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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给的诱惑全文阅读

作者:子弹之吻     狼给的诱惑txt下载     狼给的诱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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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狼吃人啦

    寒冬腊月,清晨,西南省边陲小镇迎来了十数年不遇的一场大雪,几只麻雀站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抖动着身上的雪花。

    陆刚被麻雀的叫唤声惊醒,他推开窗,顿时眼前白茫茫一片,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惊叫了一声:

    “下雪啦!”

    在陆刚的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因为小镇上一次下雪的时候他才一岁多,

    他迅速穿好衣服,推开门就冲到了雪地里,只见院子里铺着厚厚一层雪,雪都快盖到他的小腿肚了。

    他激动得四处窜了窜,发现连屋后的竹林都被大雪压弯了腰。

    陆刚急忙跑回屋里,敲响了父母和姐姐的房门:

    “快起来,快起来,下雪啦,你们来看啊。”

    “姐姐,快呀,你起来看,好大的雪。”

    他使劲地用手砸父亲的房门,激动地说:

    “爹,快起来,我们可以去打猎啦。”

    陆刚没忘记,父亲陆绍云曾说过,等下雪就带他去打猎。其实,那是陆绍云哄他的,每次打猎陆刚都要缠着去,陆绍云说等下雪了再带他去的,因为小镇几乎不会下雪,可没想,昨晚就下了。

    陆绍云被他吵醒,懒觉也睡不成,干脆也起来了。他推开房门,同样被眼前的雪景惊呆了,他年过四十,像这样的大雪,他这辈子都很少见,别说是陆刚了。

    农家人,瑞雪兆丰年,这么大的雪意味着来年又会有一个好收成。

    “还真下雪了,昨晚都还好好的嘛。”陆绍云自言自语,敢情下雪就不好不正常似的。

    “爹,下雪咯,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哟。”陆刚跑过来,拉着陆绍云的衣服说道。

    “答应你什么?”陆绍云装憨,这么冷的天,鬼才出去打猎呢。

    “你怎么这样啊,说话不算话们?”

    “有点冷呐,你不觉得们?”

    “某得事,我去洗脸了哈,等着你,你整快点。”陆刚像个大人一样拍拍自己的胸膛,吩咐着父亲陆绍云。

    ……

    自打陆刚会走路起,爷爷陆远高就给他制作了一把小弓箭,红花梨木的弓,麋鹿筋做的弦。弓太硬了,他一直拉不动,在家射射靶都不行,别说去打猎了。

    虽然每次在爷爷和父亲出去打猎的时候他都缠着要跟去,但他太小了,爷爷和父亲都不让他去。

    陆绍云告诉他,等下雪就教他打猎。于是,陆刚每年冬天都盼望着下雪,这一盼就盼了十年。

    他经常一个人跑出去玩,爷爷陆远高从小就吓唬他,再不听话一个人出去玩,后山的大灰狼就会把他叼走吃掉,所以,他人一天天长大,胆子却越来越小。

    但奇怪的事,每次他到后山上去溜达,都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说的狼。

    ......

    今天终于下雪了。

    陆绍云看着兴奋不已的儿子,想起当年自己的承诺,他不好意思再让儿子失望:

    “行,那就走嘛。”

    “哟嚯。”小伙子高兴得手舞足蹈,背上爷爷做的小弓箭,别上箭囊,在院子里就要比划起来,引得院子角落的看门狗大黑狂吠不止。

    陆绍云也拿起他的打猎行头,朝陆刚甩了甩头,带着儿子出了院门。

    雪太厚看不清楚路面,陆绍云不敢走远,他带着蹦蹦跳跳的陆刚来到屋后面的一块山芋地旁边,看到山芋地里一个个雪窟窿,窟窿里冒出一些山芋叶子。

    这是山里的野兔和山鸡刨开雪吃山芋叶子留下的现场,雪面上有明显的兔子脚印和山鸡脚印。

    “算了,就带小子在这里玩玩得了。”陆绍云腹诽了几句,煞有介事的弯下了腰,像发现猎物一样示意陆刚也蹲下身子。

    “爹?”

    “嘘。”

    陆刚学着父亲取下身上的小弓箭,跟父亲埋伏在山芋地里,等着饥饿的野兔和山鸡。

    兔子来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蹲着身子直接跑到还没有被雪盖住的山芋叶子旁边,然后再竖起整个身子向四周打探起来,确认没有危险后,它才用两只前爪扯下山芋叶子往嘴里送。

    吃两嘴它又抬腿观看,警惕性非常高,那怕山鸡从树上扑腾下来,兔子也会被吓跑。

    这是一只很饥饿的兔子,大雪封山,它们没有了东西吃,山芋叶子是它们唯一的食物,即使被山鸡吓跑,可过不了几分钟见没有动静,它又回来了。

    陆绍云让陆刚射兔子,因为兔子的个头比山鸡大了很多。

    “儿子,瞄兔子呢头,瞄准点,可以了就放箭。”

    陆刚虚着眼睛吃力地拉动着弓,被冻得冰凉的手有些握不住箭,手一直在抖。

    陆刚的眼睛都瞅红了,手上的弓都快满了,可野兔的头一直在动,一会立,一会儿伏。

    五分钟后,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鹰鸣,一只苍鹰正在山顶的上空徘徊,眼睛在搜寻着猎物。野兔闻得鹰的声音,立刻竖起了身子和耳朵,恐惧地仔细辨别声音来自何方。

    机会来了,父亲命令他放箭:“儿子,放箭。”

    离弦的箭带着陆刚手心里的汗第一次飞向了他的猎物。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扑腾声响起,猎物中箭了。

    他和父亲立即站起来跑了过去。

    一只腹部中箭的山鸡还在雪地里扑腾,血撒在雪面上格外的醒目。

    陆绍云抓住山鸡的头和翅膀拾了起来,回过头来用询问的目光盯着陆刚:

    “你不是射的是兔子吗?”

