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拥抱黑暗成为影魔
“至少高尔莫斯确实没有背叛我。”
尼斯赫莉尔放下了手中的报告，一边的蒙格力冷声点评道。
“但身处王室卫队中，过于愚蠢同样是罪过，意志不坚更是不能被容忍的。”
格兰朵还在阅读着报告的副本，忍不住眯起眼睛。
“按照琼斯特的解读确实就能理清一些事情了，他认为高尔莫斯本身对陛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缺少进取意志也不算多坚定，对自己有比较清晰的自知之明。”
“这样的人是不太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可他的力量又十分特殊，需要他提高活跃度，所以接触的诡异事物较多，他的意志并没有在这种刺激中不断成长，反而是日渐薄弱。”
蒙格力点头接话。
“然后他遇上了那一个家伙，当初在迪高作乱之时，就吞掉了高尔莫斯的一些使魔，当时高尔莫斯极度惶恐，隐约感应到对方冲着他来的，这或许不是对方的第一目的，但高尔莫斯身为超凡者的直觉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是的，这就是高尔莫斯一直呼喊着被偷走的魔力，不过基本上没有任何人相信他。”
尼斯赫莉尔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除了穆兰。”
蒙格力点头附和。
“不得不说，琼斯特的洞察力异常敏锐，而且当初迪高暴乱的时候他还是警局督察，是参与过调查的，虽然为了他的安全，陛下让他不要再查了，但显然他还是有暗中留意，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今天的事。”
蒙格力说着眯起了眼睛。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似乎和圣堂的异端有关系，从高尔莫斯的口供看，那个所谓的异端却还存有对圣光的信仰，实在是有些复杂！”
格兰朵忽然道。
“和在所伦斯同琼斯特对峙的神秘人会不会也有关系？”
“不无可能。”
......
圣堂的列车上，有一节车厢经过了特殊改装，加持了很多圣力符文，也有枷锁和金属栅栏，而高尔莫斯就被囚困于此，在审讯无果的情况下，他将被送往圣山。
只要能动用真实之镜，圣物的力量将使得高尔莫斯不得不开口，并且必定吐露真言。
同行的有两名主教和六名教士，邦迪也是六名教士之一，而断臂的那位因为损伤太重和优先级不高所以没有一起去。
昏暗的封闭车厢内，只有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提供照明，随着列车的前行，这悬挂的灯光也不时摇摆。
火车“咣嗤咣嗤”声音显得有些催眠。
缠绕着符文锁链的高尔莫斯躺在床上意识昏沉。
“高尔莫斯，高尔莫斯......”
一种沙哑的声音在高尔莫斯耳边响起，几声之后，疲惫不堪的高尔莫斯睁开了眼睛，随后身躯一颤，迅速坐了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此刻在床铺边上，一个身穿厚重黑袍，就连面部也处于黑暗的阴影之中的人就坐在那里。
高尔莫斯紧张地看向周围，两名看守的教士似乎也已经睡着了。
“来人，来人！你们在干什么，有人进来了！”
高尔莫斯尖叫起来，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黑袍人则从始至终一直看着他。
终于，高尔莫斯冷静了一些，也回想起了穆兰的交代，他强行克制心中的恐惧。
“你究竟是谁？是你在陷害我吗？”
“陷害？”
黑袍人的声音似乎有一些诧异。
“我会陷害我自己吗？”
“自己？”
高尔莫斯瞪大了眼睛，随后黑袍人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淡了一下，虽然依旧昏暗，但明显看得出来，居然就是高尔莫斯自己的样子。
“你甘心就这样平凡么，你甘心不断被人利用吗，你甘心就此死去么，身为超凡者，你甘心放弃这个繁华的世界吗？”
“邪魔，不要试图迷惑我！我知道你是谁，你利用我的魔力达成目的，你和圣堂的异端也有联系！”
“这里是圣堂的专列，整列火车都加持过圣力，你是逃不了的！”
高尔莫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黑袍人平静地看着高尔莫斯。
“正视自己吧高尔莫斯，比起邪魔，你更需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不要扰乱我的意志，你骗不了我！”
高尔莫斯伸出手，但符文锁链限制了他的动作，而黑袍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
“一切都是谎言，所有人都在利用你，圣堂如此，穆兰·琼斯特如此，就连女王也是如此！”
“不准你亵渎女王陛下！”
高尔莫斯瞪大了眼睛愤怒至极，女王在他心中比圣光还要神圣，顾不上符文锁链的束缚，他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黑袍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给我去死——”
噗嗤~
黑袍人化作一片黑雾从高尔莫斯指尖滑走，随后又在囚笼的一角显现。
“可悲，如此卑微，如此弱小，如此胆怯，如此平庸，却还对尼斯赫莉尔女王陛下存有那一丝不可能的幻想，这就是你高尔莫斯！”
“住口——”
高尔莫斯如同愤怒的公牛，拼命想要冲向黑影，但锁链使得他无法离床两尺。
“承认吧高尔莫斯，这样的你十分丑陋！”
“闭嘴，闭嘴你这邪魔！圣堂的教士呢，主教呢，邪魔就在这里——”
黑影走近几步，几乎快和高尔莫斯贴到一起，但不论后者如何挣扎都始终触碰不得。
“如果我是邪魔，那你不应该想办法优先履行和穆兰·琼斯特的约定么？”
高尔莫斯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袍人。
“你怎么......”
“哦，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哦，黑色城堡的地牢绝无可能被悄无声息的突破，还是在诸多超凡的眼皮底下？”
“是的，你想得没有错，那是不可能的，那么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黑袍人的兜帽彻底滑落，露出和高尔莫斯一模一样的脸。
“除了我就是穆兰·琼斯特，还有一种非常简单的可能，我，就是你，我就是你，高尔莫斯，我是你内心的投射，我是你的渴望，是你那不甘被埋没的才能！”
高尔莫斯浑身冰凉，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女王同样如此，她眼睁睁看着你沦落至此，穆兰·琼斯特更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他披着光辉骑士的璀璨外衣，轻易就能获得女王的青睐，轻易就进入了魔法部，轻易就能够主持黑色城堡的改革！但他只是一个战场的逃兵，一个乡下的贵族！”
“这一切该属于他么？这一切应该属于你，兢兢业业的女王守护者，你才是陛下的守护骑士！”
随着这种话语声，高尔莫斯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过往，看到了自己的荣耀时刻，看到了曾经对一切信心满满的自己，看到了光明的未来，也看到了第一次见到尼斯赫莉尔公主的时候......
高尔莫斯眼神从恍惚到不甘，泪水都从眼角溢出。
“我才是陛下的守护者！”
“暗影是上天赐予你的力量，只是一直以来你都无法放开自己，无法真正领悟暗影之力，或许现在是时候了！”
高尔莫斯抬起头，符文锁链也不再绷直。
“如今的我，还有什么机会吗？”
“对于相信自我的人来说，一切都不晚，高尔莫斯，相信自我！”
黑袍人又走近几步，而高尔莫斯则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他看到了自己的脸，看到了那种平静而坚定的眼神。
“既然所有人都抛弃了你，那么是时候了，高尔莫斯，是时候了，是时候拥抱自己了，拥抱暗影的力量，你是影魔，并非一个小丑！”
“敞开心扉吧高尔莫斯，世界会看到你的才能，与我一起共鸣吧高尔莫斯，暗影的力量会汇聚到你的身边！”
黑袍人身后，一对黑暗的翅膀正在缓缓打开。
“共鸣......”
高尔莫斯看到了黑袍人身上浓郁的黑色，看到了那一对黑色的翅膀，更感受到了同源魔力的澎湃。
“我也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么？”
“可以的高尔莫斯，这就是你的未来，是我们的未来，重新认识自己吧！”
黑暗正在敞开怀抱。
“当世界都抛弃你，暗影的力量始终在你身边！”
高尔莫斯彻底放松下来，同样张开怀抱，口中喃喃自语。
“接纳自己，成就真正的自我！”
这一刻，黑暗的力量彻底融入高尔莫斯的身躯，暗影遮蔽天空，黑暗的翅膀在身后展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身心之处油然而生！
“呃嗬——”
身子一抖，高尔莫斯从床铺上惊醒过来，他握了握手，还是那么无力，身躯还是那么疲惫，他又躺回了床上捂住了脸，两行眼泪流淌下来。
只是一个梦啊，只是一个梦，我多么希望是真的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护妹狂魔
黑色城堡的一间宿舍小屋中，海瑟薇认真阅读着一本新魔法刊物，编辑部就是黑色城堡勤务部，除去保密要求，里面偶尔会收录诸多超凡者教授的一些课堂故事性的精髓，也允许发表一些重要个人见解和较为笼统的学术性文章。
这本名叫《真实与魔力》刊物首先面向黑色城堡内部发售，今天是它的第一期，海瑟薇一大早就去抢购了，花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可想而知还是有些小贵的。
但这期刊也异常扎实，海瑟薇拿到手的是厚厚的一本，虽然比不上一些大部头魔法书，但内容至少得有十几份报纸的量。
翻过刊物扉页，后面一页是序言寄语，只有几句话，落款是穆兰·琼斯特。
“我们每一个人都时刻走在路上，每一次路口便是我们生命中的重要时刻，我们没办法选择道路的起点，但至少希望能抱着期待选择道路的拐点，这本刊物在旅途中或许微不足道，亦或许能荡漾起些许涟漪，不论如何，愿真理之光能照亮我们路途的前方！穆兰·琼斯特。”
海瑟薇轻轻读着这句话，才读完，边上就有人尖叫起来。
“哦哦哦，这不是真的吧，海瑟薇，你居然买到了这本书？”
“什么？真的？”“不会吧？”
一人尖叫之后，几个女孩都从楼上跑了下来，甚至有人还衣衫不整。
“你居然真的买了，你居然买得起？”
几人到了餐厅桌前，纷纷伸手要去触摸，海瑟薇赶紧挡在书前，但立刻被袭胸和挠痒。
“啊哈哈哈，住手，不要，哈哈哈......”
“哈哈哈，手感真好！”“这本书也是真的！”
“真是的，我也想要呢，可为什么卖这么贵呢？”
“没办法，这本与其说是刊物，严格来说是真正的魔法书了，成本摆在那边。”
“海瑟薇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有属于自己的魔法书的人呢！”
“好羡慕啊！”
海瑟薇红着脸抱胸喘息着，然后一把夺回自己的书。
“你们太过分了，可以一起看，但不能再乱动了。”
“知道了！”
几人赶紧在边上坐下，一起翻动书本，先是随便翻了几页，然后很自然翻到了琼斯特教授一个总结实录上，似乎是某一段课堂上的话语。
【任何人都有他的可塑性，任何人也值得认真塑造自我，在超凡的世界中，真实不一定来自表象，更可能来自于信念，灵魂的蜕变是向着信念所共鸣的过程。
这里的信念并非明确名字，它可以代表某种品质，也可以代表某种欲望和目标，没有高低好坏之分。
所以，找对道路或者说找对信念是至关重要的，而激发信念的过程在理论上也是一定程度可控的，好的父母，优秀的老师，丰富的资源，充分的历练都涵盖其中。
如果说有人能真正左右一种信念共鸣的过程，那他无疑是这方面的大师......】
......
迪高大圣堂内的祷告椅上，撑着手杖小憩的穆兰睁开了眼睛，看向前方的圣光像，对于圣堂来说很讽刺不是么。
穆兰站起身来，随着祷告结束的信徒们一起离开圣堂，心中还能感受到高尔莫斯的魔力波动，在精神层面，犹如有一道道丝线从穆兰的意志层面延伸到他身上。
在梦境与现实的混沌阴影中，使徒的虚影仿佛塑造出一具扯线木偶。
对穆兰来说，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得到高尔莫斯，比试探圣堂甚至在圣堂内部埋下种子更有价值。
圣堂的列车还在路上，短时间内并没有穆兰干涉的余地了，或许现在有空闲去见一见马特兄妹了。
穆兰先回了一趟黑色城堡，随后立刻前往一个所知的方位。
迪高城的某处较为安静的建筑内，马特兄妹正在享用早餐，马特吃的是面包肉片外加一杯咖啡，克丽丝则是大杯牛奶配上优质的蜂蜜和鱼肉。
“你桌上的是什么书？”
“黑色城堡的期刊，觉得稀奇就托人买了一本，本来觉得挺贵，可没想到是一本魔法书，那价格算是很便宜了。”
克丽丝伸手把书扒拉过来。
“有趣吗？”
“比想象中的有意思，或许我得重新考虑黑色城堡的任教问题了。”
克丽丝正想说话，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咚咚咚~”
“谁？”
没有感知到太明显的气息，但也没有危机感。
“当然是老朋友了。”
穆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克丽丝脸上露出惊喜，而马特却明显皱了皱眉，心中也不由跳了一下。
“我去开门！”
克丽丝一下子站起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外头的寒风灌入室内，鬓发随风微荡的穆兰就站在门口。
“你好克丽丝小姐，你比在所伦斯的时候更美了。”
“哈，你比在所伦斯的时候会说话了琼斯特阁下！你是来找他的还是找我的？”
穆兰笑容不改。
“我来找你们两个人，不请我进去么？”
克丽丝笑了，侧开身子示意穆兰进来，但让开的幅度却不大，婀娜的身躯上，冬季依然不遮盖的胸脯微微挺起，显得异常肥美诱人。
“进来啊！”
穆兰看着克丽丝，又扫了一眼脸色严肃的马特，随后没伸手抓住克丽丝的肩膀轻轻往内一带，克丽丝只感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力气传来，身躯就被带向了内部，而穆兰也已经迈入室内。
穆兰抖了抖风衣，仿佛是要抖走寒气，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
“这东西在我手中有一段时间了，女王的命令，你可以去黑色城堡任教了，恭喜你，马特教授！”
穆兰笑容真诚，马特嘴角微抽。
“我申请的是独立实验室。”
“嗯，会在黑色城堡里为你配备，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能不能拒绝？”
穆兰笑着摇头。
“不可以。”
微微板着脸的克丽丝回到了餐桌前，看着穆兰道。
“那我呢，可以去任教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教什么呢？”
穆兰确实有些好奇，克丽丝也算是奇才了，天赋自带厄运，加上其道路的特殊性，这能教什么？
“再不济也能教别人怎么趋吉避凶。”
“有道理！”
看到穆兰点头思索的样子，马特忍不住暴汗着开口。
“琼斯特阁下，请不要认真考虑这种胡闹般的可能！”
克丽丝却不依不饶，手指缠绕着一缕头发旋转，又将头含在嘴边。
“听说黑色城堡有许多优秀的男孩，他们嫌弃年纪比他们大一些的姐姐吗？哈，我去房间找找合适的衣服！”
克丽丝立刻就站起来，兴冲冲跑到楼上去了。
马特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抬头看向穆兰。
“琼斯特阁下，只要禁止克丽丝任教，我答应去黑色城堡。”
“成交！”
穆兰伸手和马特搭了搭，问题简单解决。
而这一刻，穆兰才表露真实意图。
“马特，其实我还有一个私人请求要找你帮忙。”
“你说吧，只要不过分。”
马特有气无力地回答着，这会他也不再忌讳什么身份高低了，既然躲不过去就只能认命。
“黑色城堡还有一名资深炼金术师，他的水平很高，知识也很丰富，但性子比较怪异，他的有一些研究我很在意，我希望......”
