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搜索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
韩玉衡因为常年呆在在军营里，并没有赖床的习惯，到点后身体就自动醒来。
他躺在榻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刚一睁眼，只见两张神色憔悴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韩玉衡：“……”
“你们两个是约好了大早上来吓我的吗？”
石虎立刻抱拳单膝跪地：“属下未能捉住刺客，请将军责罚！”
韩玉衡坐起身来，眉梢微挑：“没捉到？藏起来了？”
石虎点了点头：“我问过在将军府外面值守的兄弟们了，昨晚没有任何异常，想来应该还在府里，只有请将军出面彻查将军府了。”
莫雨听到这话，赶紧道：“万一人已经逃出去了呢？？”
韩玉衡摇了摇头：“将军府要这么容易进进出出，我也不用当这将军了。”
莫雨：“……”
她昨晚上彻夜未眠，名义上帮着石虎一起找那刺客，实际上是为了找到天念，好帮她蒙混过关。
谁想到不光石虎没找到，她也不见天念的踪影，而且天念最后也没有来主动来找她。
这家伙到底躲哪儿去了？？
还在想的时候，韩玉衡已经起身迅速穿戴好了衣裳。
因为自小在军营里长大，韩玉衡什么事都乐于自己亲力亲为，一点也没有贵公子要别人服侍的习惯。
他一边束腰带一边吩咐莫雨：“阿离，你把熊管家给我叫来吧。”
莫雨依言照做，叫来了熊管家。
韩玉衡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没想到熊管家听完后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莫雨奇怪地看着他：“熊管家早就知道刺客的事了？”
该不会是天念一进府就被注意到了吧？？
熊管家点点头：“昨晚石虎大人捉拿刺客的事虽然没有太过张扬，但熊某还是清楚的。”
只要是在他管辖的地盘上发生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韩玉衡：“那依熊管家看，怎么找出这刺客呢？”
熊管家微微一笑：“少爷放心，刚刚我已经派人开始清点人数了。将军府进出不易，任何人都需要登记造册的，只要按照名册清点一番，名字和样貌对不上的，多出来的、或少出来的人很快就能找出来。”
韩玉衡点点头：“大概要多久？这事先别让祖母跟母亲知道，免得她们担心。”
“少爷放心，熊某这次清点人数是惯例，外人还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会传到老夫人和夫人那儿去的。”
“很好，那你去忙吧，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少爷。”
莫雨见熊管家要离开，连忙道：“我也去！”
“回来！”
韩玉衡瞪了她一眼：“你一个随侍想跑哪儿去？剩下那半月的月钱还想不想要了？？”
莫雨辩解道：“我、我不过想帮帮熊管家！”
莫雨其实是想帮熊管家清点人数，以便帮天念见机行事。
韩玉衡白了她一眼：“你不去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也不知是因为谁让刺客跑了的。”
莫雨：“……”
熊管家笑了笑：“阿离你就好好跟着少爷吧，刺客的事交给我，很快就能解决的。”
熊管家说完便立刻回去处理刺客的事了，而韩玉衡用过早膳后就带着莫雨和石虎到老夫人和陈夫人那儿请安。
老夫人一看到阿离，眉眼就笑开了：“你这丫头不在我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啊。”
寒烟也在一旁笑道：“老夫人今早上还在念叨阿离呢，说她不在身边，吃饭都没那么香了。”
阿离赶紧上前帮老夫人捶背，半撒娇半恳求道：“那老夫人就让我回来呗，我也好想老夫人啊！！”
才跟了韩玉衡这家伙一天，莫雨觉得自己好像少活了半年。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在这儿可以跟着老夫人一起吃好吃的，
不像这韩玉衡，早上偷吃他一个玉露团立刻就能察觉，而且还要对她口头威胁扣月钱！
真是小气鬼转世！！
韩玉衡坐在老夫人身边白了莫雨一眼：“祖母就是太惯着这丫头了，待我好好调教一番再送回祖母身边。”
莫雨撇了撇嘴，在心中对他竖起了小中指。
一群人还在闲聊，一个小厮突然从外面进来，在韩玉衡身后悄悄耳语了几句。
老夫人好奇地看向他们：“玉衡，什么事啊？”
韩玉衡放下手中的茶盏笑了笑：“祖母，没什么，我有样东西丢了，熊管家找到了，叫我去看看呢。”
老夫人笑着叹了口气：“你啊，从小就是这般丢三落四的，这次又是丢什么了？”
“人。”
说完，韩玉衡行了个礼后便随这位小厮离开了，莫雨赶紧跟上。
老夫人则听得稀里糊涂的：“他说什么？丢人？？”
走出福寿堂，小厮在前面引路，
没过多久，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偏房。
莫雨认识这间偏房，是之前暗香阁练舞的地方，而且远远就见昨天跳舞的那五名女子正跪在一排瑟瑟发抖。
莫雨心知情况不妙，但她也只能在一旁暗中察言观色。
“少爷，”
熊管家领着三五个凶神恶煞的小厮迎了上来：“已经查出来了，就是暗香阁的人。”
韩玉衡来到那五名女子面前，那些女孩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明明昨天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这位韩将军，没想到今天居然就以这种方式和韩将军见面，所有女孩刺客都紧张不已，并且在心中痛骂着那位让她们背锅的女人。
韩玉衡看了她们一眼：“确实是少了一位啊。不过这暗香阁的人怎么还在府里？跳完后不是该打发她们回去吗？”
熊管家解释道：“是昨晚老夫人特意留下的，说想第二天再看她们跳舞，所以就让她们在府里宿了一夜。今天早上清点人数时发现她们之中那位叫‘念奴’的姑娘不见了。”
“念奴？就是那个独舞的姑娘？”
“正是。我已经问过她们了，那位叫念奴的姑娘昨晚彻夜未归。”
韩玉衡看向她们：“既是彻夜未归，你们怎么不及时禀报呢？就不担心她出事吗？”
其中一个女孩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将军，做我们这行的，彻夜不归……挺正常的。”
她们虽说是卖艺不卖身，但只要郎有情女有意，献身作陪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莫雨听明白她的意思后立刻看到了转机，忙不迭道：“对对对，我听人说啊，这暗香阁表面装清高，背地里还不是干的这些皮肉生意，呸呸呸！”
韩玉衡白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熊管家，除了这个人不见了外还有谁？”
熊管家摇了摇头：“再无他人。”
韩玉衡沉思片刻：“好，那就先全力搜索这位‘念奴’，昨天见到她的人也不少，应该很容易就……”
“不用了。”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所有人都转身回头，只见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年轻瘦弱的姑娘，
她模样清秀，虽身着丫鬟装，但气质不俗，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和忧郁。
莫雨认识她，她叫楚楚，是陈邦彦的随侍，入府的时候就是她扮作被陈邦彦轻薄的女子来试验她们的。
听到楚楚这番话，莫雨心里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但韩玉衡却只站在那儿看着她，什么话也没问，好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一样，但那目光又分明是认识的。
楚楚看着韩玉衡：“我知道她在哪里。”
第三十二章 对峙
其他人还没回应，莫雨脱口而出道：“她在哪儿？”
言毕又担心自己的表现会不会太过明显，赶紧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在韩玉衡身后：“她不会又要挟持谁吧？好害怕啊！”
韩玉衡幽幽道：“你放心，大白天她看得清楚你的长相，只怕会后悔昨晚劫持了你的。”
莫雨：“……”
你这家伙不呛我会死吗？？
楚楚想了想：“准备地来说应该是她被挟持了。”
“啊？？”
莫雨有些惊讶。
天念被挟持了？？谁这么厉害居然反客为主了？？
熊管家忙问道：“她人在哪儿？”
“她在……陈公子的房间里。”
众人：“嗯？？”
……
……
话说经过昨夜的旖旎春宵，日上竿头了陈邦彦还拥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熟睡着。
他怀里的天念早已醒来，看着他熟睡的面庞，目光里满是杀意。
她没有扰醒他，也没有起身，更没有趁机下手。
天念躺在他怀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头顶的蚊帐，像是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不到一会儿，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这来的人还不少。
天念嘴角微微上扬，
总算是来了。
她果断从陈邦彦怀里挣脱出来，忍住心中的嫌弃，装作温柔地摇醒了他：“公子该醒了。”
陈邦彦刚勉强睁开眼，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陈邦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天念也装作被吓到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然后连忙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露出来的肌肤，一双温柔美丽的杏眼慌张地看着这一大帮闯进来的人。
陈邦彦看着闯进来的人愣住了：“你们这是……”
韩玉衡看了看他们，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我倒想问你呢，你这是……”
陈邦彦愣了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受到惊吓的天念，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安抚她，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哥，这种事至于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
那娇羞的表情就像是圆房后第二天见公婆的小媳妇。
韩玉衡、熊管家：“……”
莫雨看向天念，只见天念笑吟吟地坐在陈邦彦身边，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她。
莫雨心中只微微惊讶了一下便明白过来，
怪不得昨天晚上她找不到她，原来是钻进陈邦彦的被窝里来了，
虽然代价有点大，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混过去了。
韩玉衡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开口道：“邦彦，昨晚上将军府里来了一刺客暗杀我。”
“什么？刺客？”
听到这件事，陈邦彦始料不及有些吃惊，
楚楚也愣了一下，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韩玉衡身上。
“那刺客抓到了吗？”
“没有，不过我们怀疑刺客就是你身旁的那位。”
听到这话，陈邦彦愣住了。
天念也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她微微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的样子：“我？我是刺客？”
陈邦彦皱了皱眉：“表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念奴怎么会是刺客呢？她昨晚上可是一直和我待在一起的。”
韩玉衡对他这话表示怀疑：“你确定她昨晚上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的？”
陈邦彦表情有些不悦道：“表哥这话什么意思？？我会骗你？”
楚楚淡淡地看了一眼榻上的天念：“公子可能误解韩少爷的话了。昨晚戌时，我送公子回来并未见到这位姑娘。”
韩玉衡点点头：“我遇刺也差不多是那之前的时候。”
“呵呵，”陈邦彦笑了笑：“念奴一直躲在古琴的屏风后面等我，楚楚你当然没看到了。”
楚楚见他有意维护天念，便不做声了。
韩玉衡的表情却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她一直在等你呢？”
陈邦彦笑了笑，从榻上完全坐起身来：“那你又如何知道她没有等我呢？”
因为衣衫不整，陈邦彦强健有力的胸膛显露了出来，
莫雨偷偷看了几眼，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韩玉衡没有说话，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整个气氛顿时凝重紧张了起来。
两位都是府里的公子，熊管家不好插嘴，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
而楚楚则微微皱眉，看着韩玉衡和陈邦彦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天念在一旁幽幽地叹了口气。
“既然韩将军疑我，那念奴任凭将军处置，还望将军不要和公子伤了和气。”
此话说得温顺又不失骨气，陈邦彦听得心中难受，紧紧抓着她的手：“念奴本就没错，为何要受人处置呢？？”
韩玉衡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表示，莫雨突然站了出来。
“少爷，我有话说。”
韩玉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要说什么？”
“刚刚我突然想起来，昨晚被那刺客劫持的时候，我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他手背上，我们只要看这女人手背上有没有划痕就清楚了。”
天念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韩玉衡沉默片刻：“好，那你把手伸出来。”
天念动了动手，发现陈邦彦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松开，