    “呕吼?”陆刚摊开双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他明明射的是兔子。

    原来,兔子、山鸡、他同处在一条直线上,兔子在中间,挡着他看不见山鸡。

    当他满弓出箭的时候,兔子由于受到鹰的惊吓,瞬间撤退躲了起来,露出了空挡,箭直接飞到了山鸡的身上。

    可怜的山鸡,就这样成了陆刚的第一个猎物。

    当晚,陆绍云将两支山鸡腿奖励给了陆刚,以表彰他今天首战告捷。

    ……

    第二天,爷爷陆远高和父亲陆绍云商量着进山狩猎,他们带走了家里看门护院的土狗大黑,准备打一些大型的猎物回来。

    陆远高和陆绍云带上干粮出发了,临走时吩咐陆刚和母亲照顾好家,他们可能要三四天才回来。

    三四天的时间里,陆刚一个人躲着山芋地里练习着他的本领,可他都一无所获。

    第五天的黄昏,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母亲吩咐姐姐和陆刚用扫帚扫掉门前的积雪,否则第二天连门都打不开。

    天马上就要黑了,母亲又吩咐姐姐进屋点上灯,就陆刚一个人还在门口扫雪。

    突然,陆刚听到了大黑的叫唤声。

    声音不对!平时大黑的吼叫声能吓跑大型的动物,可今天听起来,大黑的声音怎么像哭一样?

    他有点害怕,声音都抖了起来。他背对着退进屋来:

    “娘,是爷爷和爹回来了,可是,可是,大黑怎么了?像在哭。”

    母亲也听到了声音,急忙跑出来。

    只见满脸是血的父亲像是从雪地里冒出来一样,背上背着奄奄一息的爷爷。大黑嘴叼着什么东西,它的后腿一瘸一拐,仿佛还流着血。

    陆刚吓得躲在门后面,只敢露出个头看着进到院子的父亲。

    母亲也吓坏了,赶紧把陆绍云和陆远高扶进屋里:

    “天啦,绍云,爹怎么了?”

    “快,进屋说。”陆绍云有气无力,筋疲力尽。

    陆远高全身都在流血,身上被陆绍云用衣服胡乱的包扎着。

    母亲连忙打来热水,和陆绍云一起清洗爷爷的伤口。

    大黑将叼拖着的东西放到了屋檐下,然后躺下去用舌头舔舐自己腿上流血的伤口。

    陆刚这才看见,大黑伤得和爷爷一样,全身是血,好多处皮毛都没有了。

    姐姐陆燕也学着母亲倒了盆热水给大黑洗伤口,陆刚不再害怕,他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好奇地看看大黑拖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静静的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一滩血,好像死了。它除了一身的灰色外,像极了大黑,嘴巴、四肢、尾巴非常非常像,就是耳朵比大黑的要尖很多。

    陆刚见过爷爷和父亲打到的很多的猎物,这东西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是真正的狼。

    爷爷陆远高伤得很重,再加上年纪大了,三天后,他就离开了人世。

    从陆远高下葬的那天起,大黑带着伤每天都趴在他的坟头,东西也不吃,时不时站在坟头悲鸣。过了一个星期,大黑的伤口发炎,最后还是趴在陆远高的坟头,走了。

    陆远高和大黑走后,陆绍云变得少言寡语。在母亲的再三追问下,陆绍云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父亲陆绍云将狼皮剥了下来,做成一件皮褂子天天穿在身上。

    ……

    原来,陆远高和陆绍云父子两还有大黑进入了森林,越走越远,一直都没有发现大型猎物的踪迹。这对每年雪天都要外出狩猎的世代猎人来说,是一个奇怪的信号。

    他们就这样一直寻找,一直往前走。差不多走了两天,他们身上的干粮也快吃完了,爷爷陆远高提议道:

    “走吧,回去吧,雪太大,暂时不会又收获了。”

    陆绍云却是个要强的人,他坚持要往前走,不见猎物不罢休,但他们走了四天,连个野兔都没有发现。

    第五天一早,陆远高领着顽不服气的陆绍云绕着往回走,路过一道脊梁的时候,地上突然多了很多动物的蹄印,这些蹄印完全是一个造型,和大黑的一样。

    陆绍云有点纳闷,陆远高却惊觉了起来:

    “不对,快走。”陆远高催促着陆绍云和大黑往回赶。

    刚走了没多远,大黑突然用鼻子向雪面上嗅去,身子开始半蹲下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时,陆绍云也看见了,不远处,几头狼正在抢食着食物。

    陆绍云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尸体腐烂的味道。

    他不顾陆远高的阻拦,悄悄地摸近一看,这几头狼正在抢食着的确实是人的尸体,三个人的尸体,陆绍云至少发现三个头颅堆在尸体的旁边。

    另外,在人尸体的旁边还有一匹马的尸体,马的肚子已经被掏空,露出一个大大的腹腔。马尸体上还驼着一个竹制的篮子,从竹篮里散落在地上一堆像砖头一样的块状物。

    天啦,狼不可怕,但狼吃人的场景可把陆绍云吓了个半死。他“额”的一声,差点就要吐了出来,他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忍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牵着大黑准备撤回来。

