有我的想法。
天海唱片是你一首创建的，我虽然也是股东，但并不会插手公司的正常运转。
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份就行，所以，你不必对我抱有太大的敌意，觉得自己是在养虎为患。”
程臣这番话说的很直白，但对王天笑这样的人就该直来直往。
听到程臣的话，王天笑脸上总算多了一丝笑容，两个都很聪明，点到为止即可。
她半开玩笑半试探性的问道：
“上次跟你说上半年要拿出5首精品歌的事情你进展的如何了？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距离上半年可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哦。
我可是跟手底下的人都打过招呼了，你这个新来的股东可不要让他们失望。”
说完，王天笑幸灾乐祸的端起一杯咖啡抿着。
程臣微微一笑，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稿纸，推向对方。
“这么快？你可别以次充好糊弄我！”
王天笑半信半疑的打开稿纸。
除了之前就已经约定好的《爱情转移》《蓝莲花》《秋天不回来》程臣这次又加了两首新歌。
分别是《狼爱上羊》和《童话》。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谁让它们真爱了一场
狼爱上羊啊并不荒唐，它们说有爱就有方向。
狼爱上羊啊爱的风光，它们穿破世俗的城墙。
狼爱上羊啊爱的疯狂，它们相互搀扶去远方……”
……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同样是手写歌词，同样是谱上乐曲，同样是那种让人灵魂颤栗的感觉！
王天笑捧着歌词，久久没有抬头，她逐字逐句的看着，甚至嘴里不由自觉的轻轻哼唱出来。
程臣耐心的等着王天笑的回复，王天笑的反应他并不意外。
毕竟这两首歌都是前世传唱度非常广的歌曲。
《狼爱上羊》曾在流行音乐金榜十年巡礼·原创金曲颁奖盛典上获的“原创流行音乐十大金曲。”
大街小巷的音响里都放着这首歌，理发店放了这首歌，客人都是成倍的增加。
更别说为情所困的老大哥们，深夜街头一口啤酒一口烧烤，完了之后还扯一嗓子：
“狼爱上羊啊，爱的疯狂……”
《童话》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首刻在DNA里的几首歌，而《童话》便是其中之一，成为90后的青春。
无数少男少女把《童话》的歌词一笔一划庄重无比的记录在歌词本上，甚至成为许多人的班歌。
人人心里都不定量残存对童话的期许，它的歌词温暖，旋律上口。
而凭借这首歌，光良彻底的爆红，成为了当时的当红歌手。
同名专辑《童话》的销量更是高得可怕，高达120万张。
时至今日，这首歌依旧是有些人KTV必点曲目。
唱的时候心里还会有着淡淡的暖意和若有若无的伤感，一如青春逝去。
“真的是……太好了，每一首的质量都很高，每一首都是！”
王天笑抱着歌词激动的看着程臣，生怕有人抢了她的歌词一样。
“词和曲我都已经备好了，你这边的歌手呢？录歌之前我想跟他见一面。”
程臣笑着道。
“没问题，我这就打电话。”
……
“什么！在外面旅游？张光风我告诉你，不想在天海待着你就滚！
你以为你嗓音条件不错就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老娘不是软柿子！
什么，解约？好，只要你付得起赔偿金，你随时走！”
透过玻璃，程臣看到王天笑正在发脾气，隐约间也听到她说的话。
“啪！”
王天笑走进会议室，直接把手机摔在桌子上。
程臣看的直肉疼，那可是三星今年刚出的新品啊！
这个败家娘们！
看着气呼呼的王天笑，程臣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王天笑冷笑一声，道：
“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而已，仗着自己是天海的‘一哥’就敢跟开条件。
我没答应他，结果他现在罢工跑到外面旅游去了，还说要跟我解约？
我早就知道有公司在背地里接触他。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天海答应他的条件，他就继续留在天海当‘一哥’。
如果不答应，他就跳槽！行啊，跳呗。
我王天笑可不是软柿子，任他拿捏，喂不熟的白眼狼！”
程臣没理会她跟那个叫张光风之间的恩怨，而是皱着眉头问道：
“那这五首歌怎么办？”
听到程臣的话，王天笑也犯难了。
天海唱片自己签约的也有艺人，虽然只有几个，但也算有制作能力。
如今“一哥”跳槽，其他艺人又上不了台面，难道要请外面的人？
请人不是不行，但符合条件又有实力的只要那些唱片公司的艺人。
这样下来不仅分成比例高了，搞不好还给别人做嫁衣。
天海此前在唱片圈里的积累的名声就全没了。
“要不然让女歌手唱呢？”王天笑试探性的问道，很快她就摇了摇头直接否定：
“不行不行，你的这五首歌都是男生向的，女歌手来唱完全没有感觉。”
“要不，让我试试？”
正当王天笑犯难的时候，对面的程臣突然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