天念笑了笑：“公子可是害怕我真的就是那刺客？”
陈邦彦皱眉：“怎么可能？！”
“那公子就把手放开吧。”
陈邦彦看着她，从她眼神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慢慢松了手。
一双洁白无瑕的玉手稳稳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陈邦彦立刻笑了出来：“我就说嘛，念奴怎么可能是刺客呢！你们看，念奴手上没有任何划痕！”
莫雨：“……”
那当然了，本来就是我胡诌的嘛。
韩玉衡挑了挑眉，看了看她的手又看向莫雨：“你确定当时你划伤了她的手？”
都这种时候了莫雨怎么可能会不确定，
她忙不迭点头，还理直气壮地反问道：“少爷这么问是不信我么？！”
韩玉衡这下没话可说了，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陈邦彦笑了笑：“表哥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韩玉衡看了一眼天念，又看向他：“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是我冒犯姑娘了。”
天念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走吧。”
韩玉衡等人都退出了陈邦彦的房间，
楚楚深深地看了一眼榻上的两人，什么也没说，带上门退出了房间。
当所有人离开后，陈邦彦将身旁的天念拉进了怀里，他吻着她的头发，柔声安稳道：
“是不是吓到了？没事了念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天念依偎在他怀里，冷漠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窃喜，嘴角微不可觉地向上一扬，
“谢谢公子。”
第三十三章 被发现了！
从陈邦彦房间退出去后，熊管家带着人手又将整个将军府仔细搜查了一遍，很快便又有了新发现：
他们在将军府东南方向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狗洞！
韩玉衡看了看那狗洞，只见这洞口黑咕隆咚的，看起来还挺深，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他挥了挥手，站在身后的石虎立刻从洞口一跃而下。
跳下来才知道，这洞口只是看起来深而已。
石虎站在洞里面，头还露在外面，远远看过去，就像谁的脑袋掉地上了。
韩玉衡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你们别告诉我这刺客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所以临时起意想挖洞逃出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为自己的出手感到羞耻。
这种刺客何必要抓，笨都先笨死了。
熊管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要不是刺客的话，谁会在这儿挖个洞呢？而且看这洞的方向，明显是朝着将军府外面挖的。”
莫雨：“……”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洞其实是我挖的。
当看到这洞被人发现时，莫雨的心当场凉了半截。
为了选址，她还特意在将军府考察了一下。
这个墙角离主居室尚远，平时没人来这儿，最适合开展这项伟大而艰巨的工程，
莫雨模仿肖申克的救赎，每天半夜悄然而至，不辞辛苦地用铲子一点一滴挖地道，
她打算只要情况不对劲就趁人不注意从这个地道逃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熊管家看向韩玉衡：“少爷，刺客的事现在要告诉老夫人和夫人吗？”
韩玉衡没说话，半晌才道：“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熊管家愣了一下：“不查了？”
韩玉衡淡淡道：“不查了，刺客的事我心里有数，就这样吧。”
就在这时，有小厮来报：“管家，暗香阁的人已经领了老夫人的赏赐，正准备离开了。”
熊管家看向韩玉衡：“少爷要不要把她们留下？”
“不用，让她们走吧。”
熊管家向那小厮点点头：“让她们走。”
趁着韩玉衡和熊管家还在讨论这个狗洞的时候，莫雨随那小厮悄悄离开。
她来到将军府大门，只见除了天念，暗香阁的那群姑娘都一脸焦急地等在原地。
当听到小厮带来放人的消息后，暗香阁的姑娘们都松了口气。
莫雨：“念奴呢？”
“那儿呢，还在跟她的陈公子告别呢。”
一位姑娘撇了撇嘴，指向不远处的陈邦彦和天念二人。
陈邦彦正拉着天念的手说着话，
天念表情淡淡的，既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也没有表现出对他依依不舍的模样，就像她初见他时一样，
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无意中瞥到莫雨，天念的目光这才有了变化，径自抛下陈邦彦向她走来。
“姑娘，”
天念笑吟吟地看着她：“今日之事多亏了姑娘替念奴解围，念奴感激不尽。”
陈邦彦追了上来，听到这话也笑了笑：“念奴你放心，我自会好好奖赏这丫头的。”
天念笑而不语，低首从宛如凝霜雪的皓腕上褪下了一串缀着三枚银铃铛的手链。
莫雨看到这手链，一下子就认出了它：火树银花！
天念将手链郑重其事地放在她手里：“姑娘好生收着，这是我表妹素银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
莫雨笑嘻嘻地接过了火树银花：“姑娘真是太客气了！”
天念装作告别似的抱了抱莫雨，趁机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
“这是素银让我交给你的，我也不知道她这什么意思。还有，我回去后自会禀告王爷现在的情况，在王爷下达命令之前你自己好自为之。”
莫雨发问道：“我怎么接收王爷的命令啊？将军府这么……”
为了不引起怀疑，天念已经放开了莫雨，莫雨只得住嘴。
抱完莫雨，陈邦彦在旁边一脸期待地等着天念来抱自己，没想到天念只是对他微微一笑：“那我就跟姐妹们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陈邦彦满脸失望。
天念她们离开后，莫雨斜着眼看向陈邦彦：“陈公子，你要怎么奖赏我呢？”
陈邦彦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要什么？”
“你……”
“做梦！”
陈邦彦白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莫雨：“？？？”
莫雨不死心地追了上去：“我话还没说话呢！”
“阿离，你就死了这心吧，我陈邦彦虽然不是什么出尔反尔的小人，但要满足你这要求，我还是当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吧。”
“嗯？？我不过是想让你把我从韩玉衡身边要过来啊！”
陈邦彦停下了脚步，莫雨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他转身看向莫雨：“你想让我把你从韩表哥那儿要过来？”
莫雨点点头。
“理由？”
“因为……因为……韩玉衡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莫雨故意做出一副又羞又愤的圣女表情，那样子好像恨不得找根柱子撞死来保住自己的贞洁。
“我想待在陈公子你这种正人君子身边，请公子成全！”
陈邦彦挑了挑眉：“韩表哥对你动手动脚？？我没听错吧？”
“我也没听错吧？”
这时，韩玉衡突然从旁边出现，
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莫雨：“阿离，你说我老是对你动手动脚？？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莫雨吓了一跳，小心脏瞬间漏跳了几拍。
“少、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刚好路过，说啊，我怎么对你动手动脚的？”
“……”
韩玉衡见她不说话，直接上手捏住了她的脸：“你倒是说啊？”
莫雨欲哭无泪：“你看，这不就在对我动手动脚吗！好疼啊！少爷你放手啊！”
韩玉衡放了手，改抓她的辫子：“走吧，还有事等着你做呢。哦对了，邦彦，母亲叫你去她那儿一趟，估计是知道那姑娘的事了，你自己想好怎么解释吧。”
“好，我知道了。”
“好疼啊！韩玉衡！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是你该跟少爷说话的语气吗，那后半月月钱不想要了？”
眼看着两人渐行渐远，陈邦彦这才转身朝姨妈住的地方走去。
第三十四章 回归
莫雨被韩玉衡带到了他的住处，
平时一直跟着韩玉衡的石虎此刻不知去向，只剩二人独处。
要是在往常，莫雨这时肯定会特别紧张，
她害怕韩玉衡会突然指着她的鼻子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然后下一秒，亮银枪一出，身首异处。
但现在不同了，她可是戴上火树银花的女人了！就算被他察觉身份自己也总还有一线生机的。
还在想着自己发射火树银花后韩玉衡这个混蛋脸上会出现怎样大惊震惊以及惊悚的表情时，
韩玉衡突然很不客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跟你说的你到底听到没有？”
“嗯？”
莫雨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了？”
“我说，把院子里的沙袋、石锁、石担扛着跟我走。”
莫雨愣了一下：“扛这些做什么？？”
“练功啊。”
莫雨望了一眼院子里的那些重家伙，直觉告诉她韩玉衡这是在故意整她，但她没证据。
她勉强一笑：“少爷，练功就不能在院子里练？”
“不能。你当外面所有地儿都跟院子里一样平吗？要学会因地制宜。”
莫雨还在抗争：“石虎大哥去哪儿了？要不等等他？”
“他去哪儿关你什么事，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韩玉衡大摇大摆地负手而出，然后站在院子里，一脸微笑看着她：“也不多，你能行的，加油。”
莫雨：“……”
她刚刚已经摸了火树银花好几遍了，
要不现在直接下手得了？？
……
……
葵园的工作并不复杂，但整日风吹日晒、粗重又辛苦，
而且在清秋的特意嘱咐下，看守葵园的老妈子很不客气地指挥赵安做着做那，自己当起了翘脚掌柜。
没过几日，赵安被葵园里的工作折磨得身心俱疲，完全没了当初的活力，每天只想赶紧干完后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天，在她回房的路上，她无意中碰到了一位年轻公子。
这位公子衣饰简单干练，腰带上也没有佩戴任何昂贵的玉佩香囊，唯有头上的银色发冠璀璨耀人。
直觉告诉她，他就是韩玉衡。
赵安一想到自己此时的邋遢模样不忍直视，就想赶紧躲到旁边的树丛里，
结果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发出声响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没事吧？”
他向她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
赵安故意低着头不想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一双匀称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能起来吗？”
低着头的赵安愣了一下，
她微微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那双手，一时忘了作答。
自从进到将军府，她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更没有人像他这样对自己伸出过手来，
她本来都已经记不得被别人关心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赵安回过神来，心里安定了下来。
她仍旧是低着头，声音变得无比的平静。
“谢谢少爷，奴婢能自己起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赵安匆匆起身仍旧低着头告退，等到对方看不到自己后才慢慢停下。
她背靠在院墙上，双手在胸前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的心跳得很快，脸上红红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她能明确地感受到心中那颗原本被冰封起来的种子渐渐破冰，重新发芽了。
“赵安！”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浸。
赵安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去，原来是大丫鬟清秋。
只见清秋站在不远处秀眉微蹙，一双杏眼狠狠地瞪着她：“谁让你在这儿偷懒的？！”
赵安刚想解释，心中却不知怎的产生了一种厌烦。
她放弃了解释，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理睬，径自离开了。
看到赵安这个反应，清秋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之前赵安在她面前可从来都是诚惶诚恐的，现在居然变得如此放肆，不由得勃然大怒：“你给我站住！”
赵安没有听她的话，还在往前走。
清秋顿时怒火中烧，大步走上前去扯住了她的头发：“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赵安皱了皱眉，打开了她的手。
“清秋姐姐，请你放尊重些，要是让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你这个死皮赖脸哭着求着进将军府的贱蹄子也配提夫人？”
听到这话，赵安笑了，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清秋：“清秋姐姐，大家都是下人，你这样一直踩我有意思吗？还是说，你踩着我，才会觉得自己不是下人了，也是主人了？”
这话一出像是触动了清秋的心事，清秋大怒，抬手就给了她重重一计耳光。
赵安被打后，瞬间目露寒光也想着要还手，可只一瞬间，她的表情立刻变了变，
她不仅不生气，反而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姐姐这是做什么？是妹妹哪里做错了吗？”