    可惜,他撤的太晚了。

    正在争夺尸体的三头狼听见他恶心的声音,掉过头,呲牙咧嘴地跟了过来。

    “快跑。”陆远高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大声地吩咐陆绍云。

    迟了,三头狼撵上了陆绍云和大黑,陆远高只有往儿子方向跑,好与陆绍云汇合。

    “爹。”

    “别慌,背靠背,守住你那方。”陆远高是老猎人,打了一辈子的猎,这种阵仗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三头狼分散围拢过来,大黑第一个从防守阵型中冲出去,认准其中一头狼就开始撕咬。

    “各打一头。”陆远高拔下腰间的砍柴刀吩咐陆绍云道。

    “爹,你行不。”陆绍云担心老爷子年纪大。

    “别废话,打。”陆远高提着砍柴刀就朝一头狼冲了上去。

    陆远高、陆绍云和大黑各对付一头狼。

    大黑不亏是猎狗,它最先冲出去,认准的是三头狼中最大的一头母狼,一狼一狗,拼的全是獠牙和力气。

    大黑身上被母狼爪子抓的鲜血淋淋,可大黑一门心思只想叼着母狼的脖子。母狼的两只脚又朝大黑的脸抓了过来,大黑一个转身,就势翻到了母狼的身上,瞅着机会一口咬在了母狼的脖子上。

    母狼被大黑咬着脖子往后拖拽,它使不上劲,脖子已经被大黑咬透,鲜血喷了大黑一口一脸。母狼挣扎了几分钟,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大黑直等到母狼气绝,才将它吐了出来。

    陆远高利用砍柴刀守着另外一头小公狼,小公狼想扑过来,被陆远高一刀劈了下去,小公狼的前胸被砍柴刀剖了一条口子,小公狼却用两只后脚抓了陆远一脸,只见狼的腹部和陆远高的脸上都是鲜血淋漓。

    大黑吐掉嘴里气绝的母狼,转身加入了陆远高的战斗。

    陆远高刚刚还有点心虚,看到大黑过来帮自己,顿时打起精神,抡起砍柴刀又冲了上去,一刀虚砍,小公狼刚刚躲过砍柴刀,大黑一个飞跃,直接扑倒了小公狼。

    “大黑,咬它。”陆远高指使猎狗用嘴要小公狼的脖子。

    刚刚才咬死过一头大公狼,大黑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能力,小公狼却精力充沛,原地打了一个滚,将大黑挣脱后,站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带着哀嚎声消失在了树林里。

    陆绍云纵使年壮,但剩下给他的是最大的一头公狼,他的砍柴刀“呼呼呼”地带着风朝公狼劈去,虽然守住了命门,但自己身上多处还是留下了公狼的抓痕。

    “奶奶的,来吧,看我不砍死你。”陆绍云被公狼抓得有点发狂,挥舞着砍柴刀逼着公狼步步后退。

    大战了十来个回合,公狼尾巴横着就朝陆绍云扫了过来,陆绍云下意识地举起看到挡,狼尾巴被刀锋一挡,竟然几刷刷地被砍掉了下来。

    公狼疼的嘶吼了一声,一纵身跳出了圈外,龇牙咧嘴地看着陆刚手里的砍柴刀。只此一刀,公狼不敢在上前了,它看到大黑和陆远高也围了上来,用狠毒的眼睛盯了陆绍云一眼,转生跑进了树林里。

    两头狼逃走后,陆远高气虚险些晕倒,陆绍云背起他,大黑拖着死狼赶了回来。

    ……

    爷爷走了以后,陆绍云才想起大战的现场还有人和马的尸体,以及那散落一地的砖状物体。

    他不敢耽搁,立即叫来陆刚:

    “儿子,走,跟爹去一趟派出所。”

    “去派出所干嘛?”陆刚不明所以。

    “先跟我走,等下你就知道了。”陆绍云来不及跟陆刚解释,带着陆刚小跑着去到当地的派出所。

    小镇只有一个边防派出所,所里就两个人,一个所长,一个民警。

    所长一听说有命案发生,便带上民警和陆刚父子,紧急启动那辆唯一的212吉普车赶赴现场。

第二章 无名尸体

    边防派出所长叫张海波,中尉警衔。民警叫杨晨,少尉警衔。

    二人平时驻扎在这个村里几乎没啥事。要说命案,已经是连续三年没有发生过一起了。一路上听陆绍云这次发现三具尸体,这可要了老命了。

    “老陆,你说说情况,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张海波所长边开着吉普车边了解情况,他要第一时间知道案发情况,三条人命可不是他一个边防派出所能搞定的,他要第一时间赶过去保护现场,然后再报告县公安局刑侦大队。

    陆绍云老实巴交地很不会说话,表达了半天才将如何上山打猎,如何发现狼群吃人,如何与狼群大战说给了张海波和杨晨。

    陆绍云的讲述听得二位派出所民警匪夷所思,特别是听到旁边还有一具马的尸体和竹篮里的东西,张海波在心里差不多建立起了对这起案件的认识。

    果不其然,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除了当天陆绍云父子和狼群搏斗的痕迹,现场几乎没有发生过变动,也就是说,连村里的村民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

    张海波环还看了现场,随即掏出了手机,向分局指挥中心拨通了电话:

    “喂,指挥中心吗?我是德党乡边防派出所张海波,德党乡狮子垴后山发生了一起野兽伤人案件,死亡三人,死亡时间两天左右,请立即派刑侦专家过来。”