穆兰将之前的事情说了出来，希望马特能够利用职业相近的优势，在入职黑色城堡之后帮忙套点信息。
“你的血？”
马特下意识看向穆兰。
“呃，要不你先给我两管，我研究研究？”
穆兰嘴角抽了一下，随后居然同意了。
“可以，信任是相互的，我愿意相信你。”
毕竟穆兰更了解马特，也明白他已经一定程度上受到干涉共鸣的影响。
但马特听到穆兰的回答却有些诧异，随后又有些感动。
“没想到你这么信任我，明明我一直在躲着你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好奇，要知道我毕竟是光辉骑士，我们在所伦斯也算合作愉快，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是觉得我是个阴险小人不值得深交？”
不管穆兰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十分真诚地这么问了。
马特顿时尴尬，赶紧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这个，可能是因为克丽丝吧......”
“你这护妹狂魔。”
“哈？”
马特愣了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你敢说你没有盯着克丽丝的胸部、屁股和大腿看？”
穆兰嘴角又抽了一下，忍不住瞥向楼梯方向，马特这话说得真特么直白啊。
“我是个正常男性，克丽丝这样的，很难不留意。”
“我防的就是你这种假正经！”
穆兰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几秒钟后开口。
“这种对话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们各退一步，你不是护妹狂魔。”
“好的，你不是假正经！”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女王松口了
克丽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穆兰已经走了，只有马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把玩着两根试管，里面是殷红的液体。
“你把人赶走了？”
“他要是想留下我怎么可能赶得走呢。”
马特看了一眼克丽丝，虽然换了一件衣服但所幸没有太夸张，而克丽丝也走近餐厨好奇地看着试管。
“这是什么？”
“没什么，向穆兰·琼斯热要的一点小玩意，炼金研究用的，还有你不能去黑色城堡当教授了。”
克丽丝笑了。
“这么说你要去黑色城堡当教授了？我本来就对教学生兴趣不大，既然你能去了，那我作为亲属，应该也能随时去。”
马特已经无力吐槽了，三两口吃掉早餐，然后匆匆去了地下室的简易实验室，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器物。
能让一个实力非凡的资深炼金师如此在意，穆兰·琼斯特的血一定有非常特殊的地方。
整整一个白天，马特都在不停研究穆兰的血，常规对血液的检测手段都试遍了，可穆兰的血除了活性很强，抗性很强，细胞免疫功能出众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而这些特性在真正的超凡者中也算是正常。
一天下来，血液消耗得只剩下半管多一些，马特趴在写满符文公式的笔记本上，看着台子上的半管血陷入沉思。
既没有什么变异性，也不太像很适合炼制魔药，同时也不太能够当饲育养料。
‘或许不该将思维局限在常规思路的层面？难道是祭品？或者说干脆参与真正的炼金术？’
马特看着剩下的血又皱起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那个炼金师也就得到了一管血，数量是不够的，试试别的方法！’
反正肯定还能从穆兰那边抽血，马特用起来并无什么心理负担，这次他打算试试低温和高温下的观测。
第二天，十几辆马车向黑色城堡正门驶来，第一辆马车上坐的就是马特本人，他打开车窗望向黑色城堡，荒凉惊悚的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很多乌鸦在各处徘徊，更仿佛还有许多视线在看向这里。
“还是来这鬼地方了！”
马车前的马匹似乎有些躁动不安，就连车夫也是如此，但还是硬着头皮驾驶车辆前进。
所幸过了最初的那段路，黑色城堡的内部倒并不算多吓人，勤务部的人员早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到马车就热情地迎接上去，为马特前后安排各种事宜。
......
“咚咚咚，教授，你找我？”
珍妮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她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偷偷张望里头，很多张办公桌都空着，只有琼斯特教授一个人在。
穆兰放下笔抬起头看向门口。
“进来吧。”
“教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么？”
穆兰看了看周围。
“教授们都很忙，即便是我，没有课也不会过来，不用紧张，找你是因为女王陛下想了解你的情况。”
珍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瞥了一眼门口，门外的墙后，海瑟薇和马琳等四五个女生以及珍妮的弟弟盖伊等人，纷纷吃惊地面面相觑。
“女王陛下？”
“是的，女王陛下！”
穆兰复述一句，视线的余光也瞥向门外，他感受得到他们的呼吸。
“陛下为什么，教授，你知道的，我，我很普通......”
穆兰笑了。
“我所认可的每一位学员都不普通，如果你们那么平庸，也就不可能来黑色城堡，更不可能如今还能留下来，当然，虽然在我看来是这样，但对于帝国层面，对你们的重视程度还是有区别的，而你就是比较特殊的那一个。”
珍妮心中微微有些窃喜，忍不住询问着。
“我有什么特殊的？”
穆兰抬起头示意他先别说话，而是看向门口。
“偷听别人讲话可不太礼貌，想要了解的话可以进来。”
几秒钟后，海瑟薇等人犹犹豫豫地走了出来，脸上尴尬又不安。
“教授，我们只是......”
“教授，是我害怕，所以请求他们陪我来的！”
珍妮赶紧出声。
穆兰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而赞赏地看着珍妮。
“珍妮，你变了，变得懂得体谅别人，变得善解人意，变得更加出色了！”
曾经的珍妮和盖伊兄妹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利己主义者，但刚刚穆兰能感受到珍妮对朋友的关心是真诚的。
“你们也是，都是优秀的学生，进来吧，有时候个人的喜悦也是需要分享的。”
我如此优秀，如果只有自己知道肯定也很无趣吧？
穆兰话音落下，外头的人全都面露窃喜，然后赶紧走进了这间神秘的办公室，当然这过程中忍不住会东张西望。
穆兰坐正了身子，松了松领扣，同时将桌上的书本合起来，视线扫过海瑟薇等人，最后回到珍妮身上。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除了你们就尽量不要告诉其他人了，这样对珍妮好一些，为了朋友能做得到吧？”
“做得到！”“肯定的！”
“嗯！”
穆兰越是这么说，学员们越是好奇，他也不再卖关子，而是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后在桌上翻开。
“咚咚~”
穆兰的手指敲了两下文件。
“这是珍妮的天赋研究报告，女王亲自批复了它，嗯，忘了告诉你们，我除了给你们每个人一份魔力之证，也会给女王递交的一份报告，里面对天赋道路的预测会更详细一些。”
“你们知道的，虽然在我看来你们的可能性丰富多彩，但掌权者想要看的是更贴近准确的结果，所以我会推测一些可能性最大的方向。”
海瑟薇等人面面相觑，原来女王都会亲自过问他们的情况么？
“那珍妮的报告引起了女王的重视？”
穆兰平静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我预测的方向算是十分稀有了，因为珍妮非常有可能契合秘境编织者道路，站在女王陛下的角度，确实需要重视。”
包括珍妮在内，几个学生们都愣了一下，然后陆续开始睁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几个女生更是下意识张大了嘴又用手捂住。
“秘，秘境，编织者？”
这些学员都是认真学习过的，也听过秘境编织者，这是一种传说中的超凡者，在各种魔法书中都有对其的神秘能力大肆描写，各种文章的字里行间都对秘境都充满了向往。
但诸多魔法书中也推断，秘境编织者极有可能已经绝迹，能明确追溯到的最后一次有关秘境编织者的记载也在一两百年以前，而那一次是一名秘境编织者的死亡，从那以后再无此类消息。
“没错，秘境编织者，虽然很令人吃惊，但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并研究了大量资料之后得出的结果，秘境编织者在珍妮可能的道路上至少排前三，还有两种分别是自然之民和魔灵术士。”
海瑟薇低声道。
“都是对魔力掌控和具现化要求极高的道路！”
“说得没错，可惜现在不是在上课，否则我会给你加分的海瑟薇。”
海瑟薇忍不住露出笑容，又咬唇让自己别笑得太过。
“教授，陛下怎么说？”
穆兰将批复的报告递给珍妮，在她和同学凑一起看的时候也说出结果。
“陛下对此高度重视，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同意提供秘境编织者的秘法之书和各种资料魔法书。”
珍妮拿着报告的手微微一抖，连同她自己在内，所有人只觉得浑身过电般升起一阵鸡皮疙瘩。
“教授，你，你是说，有，有秘法之书？”
“是的，迪尔迦拥有属于秘境编织者的，完整传承的秘法之书！并且女王陛下已经批准借阅，恭喜你珍妮，成为所有学员中最早获得秘法之书阅读资格的学员。”
珍妮只觉得脑海里“轰~”地一下就炸开了，浑身颤抖得不知道说什么，激动之情无以言表，随后猛然抱住了海瑟薇尖叫起来。
“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实际上别说是珍妮，剩下的几个学员也都觉得和做梦一样。
那可是秘法之书，而且，那可是秘境编织者的秘法之书！
所有学员目前能接触到的资料和魔法书上，都对秘境编织者的传承十分悲观，更有不少明确就写了传承断绝。
而现在，有人要成为秘境编织者了，前提是珍妮能成功！
穆兰也轻轻鼓掌，虽然他看起来很冷静，但实际上激动之情或许不比珍妮少，女王陛下终于还是松口了，最近好事不少，一切都在向着有利于穆兰的方向发展！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留遗恨
直到几个学员尤其是珍妮的兴奋劲下来，大家才意识到这个消息的重要程度。
就算是涉足超凡领域不深的学员们也都明白，一名秘境编织者是多么重要，不但稀有而且拥有的力量也非常神奇。
学员们心中有压力的同时，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也非常好。
“所以，珍妮学员，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不要懈怠，资料会很快下来的，虽然你还不到直接学习的程度，但先行接触了解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说着，穆兰想了下又在报告上翻了几页。
“介于我们没有真正的秘境编织者可以指导你，所以职业道路的学习肯定是其他职业的教授来指导，同时也是你的监护者，毕竟你的情况特殊。”
穆兰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虽然我在各种学术方面都有所涉及，但我毕竟是一名光辉骑士，理论上并不适合作为你的指导者，这里有几名推荐人选，那么你选一位指导教授吧，他可以陪同你一起研究秘法之书，把名字写上去，我今天会去面见女王陛下，把报告交给她。”
几人一起望向纸张，沙巴斯蒂娜、蒙格力、沃尔顿、海森、柯莱特。
珍妮看了看左右的同学们，又小心看了一眼穆兰，她捏了捏拳头，拿起笔就写。
穆兰脸上的神色从平静到皱眉，等珍妮写完后就抬头一直看着珍妮。
“珍妮学员，我的名字并不在候选指导之中。”
文件页上，珍妮签的指导教授名字是穆兰·琼斯特。
珍妮此刻却并没有胆怯，只是问道。
“那么女王陛下是只允许我写推荐名单上的教授吗？”
穆兰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名单上的人是我推荐的。”
“那我选琼斯特教授你！”
穆兰有些无奈地笑了，他打趣道。
“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是一名光辉骑士。”
“是的，教授你是一名光辉骑士，但你出色的教学水平和强大的魔力操控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所有学员都有目共睹！”
“没错！”“珍妮说得对！”
旁边有人附和，然后珍妮赶紧继续说道。
“不可否认其他教授都是优秀的强大的，但论及教学水平，黑色城堡没有哪个教授能与琼斯特教授比的，你说是光辉骑士，道路不合适，但我们学的大多数知识都不局限于契合光辉骑士的知识，可你从来都做得比别人更好！”
“我相信即便是秘境编织者，教授你来教，一定也比别人更好，至少让我理解起来更容易，学习起来更放松！”
“女王那边......”
穆兰罕见地有些踟蹰。
“女王陛下一定也会相信她的守护骑士的，教授！”
“是的，别说珍妮，换成我也更愿意相信教授！”“没错！”
“珍妮选得对，刚刚我还犹豫要不要提议琼斯特教授的！”
看到学员们越说越坚定的样子，穆兰也是无奈地笑了，随后他收敛笑容脸色严肃地站起来，向着珍妮轻轻鞠了一躬，这动作让珍妮有些慌张，想伸手又来不及。
“感谢你的信任，如果我再推脱反倒没有气量了，既然你选择相信我，那么以骑士之名誉保证，我一定竭尽所能！”
果然是如此啊！
穆兰脸上的笑容极其真诚，虽然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他会信守承诺的。
再三叮嘱几句之后，依旧抑制不住兴奋的学员们离开了，一会第一堂课就会开始。
等学员们都走后，办公室深处的一扇门打开了，蒙哥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来学生们对你的爱戴超乎想象啊，琼斯特。”
穆兰耸了耸肩。
“其实她选名单上那些，我本来也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你知道的，黑色城堡这些家伙都出了名的懒散，可他们却又都很合适，实际上我倾向于珍妮选择海森教授，他相对其他人而言好一些。”
“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
蒙哥尔已经走到穆兰的办公桌边，拿起了那一份报告，轻轻触碰那个签字，笔迹十分用力，仿佛怕有人在后面擦掉一样。
“是啊，或许并非不能试试。”
穆兰平静地说着，蒙哥尔也微微点头。
“不错，实际上虽然道路不合适，但你的教学水准没有任何人能媲美，而且由你指导，不论是你自己还是女王陛下那边都能更放心，这样的天赋可经不起浪费和恶意的窥伺。”
“你也支持她？”
蒙哥尔笑了。
“不光是我，想必女王陛下也是如此。”
想必是吧，穆兰如是想着，随后也展露笑容。
“实际上，我也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些资料，毕竟它们太珍贵的，平常可见不到。”
“你这家伙，当初就不该选什么光辉骑士，当个秘法大师多好。”
“哈哈哈哈，梦见过，好了一会我还有课，必须抓紧时间了......”
穆兰自嘲地笑了一阵之后，再次翻开了自己的笔记，开始紧接着之前的地方继续书写。
蒙哥尔知道这算是穆兰在送客了，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扫了一眼穆兰的笔记，露出来的两页上是两个学员的天赋资料和规划，显然穆兰依然心系每一个学员。
‘真是迪尔迦的幸运，女王陛下的幸运！’
怀中淡淡的敬佩，蒙哥尔拿起文件转身离去。
等蒙哥尔离开，穆兰才缓缓抬头看向门口。
‘或许有一天陛下会恨我，或许有一天很多人都无法原谅我，或许我也肯定无法偿还他们的厚爱，那么如果最终我不能成功，恐怕会留下难以平复的遗恨吧！’
......