然而清秋并没多想，只恶狠狠地瞪着她：“从你进将军府那刻起你就都错了！”
赵安捂着脸沉默不语，
清秋以为她被自己打怕了，正要再训斥她几句时，陈夫人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清秋。”
听到这声音，清秋顿时一惊，赶紧转过身去，只见陈夫人正脸色沉重地看着她。
陈夫人看了看赵安，又看向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
扶着夫人手的采薇笑嘻嘻道：“夫人，大概是赵姐姐做错了什么，清秋姐姐在教训她吧。”
陈夫人叹了口气：“做错事口头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何必要动手打人呢。清秋，你这暴脾气该改改了！”
清秋低着头诺诺道：“是，夫人，清秋知错了。”
陈夫人看向赵安，见赵安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声音顿时柔了几分：“几日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赵安勉强露出笑意：“不妨事的夫人，赵安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葵园照顾好的。”
见赵安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陈夫人对她心生可怜：“罢了，再在葵园待几日我怕你就病倒了，你还是回我身边来伺候吧。”
清秋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但见夫人的脸色只得住了嘴。
赵安忙跪下磕头：“谢夫人，赵安回来后一定会更加尽心服侍夫人的！”
夫人点点头：“起来吧。”
待夫人他们走后，清秋冷冷地看向赵安。
“你倒是算得挺准的啊。”
赵安起身笑了笑：“申时夫人总会经过这条路去佛堂礼佛，你跟了夫人这么多年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清秋也笑了，她看着赵安的目光比之前更加阴冷可怕。
“赵安，你别得意，我能让你去葵园一次，也能让你去第二次，而且是永远留在那儿。”
第三十五章 老鼠和球
这天一大早，韩玉衡有事出府了，没有带上石虎和莫语。
“啊啊啊！”
正在扫地的石虎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成功引起了正在偷懒的莫雨的注意。
“怎么了？”
莫雨拿起随身的鸡毛掸子走了过来，只见石虎正一脸惊悚地看着地面。
“老、老鼠！”
莫雨：“……”
莫雨顺着他的指向看向地面，只见一只灰色的小老鼠被他们逼到了墙角，小胡须一抖一抖的，神情害怕地看着他们。
莫雨放下鸡毛掸子，手脚利索地一下子就捉住了这只小老鼠。
她抓着小老鼠：“石虎大哥怕老鼠？”
石虎点了点头，同时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手里的老鼠，
“当年我们行军驻扎在郊外，一群老鼠不知怎的闯进了我们的军营，爬上了我们的床啃我们的手脚，所以、所以现在看到老鼠会有点阴影。阿离姑娘，你快把它扔了吧！”
莫雨见他是真害怕，也没捉弄他，抓着小老鼠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她弹了弹它的脑袋：“你自由了！”
然后像释放和平鸽一样往前面一抛，没想到韩玉衡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小老鼠不偏不倚，刚好被抛到了他的身上。
“嗯？”
韩玉衡被这黑影吓了一跳，还没看清是什么，掉在他身上的小老鼠非常惜命且迅速地从他的衣领里一溜烟地就钻了进去。
“老鼠？！！”
韩玉衡吓了一大跳，莫雨也吓了一大跳，赶紧跑了过去。
“别急别急少爷！我这就帮你把它弄出来！！”
“你别动，我自己来！”
韩玉衡本想自己解决，但莫雨一联想到要是小老鼠把某个不该咬的部位咬了，自己也别想活着出将军府了，哪还容得韩玉衡自己来，
人在危机时刻最容易产生爆发性力量，莫雨一出手就直接将韩玉衡拽倒在地，然后一把扯下他的腰带，像剥粽子一样麻利且迅速地剥开了他的外衣。
韩玉衡被莫雨这阵仗吓住了，还没回过神来，莫雨就已经骑在他身上、双手在他身上来回乱摸了好几回。
韩玉衡回过神来后又羞又愤：“你、你、你给我住手！”
他刚想推开身上这人，莫雨突然一脸惊喜地抬起手来：“捉到它了！”
韩玉衡看向她手中，只见一只满脸惊恐的小老鼠正在她手里瑟瑟发抖。
“捉到就赶紧给我起来！你不要名声我还要面……”
莫雨刚要起身，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很明显是盘子摔碎的声音。
两人很默契地一起转头朝那边看去，只见珍珠正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韩玉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莫雨也愣了一下，然后很淡定地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她笑着看着珍珠：“哈哈，珍珠，你来啦，哈哈，我们这是在捉老鼠呢，你看，小老鼠。”
韩玉衡赶紧解释道：“是啊是啊，我们真的只是在捉老鼠！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雨瞪了他一眼，小声道：“笨啊，这么解释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韩玉衡回瞪了她一眼，同样小声道：“那你要本少爷怎么解释？！还有，注意一下你跟本少爷说话的态度！！”
珍珠这时已经从刚刚震惊的表情中恢复过来，然后换做了一副过来人“我懂的”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嗯……阿离，有空来后厨吧，嗯……我发明了一道菜式想让你尝尝，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莫雨作何回答，珍珠赶紧撒丫子跑开，边跑还边大叫道：“少爷，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不会说出去的！哈哈哈哈！”
韩玉衡、莫雨：“……”
可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珍珠走后，莫雨悄悄看向韩玉衡，只见韩玉衡正一边穿衣一边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那目光她很熟悉，跟上次在澡堂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莫雨低着头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打算默默从他身边经过，
韩玉衡叫住了她。
“阿离。”
“……嗯？”
“你这月的月钱全部扣完。”
“……”
……
……
第二天早上。
赵安自从从葵园回来到夫人身边伺候，万事更加小心谨慎，每天也起得更早了。
这天早上，赵安替夫人到管家那儿传了话回来，
穿过一个小花园时，她看见两个小丫鬟小桃和玉儿正在踢一个柳条扎的球玩。
两人你争我抢、打打闹闹的，好不开心，赵安在一旁不由得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小桃力气大，一脚将柳球踢过来，玉儿害怕被砸到，慌忙一躲，
柳球飞到了赵安面前，从她面前滚过，滚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小桃笑着道：“赵安姐姐！把绣球踢过来一下！”
“好，等着！”
赵安帮她俩去捡球，结果刚钻进灌木丛里，就看到在附近的庭院里，韩玉衡正手握亮银枪练习。
他的一招一式凌厉带风，气势如狂风暴雨，显得整个人越发英姿勃勃，令人难以转移目光。
赵安看呆了片刻，回过神来后心思微动，
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柳条球，将球故意扔向了那个庭院，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外表，装作找球的样子走了过去。
“少、少爷？！”
赵安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他，好像是没想到他也在这里。
韩玉衡停下了，捡起滴溜溜滚到脚边的球，
“你的？”
“不好意思少爷，打扰你练功了。”
赵安喏喏道，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韩玉衡看着她：“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丫鬟？”
赵安笑着点点头：“我是刚进来的丫头，叫赵安，现在在夫人那儿伺候，夫人最近常念叨少爷呢。”
“哦，原来是这样，”
韩玉衡抛了抛手中的球，突然嘴角微微一扬，直接把球扔向了正背靠假山打瞌睡的莫雨。
“哎呀！”
莫雨被砸中惊醒，韩玉衡赶紧装作一副若无其事查看亮银枪的样子。
莫雨向他们这边怒目而视：“谁的球？”
赵安：“……”
韩玉衡指了指赵安：“她的球。”
赵安：“……”
莫雨见是赵安，勉强笑了笑：“原来是赵姐姐的球，赵姐姐接球，”
说完，莫雨把球用力一掷，赵安吓得“哎呀”一声把手挡在了自己面前，
然而球并没有砸到她身上，反而直接砸中一旁看好戏的韩玉衡的脸。
“哎呀，打偏了。”
莫雨露出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看着韩玉衡：“少爷没事吧？疼不疼啊？可心疼死奴婢了！”
球掉落在地，韩玉衡脸上出现一个浅浅的印记。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莫雨：“你故意的吧？”
“怎么可能，阿离怎么敢对少爷下手呢！”
“给我站在那儿别动！”
说着韩玉衡抓起脚边的球就要往莫雨头上砸，莫雨岂有不跑的道理赶紧溜。
“少爷，打女人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啊！少爷要打女人了！少爷要打女人了！”
“别喊！你给我回来！”
赵安：“……”
嗯？
就这么走了？？
少爷你就不多看我几眼吗？！！
石虎：“……”
这两人真的很幼稚。
第三十六章 失窃
“喏。”
这天下午，陈邦彦突然找到了莫雨。
他将一枚精致小巧的香囊递给了她：“收好了。”
看到香囊，莫雨迟疑着接了过来，看向陈邦彦的目光也变得复杂微妙起来。
“陈公子你……”
陈邦彦白了她一眼：“不是我的，是念奴送的。”
莫雨愣了一下：“她送的？？”
“是啊，人家还惦记着你的好呢，所以托我将她亲手绣的香囊送给你。”
莫雨心知这香囊绝对不简单，道谢后转身就走，想找个地方好好研究。
“诶，等等，”
陈邦彦追上了她：“你就没有要回送给她的，我可以帮你转交给她。”
“我……现在还没想好送什么。”
“本公子那儿东西多，随便你挑。”
“啧啧啧，你想送她自己直接送呗，何必要经过我。”
陈邦彦叹了口气：“唉，女人心海底针，最近念奴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去暗香阁见她都被拒绝了，这次还是因为要拜托我给你送香囊才见了我一面。”
“哦~怪不得呢，你想趁我回礼的机会再见她？”
“聪明。”
莫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陈公子，我也是女人，如果一个姑娘突然冷落了你不想见你，其实也是婉转地告诉了她的心意。”
陈邦彦笑着摇了摇头：“这话你可就说错了。”
“怎么错了？”
陈邦彦俯下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女、人。”
莫雨：“……”
“哈哈哈，想好了就直接来找我吧，丑丫头。”
陈邦彦大笑着离开，莫雨：你这种人，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莫雨拿着香囊回到了自己房间，
虽然她被老夫人指派去服侍韩玉衡，但她的房间并没有变化，还是和寒烟住在一起，而寒烟又是个大忙人，白天几乎不呆在房间里，正好可以干自己的事。
莫雨坐在圆桌前，放心大胆地打量起手中的香囊。
这枚香囊小巧精致，细腻的天青色绸缎上用金丝线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秋菊，透着似有似无的薄荷与菊花香气。
莫雨见香囊外面没什么机关，直接打开了香囊，
香囊里面是满满的晒干的胎菊，她将香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桌上，一枚指尖般大小的珍珠滚了出来。
莫雨拾起那枚珍珠看了看，她又仔细查看了一番那些胎菊，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这胎菊和珍珠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给我泡水喝来美颜的吧？？
她拈着珍珠仔细打量着，甚至朝有光的地方照了照，看珍珠里面是否是空心，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
“阿离阿离，管家叫我们过去一趟呢！”
这时，丫鬟小桃突然进来叫阿离，莫雨只得收好珍珠跟香囊，一起跟着她走。
来到偌大的后院，莫雨愣了一下。
只见院子里站满了丫鬟小厮，几乎所有将军府的下人都在这儿了。
熊管家和大丫鬟寒烟、清秋、楚楚等等站在最前面，陈夫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此刻都满面凝重。
莫雨问道：“这是怎么了？开下人大会？”
小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管家只吩咐我把周围的丫鬟们都叫过来，说是有事要问呢。”
这时，平时和小桃交好的玉儿在不远看到了小桃，赶紧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玉儿：“小桃子，听说府里丢了东西。”
小桃和莫语异口同声道：“什么东西？”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啊除了后厨的人还在忙事，府里所有下人都在这儿了。”
三人还在叽叽喳喳小声讨论时，熊管家上前一步。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因为府上发生了一件特别不好的事。今天早上，夫人的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不见了。”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大吃一惊。
