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一、客随主便
把周稚水和程也的前后桌调开的事情并没有在小小的班级里显得很显眼,因为高昱同时调了很多人的座位。
于是调完座位后,周稚水和程也就成了教室对角线遥遥相望的“可怜人”。
其实说都是可怜人也不完全正确,因为可怜人只有程也一个人罢了。
正如高昱所言,两个人一旦离得近一些就容易相互影响,而离得远一些周稚水反而觉得学习的状态提高了不少,但是晚上程也给周稚水开的“小灶”并没有停止,甚至从打电话变成了一起学习。
窗外的夜色无边,窗内周稚水和程也两个人都盘腿坐在程也家的地板上,茶几上铺满了一本又一本的资料书和练习册。
“好难啊!”周稚水左手托着下巴,五根手指无聊的在脸颊边一点一点的,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手里的题推到程也面前,“这道题我不会。”
程也正埋头做语文题——他相对比起来最差的科目。
“嗯,我看看。”程也姿势没怎么变,往周稚水那边蹭了蹭,然后捏起周稚水的自动铅笔开始在卷子上圈题干,这是他一贯的习惯。
但是周稚水很不喜欢,她喜欢干干净净的卷子,从来不在卷子上留下草稿的痕迹,以前他们两个打电话讲题的时候这个分歧还不太明显,现在两个人一直坐在一起做题,周稚水就有些人受不了了。
“你不能不在卷子上画来画去吗?”周稚水蹙眉,想从文具袋里把橡皮拿出来去擦,“我看着特别难受。”
程也拿起手里的笔轻轻敲了一下周稚水的额头:“既然有求于我,那就客随主便吧!我看着你这一张空白的卷子我还特别难受呢!”
周稚水瘪了瘪嘴,盯着已经被程也画了好多个圈圈的题好一会儿,然后把两只胳膊都放在桌子上,接着把半张脸贴在桌面上弱弱的说道:“好吧!你随便吧!”
程也见她这么不情愿还没办法只能答应的样子低声笑了笑,然后开始给她讲。
程也柔声讲了一遍,周稚水还是趴在桌面上的状态,一动不动的,程也讲题的过程中也没有吭一声。
程也侧过脸问道:“你听懂了吗?”
周稚水掀起眼皮颇有些“无辜”的看着程也:“没有。”
程也挑了挑眉,语气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没听懂还这么趴着?你就这个态度?不考A大了?”
周稚水听见他的话一下就直起身来,两只手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规规矩矩的摆在桌面上:“起来了,那你再讲一遍吧!”
程也对于她知错就改的态度很是受用,点了点头就接着开始给她讲第二遍了。
讲第二遍的时候程也还特意每写一个步骤就问一下周稚水,得到周稚水的肯定应答后,程也才会接着往下讲。
可是讲到中间一个问题的时候周稚水的回答就变了——“这一步没听懂”。
“这一步?”程也反问了一句后开始在桌子上寻找一些能帮助周稚水理解的道具。
四百八十二、又没能听懂
最终程也没能找到合适的道具用来帮助他的教学,只好用手来了。
“你看,想要求喷泉往上升的高度,你就要知道水和玩具接触那一瞬间它们两个的相互作用……”
程也试图用手掌一上一下的在周稚水面前演示这道题题意中的意思。
可他忙活了半天,一抬眼还是对上周稚水懵懂的眼神。
程也无奈的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头望后仰,半晌才又看着周稚水接着自己刚刚还没完成的“伟大教学任务”。
“你是哪块没听懂?你给我说一下,我好给你讲清楚那一个步骤。”
周稚水紧紧的绷着嘴巴,然后一根手指悄悄从腿上爬到程也刚刚写下的过程上,然后指了指:“这个往后都没听懂。”
程也的眉头不受控制的跳了跳,然后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问道:“刚刚这块不是都说听懂了吗?我都往下讲了那么多你现在跟我说是这块没听懂?”
程也可能有些着急了,语气变得更急更凶了,但还是没说出什么重话。
其实两遍根本不多,但是平时给周稚水讲题一直效率都很高,往往是在某一处点一下就自己融会贯通了,可最近周稚水做的题一整个升高了难度,为了再能多拿一点分,所以这道题其实很麻烦,过程也很复杂冗长。
周稚水自己也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绑的好好的马尾都被她抓得乱七八糟的,低低的往下垂着。
“本来那一步我是听懂了的,但是,但是你讲到刚刚那一步的时候前面那一步我又不明白了。”
程也无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冷静,冷静,这才讲了两边,两边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程也在心里安慰好自己后才又开始接着给周稚水讲题。
可是这次讲到一半,程也就又对上了周稚水无措的眼神——又没听懂。
程也刚刚自己给自己做的心理疏导可能非常有效,以至于他只是平静的抬起头问了句:“又没听懂?”
周稚水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刚刚还挺的笔直的脊梁此刻也可怜巴巴的弯了下来,脑袋低垂着,后面的头发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程也呼出一口浊气,然后一只手捧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抬起来和自己平齐。
周稚水就这么被动的瞧着他,也不说话,但是表情看起来好像在和自己呕气。
程也冲着试卷抬了抬下巴:“来吧!来听第四遍!”
