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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忻辞     魂元渡txt下载     魂元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一、凄惨

    和书官大人简单的聊了下,我便准备歇息了。夜晚我睡觉的时候,却听到了凄惨的叫声,“雪,雪姑娘”,这凄惨声把我吓得惊醒了,我已经将拨浪鼓放出宅子了怎么还会做噩梦,难道是今日碰了书官大人的油灯?我正想起身喝杯水平静下心情,突然那声音再次传出来,“雪姑娘,雪姑娘”,我吓得不寒而栗,怎么回事,这梦里的声音都能传出来了吗?

    我认真的听了下,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大门口传出来的,看着书官大人未点灯的房间,想着还是不打扰他好了,自己提了盏灯,小心翼翼向门口靠近,偷偷扒开了一条小缝,才发现原来是之前那个疯癫女子,她今日倒是没有挽发,长长的黑发披在脑后,穿了一身白衫,这大晚上的要是在路上见到怕是会吓一跳吧。不过既然知道是人的声音而不是梦中的鬼魂,我自然就没有太怕了,没有理她回房蒙着耳朵继续睡觉。可这声音实在凄惨,约莫她喊沙哑了嗓子,声音逐渐小了,我才重新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与书官大人吃早餐,却见他神色也有些疲惫,想来昨晚应该也是被吵着没睡着吧,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简单吃了下早餐便出门了,可谁知道那个女子居然就在门外,她见到书官大人明显的退后了一步,然后行了个礼,书官大人点头回应,然后回头看我,“还不走吗?”,我有些紧张,“我说过,她不会伤你的”。

    这谁敢啊,昨晚还是白衣黑发凄惨的在门口喊着我,今日又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华丽的裙裳,笑脸盈盈的看着我。我向书官大人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我歇几日,歇几日”,然后赶忙将书官大人推出门并关起锁上。这门刚关上没多久,那凄惨的声音便又喊起来了,我本来想睡个回笼觉可这么一闹,又吵的我睡不着了,过了一个时辰声音才逐渐消失了,想着她应该是喊累了,我便准备上床睡会,结果刚萌生了出几分睡意,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琴声,那琴声忧伤、凄惨,这睡着了也应该是会做噩梦的。听着她的琴声我活生生在床上挣扎了一天,却依旧没能睡过去。

    之后几日,那个女子每日就在门外坐着,喊累了便弹琴,弹累了便开口喊我,不分昼夜的,我每日都在睡着了被喊醒或者是一直吵的根本睡不着中度过,想必书官大人也不好受,他眼底下的黑眼圈好像在控诉着日日不得安眠这件事。第四日晚上,那女子的喊声又在门口出现了,我正准备蒙着头试试看能不能睡着,却隐约听到了敲门声,她闯进来了??

    “谁……谁啊”,我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我”,书官大人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有些沙哑还带着一点点疲惫,应该也是睡着之后被吵醒了,我披了件外裳才打开了门,他站在门口,眼里有些红血丝,“走”,他突然将我拉出了门,“去哪啊”,我紧紧用另外一只手扒住了门框,

    “你这样一直躲着也没办法,我陪你一起去面对”。我抬头看了看这个人的背影,他拉着我的手走在了前面,大有一副要替我扛着的模样,心生了几分感动,也是,有他和我一起面对,那个疯女人又能拿我怎么办。

    但我着实把“神”心险恶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只见他走到门边,拉开了门,然后反手,将我推了出去,关上门,锁住,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一点犹豫,我还站在门外看着那个疯女人就在我眼前有些发愣,那冷风吹得我脸有些僵了我才回过神来才赶忙敲门,只听到门内传出他幽幽的声音,“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也难为这位姑娘每日在此处候你,你们好好聊,聊完就不要让这姑娘在这里每日等了,夜深了劝姑娘回去吧”,呸,你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什么言辞凿凿的,其实就是吵着你睡觉了吧。门内不再传来声音,这家伙居然真的回去睡觉了!

    “雪姑娘”,那个疯女子冲到了我身边,抓着我的手,“帮帮我,帮帮我”,她眼睛有些红,看起来怪吓人的,我先让她放开了我的手,“有话好说,好说,我听着”,见周围没什么地方适合说话,我干脆席地而坐,她也没说什么,便坐在了我旁边,刚准备和我说点什么我便打断她,“姑娘你看,这么干说话不太好,姑娘可愿意,一边说话一边为我弹个曲?”,她点点头,那忧伤凄惨的琴音便再次响起。

    但我再次向她摆了摆手,“这曲子听着容易催眠,姑娘可会弹个铿锵有力的”,她想了一下便开始弹奏起来,这姑娘看着虽然疯疯癫癫,但是琴技却真不错,弹伤心的曲子弹得是那般的肝肠寸断,让人听着心生犹怜,弹起这种沙场的曲子却不夹带丝毫的儿女情长,曲子铿锵有力,振奋人心,宛如士兵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让我睡?那就大家都别睡了,就不信你听着这曲子还能在屋内睡个安稳。

    “姑娘,我想见见我喜欢的人和我的朋友,见完我就走”,她双手递上了铭牌,然后继续弹琴。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想骗谁呢,上次还要死要活的喊着要杀了他们,她好像没有看到我的反应,径直的说了下去,“我和我姐妹都是湘云阁的艺伎,我不会说话,但是弹得一手好琴,她会唱歌,而且嗓音非常好,说是余音绕梁也不足为过,像百灵鸟一般,我们成为湘云阁中的头牌,她小我五岁,一直姐姐姐姐的唤我”,她像是陷入了回忆,琴音也不免有些温柔起来,“我与她相扶相持,有时也会幻想着等我们都长大点,就为自己赎身,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后来我遇到了”,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遇到了一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他学识广,说话好听,经常让我为他奏乐,他说我的琴音中有大千世界,说我虽困在这一隅之地,气度却不凡,说有朝一日定将我赎出湘云阁,还说了什么”,她像是忘记了,然后认真的想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还说了以后要娶我,一生只爱我一个人”。她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那样的毛骨悚然,但是琴音却还是那样的没有变化,这两者在一起实在太怪异了,我向她示意了一下让她不用再弹,这还没把书官大人吵醒怕是要先把我自己吓死了吧。

    “姑娘,你知道他最后做了什么吗”。

三十二、背叛

    她突然有些激动向我靠近,“他娶了我的好妹妹,那个天天喊我姐姐的人,说要祝福我和那位伪君子的人。他俩一个狼心,一个狗肺,般配,倒是般配的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冷笑了一声,然后面目狰狞地说道“我被他们强行扣上了个杀人的罪名,杀人偿命,一张草席就将我草草了结。这就是我的好姐妹,这就是说爱我的人,姑娘你看,人心何其冷漠,何其虚伪。”

    她将手突然摸上了我的脸,像是有些感慨的说道,“我也年轻过啊,我老了他就不爱我了吗,可人总会老的,真羡慕你们这种年纪啊”,我吓得背后一激灵,整个人跳起来,“所以,所以你想见他们做什么”,她想了想,收了刚刚那副疯癫的表情,突然又露出此前那种风情万种的神情,冲着我笑了一下“不爱我了好好说说不就好了吗,干嘛非得要我的命。我就是想再见见他们,祝福他们,然后我就走了”,骗谁呢你,你以为你的想法有晴晴这么单纯吗,这烫手山芋绝对不能接,带她下去出什么幺蛾子都不知道,我试探性的用手推了推门,发现还是推不动,这家伙,真的打算把我关一晚上了?我也不知道再和她说些什么,便让她继续弹曲,我倚在门边瞌睡,想着书官大人铁定是确认这个人不会伤我才敢把我关外面一整夜的,那我就当换个环境睡觉算了,你在里面也别想睡好。

    第二日当门向里拉开了的时候,没了支撑点我一下子便摔倒了地上惊醒了,睁眼便看到书官大人眼眸中抹不开的倦意,他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便出门了。小样,跟我斗,我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去补个好觉,发现那个疯女子居然还在我面前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吓得立马躲了进屋子里将门反锁上,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后来还有没有喊有没有弹琴我记不得了,因为我实在是太累了。

    可我却做梦了,这次梦里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惨叫声,只看着一个人的背影站在远处,我看了很久很久,就像是已经看了长长一生的感觉,正当我准备向那人靠近,只见那人身形晃了一下便倒了下去,我赶忙跑过去后,却根本没发现有任何人的踪影,突然间脚下悬空,我整个人向下坠。

    失重感一下子让我惊醒,心里有些惊慌不安的,可不知道这惊慌究竟是看到那人倒下还是我摔下去,回忆了一下居然对梦中出现的人一点印象都不记得,只隐约记得有个人站了很久,我也看他看了很久。哎,或许如书官大人所言,我之后会一点点慢慢想起来,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吧,我跳下床正准备去觅食,那凄惨的声音又传出来了。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万幸的是她的声音并不影响我的食欲,我饱餐了一顿,虽然无法出去摆我的小摊子,但却给我空出了大把时间,偷得浮生半日闲啊,我躺在院子中树下挂着的吊床中感慨道。

    夜晚又是那重复的声音,喊了一个时辰敲门声再响起了,这次我可没应声了,想要故技重施,我可不傻,反正我早上睡够了,晚上不睡也没啥,将被子拉过头顶准备盖住这敲门声时,突然听到一阵响声,然后便感觉到凉风直直地吹进了屋内,这家伙,居然直接把门撞开了!

    我翻身下床正准备和他理论,却见他脸色有些惨白,眼中有红血丝,明显的睡眠不足。是啊,我好歹早上还能补补眠,可是他白天在外面跑,晚上又不能入睡,应该很累吧,本来还想抗议一下此刻却有些不忍心噤了声,他今日倒没有直接把我丢出门外,而是耐心的坐下来和我谈了谈那个女子的事。他听了我复述的事情沉思片刻,然后居然同意让我带她下去。他不会是没睡醒还是为了睡觉已经不择手段了?