玉儿向她俩解释道：“听说这步摇可是太后娘娘送给夫人的，价值昂贵不说，御赐的东西丢了可不是小事！”
这时，人群中有人发问道：“会不会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
清秋瞪了那人一眼：“夫人每天梳妆必会佩戴这支步摇，晚上也是由我亲自清点收好。昨天晚上还在，今天早上取出来就没了，怎么可能会是弄丢了？！就是有人偷了！”
陈夫人这时站起身来，她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我也不相信这会是我们府里人所为，但事实面前令我不得不这样怀疑。”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拿了东西的人，我相信你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但过了一夜，如今也该冷静下来了，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一定既往不咎。”
陈夫人说完这话，底下所有人都是一片沉默，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陈夫人叹了口气，重新坐下。
“管家，那就开始搜吧，把大门给我关紧了，一间一间地给我搜！”
“是，夫人。”
熊管家和几个大丫鬟兵分几路，带着几名手下前往下人们的厢房一间一间地仔细搜了起来。
众人被这突然的搜查行为搞得措手不及，然而谁都不敢反抗，毕竟谁反抗谁就最有嫌疑。
莫雨站在人群里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确认没有什么把柄落下，但站在她身旁的小桃却是分外紧张。
莫雨斜着眼看向她：“小桃，不会是你吧？”
小桃赶紧否认：“不是我！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玉儿笑了笑：“她呀，是害怕藏起来的宵夜被翻出来了。”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谁还没藏几个馒头煎饼的时候。”
要不是因为最近有些长胖要忌嘴了，她能把一整只烧鸡藏在床边。
然而，当寒烟带着人把涮羊肉的砂锅、一斤羊肉、一颗白菜从小桃枕边翻出来时，莫雨这才觉得是自己小看了她。
烧鸡的级别跟羊肉火锅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
寒烟翻出这些也很是无语，她命人将这些东西送回厨房，小桃在一旁急得直跳脚，要不是被玉儿死命拦住，就差跟他们去拼命了。
还在搜查玉儿的床铺时，楚楚那边突然派人传来了消息。
“找到了？”
“不是，那个叫赵安的丫鬟被发现偷东西了！”
第三十七章 对赌
寒烟一行人得到消息后赶紧往那边赶去，想着看热闹的莫雨他们也一起赶往楚楚那里。
到了那边，只见清秋和管家也在，一个个都表情严肃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安。
赵安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他们：“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站在清秋身旁的霜叶听到这话立刻瞪了她一眼：“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连我的东西你都偷！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霜叶说这话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清秋的授意，夫人身边的丫鬟对赵安从来都没好脸色过，但霜叶不同。
霜叶一直以来都维护着自己老好人的形象，就算清秋将赵安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她也没有刻意针对过赵安，没想到她居然不识好歹，连她的东西都偷，因此很是生气。
清秋在一旁冷笑道：“别生气啊霜叶，她是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吗？”
莫雨碰了碰玉儿：“她偷什么东西了？”
“你看那儿。”
顺着玉儿的手势，莫雨看到了一块摊开在地上的布匹。
布匹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钗环首饰，虽然看着品质不佳，但也能值一些银子。
熊管家目光深沉地看向赵安：“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赵安跪在地上，牙齿紧紧咬在下唇上咬出了血：“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
熊管家：“谁陷害你？”
赵安的目光像一道闪电一样投向了清秋。
清秋笑了笑：“我陷害你？你觉得你配吗？”
就在这时，韩玉衡和陈邦彦恰巧路过，见这儿围着一大群人便走了过来。
陈邦彦：“哟，怎么了，这么热闹？”
韩玉衡的目光一下子被跪在地上的赵安吸引，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她了。
赵安一看到韩玉衡便连跪带爬地来到他的脚边，红着眼睛看着他：“少爷，真的不是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韩玉衡还没发话，一旁的陈邦彦已经俯下身来扶起了她，
“唉哟，看这小美人哭得，有什么事起来慢慢说。”
韩玉衡看向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熊管家解释道：“这丫鬟偷东西，被发现了。”
“偷东西？偷什么了？”陈邦彦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钗环首饰：“就这些破铜烂铁有什么好偷的，一定是你们冤枉她。”
被偷了首饰的丫鬟们一听到这话瞬间怒了。
“陈公子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是破铜烂铁，偷了一样是贼！”
“就是啊，陈少爷你不能因为她长得好看就颠倒黑白啊！”
“人赃并获，把她送官府关起来！”
“真的不是我，少爷你相信我！”
赵安泪眼汪汪地看着韩玉衡，韩玉衡还没说话，陈邦彦又道：“我相信我相信你！”
韩玉衡：“……”
一旁的楚楚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轻轻咳了一声：“公子，刚刚陈夫人在找你呢。”
“又找我？找我什么事？”
“您去了就知道了。”
说完，楚楚直接将这“害群之马”拽出了人群，把这事交给了熊管家他们处理。
“阿离，你做什么呢？”
寒烟看到莫雨正在把被偷的东西挑挑拣拣。
莫雨拿起一银手镯：“这只雕花银手镯好熟悉啊，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谁的？”
无人回应。
这时，赵安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我的。”
“哦对，上次咱们刚进府住一间房里时见你戴过。但如果是你的那就奇怪了，怎么偷东西还偷到自己头上？难不成你近视？”
韩玉衡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她眼花把自己的也给偷了，那么就是别人偷的放她那儿了？”
“不知道，但不排除有这可能。”
熊管家点点头：“此事确实有些蹊跷，还是得再仔细调查一番才行。来人啊，先把她找间空屋子关起来。”
赵安被小厮押走关了起来，清秋冷哼了一声：“仔细搜，说不准啊步摇也在她那儿呢。”
众人立刻在房间里仔细搜了起来，韩玉衡听完熊管家解释这才知道原来是母亲的步摇丢了。
韩玉衡微微皱眉：“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啊……”
熊管家：“少爷放心，步摇确定是在府里丢的，只要还在府里就一定能找到。”
“好，那你仔细搜查，有什么情况再通知我。”
“是，少爷。”
韩玉衡离开后所有人还在搜查屋子，但最后一无所获。
清秋大骂他们无能，莫雨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儿不还有一张床吗，怎么没人搜？”
众人沉默不语。
采薇笑嘻嘻道：“那是清秋姐姐的床，她最不喜别人碰她的床了。”
清秋瞪着莫雨：“怎么，你还怀疑到我头上了？”
“没有啊，只是步摇没找到，谁都有怀疑，公平起见，也要一起搜吧？”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床大家都知道，如果你要搜我的床也可以，但要是没找到任何东西，你要怎么向我赔罪？”
莫雨：“……”
这人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清秋：“如果没有，你就给我卷铺盖滚人，如何？”
听到这话，除了霜叶等人无动于衷外，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是翻看一下床铺而已，至于玩这么大吗？？
但霜叶他们却是知道为什么的。
清秋不喜赵安，同样不喜近日来风头渐长的阿离。
少爷身旁随侍的位置空了这么久，除了少爷自己无所谓外，还有很大部分原因是清秋故意所为。
清秋一直想到少爷身边服侍，她的野心和所有想到少爷身边服侍的丫鬟一样，可不只是想单单陪在少爷身边。
现在阿离去了少爷身边，要不长得丑，阿离绝对不可能平安无事这么久。
但现在也是时候让她滚出将军府了。
莫雨只愣了一下，瞬间笑了出来。
“好好好，要是没找到，我立刻卷铺盖走人！”
太好了，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被赶出将军府的机会了！！
其他人：“……”
这丑丫头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寒烟却不同意：“清秋，还是不用……”
莫雨：“不，搜，给我搜！”
清秋也来气了：“好，搜！”
下人只得硬着头皮搜了一遍清秋的床铺和柜子，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哼哼，”
清秋一脸得意地看着莫雨：“这下满意了吧？”
莫雨装作一副非常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唉，没办法了，我只有滚……”
“等等，”
采薇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指了指清秋的枕头：“你们看，枕头里好像有东西。”
众人往枕头一看，这才发现清秋的枕头中心不规则地凸出了一个顶点。
寒烟拿过枕头摸了摸，脸色突变。
她把枕头递给了清秋：“你自己打开吧。”
清秋一头雾水地打开了枕头，在众目睽睽下，只见白白软软的棉絮中，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赫然其中。
众人都惊呆了，清秋吓得登时脸色惨白。
“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一直没说话的熊管家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清秋，什么也没说。
清秋结结巴巴道：“不是……它、它不该在这儿的啊！”
莫雨：“那它应该在哪儿呢？”
“赵安！是赵安拿的！”
莫雨无语：“得得得，又是赵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呢。”
一旁的霜叶等人：“……”
“她俩确实有点小摩擦……”
“采薇！”
清秋对着采薇怒目而视，采薇吓得立马噤言。
熊管家叹了口气：“去通知夫人吧，步摇找到了。”
第三十八章 香消玉殒
“在哪儿找到的？”
陈夫人接过熊管家手中的步摇问道。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陈夫人原本要就寝歇下，没想到熊管家突然来报步摇找到了。
“回夫人的话，是在清秋的枕头里找到的。”
陈夫人愣了一下：“清秋？”
熊管家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陈夫人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怎么会是这丫头呢……”
熊管家继续道：“偷丫鬟们的首饰、栽赃给赵安的也是她。”
陈夫人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的？她承认的？”
“她倒没承认，但是有人证在，她也抵赖不了。”
“什么人证？”
“丫鬟采薇说她昨夜起身小解，回来时就看到清秋在翻丫鬟们的首饰盒。”
陈夫人默了片刻：“那她当时为何不说？”
熊管家无奈地笑了笑：“夫人，清秋这丫头平日里的作风您也不是不知道，在事情没搞清楚前那些小丫鬟谁敢啊？”
陈夫人半晌无语，好久才叹了口气：“是我惯坏了这丫头，偷东西不说，居然还学会栽赃陷害了！”
熊管家低着头觑了一眼陈夫人：“夫人准备怎么处置她呢？需要如实禀告老夫人吗？”
陈夫人摇了摇头：“这种事就不必去扰了老夫人的清净了。既然步摇已找到，也还没酿成什么大祸，念在她多年服侍我的份上，给点银子打发走吧。”
“夫人仁慈。”
陈夫人又叹了口气：“亏我之前还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呢。”
第二天，熊管家把陈夫人的意思告诉了被关押在一间空屋子里的清秋，清秋听后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走的会是自己。
熊管家毕竟与她同事多年，见她这副模样，也于心不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犯这种糊涂？”
清秋没有说话，她只呆呆地看着地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夫人真的要赶我走？”
“是啊，没把你送官还送你银子算是够仁慈的了。”
清秋紧紧咬着下嘴唇：“我不走！我在这儿服侍夫人八年了！这里就是我家！”
“这个是你自己早该想到的。”
听到这话，清秋突然笑了，笑得悲戚又扭曲。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应该直接杀了那贱人！”
熊管家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别闹了，你自己收拾一下赶紧走吧。”
说完，熊管家抬脚出了房间。
还没走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清秋大声叫道：“这里是我家，我不会走的！贱人！我做鬼的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屋子里传来“碰”的一声闷响，