“哦。”周稚水应了声就又无精打采的盯着桌子上那张快要写不下这道题繁杂的过程的卷子。
虽然周稚水看起来是无精打采的,可其实脑袋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再听不懂的话,这根弦估计马上就断掉。
程也第四遍开始重复刚刚自己的过程,周稚水认真的盯着他的笔,无意识的咬着嘴唇。
讲到上一步就没能听懂的步骤时,周稚水脑袋里的那根弦终于“噔”的一声就断掉了。
她,又没能听懂。
都第四遍了,还是没能听懂。
四百八十三、我是考不上的
周稚水心里憋着一口气,动作麻利迅速的把茶几上她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收拾进书包里,期间几本书还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
周稚水边收拾着还边说着:“这道题我听不懂了,你也别费劲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程也一把拉住她要把书包甩到肩上的手腕:“怎么我还没生气你还气得不行啊?你气性怎么这么大啊?之前我都没发现!”
周稚水还没从地板上站起来,被他拉着更使不上劲了,用力的挣扎了一下,见程也的力气还没松动就腾出另一只手想要把程也的指头一根根给掰开。
周稚水现在真的是气的要命,她好不容易最近在点状态,几乎连平时发呆的时间都给缩短的没有了,可还是在这种区分她和程也两种人的题上一点进展都没有。
“对啊!对啊!我气死了!我气性就这么大!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就要生气!这什么破题啊!就压根不是我能做出来的!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跟A大是一点都没缘分,干脆选一所差不多的重本上了算了,那种给你们这种人上的学校我是考不上的。”
周稚水正在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前两天还说要努力考A大的豪言壮志此时早就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长串的话说完,扒开程也的手周稚水就要走,程也忽然就站了起来,弯腰夺过她手里的书包。
突然站起来的程也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腕,两个人都正正好站着,程也完完全全可以制住她,周稚水这才真正感受到程也和她之间的力量差距,她这次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
“你放开我!”周稚水还没冷静下来,口气也不好,怒气冲冲的就对着程也。
“不放!”
程也的声音本来就一股子清冽的感觉,此时和周稚水急躁的不能行的声音对比起来就更凸显出他的冷静。
“我要是放了,你真的不考A大了怎么办?”
周稚水再次挣扎无效,然后幽怨的撇了一眼程也,直接破罐子破摔的又坐回地板上:“你就是今天不放手,我也真的不考A大了。”
周稚水一下又坐回去了,程也没松开她的手,于是也顺着她坐下的力气也坐了下来,只是还是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生怕她又脑袋一热跑了。
“不想考A大也没关系,你想去哪都行,我都可以陪着你。”程也的语气甚是柔和,一点一点的和她讲着道理,“但是这道题我们还是要弄懂的。”
“基础题和提高题对你来说已经没难度了,六百四五十分,你要是从现在到高考就保持着这个成绩也能上一个你想要的重本,中等偏上的985里的所有专业随便你选。”
“但是我们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程也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些,但还是虚虚的握着周稚水的手腕,“你再多努力一年,说不定就有希望啊!再不济,最差的结果,就算考不上A大,但是不是还能上985头部的那些高校吗?”
四百八十四、就努力一年就好
“你不要着急,最后无论是怎么样我都可以陪着你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屋内屋外都一片寂静,程也定定地看着周稚水,眼神坚定,语气更坚定。
“你相信我,我们就努力一年就好了,不看结果。”
周稚水的心跳不断加快,心里好像有一株嫩绿的小芽破土而出,慢慢的舒展着自己的枝叶,程也的眼神太过灼热,烧的她耳根通红,烧的她大脑迟钝。
周稚水歪着头好像在认真考虑他的话,其实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那你接着讲吧!”
程也悬了很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才敢松开周稚水的手腕,然后从周稚水的书包里又把卷子、草稿纸和文具袋掏出来。
他刚刚真的很害怕周稚水就这么甩下不愿再努力和他考一所大学的话后一走了之,所以才一直不敢松开她的手。
还好,还好,还好她又坐了下来。
这道题最后讲的还是很不顺利,但总归是听懂了,只是过程中周稚水听得磕磕绊绊的,程也讲的也磕磕绊绊的。
不怪程也,也不怪周稚水,这道题确实很难。
第二天周稚水出门去学校的时候都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头发披散着,还是出门后程也提醒她她才在路上用手粗糙的整理一下就用皮筋扎了起来。
程也看着她这副迷迷瞪瞪的样子没忍住在她刚整理好的头发上拍了拍:“怎么这副样子?高三的学生这副精神面貌啊?被刁主任看见是要被训的啊!”
周稚水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扒拉下去:“肯定是那道题给我的阴影,我昨天晚上睡觉都在想那道题,还梦到它了,所以今天早上才起的这么晚,闹钟都没把我叫醒。”
程也闻言勾唇笑了笑:“我们只只可真认真我!我好欣慰啊!”
周稚水努了努嘴:“还不是你昨天说的,反正就这么一年了,再努力一下就努力一下呗!考的上就上,考不上拉倒!”
这话说的很是洒脱,程也看着眼前又重回信心的周稚水抿着嘴笑:“真棒啊!看来我昨天晚上的思想工作做得很不错嘛!那看在只只这么棒的份上,今天的早饭我请了。”
周稚水也有些傲娇,扬了扬下巴:“就今天的早饭啊!”
程也笑眯了眼,使劲的揉了揉周稚水的头发:“一周的早饭好不好?”
周稚水也跟着笑的开心:“再加上每天的酸奶。”
程也大手一挥:“一天两瓶,我管够!”