    “别晃了,我醒着”,他拍开我在他眼前晃着的手,“反正她什么都碰不到,也没法伤人,带她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带人下去都这么随意了吗,她被困在这里肯定不是只想见他们一面这个原因啊”。我急忙反驳道。

    “若你带她下去,她仍然无法解脱之后想必也不会纠缠你了,而且”,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那姑娘的戾气这般重,怕是有一日就落入炼狱,你若能消下她些许戾气,也是好的”,我心里琢磨着他是真的担心姑娘呢,还是只是自己睡不了觉而已,我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就继续说道,“而且,听你所言,他的意中人既然因这姑娘年老色衰,移情她妹妹,未尝不会再移情别恋,另生一段姻缘,若是这姑娘看到他们过得不好,心里痛快了也会好受点吧”。

    果然,姜的还是老的辣,这么险恶的法子我是万万想不出来的,人为了睡觉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想来这场交易我也没打算能成功,我便决定到时候直接带她下去去见她的妹妹和她的意中人,快点了事总是好的吧。也不知道书官大人是不是真的想安静的睡觉了,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居然没有反对,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

    既有了方案,我便出了宅子和那女子说答应了这桩交易,三日后前往人间带她去“见”人,她有些期待又疑惑地问我,“为何要等三日呢姑娘”。

    “大姐你在门口弹了那么多天我总得休息一下睡好一点回些精神气吧,不然怎么下去啊”,我绝望地抗议出声,回点精神气倒是真的,其实我也并没有这么累,只是虽说她也闯不出什么祸端来,但我小心点总归是好的,那肯定得时时刻刻盯着她,这多累啊,毕竟我总觉得带着一个疯子下去还是有些危险的。当然后面这些话我没敢和她说,也就心里想想。她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便将琴收了起来,向我施了一礼后离开了。这回总算是能睡个安慰觉了。

三十三、故地

    这女子真是一点都不吃亏,说三日就三日,第三日我一打开门就看到她穿着初见时那件粉色凤尾裙站在门口,看我开门便凑了过来,也不知她究竟什么时候就等在门口了,我看了看她今日略显隆重的妆容,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了抚发簪,“去见他,我总得穿的好看点吧”。要不是有时候她突然疯起来的模样,我会认为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情根深种的痴情单纯女子,这般盛装打扮就是为了去见一见心上人。

    可她的妆容其实和她的年纪并不相符,化了略显少女的妆,想来是因为自己姐妹仗着年轻貌美,夺走了她的心上人,她到底是不愿接受自己老去的这个事实吧,我也没敢多说多少什么,将我的铭牌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并再三嘱咐她不要乱跑,才划着船带她下去。虽然她保证绝对不会乱来,但这些话我听在耳里却仿佛是听书官大人一本正经的保证一样,纯属满嘴胡言。想着也无需打探消息,反正她都清楚地方,我便没有带上镯子,依着她所说的地方便到了人间。

    她说她想故地重游,首先到的居然是湘云阁,她径直走了进去,虽然我不想跟进去,可到底还是害怕她突然之间疯起来,心里犹豫了片刻便还是踏进了湘云阁。只见她轻车熟路,直直的走到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感怀道,“以前他就坐在这里,我在那弹琴,抬头总能瞧见他在看我,然后他就执起酒杯,向我点头示意”。

    她伸手想取过桌上的酒壶斟酒,但是手却直直的穿过,她楞了一下才缩回手,“他说,‘姑娘虽不如你妹妹会说话唱歌,但姑娘琴音中似有千言万语,透过姑娘的琴音仿佛阅尽大千世界’,他送了我一个翠玉手镯,说我人如此玉,七窍玲珑心,很是懂他。”

    这公子说的倒是实话,这女子的琴技和琴音确实不凡,可那公子是当真听出了琴的境界,还是只是为了哄这女子高兴呢。我估摸着其实一开始这女子可能就误会了,听她所言这位公子非富即贵,若要替她赎身早赎身便可了,哪需要一直让她等着呢,书官大人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约莫现在这位贵公子,身侧的红颜知己,也不是这个女子的姐妹了。

    “以前我总幻想离开这里的日子过得自由些,遇见他之后我便想象以后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可如今细细想来,未曾遇见他,呆在这里的日子,居然才是最快乐的。若是我当初没有遇见他,或者没有信他,我应该也已经自己赎身离开了吧,那我会在哪呢,乡间田园,好像也很不错。”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侧脸,她现在的模样着实是人见犹怜,可我每次想宽解她几句,脑海中就不适时地想起她之前疯起来的样子,只能默默的把安慰的句子吞回肚子里,安静的听她讲。

    她后来没有再说话,只是撑着下巴,去看台上正在弹琴的人,巧的是,台上也正好是有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一个在献唱,声音婉转动听,她看着那个弹琴的女子,看了很久,直到她们一曲终了,两人下去招揽客人,她才起身离开,我赶忙跟上去。此刻的她又像是变了一个样,刚刚还是楚楚动人的可怜女子,而此刻却又像个大家闺秀出外踏青一般的模样,走的轻松自在,却又风姿卓越。

    虽说出入烟花之地,可是她媚而不俗,张弛有度,想来虽说她口中的负心汉谎话连篇,夸她的话倒是真的,这女子无论是人,还是琴,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可怜啊。不知怎么的我好像突然有些羡慕,但心里安慰着大概是我还小才没有这般气质才情罢了。

    她还去了几家铺子,有卖胭脂水粉的,也有卖首饰的,但从铺面和商品而言,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应该是她生前也经常去的地方。最后我跟着她走到了一处府邸,门匾上写着“李府”,门外张灯结彩的。坏了,我不会刚好挑在他们成亲的日子过来吧,我吓了一跳,赶忙走上两步查看,只见贴的不是喜字,再看下周围的装饰,还有一些小童在放鞭炮,原来是过年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然后又看向那座府邸,“你看,他没骗我,他和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然后叹了口气,“可他,终究没带我来过”。我没留意她的话,整个心思都放在了门前挂灯笼的人上。门口有几个小厮在挂灯笼,灯笼红彤彤的很是好看。

    他们将大门两侧都想挂上红色的大灯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挂到右边的那个灯笼,我突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挂小兔子的灯笼呢”,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看着这个灯笼,我就觉得,右边这个,可以不挂这样的大红灯笼,而是应该挂个白色的可爱小兔子的灯笼。

    等他们挂完离开我才有些回过神来,想象了下左边是大红灯笼,右边是小兔子灯笼的场景,觉得很是滑稽,没忍住地笑了,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个女子居然不见了!我吓坏了赶忙进了府邸,可门内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坏了,她去哪了,我吓得背后出了一声冷汗。在府邸里找起人来,最后看她站在后院的一个房门口,悬着的心总算是有些安定了。

    “喂,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她没有应声,只是呆呆的看着屋内,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屋内有一对男女,男子约三十多,女子就像她这般年纪,男子在写字,女子就站在他身边磨墨,好一副红袖添香,郎才女貌的好模样。我有些尴尬的看了下她,她偏着头呆呆地看着屋内的两人,这神情,这对璧人应该就是她口中的意中人和亲如姐妹的朋友吧。

    “你说,为什么?”,她突然像是不解的问了下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看,我妹妹现在也老了,为什么他还爱她呢,那为什么他当时不要我呢”,这……我该怎么和她解释,难道说男子改邪归正,还是说年轻不懂事?在我心里纠结的要死她却没等我回话,突然间整个人冲了进去,“杀了你,杀了你们,你们都该死!!!”

    又来了,我无力的扶额,正想说些什么话宽解下她,只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刀,直挺挺的朝着他们捅过去,哎,道具都自带了吗。我长叹了一口气想告诉她这是无用功,却发现她手上的刀居然划破了书案上的纸,怎么回事?!书官大人不是说她什么都碰不到的吗!我吓得立马跑了进去,可是已经晚了,那把刀已经就在那男子的胸膛前,完蛋了!

三十四、山海

    “月娘,帮我取昨日带回来的那副山水画过来可好?”,男子儒雅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还没死,还能说话?我将眼睛小心翼翼的睁开,只见那疯女子提着刀就立在他跟前,只是一动未动,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一把将刀夺了下来,收入袖中。“你疯了不成,这里杀人会把你自己赔进去的,为了他们值得吗?!”,我气坏了,她若是这一刀下去,她定是要进炼狱的,也不知道带她下来了我会不会有什么追究责任。可她没有看我,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哭了。

    见她那么多次,看她疯过,笑过,可怜过,可从未看她这般黯然流泪,脸上布满的都是忧伤、震惊还夹杂着一点怀念的表情。

    “你,你怎么了?”,我打着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月娘,是我”。她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什……什么?”,我像是有点没理解的问道。

    “我叫吴霜月,我的妹妹叫陈青青,在湘云阁,大家一般唤我为月娘,唤她为青娘”。我一下子有些懵了,这,这难道还能改名换姓吗?难道是这位李公子心生内疚,让陈青青改了个名?

    在我和吴霜月都僵在原地的时候,只见陈青青依着那男子的话取了书画过来,小心翼翼的在桌案上铺开,然后拉着男子的手,在手心上写下几个字。男子笑道,“我提完这个的字便去歇息,你别担心了月娘”,他像是宽慰陈青青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女子有些娇羞的点点头,提着提着字的时候,男子又开口说道,“月娘,全子给我找了个新的大夫,据说这个大夫治眼疾也很厉害,你过几日要同我一起去吗”。只见那女子愣了片刻,然后在男子的手心中重新写了个字,只见男子笑了点了点头然后没再说话,陈青青重新站在他身边为他磨墨,但脸上的神色已不复此前般轻松了。

    这么看去才发现这位李公子眼睛像是无法对焦一样,写字的时候也是要在纸上摩挲好一会才下笔。“是你!”,吴霜月突然眼睛发了红,向陈青青冲了过去,“是你趁他眼睛瞎了,顶了我的位置,他喜欢的一直是我,一直是我,都是你”,可她只能直直穿过那女子的身体,并不能真正触碰到她,她的双手穿过了陈青青的脖子,穿过了她的胸膛,万幸她真的无法触碰到人,不然这陈青青怕是早死了几百次了。

    这事情到这里,无论是她还是我,大概都明白了七八分了,其实他的意中人,也就是眼前这位李公子,一直没有移情别恋,他一直都只爱着他心中的月娘,只是因为突然失明,她妹妹以她身份顶上,来当了他的月娘罢了。至于真正的吴霜月,却被扣了个杀人的罪名草草了结了一声,思来想去这个罪名怕是和她的姐妹也脱不了干系了

    “是你,是你抢了我的身份,是你杀了我,是你”,她嘴里念个不停,突然间她扭了头看着那位李公子,神色无比悲伤,“可你为什么认不出我呢,我在这里啊,她不是月娘,我才是啊”,她将手抚上了他的脸庞,像是真是的能触碰到,如同恋人般那般缠绵,“为什么你认不出我呢”,她像是有些幽怨的说道,这件事,着实是命运弄人,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昔年我们一起探讨过的那首诗,竟成了我们如今的模样,李郎”,我站在他们旁边,听着吴霜月念出那首诗,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她安静地站了一会,突然整个人狂笑起来,那笑声听得我有些凄凉。她将铭牌直接扯了下来,脖子上勒出了红色的痕迹,潇洒的将铭牌往我这一丢,她的铭牌居然变成金色的了!我被这突如其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竟然为了一桩这么可笑的事情作茧自缚这么久,可笑,可笑,太可笑了”。反正铭牌也到手了,我便没什么顾忌地问了自己的疑问,“你……不杀他们了吗?”,“杀?”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突然间又大笑起来,“杀他们只是一时痛快,现在的甜蜜幸福安宁都是假象,等真相这层甜蜜的假象被撕破后,露出来的就是残酷的假象了”。