熊管家顿时大惊失色，他连忙跑回去，但还是晚了，
夫人赏的银子乱了一地，清秋靠着墙壁歪躺在地上，
白墙上的血印像盛开在雪地里红梅，只是散发的不是什么清幽的梅香，而是浓烈的血腥。
鲜血汩汩地淌过清秋那苍白且俊秀的小脸，脸上那对顾盼生辉的杏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却依旧怒目圆瞪。
……
……
几日后。
赵安破天荒地到了莫雨的房间来找她道谢。
她笑着将一个三层食盒子放到了桌上：“之前的事我都听那些丫鬟们说了，谢谢你帮我洗清嫌疑，知道你喜欢吃东西，这是我托采买的人在外面的七巧斋买的一些零嘴，你快尝尝。”
莫雨假意推脱了几下，然后就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玫瑰酥咬在了嘴里。
“清者自清，你本来就不该走，只是没想到清秋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想想也有些不好受啊。”
赵安勉强笑笑，像是不愿再提她，另起话题道：“不过夫人那步摇还真好看，沉甸甸的珠宝和我们这些破铜烂铁果然不一样，真不知以后我们有没有这好福气也能戴戴啊。”
“你想戴就戴呗，反正现在应该是你来管理夫人的这些首饰了吧？”
“我哪敢啊，而且就算要戴，也是要戴给别人看的，自己看着有什么意思。”
莫雨笑了笑没说话。
赵安坐了一会儿后便告辞了。
赵安走后，莫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推开了面前的食盒，微微皱眉像是在想着什么事。
这时，寒烟刚好进屋，看到满桌糕点笑了笑：“又从后厨偷吃的了？小心飞飞姐看到又要揍你了。”
莫雨默不作声，
寒烟见她表情不太对劲，忙止住了笑问道：“怎么了？”
莫雨沉默片刻：“寒烟姐姐，夫人之前丢的那只步摇你碰过吗？”
“没有啊，我都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哪有机会碰它，顶多就看过几眼。”
“那它看起来沉吗？”
“沉？这个倒没想过呢，不过一支步摇能有多沉呢？”
“你也这么觉得啊……”
“怎么了？”
莫雨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寒烟姐姐，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别人当枪使了。”
“嗯？”
“算了……诶，寒烟姐姐，你怎么突然想着回来睡午觉了？”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过几日夫人和老夫人要带着少爷到古树山道观还愿，你要想着一起去，你可得提前跟少爷说说，毕竟你现在是少爷的随侍，能不能跟着一起去还得少爷点头才行，而少爷之前出行一般又不喜带丫鬟，你明白我意思了吧？”
莫雨愣了一下：“可以……出府了？”
“是啊，好不容易能出府一趟，你可得抓住这机会了。”
“嗯嗯，谢谢姐姐告知。”
待寒烟走后，莫雨立刻回到了韩玉衡的住处，
石虎此时正在院中练剑，看到莫雨便停了下来。
“少爷在房间吗？”
“嗯，在书房看书呢。”
莫雨走进书房，默默坐到圆桌前，盯着看书的韩玉衡看。
韩玉衡本想对她视若无睹，奈何她的目光太过炽烈，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只得放下了书。
“怎么？喜欢上本少爷了？”
“少爷风流倜傥，谁不爱呢？”
“虚伪。说吧，什么事要求本少爷？”
“少爷，过几天你是不是要到古树山道观还愿啊？”
“你消息倒灵通得很嘛。”
莫雨嘿嘿一笑，即刻粘了过去，一脸期待且带着撒娇的表情望着他：“少爷，带我去吧~~”
韩玉衡用书推开了她的如花脸：“离我远点，刚吃完饭呢。”
“少爷~，人家也想去嘛~~~”
韩玉衡被她的娇嗔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里的书：“去去去，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哈哈，谢谢少爷！”
第三十九章 出行
得到韩玉衡肯定的答复后，莫雨这才肯离开，
出了书房，经过院子时莫雨刚想招呼一声“石虎大哥”，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赶紧扶住旁边的柱子，大口喘着气，胸腔像是着火了一般发烫起来。
一股热浪在体内逆流，她咳嗽了起来，喉咙处一阵腥甜。
莫雨看着溅到手背上的斑斑血迹，眉头皱了皱：上火了？
不远处的石虎赶紧走了过来：“阿离姑娘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啊？”
莫雨赶紧摆摆手：“没什么，大概最近有些上火了。”
“咦？你的手怎么了？”
莫雨愣了一下，翻开自己的手掌，
只见之前长在左手手掌上的那粒朱砂印记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扩张到了硬币大小的圆块。
看到这鲜红的印记，莫雨心中顿时一凉，
不好，难不成是那什么蛊毒要发作了？
她隐隐记得素银曾告诉过她每年冬至之前必须吃解药缓解，否则蛊毒发作，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一想到这里，莫雨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自己在将军府待得太过安逸一时忘了自己身上还中着蛊毒呢，看来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莫雨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坐在圆桌前发了一阵呆，拿定主意后便去后厨偷拿了一罐醋，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崭新的折扇和一只毛笔。
她将毛笔蘸醋，提笔在折扇扇面上写了几个字，待字迹干后，这才将折扇小心翼翼地装进扇袋里，然后带着扇袋去找陈邦彦。
陈邦彦没在自己房间，按照楚楚的指引，莫雨来到了风铃长廊。
莫雨远远地就看到陈邦彦正独自一人坐在风铃长廊下吹笛，
他身穿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随意地倚靠着廊柱，慵懒疏离中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莫雨来到他面前，
“喏，这是我给念奴姑娘的回礼。”
陈邦彦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她手里朴素无奇的扇袋，目光写满了嫌弃。
“我那儿有一把白竹雪玉藤丝扇，可以帮你送给她。”
“不要，我送的是情谊，又不是扇子。而且我一穷丫鬟送好扇子，她那么冰雪聪明，肯定知道不是我送的。”
陈邦彦想了想：“也是。”
他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用两根手指将扇袋挑了过来：“怎么还有股酸味？”
“嗯……”
莫雨刚想随便掰个谎应付过去，没想到陈邦彦自己有了解释。
“罢了，穷酸丫头送的东西自然有股穷酸味了。”
莫雨：“……”
陈邦彦起身将手里的竹笛别回了腰间，他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放心，本少爷今天就帮你把‘情谊’送到。”
莫雨笑笑：“谢谢公子，公子记得告诉念奴姑娘，扇子有些受潮，需在烛火上小烤片刻。”
把扇子送了出去后，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终于到了出门的这一天，
天刚蒙蒙亮，府里已经像过节一样热闹起来。
老夫人和陈夫人甚至连带着韩玉衡等人对此次出行都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底下人特别是那些还很小的丫鬟们早就巴不得出去看看了，因此早早就起来收拾准备。
老夫人和陈夫人被丫鬟们扶着各上了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韩玉衡则在前面骑马开道。
为了给老夫人路上解闷，寒烟还特意将莫雨塞进了老夫人的马车里，自己则跟柳飞飞坐一辆马车。
一路上莫雨不负众望，逗得老夫人马车里一直欢声笑语，引得前面骑马的韩玉衡频频回头。
石虎骑马走在韩玉衡的身旁：“好久没听到老夫人这般大笑的声音了，阿离姑娘还真会逗老夫人开心啊。”
韩玉衡不屑一笑：“是啊，她油嘴滑舌的功夫府里可没人能比得上。”
此时因为车马出行，街上人为了避让都站在了两边看热闹。
韩玉衡今天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锃亮银冠，骑在马上更显英姿。
看热闹的男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女人们则目光灼灼地只盯着一个人——韩玉衡，
有胆大点的姑娘一边叫着“韩将军”，一边将手里的香包手帕掷了过去，一时间落花如雨。
莫雨听到外面的响动，好奇地撩开马车的窗帘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
“想不到少爷这么受人欢迎啊？！”
老夫人笑了笑，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道：“你这‘想不到’才让我‘想不到’呢，我家衡儿可是有很多姑娘喜欢呢。”
“啧啧啧，那老夫人以后挑孙媳妇可得挑花眼了。”
“又不是我的媳妇我挑什么，衡儿喜欢谁就是谁。”
“哈哈，那老夫人您这思想可太先进了。”
“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喜欢谁就认定谁，别说衡儿了，要是阿离你日后有喜欢的人了就告诉我，我帮你说媒去。”
莫雨笑了笑：“我这么丑，喜欢谁都是白费劲。”
“这算什么话，当年孟光虽丑，不也嫁了梁鸿，诸葛孔明那么聪明，还不是娶了黄月英？”
莫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我要是喜欢韩少爷呢？”
老夫人愣了愣。
莫雨微微一笑，老夫人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什么男婚女嫁情投意合为上，她就知道这只不过是这老太太一时兴起，若真遇上了不合自己意的姑娘，指不定怎么棒打鸳鸯呢。
老夫人突然认真地看着莫雨：“只要衡儿喜欢你，我韩家绝不亏待你。”
这次轮到莫雨愣住了。
看到老夫人那绝不像在开玩笑的表情，莫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哈哈，老夫人，我开玩笑的！”
说完，她又担心自己没说清楚赶紧补充道：“韩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值得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来配他的。”
老夫人却笑了笑：“我觉得阿离也很好啊。”
莫雨心中一惊，赶紧移开了目光装作看向窗外。
窗外，骑在马上的韩玉衡刚好映入她的眼帘，
那欣长宽阔的背影给人以踏实的心安，好像无论前方有什么风雨，跟着他就能看到希望。
有那么一瞬间，莫雨好像有点明白那些为韩玉衡疯狂着迷的姑娘们的心情了，
只是……
她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红色印记，眉间不自觉地微蹙在了一起。
她重新看向窗外，慢慢合上手掌，
掌心的红色印记就像一颗跳动着的滚烫的心脏，被她慢慢地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第四十章 行动
古树山道观位于龙城观星街，虽然仍然在龙城里面，比起龙城里其他规模宏大、香客络绎不绝的道观，古树山道观地处算是十分偏僻的了。
整个道观只有主、配殿十余座，还破破烂烂的，不时需要观中弟子敲敲打打缝缝补补，观里还俗的弟子出来后个个都是顶好的木匠。
这古树山道观虽然门庭冷清，香客也多是花甲耄耋之年，却是屹立于此最久远的一座道观，久到甚至都没人知道它真正的创建年代。
莫雨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
一走进古树山道观，铺面而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莫雨对道观并不陌生，她所生活的那座城市里就有好几家道观，而且周末时常被老妈从被窝里薅起来去道观烧香祈祷为高考助势。
道观主人玄净道长早已接到通知，执香披衣领着一众弟子在门口列队迎接。
毕竟是将军府女眷到观，古树山道观已经提前清客，独接待将军府众人，此刻观里一个闲杂人等也不见。
老夫人在莫雨和寒烟的搀扶下走进道观。
眼前这座道观看上去和其他道观也没什么不同，唯一要说不同的是这里立着大量刻着各朝真迹的古碑，乍一看过去，莫雨还以为自己到了某处墓地来提前选个好位置。
但仔细一看，古碑的分布错落有致，环绕在主殿四周，像是某种仪式下的布阵。
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位白须白眉的玄净道长：“老神仙最近身体可好？”
玄净道长笑着回应：“托老夫人的福，贫道身体还算硬朗。”
他看到老夫人身旁站着的韩玉衡，眼角含笑道：“这位就是老夫人常念叨的韩将军吧？”
“是啊，我们就是替他来还愿的。衡儿，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的老神仙玄净道长。”
韩玉衡虽不信鬼神之说，但还是毕恭毕敬地拱手行了个礼：“道长好。”
玄净道长笑着点头：“今日得见，贫道这才知什么叫做人中龙凤，韩将军器宇轩昂，威风八面，真有当年国丈爷的风采。”
莫雨听到这话，赶紧重新打量了一眼身旁这位“人中龙凤”，
她想看看到底是自己瞎还是道长老花眼，结果刚好对上韩玉衡的目光。
韩玉衡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莫雨还了他一个不屑的表情。
老夫人听到老神仙的赞叹心中很是高兴，笑呵呵道：“是啊，衡儿跟他爹很像，只可惜他走得太早，都未能见一眼如今长大成人的衡儿。”
玄净道长扫了一眼众人，在众多熟悉的面孔中，他的目光在赵安和莫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阵，最后放在了老夫人身旁的莫雨身上，表情不知怎的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莫雨正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韩玉衡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道长，外面风大，咱们进去说吧。”
“嗯，诸位里面请。”