    德党乡狮子垴后山毗邻中缅边.境线五百多米,与缅甸陆地相连,无天然的屏障,边界线上有无数条人工通道,是中缅贩.毒人员偷.渡的线路。

    在刑侦队过来之前,张海波与杨晨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保护好了现场。

    陆绍云拉着陆刚站在外围,隔着二三十米远还能闻到那股腐烂的腥臭味。

    陆绍云还好,他见过一次了,心里有了准备。而十多岁的陆刚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现场,那刺鼻的腥臭味熏得陆刚蹲下身子,将上午母亲做的好吃的全部一股脑吐了出来。

    感情在他的意识里,这就是死人的味道。

    ……

    下午一点左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王耀和法医等五六个人才赶到现场,王耀与张海波简单询问了情况后,带着法医对现场的物证和骸.骨进行了提取,王耀捂着鼻子翻开了马尸体上的竹篮,数了数散落下来的砖状物,总共有三十五块。

    王耀将这些“砖块”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然后又用手机拨通了县公安局分管副局长余向前:

    “报告余局,初步勘察,这是一起狼群袭击案件,现场死亡三人,尸体已经被狼群啃噬,且高度腐烂。在尸体旁边发现一匹马的尸体,马背上的竹篮里查获海.洛因三十五块。”

    “现场有没有人为破坏?”电话那头,县公安局分管刑侦和禁毒的副局长余向前问道。

    “现场位于边.境线五百米左右,除了报案人,现场还没有发现人为的痕迹。”

    “那要不要让禁毒大队过来?”

    “现场没有更多的线索,这个案子就不用移交给禁毒队了,我们大队办吧。”

    死亡三人以上的命案多少年才会发生一起,这样的功劳怎么能让给禁毒大队呢。

    “好吧,尽快查验和处理完现场,东西收缴带回局里。”

    “是。”说完,余向前挂断了电话。

    王耀向陆绍云父子走了过来,看着蹲着吐了一地的陆刚笑道:

    “小伙子,怕不怕?”

    “怕。”

    “是不是很难受啊?”

    “嗯嗯。”陆刚边呕边发出声音。

    王耀伸出手拍了拍陆刚的背,转过来面对陆绍云说道:

    “老陆,感谢你的报案,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现场的基本情况。”

    “你们,这是怎么发生的呀?”陆绍云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官,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的。

    “初步判断,这三人是境外的贩.毒分子,马背上的竹篮里是毒.品海.洛因。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两天前晚上21点左右,应该是遭遇狼群,被狼群袭击所致。”

    “贩毒的?”陆刚听到这里,他停止了呕吐,站起来问王耀。

    “是的。你看,那竹篮里用胶带纸缠着的一块一块的就是毒.品海.洛因。这回,你和你爹立功啦。”

    “立功是啥。”

    “立功就是……”王耀一下也解释不清楚什么是立功。

    “就是大功劳,所有人都要感谢你和你爹。”派出所所长张海波走了过来,接上了这一茬。

    “可惜,我们还不知道这三个人的真是身份,我们后续会展开调查,谢谢你们。”

    陆刚一听,发现案发现场还能立功,眼睛里一下就来了精神,连呕吐都忘记了。

    接下来,陆绍云带着陆刚跟张海波做了一个笔录就先回家了,留下公安的人继续勘察现场。

    陆刚看着在场忙碌的人,拉着陆绍云的手问:

    “爹,怎么这些人那么厉害,他们都不怕,都不会吐吗?”

    “他们才不怕,才不会吐呢,因为他们是警察。”陆绍云也挺佩服这群在尸.骨之间捯饬的警察。

    “警察好厉害。”

    陆刚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长大了也要像这些人一样,当个警察。

    当天,是公历的2002年12月21日,王耀遂将该案定为“12.21专案”开展侦察。

    ……

    大黑走了大半年了,家里一直没有个看门护院的狗。陆绍云决定到镇上去看看,有没有人家生了小狗仔的,要一只回来养。

    在一个中药铺里,陆绍云抓了一副治老寒腿的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老乡怀里抱着一只小狗走了进来,问掌柜的有没有药能治治这狗。

    大夫问老乡小狗怎么了,老乡说小狗不吃东西,也不见身上有伤。

    大夫将老乡撵了出来。可当老乡和陆绍云擦身走过的时候,小狗一下就亢奋了起来,鼻子一直往陆绍云身上的狼披挂上嗅,仿佛变了个狗似的。

    最后,小狗挣脱老乡直接往陆绍云身边跑了过来,一口叼住陆绍云的裤脚,摇尾乞怜。

    陆绍云蹲下身子,发现这只可爱的小狗很有特点,眼神犀利,耳朵直立。

    老乡说,这是他在雪地里捡到的,不知道是谁家走失的狗,带回家养了几天,小狗一点东西都不吃,就带来看看大夫。

    老乡还说,既然小狗跟陆绍云亲热,那就送给陆绍云吧,免得回家小狗也会被饿死。

    这正合了陆绍云的意。

    就这样,陆绍云抱着小狗回了家。回到家,陆绍云扔了一些打回来的猎物肉给小狗,只见它两三口就吃了个精光。

    小狗来了,陆刚有玩伴了。

    陆刚给它起了个名字:小虎。因为他黑白的皮毛颜色很威风,很有虎气。

    在家里,小虎的待遇几乎和陆刚一样,陆刚吃啥它吃啥,陆刚到哪里它到哪里,就是晚上睡觉,它都要躺在陆刚的床边。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小虎长得虎头虎脑,立起身来都比陆刚还高,经常将双脚搭在陆刚的肩膀上,用舌头舔陆刚嘴上吃剩的东西。