    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陈青青,“我可怜的妹妹,昔年被唤作百灵鸟,可为了假装是我,居然装成个哑巴,失了嗓音不能说话,还每日都需提心吊胆害怕他的眼疾被治好,不知道花前月下之际,他听到他唤自己作月娘,会是何感想,至于他,”她看了下那个仍然在书桌前题字的男子,“若是他有一日恢复,不知道看到他爱了这么多年的“月娘”心里会如何,若是知道是陈青青杀了我,他会不会内疚痛苦自责到死呢,李郎,你没认出我,这些都是你该受着的”。

    这位李公子依旧沉浸在书画的世界中,突然停了笔,在纸上摩挲了两下,“咦,这纸怎么破了?”,我一看,这就是刚刚吴霜月拿刀子割破的地方,只见陈青青也凑过来看了两下,表示了不知后,李公子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估摸着是很早以前就破了吧”。

    “是啊,很早以前,就破了”,吴霜月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没来由的来了这么一句话。突然释怀的叹了一口气,“我很期待你恢复的那一天,那会是一场怎样的好戏,姑娘若是以后能瞧上这场好戏,就去我坟头告知一声吧。我不等了,我要重新做人去过我以前一直想过的,自由的生活”。她回头大步离去,我隐约听见她最后的一句话,“没有你们的生活”。

    虽然她不去查,可我对这些事仍然还是有些疑问的,便在他的府邸里找了下,又去了当年判刑的衙门里面翻了下史册,事情大概可以理出了个七八分了。那位李公子和吴霜月是真的情投意合,这点他俩都没有说谎,而李公子也确有赎她之意,而因为吴霜月的身份到底难登大雅之堂,这位李公子一边在给她造假身份,一边和家中长辈对抗。而后他因为遭人陷害而双目失明,为防止奸人所害需得逃离一段时间,临走前本来想把吴霜月带上,但是陈青青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便替了吴霜月跟他走了。至于当年死的人,是李公子身边的小厮,想来怕是他见过吴霜月,陈青青应该是杀人灭口了,至于如何栽桩陷害,这些就只有陈青青自己才知道了。

    如果没有陈青青的介入,他们两个大概会过得很幸福吧。虽然出身低微,但幸逢一人相知相识。虽仕途有碍,但难得遇见知心一人,红袖添香,佳人在侧。

    可现实却不能如愿。

    爱别离,求不得。

三十五、礼物

    脖子上有些轻微的炽热感,摸上铭牌才发现吴霜月的铭牌也已经化为小环圈在了我的铭牌上了。这个人,来的莫名其妙,走也这么匆忙。吴霜月啊吴霜月,你究竟是急着重新做人,还是怕会心生犹怜感到遗憾呢?但总归她已经走了,我也没法知晓这个答案了,这桩交易也算是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便准备离开回元界了。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府内一派张灯结彩的模样,偶尔传出些欢声笑语,遇见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不知怎么的,我突然间想起了那个人的背影,他一个人站在桥上撑着油纸伞看向人间,那形影单只的背影,心里生出了几分落寞感,想来难得过个年,不如在人间给他带个礼物,卖个乖,总是好的吧。

    他不说话的样子,总是让我想起君子如玉一词,因此我首先想给他买的就是玉饰,是那种干净无瑕的玉,总觉得就是要这样的白玉才能与之相称。可走到古玩店门口,纠结了一会我是偷偷拿一块玉还是去哪些贪官家里搜刮点时候,突然间意识到就算去贪官家取得的也是民脂民膏。再者说,我着实是希望自己来买,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去送的,便打消了这些想法。

    虽然我身上还有一些碎银,但这些钱也都是书馆大人给的,用这个买显然也是不合适的。我捉摸着能否去茶楼洗个碗挣一点小银两,可想来着一时半会大概也是挣不出一块玉石的价格吧,将玉石做礼物的这个想法只能被迫放弃。在路上找了几个卖东西的小摊,可是要么贵的买不起,要么俗的看不上,总觉得这些东西放在书馆大人身边,都不合适。

    思考间便遇到个在街上摆着小摊子卖灯笼的老婆婆,我一眼便相中了那只挂在左上角的兔子小灯笼,这简直就和我刚刚在李府门口,脑海中所出现的灯笼一模一样啊,当下我就决定我要送这个给书馆大人!虽然这个也和他不搭,甚至还有些滑稽,可是比起其他不搭这个还怪可爱,最重要的是便宜啊。

    我取下来看了很久,越看越喜欢。“姑娘,买一个吧,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可好看呢”,老婆婆亲切地和我推销着她的灯笼,我心生一计,将灯笼递回给老婆婆,然后和婆婆打起了商量“婆婆,我没带钱,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帮你卖其它灯笼,让你都能卖完,如果卖完了你把这个送给我好不好”。她表情有些疑惑,见我认真的模样,想了下片刻后才笑着说道,“好好好,姑娘你要是帮我都卖出去了,我就把这个送给你了”。

    我将袖子往上挽了下,准备大干一场,见到小孩子就提着灯笼上去诱惑他们,见到漂亮的姑娘就拿上去夸这位姑娘如何如何的好看,如何如何的宛若天仙,如果身边有挚友或者情郎,那更是挑些个成双成对的一起推销。幸好婆婆做的灯笼确实好看,要不然光靠我说怕是也卖不出太多了。可是由于之前花了大把时间在吴霜月的事情上,离六个时辰越来越近了,还剩下五六个没卖出去,这五六个有些瑕疵,并不是很好卖,我说了大半个时辰都没能卖出最后这几个。

    “姑娘,歇歇吧”,婆婆为我递来了一杯水,“不用不用,我得赶紧卖完”。我刚准备继续往外跑婆婆却拉住了我,“今日是灯火会,待会满城都是灯火,很是好看,我说好了要带我小孙子去看的,剩下的就不用再卖了”,她转身从桌子上将一直放好的兔子灯笼递给了我,“所以,姑娘也带着它赶紧去看吧”,“可是……”,说好了要卖完的,这样拿感觉受之有愧,也好像不算是依靠我自己一人之力所拿到的给书官大人的礼物。

    “姑娘,是从家中溜出来玩的吧,人生有些事的确很急,但是也不妨多留意下周围的人和景色,及时行乐,及时去见你想见的人”。她将灯笼交到了我手里,然后带着几个剩下的灯笼,遇上那些衣服穿得比较破旧的穷孩子,就送上一个手中剩余的灯笼,那些孩童脸上有些慌张,待看到老婆婆慈祥的笑容便欢天喜地的接过,也不在乎灯笼上的瑕疵,手舞足蹈地可高兴了。

    及时去见想见的人……吗?我回头看着满城灯火,有父母带着孩童,也有不少青年才俊、闺中小姐们在竞猜灯谜,热闹非凡,真想让书馆大人也能看到这样好看的一幕啊,我看了看手中的兔子灯笼,戳了戳,“走吧,我们回去见你的主人啦”。拐到小角落确认无人,取下玉佩念出归去来兮,耳边的喧哗便消失了,睁开眼睛又回到了安静的不成样子的元界。我提着灯笼小步的往回跑,人间的喧闹我固然不舍,但这一刻我竟然只是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他的身边。

    以往我晚归的时候,他会为我留饭在桌上,但今日桌子上却空空如也的,是还没回来吗,我心里有些纳闷,但是想着刚好还能给我一些时间,做些菜来过个年,可快到厨房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灯亮着,入内却见他立在炤台旁边添着柴火,君子远庖厨,他这模背影以往看上去有些落寞,如今沾上了烟火气却让我有些禁不住笑,他听到了我的笑声扭头看了我一眼,“回来了?”。

    “怎么今日这么晚才做饭”,我有些奇怪地问道,他将盖子掀开,浇上了些许酱汁,我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他没忍住笑了,“今日是新年,你从人间回来肯定是想过节的,就多做了些菜,今日我们也过个年吧”。

    知音啊,亲人啊,书官大人只要不毒舌的时候,那一定是我的知己啊,我装出一脸感动的样子,可他一点都没领情,从架子上取出了些碗筷放在我面前,“别装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把碗筷拿出去”,他叹了口气,“怕你待会要在厨房大展身手,今夜的饭菜可就遭殃了”。

    我估摸着知音难觅的原因,大只在于小部分时间是知音,但大多时候还是想动手揍人吧。

三十六、过年

    我将碗筷端出去后,不多时他便将菜端上了桌子。一向清淡饮食的书官大人今天居然做了好几盘荤菜,我大口大口的吃着肉,他挽着袖子为我盛了一碗汤放在我面前,“慢点吃,别呛着了”,然后和我说了句让我等下便起身,“书官大人你不和我一起吃吗?”,“你先吃”他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想来这样赶回来也是想和他一起坐下来吃顿饭的,我便将手上的筷子放在,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鸡腿等它回来,不多时他回来了,并且突然间从身后取出了一盏兔子灯笼放在了我旁边,我看了一眼差点没吓死,我不是好好的藏在桌子底下吗?!怎么被他搜了出来。

    “今日你去了人间,怕你知道是新年回来缠着我要礼物,白日就随手给你弄了个小玩意,权当是新年礼物了”。这么一细看果真有些不一样,他的灯笼是灰色的小兔子,而且虽然画工不错,但自然没有老婆婆做的那般可爱,而且一贯画山画水的人,画起这种可爱的小东西,居然还有一种说不上的滑稽。但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些有些高兴,这好像是我来到元界第一次这么高兴,我赶忙跑去找了块布把手上的油擦干净,抱着灯笼玩了好一会,突然想起点什么钻到了桌子下去,将藏在桌子下的小白兔灯笼取出来装作特别虔诚双手递上给他。

    “喏,礼尚往来,书官大人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他像是有些愣了,莫非也像我一样高兴坏了?我将灯笼塞到他怀中然后自顾自地玩着那个他给我的,他无奈的笑道,“你不会是给自己买了一个,看到我送礼物一时之间不知道送什么,把给自己买给自己的贡献出来了吧”。

    “什么话我这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挣到的,而且不是我不是用你的钱买的,是靠我的劳动力挣得”。我拉着他兴致勃勃的讲着我为老婆婆卖灯笼的事情,并且吹嘘成卖了个干净,还有人想买没买到,“可能是被你吵烦了才买吧”,他习惯性地泼了我一盆冷水,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看看,我买回来的灯笼比你做的好看还比你可爱呢”,

    “那换回来?”