莫雨正想跟着一起进去，结果被韩玉衡给拦住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去四周逛逛吧，反正他们进去也只是说说闲话，用不上你的。”
莫雨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他：“少爷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难道是……欲擒故纵？”
韩玉衡无语：“你明白欲擒故纵的意思吗？想做个好人还真难，那你还是……”
莫雨不等他说完，赶紧跑开。
虽然这个月月钱已经被扣光，但私房钱还是有一些的，莫雨拿着私房钱打算到附近的街上好好逛逛。
可还没等她跨出道观大门，一位年轻小道士突然叫住了她：“施主请留步。”
莫雨停下来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有人想见施主，请施主跟我来。”
“嗯？谁找我？”
然而小道士并不回答她，转身就往前走。
莫雨犹豫了一秒还是跟了上去。
小道士带着她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一间位置偏僻的厢房。
“人就在里面，施主请。”
说完，小道士便径自离开了。
莫雨轻轻推开门往门缝里看了看，只见里面正坐着一个喝茶的年轻道士。
莫雨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一惊，赶紧走进来然后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是你？？”
虽然穿着一身飘逸儒雅的水墨色道袍，与往日肃杀黑衣打扮迥然不同，但莫雨还是认出了他。
古云峰。
古云峰看着她笑了笑：“我倒是差点没认出你来。”
之前已经听天念说起过凤离的伪装，但他没想到凤离居然会对自己下手得如此夸张。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手下才能一下子就认出她并把她带过来。
“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天念一收到你的信就赶紧通知王爷了，王爷让天念这几日缠着陈邦彦，而我则混入道观，在此潜伏接应你。”
莫雨沉默片刻：“可韩玉衡身边还有石虎等守卫，你我二人怕也不是他们对手吧？”
居然只派古云峰一个人来，王爷还真是看得起我。
“我还有几名手下也潜进来了，不过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不会和他们正面对峙。”
说完，古云峰又从怀里拿出一枚纸包：“我刚刚已经打听过了，将军府的人会在此用膳，厨房里有将军府的人监督，我暂时进不去，下药的事就交给你了。
“什么药？”
“蒙汗药”
“……”
古云峰见莫雨迟迟未接，有些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放倒他们后呢？”
“该做什么做什么啊。”
“王爷的目标是韩玉衡，只要韩玉衡一个人的命就可以了吧？”
“这个也说不准，事从权宜，多杀几个人也很正常。”
“不行！”
莫雨的表情突然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除了韩玉衡，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你不能碰！你要管好你的手下！”
面对莫雨突然强硬的态度，古云峰愣了一下，心中突然一阵发毛。
刚刚一瞬间，他差点以为以前那个凤离又回来了。
古云峰沉默片刻，决定还是先不惹凤离为妙：“好，我会嘱咐他们的。”
得到他绝不碰将军府其他人的承诺后，莫雨这才从他手中拿过药包塞进怀里，
她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下药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做，但心里并不紧张，而且出奇地镇定。
她之前就已经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次刺杀韩玉衡的场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等到自己真的下手的时候不会太过心慌意乱。
该来的总会来，虽然她也不想这么做，但自己的性命一旦捏在别人手里就真的身不由己了。
她不是什么伟人，她也没那么无私高尚，她连大学都没读过恋爱都还没谈过好多想做的事都没来得及做，
她不想就这样死掉，而且是为一个跟自己不怎么相关的人。
就这样，莫雨一边在心底里默默向韩玉衡道歉，让他死后做鬼也不要放过慕容仪，一边成功从柳飞飞和珍珠眼皮子底下混进了厨房。
经过一番搜索和考量，她最终将目标锁定到了他们刚刚煮好的一大锅青菜杂菌汤里。
站在那锅汤面前，莫雨经过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先偷偷喝了一碗。
第四十一章 运气好？
莫雨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看着身边一个个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寒烟、柳飞飞、珍珠等人，莫雨有些呆住了。
她战战兢兢地伸手试探他们的鼻息，
还好，有气。
莫雨起身往主厅走去。
韩玉衡和老夫人、陈夫人，以及那位玄净道长中午是一同用膳的，此刻应该也是喝下了汤昏迷不醒的状态。
她来到主厅，结果惊奇地发现除了晕倒的玄净道长和陈夫人，老夫人和韩玉衡都不知去向。
莫雨赶紧跑出去找古云峰，可还没跑到后院，身旁突然响起老夫人的声音。
“阿离！”
莫雨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老夫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莫雨顿时吓得结结巴巴起来：“老、老夫人？你、你怎么在这儿？？”
老夫人皱着眉道：“刚刚腰痛又犯了，我去厢房躺了一会儿，回来就见他们倒下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呃……”
莫雨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古云峰闻声走了过来。
他还是一副道士打扮，只不过已经蒙上了面。
古云峰看到还活蹦乱跳着的老夫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莫雨，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然而莫雨一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只能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古云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我劝您还是乖乖回房躺着，刀剑无眼，以免伤了您老人家。”
听他这话，老夫人瞬间明白过来。
她的目光由刚刚的茫然一下子变得无比的镇定。
“你是谁？”
老夫人虽然腿脚不利索，有时候任性得像个小孩子，但她身为将门遗孀，历经无数风雨，还不至于就这样被吓住。
古云峰一言不发，莫雨咬了咬嘴唇：“……老夫人，对不起。”
老夫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阿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老夫人转头看向莫雨时，古云峰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打晕了老夫人。
莫雨赶紧抱住晕过去的老夫人。
古云峰：“先把她扶进去吧。”
安顿好了老夫人，莫雨向他问道：“韩玉衡不在大厅，还是你已经把他杀了？”
“没在大厅？”
古云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刚刚在处理那些没喝汤的人，你放心，只是打晕了而已，我也没看到韩玉衡。现在赶紧分头去找。”
“嗯。”
莫雨刚要离开，古云峰又叫住了她。
他把随身佩戴的长剑递给了她：“这把剑你先拿着，以防不备。”
莫雨微微一愣。
居然把自己的贴身宝剑给自己？？
她曾听陈邦彦说过，贴身武器就像自己的老婆，除了自己，别人都不能碰的。
古云峰这小子……
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她摇了摇头，佩服自己都这种时候了还能YY。
“哦，谢谢。”
莫雨丝毫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接过了他手中的剑。
火树银花虽好，但还是手里拿着把利器比较有安全感。
两人分开后各自搜索起来。
虽然跟了韩玉衡有些日子了，但莫雨实在是想不到这个时候他会去哪儿。
在她眼中，韩玉衡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捉摸不透的炸弹，表面上嘻嘻哈哈，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在她身边炸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一边寻找着他的身影一边开始怀疑韩玉衡是不是已经知晓一切、然后溜之大吉了。
不过其他人也就罢了，放着老夫人和陈夫人不管可不像他的风格。
就在莫雨胡思乱想之际，她找到了一间上锁的厢房。
说是上锁，其实也就是在里面插上一根门栓。
莫雨拔出长剑，只见剑身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身上还清晰地镌刻着两个篆字：追影。
她把长剑插入门缝，然后轻轻上移，将门闩挑起来推开了房门。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她忘记古人房间的门槛一般都很高，然后在进门的时候直接被绊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莫雨顿时心中一惊，顾不上哀嚎，像个木头人一样保持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约过了半分钟，见没什么反应，莫雨这才大着胆子站起身来。
房间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男人，正呼吸平稳地安睡着。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床榻边，看清楚那男子长相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韩玉衡？？？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而且好死不死偏偏让她给找到了，手气真背！
莫雨表情非常复杂地看着睡塌上的韩玉衡看了差不多有五分钟，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将他的脸任意搓揉成各种怪相。
她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为的就是一报他老是扯自己辫子的大仇！
搓揉了一阵，确定他不会轻易醒来后莫雨这才住了手，然后在心中感叹：
唉，不仅红颜薄命，连蓝颜也很薄命啊。
长这么帅居然就要被杀掉了，真是暴殄天物！
但可惜是可惜，莫雨一想到王爷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心中就不禁打了个寒战。
算了，帅哥诚可贵，性命价更高。
然而莫雨刚拾起地上的长剑后就犹豫起来。
一般杀人是怎么杀的呢？
电视剧里好像都是直接抹脖子，可颈动脉一割破血肯定会溅她一身，想想就觉得血腥。
还是直接往心脏捅下去？
一般成人男性皮肤距离心脏的位置虽然只有3.5厘米，但要考虑衣服的厚度、以及个体肌肉差异的程度等情况，位置偏了、力度不够等都会影响发挥的，说不准还会让他中途吃痛醒来，自己迅速被反杀。
莫雨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
就当自己没找到这间屋好了。
莫雨收回宝剑，拍了拍韩玉衡那英气逼人的脸：“碰上我，算你运气好。”
说完这话，莫雨打算转身离开。
可她脚下刚迈开一步，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自己，紧接着就是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往后带了过去。
“诶诶诶！”
莫雨瞬间被拉到了床榻之上，原本沉睡在榻上的韩玉衡此时无比清醒地压在莫雨身上，令莫雨动弹不得。
两人的距离从未有这么近过，莫雨甚至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模样。
莫雨瞪着眼睛看着他，满脸震惊。
韩玉衡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中露出几分不屑：“居然会被你可怜，看来我韩玉衡确实被小瞧了啊。”
莫雨吓得就要大叫，结果被韩玉衡捂住了嘴。
韩玉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学了一遍她刚刚的话。
“碰上我，算你运气好。”
第四十二章 我是一个贼
“你是平王府的人？”
韩玉衡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下的莫雨，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透。
莫雨心中一惊，身体下一秒几乎是本能反应开始疯狂摇头，并发出“呜呜呜”三连否认声。
“那你怎么没事？”
韩玉衡说完这话便微微松开了手，似乎是想听她的解释。
莫雨情急之下随便撒了个谎：“因为、因为我讨厌吃素！”
“嗯？”
“所以、所以就没怎么吃饭。”
韩玉衡眉梢微挑，似乎对这个解释感到有些诧异。
但他略略思考了一下便松开了手，将莫雨从榻上拉起来坐好。
看着莫雨一脸懵逼的样子，韩玉衡撇了撇嘴，
“之前是怀疑过你是平王府的人，但我多次试探过你，发现你竟是一点武功都不会，更别说什么下毒、偷袭、使暗器之类的了。”
莫雨听到这话再次愣住。
多次试探过我？？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那时我在做什么？？
韩玉衡继续说道：“虽然你的行为确实挺可疑的，可慕容仪身边从来都是高手如云，听说江湖中不少高手都已经被他收入府中，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火凤凰凤离，她的百鸟朝凤剑法我还一直想领教一下。”
“所以……”