第一大厅座无虚席的时候，马特正在熟悉着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作为多年以来一直较为奔波的人，如今的实验室堪称豪华。
单独一座防护级别很高的五层方尖塔，周围配备多栋附属建筑，包括培养池、囚禁笼、栽培田、反应炉和祭坛等一应俱全，地下三层还堆满了各种材料。
不得不说，迪尔迦帝国不愧是迪尔迦帝国，黑色城堡不愧是黑色城堡吗，马特来这第一天就爱上了这里。
在马特上下忙碌的时候，忽然间觉得有些阴冷，他透过大门看向院子方向，一个有些枯瘦的人站在院门外，他身上似乎还有一股奇异的气息在缓缓消散，他脚下小草接触到这股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大概蔓延了几个平方范围才逐渐减弱。
马特微微皱眉，这是代偿法术，转嫁代价的一种手段，属于黑暗炼金术，那么外头这个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我听说，来了一个新的炼金术师，对某些古代炼金术很有研究。”
马特赶紧大步走出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向着来者微微鞠躬。
“很有研究说不上，只是略有接触，想必你就是阿洛法教授了，你可以叫我马特，我很期待同你在炼金术上有所交流！”
“嗯，马特教授，很高兴认识你！”
阿洛法伸出手来，马特毫不犹豫地伸手和他握在一起，但右手的表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
阿洛法松开了手，表露些许歉意。
“抱歉。”
“没关系。”
马特的手环上符文微微亮起，右手的表皮又很快恢复正常白皙，这让阿洛法眼睛一亮。
也是代偿法术，但刻印在炼金手环上，代偿的是自我生命力。
“马特教授，我想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欢迎你随时来我那边坐一坐。”
“不胜荣幸，不过今天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你也知道我才搬过来，改天一定过去拜访。”
“呵呵呵呵，我们有的是时间！”
阿洛法笑了几声，随后再转身离去，这会他身上的气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马特始终带着微笑，好一会才回了屋子，难怪穆兰·琼斯特都不愿意和这个人接触，难怪他力推自己来黑色城堡任教，阿洛法这样的家伙实在不适合教导人畜无害的学员。
第一百六十六章 琼斯特教授的能力
当晚，通过镜中秘境的通道，秘境编织者的秘法之书和资料被送到了黑色城堡魔法部所在的区域。
两名王室卫队成员一人捧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走出了镜子，然后来到了魔法部办公走廊。
第一间沃尔顿的办公室依然没有人，而穆兰的办公室则亮着灯光，他一直在等候这一刻。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穆兰已经站了起来。
“琼斯特大人，我等奉命将魔法资料转交给你。”
“好的，辛苦了。”
两名王室卫队成员进入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轻轻放下，然后行了一礼后退一步，等候穆兰检查资料的完整性。
影魔高尔莫斯的事现在整个王室卫队的人基本都知道了，虽然高尔莫斯是穆兰·琼斯特抓回来的，并且肯定在黑色城堡用了私刑，但至少穆兰·琼斯特对高尔莫斯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在报告陈述中偏向后者，作出了公正的评判。
只此一点，王室卫队的人就都对穆兰有了好感，毕竟高尔莫斯虽然有罪孽，但到底也是多年同僚。
穆兰伸手触碰较大的那个箱子，取出自己的魔法部徽章在箱体上轻轻一按，随后手指在箱体的一些符文上滑动。
整个箱子的符文都微微亮起，随后箱子自动打开了，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两叠魔法书，厚度不一封皮也不尽相同，总数应该有十几本。
另一个箱子也如法炮制，但在打开的一刻，室内的煤气灯都开始摇曳，办公室内显得忽明忽暗，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穆兰伸手按在书上，抬头看向两名卫队成员。
“好的，资料没有问题，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是，那么我们告辞了！”
两人离开之后，穆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身如过电，肌肉也微微颤抖，这份知识对穆兰来说至关重要，不夸张地说甚至超越生命！
圣物或者能比肩圣物的事物是穆兰的心头大患，而就圣物而言，穆兰从来没有找到过能毁坏圣物的资料，那么达成誓言重担就需要落到第二种方式上，那就是封印，不能彻底的封印也至少要收容，秘境的力量在其中无可替代！
‘我终于得到了这份知识！’
事到如今，穆兰对自己的共鸣力量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他这种能力超越了正常超凡认知，也是穆兰的底气之一。
但如果穆兰自身需要跨途径共鸣的话，依然是需要参照的，他很难凭空捏造一种力量出来，尤其是异常复杂的力量。
就算是黑暗一侧的力量，最初的共鸣有很大程度要归功于杖中剑獠牙的吞噬，外显展露时穆兰运用了多重共鸣，吸血鬼，以及曾经在瓦伦丁的杀人狂就是参照之一。
如今放在秘境编织者的力量上，穆兰也需要参照，至少不能摸瞎。
所以不论是作为一名教授来指导学员，还是作为举起曙光之人，穆兰都会竭尽所能指引珍妮开启秘境的力量，在用尽一切办法后，哪怕证明珍妮还是无法成功，那至少穆兰自己也会获得很多宝贵的试错经验。
而现在，穆兰已经迫不及待翻开了几本魔法书，这可不算偷看，老师给学生上课之前备课应该很合理吧？
天已经蒙蒙亮了，勤务部的四名工作人员终于整理好了资料，完成了他们的本月工作报告，几人打着哈欠，离开自己所在的办公室，然后轻轻关上门。
有人指了指靠近金色大门的方向低声说着。
“琼斯特教授还没走啊？”
“嗯，天都快亮了。”“超凡者的身体素质就是好。”
几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魔法部大厅，走出这座城堡的时候晨光带来的黎明已经在天边。
魔法部内，穆兰翻动的魔法书，一些地方一眼扫过，而关键之处则逐字细读，更引动魔力用共鸣的力量感知魔法书中封存的信息。
这些魔法书中的内容有很多是秘境编织者的心血，很明显有些段落是类似笔记的内容，然后被人用高明的手法结合其他的信息文字一起串联成魔法书，这种相近知识的碎片化整合也足见功底。
这本书很快就被翻完，穆兰又翻来了一本书，但这只是快速阅览，之后很多内容的推导都需要许多书一起对照参考，穆兰的知识体系大多由此而来。
翻书的声音不时响起，反而更衬托出魔法部的安静，而穆兰对秘境的认知也快速在脑海中迭代更新。
秘境的称呼源于古代，古代超凡者对超出认知范围的神秘之地，都统称为秘境，随后才逐步精确定义为某种跨越空间层间的，并且以魔力为纽带所构建的能实现某种幻想的秘密空间......
穆兰继续翻动魔法书，时间仿佛在他的指尖随着书页一起流走，好似上一刻还是独自阅读的深夜，而这一刻珍妮已经坐在了办公桌边上。
“所以可以肯定地说，和许多神秘侧的知识不同，秘境并没有天然存在并人为模仿这种说法，虽然有巧合的因素，但秘境的出现，完完全全是古代超凡者研究并拓展的一种力量，其本身的存在就是‘超自然’的！”
珍妮赶紧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穆兰的总结，然后抬头询问穆兰。
“教授，既然是这样，那么如今世上这么多人认为秘境编织者已经断绝传承，是不是有人也可以自主再研究出秘境的力量呢？”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操作太过困难，第一，你首先要明白，人类在超凡世界并非一开始就有如今的地位，实际上古代超凡者，泛指超凡生命体，最初的秘境研究从他们开始，人类是延续者之一和发扬者，前后历经的时间单位以万年计。”
珍妮吐了吐舌头，哪怕以如今世界的知识能缩短时间也肯定依然是个非常夸张的数字。
“第二，尽管现今各方的超凡知识体系都较为封闭，但知识量已经远远超越古代，少有人能够为一种难以看见希望的道路拼上自己的天赋，而一旦构建形成世界，就再难从大方向上改变力量规划。”
“形成世界对所有人来说至今是一个很神秘的区域，超凡者对形成世界的改动都是异常谨慎的，因为谁也不敢说能把控到那个量，一旦形成世界崩溃，后果异常可怕。”
珍妮点了点头，这是多个教授都强调过的，形成世界的是存在性之力的根本，形成世界崩溃某种程度上说是一个真实超凡者存在的崩溃，疯癫、死亡、异化等可怕的名词在珍妮脑海中接踵而至。
穆兰接着伸出三根手指。
“第三，即便有人愿意作出如此大的牺牲，但当今世界还存在着一个远古时代不曾有，或者说没有那么夸张的巨大威胁，你说是什么呢？珍妮。”
珍妮愣了下，思索片刻后立刻想到了答案。
“里世界？”
“啪~”
穆兰打了个响指。
“回答正确！”
“里世界的成长是超乎古代超凡生命的想象的，里世界的危险也是如此，时间往前推一两万年，不会有人因为胡乱研究秘境这种幻想事物，在这种羸弱状态下招来里世界窥伺。当然还有除了里世界的其他神秘侧力量。”
“更不要说现今的各种误导也很多，所以想要独立研究出秘境，看似现在更方便，实则是更加困难，当然，我们迪尔迦拥有传承的资料，其他地方也未必不可能有。”
实际上，光有传承资料某种程度上还算不上真正传承，很多时候也是需要老师带的，但至少有资料也有成功的可能。
“好了我们继续......”
穆兰给这本魔法书折了个页，又换了一本打开到一个书签位置，指向书中的某张手稿图片。
珍妮凑近了看，发现图片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举着一个巨大的球，而且还用嘴贴着这个球，球体似乎有些透明，内部满是烟雾一样的东西，而图片上还有很多黑色细线，似乎全都穿过了气泡。
珍妮再查看了一些插图的上下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完全看不出这插图的意义，因为上下文的内容十分零碎，甚至没有内容引向图片，仿佛随机插了张图进去。
“看明白了吗？”
“呃，不明白......”
“哈哈，能看明白才怪呢。”
穆兰笑了一声立刻解释道。
“我严重怀疑这张插图放错了位置，可在查阅了多本魔法书后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位置，所以我觉得这插图是随便加的，而对插图的解读需要总领多本魔法书的知识后，对秘境形成的一种可能性之一做出总结。”
说着穆兰比划了一个吹气的动作。
“图片上的这个巨大的球好比一个气泡，内部的填充并非普通的气体，而是一种魔力，以气泡和魔力的构成，独立出一个区域，指代秘境的形成，这些黑色细线我不知道怎么解读，但从图片天空的云来看，或许是指雨，以此指代常规世界，雨穿过了气泡，指代秘境独立在常规世界之外......”
“而这个人被雨淋湿，导致嘴部附近气泡的涟漪，说明秘境的根本依托还是离不开常规世界，这是一种创建、存在、维持的平衡关系。”
“此外，吹气泡是一种膨胀的过程，那么有一定的理由相信，秘境本身在构建完成的最初时刻，是一个急速膨胀的过程，定型之后成为真正秘境......”
穆兰思索了一下后立刻继续道。
“再者，超凡途径的第一阶段名称为秘境编织者，那么不难想象一种可能，秘境最初的模式接近于符文术式阵，通过某种魔力共鸣和运作方式，将特殊的术式编织完成，随后魔力爆发，‘气泡’开始膨胀，秘境开始形成！”
珍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愣愣看向穆兰。
“怎么了？”
“教授，我在想，是每一个超凡者都这么厉害，还是只有你？”
珍妮可是记得教授说过，他也就拿到这批资料的时间并不长，珍妮自己推算死撑了也就早一两天吧？
穆兰露出笑容。
“这只是一种推导，当然或许有很多人比我厉害，但在学习推导方面，我想我还是比较出众的，好了别胡思乱想，继续听课，开始分析构建方法，搞懂理论才能找到共鸣方向。”
“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尔莫斯觉醒的自我
‘能行！一定能成功！在琼斯特教授的教导下，我一定能成功！’
如果说之前珍妮选择穆兰有情感上冲动的成分，那么现在的珍妮就无比确信，在琼斯特教授的指导下，她一定能成为掌握秘境力量的超凡者。
这种想法或许依然缺乏决定性依据，但在珍妮直觉层面的回馈却异常强烈。
穆兰也有留意到珍妮的种种细微变化，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理论、接触、干涉、回馈、共鸣和转化，穆兰会一步步引导珍妮小心前进，但信心层面带来的影响在超凡途径中也是至关重要的。
......
这段时间，包括珍妮在内的黑色城堡诸多学员都内心振奋的时候，某个人的内心却越来越消极绝望。
高尔莫斯所在的圣堂列车，在迪尔迦最北部最后一个补给车站休整了一天后再次开始移动。
接下来列车需要行驶在较长的荒芜地带，穿过迪尔迦与巴斯曼传统实控线的时候会将符文阵的力量提到较高水准，以求快速穿过，再开过一片荒芜地带到达巴斯曼南部城市才能再次得到补给。
期间的总里程近两千公里，且列车很可能会在中间有所停留，比如躲避原地展开术式阵躲避风暴等。
因为天气和道路等问题，以及可能出现的其他意外，这段路的平均时速可能在10~20公里。
尽管如此，想到达圣山，铁路系统依然是最高效率的通行方式。
蒸汽机的轰鸣声再一次强烈起来，高尔莫斯躺在床上，透过囚笼看着车厢的天花板，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百看不厌。
这时候，邦迪连捧带端地带着三个盘子走入了这节车厢，车厢内原本就在里面的教士立刻站起来帮忙。
“他怎么样？”
听到邦迪的话，那名教士一边接过盘子一边回答着。
“既不睡觉也不闹腾，就一直看着上面毫无反应。”
邦迪将自己的那一份放下，随后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走到囚笼边上，透过下面的一个横向缝隙将盘子推着塞进去，然后微微用力，盘子就滑到了床边。
“高尔莫斯，用餐时间到了。”
高尔莫斯依旧毫无反应，邦迪微微皱眉，站起来回到那个小桌前。
“放心吧，饿了他就会吃的。”
邦迪点头之后和那名教士一起开始用餐，等吃得差不多了，两人也开始闲聊。
“明后天应该就到了吧？”“今天晚上开始就接近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高尔莫斯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大概知道两个教士在说些什么，应该是上一次世界大战所引发和遗漏的最大问题。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因为上次大战一些破坏规则的行为，加上数以十万计的双方士兵为此丧命，引发了某种剧烈震荡，在迪尔迦和巴斯曼交界处的环境处于一种能量的不稳定变化中。
虽然核心范围并不算很大，但影响范围却不小，以至于迪尔迦和巴斯曼都不约而同迁走了影响较大区域的相当一部分人口。
这种影响的模式，十分类似于“大漩涡”。
高尔莫斯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从床上坐起来，伸手端起地上的盘子，没有去管掉落在一边的勺子，而是直接用手抓着米粒状的食物吃了起来。
夜色越来越浓，列车外的风也来越来越大，车厢里的两名圣堂教士本来已经都快要睡着了，但某一刻却仿佛一种刺激及身，使得两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列车的车速已经减慢了，似乎正行驶在一场风暴中，但狭窄的车窗外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狂风的呼啸。
邦迪脑海中的一些思维却在这时候有些不太受控地活跃起来，仿佛不断能听到徘徊于光明和痛苦之间的咆哮，那是泰勒对艾文的呼喊。
高尔莫斯同样有些异常，他几乎能感受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如同在耳边打鼓。
“咕咚~咕咚~咕咚......”
列车在黑暗中持续前进，后半夜应该是已经穿过了那片风暴区，车速明显在不断加快，道路也好走了。
只不过和列车的情况相反，处在列车上的人却个个体感不太舒适，邦迪的情况比其他人更严重一些，但也能克服，可随着接近两大帝国原本的实控线，有一个人的状况越来越不妙。
“嗬，嗬，嗬......”
高尔莫斯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整个人不停地颤抖。
“邦迪，你看他！”
邦迪如梦初醒，心中的烦躁一下消失，然后他看到高尔莫斯整个人蜷缩在床上不断颤抖，并且呼吸异常急促，气息非常不稳定。
“你在这看着他，我去叫主教大人！”
“那你快去！”
......
黑色城堡内，正在办公室研读秘境魔法书的穆兰也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心悸，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种晕眩状态，就好像不断在旋转。
“呃啊——这种感觉......”
穆兰双目充血，缓缓闭上眼睛，随后猛然睁开......
......