周稚水乐的眼睛要睁不开了,一把握住程也的手要和他拉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许变!”
周稚水又趁着程也高兴,把书包从肩上拿下来塞进程也怀里:“那再帮我拿一周的书包吧!现在每天带回家的书越来越多了,好沉的。”
程也一点没抱怨:“还不是你之前说很轻不用我帮你拿吗?现在又反悔。”
“那不是高二的时候嘛!我不能改主意吗?现在已经高三了,高三的书包不再是高二的书包了我也不是高二的我了。”
四百八十五、陈景宜想要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高三开学很久了,至少在陈景宜眼里是已经开学很久了,可是学校里还是只有他们一个年级——因为高一和高二的学弟学妹还没有开学。
“我觉得都已经开学三个月了,谁知道才三周啊!”陈景宜早读下课就趴在桌面上哼哼唧唧的抱怨。
“你不是每天都算着吗?”周稚水低头做着卷子,她根据肖老师的推荐买了自己额外做的卷子,平均两天一张,做完去找郑老师问题。
除了数学,物理也是她格外注意的科目,幸运的是物理老师到高三后终于不成天想着上完课就溜了,而是像每一个高三的老师一样——无论有没有课,都坐在办公室里等待学生问题。
“对啊!我就是每天都算着的,可是我的生日还是轮不到周六。”陈景宜说着就有些哀怨,“明明生日就在八月份,明明是可以不在学校过的生日,可偏偏今年实验开学这么早。”
周稚水瞧了眼陈景宜,然后又把目光转到自己面前的卷子上,安慰性的说道:“不是偏偏今年实验开学这么早,是每年高三都开学这么早。”
这两句话很明显并不能安慰到陈景宜,她显得更低落了:“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象我生日那天学校可以停电放假,这会是我17岁最好的生日礼物。”
“那我等下周五去帮你把学校的电线给剪掉好不好?我帮你实现这个最好的生日礼物。”周稚水没抬头,水笔在手上飞速的算着什么。
陈景宜知道她在开自己玩笑,毫不客气的给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要是真去剪了我就去帮你偷这次月考的试卷,行吗?然后咱们俩一起被实验开除。”
宋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陈景宜旁边的过道走过去,听见那句“开除”,又倒回来几步。
“谁?谁被开除了?高三了都,这个时候被开除,好可怜啊!”
有时候周稚水是真的觉得宋好很好的代替了何启明的位置——这指的并不是在他们心里何启明的位置,而是这个班里永远都在插科打诨的几个男生。
陈景宜拍了拍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周稚水:“我们俩!她打算去剪学校的电线,我打算去偷月考的试卷,你准备加入哪一个?”
周稚水突然对宋好的选择很感兴趣,于是放下手里的笔,然后身体转向宋好那一边,饶有兴致的等待他的回答。
果然,宋好的回答一点儿没让她失望。
“你去偷试卷我还能理解,可小水为什么要去剪学校的电线啊?”
周稚水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在这枯燥乏味的高三生活里,宋好就是所有人的调味剂,没有之一。
而陈景宜颇为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然后使劲在桌面上拍了一下:“剪了电线的话学校不就停电了吗?那我们不就放假了吗?”
陈景宜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可没想到宋好也是同款表情。
“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上次,上上次,不就放假了?”
“学校现在有备用发电机了,它们可以让我们接着学习的。”
四百八十六、程也“自告奋勇”
听完宋好这一席话,陈景宜更难过了,第一节数学课上的无精打采的。
“陈景宜!来,你起来说一下,这道题怎么做?”郑东阳手里夹着一根粉笔,在黑板上轻轻敲了敲,“这样吧!你干脆直接上来黑板上做一下吧!”
陈景宜经过周稚水的提醒才知道郑东阳刚讲到哪,谁知道被点起来还不行,还要被迫叫到讲台上,陈景宜整张脸皱的跟吃了苦瓜一样。
周稚水只能悄咪咪的把自己的卷子换到陈景宜桌子上,然后悄声提醒她:“你拿我的卷子上去,我的有答案。”
“呦!你的有答案啊!”郑东阳笑着扬了扬眉,“那陈景宜你坐下吧!来!周稚水你上来做,别拿卷子,来用我的卷子,我的卷子上没答案。”
周稚水听见郑东阳叫她名字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听见他让自己上去做题就更是完蛋。
现在脸蛋皱的跟吃了苦瓜一样的人换成了她,于是陈景宜“颇为抱歉”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的坐了下来。
周稚水偷偷在郑东阳看不见的地方瞪了陈景宜一眼,然后就磨磨蹭蹭的上了讲台。
郑东阳把自己空白的卷子塞给周稚水,然后把拿着答案下了讲台看着她做。
“你要是做错了,就给我抱一周的数学作业吧!”