    我立马抱住了我的小灰兔灯笼,像是怕他反悔的样子“不,不换,打死你都不换”。

    白色的兔子灯笼固然更可爱更好看,可这个灰色的小兔子,是书官大人亲手做的啊。

    我提着灯笼晃来晃去,突然想到什么便拉着书官大人起身出门,“怎么了,不吃饭了吗”。我让他抱着梯子去到门口,然后站在宅子门口和书官大人说道“我们把这两个灯笼挂上去吧,一边一个,也算应节”。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灯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自己宅子的门口,面露难色有些犹疑地问道“……你,要挂在我家门口?”,“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解的问道,他眉头紧皱,“我门前挂两个这样的灯笼,会不会,有点……”

    “有点可爱是吧,我也觉得”,我点头表示理解。他听了我的话没有再说些什么,然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吧,你挂吧”。嘱咐了我小心,为我扶着梯子,我小心翼翼爬上去,将两只小兔子灯笼稳稳的挂了上去。落地之后一看,果然和预想的一样,真的特别不搭,尤其是门下还站了个白衣如神仙一样的书官大人,那场景真的是太滑稽了,我笑得直不起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过来拉我入内,“走了,吃饭去,别笑了”。

    纵然元界没有人间那般灯火璀璨,但至少此处有两盏灯笼悬挂着,能指下归来的路,纵然人间万般风景,可此时却感觉元界也不会逊色于人间吧。回到桌子前的我,想着这个时间,人间应该在守岁了吧,取了两个小杯子来,以茶代酒向书官大人敬了一杯,笑着说了句,“书官大人,新年快乐”。

    他接过我手中的茶杯,与我碰了一碰,微微的笑了下,“你也是,雪,新年快乐”。

    吃饱喝足的我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赶忙拦住在收拾碗筷准备去厨房的书官大人,我将他拉到书房,将门锁上,确认了周围无人才将吴霜月拿出来的刀给他看,压低了声音告知他白日所发生的的事。“书官大人,吴霜月带的这把刀,是可以在人间伤人的”。

    他接过我手中的刀,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然后看了我一眼,这眼神我一时半会还读不出点什么,难道他怀疑我说的是假话?“是真的,虽然它还没有伤人,可我亲眼见到这把刀割破了人间的纸,普普通通的纸,那自然也是能割到人的”。

    他仍然没有答话,只是用同一种眼神看着我,“是真的,你相信我啊”,我努力的为自己辩白。

    “我相信你,也相信这把刀真的可以伤人”。听到他的回答,我赶忙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是在元界之中,有人偷偷制造弄这些可以在人间伤人的东西,来达成一些交易目的吗”,我谨慎的推测道,脑里脑补出一场即将关于元界和人间的战争,以及一些如何能制裁这些人的方法。只见书官大人吞吞吐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这把刀,应该是他们偷的”。

    “偷,在哪偷的?”我有些惊讶,这元界莫非哪里存在这种厉害东西吗,那还不得了得赶紧收起来,不然每个人都带一把这样的刀,我怎么做交易了。

    “我……”

    “什么?”我像是没有听清书官大人的话,有些疑问。

    “我之前想着你不会这么大胆了,就……偶尔忘记锁箱子,我也没想到我这宅子,还有人敢进来偷东西”,这眼神这下我看懂了,这分明就是我平时,做了亏心事的眼神啊!

    我脑子终于转过弯了,敢情今天这么惊险的一幕,居然有一半是出自书官大人之手啊,这个混蛋,防我就防的这么厉害,有这么点心思怎么不多防防别人啊,他自知理亏,见我有些怒意,立马找了个借口说去洗碗,然后逃出书房开溜。

    这混蛋真的是!不对啊,之前我拿了他那张皮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怎么这次丢刀我不找回来他就没发现呢,该不会……

    该不会那次书官大人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演戏了吧,只是配合我演完了这一出戏??

    这家伙果然是个混蛋,什么书官大人,可这人脚底抹油,溜得贼快,我只能狠狠地踹了下他的门廊来宣泄一下自己的愤怒。

    最后的最后,我就是又生气又因为踢到门脚疼得要死中度过了守岁的时间。

三十七、歌声

    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便也准备去睡了,可晚上闹腾了这么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居然有些睡不着了。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今天吴霜月最后念的那首诗。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忠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吗?”,反反复复念了三遍,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闷闷的,居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其实这两人本是两情相悦,隔着的并非是山海,只是人心罢了。虽然吴霜月一直是疯疯癫癫的,但这一刻我居然有些可怜她。

    “我在做什么,大过年的,还想这件结束的事干嘛,睡觉睡觉”,我努力的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将被子蒙过脑袋,想办法让自己忘记这件事。

    可今夜,我却再次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很清晰,没有惨叫声,也没有之前那些可怕的场景,在一片黑暗中我听到了一首歌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约莫是新年,梦境也想让我过个好节,这梦中的歌声居然像是催眠曲般的温柔,第一次我做梦没有惊吓醒来。

    醒来的时候,梦境中的歌声我并没有忘记,这究竟是我经历过的事,还是我的客人们所经历的事呢,陈青青是歌姬,这首歌是以前吴霜月听到的吗?还是……我唱过的……。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铭牌,记忆有些分不清了。凭着梦中模糊的歌词哼了下,才发现这些词我都是记得的,并且居然都会唱,在最后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哼了三遍的时候。

    我突然间意识到,我好像,在等一个人回来。

    “小丫头一大早的在思春吗?”坐在饭桌前的我被重重的敲了下头,刚刚那些好像即将想起来,在脑海中呼之欲出的事情一下子被敲散了,我回头瞪着他,他装模作样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假装一脸假震惊的表情说道,“一大早这么大怒火,真让我说中了”?

    我扭过头去没理他,心里面又把那首歌默默的哼了一遍,可是脑海中空空一片,再也没能想起点什么,就连刚刚觉得我在等人的那件事情,现在想来都会觉得是个错觉。书官大人见我一脸愁容便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纠结,别为难自己的脑子,说出来听听”。

    要不是你突然间拍我一下脑袋,说不定我都想起来了。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说出来,说出来那可不真的应了他那句少女怀春吗,我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来宣泄我的怨气。他见我像是没打算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但这个人没皮没脸的境界不是一般的高啊,我大概用一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几个洞,他却泰然自若,依旧用一副优雅的吃着早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想必他此刻已经被五马分尸了吧。他吃完早餐轻轻的放下碗筷,优雅的起身对我勾唇一笑,“我吃完先出门了,知道你是少女思春可别在我身上打主意,这热烈的眼神,男子一般都不太喜欢,他们喜欢矜持的女子”。活像个老者语重心长的教导,然后离开了。

    这混蛋,难道元界选书官大人是看谁脸皮厚,不要脸,毒舌来选的吗??

    也是,若不安个好一点的身份,估摸着可能在元界走着都会被人打死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心里总算好受了些,便准备出门摆摊了。可不知为何,我一迈出大门口,居然觉得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可周围瞧了下哪里有人。莫非是吴霜月之前天天蹲在门口让我生出了疑心病?我并没有多留意便朝江边走去,可一连几日的摆摊,一桩生意都没有,难道大家都无欲无求,心甘情愿呆在这里了吗?

    我陷入了思考,莫非我需要做些什么鼓舞的工作,或者想点什么招揽客人的手段?托着下巴思考间,视线一扫却发现角落居然好像有人看着我,赶忙重新看回去,可是角落里哪里还有人,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回到了被吴霜月跟着的日子,那般的不寒而栗,而巧的就是,那个角落,正是之前吴霜月盯着我的那个位置。

    这一来二去的,之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草木皆兵,总觉得每日自我出门的时候,都有人跟着我,可吴霜月已经离开了,许是之前闹腾的厉害,如今多心了吧。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上门的生意,但是同样没有发生任何危险事情,说到底应该也只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罢了。我安慰了下自己便继续勤奋摆摊,偶尔实在路过的人也少便乘机打个盹,偶尔被偷懒生出几分愧疚感便会试着提着小锣鼓,一边敲一边在路上闲逛。

    直到有一天,我早上和书官大人分开后再次出门,又是那种被盯着的既视感,这么多天我已经习惯了自己一惊一乍的,也没多想,便继续向前走了。刚走了没多少路突然有个老婆婆挡在了我面前,吓了我一跳。这老婆婆年纪虽大,腿脚却很好啊。她一脸和蔼的看着我,脸上带着慈眉善目的笑容,这般亲切的感觉,不知为何让我想起了那日送我灯笼的老婆婆。

    她头发全都白了,腰有一些驼了,“小姑娘,我昨日在街上见到你了,你这里是不是可以帮人解决执念啊”,她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我赶忙弯了一下腰蹲低一点,好让她无需抬着头和我说话这般费劲,“是啊,婆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你说什么?”她像是有些耳背一样听不清我说话。

    “我说,有什么,可以,能帮到你吗?”,我一字一句大声的吆喝出来。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啊有啊,小姑娘讲话就是有活力,其他人和我讲话我老婆子都听不清”,我刚准备带她去摊子那边坐下聊聊,她却突然像喘不过气一样,捂着胸口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老婆婆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难不成是我吼太大声吓着她了?她左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右手用手指指了下宅子。

    这是,让我扶她进书官大人的宅子歇息?

三十八、欠债

    我点了点头心领神会,赶忙小心地将她扶进宅子,她坐在椅子上歇息,脸色煞白,皱褶夹杂着惨白显得有些吓人,和刚刚在门口见到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完全判若两人。她歇了片刻,脸色却压根不见好转,像是有些更加喘不过气了。

    我为她斟了一杯茶水,她喝了几口,好像才勉力止住了大口喘气,但脸色仍然是很吓人。她挤出了点笑容,“老婆子我身体不好,吓着姑娘了吧,姑娘你这有没有些吃食,让我随便吃点可行?”。

    我思索了片刻,厨房里着实还有一些糕点,我赶忙端着它回到了厅室,老婆婆看着却没有伸手取,神色有些许尴尬,“怎么了婆婆,不合胃口吗?”,我蹲在她身边,为她顺了顺背,关心的问道。“姑娘,我牙口不太好,,可有一些……容易入口的粥吗”,她像是很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这我着实是没考虑到这点,也的确,这些东西怕是不太合老人家胃口,我让她在正厅等我一会,我去给她简单的做碗粥,虽然只是简单的弄一下,可一来二去也弄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弄好了。可是回到正厅内,哪里还有那位老婆婆的影子呢?

    在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两圈,都没见着人,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心想应该是身体真的不是很舒服,所以才不辞而别回去了吧,看了看手里的粥,想来还是别浪费,留回给书官大人吃吧。这件小插曲我也没放在心上。在外面摆摊摆了一天虽然一如既往无人问津,有些气馁,但是回去将粥热好端给书官大人,他再三推拒我强迫他喝下去时,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消解了我的一些郁闷。

    估摸着他应该心里是恨极了让我下厨房的那个人吧,为了不迁怒老婆婆,我自然没说出原因,他也权当我一时兴起下了厨房,又或者是思考着最近是不是有得罪我的地方。喝完粥便把我赶了出书房,并且再三嘱咐我少进厨房多出门认真干活。

    第二日再去摆摊的时候,却见那位老婆婆已经坐在那了,这究竟什么时候就在那等我了,难不成真的有什么要紧事?我赶忙凑了过去,“婆婆,你昨日去哪了,吓了我一跳”,她像是一字一句地在听我说话,听清之后才笑着答复我,“心口闷,回家吃药了,忘记和小姑娘你说了”。

    “那婆婆你现在好点了吗?”,我瞧着她脸色,着实没有昨天那样吓人了,心里也放心了一点。她慈眉善目地笑着,拍着我的手背,“好多了,小姑娘真是乖”,被夸了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我顺势乖巧地将椅子搬到了她旁边,为她斟上了一杯热茶,想听她说点什么,“婆婆,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你的吗?”