“主教阁下，快，就在里面，高尔莫斯的状况非常糟糕！”
那名教士带着两名主教一起进入车厢，首先看到邦迪站在桌前盯着囚笼方向，随后视线朝着囚笼转移，心中都是微微一突。
那个绰号影魔的罪徒此刻就站在囚笼里，面向窗户方向走到了锁链允许的极限范围。
高尔莫斯双目充血，一条血线沿着眼角流淌下来，视线直勾勾看着窗外。
“高尔莫斯，窗外有什么？”
“高尔莫斯！”
“高尔莫斯，说话！回答我！”
两名主教呵斥着靠近囚笼，但高尔莫斯对他们的声音充耳不闻。
“你在看什么？”
邦迪也靠近囚笼问了一声，直到这一刻，高尔莫斯在看向囚笼外的圣堂神职人员，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我所注视的，是即便白昼也会被污染的黑暗，是一切命运的终点，是，沉沦与毁灭，卑微的小丑只能不断逃避，唯有勇敢者方能与之直视，神赐的圣光在同流合污，唯有象征黎明的火炬能够穿行其中！”
“罪徒，停止你这亵渎之言！”
“高尔莫斯，你现在的状态，可很难让人相信你的无辜，你之前的证词都是编造的吗？”
高尔莫斯用手捂住了额头。
“不，我从未编造什么，我通过同心灵的对话认清了自己，认清了那个隐藏在心中的，得以觉醒的，真正的自我......”
......
黑色城堡内，穆兰同样双目充血，眼角同样有血痕，他此刻的呼吸已经缓和下来，通过按摩眼皮轻揉眉心，眼中的血丝也迅速淡化下去，他放下手，面向北方，仿佛看向遥远的列车方向。
让一具有血有肉有灵魂有魔力的躯体真正接纳一种意志的最好方法，就是真正将这种意志接纳成自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两列火车
几天后，巴斯曼联合王国中部平原蓝月湖边的林地内，有几个人正围坐在篝火旁，火堆上架着一只剥了皮的野猪，油脂在火焰的炙烤下不断滴落。
对于篝火边的几人而言，此刻没有什么比在这寒冷的冬夜，围在火堆旁等候即将烤熟的野猪更令人期待的了。
一个男子正在往野猪身上撒盐，烤野猪的香味勾动着旁人的味蕾，已经有人不停咽着口水。
“好了吧？”“是啊，应该可以吃了吧？”
“别着急，马上就好了！”
撒盐的男子身躯魁梧，留着一头红色的短发，下巴和嘴唇周围胡须拉碴却并不显颓废，眼角的一道疤痕十分明显，如果再偏一点肯定会弄瞎眼睛。
野猪的所有部位都均匀撒上一层盐巴之后，男子又转动着烤架烤了一会，取出小刀割了一小块肉送进嘴里咀嚼，随后笑了起来。
“烤好了，可以吃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吃了！”
“我要吃一整只腿。”“我也是。”
红发男子用刀分割着野猪，把割下来的肉一一递给边上的人，旁人接着滚烫的野猪肉，又是哈气又是迫不及待地开始吃。
等大部分人都分到了肉，烤架上的野猪至少一半，红发男子看向了坐在篝火最边缘的一个人，那人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割下一大块连着肋排的烤肉，红发男子走到了那人身边，将烤肉递了过去。
“给，吃吧。”
那名男子此刻正抬头看着天空，火光在他眼窝深陷的脸上，摇曳着一半光明和一半阴影。
“莫斯里布......”
红发男子闻言下意识也望向天空，透过上空的树冠间隙，看到天空之上有两个月亮，光辉之月的边上，小很多的诡异之月已经显现。
诡异之月出现，人们总有种能到其在不断变化的错觉，不论是大小还是光线。
“今晚是双月，大家都注意点！”
红发男子向着同伴提醒着，几人都边吃边附和，在双月出现的日子，野兽会显得比较暴躁。
“拿着，趁热吃。”
陌生男子终于接过烤肉，并说了声谢谢。
红发男子自己去烤架割了一块肉，回到了孤独男子不远处坐下，用小刀片着吃了起来。
那边的几人吃得正嗨，这会有人努了努嘴指向孤独男子的方向。
“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两天了都没怎么说话的。”
“是啊，看着让人不太放心，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冲着我们......”“吃你的吧，老大会留意他的，出了森林就让他离开。”
两天前，以身上仅有的两枚银币为代价，陌生男子请求这群在森林中遇见的人将迷路的自己带出来。
不过作为队伍的老大，红发男子并没有收那两枚银币，而是承诺无偿带男子出来。
此刻的红发男子主动找陌生男子搭话。
“明天应该就能走出森林，能直接看到蓝月湖，到时候......”
“到时候我会自己离开的。”
“嗯。”
红发男子继续削着肉吃着，一会后又问道。
“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从西境过来，就算不坐火车也可以走正常的大道，为什么会独自闯入蓝月森林呢，这种徒步方式并不能让你缩短太多时间，而且还充满危险。”
但男子却并未回答，只是吃着肉，红发男子也不由有些生气，这个人有些不知好歹！
陌生男子以很快的速度吃完了烤肉，将骨头丢在一边，看向一侧的红发男子。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红发男子吃烤肉的动作微微一僵，捏着片肉刀的右手都微微用力，那边有说有笑吃着的几人也骤然安静，全都转头看向陌生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红发男子笑着缓和一句，但陌生人却一改往常的沉默直视着他。
“你们帮助了我，我也能感受到你们善意的真诚，所以我也不会相信巴斯曼地方区域对你们的指控。”
红发男子严肃地看着陌生人，这个人竟然一开始就清楚他们的身份却又从来没流露出任何情绪。
“你是谁？警官？军官？还是别的什么人？”
男子笑了，他看向周围，再回转视线到红发男子身上。
“你们只有这么一点人吗？”
红发男子已经握紧了刀，外围几人也绷紧了神经，而此刻陌生男子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放松一些，我清楚你们来此的目的，但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奇怪，我的要求似乎并不是这么一点人就能达成的吧？”
红发男子微微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他直接站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疯狂的雇主？”
“是啊，我就是，你们能来赴约，一样是疯狂的人，只是令我意外的是，你们并非真正恶徒。”
红发男子发出冷笑。
“哼，我们对圣堂早已没有任何好感，对圣光也已经没有信仰，所谓的神从来没有拯救过我们，所以心中毫无负担！”
“作为雇主竟以这种方式来试探我们，我姑且认可你的胆量，但你显然对我们的了解还不够！”
陌生男子也站了起来。
“哦？”
“我们会让你认识到自己的无知的！”
红发男子虽然在这么说着，但心中对这个所谓雇主的狐疑已经升到了相当的高度，他是如何在森林中精准地“偶遇”他们的？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已经走出了蓝月森林，展现在眼前的是美丽异常的蓝月湖。
整个蓝月湖几乎一望无际，阳光挥洒下来使得湖面上波光粼粼，沿湖的远方隐隐能看到村落，更远方还有城市的轮廓，而在他们这一侧的湖边还有两条铁路经过。
到了湖边，红发男子吹动口哨。
“咻，咻~”
很快，其他方位也有口哨声传来，并且远远从另一片林地的一角跑过来一个男子。
“老大，你们来了？”
红发男子露出笑容，同过来的男子狠狠拥抱一下，那男子还继续和其他人拥抱，只不过在雇主面前狐疑着停步。
“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放心吧老大，已经全都准备好了！他是谁？新的兄弟？”
红发男子看向身边。
“他就是雇主，那么雇主阁下，你确定你的信息准确，并且真的决定要动手吗？”
“是的，目标大概会在明晚经过，并且我现在就支付剩下的委托酬劳。”
说着，雇主已经将手探入怀里，又取出一个并不鼓的布口袋丢给红发男子，后者接过之后微微皱着眉头掂量着。
“黄金并不好携带，这些会方便一点。”
红发男子打开口袋，里面十几颗璀璨的宝石，不用找人估价就能看得出这些宝石的价值远超尾款的金币数量。
“这我可找不开啊！”
“哈哈哈，不用找了，这是你们这群亡命之徒的额外回报！那么方便的话，先给我看看你们的底气何在？”
红发男子朝着旁人点了点头，刚刚跑来的人立刻向着之前的林地方向上下挥手。
远方的林地中，有嘈杂的机械传动声传来，片刻后，阳光在裸露的金属一角折射，虽然被草木包裹而看不真切，却并不影响它的狰狞，白气喷涌中犹如一头缓缓走出林地的怪兽。
雇主的眼睛微微睁大，嘴角也在此刻扬起。
“这是，蒸汽坦克？”
“不错，而且是怒风咆哮3型，虽然缓慢的移动使得它不再是主流，但主炮口径能比拟战舰，拥有毁灭性的力量，绝对能满足你需求的威力！”
“哈哈哈哈哈哈，非常好，非常好！”
......
一天之后临湖城镇戈尔伊的火车站，押送高尔莫斯的列车正在减速，列车要进站了。
一名教士穿过封闭煤炭仓，匆匆来到了驾驶室。
“为什么要停车？我们不必在这个火车站补给！”
驾驶员赶紧向教士行礼，然后指着窗外解释道。
“教士大人，单行轨道上有列车在站台挡着，似乎也是我们圣堂的车。”
教士诧异地看向前方，果然有一辆车在站台位置，车身上有圣堂的标志，应该是巴斯曼地方性的车辆，和迪尔迦的款式不同。
很快两辆车上就有人员在车站碰头，随后一名教士带着不悦的表情回到了后边的车上。
显然即便同为圣堂，但巴斯曼教区和迪尔迦教区的圣堂人员相互不对付，前车没有动的意思，理由是补给严重缺乏，人员也需要休息，至少还要大半天才离开。
至于说级别问题，迪尔迦列车这边说自己车上有重要物品，前车那边说自己也有，没必要用这个理由来压别人一头。
听完教士的汇报，后车上的主教揉了揉额头，最终还是没有亲自去理论。
“算了，我们也休息一下吧，等他们开了，我们也不要马上跟着，缓一会再发车。”
“好的主教大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还有一辆
蓝月湖边上，作为雇主的男子就坐在水边看着大湖的湖面潮起潮落，他们所在的这一侧靠西，没有夕阳的光线折射，但日落的余晖却将对岸的方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男子缓缓闭上眼睛，一双手的手指在嘴边轻柔虚按，仿佛沉浸在某种令人陶醉的状态中。
红发男子这会慢慢走了过来，他没有立刻出声，因为雇主总不会让人等很久。
果然，很快男子自我陶醉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红发男子。
“什么事？”
红发男子取出怀表示意了一下。
“太阳已经落下，你确定目标今晚会到？”
“应该不会有错。”
“那好，我们开始布置了，如果今晚没来，虽然你多支付超出价值的宝石，但我最多只能等两天。”
“没问题，时间足够了，你去准备吧。”
红发男子点了点头，小跑着去往铁路方向，那边已经有人在鼓捣着东西了，枕木被半开又重新放回去，敲敲打打好一会才停歇。
林子那边，蒸汽坦克回退了一部分距离，身上用草木树枝遮蔽，主炮遥遥指着铁路，但盖着一块破布，同样插满了伪装物，看起来就像是树林里一坨大号的枯草垛。
几边布置好之后，红发男子掀开一部分坦克外的伪装，打开舱门进入内部，外头立刻有同伴重新将伪装复原。
蒸汽坦克内部就像是一个微缩的火车头舱，前方是带着三重舱门隔热的燃烧室，后方空间是**露的煤炭储舱，总数大概有一点五吨燃煤。
整辆蒸汽坦克的体积远比火车头大，高度略低，各种复杂的构件也远超火车，蒸汽发动机的燃烧室和传动构件占据大量空间，加上燃料室和弹药架，使得这个七十多吨的怪物的车内空间显得有些狭窄。
如果穆兰在这里，一定会对这辆战车抱有浓厚的兴趣。
连同红发男子在内，坦克内部一共五人，但和穆兰上辈子不同，除了驾驶员和观察长官，这五人车组有三人算不上技术工位，可以说纯粹是卖力气的。
蒸汽战车的转向异常困难，就算有一部分蒸汽压力作为助力，至少要驾驶员外加三人一起扳拽转向齿牵引带，200毫米口径的巨无霸主炮，光弹药重量就超过两百公斤，需要观察官和另外三人一起使出吃奶的力气送入炮膛，转动炮塔同样是力气活。
满载情况下，整车一共只配备9发炮弹，机枪子弹装得更多。
战车用蒸汽机组采用昂贵的高能速燃型引燃剂，一种军方严格控制的物资之一，能够在一分钟内使得燃烧室内煤炭猛烈燃烧，加速战车启动时间。
驾驶这样的钢铁怪物要经受严酷的训练，也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哪怕没有残酷战斗，战车启动状态下，舱室内的闷热也是超乎常人想象的，士兵因闷热致死的情况屡见不鲜。
如果说对于面对蒸汽坦克的士兵来说，这种狰狞的钢铁机器是实打实的恐怖怪物，嗯，对于敌我双方都是，包括驾驶者。
接近午夜的时候，远方的响动将在车中休息的红发惊醒，他一下睁开眼睛，将身边的同伴全都推醒来。
铁轨远方已经传来火车的声音。
“准备好，应该是目标要来了！”
“老大，我们真的要袭击圣堂的车？”
“这种时候了还废什么话，你还信他们？”
“不信，只是，有些怕......”“好了安静！”
“检查炮膛！”
炮膛内有一发事先上膛的炮弹。
“需要开启燃烧室吗？”
“不急，我们现在只是一座潜伏炮，只开炮不需要启动蒸汽机，虽然这天是挺冷的。”
这是个冷笑话，大家都知道虽然是冬天，但是启动蒸汽机之后里头会热得吓人的，不过也成功缓和了大家的紧张感。
实际上就连红发现在也有些紧张，嘴里说是一回事，真的到了动手的时候还是很有压力的，毕竟圣堂的影响力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老大你看，雇主他？”
“他在做什么？”“别管他，顾好自己！”
那名雇主此刻从湖边起来，居然慢慢走到了铁轨中心，但他要作死红发也不理会。
雇主伸手向林中、铁轨和湖边甩动手臂，好似在做什么准备活动。
远方的铁路上，火车前方的大型煤气灯十分显眼，白色水汽在月光下也极为明显，哄嗤哄嗤的轰鸣声也随着火车不断迫近。
列车驾驶室内，驾驶员好似看到远方铁轨上有人，于是立刻拉响了汽笛。
“嘟——嘟嘟——”
“躲开你这白痴！”
驾驶员怒骂着，虽然对方这会肯定也听不到。
雇主站在铁轨上看着列车接近，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在蓝月平原这种地方，果然没有启动术式阵啊！
抬头望向天空，午夜的诡异之月莫斯里布有一半挡住了光辉之月。
“让我们开启这愉快的夜晚吧！”
低语间，男子伸手轻轻一挥，下一刻，爆炸的火光伴随着巨响冲天而起。
“轰隆——”
火车头连同铁轨一起被大当量的爆炸物炸上了天，爆炸产生的冲击在湖面上掀起浪花，更使得树林中的树木疯狂后摆，火车后方的车厢纷纷撞了上来。
“砰”“砰”“砰”“砰”
“滋啦啦啦......”