    陆绍云不让它跟儿子睡了,他在它脖子上套了个项圈,用铁链锁在院墙门边,要让它承担起看家护院的责任,严禁陆刚私自解开锁链带它出去溜达,因为陆刚的力气还不至于能够拖得动它。

    入秋了,有天,在给小虎送吃的时候,陆刚发现它黑白相间的毛掉了很多,皮上逐渐长出了新的毛,但这种毛不再是黑白相间,而全都是灰色。

    十几岁的陆刚根本不知道那是啥现象,他的父母也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于是,任凭小虎身上的毛全部换成了灰色。

第三章 小狗原来是狼

    又一个寒假放假了,陆刚和姐姐陆燕也从亲戚家寄宿回来,小虎就像个尾巴根一样随时都跟在陆刚身后。

    陆刚经常搬个小凳做在它旁边,将猎肉抛起老高,让小虎跳起来接着吃。

    这个季节还有倒春寒。一天,天气骤然转凉,山里的气温一下就回到了冬天,陆绍云又习惯性地披上了那件狼皮褂子。

    所有人,包括陆刚在内,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微的变化,就是小虎。当陆绍云穿着狼披挂的时候,小虎盯着陆绍云狂吠了好一阵子,眼睛里冒出异样的神情。

    陆刚以为它饿了,捡了几条还带血的鹿肉丢在它嘴边,可它闻都不闻,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绍云。

    看它不吃,陆刚又捡了鹿肉,想亲自喂到它的嘴里,可今天的小虎却给了陆刚一个特别的惊喜。

    小虎根本就没有理会鹿肉,而是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露出阴森的四颗獠牙,一口咬在了陆刚的胳膊上:

    “啊……”

    四根血柱随着小虎的嘴离开陆刚胳膊的瞬间喷了出来。

    还好,小虎并没有用牙齿撕扯,一听到陆刚的叫声立刻张开了嘴,看陆刚大哭起来,它缩在一旁哼哼唧唧,似乎还受了委屈似的。

    陆绍云听到了陆刚的哭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状立即拾起一条草绳勒住陆刚的胳膊以减幔血流速度,抱起陆刚回屋涂上祖传的创伤药。等伤口包扎好以后,陆绍云拿起手腕粗细的抵门杠,直接冲到了小虎旁边。

    小虎一岁多了,要不是它对陆刚下口,估计陆绍云也不会对它动一根汗毛。

    可今天,当抵门杠打在小虎身上的时候,它悲惨的叫声已经完全不是狗叫,而是悲鸣,悠长悲怨。它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害怕转而变成冷冷的光,它退避着陆绍云的棍棒,表情更加充满着敌意。

    从那天起,陆刚再也不敢靠近这个恐怖的动物,即使扔食物给它,陆刚都离得远远的。

    陆绍云寻思着,现在的小虎体型偏大,野性难溟,还连家人都伤,是个危险的东西,这样养下去不是办法,要杀了它又下不得手,不如把它放生吧,让它自谋生路。

    就这样,陆绍云给小虎准备了一大盆鹿肉,并解开了它脖子上的锁链。意思是等它吃完东西后,就把它轰出家门。

    它是个知趣的动物。锁链解开后,它看了看陆刚们全家,再看了看那盆鹿肉,陆刚以为它会迅速把肉吃光,会等着陆绍云用棍棒撵它才会走。

    可陆刚错了,它看了看陆刚们,再看了一眼鹿肉后,转身就从院门外面走去,出了院门,它再掉过头来,陆刚根本看不到它有任何的离别和眷念,整个表情冷峻,眼里透露出杀人的目光。

    它走后的起初三四天,陆绍云还常常看到它在附近的山上出现。

    可半个月过后,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只是偶尔在午夜时分,会听到山上传来狼一般的嚎叫,山芋地再也猎不到小动物了。

    ……

    这天,派出所所长张海波和民警杨晨又开着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其他地方到处都响的普吉警车来到了陆刚家的院子门口,在吉普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县公安局禁毒大队的一辆警车,里面坐禁毒大队大队长崔仁伟和民警李东冀。

    四个警察下了车,敲着陆刚家的院子门。周围的村民从来没有讲过村里一下来了那么多车和警察,都好奇地围拢过来,几个和陆刚差不多打的小孩看着闪烁的警灯兴奋不已,就想看到了玩具一般。

    陆绍云听见敲门声后把门打开,一见是所长张海波等人,紧张地结巴了:

    “张所长,是,是你们啊,有,有事吗?”

    “老陆,给能进去说话呀?”

    “哦,好,好嘛,进来啊。”

    “别紧张,老陆,这位是县公安局禁毒大队大队长崔仁伟、民警小李。今天我们是来向你了解点情况。”

    张海波理解陆绍云为什么会紧张。在这种边远的少数民族地区,一辈子都难得见一个政府工作人员,何况还是见派出所或县公安局的领导。

    “陆绍云是吧,你好,我是禁毒大队的崔仁伟。我也叫你老陆吧。”

    “梁、梁大好。”

    原来禁毒大队和派出所过来除了了解上次那个案子,还向陆绍云打听在村子附近过境小道,已经平时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从这些小道通过。

    “我见过。”陆刚见父亲陆绍云还是紧张地说不清楚话,他便自告奋勇地回答。

    “哦,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崔仁伟见小伙子陆刚有几分精气神。

    “就在后山,就是上次死人哪里,我以前经常跑到那边去玩,有时候就会遇到几个人拉着马,马上驼着竹篮子,他们一般都是在大清早或者是天快黑呢时候从那边过来的。”

    陆刚说着用手指了指山那边。

    那边就是缅.甸金三角方向。

    “你见过几次?”