这道题周稚水确实会,但是她记得很清楚的是这道题过程很复杂,计算量很大,最重要的是,这张卷子是她提早很久做过的了,她甚至连答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大概的过程。
周稚水暗叹自己倒霉,然后拿起粉笔开始重新审题。
过程还算顺利,周稚水马上就要做完了。
但是程也在下面看的有些无奈,周稚水过程都对,但是她选的解法是计算量最大的那个,所以她很容易的就在最后几步算错了。
程也扫视了一下寻找郑东阳的位置,他正忙着低头给倒数第二排的一个学生讲题。
于是程也站起身说道:“老师,我有个更简单的解法,能不能也上去写一下。”
周稚水刚写完答案,她依稀记得好像这道题的答案是几倍根号二,自己现在算出来的是三倍根号二,应该没错。
本来还有些不错的心情被程也的“自告奋勇”搞得有一些些不爽,周稚水故意拖慢了把粉笔放进粉笔盒里的速度,想要谴责程也这种故意显摆自己厉害的行为——因为这样显得她好像很弱一样。
虽然周稚水这么想,可是很明显郑东阳很乐意,他头都没抬,直接摆了摆手:“行,你上去吧,写完顺便在上面把两种方法都给大家讲一下吧!”
郑东阳很喜欢程也,这是很显而易见的,周稚水甚至觉得程也在郑东阳心里的地位都已经超过了常颢。
因为程也最近很是经常被郑东阳捉去他们班给他们班的人讲题,至于为什么不让常颢去呢?
郑东阳自己说的:因为不能总逮着一个羊薅羊毛,常颢还要给他们班同学讲除了数学以外其他学科的题呢!
四百八十七、我在拯救你
“你上来干嘛?”周稚水低声问道,“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程也挑了挑眉,没有在意她语气里的不满,而是漫不经心的在粉笔盒里挑了一根新粉笔:“我在拯救你,不然你要去给郑老师做一周苦力的。”
周稚水怀着满脑袋疑问下了讲台,直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才知道程也是什么意思。
“你算错了小水。”陈景宜指着卷子给周稚水看,“你卷子上写的是五倍根号二,还打了对勾。”
不过还好,程也偷偷在讲台上给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周稚水环视班级一圈,发现大部分人都正低着头看题,看到的同学也没拆穿,最重要的是郑东阳也没抬头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不喊我一下啊?”周稚水轻推了一下陈景宜,“就只知道幸灾乐祸,不知道给我雪中送炭一下啊!再说了,我这还不是被你连累的。”
陈景宜笑嘻嘻的给周稚水卖萌,还轻轻扯着周稚水的衣角:“对不起嘛!人家错了嘛!原谅人家啦!”
周稚水轻哼一声。
“连累你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在下面提醒你了,可大声了呢!你自己写的太投入了,根本不回头往我这边看啊!我有什么办法。”陈景宜不满的撅着嘴巴。
周稚水也不说话了,她确实太自信了,刚刚看完题思如泉涌,根本没想到回头看看陈景宜的表情去确认一下自己写的对不对。
程也的拯救周稚水计划很成功,至少程也帮周稚水改的过程很顺利,他趁着郑东阳低头讲题的时候把周稚水写错的那几步擦掉重写了,然后又迅速填上了正确答案。
不过还是被郑东阳那一双雪亮的眼睛给瞧出了一些端倪。
程也站在讲台上照着郑东阳的意思给同学们讲完了这道题的两种解法,可就在程也要下讲台的时候郑东阳叫住了他。
“唉,等等,等等。”郑东阳满带笑意的拦住了程也的去路,然后让程也站在讲台一边,自己站到黑板上开始观察两个人的过程。
“我怎么感觉这边的几个字,和那边的字那么像呢?”郑东阳冲着程也抬了抬下巴,“啊?程也?你发现了没?”
讲台下同学们的情绪瞬间被煽动,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就“呜呜”的起哄。
程也站着还算镇定,被郑老师发现了脸脸都没红,好像他不是故事的主人公一样,与他截然不同的是,周稚水的脑袋都快埋进书本里了。
怎么回事?
平时不是很细心吗?
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早知道就不让他帮自己改了,就是帮郑老师抱一个星期作业而已嘛!
周稚水此时就是悔不当初啊!
“你这性质比周稚水写错了题还严重啊!你这是欺上瞒下啊!”郑东阳抬手维持一下纪律,然后说道:“既然程也这么热心帮助同学,那就由你来代替周稚水给我抱作业吧!”
“不过你是男生,就不提什么抱一周的作业了,起步就先一个月吧!”
四百八十八、奖励常颢去六班讲题
于是程也成了郑东阳的苦力,而且不只是苦力——现在程也已经不仅仅被郑东阳叫去他们班讲数学题了,还要帮忙讲物理化学,谁让这些老师同时教六班和七班呢?谁让程也倒霉呢?
这可把高昱气的不轻,因为郑东阳使唤起来程也可谓是物尽其用,啊不,是人尽其用。
于是高昱是效仿郑东阳的样子去七班揪人到六班讲题,反正他也同时教两个班。
“你们班常颢呢?中午午自习有空吗?过来给我们班讲一下昨天张英语卷子。”高昱站在七班班门口招呼正在做题的常颢。
正是学生们吃午饭的时候,班里陆陆续续进进出出也只有半个班的同学,但是郑东阳稳稳的坐在讲台上。
七班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他的数学课,他自打高三开学后就是能待在班里就待在班里,于是今天吃过午饭后就坐这儿了。
“老高!你怎么回事啊?”郑东阳见他过来就不乐意,“你怎么总使唤我们班同学啊?常颢他多忙啊?都高三了,成绩下降了你负责啊?”
“嘿!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也太难听了点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故意天天使唤常颢到我们班讲题不让他学习,然后盼着他成绩下降呢!”