    她楞了一下,脸上突然添了些忧伤,“我离开的时候,我孙子也像你这般大,他命苦,从小没了爹娘,但是很懂事乖巧,像姑娘一般,听我的话”,我突然有些想笑,像我一样?那估摸着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了,但我自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忍住了笑,假装认真地继续听婆婆说下去。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居然染上了赌博”,赌博?!我好像一下子猜出了婆婆要干嘛了,她该不会,想让我帮她孙子还清赌债吧。

    老婆婆没有察觉出我的神色的变化,继续说道,“我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希望我把祖屋的房子拿去抵押,给他一笔钱再去赌,好把赔了的挣回来,我生气极了,姑娘,家中的钱财之前已经全部拿去给他还债了,就剩个房子了,没了房子,我俩是要睡大街吗?”她说的有些急了,一下子居然有些喘不过气,我赶忙帮她顺了顺背,让她喝口茶消消气。

    她平复了心情才继续说道,“我让他滚,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结果他还真的,真的没有回来过了”,我心里有些恼怒,这人也太过分了吧,一辈子被自己奶奶养大的,结果为了赌博居然想让自家奶奶无家可归,但是看这位婆婆好像仍然是挂念自己的孙子的,我便没敢当着她面说她孙子的坏话。

    她抓着我的手像是辩白地解释道,“他很乖的,以前小时候读书可好了,一定是那些流氓,骗他去赌博,让他来欺我,肯定是他们教坏了我的孙子”。“是是是,婆婆,肯定是他们”,我认同地配合回答,但是这答案除了这位老婆婆自欺欺人,听的人谁心里不如明镜似的。赌博虽说是件不光彩的事,但总归不是断头台,断不会有人压着你去赌博。就算以前是个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但总归之后所做之事,不能拿以前的事一概而论,错了就是错了,和他人无关。

    可到底眼前这只是位,普普通通牵挂孙子,一心认为他孙子绝对不会有错的老婆婆而已,我又何必与她较真,而如果较起真来,万一一不小心当场气的她提前归西,那我罪过就大了,于是乎我索性顺着她的话,且听听她后面还要讲什么。“后来我听别人说,他终日在喝酒,浑浑噩噩的,姑娘,你愿意帮我吗?”。我突然有些尴尬,这是让我去帮她孙子还赌债吗,这一来不厚道,二来也不知道还了会不会再欠,三来,我真的是很不想帮这种人,满满的鄙夷。

    对,最重要的一点,这桩交易我要是接下了,约莫会被书官大人给骂死,骂我一顿就算了,我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那日秦松渊事件,他看我的那个眼神了。

    我不想再让他那么失望了。

    正当我琢磨着如何用个委婉的说法,来表达下这件事并不厚道,最后我正准备说出“我很穷,没钱”这句话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说道,“姑娘你带我去见他吧,让他一辈子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这句话,我后悔了,其实我还是很想他的,我想见一见他,见完,就走了”。

    ???这么简单吗,见上一见就好了嘛,“不……不需要我帮他还赌债?”我试探性地问了下,她听了之后笑着点头“对,这孩子欠钱是他的事,与姑娘有何相干,他欠的钱自己还。我老婆子也不好意思麻烦你太多,就见上一面就知足了”。

    这简单,我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和我说下地点,你孙子的名字,我明日就带你下去”,不知为何我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好像僵了一下,“怎么了?”,我关心的问道。

    “老婆子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姑娘我明天再告诉你可好?”这都能不记得吗,不是一直想着自己孙子吗,但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早知道和晚知道对我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我便点头答应。

    “还有一事,白天我嗜睡,晚上再去可好,定在戊时如何”。这没什么问题,我也可以早上多睡会。应了下来后我便扶着老婆婆回到了她的住所,这才继续去摆我的小摊子,想着地点和人都很清晰,这件事着实我没有过多放在心上,自然也未告知书官大人。

    但我未曾想到,这一行,差点要了我的命。

三十九、陷阱

    第二日戊时我依照嘱托到了江边等老婆婆,却偶然遇到了淼淼,巧就巧在淼淼居然是打算去家中寻我的,说刚好做了些新点心想给我送过去,交由我之后和我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居然有些感慨,不知不觉自第一桩交易都过去那么久了啊。和初见时不一样,那时的淼淼她是那样的小心警惕,看她如今开朗的样子,想来是和张子轩过得很好了。虽然说这桩交易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也总算有个好结果吧。

    我提着食盒在等老婆婆,后来实在没忍住,我便打开食盒偷尝了一个,是芙蓉糕,天啊,太好吃了,我又拿了两个塞进嘴里,可正当我想吃第三个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书官大人,也想把这种好吃的分给书官大人尝一尝。我便忍住了,将食盒合上了,但是怕现在拿回去会错过老婆婆,思来想去我便直接放在摊子上了,打算回来的时候再顺便带回家中。

    等戊时过了大半,老婆婆才来到,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她提了一盏灯笼来,有些抱歉地说道,“耽搁了一下,夜路难行,我来打个灯吧”,哎呀我倒是没有想到这点,所幸老婆婆有先见之明,不然黑灯瞎火待会我们两个人摔了可怎么办。我让她在桥上等我,我先将船划过来,待我准备好了打算扶她下船时,她突然和我说她的玉佩掉到对岸了。

    “姑娘,我腿脚不便,可能帮我捡下”,我点了点头,走过去帮她捡了起来。可是弯腰一起身,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环顾了四周,一切好像又没什么变化。我刚准备转身回去只见老婆婆走到了我的身边,“姑娘,我忘了些东西在家,可否陪我走一趟”,我点了点头,想着这事简单,多耗些时间也无妨,便跟着她走在后面。

    可今日不知怎么的,路上竟看不见人,是因为时间有些晚了吗?我跟在她后面走着,印象中这位老婆婆的住所好像不是,一条这么直的路吧,可为什么这次她回去的路,会没有拐弯的地方呢?我跟在她后面一直走,有一个刹那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可用力回想,脑海居然有些空荡荡的,奇怪,我除了陪老婆婆去见她的孙子,明明就没其他事了啊。

    以往晚归的时候,是能听到江流的声音的,可今夜的路上,江流的声音听得却不是很清楚,但不知为何风声却很大,可奇怪的是,我记得元界没有这么大的风啊,看了下周边的树,居然没有受到这风的影响,有点纹丝未动。老婆婆回过头拉了我一下催促着我,“姑娘走快点吧,我赶着去见我孙子呢”,她仍是一脸笑意,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突然在这风声中,好像隐约夹杂着笛声,似有些急促,这元界也有人会吹笛吗,可是这笛声和书官大人相较,那差的真的太远了,书官大人的笛声是那般温柔,却又有些悲伤的,对了,书官大人!

    像是想起什么遗忘又不对劲的事,我回头看了下,远远的看见我的小摊子,桌上却空无一物,不对,我记得我是想把淼淼给的糕点带回去给他尝尝,我好好的把食盒放在桌上了,这……不对,这不是我的摊子!

    “快走”

    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这是我刚入元界雾里听到的声音,“姑娘,你怎么了,快走啊”,老婆婆再一次催促着我,拉我的力气突然大了几分。视线不知为何有些模糊,只能听着她的话,踉跄的往前走。

    “回来!”,不知从哪响起了一声喊声,这声音……好熟悉。

    我这是又在做梦吗,可是梦里的声音,从来都是叫我快走的,没有人叫我回来,从来没有人让我回来的。

    老婆婆提着那盏灯笼,站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姑娘,我落了个盒子,就在桌上,你帮我进去取了来,可好”,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却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刚准备迈入屋子的时候,一声刺耳又短促的笛声响起,唤起了我一点神识。

    不对,我刚刚一路上是在怀疑什么,对了,我在帮老婆婆捡东西,她的东西掉到了平原上,可我再没有回过那座桥,我为什么会在元界这一侧,为什么,我想要带给书官大人的东西不见了,

    笛声,书官大人,

    对,书官大人,脑袋一直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我狠狠的将掐了自己的胳膊,逼迫自己集中精神。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竟然有些模糊,定神去看,那些亭台楼阁居然全部消失了,我眼前哪里是座宅子,分明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峭壁!

    我将自己迈出去的那只脚赶紧收回,回过头看了下,我居然走到了平原最高的地方,果然我从一开始就在平原上了,根本没有回到元界,那我刚刚看到的,是幻觉?!那个老婆婆站在我身后提着灯笼警惕的看着我,“你要做什么”,我质问道,然后拉开一点距离,这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刚刚所看到的一切,一定和这个人绝对脱不开关系。

    “姑娘,对不起,我只是想去和魂阁交易,让我孙子有些钱过得好一些,姑娘原谅我”,她突然间跪在了我面前,向我磕头认错。这么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家向我磕头,一下子把我弄得有些慌张,我赶忙过去想把她扶起来,只听到她幽幽的说了一句话,“所以,你去死吧”。

    她一改刚刚可怜虚弱,再也不是那慈眉善目的面孔,反手抓着我的手,想把我往悬崖推,“进去啊,你进去啊,去了那个地方你的魂元都是我的了”,此刻的她有些面目狰狞,我懂了,这个人根本不是想来找我做交易的,从一开始她就是只是想夺了我交易的那些魂元和我自己的。

    难怪她不愿意告诉我她孙子的名字和所在的地方,是怕事情败露我会报复她吗?难怪她拖着迟迟不愿意将铭牌交到我手中,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但此刻我已经醒了,若是刚刚我自己走进去,那魂元便是她的,可是如今她强行想推我入炼狱,若我当真进去她肯定也是一起的,可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没听进去,只发了狠,一心想把我推进去。这下我便难办了,一边要小心不要让她把我推下去,一边要注意自己力度不要把她推进去,一时之间我和她在悬崖边有些僵持不下。

四十、跌落

    我在躲避中趁机夺回了我的铭牌,她见我夺了回去挣扎的更是厉害了。既要顾着身前,又要顾着身后,我一下子没注意脚下踩了个石头滑了一下,她突然发了狠似的向我冲了过来,我顾不上起身赶忙侧身滚到一边去,只见她没控住力度,竟直直的摔了进悬崖,我刚想伸手拉一把却只能摸到她的手指,然后悬崖回响着她的惨叫声,她直直的坠入谷底,黑暗逐渐吞噬了她。

    我心有余悸,心脏跳个不停,这……不算我推的吧,我看着深不可测的悬崖,不知为什么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堵堵的,我见过那么多人往生,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掉入炼狱,我站在悬崖边往底下看了看,此时已经没有一点声音了,黑漆漆一片,心里有些发毛,突然那刺耳的笛声再次传出,我赶忙转身去寻那笛音,远远便见到有个白色人影,就站在那桥上。

    他一定担心坏了吧,刚刚一翻争执和摔跤,手上受了些擦伤,可此刻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我提着那个老婆婆落下的灯笼,赶忙往平原下跑,快点,再跑快点。约莫是见我身影往回跑了,那刺耳的笛音终于停下来了,但那抹白色身影,却一直在那没有动过。