    “应该,有五六次了。”

    “那你是怎么看见的,他们没有发现你?”

    “不可能发现我,有时候我是藏在树丛中,有时候我是躲在树上。”

    “哟,你小子可以啊,很有谋略嘛。”

    陆刚倒不知道啥是谋略,他也是在山上追野兔、掏鸟蛋的时候偶遇那些马帮的,他骨子里就意识到被对方看见会有危险,所以他每次都是躲着,人家根本想不到有个娃娃在看他们。

    “你看看你儿子,聪明啊,这么小的娃娃,还知道这个,老陆。”

    张海波朝陆绍云微笑道。可崔仁伟却仔细地打探起陆刚来,别的不说,就凭人家这股天生的侦察能力,禁毒大队有几个民警能够做得到呢,他像发现特殊人才是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主要是陆刚也不知道那些马帮就是贩.毒分子。

    “好,你去玩吧,我们跟你爹还要谈点事。”

    崔仁伟对陆刚说道。

    “老陆,我们再说说上次案子的情况……”

    陆刚看没有自己的事了,也跑出院子门,和其他小孩对着闪烁的警灯评头论足。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想伸手去摸一摸,要验证一下闪烁的警灯是不是有高压电。

    而陆刚却被这样的灯光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心里认为,要是自己是警察,能开着这种警灯的车,那得有多威风啊。

    ……

    没有了小虎的日子,陆刚的生活变得很无趣。山芋地没有了小动物,陆刚的箭法也没有地方练。

    转眼,入冬了。

    今年山里的第一场雪没有当年的那场雪大,薄薄的一层撒在地上,山脊上风大根本积不起雪,只有山凹中才堆起能淹没兔子等小动物的雪。

    陆刚嚷着让陆绍云带他去打猎。陆绍云也认为农家孩子早当家,这狩猎的本领必须要在实战中才能增强,以后全家还得指望陆刚的狩猎水平过日呢。

    就这样,陆刚拿起爷爷陆远高为他做的弓箭随父亲陆绍云出发了。

    他们走了五六里地,来到了一个山窝窝处。

    这里背着北风,山脊上的雪都被吹到了这里,把原本不低的灌木丛全都埋了,咋一看上去就是一片平地,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雪。

    几只松鼠在雪上刨食着灌木上的坚果,乍一看上去像是在刨食地里的东西。

    风太大,陆绍云也没有打算带陆刚走多远,也就想意思意思,绕一圈就准备回家,想应付式的完成陆刚的第一趟野外实战与生存训练课。

    这不,当看到有猎物——松鼠出现的时候,陆绍云煞有介事地把陆刚按倒在地,指着不远处正在刨食的松鼠对陆刚说:

    “儿子,你的目标,干掉一只松鼠,动手吧!”

    陆刚将斜挎在身上的弓取了下来,右手伸到箭囊里选了一只比较直的箭,搭上弓,瞄准了最大的一只松鼠。

    一气呵成。陆刚今天的第一箭直接命中了松鼠的后半身,松鼠没有当场毙命,而是带着陆刚的箭艰难地往前挣扎。其余的几只松鼠受到了惊吓,瞬间逃亡。

    陆绍云大喝一声,有了。他比儿子陆刚还要兴奋,站起身就冲出去拾捡猎物。

    不好!

    可怜的陆绍云才冲出去三五步,“啊”的一声,整个身子就像掉到坑里一样,重重地跌落到了灌木丛里,他右大腿被一枝枯了的荆棘刺了个对穿,鲜血直流。

    陆刚被吓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爹——”

第四章人狼情未了

    陆刚本能的想往陆绍云的方向扑过去救人。

    “站住,别过来。”

    陆绍云咬牙忍住疼痛喝止住陆刚:

    “这里不是平地,是灌木丛,呆在原地别动。”

    陆绍云是老猎人了,今天竟然也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陆刚找来一根粗大的树枝,从灌木丛的边缘摸索,打落了铺在灌木丛上的雪,一步一步地向受伤的陆绍云靠拢。

    陆绍云忍痛将插在大腿上的荆棘的外露部分撇断,向着陆刚的方向爬了出来。

    父子两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披荆斩棘,终于摸到了一起。

    陆绍云咬着一截松枝,用匕首将插在大腿里的那段荆棘挖了出来,将狼皮褂里面的衣服撕了一块,紧紧地扎住大腿,不让更多的血流出来。

    陆刚把树枝给陆绍云杵着,搀扶着父亲陆绍云往回走。

    没走多远,陆绍云伤口的血就浸了出来,整条腿都被献血染红了,血迹渗透到了地上,在他们走过的地方,四个脚印,一根树枝印和一片红。

    四周除了风刮树枝的嗖嗖声外,仿佛很安静。然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群犲狗正悄悄地跟着他们。陆绍云留在雪地上的血腥味引得它们垂涎三尺。

    又走了半里多地,陆绍云的身上差不多被汗浸透了。

    陆刚选了一颗大一点的松树让陆绍云靠着坐下来休息。就在这时,陆绍云才发现一路尾随的犲狗已将他们团团包围。

    枉陆绍云见过很多种猎物,今天陷入的这种绝地还是让陆绍云紧张起来。

    如果犲狗的数量只有三五只的话,可能陆刚父子的命运就可以改变了。

    看着密密麻麻的犲狗的头,陆绍云将陆刚拉到身旁,父子两采用背靠背的防守阵型,各自手持弓箭,准备迎接犲狗的第一轮冲锋。

    而面对这几十只犲狗,陆刚被吓得用哭腔喊着爹,搭弓的手哆嗦着,不知道该选择哪只靠近的犲狗。

    陆绍云对陆刚喊着:

    “瞄准一点,把所有的箭都射出去!”