高昱根本不想搭理郑东阳,本来就是他郑东阳先使唤他们班学生的,他都不舍得这么使唤程也,郑东阳倒好,不是自己班的亲学生就不心疼。
“这不是常颢太优秀了,我锻炼一下他嘛!再说了,我到现在也就叫他去我们班讲一下英语卷子吧!也没让他去几次啊!”
“还没去几次啊!至少三次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们班程也呢?你天天喊!午自习喊,晚自习喊,就差直接把他桌子椅子搬到你们班了吧!”
“那常颢怎么能一样呢?程也那不是犯错了我惩罚他嘛!再说了,程也那么优秀,造福一下我们班同学不行啊!”
“行啊!当然可以啊!”高昱看见常颢吃过饭准备进班连忙冲他招手,“确实不一样,我是欣赏常颢同学,奖励他去我们班的。”
“是吧!常颢!”高昱笑眯眯的把手搭在常颢的肩上,“午自习去老师班里讲一下新发的英语卷子吧!”
常颢没看见班里的郑东阳,连忙点了点头:“好啊,我一会儿就去。”
郑东阳见常颢答应的那么快急得从讲台上站起来,然后快步走到两人身旁把高昱的手从常颢肩膀上扒拉下来。
“常颢,你是不是不想去,最近耽误学习了吧!老师做主了,你午自习就在班里休息。”
然后郑东阳就转向高昱:“你自己留得作业你不会自己讲啊!这我们七班的孩子。”
高昱冷哼一声,这时候知道学生是哪班的了?怎么就不知道程也是六班的啊!
“常颢,要不然来高老师班吧!”高昱大手一挥开始给常颢画饼,“来老师班,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三都在老师班,你想跟谁讨论学习就跟谁讨论学习。”
四百八十九、要不然我教你吧
“我们班还有年级第四呢!”郑东阳不服气的反驳道。
“呵!”高昱的嗤笑表明了他的态度。
两个老师在班门口斗嘴斗得面红耳赤,而常颢就很不幸成了炮灰。
常颢默默的缩着自己的身子从两个老师中间蹭了过去,然后蹲在自己的位置处找寻高昱说的那张英语卷子。
这几天郑东阳经常叫程也来他们班讲题,高昱也就相同的把他叫去六班讲题。
常颢不知道程也是否愿意,开不开心,但是他确实挺开心的——既不用坐在班里听程也讲题,还能看见周稚水。
午自习的预备铃响的时候高昱和郑东阳还在班门口说话,他们两个能算得上是欢喜冤家了。
常颢过去和两个人打声招呼后就往六班走。
常颢刚走到六班的讲台上,郑东阳就出现在六班门口招呼程也:“程也,来,你来我们班讲题。”
程也弯腰从抽屉里找出最近的数学卷子,然后往门口走去,消失在班门口之前还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稚水。
周稚水很“无辜”的笑着冲程也眨巴眨巴眼睛。
她也没办法嘛!谁知道郑老师这么会使唤人。
周稚水的英语科目是她的强项,除了英语作文以外真没什么好听的,即便是今天常颢讲的这张英语卷子的语法填空很难,她还是雷打不动的做着物理题——只要是高昱不在的,有关英语的自习课她都用来做物理了。
直到常颢讲到英语作文的时候,周稚水才饶有兴致的抬起头,认真的听着高级句型的使用。
常颢也注意到她前面的心不在焉,讲完一张卷子对着大家展颜一笑:“大家有不会的可以举手,我可以再给你们讲。”
六班七班常年是隔壁班,再一个常颢之前也是高昱班的,班里不少人和常颢都认识,自然也丝毫不客气举手问问题。
不过常颢没有站在讲台上接着讲,而是拿着卷子走到举手的人的身边小声讲。
不一会儿常颢就转到陈景宜旁边。
陈景宜两只手捧着下巴和他开玩笑:“怎么?我们两个可没有举手啊?常颢同学怎么大驾光临呢?”
常颢笑了笑:“别调侃我了,我来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不会的,需要我再讲一遍吗?”
陈景宜颇为骄傲的摇了摇头:“没有,对完答案后不会的就问我们小水了。”
“那小水呢?还是作文不太会写吗?”常颢接着问了周稚水。
周稚水正忙着抄范文,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沉重的点了点头:“上周周测英语作文就得了13分,老高差点没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的。”
“平时留得英语卷子和报纸大家都不用写作文,偏偏要求我写,还让我写完之后给他看,每次的评语还都好难听。”
周稚水越说越难过,现在她手里的这张英语卷子上就记录着一次高昱的怒气。
常颢听见她可怜兮兮的话忍不住笑得眯起了眼睛。
“要不然我教你吧?”常颢体贴的提议道,“我英语作文都是二十多分的。”
四百九十、你在搞笑吗
“不用了,程也这几天也已经看不下去我的英语作文准备帮我整改一下了。”周稚水摇了摇头解释道。
常颢的笑一下就僵在脸上了,然后又努力扯了扯嘴角附和道:“这样啊!那还挺好的,程也毕竟是年级第一嘛!”
“那可不!”陈景宜刚刚还低着的头立刻仰起冲着常颢挤眉弄眼的,“他们两个住的那么近,可方便互~相~帮~扶了。”
互相帮扶四个字被陈景宜咬的很刻意,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
周稚水无奈的杵了杵陈景宜:“你磕cp舞到正主面前就算了,你还要宣传一下啊!”