    等到跑到他的面前的时候,我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而眼前这个人也没有好到哪去。这个人一向在外面,谈吐行为举止都像是个谪仙一般,可此刻,他的衣衫竟有些凌乱,头发也没有束,脸色有些煞白,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只白玉笛,青筋突出。也不知道为何,刚刚拼命压下去的那些紧张、不安、害怕,夹杂着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是担心我所以才这般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吧,我看着他紧紧的贴着桥的底端站着,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假装轻松挪愉地说道“书官大人,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站桥这边离平原这么近,万一一个脚滑摔下来这可怎么办啊”。我两手一摊,装作有些无奈。

    他听了我的话,脸色终于有些缓和,将白玉笛别在腰间,向我伸出了手,“过来”。我走到他身边将他拉的离平原远一些,正准备由他训斥,只见他将我凌乱的头发别到我耳朵后面,然后摸了摸我的头,“下次小心点,知道吗?”。

    这家伙又来了,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骂我啊。这件事确实是我大意了,他应该是要责备我的,我以为他会骂我或者教训我,这些我都准备好了。可是没有,他知道我在害怕,知道我在自责,他什么都没多说,只是让我之后小心点便好了。

    这个人总是这样,平时欠揍,一到关键时候,却又清清楚楚玲珑剔透猜穿别人心思。我用力咬了咬下唇,让眼泪光在眼眶里打转而不流下来,然后用力的向他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他像是安慰我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突然想起了那位老婆婆便开口问道,“书官大人,那位老……”,

    “雪”,他突然敛了笑容,直直地看向我的眼睛,认真地和我说道,“在元界,最不缺的就是同情,最不需要的,也是同情,这个地方的人感情都会给和执念相关的事,所以为了执念之事,他们对待其他事情都是不留余地,不夹杂任何感情,只要目的可以达到”。是啊,书官大人说的有理,我着实不该在这些交易中,过于感情用事。我回头看了下那个平原,从这里看过去是那样的无害,可又有谁能想到这平原最高处,居然是个万丈深渊呢。

    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什么,我拉着书官大人到了摊子前,将淼淼留下的食盒打开,“你尝尝看,这个糕点特别好吃”,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问道,“刚才的事不害怕了,还有心情吃东西?”,我拍了拍食盒,有些骄傲地说道“才不是,还多亏这盒糕点呢,是因为想起来还没有把食盒带给书官大人尝过,我才唤回意识的”。他听着我的话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不错”。

    “当然啦,唤我回来的,其实吧还有书官大人的笛声,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吹笛也能吹的这么难听啊……哎呦”,头上被敲了一下有些吃痛,只见他将食盒放好,提着就走不管我了、等回到宅子我才意识到最重要的事情没问,而我带回来的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书官大人拿走了,难道是和我出现幻想有关系?

    我跑到他书房问了下情况,“书官大人,我这次出现幻象,和那盏灯龙有联系吗”,他点点头,“迷幻灯,可以将你平时看到的景象映射出来,所以你当时才会身在平原,看到的却是元界的景色”。我有些震惊的问道,“这东西哪里来的啊,这害人玩意赶紧丢了吧”。

    他一下子禁了声,面色严肃,我凑过去小声的问道,“究竟从哪来的”,他抬头看了看我,然后严肃地说道,“这是……我箱子里的”,????这家伙?我挥着手里灯笼就往他身上砸,他赶忙起身绕着桌子躲我,我见挥了几下都没打中他,指着他大骂,“上次不是让你锁好了吗,怎么又让人偷了?你还是不是个书官大人了,整天就会被人偷东西”。

    他一边躲我一边狡辩,“我也没想到啊,除了我带进来的人,一般人进到我宅子身体都会受不住的,我哪里知道还有人敢进来偷东西啊”,他这话倒是让我想起那日那位老婆婆坚持进来歇息,但是脸色却愈加苍白的模样,想来那时候她又借口吃粥支开了我,那就是那个时候偷的吧。

    我愤恨的看了书官大人一眼,敢情除了上一次,今日的祸事竟也有他一半功劳,我刚刚居然还差点在他面前感动委屈的哭了,真的是太丢人了。但是晾在他也救回了我的份上,算了,我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说是放他一马,但是为了杜绝再次出现,我赶忙指使他这次要锁好,并且得换个地方放了,不然放的这么明显,不然总会遭人起贼心惦记的。

    “整个宅子里面就属你惦记了,防你不就行了吗”,他小声的说了一句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你还这么多废话,赶紧当着我面放进箱子锁好,放好之后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放书房了”,以防还有些什么祸端,我催着他去打开箱子将灯放进去,他自知理亏,也没多说什么,接过我手中的灯便打开了箱子,

    “雪”,他突然喊了我一声,

    “干嘛,赶紧放好锁好换个地方就睡觉去了,这么晚了”,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刀……不见了”。

四十一、崩溃

    刀??!!

    听到了书官大人的话我吓得一个激灵,推开他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果然如他所说那般,并没有找到上次我从吴霜月手中夺回的刀子,“你确定你放进去了”,我有些紧张地问道,他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虽说他这方面提防心是差了点,但是也的确不可能会做出没把刀子放进去或者放别的地方不记得的事。

    “会不会……是那个老婆婆拿灯的时候一块拿走了?”,我心里有些后怕,想想当时要是她掏出把刀和我对峙,或者是下了人间才掏出刀做些什么,那真是不堪设想,但是书官大人却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她要做的是让你自己走入炼狱拿到你以及收集的魂元,而不是要杀你,所以一开始才会对迷幻灯下手”。

    书官大人说的有理,可我思来想去,除了那一日那位老婆婆进来,好像从未有人来过。“算了”,书官大人叹了口气,“也有可能她只是带着预防万一而已,刀和她一起进炼狱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雪”,他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和我嘱咐道,“在未确定刀的下落前,我不建议你接带人下去的交易,如果真的要接你也需得清楚确认此人身上是否带着这把刀”,见他收了那副玩笑的面孔,我也认真地点了点头,表明我清楚的知道如果真的出事的后果。

    “这么严肃干嘛,知道就好了,夜深了,赶紧歇息去吧”,他拍了拍我的头,然后起身披了件外衣像是准备外出的模样,“这么晚你还出去?”,我奇怪的问道。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得和在这里做这些交易的人都说上一声,以防万一”。

    等他离开之后,我才发现他又一次没锁箱子就出去了,说了多少次了这人,难道他就除了防我,都不会防其他人了吗?此刻虽然我仍有贼心,但想起上一次他生气的样子,贼胆便不敢再有,我是不敢再偷偷拿些什么了。我替他将箱子锁上,他也没说这箱子之后要放哪里,或者藏到什么地方,怕再生出点什么意外,便不敢离开他的书房。

    等了他很久他都没有归来,我便在他架子上,挑了本看上去可能比较简单的书,翻了几页才发现居然是讲草药的,翻了翻其它那几本,居然大多数都是医书,想起他身上一直带着那股淡淡的药草味,书官大人,以前是个大夫吗?

    凭借着想象力,想着他背上药箱替人把脉看病的模样,我突然有些好笑,摊上这么个大夫可得好好哄一下,不然他的病人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可能病到底是能被治好的,只是怕是要受上一翻折腾吧。翻了两页的我实属觉得枯燥无味,也已经快子时了,书房里还有书官大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味,我趴在桌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今夜,我又做梦了。

    梦里仍然是那首歌,然后周围时不时传来一些笑声,我处于一片白雾中,一如那日我来到元界的时候,但是声音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无法找到声音源头,只能一步步慢慢的向前走。这歌声像是有诱惑力,把我逐渐吸进去,突然背后被重重的推了一把,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声凄惨的声音突然又响起,“快走,快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爬起来然后向前跑去,我拼命的向前跑,但是浑身没有力气,跑了一会又摔倒了,然后爬起来继续往前跑,我漫无目的地跑着,跑了很久很久。突然,我见到了之前梦见的那个男子,他背对着我,不知为何我觉得,我好像,是记得这个人的。

    “你是……”,脑海中的记忆呼之欲出,我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他背对着我,轻轻说了两个字,可是我没有听清,我刚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走到他身边,只见他突然摔了下去,一如我今日在平原所见,那个黑不见底深不可测的悬崖。我听到了自己的惨叫声,然后挣扎的想去救他,可是,为时已晚。

    我一下子惊醒了,视线竟有些模糊,擦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哭了,越用力擦眼睛,眼泪越是止不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人用力的攥住,我记起来了,我是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同样在等我!

    可是,他是谁,我要去哪找他?脑海里的记忆和梦中那些惨叫声夹杂在一起,但都没能再让我想起过多的事情,我在等谁?我究竟忘了什么?把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我怎么可以忘了!”我狠狠的锤了自己脑袋一下。

    我一定忘了,一定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抬头看了下桌案前的灯,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对,就是因为睡在了书官大人的房间,这盏燃着的油灯让我做梦的,像是秦松渊那样,我要再睡回去,说不定还能看到些什么,说不定我就能知道我在等谁了。我刚准备抱着书灯回房,突然想起什么,也不顾现在是什么时辰,直接离开了宅子,往罗大哥家中奔去。

    外面天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我却丝毫没有害怕,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赶快想起我忘记的那件要事。我凭着记忆匆匆忙忙地来到罗大哥家中,在架子的盒子里找到了之前放在罗大哥家中,晴晴的拨浪鼓,这个拨浪鼓,肯定也和我记忆中的事情有关系,我带着这个拨浪鼓,也是可以梦到以前的事情的。

    想着若是回去,按现在我的状况,肯定会被书官大人发现一些不对劲,我不能被人打扰,我必须想起我忘记的事情。我索性就在罗大哥这找了个相对还算干净的房间,将油灯点燃,拨浪鼓放在自己怀中,强迫自己入睡。可是越是努力的让自己入睡,心中的事便越垒越高,丝毫生不出一丝睡意,只剩下焦急。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可那歌声、惨叫声、以及最后那男子摔下去的身影,却一直在我脑海中不间断的重复想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生出了几分睡意,再入睡时,却没能梦见更多的东西,梦境再一次停留在刚送走晴晴,我经常做的那个梦。梦境中只有惨叫声,喊着我,“快走,快走”。

    可每次醒来,我依旧不能确认说话的人是谁。每每惊醒,心中仍然是空空荡荡的,额角出了些冷汗,仿佛有什么掐着我脖子一般无法呼吸,我大口大口的喘气,等感觉整个人像是透过气来,起身灌了自己一大碗水,随后再次强迫自己重新入睡,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和我说道。

    那个人,在等我。

四十二、唤醒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我惊醒的时候,有时候是黑夜,有时候却是白天,可奇怪的是,明明一直在睡觉,但是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每次醒了都只会觉得越来越困,越来越累,想着去喝口水,下床的时候却因为没有力气,整个人摔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居然发现起不来。看着在床边燃着的那盏油灯,整个室内都是黑的,只得它一点光,心中不免生出了一种,算了,继续睡吧的念头。我放弃了挣扎,将所有的意识都重新交付于身体。

    睡吧,不要挣扎了,睡吧。

    这一次,我终于再一次梦到了那个男子,他背对着我,衣袖被风吹得扬起,他始终背对着我,没有回头。

    “你是谁?你在等我对不对”,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尝试向他走近,却发现风大的无法让我向前移动一步。

    “还是,你也在等我”,我不死心地喊着。

    “我忘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回头看我一下,”可那背影纹丝未动,他就在我面前,可我却无法靠近他。我抵御着风力正准备强行向前,却突然听到一些声音,他说话了?我停住脚步,想在这风声中听清他说些什么。

    “雪”。

    “你知道我名字?你真的认识我是不是,你是谁,我去找你”,听到他喊我的名字,我心中一下生出了些希望。

    “醒过来”,他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什么?”