“所以他怎么会派出你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笨手笨脚、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的刺客，这实在是不太像他的作风啊。如果慕容仪的鹰爪都是你这种货色，那王府也是大限将至了。”
“……”
莫雨的表情从刚刚的惊慌无措渐渐变成面无表情，甚至还带着一点一言难尽。
所以，是我的废材属性救了我？？
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莫雨试探性问道：“那少爷你……怎么没事？”
“这可多亏了石虎。”
“嗯？”
“石虎对蒙汗药有特殊反应，只要沾染到一丁点蒙汗药，全身就会突然冒红疹子。”
莫雨：“……”
居然会有对蒙汗药过敏的人？这人运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韩玉衡这时话锋一转：“说你是王府的人，但看你这样子又不像；可你若不是王府的人，那混进我府上究竟意欲何为？”
韩玉衡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向莫雨刺了过来。
莫雨咽了一下口水，努力挤出一个最真诚的笑容：“我自然不是什么王府的人，我这种长相哪攀得上啊！我、我不过是因为仰慕将军威名故意混进来……”
韩玉衡斜着眼看向她：“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信吗？别说你平时故意给我找麻烦，刚刚你可是拿着剑要杀我的。”
“……”
莫雨一时语塞，最后不得不装作一副被识破的样子破罐子破摔道：
“好吧，我说！其实我是……一个贼。”
韩玉衡愣了一下：“贼？？”
莫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了点头，并一脸认真而且严肃地说道：“这是一个有点长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韩玉衡挑了挑眉：“说。”
莫雨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我从小父母双亡，哥哥不疼，嫂子不爱……”
……
……
话说古云峰和莫雨分开后也开始全力寻找韩玉衡的身影，
可人还没找到，他的手下突然来报，说是道观已经被禁卫军包围，领头人正是韩玉衡的左膀右臂——石虎。
古云峰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惊诧不已，
他剑眉微蹙，心知中了埋伏，虽然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眼下这个形势明显是逆转了。
道观被禁卫军包围得水泄不通，而且已经有人带队开始向里面突破。
古云峰及其手下很快就被发现了，登时兵刃相见。
石虎仗着自己这边人数众多并没有把重心完全放在他们身上，而是派人赶紧将将军府的家眷系数救出，结果没想到对方这几个人的伤力居然杀如此强大，禁卫军硬是被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往道观外逃匿。
一出道观，古云峰及其手下凭借着过人的轻功和屏气敛息的躲藏功夫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立刻如泥牛入海，一下子便甩开了禁卫军。
“等等，凤离呢？”
古云峰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见到凤离。
身边的手下都摇了摇头，表示也没见过凤离。
古云峰打算重新回道观寻找凤离，却被手下给拦了下来，
“老大，凤离还需要别人保护吗？我们还是先走吧！”
古云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是以前，我只会担心那个杀人魔头会不会灭了整个禁卫军让王爷受牵连，但现在……趁现在大部分禁卫军还在外面搜查我们的下落，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先回去禀告王爷。”
说完，古云峰轻轻一跃，往古树山道观方向而去。
手下们无奈，只得先行离开。
……
……
“……你是男人，当然不知道女人活得有多累，我妈，哦不，我娘常跟我说，现在的社会要求女人既要上得厅堂又要下得厨房，打得过流氓斗得过小三。想努力事业吧，又被说不顾家庭不顾孩子，忘了女人的本分，挣得比男人多了还是自己的不是。可一心一意顾家庭吧，又影响事业，然后背地里被人家说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你说说，这……喂？喂，醒醒，我还没说完呢！”
莫雨有些不满地摇醒了旁边似睡非睡的韩玉衡。
韩玉衡被她摇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哦，你刚刚说到你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后面呢？”
莫雨：“……”
“那是开头！我都讲到后面好多了！”
“哦，这样哦。”
韩玉衡伸了一个懒腰，目光慵懒，像一只阳光下的睡猫。
“好吧，既然你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
说完这话，莫雨下榻拿起追影剑就往门外走。
韩玉衡盘腿坐在榻上，一只手支在腿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懒洋洋地叫住了她：“站住。”
莫雨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拔腿就跑，
结果刚出房门，还没离开院子，就被一群身披铠甲、人高马大的禁卫军给拦下了。
莫雨一脸懵逼。
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韩玉衡走了出来，抱着胸依靠在门边：“小飞贼，将军府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莫雨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是……我也没偷什么东西啊……也没对你下手。”
韩玉衡还没说话，一位身披铠甲、模样端正的军人向这边走来。
他向韩玉衡行了一个礼：“将军，我方损失十三人，活捉对方一人，毙命两人，逃走四人。”
莫雨心中一惊，拿着追影剑的手突然一片冰凉。
古云峰没事吧？！
那人继续道：“老夫人和夫人他们已经被石统领平安送回府中，无人伤亡。”
韩玉衡点了点头：“好好安顿那些死去的兄弟和他们家里人，活捉的人一定要看好，和那两具尸体一并带回营中。”
“是。”
“至于你……”
韩玉衡看向了莫雨，莫雨非常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随时准备跪下求饶！
第四十三章 出逃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瓷瓶不知被谁突然朝着莫雨的方向扔了过来。
韩玉衡眼疾手快，一下子将莫雨拉向了自己，然后迅速向四周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瓶子在地上碎了一地，露出一地白色粉末。
莫雨吓了一跳：“这是……”
话还没说完，众人谁都没料到这白色粉末居然能遇风化雾，整个后院一眨眼间就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连近在咫尺的人也看不清。
都说未知是恐惧的来源，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谁也看不到谁，莫雨对这突发状况蓦地感到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地向着刚刚韩玉衡所在的方向摸索，哪怕是能拉住他的一个衣角也让她安心。
然而人还没摸到，莫雨突然被后面伸出来的一只手给硬生生地扯了回去。她脚下腾空，整个人一下子被拦腰抱起。
被抱住的一瞬间，莫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青草松木的香气。
她愣了一下：“古云峰？？”
“嘘。”
果然是古云峰的声音。
古云峰示意她不要说话，抱着她一边躲闪周围的禁卫军一边朝外面冲去。
知道是古云峰来救自己了莫雨便不再挣扎，
她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并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他嫌自己重抱不动了就半路丢下她。
然而还没跑出多远，莫雨突然听到身后“铮”的一声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
就在下一秒，莫雨眼睁睁地看着一柄银枪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像飞逝的流星瞬间照亮了她的双瞳。
抱着她的古云峰突然踉跄了一下，但他只皱了皱眉，脚下速度不减，将怀里的莫雨抱得更紧了。
莫雨闻到了风中夹杂着的血腥气，顿时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古云峰压低声音道：“别说话！”
“还想跑？”
韩玉衡那出奇冷静的声音突然在莫雨身边响起。
莫雨心中一惊，紧接着就听到耳旁风的声音突然变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由远而近飞速而至。
她吓得一下子将头埋进了古云峰的胸前，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韩玉衡说的“一箭双雕”。
“叮~”
一声恍如敲冰碎玉的清响在莫雨耳旁响起，一柄轻薄长剑及时出现挡住了他们身后来势汹汹的亮银枪。
莫雨赶紧抬头一看，还没来得及看清长剑的主人，古云峰已经抱着莫雨从长剑主人的身后逃离出了古树山道观。
然而，就算逃出了古树山道观古云峰也不能松一口气。
古树山道观外还有不少禁卫军把守，一见到蒙着面的古云峰和莫雨便迅速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什么人！”
“站住！”
古云峰之前逃出去时已经经历过一场战斗，此刻没有太多精力跟他们交手，而且凤离的凤鸣剑也没在手上，空手赤拳地实在是很难跟这些装备精良的禁卫军交手。
就在这危急时刻，莫雨指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无人马车：“上马车，咱们冲出去！”
“好！”
古云峰带着莫雨赶紧上了马车，莫雨非常惜命地钻进马车里牢牢抓住扶手，古云峰则扬鞭策马驾驶着马车朝围过来的禁卫军快速冲了过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马车，禁卫军们只得朝两边躲开，有胆子大的想要攀上马车，都被古云峰一剑挑落。
马车绝尘而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追！”
莫雨坐在马车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透过车窗看到后面还没人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冷静下来后，她探出头来看向古云峰：“刚刚到底是谁救了我们啊？”
“应该是落雪。”
“你怎么知道？”
“落雪的佩剑名为寒江雪，敲击声如昆仑玉碎，世上独有。”
听到古云峰这样解释，莫雨这才回想起刚刚那剑击声确实很特别。
“那我们不等落雪吗？万一落雪……”
“放心，迷尘一时半刻不会消散，以她的实力很容易就能脱身的。”
“迷尘？所以那个瓶子也是你扔的？”
“嗯，本来扔了瓶子我就打算走的，结果发现你还没出来，想你可能是被困住，就直接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古云峰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敢抱凤离，心中蓦地一阵后怕。
虽然凤离失忆后性情大变，但她这个人可是最讨厌与人肢体接触的，难保不会突然从背后给自己来一剑。
一想到这里，古云峰一边驾车一边有意无意地瞟着她的表情，注意她的情绪变化，结果发现凤离正瞪着他的后背，目光犀利，令他瞬间如芒刺在背。
莫雨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古云峰……”
古云峰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一言不发。
“你后背流血了。”
古云峰：“……”
古云峰沉默了一会儿：“不碍事。”
莫雨看了看周围：“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怎么路越来越偏了？”
“现在还不能回平王府。”
“什么？？”
“马车太显眼，进了平王府不就暴露了吗？”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先躲起来。”
古云峰驾着马车来到了龙城郊外，沿着小路行驶了一段后直接策马扎进了旁边茂密的树林里。
颠簸的林中路加上树林的磕磕绊绊，莫雨说话都带着颤音：“诶~，你~你~怎~么~走~这~里~面~来~了~”
古云峰没有回答，专心驾车。
“问~你~话~呢！”
“吁~”
古云峰突然停下了马车。
莫雨一时没坐稳直接撞上了他受伤的后背，疼得古云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古云峰跳下马车：“马车先丢在这儿，他们马上就会找上来的，快走。”
莫雨赶紧下了车，跟着古云峰在树林里穿行。
走了一会儿，古云峰停了下来，转了个方向。
莫雨：“怎么了？有人来了？”
“不是，我听到有水声，附近应该会有村子，走。”
没走多久，果然看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莫雨来到小溪边，用帕子沾了沾水擦干净自己的脸，露出她原本的面容。
倒不是她爱美，而是她的如花妆实在是丑得太醒目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沿着小溪走了一阵，两人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
走近一看，村口处立着一大块石头，石头上刻着“蘑菇村”三个大字。
第四十四章 蘑菇村（1）
看到村子的名字，莫雨心中只觉可喜。
两人进到村里，像是进到了桃花源记里的小村落，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村里的人还不少，你来我往，每家老小更是坐在自家门前和邻居一边唠嗑闲聊一边做农活，一片安逸祥和。