陈景宜被她提醒,连忙笑嘻嘻的和常颢解释:“别在意我说的话啊!瞎说的,瞎说的。”
常颢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眼睛有些黯淡。
常颢没在这儿待多久就被别的同学叫走了,除了英语,其他科目的题也是可以问的嘛。
高三后学校对他们自习课的纪律管的就不太严了,像是平时老师的查课,只要他们不是乱糟糟的在说话就不会管了。
周稚水接着研究她的作文和范文的不同,而陈景宜看着常颢走去教室另一边后神神秘秘的凑到她的耳边。
“你有没有发现……”
“嗯?”周稚水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发出了带着疑问的
声音。
“常颢喜欢你啊?”
周稚水瞬间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红笔在自己的作文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你在搞笑吗?”周稚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可是常颢啊!”
“常颢又怎么了?”陈景宜很夸张的学着她的表情,“大姐!你是不是对自己还没有点清楚的认知啊?”
周稚水皱了皱鼻子:“什么认知?”
“不是吧?你别给我来这一套!”陈景宜伸手去挠周稚水的痒痒,“你要是敢说你不知道自己长的好看的话那多少有点做作了!”
周稚水被她挠的不断往后退,笑着跟她贫嘴:“嗯~那好吧,那我就不这么说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周稚水才整理好表情和陈景宜说话,同时还撇了一眼已经到班级后面给人讲题的常颢。
“你不也都说了,常颢是实验出了名的暖男嘛!对谁都好,我只不过是他朋友中的其中之一,你不也是?”
“切!”陈景宜轻哼一声,“那也不一样,他刚刚听见你说程也给你讲英语作文的时候整张脸都僵了好吗?”
“你观察的这么仔细啊!”周稚水没抬头,但还是放下手中的水笔给陈景宜鼓了鼓掌。
“哎呀!你别不相信啊!”陈景宜看着她这一副敷衍的样子气的捧起她的脸蛋强迫周稚水看着自己,“我又不是骗你的。”
“行行行!我相信你啊!”周稚水笑着把她的手扒拉开,然后又拿起水笔接着写东西。
“你怎么不相信我啊!”陈景宜这次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双手交叉抱臂撇过脸不去看周稚水,“我说的明明是真的。”
“周稚水!你太过分了!”
四百九十一、就这?
“好好好,我过分,我过分。”周稚水还是头也没抬。
这下陈景宜真的生气了,一声不吭的别过头做自己的题,不再搭理周稚水。
等周稚水把手里的作文修改完之后才猛地发现陈景宜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话了。
周稚水连忙凑过去:“生气了啊?”
“没有!”陈景宜一只手推着周稚水的肩膀把她推开,然后又接着低下头。
“你这就是生气了啊!”周稚水又凑了过去,还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陈景宜的脸颊,“别生气嘛!我错了嘛!”
陈景宜本来也没生多大的气,听见周稚水这么说心又一下软了,扭过来脸,别别扭扭的说道:“那你要好好听我说。”
“好!”周稚水郑重的点了点头,“你现在就说吧!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
陈景宜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又开始了自己对常颢的分析。
“虽然我承认,我说过他是实验第一大暖男,对谁都好,跟中央空调似的,可是这也不怪我啊!”
“他不就是这样,就算门口有个喜欢他的女孩天天堵他,他都能笑着跟人家说对不起,我几乎都没见过他生气,更别说对女生不礼貌了。”
“可是我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主动过啊?对谁都礼貌,但是对谁也都不热情啊!”
“不过啊!”
陈景宜顿了两秒,然后又八卦兮兮的凑近周稚水耳边说。
“他真的对你很热情啊!”
周稚水听完陈景宜“自以为是”的分析眉头一皱。
感觉陈景宜分析半天说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么信息都没有表达出来一样。
“你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嗨,你接着听完分析啊!”
“常颢成绩不是很好吗?但是他为什么又跟你一起去上那个肖老师的课啊?”陈景宜冲着周稚水挑了挑眉。
“可那个课本来就是常颢推荐给我的啊!”
“他的数学成绩我都没见他下过140,都这个分了,还去上那个课有意义吗?他要是真想提分我看,不如去报一个语文提升课来的快一点。”
“就这?”周稚水确实有些无话可说,听完陈景宜的话她脑海里就只浮现了这两个字。
“最重要的是,我的第六感从来没出过错!”陈景宜睁大了眼睛盯着周稚水,“你要相信我的第六感!他就是喜欢你。”
周稚水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行吧!我相信你的第六感。”
“你就没点别的想说的?感想之类的?”陈景宜见她这么冷静不由得惊奇。
“那我该怎么样?”周稚水无奈的摊了摊手,“要去问问他,你是喜欢我吗?这样吗?”
“别说他不喜欢我我这么去问尴不尴尬,就是他喜欢我我干嘛要去这么问?”
陈景宜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是,程也都珠玉在前了,后面也没人再能进你的眼了。”
“啧啧啧!”说着陈景宜还忍不住咂咂嘴,“常颢同学可真可怜,喜欢上你,他知道你跟程也早就私相授受了吗?”
四百九十二、你现在都学会诈我了
“什么叫私相授受啊!”周稚水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抬手就拍了一下陈景宜的脑袋,“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私相授受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陈景宜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然后又笑嘻嘻的拍了拍周稚水的肩以示安慰:“差不多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行!”