    “醒过来”他依旧背对着我,没有回头。

    “醒过来,雪”,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是被一股力气拖拽着离开,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男子的身影逐渐被迷雾挡住,我尝试开口说话却仿佛被风堵住了嗓子眼一般,一句话都无法说出。

    “醒过来,雪!”,那声音再度响起,究竟是谁?

    待我再次睁眼,唤回一些意识的时候,居然看到书官大人焦急的神色,“是你在等我吗?”,我开口问道,刚醒过来的我尚未将梦境和现实分开,居然一下子以为眼前的书官大人,就是在等我的人。

    “是啊,等了你好多天没回来”,他的声音有些温柔,将我从地上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然后周围看了下,吹熄了那盏油灯,然后像是有些生气,将床头的拨浪鼓一把抓起丢出门外,我吓得立马清醒了,赶忙爬下床去想把拨浪鼓捡回来。但是身体没有一点力气,一下子便整个人往地上摔,他眼疾手快拦腰扶了我一把。

    但是我没有管他,拼命在他怀中挣扎想去把他丢掉的拨浪鼓捡回来,见我又挣扎着准备去捡,他像是有些生气松开了手,失去支撑的我一下子摔在地上,但我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仍然挣扎着,想爬过去捡起来。

    他见我这般,一下子没了法子,赶忙蹲下来想将我扶起来,我使力推开他,“你放开我,我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须得想起来”。可他拉住我的力度不减丝毫,我挣扎不开,只能对着他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

    血腥味一下子充斥了我的鼻腔,我的精神气和意识好像在那一刻才聚拢起来,但我仍然没有松口,死死的咬着,“嘶”我听见他好像吃痛了一声。

    我在干什么?

    那一刻我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已经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我有些呆滞的松了口,他默默的缩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将另外一只手伸了过来,“这只手是好的,还要再咬一口吗?”,听了他的话,我呆呆地抬头看向他,他眼下有些乌黑,是找我找了很久了吧,这个人每次狼狈的样子,好像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

    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我死死揪着他的袖子,“把油灯点起来,我想起来有个人在等我,他在等我,他在等我……”。我突然无力的跪在了他的面前,一遍遍求着书官大人,他靠的我近了些,手扶着我的肩膀。

    “雪,看着我”。

    我听不见他讲话,只一遍遍的重复着求他,“看着我,雪”,他的声音不免重了几分,我才看向他,他的眼睛一向深邃,不说话不开玩笑的时候,这是一双,非常忧伤的眼睛。他将我轻轻的搂入怀中,又是那股熟悉的药草香,以往这种药草味对我来说都是非常安神的,可不知为何,今日我闻到这种药草的气味,却是有想哭。

    像是一直无处释放的压力,突然间找到了安放的地方,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被稍微松了些许,我在书官大人的怀中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

    “我怎么可以忘了,我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我在这里,没事的”。他只说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而我也只是,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向他倾诉我的自责和难过。

    等哭累了我才哭回了一些精神,他将仍然还没有力气的我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转身去为我沏了一壶热茶,待暖暖的茶放在手心中,我好像才真正有一种归属感,不是梦中那般缥缈无边,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于这个地方的人。

    “这次可贪玩过头了,若是一直燃着那盏灯,你的精气神都会被当作燃料吸光,你会一直在梦中醒不过来”。我记得,他刚刚是那样的焦急,可现在说出来,就像我只是闯了个小祸,他随手便搭救了我一把的样子。

    “那你一直点着不会有影响吗?”我开口问道,才发现,我整个声音都是沙哑的。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好歹是个书官大人,总不能什么都和你们一样吧”。

    书官大人?你现在哪里像个书官大人啊,这样看过去才发现,现在的他可比刚才狼狈的更多了。衣服被我抓的乱七八糟,肩膀处还被我哭出一大片水渍,手臂上还带着个狰狞的牙印,我刚刚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啊,看着他这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听到我的笑声,用手敲了敲我的头,“醒了?咬人的小疯子”。他将衣袖挽起,将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胳膊伸到我面前,“这三天你没有吃东西,要不换只手试试,看看我那个胳膊比较好吃?”

    我沉思了一会,然后认真的朝他点了个头,觉得他这个说法实在太有道理了,然后抓过他的胳膊,找了个最好下口的地方,准备“咔嚓”一口。

    “啊——”,一声惨叫声从罗大哥家中响起,惊得窗外树上的鸟儿都飞离了。

四十三、归去

    惨叫了一声的我,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瞪着他无声的抗议这莫名其妙的挨打,“你还真敢咬啊?”他见我刚刚颇有一种下口之势,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并且将放在桌上的扇子拿起来狠狠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不是你让我咬的吗?”,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本来想他这么大胆,送上门的手,不咬白不咬,新仇旧恨一起算,看我不把书官大人咬的哭爹喊娘向我求饶,好解一下以前那些日积月累想动手的心情,结果最后挨打的居然还是我,这太不公平了啊。

    他的扇子在手中拍着,听了我的话将手中的扇子再一次扬起。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忙服软,“错了错了我错了,书官大人,我现在知错想改后悔万分啊”。是啊,后悔死了,刚刚就应该趁着意识不清的时候,多咬几口,一泄心头之恨,我怎么醒了的时候就这么听话放开他了呢,失策,太失策了。

    听了我的话,他总算将手中的折扇重新放回到桌上,“你刚刚疯起来的样子,和那日追着你喊着要杀你的那女子,可真是像极了”,听了他的话我瘪了瘪嘴,心想我才没吴霜月那么疯呢,然而我还没开口抗议,他便继续说道,“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把刀藏起来了,刚刚生怕你突然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刀要捅我呢”,他耸了耸肩两手摊了下,一副无辜受害人的表情。

    他刚刚将受伤的手那只衣袖放了下来,想遮挡一下伤口,现在手这么一摊衣服倒是有些滑下去了,那个狰狞无比的牙印便清清楚楚的出现在眼前。明显是破皮了出血,上面还带着点血渍,虽说咬他这件事我一点都不后悔,可到底也没想过真的伤到他,看着他手上的牙印心中涌出了几分内疚,我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雪,我知道你有想要想起来的事情,可是这样逼自己想起来,你的精神是受不住的,一旦你精神崩溃了,这样就算你想起来了,不是也变得没有意义了吗?”。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是坚持自己一定没死吗,如果你疯了怎么做魂元交易,怎么回去”。

    他凑近了我一些,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掐了掐我的脸,开玩笑一样说道“而且如果你变成疯子,我可就不要你了,那么你就无处可去了”,他掐的力度是有所控制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那句,“我不要你了”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就着他掐我脸的那个地方,生出了几分刺痛感,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为了不要往他脸上贴金,我还是装出了一幅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谁稀罕啊”。他倒没有再说这件事了,站起身来将茶壶放好,然后将支起的窗子放下,对我打了个招呼“走了,回去吧,在这里呆了三天了,你怕是要长霉了吧”。

    听到他的话我才意识到,原来自那晚跑出来已经过了三天了啊,印象之中我也只是浑浑噩噩,睡去又醒来。我站起来正准备跟着他一起出门,但一下子使不上力气,再次摔了下去,他赶忙过来扶了我一下,“怎么了,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饿了,没……没力气”,他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的敲了我一下脑袋。怎么又动手啊,为什么自我醒来后挨的打都那么突然!而且为什么我要挨这个打,我捂着脑袋愤恨的看着他,他熟若无睹,“知道饿了还不回家吃饭”,然后叹了一口气,背对着我蹲在了我面前。

    “干什么”我狐疑的问了下,毕竟今天已经挨了两次打了,为了保住我的脑袋,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不然又讨一顿打,可能精神没崩溃我都要先被书官大人打傻了。“背你回去啊,怎么,还要我叫人把你抬回去不成?”他没好气的回答。

    看着他有些瘦弱的背影,我着实担心压垮这个看上去像是瘦弱书生的人,我小心翼翼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嘱咐道,“你可得小心点,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可别……”,他突然松了下手,吓得我紧紧扒拉住他的脖子,只听到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又戏弄我?我本来是好心关心他,怕压着他的,此刻我也不管了,索性自己怎样躺的舒服就怎样躺,反正我抱住了他的脖子,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摔。我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又闻到了那种熟悉却又安心的药草味。侧目去看他,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那么好笑的,他的嘴角微微弯起,阳光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这个人啊,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啊。

    “书官大人”,我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什么?”,见我一直没继续说话,他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徘徊了片刻,可我终究没有问出。罢了,约莫是我杞人忧天了吧,连我都想不起那些忘记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比我背负了更多东西的书官大人呢。若是有离开的那一天,应该也是我早于他离开吧。

    那在这之前,我们都不要勉强自己想起来了,顺其自然,现在的时间,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吧。我笑着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没什么,回家了,走快点我快饿死了,驾”,说完我还顺势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寻你的这几日我也没能睡好,若是待会一不留神摔了,你自己护好自己的脸”,他的声音从前面传出。

    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他轻声笑了一下,我们两人都没再说话。他走的很慢,很稳,这个时候约莫还很早,路上没什么人,偶尔遇到一两个人都会停下来朝书官大人打声招呼,但是自然没有留意他背上的我。这和以往的场景一模一样,可我总觉的今日的他们,都更可爱些。

    今日的阳光并不会刺眼,微风轻轻从我耳边吹过,带来了一些凉意,江边那条河流也一如既往的流淌,在这和煦的暖日中,他背着我,我们向家中归去。

四十四、红衣

    “你慢点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书官大人从厨房为我端了最后一盘菜出来,一脸嫌弃的坐在我身边无奈的看着我。

    “好……唔次”,我塞了满满一嘴的饭菜,有些口齿不清的回答道,饿了这么多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可是自喝下他为我沏的那杯热茶后,好像所有神识都归位了,知道饿了,知道累了,知道渴了。他为我装了一碗小米粥,然后将荤菜拉的离我远了些。

    “先喝点粥垫垫肚子,饿了这么多天一下子吃那么多不好”,我正想抗议突然看见他眼底下的乌青,便有些于心不忍了,拿了一个空碗过来也像他那样装了碗粥放在他面前,“你也吃点”

    “我就不……”

    “吃!”,我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在我的威逼下无奈的拿起了勺子,他要夹远处的菜时习惯性的将袖子往上卷了些,那个还带着一点血渍的牙印就突然出现在我俩之间,他楞了一下,假装若无其事的将袖子放了下来,然后再去夹菜,场面有些尴尬,刚刚我发疯得样子突然再次浮现脑海,我赶紧转移话题,“书官大人,这几日那把刀可有下落?”