“轰隆~”
火车上圣堂的人全都摔得七荤八素，有一节车厢在脱轨滚动的时候猛然从内跃出两人。
“胆敢袭击圣堂的列车，罪恶之徒注定要在火刑架上焚烧殆尽！”
那名雇主在前方铁轨上微微鞠躬。
“恕我冒犯，我只是想要一件东西！”
话音落下，人已经冲向了那名圣堂主教，主教选择迎敌，而另一个教士则迅速往其中一节明显特殊的车厢冲去。
“砰——”
林中某处，巨响伴随着火舌出现，瞄准半天的蒸汽坦克主炮发威了。
炮弹以恐怖速度射向那节特殊的车厢，那名教士刚刚到这里，心中就升起一股可怕的危机感，他只来得及转头，炮弹已经到了跟前。
“轰隆——”
炮弹撕裂了倒霉教士的身体后砸在车厢上，引发又一重爆炸。
什么？
主教惊愕转身，看到的就是教士的死亡和车厢被撕裂。
“这种时候，东张西望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耳边有声音响起，危机感上升的那一刻，主教身上爆发出璀璨圣光。
“净化——”
唰~
刺目的圣光亮起，就连地面枯草都被灼烧，但那名男子却没有受到影响，他已经单手撑着倒立在了主教头顶。
又一道圣力袭来，男子移开一个身位。
“知道吗，对于你这种程度的家伙来说，圣堂的法术是有破绽的，还有就是，不要盲目和人近身肉搏，我不是你那些乖巧的信徒，不会迁就你的！”
那名雇主已经出现在主教身后十几米外，主教转身面对他，却觉得有些不对，他低头一看，看不到什么，伸手却能摸到有丝线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串联。
那名男子右手一握。
噗噗噗......
几道血线从主教身上飙射，但同时刻一股浓郁的圣光从主教身上爆发，伴随着恐怖的热力几乎要灼烧一切。
哗啦啦~
炙白的火焰沿着诸多丝线延伸，丝线也纷纷断裂，主教捂着脖子站在原地剧烈喘息，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溢出，他的心跳速度快得惊人。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直接死了！
主教不敢再盲目接近那个人，可对方却没有折返，而是纵跃间奔向那节车厢，片刻后就入内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到手了！”
男子站在脱轨的车厢上，打开盒子，里面露出一支黑色棍状物，确切地说，是一支笛子。
“嘟——嘟——”
手握笛子的男子猛然看向远方，眼睛微微睁大。
普通列车？不，还有一辆圣堂专列！
蒸汽坦克所在，红发已经大吼起来。
“启动蒸汽机！装弹，装弹！”
第一百七十章 释放
哄嗤哄嗤的蒸汽轰鸣声响起，伪装中的蒸汽坦克在这一刻真正露出狰狞，伪装布被拖散，露出内里的金属构件。
夜晚的蒸汽坦克前部仿佛从缝隙各处散发着灼热的红光，一股股巨大的白气冲天而起，整个坦克这一刻仿佛在红光和蒸汽中膨胀前行。
车内温度瞬间开始升高，肉眼可见地从严冬攀升至盛夏，红发和同伴一起抬着炮弹送入炮膛。
“一二上——”
“装弹完成。”
“炮塔转向十五度。”
“转向十五度！”
整个车组内气氛异常紧张，在其他人转动炮塔的时候，驾驶员已经脱掉了上衣赤膊上阵。
“哄嗤，哄嗤，哄嗤，哄嗤......”
坦克挤压泥土，排开草木，压断枯枝败叶和小树，从林中现身，带来强大无比的压迫感。
后方的圣堂列车远远驶来，驾驶员已经看到了前方火光与浓烟中的事故列车，开始疯狂拉动汽笛。
“嘀——嘀——”
后方的圣堂主教也感知到了前方魔力的余波，有人立刻探出头看向前方，在看清事故列车的时候，也发现了蒸汽坦克的出现。
“嘶——哦圣光在上，那是什么？”
一些在迪尔迦生活的神职人员根本没见过这种蒸汽怪物，而一名主教已经瞪大了眼睛，在坦克炮口转动过来的一刻，心悸感急速攀升。
即便是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强大的战争兵器仍然能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那是巴斯曼的蒸汽坦克，快开启术式阵——快......”
红发也在此刻大吼。
“瞄准完毕，开炮——”
坦克主炮那恐怖的炮口中刹那间亮起炙热的光芒。
“砰——”
炮弹拖拽着数米长的火舌出膛，几百米的距离瞬息而至，火车驾驶舱内的驾驶员只来得及抬手遮挡，炮弹已经打中了车头。
“轰隆——”
猛烈地冲击和爆炸，火车蒸汽炉都被撕裂，升起的火光再次照亮了黑夜。
车厢一节节挤压在一起，开始脱落翻滚甚至被引燃。
后方的车厢内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惯性影响，有的直接被甩出车体，有的直接在车内撞击前部，有的更是被挤压身亡。
“哈哈哈哈哈，干得好——”
在见到蒸汽坦克击中列车的时候，雇主发出一阵大笑，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收敛起来，因为后方列车上升起两道浓郁的圣光，这说明至少有两名主教或以上级别的人。
“小心点，他是西尔文，他抢走了黑金魔笛——”
那名之前幸存的主教在前方疯狂大喊，但人已经躲到了林中。
那边的两名主教一左一右分开。
“先解决蒸汽坦克，不能让它击中看守车厢——”
邦迪和几名教士在看守车厢内被摔得七荤八素，这会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他抬头看向囚笼，高尔莫斯同样被摔得不轻，但似乎并无大碍。
“我们遇袭了，快开启术式阵！”
“我们被巴斯曼军队埋伏了吗？”
“不可能的！”
现场有些慌乱，而高尔莫斯却已经坐了起来，虽然看不到外面，但能听到蒸汽坦克的机械轰鸣声。
蒸汽坦克，上次大战迪尔迦的北线主力面对的就是这种怪物吧？比起坦克的威力，心理压力才是最大的。
“哒哒哒哒哒哒......”
蒸汽坦克上的机枪开始扫射，那名主教探手向前，圣力仿佛一面弧形盾牌将子弹挡在外面，但也无法一直硬顶火力，会快速移动身位，机枪很难击中他。
即便没有真正面对过蒸汽坦克，但作为超凡者，圣堂主教的底气在于清楚坦克内部的操控者只是普通人，对于常人坦克是个龟壳，但对于超凡者而言坦克攻高血薄。
“哒哒哒哒哒哒......”“砰，砰，砰......”
一侧的树林中忽然响起一片枪声，逼得主教不得不转换位置并一跃跳到了林中的树上，口中已经说出真言。
“以圣光之名，剥夺——”
“呼吸！”
剥夺呼吸，这一刻，这名主教周身范围内千米以内的所有针对他恶意的存在全都被剥夺呼吸的能力。
这种类型真言的力量或许很难对超凡者有很大影响，但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可怕力量，范围大且难以预防，完全取决于施法者圣力强弱和目标自己的意志。
但至少十几把枪对准树林顶端到处扫射，伤不到主教却很烦人，也令主教异常吃惊，这些人现在应该是不能呼吸了，但枪法依然非常稳，没有任何波动。
绝对的精锐士兵，坦克距离还远，附近林中的人全都无法呼吸，但就如同屏气，每个人都能坚持一会，在痛苦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之前都会继续战斗。
另一边超凡者之间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两名主教对阵西尔文，后者直接伸手一拽，牵着一根透明丝线冲向了森林，一名主教紧随其后，周身环绕着好几个水流圆环，这是数量惊人的圣水，能够很大程度增幅圣力。
另一名主教口中的祈祷也已经完毕，视线仿佛能穿透林木，始终锁定在高速移动的西尔文身上。
“圣光审判。”
西尔文，在他头顶出现一片光辉，一道强光瞬间出现，如同利剑自上而下直刺。
“禁锢！”
后方的主教这一刻施展圣力，圣水瞬间化为乳白光芒的锁链，瞬间射向各方，并在一刹那搅动着封锁西尔文周身，至少七八颗大树在锁链搅动下倒下。
西尔文一手不断挥舞，无数事先布置的透明丝线环绕周身抵御锁链，转动手中的魔笛，直接以笛子顶端对准上方的审判之光。
“轰~”
林中亮起刺目的光芒。
蒸汽坦克中，脸已经涨得通红的红发和同伴们再次装弹完成，但他知道主炮或许能威胁到那种非人的家伙，却很难射中对方，所以他对炮口只是微调，随后马上开炮。
“砰——”
蒸汽坦克再一次发出咆哮，炮弹直射那一节已经亮起淡淡光辉的车厢，这个目标在黑夜里非常显眼。
封禁车厢处，术式阵刚刚开启，邦迪等人刚刚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就仿佛被雷霆直接击中。
“轰隆——”
炮弹无法洞穿这节车厢，强大的动能无法释放，恐怖的能量居然将一整节车厢掀得离地翻滚。
乒乒乓乓咕隆咕隆中，车厢内天旋地转，随后居然滚出了这一侧的湖畔崖口，“砰咚”一声，车厢滚进了蓝月湖中。
“咕隆，咕隆，咕隆......”
蓝月湖是深水湖，而这一侧水面之上虽然只是七八米高的小崖口，但水深超过百米。
显然术式阵并非真的无孔不入，能挡住炮弹甚至魔力攻击，但却居然无法挡住无孔不入的水流，先是有细流不断入侵，随后水流仿佛突破了术式阵的薄弱并开始撕裂它，水势越来越猛。
几名教士本就还头脑昏沉，马上又被巨量的水流冲击砸在车体上。
高尔莫斯依然被封闭在囚笼中，虽然车厢被突破了，但囚笼内却没有一滴水，他看着几名教士在不断挣扎。
“即便超越了常人，在真正的伟力面前依然如此脆弱！”
另一边的主教已经解决了林中的枪手，站在了蒸汽坦克之上，但车厢的情况牵动着他的心神。
“不好，车厢！”
左顾右盼，没有任何人可以救援，只能向着坦克内打出一道圣力之后冲向远处的湖边。
林中此刻响起笛声，那声音高低起伏，仿佛牵动着人的心神，也让这名主教心中十分不安。
不断灌入水流的车厢内，高尔莫斯已经站立起身，攀附在囚笼的金属栏杆上。
“教士，解开这牢笼的封印，我会带你们离开，否则我们都会死！”
在高尔莫斯说话的时候，车厢已经完全被灌满，但水流的冲击使得教士们之前根本无法呼吸到什么空气。
几名教士此刻根本无法做出回答，水压在之前已经将大门挤压得变形，而术式阵虽然挡不住水，却居然还有部分力量留存，他们那窒息感越来越强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无力，根本无法打开车厢。
“呜呼......”
一个教士口中溢出大片气泡，随后冲到了囚笼边上，包括邦迪在内的另外两名教士此刻也扒拉着游过来。
林中魔笛的声音越来越响，扰乱着两名主教的心神，他们这会丢失了目标，仿佛西尔文融入了笛声中，化为了林中的幽灵。
“那笛子是圣物吗？”
“不是，但超越一般的第五类，正准备送往圣山研究的。”
“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先顾好我们自己吧！”
西尔文当然没有消失，他此刻仿佛随着笛声在徘徊，有种穿行在水流中的感觉，看向两个主教也模模糊糊的，甚至能看到他们身上的圣力流转。
只不过某一时刻，两名主教和西尔文似乎都感受到了某种变化。
此时此刻，诡异之月莫斯里布已经挡住了光辉之月，夜晚的星光开始变得暗淡，有一种黑暗正在天空凝结。
那名主教冲到了湖边，他看向车厢坠落的方向，除了无数气泡，更能看到一片浓郁的黑暗阴影正在水下不断蔓延。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光明剥夺
车厢或许已经彻底沉到不知多深的湖底，岸上的主教却不敢贸然下水，因为水中明显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这股黑暗很容易让人想到影魔，但别说是虚弱中的影魔，就算是正常状态下的影魔能带来这样的压迫感吗？
就好像是天空都被阴影笼罩一样？四野的光线都在暗淡下来。
随后主教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天空，暗影遮蔽星辉，只有中心的诡异之月莫斯里布高悬天上，仿佛黑夜中暗红色的瞳孔。
水下的车厢中，高尔莫斯或者说高尔莫斯的“真正的自我”正在舒展身体，完全的支配权，完全的暗影之路，在同黑暗共鸣的情况下完全的魔力释放。
这一刻，仿佛邪月都能与黑暗共鸣。
影魔睁开眼，双目呈现淡淡的绯红，他展开双臂，湖中的阴影也向两侧蔓延。
邪月的影响下，这是里世界同表世界最接近的时间，而影魔的共鸣又使得这种界限更加模糊。
精神世界中，穆兰和高尔莫斯仿佛同时听到一种呼喊，那种呼喊十分遥远，既孤单又有些嘈杂，好似是一种鸦鸣。
一种里世界中的诡异阴影在注视着这边，仿佛同此刻影魔绯红的双眸有视线交汇。
穆兰顿时感觉到强烈的头痛，他和高尔莫斯的脑海中都响起各种嘈杂的声响，无数乌鸦在此起彼伏地叫喊，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穿耳膜，影魔的身躯都在不断颤抖。
“咕咚~”
光辉之力在心中升起，犹如利剑斩断同里世界交汇的暗影，高尔莫斯和穆兰的精神被重新带回，影魔身躯也平静下来。
很危险！在尚不完全熟悉这种力量的情况下，刚刚那种状态非常危险！
“呜噗......”“呜唔唔唔......”“哗啦啦......”
囚笼外，几名教士拼命敲打栅栏。
而栅栏内部，稳定下来的影魔手按胸口微微行礼。
“谢谢，我会遵守承诺的。”
说完，栅栏已经被从内部踢开，影魔向后一蹬，已经游出了此刻被水灌满的囚笼，然后在车厢内快速挪动，抓住了几名教士。
暗影的力量早已经溢出车厢，箱体在此刻四分五裂，一道身影带着几人冲向上方。
“砰~”
蓝月湖中水花炸开，影魔带着三个教士从水底跃至半空，低头看去，一名主教正惊愕地看向半空的他们。
“送给你主教阁下。”
影魔平静的声音响起，直接将三名教士向着下方主教甩去，自己则借甩动的力量改变方向，轻巧地落到了一节脱轨的车厢顶端。
两辆损毁的火车，燃烧的车厢和变形的车头，尸体的血腥味和火药的硫磺味，以及远处那辆还没有熄火却没有其他动静的蒸汽坦克，当然，林中还有魔力波动和圣光的气息。
邪月之日，黑暗的力量无比活跃，让影魔的身躯回馈给穆兰莫大的自由感，这既来源于身体和魔力的共鸣，也来源于高尔莫斯此刻的精神。
这是对强大力量的渴望，这是对随性自由的向往，这是高尔莫斯认识到此刻才是他解放真正自我的亢奋，也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穆兰。
可以说，此刻的影魔在性格层面，是穆兰的冷静与高尔莫斯心底欲望与渴望释放所结合的存在，隐含喜悦的亢奋中是冷静又张狂的自我。
“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啊！”
和以往不同，没有出现什么使魔，暗影的力量集中，从水中，从四面八方汇聚，影魔的魔力以常人都能肉眼可见的状态展开，黑暗中模糊的恶魔睁开双眼。
“高尔莫斯？”
接下三个教士的主教看向那边车厢的顶端，他甚至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关押的人。
车顶上的影魔面向主教微微鞠躬，虽然有着礼节，但主教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嘲弄和轻蔑。
“主教阁下，作为对圣堂恩情的回报，我将让沐浴圣光的你感受到黑暗的力量。”
阴影在扩张，光芒被彻底遮蔽，主教想要做点什么却觉得四肢沉重，手脚仿佛被束缚，随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居然如同黑暗的烂泥一样缠绕着他，并且正在不断向着身躯延展。
一个巨大阴影在头顶，一个暗影中的恶魔正展开双翼，只是被它注视着，心悸、混乱、恐惧感就不断攀升。
“净化——”
主教口中喊出了净化，可从体表喷射出圣力仿佛完全被黑暗所吸收，只有心底的恐惧在不断加强。
这不是自己所能面对的敌人！
碾压圣光的暗影之力，黑暗中展开的图腾，丰饶阶段之上，这是足以匹敌大主教的存在！
穆兰早就想试一试了，借助此刻的天时地利人和，尝试能否真的切断邪神的联系，而圣光的力量就是纽带之一，为了这种尝试，可以不计损耗，更不可能有任何仁慈。
或者说，如果成功，某种程度上那才是真正的仁慈。
“光明剥夺。”
绯红双目方向传来平静的声音。
比起圣堂的真言系法术，影魔此刻只是力量上的粗暴应用，口中的话更多是用这种具有逼格的话混淆视听，但在主教和几个虚弱的教士耳中，无疑更像是真言。
无尽的黑暗力量侵蚀着主教，圣光的力量正在离开躯体，那种如同强酸灼烧般的痛苦让他发出不可抑制的尖锐惨叫。
“啊——”
也只有同时熟悉光明黑暗又对圣光刻意钻研的穆兰才能做的尝试，这是一种剥离，也是一种封禁。
但穆兰绝对没有刻意折磨主教的意思，他虽然冷酷，虽然愿意为了最终目的不择手段，却也没有无故虐人的爱好，主教的惨叫与其说是被黑暗力量侵蚀，不如说是圣光分割时产生的痛苦，犹如无数扭曲的倒刺......