“嗯,懂了。”周稚水点点头。
周稚水此时才顺着陈景宜的思路往下走,想起自己在很多次无意间察觉到常颢对待自己不同于朋友的细枝末节的举动,想起每当自己在他面前提及程也时他的眼神,想起程也说起常颢时溢于言表的醋意,想起自己刻意忽略过的很多东西。
周稚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陈景宜说的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
那,那自己下次该怎么面对他呢?
周稚水悄悄抬头在班里环视一圈,没有常颢的身影。
周稚水微微放下心来,好在和常颢的相处并没有那么多。
晚上回家的路上,周稚水忍不住开口。
因为她细细思考后总觉得程也应该知道常颢喜欢自己的事,而且很早很早就知道,周稚水想要开口从程也那里得到答案。
“那个。”周稚水紧抿着嘴,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暗示才问道,“常颢是不是喜欢我啊?”
好像有些奇怪,问程也,常颢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周稚水问出口就后悔了,然后尴尬的揪住自己的校服短袖衣摆就急匆匆的往前走。
“什么?”程也眉头瞬间蹙起,“他跟你表白了?”
“他真的喜欢我啊?”周稚水吓了一跳,这下好像自己的猜想真的被证实了,然后又瞬间喏喏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啊?”
程也直接被气笑了,一把揪住周稚水后脖颈处的衣领限制她往前走的步伐:“周只只?你现在都学会诈我了?还是从我嘴里诈情敌的信息?长能耐了啊?”
周稚水自知是自己做的不合适,声音也小小的,心虚得很:“我,我也不是要诈你,就是,就是,就是我确实不知道,但是好像能感觉到他对我有那么点不太一样……”
程也松开抓着周稚水衣领的手,然后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故意把她绑的好好的马尾抓得凌乱。
“现在才感觉到?你有够迟钝的啊!这么迟钝当时是怎么那么快就敢来找我确认我是不是喜欢你的啊!”
周稚水一把拍掉他在自己头上肆无忌惮作乱的手:“那你是太明显了好吗?我不想察觉都难,哪跟常颢一样?要不是今天陈景宜跟我说的话,我估计还真的不知道。”
“这么平静啊?一点都不激动?”程也瞥了眼周稚水的表情,然后颇为傲娇的问道。
“我该怎么激动?去抱着他亲两口说我也喜欢你?”周稚水听出他语气里淡淡的嘲讽,于是梗着脖子也嘲讽回去。
“你敢?”
果然,男人就是不能激,一激就原形毕露了。
“你还没亲过我呢!不是,你明明说你喜欢我的!”
四百九十三、都怪你
自打周稚水从程也那里确认了常颢好像真的喜欢自己之后就开启了每天躲着常颢的历程。
其实之前两个人即使是隔壁班碰上的机会也少,周稚水除了吃饭接水上厕所,以及偶尔被陈景宜拖着去超市买点零食以外是不怎么出去的。
但是最近程也和常颢就跟掉了个儿一样,一个每天去七班讲题,一个每天到六班讲题,雷打不动的,周稚水想躲都难。
以至于最近几天周稚水都唉声叹气的。
“你怎么了?”程也正坐在陈景宜的位置上等周稚水磨磨唧唧的收拾完书包回家,还没坐下两秒钟就听见周稚水长吁短叹的,活像个祥林嫂。
周稚水抬眸看了眼程也,然后又轻轻摇摇头,一句话不说的,低着头接着收拾书包。
程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就安安静静的等着她收拾,周稚水收拾完书包又自顾自的把书包背上。
而等了好一会儿要帮周稚水拿书包的程也两手就空了下来了,程也还有些不习惯,只好把手插进兜里。
九月份的夜空不算太过暗沉,晚风还带这些微微凉意的吹着,去往校门口的路上也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像他们这样的走读生。
两个人也没再并肩一起走,而是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着。
矮个子的低垂着脑袋,两手抓着书包带,走在前面,而高个子微仰着头,两手都在兜里。
还没走过校门口,程也实在看不得周稚水这一副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都唉声叹气的,最近也没考试啊!上周周测不也考的挺好的?”
“我?”周稚水停下脚步,又缓缓转过头指着自己问道,整个人好像慢了半拍一样,“我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吗?不至于吗?”
“嗯,何止是不好,你还以为谁把你魂招走了呢!”程也大步跨了过去,然后右手从兜里出来,拎着周稚水书包的带子往上提了提想给她减轻点负担,“今天还自己背了书包,平时上下学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装书包里给我拿。”
周稚水垮着张脸,眼神有些幽怨:“都怪你!我这几天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常颢了!烦死了!”
“呵!”程也本来真以为周稚水有什么藏在心里的烦恼,谁知道搞了半天是为了他的情敌苦恼,哭闹就算了,还到了已经让她走路都要分出神去思考的地步了。
程也的心酸涩涩的,好像刚吃了没用盐水浸泡过的菠萝一样。
程也听见周稚水的话就冷笑一声,然后手里帮周稚水提着的书包“啪”的一声就又重重落回周稚水的肩上。
“啊!程也!你是故意的!”周稚水肩上突然的重担差点没让周稚水撑住。
周稚水呲着牙揉了揉自己刚刚受力了的肩膀,然后又一巴掌拍在程也的小臂上。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程也淡定的点了点头承认,反正周稚水知道他是醋坛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才不在意在周稚水面前表现出来呢!