古云峰和莫雨一出现，村里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两张陌生面孔。
一位正坐在门口晒蘑菇的老头子开口问道：“二位不是蘑菇村的人吧？到这儿有何贵干啊？”
古云峰：“老人家，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这儿，请问哪里能吃饭住店？”
老头儿呵呵一笑：“我们这小破村哪有什么店啊，要不你们就直接住老头子我家好了，也不收你们钱，我让老婆子煮饭多煮一点就是。”
面对这位老人的好意，莫雨心中蓦地有些感动。
要换做是她，她可不会随便让两个身强力壮又不知根底的年轻人住进自己家里面的。
“哟，谁说没店啊，”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妇人从这边经过。
她刚好路过这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笑嘻嘻地看着他俩：“我那儿就有店，包二位满意。”
一看到这位妇人，老头子突然脸色大变啐了她一口：“你那叫店吗？整一个就是个鬼店！”
这位妇人不怒反笑道：“自己穷得叮当响就别充什么好人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什么企图呢。”
“你！”
老头儿分明是被她这番话气住了：“罗娘子！我们大家都是看你是个寡妇才对你如此忍让的，你别得寸进尺！”
这位罗寡妇呵呵一笑：“说不过就叫忍让，我真是好感激哟~”
“算了算了，”
莫雨笑着出来打圆场：“罗老板，既然你那儿是开店的，那我们就到你那儿去住吧，也不麻烦老爷子了。”
“来来来，跟我走。”
罗寡妇说完便走在前面替他们带路，莫雨和古云峰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距离还能听到老头儿在他们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罗寡妇扭腰摆臀地走在前面，和每个路过的村民满面春风地打着招呼，奈何那些看到她的村民都是脸色突变，装作不认识一样，连看向她身后的古云峰和莫雨的眼神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古云峰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些情况，小声在莫雨耳边道：“她家不会是黑店吧？”
莫雨心比较大：“黑店又怎么了？你打不过？”
“正面决斗自然是敌不过你我二人的，可要是她下毒使阴招呢？而且那老人家说她的店是鬼店……”
“你怕鬼？？”
“……不怕。”
莫雨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的。”
看着莫雨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古云峰便不再多问。
等到了罗寡妇的店，出乎两人意外的是，这家店很干净，也很普通，完全不像是那位老人家说的什么鬼店。
唯一要说不对劲的，就是整个店没什么人，只有罗寡妇一人操持着店里的一切。
罗寡妇笑眯眯地看着他俩：“二位是先开房休息还是先吃点什么东西？”
莫雨：“先吃东西，上几道你的拿手好菜就行了。”
“二位稍等。”
等罗寡妇进了后厨，莫雨看向古云峰：“还愣着干什么？”
古云峰不解：“嗯？？”
“去监督她做饭啊！不怕她下毒啊！”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还不快去！”
古云峰无语，只得跟进了厨房。
过了片刻，罗寡妇从后厨端菜回来了：“咦？那个人呢？”
“他上茅房去了。”
“哦，那你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就在这时，古云峰从外面不动声色地进来了。他微不可察地朝着莫雨点了点头，莫雨这才放心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罗寡妇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俩：“二位可是夫妻？”
“咳咳咳……”
听到这话，古云峰一下子被汤给呛到了。
莫雨白了一眼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笑着回答道：“是啊，我们出来游玩，无意中撞见这个小村子，就进来看看。”
罗寡妇露出羡慕的表情：“唉，真好，还有男人能陪着你出来游玩，我那死鬼也就只有在梦中跟我相会了。”
莫雨一边吃菜一边和她闲聊：“不考虑改嫁？”
“村里的这些人我可一个都没瞧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
罗寡妇突然媚眼如丝地看向古云峰：“我喜欢像你家小郎君一样英俊帅气有男人味的人。”
古云峰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然而莫雨却不嫌事大地开起玩笑：“那我把我家小郎君借你一天，就免了我们的饭钱和住店钱可好？”
罗寡妇听到这话瞬间两眼发光：“此话当真？”
莫雨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当然是开玩笑的了，我家小郎君我都还没玩……哎呀！”
莫雨的脚突然被人踩了一下。
古云峰在一旁淡淡道：“赶紧吃饭吧，不然菜就凉了。”
莫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地扒拉起自己碗里的饭来。
古云峰吃完饭，见罗寡妇还在给自己暗送秋波，不由得皱了皱眉，刻意转移话题道：“刚刚那老人家说你这儿是鬼店，是什么意思？”
罗寡妇轻声笑了笑：“他不过是嫉妒我这些年开店赚了一点钱，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人好。”
说到这里，罗寡妇突然话锋突转：“不过我这店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莫雨瞬间抬起头：“哪里不寻常了？”
罗寡妇目光耐人寻味地看着莫雨：“小娘子，你双亲可还健在？”
莫雨想了想：“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住过我店的客人们说，他们在半夜的时候，会看到死去的亲人来找自己。”
莫雨愣住了，古云峰却不屑道：“我看那些人是睡糊涂了吧。”
罗寡妇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客官不信的话住一晚不就知道了。不过要是害怕的话，罗娘子我的房门可随时对你敞开。”
说完，还明目张胆地向古云峰抛了个媚眼，完全没把莫雨放在眼里。
古云峰冷哼一声：“不用，世上的鬼怪之说都是些无稽之谈。”
莫雨：“……”
都是无稽之谈，那你把追影抓得这么紧是做什么？？
第四十五章 蘑菇村（2）
吃完饭，莫雨让罗寡妇开一间上房准备休息。
进到房间，古云峰有些不满地看向她：“谁让你谎称我们是夫妻的？”
莫雨瞪了他一眼：“孤男寡女，不是夫妻，非奸即盗好吗？亏你还是走江湖的呢。”
“兄妹也可以啊？”
“你觉得我俩像吗？本姑娘倾国倾城的容貌，一看就是一枝独秀。”
“可晚上睡觉……”
“挤一挤就好了，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莫雨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道，目光特别真诚。
古云峰：“……”
他在心里思考着凤离说的这个“动手”究竟是哪层意思的“动手”？
古云峰在房间检查了一番，确定房间里没有什么机关后方才坐下休息。
莫雨看到他左肩上已经干掉的血迹，惦记着他的伤：“要不我去村里帮你买点药吧？”
古云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我这里有，平时都会带在身上的。”
说完，他开始宽衣解带。然而宽衣解带到一半，古云峰看到莫雨还坐在一旁盯着他看。
他咳嗽了几声：“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还矫情什么啊，我帮你上药吧。”
莫雨不但不回避，还直接上前动手帮他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左肩的衣裳。
看着他血淋淋的伤口，莫雨皱了皱眉。
这人还真能忍，伤口也不算浅，居然也不怎么吭声，要换做是她，早嚷得整个蘑菇村都知道她莫雨流血了。
面对凤离的好意，古云峰心中却是诧异不已，甚至还带着一丝害怕。
这不会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平静吧？？
古云峰暗自琢磨着凤离的用意，琢磨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她现在要害自己的理由。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凤离了，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总觉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正当他还在胡思乱想时，莫雨已经打来了热水，从罗寡妇那儿找来几块干净的棉布。
她先替他擦干净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打开纸包将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到伤口里面。
淡绿色的药粉一接触到伤口便立刻化开，莫雨明显感受到古云峰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是不是很疼？疼你就叫出来吧。”
古云峰咬着牙道：“……还好。”
莫雨也不再多说什么，迅速替他包扎，最后还顺便扎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包扎完毕，古云峰穿上外衣，目光闪烁，看着莫雨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莫雨没注意到他的少男心思，只是一边洗帕子一边叮嘱他：“你去侧着躺一会儿吧。”
古云峰“哦”了一声，乖乖地和衣侧身躺在了榻上休息。
莫雨收拾完一切，坐在一边盯着他看。
看了一会儿，古云峰重新坐了起来。
“要不……你还是再另外去开一间房？”
莫雨爽朗一笑：“不用，这样挺好的。”
和武功高强的人在一起，她别提有多心安了。
莫雨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而且还有被害妄想症，就算在家里睡觉，而且父母都在家的情况下也会把自己的房门锁得死死的，这样她才睡得踏实。
现在到了古代，别说古代的治安远比不上现代，就连住宅也设计得特别佛系，连她这种体育特差生都能轻易徒手爬到二楼从窗户里跳进来，更别说那些会武功的人了，从屋顶上直接开洞冲下来她都信。
所以，莫雨绝对不会在这儿自己一人睡一间房的。
古云峰在莫雨炯炯目光注视下，早已睡意全无。
“要不你来躺一会？”
“不用不用，”
莫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直接来到他身旁躺下：“一起躺就好了嘛。”
“嗯？？”
古云峰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莫雨说到做到，此刻已经躺在他身旁闭眼休息了。
莫雨不是不懂得什么叫男女有别，也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纯洁，只是刚刚在罗寡妇的暗送秋波中，莫雨突然get到了古云峰的帅点，否则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躺在这样一个气血方刚的男儿身旁呢。
总而言之，她不过就是一个看脸的、想占点帅哥便宜的、肤浅的、女人而已。
但是古云峰此刻却是坐立难安，如临大敌。
虽说他们练武之人不拘小节，但也还没到随随便便就和异性睡一块儿的地步，而且对方还是杀人魔头凤离！
古云峰试探性道：“这样……不好吧？”
“古云峰，你身上有蛊毒吗？”
“嗯？”
古云峰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莫雨闭着眼睛追问他道：“有没有啊？”
“……有。”
“那你害怕吗？”
“不害怕，王爷会给我们解药的。”
莫雨撇了撇嘴：“那你就不恨王爷吗？”
听到这话，古云峰又愣了一下，看向莫雨的目光变得越发奇怪起来。
“你……恨王爷？”
莫雨睁开了眼，反倒奇怪地看向他：“他给你下毒，你不恨？”
“可我们的命都是王爷救的。”
莫雨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叹了口气，重新闭眼休息。
古云峰见她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也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古云峰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这命能是我自己的。”
“我们的命是王爷救的，所以命就是王爷的。”
“不对，”
莫雨却不同意他的说法：“如果照你这样讲，那王爷不是在救我们，只是和我们达成了一项交易，如今我们替他杀了那么多人，这项交易也该到头了吧？”
莫雨这一番话把古云峰问住了。
他们的命，是王爷救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的命就应该是王爷的，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可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莫雨的话就像给他突然打开了一扇窗，窗外的世界让他感到有些迷茫无措。他不禁开始思考我们的命真的可以属于我们自己吗？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莫雨突然翻过身来用她那双明亮清澈的小鹿眼望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她的呼吸浅浅的，温温柔柔地扫在古云峰的侧脸上，痒酥酥的，古云峰原本平稳的呼吸瞬间一滞，刚刚想的一切瞬间无影无踪。
他赶紧偏头朝向了另外一面：“我不知道。”
莫雨撇了撇嘴：“哼，你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你要是敢在王爷面前打我小报告，我可不会放过你！”
“……”
“喂，你耳朵怎么红了？”
“……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