圣光作为依托于对邪神崇拜的力量，不同于许多超凡者自身的魔力，果然贻害无穷！
也是这一刻，在毁灭圣物的大前提之后，穆兰坚定了又一个目标，圣堂必须毁灭，圣光的传承必须断绝！
或许别的类似邪神宗教也是如此！
在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是友善真神的宗教吧？
一阵强烈的空虚和乏力感传来了，影魔抬头看向天空的邪月，和他此刻的双眸一样美丽，一个从没有魔法书记载的知识也被领悟，除开与力量增幅相随的危险，在邪月之日利用暗影的共振，能将黑暗力量发挥到极致！
而在地面上，主教直接瘫倒在地，至于是否成功现在是无法查探了，需要长时间的观察，而这个消息总能知道的，所以这名主教必须活着！
影魔的视线看向森林，那里还有超凡者交战的波动，那个中途杀出来劫火车的人肯定是不会对圣堂的人心慈手软的。
所以，感谢你帮助我逃出囚笼，但这里不需要你了！
影魔的身影消失在了车厢顶端，好一会之后邦迪等人才敢靠近主教，想要搀扶他却发现其身体软得不像话。
森林中，两名主教也听到了惨叫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充满了绝望。
西尔文的笛声更是如同哀乐，其嘲讽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看起来你们的那位主教同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啊？”
两名主教心中已经开始打退堂鼓，那个受伤的主教更是忍不住询问。
“你们迪尔迦人的车上到底带了什么东西？”
“是一个罪人，但他的力量并不强大。”
森林中变得增加昏暗，某种阴影正在延伸，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话过一半已经好似到了近处。
“所以说圣堂的评估是存在问题的，既然早就怀疑我隐藏了力量，为什么不加强防护呢？”
“高尔莫斯？”
“比起这个名字，我更喜欢你叫我影魔，主教阁下！”
说完这些，一股恶趣味在影魔心中升起，这是属于穆兰的思维，也共鸣了高尔莫斯此刻的情绪。
“顺便说一句，和泰勒教士接触的确实是我，如果不是某个愚蠢的小丑今天的干扰，让我压制不住力量，或许我可以成功潜伏到圣山才发作，所以我的心情很糟糕！”
巴斯曼的主教虽然听不懂全部语境但也能听出阴谋，而迪尔迦的主教则瞪大了眼睛，这个人的隐藏力量居然骗过了大主教？
而原本以为出现帮手而心中窃喜的西尔文，此刻也感受到了冰冷，这是一种深邃的恶意。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逃离黑暗
森林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得幽暗异常，天空邪月的光辉不但没能给森林带来多少光亮，反而使得这里更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色泽。
手持魔笛的西尔文和两名主教几乎先后察觉到了不对劲，视线所及之处，不论是树木还是大地全都一片漆黑，这已经不是光线不足的问题，而是性状的改变，也使他们精神感知层面受到了影响。
西尔文一边吹奏笛声，一边游走身形，他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森林还是森林，不可能全完变成另一种事物，但是周围的漆黑却在不断加深。
影魔的身躯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但主教和西尔文仿佛在精神层面能感受到阴影中那一双绯红的眼睛。
是的，森林还是森林，不论是西尔文还是主教都清楚这一点。
但所谓的存在性之力既脆弱也强大到令人绝望，即便是超凡者，他们也很快发现他们的意志和精神根本无法摆脱森林的幽暗化。
或许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每一个超凡者都会第一时间想要摆脱精神上的影响，这三个人也是如此，但这就陷入了一个错失机会的误区。
以穆兰超越常理的誓约和信念为基石，再结合邪月之日的共鸣，这种精神上的影响是存在性之力层面的碾压，并且超出不止一个层级！
而穆兰的共鸣有时候是反逻辑的，因为其他超凡者只能共鸣自我，对他人的干涉其实都客观存在，但对于同样超凡层面能把握真实的存在而言可以忽略。
可穆兰不同，他拥有主动干涉共鸣的能力！
当三人越是想摆脱黑暗和阴影的影响的时候，精神层面受到的影响反而在加剧，就如同看完恐怖片熄灯后越是暗示自己不要去想，反而恐怖画面越是清晰，到最后厕所都不敢摸黑上。
超凡者的战斗很多时候也是经验和智慧的战斗。
阴影中的影魔咧开嘴露出畅快的笑容，当boss的感觉挺不错的，这既是高尔莫斯的感觉，也是穆兰的感觉。
两名主教已经撑起圣光屏障，正在不断凝聚圣力，并且将所有圣水瓶打开。
而西尔文也已经意识到，黑暗中的存在根本不是自己目前能匹敌的，他居然吹着魔笛环绕在两名主教周围，等于是帮助他们抵御黑暗的侵蚀。
对于黑暗而言，光明的力量必然是克星，这是常识。
“所有人的心中都存在着黑暗，即便是沐浴圣光之人亦是如此。”
影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西尔文立刻感受到黑暗气息的变化，因为他现在不直接靠五感和精神感知，在清楚感知不可靠之后大部分靠笛声。
“小心地下！”
西尔文吼了一句，同时直接一跃而起。
黑暗的大地上，一双巨大的绯红之眼显现，同时还有一张布满黑暗獠牙的恐怖大嘴，仿佛要将地面上的三人全部吞噬。
使魔？不对，融入了自我的化身？
西尔文思绪如电，同时已经高高跳起，他有信心在空中变向，但两个圣堂主教却好似一无所觉，依然站在原地，这让西尔文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呃啊——”
身体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明明位于空中的西尔文，此刻好似因为疼痛从瞌睡中醒来，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身体绞痛如同坠入了巨兽口中被撕咬。
“啊——”
笛子，我的笛子！
西尔文握住魔笛的右手肌肉被撕裂，甚至露出了骨骼，但依然死死不松手。
黑暗之外还隐约有光明，那是两名圣堂主教。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没事？为什么？
迪尔迦的主教正抓着巴斯曼的主教，两人微微有些心悸和气喘，但身上的圣光全无死角。
巴斯曼的主教心有余悸。
“真的如你所言！”
“高尔莫斯的力量来源于阴影，我们差距太大，不能露出自己的影子，否则就会和他一样。”
血月从西尔文身上溢出，对黑暗的恐惧越是加深，他身上的痛苦越是成倍增加，痛苦越强撕裂感越强，意志对于黑暗就越发深陷恐惧。
这不光是黑暗的力量，还有恐惧的力量。
影魔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如同被蒙眼放血所欺骗，此刻相当于西尔文自己的力量也在伤害自己。
这让影魔陷入强烈的亢奋，或者说让高尔莫斯那部分情绪陷入强烈的亢奋。
‘果然如此，真正的我果然如此强大！’
高尔莫斯的亢奋或许无法影响穆兰的决策，但不可不免会影响到影魔这具躯体的情绪，所以黑暗的魔力此刻是张狂的。
西尔文快要撑不住了，但他坚信自己绝不应该这里终结，也不可能在这里终结，这也导致了黑暗的力量还没有将他搅碎。
血液顺着身躯撕裂的伤口，顺着手臂流淌到下垂的魔笛上，西尔文面目狰狞，颤抖着在黑暗的撕扯中握着魔笛送到嘴边。
“呜~呜~”
巴斯曼北部乡村的民谣：我是活跃的精灵，没有任何人能捆住我！
‘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魔音升起，空间仿佛在震荡，魔笛的力量竟然越过了阴影的封锁，里世界同现实的屏障产生裂痕。
西尔文心中升起希望，嘴上扬起疯狂的笑容，音乐是无法被黑暗遮蔽的！
“咔嚓，咔嚓咔嚓......”“咣——”
好似无数玻璃破碎，里世界的风暴冲击现实。
在影魔眼中，这一刻好似看到了无数乌鸦在飞舞，鸦鸣声盖过了魔笛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同时精神上也产生了强烈的刺痛，仿佛意志一有松懈，每一只乌鸦都会往脑袋里钻。
很显然，其他人没有受到影响，影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西尔文感觉到了压力瞬间变轻，他朝着两名主教疯狂大吼。
“快动手你们这两个白痴——”
“净化之光辉！”
两名主教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股浓郁的圣光爆发，仿佛要撕裂一切黑暗，也是这一刻，两名主教的身躯也动了。
西尔文咬牙坚持着，等光明穿透黑暗，不顾疼痛和圣光的灼烧，也跟在两名主教后面。
三人速度极快，经历恍如隔世般的十几秒钟后终于穿出了黑暗。
“嗬，嗬，嗬......”
三人都不停喘息，西尔文手持染血的魔笛，靠着树木看向三人，然后猛然一跃逃向远方。
巴斯曼的主教有心去追，但迪尔迦的主教却没有动的意思。
“不用管他了，我们得赶紧走，先去湖边带上幸存者，快走，影魔被里世界的东西缠住了，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久的！”
虽然此刻影魔的处境非常不妙，但两名主教和西尔文显然是不清楚的，丰饶意为力量的丰饶，对方肯定不会被一直捆住。
巴斯曼的主教也没有心思争辩了，两人一起冲向湖边，寻着气息来到崖边铁轨旁，一手一个，提着昏迷的主教和三个教士，顺着铁轨急速离去。
森林中，影魔仿佛站在了表世界与里世界的边界，透过撕裂的屏障，绯红之眼此刻与里世界的庞大隐隐对视。
无数黑色的羽毛在天空落下，无数乌鸦在现实和精神中飞舞。
一种刺耳的怪声从里世界远方传来，好似有无数人用无数不同的语言在说话，十分混乱嘈杂，但在这其中最多的是一种穆兰能辨别却无法听懂的语言，那是奎纳斯语。
即便看似十分恐怖，但西尔文拼尽全力也仅仅是做到了在表里世界间产生裂纹，不是他太弱，而是因为越是强大诡异的存在就越难以来到现实，这个怪物的存在反而成为一种阻隔，乌鸦不过是其溢出的气息。
真正的破碎并未产生，一切错觉都是精神影响的一部分，是加深恐惧的一部分，容易让人产生错误判断，而穆兰能看穿这些。
除非影魔在这一刻直接被彻底侵蚀，否则它出不来，但曾经的高尔莫斯或许会，现在的穆兰却绝不可能。
或许里世界的怪物也在意外，眼前之人的意志居然如此顽强，精神层面的锋利啄食完全无法穿透。
“我是不会过去的，你也出不来！”
而对于这种表面痛苦的耐受力，穆兰比原本的高尔莫斯强太多了，这一刻，第二重共鸣解除。
黑暗的力量在瞬间溃散大半，里世界层面带来的痛苦也瞬间远去，甚至屏障的裂纹也在急速恢复，无数拍打着黑色翅膀的乌鸦在疯狂啄着裂纹却无济于事。
穆兰意识到，真正吸引那个怪物的，果然不是影魔，而是自己。
裂痕很快消失，森林中彻底安静下来，虽然过程出了一些意外，但结果和计划中的没什么差别。
影魔的视线看向某个方向。
“西尔文，我记住你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善良的保护者
影魔的存在对穆兰来说是极为有力的手段，他已经可以较为容易地主导意识，纵使需要一心二用的时刻，因为高尔莫斯的存在也能节省穆兰的心力。
哪怕解除第一重共鸣，让高尔莫斯作为主导，他也会自主向穆兰靠拢，当然，或者说向那个强大的自我靠拢。
比起直接彻底磨灭高尔莫斯的意识这种有较大风险尝试，这种逐渐加深影响，并使得高尔莫斯自我同化的方式无疑更安全也更坚固。
高尔莫斯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的胆怯，渴望做出改变，他做出了改变并且希望能够一蹴而就。
这不是穆兰的夺舍，而是高尔莫斯在自主向往下想要彻底成为那个“强大的自我”。
当穆兰不干涉影魔的时候，高尔莫斯虽然是独立自主的，却依然在向着那个“自我”靠拢，感受一次的他离不开那种自信状态，穆兰甚至敢断定，哪怕唤不醒“自我”，高尔莫斯也会模仿伪装。
影魔从行为逻辑、思考习惯、甚至形成世界和魔力层面都开始变化，并且随着次数增多，程度也不断加深，到最后彻底同化。
当穆兰暗示高尔莫斯共鸣自我的时候，影魔就是穆兰，但穆兰不等于影魔，他既是光辉骑士，也是影魔。
甚至对此刻的穆兰来说，某种程度上他等同于拥有了两条命，哪怕真正的穆兰死了，他完全可以以影魔的身份存活，并且同时具备光明的力量。
比起一个完全需要牵丝控制的木偶，影魔对于穆兰要好太多了，以至于即便不完全主导的时刻，穆兰的每一个念头都能暗示成高尔莫斯自己的念头，甚至是行为准则和信念。
蓝月湖畔，当穆兰独自回到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依然在燃烧的一些车厢和未散去的硝烟。
看得出来之前交战双方都撤得很匆忙。
穆兰来到了蒸汽坦克上，伸手将上部舱盖打开，一股热浪从内部涌出，里面是五个赤膊的男子，其中四个居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观察着蒸汽坦克的舱室，穆兰随后伸手将四人一一扯了出来。
虽然不是超凡者，但四人的作战素养和意志已经远超常人，只是他们已经被圣力侵蚀。
敢袭击圣堂的列车，这些人肯定不是寻常老百姓，更不用说他们会开蒸汽坦克。
而同西尔文一起出现，一种可能是利用关系，一种可能是从属关系，或许能通过他们了解西尔文，就算不能，穆兰觉得影魔身处巴斯曼腹地，身边最好还是有一些熟悉这里的人。
“算你们命大。”
此地不宜久留，用车内的几件衣裤绑住四人，穆兰也提起四人快速离开了这里，他没有带很多衣服，比起那些味冲得夸张的衣服，两个牛皮水壶或许更重要些。
想必过不了多久，圣堂方面或者巴斯曼方面就会有人手到这里来了。
如果说踏入真实才能算是真正的超凡者，那么跨越了丰饶阶段的存在，在广义上讲就是真正的高阶超凡者，在力量运用上不再局限于传统魔法书，往往拥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这种类型的超凡者正常而言往往拥有属于自己的影响力，不能够等闲视之，今晚的消息一旦传开，一定会引起相当程度的重视，决不能托大。
不要以为超凡者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当今世界的平衡是长久以来逐渐适应建立的，使得超凡者不敢随意出手的不光是里世界的威胁，更是有一种默认秩序在。
而且这会迫使穆兰离开的还有其他原因。
......