    话音刚落,有两只犲狗就倒在了他的箭下。其余的犲狗呲着牙,继续的将包围圈缩小。

    陆刚也射出去了几箭,可陆刚射中的犲狗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陆刚围拢,因为,陆刚的力道实在是太小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陆刚箭囊里的箭被陆刚全部射了出去,却只止住了一只犲狗。它被陆刚射中了眼睛,倒在地上嘶吼。陆绍云却箭箭毙命。

    犲狗见陆绍云方向的守势猛烈,进而改成从陆刚这边进攻。

    陆刚大哭了起来,连手里剩下的弓都扔了出去,还是没有再吓跑一只犲狗。

    很快,陆绍云射完了他所有的箭,随即抽出腰间的匕首。他将哭蒙的陆刚拉到跟前,后背就剩下靠着的松树作为屏障。

    陆绍云想站起来,可腿伤加上刚才的激战让他没有了一点力气。现在,他们的武器就只有匕首和陆绍云的拐杖。

    犲狗围到了跟前,陆刚都能闻到它们嘴里呼出的死牛烂马的酸腐味,陆刚仿佛能感受到犲狗咬住自己脖子窒息的声音,仿佛能听到犲狗撕扯自己身上的肉的声音。

    陆刚拼命的往陆绍云的怀里钻,往陆绍云的狼皮褂里钻。

    陆绍云紧紧地握着匕首,他力图用一把匕首,守着他们与犲狗之间一臂的距离,这段距离之内,暂时是安全的。

    可当所有的犲狗都挤过来的时候,陆刚们看到的是无数颗犲狗的头。

    陆刚躲在陆绍云的怀里,手使劲地勾着陆绍云的脖子,大声地嚎啕。

    突然,他的手上滴落了两颗滚烫的东西。

    陆刚止住哭声,看到陆绍云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两滴热泪。

    陆绍云仰头绝望地长啸:

    “啊……”

    他不甘心,不甘心陆家的两代传人就这样死在猎场上,死在一群犲狗的围殴之中。

    陆绍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场景:

    几头狼正在啃噬的三个人的尸体……

    对,就是半年前他遇到的狼群袭击人的场景,他当时对那样的场景是如此的害怕和恐惧。

    可今天,难道自己又要亲身经历过一次吗?

    老天,救救这对可怜的父子吧。

    看到陆绍云的举动,陆刚突然有种莫名的悲壮。他挣脱了陆绍云的环抱,独自站在陆绍云面前,挥舞着拐杖向最前面的犲狗打去。

    可任凭陆刚怎么挥舞,刚退了两步的犲狗又靠了上来。渐渐地,他也精疲力竭。

    这时,在陆刚的右手边,一只饿疯的犲狗向着陆刚握拐杖的右手扑了过来,四颗獠牙即将咬合在小虎咬过的地方。

    陆刚来不及反应,呆呆地站在哪里。陆刚的耳边响起了陆绍云的惊呼:

    “儿子,当心!”

    再小心也来不及了。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陆刚才被小虎咬过,还不到十年。

    陆刚的胳膊没了!没了?

    忽然,一阵阴风从陆刚的身后刮了过来,一团影子在陆刚眼前一闪,扑向陆刚的犲狗被这团影子一下卷着跌落狗群。

    犲狗群立刻发生了骚乱,围攻的犲狗放弃了陆刚和陆绍云,转而将那团影子团团围住。

    这突来的变故让陆刚们一头雾水。

    陆绍云用询问的眼神望着陆刚,陆刚也没有看清这团影子是什么东西。

    陆刚扶着陆绍云依着树站了起来。

    只见犲狗的包围圈中,一只灰色的狼正咬着扑向陆刚的犲狗的脖子,眼睛警惕地盯着围拢上来的犲狗。

    僵持了两分钟,狼将嘴里气绝的犲狗吐了出来,抬头向天空长啸。

    “小虎?小虎!是小虎。”

    陆刚记得这个动作,在陆刚家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小虎经常在晚上有这个动作。

    就是他。陆刚大声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陆刚和陆绍云都激动不已。刚才是小虎救了陆刚!

    “可是,爹,才小虎一个,打不过那么多犲狗的。”

    陆刚激动却也担忧地和陆绍云说话。

    “去捡些箭回来,快!”

    陆绍云挣扎着坐了下来吩咐道。

    陆刚一下反应了过来,乘着犲狗围攻小虎之际,陆刚将射到犲狗身上的箭抓了十多支回来。

    陆刚和陆绍云都担心,小虎无法在众多的狗群中获胜,小虎的处境就如同之前陆刚和陆绍云的处境一样。

    犲狗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得和小虎并肩战斗,即使战败,陆刚们也要拼一回。

    狗群里的战斗又打响了。

    小虎向着陆刚和陆绍云的方向边退边战,硬生生将狗圈撕开了一个口子。

    陆刚提着拐杖冲上去接应小虎。几分钟后,两人一狼就聚拢到了一起,犲狗群又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

    命运还和刚才一样,只是这回,陆刚们的战斗力量多了一个小虎,虽然在众多的犲狗群中,这是无济于事,但他们的斗志却被充分地激发了出来。

    陆刚乘僵持的机会抚摸着小虎的头,它扭头看了陆刚一眼,随即又死死地盯着一只靠在最前的犲狗。陆刚和陆绍云,小虎,两人一狼又一次采取了背靠背的方式,防守着各自方的敌人。