    他低头吃菜并没有抬头,只简单说了两字,“没找”

    “没找??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去找??”,他抬头扫了我一眼,然后像是有些怨念的说道,“找个小疯子已经累了个半死了,难得找到了还被反咬了一口”,听了他的话,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扒拉了两口饭,他倒是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我这几日去找下吧,也别太担心,说不定真的只是那位老人家带走了而已”,我点了点头。

    听了书官大人的话,接下来摆摊的时间里,对着本来就是为数不多,偶尔才来一位的客人,都要细细的盘问。对于凡是要下去人间的这些生意,我一概是不接的。但为了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我往往都是要和这些交流一翻,看看这个人身上究竟存不存在会盗走刀的可能性。

    这一来二去的,我听的故事自然也就多了,这些故事中,有唯美又凄惨的爱情故事,有阴谋算计和野心,有遗憾终身的夙愿,我也渐渐做到了书官大人所说的那样,收起我的同情心。在这些故事中我看到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却仍然有像张子轩之于淼淼、罗大哥之于江将军那样的温情破土而出。有时候我也不免感慨,其实与其接一些要动感情的活,我或许更宁愿接一些少耗些我感情的活,这样,我就可以以一个理智的旁观者身份对待这些事情了。

    这日,我在摊前记录着一个月一来,前来寻我做交易的人,推算着刀究竟在谁身上的可能性更大的时候。突然见有位公子坐在了我面前,这一看就是天生的贵公子啊,身上有一种气质,和那些来到元界希望变成富人那种不一样。衣裳华贵却不俗,眼神清冷却又深邃。

    他没有说话,只是摇着一面扇子,但是他人往那一坐,居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这人一定非富即贵。“公子,有何事可以帮你?”,我试探性的问下,他将扇子合拢了,扫了我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烦请姑娘帮我找个人”。

    这种突如其来像是命令的口气让我有些不好受,但我还是耐心的问道,“那公子要找这位姑娘做何事?”

    他扫了我一眼,只冷冷的应了一句,“我为何要告诉你”,我满脸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试图改变一下语气重新问道,“那不知公子要找的人叫什么,还有什么其它线索?”。

    他看向我突然嘴角一勾,刚刚那副贵派公子作风,一下子变得居然有些邪魅。“她很漂亮,总爱穿着一身红色衣裳,一点都不服输的样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就是我的云依”。

    云依?是这位公子要找的姑娘的名字?“那……那公子还有什么关于这位姑娘的信息,比方说住哪……”

    “她是倚翠阁的花魁”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我,“除此之外更多的信息,你知道也无用,不必多说”。

    “倚翠阁?那不是……”,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风花雪月场所。本来刚刚还是挺欣赏眼前这位贵公子的,听到他讲倚翠阁的时候,眼神就有些变了,这究竟是位一时迷恋美人的风流浪子,还是位痴情像李公子般的人物呢?

    “公子你总得告诉我找她干什么吧,最近这生意不好做,太危险的,我这也不能接啊”,我假装一脸为难的说道。他突然像是有些疲惫的模样,闭上了双眼,良久才说了一句,“我想告诉她一句话”。

    “什么话?”,我有些奇怪,就一句话还至于入了元界吗。

    “我放过你了”,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像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讲得出。

    这句话让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场景,萌生了许多可能性想法。或许是这位贵公子把人家当红颜知己,但红颜知己可能心有所属,可能只是不想在他身边身边,然后这位公子就这样把人家强行留在身边,之后或许那姑娘跑了,这人后悔万分、心生内疚想和她道个歉?

    还是因爱生恨,中间还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我尝试再问下去,但这位贵公子显然不打算和我再多说些什么,动不动就是“和你没关系”“与此事无关”这样冷冰冰的回答。我秉持着一向忍耐的好作风,微笑含蓄地打算拒了这桩生意,“公子,你这信息太不清楚了,我也没法在茫茫人海给你找,你看这……”。

    “她在这里”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消息,一下子楞在原地没有说话。

    “我说,她在这里,她也在元界之中,我见过她”,我还想和他多说点什么但他已经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模样,“若姑娘替我找到她,魂元自然是归姑娘的,其他的不必再说,”说完他将铭牌随手往我桌上一丢,然后转身离开了。我看着这位贵公子的背影实属有些无奈,大哥我还没答应你接下这桩生意啊。

    可他说那位姑娘在这里,但他却寻不到,难道,是那姑娘躲着不见他?

四十五、护卫

    我虽在纸上记上了这笔交易,但是到底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元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人并非是件易事,而且那位贵公子除了提供了个名字,以及是位爱穿红衣服、美貌的花魁姑娘之外,其他信息一概没说。元界又没有倚翠阁,我去哪给他找这位红衣姑娘啊。

    最重要的是这位贵公子了,一问三不答,极其不配合,约莫是这位贵公子生前使唤惯人,导致现在说话都不许人反问吧,这着实不是一件能容易成功的差事啊。出于种种原因,我也只不过是在每日摆摊的时候多留意下路人,看看路上有没有那么一位穿红衣服的漂亮姑娘路过。

    既然没放在心上,我自然也没有特意去找,仍然维持着每日摆摊招揽客人的生活。过了大约一周,又来了一位客人,他腰间佩着一把剑,我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这应该是个江湖人士吧。他抱拳向我示意,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恶意,我点点头便请了他坐下,他也不磨蹭坐下便开门见山直接问我,“姑娘,前几日有位公子来寻你,姑娘可知他所求何事?”

    我刚准备如实回答,突然间想起书官大人曾经和我说过,魂元交易最忌有人抢在前头帮他人完成执念,夺了他人魂元。那眼前这人,不会是盯上了那位贵公子的魂元了吧?虽说那确实不是一桩好做的交易,但到底是个机会啊,总不能把这个机会直接拱手让人吧。我想了下便把刚刚想说的话一下子吞回到肚子里,向那位公子摇了摇头打马虎眼,“这是那位公子的私事,恕我抱歉无法告知公子你”。

    他像是陷入了思考,片刻后才说道,“请姑娘尽力帮忙,若可以成功帮助那位公子,我的铭牌也……”,他突然间不再说下去。他难道本来想说,若我了了那位贵公子的执念,他的魂元也一块给我?我觉得有些好笑,即便我真的可以了了那贵公子的执念,可我了的是他的执念又不是你的,你的魂元也是给不了给我的啊。但是他这句话,听起来不太像是要抢客人的样子啊。

    但是想起之前那位老婆婆。起初也不像是要害我的样子,最后可是要杀了我啊,我的警惕心便不敢放下。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我还是礼貌性的为他斟上了一杯茶水,也好探探他究竟想做些什么,“不如公子和我说说你的执念,看下我是否能解决?”

    他眼神有些躲闪,“我……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你们真奇怪,一个让我找人什么都不交代,一个说要将魂元给我但是又不肯说所执念之事为何”。

    他突然抬起头盯着我,“公子,也在找人?”。完了,一下子没注意说出口了,我眼神闪烁,躲避他的问题,“啊抱歉抱歉,我口误讲错了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公子找的,可是一位姑娘?”,刚刚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便拿起茶杯喝水,结果他突然指出那位姑娘,吓得我差点没呛着。他认识?对了,他刚刚说的是“也”,莫非这位公子,也要寻人?虽然仍然还有些猜忌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是吗,公子也……没放下吗?”,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我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将自己的铭牌取下放在桌上,“姑娘放心,我不是坏人,那是我家公子,我是他的护卫,姑娘请尽力去找,公子要找的人,亦是我要寻之人,烦请姑娘竭力相助”。

    !!这这突如其来的一笔交易一下子让我有些疑惑,半响后才意识到,如果我找到这位姑娘,这能拿到两个铭牌?但是俗话说的好,天上不会掉馅饼,那把刀的丢失到底让我有些放不下心,我还是得多问下情况,“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裴云飞,前些日来的,是我家主子陈公子”

    “那不知裴公子,找到那位姑娘是要做什么?”

    他像是陷入无尽的思考,良久苦涩的笑了一下,“我想告诉她,我答应你,带你走”。??!!天啊,这加上前些天那位贵公子的话,这个故事好像又在我脑海中多添了些剧情,公子恋上艺伎,艺伎迷恋公子的护卫,但护卫由于害怕自家公子,所以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然后姑娘一直被圈禁向他求助过,但是他一直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姑娘被囚禁却没有救她?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啊,但是到底是两个魂元的大交易,我还是打算接下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日你家公子什么信息都没多说就走了,也不让多问,你可能多告诉我一些,这位,这位红衣姑娘的信息,也方便我找人是吧”。

    他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那姑娘叫裴云依,死的时候才22岁,“她一直都在笑,笑起来很是勾人,虽只带着三分笑意但是也足够迷惑人了,可若是向她眼睛里深深的看去,看见的却仿佛只是一滩死水,在深处结成了冰。”

    裴云飞,裴云依?名字这般接近应该不是巧合,这两人是兄妹?那这是兄长没有施救妹妹所以后悔了?只听裴云飞叹了口气,有些自责的说道,“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胆小又很害怕,遇事了也会急的掉眼泪,跟个小姑娘一样,是我害了她啊”。约莫是在书官大人那里记住了忠告,又或是近日听的故事五花八门的情况下,我并没有太多的怜悯和情绪。

    我没忍住打断了他,“你们,是兄妹?”

    “不是”,他摇了摇头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那请问公子,这位姑娘是怎么死的”。他突然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嘴唇有些颤抖,“公子?”,我晃了一下他,他才看向我,神色哀伤。

    “是我……”

    “什么?”

    “是我……杀了她”,他将自己的佩剑取了下来,拔出剑看着它。

    “是用这把剑,这双手,一剑穿心”

    “是我,杀了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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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558/ 第一时间欣赏魂元渡最新章节! 作者:忻辞所写的《魂元渡》为转载作品,魂元渡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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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元渡介绍:
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告诉我,我已经死了?!
穿着白衣行为举止像个神仙的模样居然是个毒舌腹黑!
让我不免反省我着实将“神”心险恶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告诉我如果要离开这个地方我需要做成十二笔交易。
在这些交易中我看到了权谋算计,尔虞我诈,却仍然有温情在此间破土而出。
而我模糊的梦境逐渐清晰。
我以为我会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和这个毒舌的书官大人一起来看待并解决这些事情。
最后才发现,我竟一直是这局中人。
这一次,我是否还会迟迟而至?魂元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魂元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魂元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