深入蓝月森林，整夜不断前行，不知道具体离开的多远，只知道成片的森林所处的地形不再平坦，只知道眼前出现了丘陵和山峦，在前进相当一段距离之后，穆兰找到一处山体凹陷处停下。
到了这里，脑海中的鸦鸣才终于彻底消失了。
穆兰不认为自己力量使用过度，但实战中对手的反应和能力并非总能被预料到。
包括红发在内的四人被放在地上，穆兰看着没有穿多少衣服的四人，冬季的寒冷会要了他们的命。
很快，一团篝火被穆兰点燃，还有一些枯草被他找来盖在四人身上。
几分钟后，四人尽管虚弱，但从呼吸和体征上看明显好受了许多。
篝火安静地燃烧着，时不时就有柴枝被丢入火中以维持着火焰和温度。
穆兰单手杵着膝盖呆呆地望着火焰，好似只是这么看着就能度过相当长的时间。
“呃，水，水......”
枯败的嗓音在穆兰身边响起，红发第一个醒来，最强烈的感觉就是灼烧般的干渴。
穆兰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直接将一个牛皮水壶甩给红发，后者也顾不上许多，颤抖着拔开塞子，迎着劈头盖脸淋下的水猛灌。
“咕，咕，咕，咕.......”
水并不冰凉，是放在篝火边暖过的。
“嗬，嗬，嗬......”
直接喝了半袋，红发才缓和过来，他身子有些晃动，放下水壶看向四周，然后再看向篝火边的穆兰，这个人并不是雇主，显然也不是圣堂的人。
“我，为什么在这里？”
穆兰转过头看向红发。
“你记不得之前袭击列车的事了？”
“我记得，但只记得昏迷之前的事，是你救了我们吗？”
红发开始以为除了眼前的陌生人外只有自己在这，这会视线已经找到了另外三个同伴，这让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算是吧。”
红发想问很多事，但沉默了几秒钟后还是直说了一句“谢谢”。
穆兰再次将一块木头丢入火中。
“不用谢我，如果不是你们攻击圣堂的列车，我也不能从囚困中逃脱。”
同圣堂主教鬼扯是一方面，实际情况就又是一方面了，即便早有一些预案，但穆兰也并不想在圣山尝试脱困，即便在圣山有可能有更多曾经艾文的线索和关于圣物的线索，可风险太大，现在的影魔对穆兰来说重要得多。
而且在中途高尔莫斯已经接纳了“真正的自我”，自然也不需要圣山那种绝望的环境来辅助了。
红发马上想通了原委，原来第二辆圣堂列车是关押囚犯的，虽然是误打误撞救了这人，但他居然还将他和兄弟救出来，就冲这一点，红发觉得眼前的人并不坏，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嗯，圣堂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糟糕，宝石！”
穆兰的嘴角抽了一下，要钱不要命啊。
“抱歉，我没意识到你们还有什么贵重财物没拿，现在回去显然并不合适。”
红发拍打着脑袋显得极为懊恼，袭击付出的代价远比想象中大，他听说过一些人强得像怪物，却没想到真的是怪物，战斗的结果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而在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后，报酬还没带，这是何等的揪心。
红发并不怀疑眼前的人拿了宝石，否则何必救他们。
“水，水......”“我要水......”
其他几人这会也开始苏醒，无一例外都是干渴异常。
两个水袋被递给他们，几乎每人都灌了半袋水才停下，而他们当然是向红发询问状况。
几分钟后。
“这么说钱全没了？”“不——”
“牺牲了这么多弟兄......”
“圣堂的杂碎！”“那雇主也不是东西！”
穆兰全程不说话，等过了一会没声音了，转头看向一侧就见到四人都在看他。
“什么事？”
“呃，我们现在在哪，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通过这段时间的对话，以及分析几人相互之间的对话，穆兰已经迅速整理并分析了状况，心中也改变了一些想法。
听到红发的话，穆兰微微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还没有离开，只是为了保护你们，昏迷中的你们极易受到某种危险的侵害。”
红发等人下意识看了看篝火，又看向外部的山林。
“不不不，不是野兽，冬季相对而言还是安全的，我指的危险是另一种，一种你们或许从没接触过的危险。”
红发等人面面相觑，干草和少数衣物捂在身上的样子像极了受到了侵犯。
“什么危险？圣堂？”
穆兰笑了，摊开手中，从中溢出如同烟雾的黑色魔力。
“看到什么了吗？”
红发等人瞪大了眼睛，起初只以为是篝火烟雾的幻觉，随着他们注意力集中，这烟雾变得更加清晰，颜色也更加浓郁。
“黑烟？”
“很接近了，这是魔力，我的魔力。”
“魔力？你是巫师？”“魔法师？”“吃人的那种？”
几人的反应全都有些惊恐，也是看得穆兰哭笑不得，明明之前对付圣堂的时候，哪怕当时看到了超出理解的东西也依然继续战斗的，这会听个“魔力”的词倒都受惊了。
“我不是巫师，或者说也算是，但和你们想象中吃人的不同，只不过是一个能力强一些的人罢了。”
“正常而言，如果不是刻意而为，在魔力转化为显性力量之前，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而你们都看到了。”
“因为我们不普通？”
“对也不对，因为你们受到了圣光的恶意侵蚀，灵魂已经残缺了，还没有死只能说是运气使然。”
平静的话语带来的影响却并不平静，提到“残缺的灵魂”，仿佛红发等人的身体也有一些应激反应，隐隐感受到了超出肉体层面的寒冷和虚弱。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们的使命
几个兄弟下意识搓着自己的胳膊，往火堆的方向缩了缩。
“巫师大人，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呃，这天气没穿衣服确实有点冷......”
红发也觉得有些冷，和兄弟们靠在一起。
“巫，巫师大人，你不要开玩笑了，如果我们灵魂都残缺了，怎么还能活着呢？”
穆兰笑了。
“作为曾经的士兵，你们应该明白即便战场上受了伤大多也不是马上就会死的，伤势也并非都是致命伤，灵魂残缺也是一样的，不过嘛......”
穆兰的笑容收敛起来，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就如一些肉体损伤一样，有时候并非死于伤势本身，而是受伤之后的后遗症，你们忽然觉得比刚才更冷了对吧？为了让你们认清现实，我稍稍撤去了一些保护的魔力。”
“冬季的森林，现在对你们来说也并不安全了。”
穆兰的话说得意味深长，视线看向了周围，红发等人下意识顺着眼前人的视线也看向周围。
“嘶......”“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
“怪，怪物？”
在红发等人的视线中，外围的黑暗中不知何时好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火光就像是无法穿透雾气，深入一点就是彻底的漆黑。
是的，只看到了漆黑一片，以及雾气偶尔地搅动，但有时候看不到也能感觉到一些东西，黑暗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看着篝火这边，在看着他们，并且数量似乎还不少。
“啪~”
一声响亮的鼓掌，惊到四人的同时，周围的雾气好似瞬间崩溃了，火光又可以透过去了，又能顺着火光看到稍远处的林地了。
“刚刚并不是错觉，只不过被我干涉中止了你们的接触，如果你们再这么被吸引下去，那些东西就会有机可乘。”
“那些是什么？”“野兽？”
穆兰咧了咧嘴，直接站了起来。
“好吧，那些是野兽，那么你们身前有篝火，我也准备了足够的柴火，并且刚刚发现拖拽带来的两件衣服上还有手枪，想必你们不会怕野兽的，我就告辞了。”
“别！”“等一下！”
穆兰转身作势欲走的动作停止了，他收回脚步重新坐了下来。
“你们自己也不信是野兽，不是么？那种深入灵魂和骨髓的寒意是不会骗你们的，这是贪婪和渴望的视线，是隐藏在里世界的恶灵，你们残缺的灵魂使得你们同里世界异常接近，近到稍不注意，它们就能触摸到你们！”
“恶灵？”“鬼魂？”
红发等人鸡皮疙瘩蹭蹭起，身体甚至不由自主地打起摆子。
“巫师大人，你是个善良的人，你留在这里一定是想帮助我们吧？”
“巫师大人，我们愿意付出代价，你开个价吧！”“我也是，我不想被鬼魂纠缠！”
穆兰摇了摇头。
“或许我算不上是一个善良的人了，但我始终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正如你们所言，如果我一点都不想帮助你们，早就一走了之了。”
所谓恶灵的窥伺，实际上是此刻的穆兰用了一些手段的，但四人今后会面对问题却不是假的，甚至出于理解能力的偏差，四人以后可能产生一种远比穆兰所说更严重的感觉。
“那么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从刚刚开始就较为沉默的红发这时候开口了，他看着穆兰的眼睛继续道。
“我想金钱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需求品。”
一个聪明人但不耍滑的人又有谁不喜欢呢，穆兰露出赞赏的神色。
“对于我所看好的人，我愿意真诚以待，我会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我将你们送至城镇后离去，作为对你们释放我的报答，之后就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或许去圣堂是一种方法，但你们被圣力腐蚀的伤势有可能被圣堂拆穿，当然，也可能你们运气会比较好，谁知道呢。”
“我选第二种！”
红发已经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穆兰却微微摇头。
“请听我说完。”
穆兰沉默了几秒钟后看向身边的篝火。
“我曾经是迪尔迦帝国女王的特殊卫队，人生的信条在年幼之时就已经被定下，但在我的脑海中，在我灵魂之光的深处，一直有一种模糊的呐喊......”
穆兰伸手扶着额头，仿佛有轻微的痛苦，既是一种投入，也是对四人的引导，同样是对高尔莫斯潜意识的应答和引导。
“我偶尔能听到某种错觉般的呼唤，仿佛我总是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在小时候我一直相信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后来却逐渐遗忘了，如果没有这一次的危机，我会庸碌着直到死去。”
“但我是幸运的，我终于听清了灵魂深处的呼唤，回忆起了该回忆的事，找到了真正的自我，也隐约间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当我在迪尔迦与巴斯曼边境看到那一个新生的旋涡，我彻底找回了自我！”
影魔的身体上溢出很多细密的汗水，因为脑海中在承受着太多的画面和暗示，仿佛某种记忆的觉醒，也看得红发四人有些莫名紧张。
片刻后，穆兰放下手看向几人。
“或许你们并不相信，但有的人是生来就有传承，它刻在灵魂深处，是无论如何都不该被遗忘的使命。”
天空中，诡异之月莫斯里布如同绯红色的眼睛，而影魔此刻的眼眸也再次趋于绯红。
“我沉睡太久了，那个真正的自我沉睡太久了，以至于世界已经是如今的样子。”
“黑暗与沉沦将逐渐侵蚀这里，大地、天空、海洋，你们所能想象的任何角落都难以幸免，邪神的爪牙遍布世界，而我们势单力孤，能回想起这份使命的人或许只剩下我一个......”
情绪的波动如同心中弦乐，感染了红发四人。
“老大，他在说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压抑啊！”
红发瞪了两个兄弟一眼，不论眼前的人说的是什么，都一定是一个沉重的秘密。
“我们需要帮助，我诚恳的请求你们到我的麾下给予我帮助，稳定你们的状态只是微不足道的前提，而并非条件。”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你会一走了之吗？”
穆兰平静地注视着红发。
“会，我的时间不多，我的魔力也十分宝贵，我不会伤害你们，但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你或许认为这是威胁，但我完全可以选择欺骗，我只是选择真诚。”
“如果我们答应效忠于你，会得到什么回报？”
穆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缓缓站了起来。
“我并非希望你们效忠我，而是希望你们能同我一起忠于那个崇高的使命，如果你们同意，那对于你们厚重的信任我或许无法回报其万一，但是——”
“我以灵魂和信念保证，你们将获得一段胜过世间千千万万生灵的灿烂人生，它必将值得你们为此倾尽一切！”
穆兰的声音从震动心弦的高昂逐渐化为平静，转身郑重地面向四人，背后的篝火在此刻升腾。
“问问自己，年少时各种天马行空的梦想还留存多少，是否还有热血为之沸腾？”
这是一场震动心灵的对话，或者说是一场震动心灵的坦承，连同红发在内的四人心情早已不可避免地处于激荡之中。
“干了！”“干他娘的！”
“说得我热血沸腾！我也干了！”
红发深呼吸着，随后看向穆兰，或许眼前之人带来的只是一场欺骗，但那又怎么样呢，至少这一刻，他想要相信他。
“说吧，我们要干什么？”
穆兰脸上露出笑容，话语平静却异常有力。
“拯救世界。”
第一百七十五章 魔力的重要性
清晨，蓝月湖事故发生现场陆续来了很多人，此刻在这里的是巴斯曼警方。
有人在脱轨的火车旁查找，有人沿着漂浮着碎片的蓝月湖查找，有人将车上车下乃至林中的尸体都抬出来。
还有两名老警官带着几名警员站在早已熄火的蒸汽坦克边上，仔细观察这辆坦克有许多战场遗留伤痕的蒸汽怪物，低声读出上面“怒风”的词汇。
但在警方到达之前，圣光的人天亮前已经来过了，此刻在蓝月城的中央圣堂内，几名主教正在不断尝试各种办法，但依然无法唤醒一名那名主教的圣力。
大约上午的时候，一辆特殊的马车终于抵达，一名大主教赶到了蓝月城。
巴斯曼不但在蒸汽科技上领先迪尔迦，甚至已经开始小范围运用类似电报的技术，蓝月城作为蓝月平原的大城就有两台电报机。
而大主教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乘坐火车赶来了，被几名教士簇拥着来到圣堂后方起居区域的他直奔那名重伤的主教。
周围的人只是简短说明了包括急救过程等情况，随后大主教就来到了那名重伤者床边。
重伤的迪尔迦主教已经醒了，他激动地看着前来的大主教，既然他的伤是高阶超凡者所为，那么同样处于丰饶之上的大主教肯定能拯救自己吧？
“他用的是什么能力？”
大主教问题一出口，重伤者就连连摇头。
“但他将我的圣力夺走，使用的力量很像是真言。”
“真言？”
真言系的能力，在很多魔法书中又被称为灵言，并非圣堂独有，但宗教性质的信仰确实更契合真言的触发。
而正统灵言的描述中，又被归纳为精灵系的力量，指代借用自然万物中可能存在的精灵的力量达成目的。
当然，在穆兰的课程中认为自我暗示层面的可能性也不小，而宗教中借神灵之名无疑暗示性更强。
所以当听到可能是真言，大主教立刻想到了异教徒。
“难道是昏暗殿堂？”
另一名迪尔迦主教立刻出声纠正大主教的思路。
“大主教阁下，行凶者不可能是昏暗殿堂的人，他的过往履历十分清晰，原本是迪尔迦帝国女王的卫队成员，这辈子没离开过王室核心所在的范围，使用暗影的力量，道路是名为暗影术士的迪尔迦私有道路。”
“哦？你确定？”
“是的大主教阁下，因为我们那辆列车正是看押着高尔莫斯前往圣山的。”
“大主教阁下，请你帮我看看，我不想离开圣光的庇护！”
大主教脸色凝重，如果不是知道实情，他绝不会以为眼前这个人曾是一名圣堂主教，他探手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圣力查探对方的躯体。
没有任何圣光的痕迹，有的只是一具布满各种隐性伤痕的躯体，以及同样伤痕累累的灵魂。
“好可怕，好狠毒的力量！他不但剥夺了你的圣力，还毁坏了你的躯体，让你无法再同圣光交融！”
“什，什么？”
大主教的话对于重伤的迪尔迦主教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圣光不会放弃我的，不会的，我不想变成一个废人！大主教阁下，请你救救我！”
大主教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他用圣力缓和对方的情绪。
“你不用灰心，或许圣山上会有办法，或许有圣物会有帮助你的力量，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即便你真的无法重新拥有圣力，依然可以沐浴在神的圣光之下，圣光是不会抛弃你的！”
现在大主教能做的只是安慰了，他甚至担忧在这种状态下，这个主教会不会异化。
......