四百九十四、你就一点不担心你被撬墙角吗
周稚水停下脚步盯着程也那张看起来无所畏惧的脸蛋看了良久,过来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摇摇头转身接着往前走。
程也被她奇奇怪怪的动作给逗笑了,低头笑了一下就和她并肩走在一起接着问:“嗯?刚刚常颢的事还没说清楚呢!我可没那么好糊弄。”
“有什么要说清楚的?就是最近他总是来咱们班讲题,我见他就觉得很尴尬。”周稚水也不抬头,就这么低着脑袋。
“这还不是都怪你!”周稚水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要不是你去七班讲题,他就不会被老高拐来咱们班讲题了。”
“怪我?”程也这下是被气笑的,“还不是你那道题做错了,而且是我要他喜欢你的吗?我还不乐意呢!”
周稚水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程也说的有没有错,可是她心里就是堵得慌,除了还能在程也面前无缘无故的作一下以外也没别的能散散气的。
“没说你有错,但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知道他喜欢我之后我看见他就浑身舒展不开。”周稚水此时知道自己刚刚情绪不对,说话里带着心虚,所以声音软软的。
“有必要这样吗?拿出来你当初拒绝李盛阳那股子劲儿啊!”程也听见她这么说其实心里也不舒服,毕竟如果常颢能这么影响周稚水,就说明他在她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怎么没必要这样啊?”周稚水小声嘟嘟囔囔的,“我跟李盛阳又不熟,我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但是常颢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啊?”程也对她对常颢的态度十分感兴趣,耐着性子问道。
“我们两个是朋友啊!”周稚水还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给程也看,“从高一就认识了,以前还经常一起吃饭,还一起出去玩过,暑假咱们还一起在一个补习班上课。”
提到补习班,周稚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陈景宜还说常颢去上肖老师的课是因为我。”
程也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就像我也是因为你才去上的,但是肖老师确实很厉害。”
“别想了,以我对他的了解高考前他都不会跟你表白的。”程也揉了揉周稚水的头发安慰他。
“你怎么知道?”周稚水仰起小脸,眨巴着眼睛问他,“你们两个才认识多久啊?你们两个很熟吗?”
“不是吧!程也,好歹他也算是你情敌吧!你就一点不担心你被撬墙角吗?”
“程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周稚水突然小嘴嘚啵嘚的就突突往外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程也看,程也差点接不上来话。
“是,不喜欢你了,就让常颢把你撬走吧!”程也狠狠地在周稚水额头上给她来了一个脑瓜崩。
“疼啊!”周稚水捂住额头气愤的等着程也,“你很过分啊!”
“还知道疼呢!”程也低头撇了一眼周稚水,“我以为你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呢!”
四百九十五、你今天吃错药了?
“常颢知道我喜欢你。”程也抬手给周稚水揉了揉疼的地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话,“他很聪明的,什么都看的出来。”
常颢是一个很让他有压力的情敌,成绩优秀,为人谦和,最重要的是,在自己不在周稚水身边的时光里,他占了整整一年。
江文恺占了三年,常颢占了一年。
如果说程也能确定那个占了周稚水三年时光的江文恺是彻底出局,那么常颢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永远都存在的缝隙,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有风穿过缝隙向他袭来。
程也忽然伸出手拉住想要接着往前走的周稚水。
“怎么了?”周稚水微微睁大了眼睛,眸子里带着些疑惑。
少女刚好停在昏黄路灯的下面,被灯光笼罩的女孩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此刻这么看着他,模样乖巧的让他心软的不像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程也刻意强调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转学回来沂州,你也没有再遇见我,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周稚水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程也咽了口唾沫试图浸润一下自己有些干涸的喉咙。
“会不会,喜欢常颢。”
周稚水的脸瞬间就皱巴在一起,抬起右手在程也面前挥舞了两下:“你今天吃错药了?”
程也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认真的说道:“没有,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周稚水嘴角一直向下撇,眉头敛起,她知道程也又没有了安全感,所以才要开口试探她。
“程也,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周稚水也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程也,“我不喜欢常颢,也不喜欢别人,就只喜欢你。”
少年紧绷的心一下就泄了力,笑得很开心:“我也只喜欢你,长这么大,我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非常喜欢你。”
少年的直球式表白让周稚水的脸颊“噌”的一下就烧的火红,即使听过很多遍,即使她深知少年对自己的喜欢,但听到还是忍不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程也,你好傻啊!”周稚水把书包从自己肩上取下来然后塞进程也怀里。
“嗯,傻也没关系,你喜欢就好了。”程也一手拎着周稚水的书包,另一只空着的手去牵周稚水的手。
两个人并肩往家里走去,少女空灵的声音又响起:“那我明天还是忍不住躲着常颢怎么办啊?”
“我明天就去找郑老师说不去他们班讲题了,你别想太多才是对的。”
“你怎么现在不吃醋了。”周稚水笑嘻嘻的又问道。
“我吃哪门子醋?他喜欢你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喜欢我?”程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哦,程也,现在你好臭屁啊!一点都不高冷。”
“嗯,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别再跟这几天一样因为常颢想东想西的了,过段时间你就习惯了,再见他就不会觉得尴尬了。”程也又抬手大力的在周稚水脑袋上揉了揉,“你要是因为他下周的月考成绩下降,我才会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