黑色城堡魔法部大厅第二办公室，穆兰从办公桌上醒来，整个人都有些头昏脑涨。
昨晚耗费了穆兰大量的心力，而且哪怕因为发现了邪月日的技巧，魔力的消耗也很严重，更不用说多少还是有一些身体排斥上的影响。
所以此刻的穆兰就好似常人连续通宵了好多天，身体状态也像是前一两天才参加完超负荷的军训越野拉。
这种强烈的酸痛感源于魔力的过度消耗，源于身体的自我提醒。
所以现在的穆兰很疲惫，也非常饿。
但是穆兰现在既不能去圣堂睡个回笼觉，也不能去找地方大快朵颐，他站起身来，披上外套将桌上的怀表装进去，他的上课时间就要到了，他不会因为这点小困难就打破自己在学生们面前的印象。
当穆兰来到第一大厅的时候，和往常一样，这里座无虚席。
学生们看着琼斯特教授进入，手中依然是那种标志性的黑色笔记本。
来到讲台边的穆兰首先在白板上写下一个词汇。
“魔力，这是我们今天需要详细讲的东西，也是现在的你们真正开始需要重视的东西，以往我概念讲得多，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细节，没有通过考试的学员也姑且听听，但千万不能随便去尝试，否则会有危险。”
“好了，首先我希望大家明确一点关键内容，假定你是一名广义层面的超凡者，嗯，有哪位同学想回答一下什么是广义超凡者和狭义超凡者吗？”
穆兰视线看向第一个举手的人。
“查库斯你来回答。”
本杰明·查库斯立刻起身。
“广义超凡者，指能产生并凝聚魔力，且能够使用魔力的存在，狭义超凡者，指至少跨越真实的超凡者，是真正建立形成世界并拥有真我的存在。”
“回答得非常好，请坐。”
本杰明带着微笑坐下，穆兰继续授课。
“旧时代魔法书认知中，只有跨越真实的才是真正的超凡者，而新时代魔法知识体系内，一般认为能够产生特别力量的存在都可以定义为超凡者。”
“那么魔力就是重要的界定标准，而今天的一个知识要点就是魔力的珍贵性。”
穆兰想了想，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大沙漏。
“理论上，魔力和一些男同学的宝贵遗传因子原液一样，是存在着上限的，也就是一个人一生中所产生的魔力有一个大致的总量，超出这个总量便会魔力枯竭。”
“啊？”“什么？”
“是这样吗？”“没在魔法书中见到过这样的内容！”
“我好像看到过类似的......”
这些嘈杂的声音中有一个声音在穆兰这里异常明显。
“天呐，我的原浆有上限？”
穆兰眼皮一挑嘴一抽。
“啪啪~安静一下。”
同学们全都安静下来，但明显还是略有不安。
穆兰看得实在是觉得好笑，不由咧开了嘴。
“现在紧张这些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但引起重视是必要的，一些路子比较野的超凡者就是吃了不爱学习的亏，很多到了魔力不稳定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然后各种害人害己的实验和弥补，最终变得如同怪物或者成为怪物。”
“教授，有什么办法改变吗？”
穆兰点了点头。
“自然是可以的，那便是生命层次的突破，也可以称为超凡境界的提升，已知超凡者途径的道路，其中的各个阶位为什么有些看似数量相等，有些却十分古怪？阶位级数和途径道路上的名称为什么不遵循类似的规则？”
“那是因为，每一个有具体名称的阶位，都代表着一种生命层次的提升，是真正的突破，既有多样性和偶然性，也是人为和自然选择的结果。”
很多学员心中已经有了概念，魔力对超凡者既是力量之源，某种程度上甚至也可以类比生命力了。
“超凡世界是多样的，复杂的，也是在不断变化的，研究超凡知识也是十分耗费心力的，即便你们都将成就超凡，也需要保持一颗敬畏心，即便对照普通人类，我们也只是先行者。”
穆兰讲到这里，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他的疲惫即便是很多学员都能看得出来。
珍妮在下面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升起内疚，教授一定是为了帮她研究秘境系知识，才累成这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海瑟薇，我一定会爱上教授的吧！’
珍妮这么想着，忍不住握住了身边海瑟薇的手。
“嗯？”
海瑟薇看向珍妮，以为她是因为魔力枯竭的隐患而害怕，便将另一只手也按在珍妮手背上。
“不用担心的，我们在这里能学到破解的方法，教授会教我们的！”
“嗯！”
这种真诚的关切带来的温暖能被心所感受到，珍妮露出了微笑。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乌鸦女王
疲惫困扰着穆兰，上完课的他直接回到了顶楼的教职工办公室，靠在办公桌上休息。
穆兰虽然饱受睡眠质量的困扰，但即便多梦的睡眠也算是一种休息。
在穆兰睡去后没多久，一种鸦鸣声开始在脑海中回荡。
乌鸦的叫声把穆兰吵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趴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撑起身体看向天空是漫天的乌鸦遮蔽了光线。
无数乌鸦来回飞舞，然后猛然间似乎发现了穆兰，紧接着全都向他冲来。
“阿~阿~”“阿~”
“呜阿~”
“呜阿阿~”
艹！
梦境中的感受异常真实，即便是能通过不断暗示和影响主动干涉他人梦境的穆兰，此刻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穆兰开始奔跑起来，并不断挥手阻挡乌鸦的袭击。
“滚！”“滚开！”
这些乌鸦像疯了一样，尖锐的鸟喙即便隔着衣服都啄人生疼，而穆兰裸露的皮肤上更是遍体鳞伤。
森林的地面似乎在不断下陷，奔跑中，因为乌鸦太过密集而影响了穆兰的视线。
猛然间，穆兰透过乌鸦的间隙看清了前方的路，心中警兆骤升，猛地止住脚步，并用手抓住边上的大树。
枯枝败叶混合着碎石和泥土从穆兰的脚下被甩出去，纷纷坠入前方的深渊。
穆兰脸上全都是汗，他急促地呼吸着，心有余悸地看着前方，那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仿佛黑森林直接在中心塌陷，直径怕是有几百米，其内部更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差一点就掉下去了！
漫天的乌鸦依然在不断袭击着穆兰，但不论身上是被抓出血还是啄掉皮肉，他都不可能再前进，只是死死盯着下方的深渊，仿佛有什么东西也在看着他。
隐约间，在嘈杂的鸦鸣声外，一种模糊而沙哑的声音仿佛在穆兰的耳边徘徊。
“萨立......萨立......”
无数乌鸦变得更加疯狂，穆兰却已经冷静下来，他左手死死抓着树，在乌鸦的不断冲击中反而逐步后退着远离深渊，随后呈爪，狠狠爪向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
“噗......”
穆兰的身子微微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所及的是黑色城堡教职员办公室。
“嗬......”
穆兰微微舒出一口气，取出手帕将脸上的汗珠抹去，眼神却阴晴不定。
没想到被这玩意赖上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古妖吗？
穆兰翻开了书本，脑海中对那个深渊的印象挥之不去，这深渊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是什么东西？
一支笔从穆兰桌上的笔筒中被他抽出来，在他的手中不断转着圈，随后又被穆兰握住。
“沙沙沙，沙沙沙.....”
笔尖在书本的空白页上不断划动，穆兰的手速越来越快，书页上杂乱的线条开始变得有规律。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个有些深邃的陷坑出现在书页上，而陷坑内部并不是完全一片漆黑，而是穆兰凭借想象画出了某个东西，一双深邃且幽暗的眼睛，披着满身黑色的羽毛，模糊的轮廓延伸出的黑暗仿佛是黑色的雾气，看不清具体的样子，而在陷坑内部和周围飞满了乌鸦。
画完之后，穆兰放下笔，单手撑着下巴一直盯着眼前的画，想到什么的时候又会加几笔，随后陷坑周围又逐渐多了黑森林的轮廓。
“萨立是什么意思，是纯粹的怪叫还是别的什么？”
因为声音太模糊也太沙哑，加上又是在噩梦中，所以穆兰也无法确定是语言还是什么，就算是语言也无法联系到什么语种。
“哟？我们的大教育家还在这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方向响起，穆兰抬头望去，看到了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沃尔顿教授，你总算回来了。”
沃尔顿一听到这个称呼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圈，因为理论上他也是需要授课的，这是经过女王批准的。
“现在黑色城堡都流行这么叫了哈？”
“是的，已经完全适应了，不过学员们还是认不全一些教授的。”
穆兰的讽刺沃尔顿听得出来，打了个哈哈就走进办公室。
“哎，当初海滨城市的年轻人已经这么出色了，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其实并不适合带学生，你把他们教育得这么出色，万一被我带偏了怎么办？”
看到穆兰若有所思的神色，沃尔顿赶忙补充一句。
“我指的是魔法理论上的内容，不是别的。”
穆兰嘴抽了一下，爵士，你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本来是没有想歪的......
“那可不一定，上几课，由我和评估委员会一起评估，再抽取学生代表听意见才能有定论，我说爵士，你是不是也该......”
沃尔顿这样的人被穆兰说得都有些紧张了，他得想办法立刻转移话题，然后忽然瞥到了穆兰笔记本上的画，于是果断以诧异的声音出声。
“乌鸦女王！”
穆兰本来也没奢望沃尔顿能当个称职教授，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没多少痕迹的柔性施压，从沃尔顿那里得到一些想要的，但这会正准备大说一通的他成功被沃尔顿转移了注意力。
“乌鸦女王？”
听到穆兰的疑惑，沃尔顿诧异地看着他。
“不是你画的吗？你不知道？”
穆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去外地的时候听别人描述过他的一个噩梦，刚刚无聊的时候想了起来，于是心血来潮尝试画出来。”
沃尔顿点了点头。
“那你画得还有那么点意思，我猜你见到的人是柯德尔人吧？传说他们是古代奎纳斯人的后裔，流传着有关乌鸦女王的传说。”
“什么传说？”
“呃，我有些忘了，反正是什么指引亡魂之类的吧？这种事你去问沙巴斯蒂娜吧，她对奎纳斯人的历史和知识有研究，我看到那种这种无趣味无插图的书就烦。”
沃尔顿这么说着，随后又讲道。
“不过乌鸦女王本身并非传说，实际上在瓦拉塔巫师的时代，他们就发现乌鸦女王很可能是存在的一种古妖，甚至有人认为瓦拉塔巫师曾深度发掘过其中的知识，恶魔召唤的能力都参考了其中的一些成果。”
穆兰摸索着下巴。
“那么哪一本魔法书中可以找到类似的说明呢？”
沃尔顿耸了耸肩。
“可能我是听人说的，可能也是在别处看到的，我哪能知道呢，我建议你去问问沙巴斯蒂娜或者蒙格力，一个对奎纳斯的知识着迷，一个勉强算是传承了部分瓦拉塔巫师的力量。”
“哦对了，我还有事要去王宫，就先不聊了，这阵子我比较闲，回头再找你聊。”
沃尔顿才来了没多久直接就闪人了，脸上写满了没事找我玩有事就算了的样子。
但沃尔顿越是这样，穆兰就越捉摸不透他，毕竟这样一个人，在超凡界算是凶名赫赫，属于最不能招惹的那一类。
半小时之后，沙巴斯蒂娜有些诧异地将穆兰请进了住所，她没想到穆兰会来拜访。
会客室是树屋中的一间，圆形的房间内部空间不算小，里面有一个壁炉，布置上色彩偏暖色，完全没有什么阴冷感，这让坐在这里的穆兰也稍感意外。
“请用，水晶橄榄泡的茶水，味道应该还可以。”
“谢谢！”
穆兰接过沙巴斯蒂娜递过来的茶杯，轻轻一嗅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橄榄香味，似乎还有些薄荷味，想必女王应该会比较喜欢这种甜茶。
“琼斯特教授来找我有什么事？我想你这样的大忙人肯定不会来找我聊天的吧？”
穆兰点了点头，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了书本，随后翻开到了自己之前画的那一页。
“乌鸦女王？”
沙巴斯蒂娜果然立刻说出了这个名词。
“是的，上次和你短暂交流后我对奎纳斯系人的事情产生了一点兴趣，无意间了解到了乌鸦女王的事情，便来请教一下你。”
沙巴斯蒂娜笑了。
“那你就问对人了。”
沙巴斯蒂娜在桌前坐下，将穆兰的书本转过来仔细观看。
“画得真不错，有点乌鸦女王的神秘感觉了。”
“在古奎纳斯人的传承中，乌鸦女王是隐藏在奎纳斯人背后的守护神，她既是庇护者，也是死亡的引导者，当奎纳斯人死去，亡者的灵魂会被乌鸦带到乌鸦女王的身边，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应该？”
穆兰复述了一下这两个词，沙巴斯蒂娜微微点头。
“是的，本来是这样，大约是奎纳斯文明后半段开始，奎纳斯人不再相信乌鸦女王，他们认为乌鸦女王背叛奎纳斯的信仰，虽然乌鸦依然是奎纳斯人的圣鸟，但乌鸦女王不再是神圣的守护者，而是可耻的背叛者。”
“怎么说？”
“奎纳斯人认为世界和人一样是有寿命的，当世界终焉之时，使徒就会降临，奎纳斯人需要迎接使徒，然后追随使徒重生在新的世界，乌鸦女王是奎纳斯人灵魂的庇护者，也是使徒的守候者。”
沙巴斯蒂娜说到这又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有一天，一向没什么反应的乌鸦女王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地发怒了，她受不了奎纳斯人了，她庇护了奎纳斯人几百上千年，本以为被奎纳斯人奉为真神，搞半天在奎纳斯人眼中虽然崇高，但更像个守灵人......”
“乌鸦女王通过奎纳斯的乌鸦教向全奎纳斯人宣告自己的地位需要摆得更高，并且也告知奎纳斯人，灵魂并不是不灭的，他们死后的灵魂大多只能存在几十年，就会化为乌鸦女王力量的一部分，那个时代应该还没有里世界，否则通过合适的手段，死灵在里世界倒是能留存很久很久。”
穆兰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然后呢？”
“然后奎纳斯人陷入了愤怒和惊恐中，他们一方面害怕乌鸦女王，一方面认为遭到了乌鸦女王的背叛，认为乌鸦女王将奎纳斯人的灵魂作为了粮食，为此，在臣服与反抗，战乱与逃亡等混乱中，奎纳斯人开始诅咒乌鸦女王，诅咒她会坠入深渊，诅咒她永不得翻身，永远见不到光明。”
穆兰若有所思，良久后问了一句。
“奎纳斯人的诅咒生效了？”
沙巴斯蒂娜摊了摊手。
“谁知道呢，听说瓦拉塔巫师还接触过乌鸦女王呢，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我肯定找到她了，所以纵然乌鸦女王还有痕迹，也肯定只能存在于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