    犲狗群似乎意识到三人的防守力量中,还是陆刚这方最为单薄。于是,又一只犲狗企图先从陆刚这边进攻。可当这只犲狗才俯卧前肢,准备跳起来的时候,小虎一跃就将它扑倒在地,虎牙咬在了犲狗的脖子上,犲狗挣扎了几下就气绝了。其余的犲狗慑于小虎的勇猛,暂时停止了进攻,在圈外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陆刚和陆绍云对望了一眼,小虎也回过头看着陆刚们。这时,陆刚才发现,小虎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犲狗抓裂了几道口子,鲜血顺着小虎的脸颊往下滴。

    犲狗看到陆刚们的守势松懈,立即又围了上来。小虎见状,立起了前肢,就像当年在家一样,将两只前肢立起来搭在陆刚的肩膀上,用舌头舔陆刚嘴上的油渍一样。可这回,它却没来搭陆刚的肩膀,而是伸长了脖子,发出了它有史以来陆刚听到的最大声的一声——狼嚎。

    陆刚以为小虎也和陆绍云一样,发出的都是绝望的嚎叫。可陆刚错了。就在小虎嚎完之后,山谷中响起来了无数只狼的嚎叫。

    山谷里的狼嚎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围攻的犲狗听到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开始胆怯了,但仗着数量上的优势,它们还是不打算撤退,只是进攻的速度放缓了许多。

    在所有的战斗队伍中,反应最强烈的不是犲狗,而是陆绍云。

    当狼嚎声音响起的时候,陆绍云紧张地抓住树干拼命地站了起来,脸上不知道是因为流血过多还是害怕而变得更加惨白,嘴里胡乱地叫着:

    “狼、狼……”

第五章 警察找上门来

    陆绍云心里依然还有狼吃人的阴影。

    约十来分钟,四周的山脊上出现了几十头狼。

    犲狗群感受到了的危险,纷纷调转了头,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小虎看到包围圈外的狼,兴奋地再次嚎叫。

    外围的狼群将犲狗群围住,狗群又将陆刚父子围住。

    陆绍云紧紧靠着树干,将陆刚捡回来的十来支箭放在身旁,大声叫陆刚向自己靠拢。

    狼群的包围圈在缩小。狗群面对着比自己更凶猛的对手,一下就失去了协同作战的优势,纷纷瞄准狼群之间的空隙,企图独自突围逃命。

    看到狗群想逃,小虎突然前半身俯卧下来,前爪刨着地,嘴里发出了陆刚听到第二大声的狼嚎。

    外围的狼群仿佛听懂了进攻的号角,缓慢的围进速度一下变成了冲锋的姿态,朝着狗群冲了进去。

    刹那间,狗叫狼嚎响彻整个山谷,一场狼狗恶战就在陆刚的面前上演。

    从小虎加入了战斗行列。

    陆刚父子这对始作俑者一下就成了观摩队员。陆刚兀自握着那根拐杖僵在原地,根本就帮不上手。

    半个小时不到,狼与狗的战斗就结束了,几只犲狗侥幸逃脱,但大部分的犲狗都倒在了狼牙下。

    清点战场。一地犲狗,还有几只跛腿的狼。

    小虎站在陆刚的身前,面对着狼群发出低沉的吼声,狼群迅速列成一列横队,像是等待着小虎的检阅。

    小虎踱着步开始检阅着每一头狼。在受伤的狼面前,小虎会用舌头舔舔对方的伤口,然后用头顶一顶对方的头,算是给予抚慰。

    在战死的狼面前,小虎会对着死狼的嘴巴低沉地嘶吼。

    检阅完了队伍,小虎又一次低吼了一声,狼群随即四散,消失在了森林里。

    小虎的这声低吼,像极了警察集合后的一个口令:

    解散——

    “酷毙了!”陆刚看着小虎集合整队的样子,在心里狠狠地夸了它一番,同时也羡慕不已。

    狼群解散了。陆刚和小虎叙了一会儿旧,想让小虎跟自己回家,可小虎摇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父亲和父亲身上的狼皮挂,随即也消失在了森林里。

    小虎和狼群的出现,拯救了陆刚和父亲。看得出来,小虎感念着陆刚的恩情。

    看小虎那下口令的姿态,陆刚猜想它一定是狼王,最起码也是个中层干部。它和狼群的战斗队形和狠劲,但凡看过战斗故事片的童鞋都有印象,这哪里是群动物,这活脱脱就是一帮特种兵。

    特种兵消失在了森林里。

    陆刚父子来不及打扫战场,陆绍云让陆刚收拾了一些散落的箭,陆刚用尽吃奶的力气装模作样地斜扛着父亲往回走。

    ......

    县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副局长余向前正在听取刑侦大队大队长王耀、禁毒大队长大队长崔仁伟和德党乡边防派出所所长张海波对“12.21专案”的案件进展报告。

    案子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不管是派出所、刑侦大队,抑或是禁毒大队都没有任何进展。由于三具尸体遭到狼群的撕咬和啃噬,现场除了那三十五块毒.品外,没有任何的线索。

    张海波带着杨晨也走访了附近的村民,但就是没有发现一点点值得专案组兴奋的东西。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陆刚提供的消息:

    他从小就见过有马帮从这条边境小道入境,人员数量和情况都跟“12.21专案”的现场相似。

    “什么?你们说陆绍云的儿子陆刚?”

    余向前向来对这些部下还是比较信任的,但那么多天了,案件还是没有丝毫进展,余向前也是头疼,如果再破不了案,年底执法质量考评又要被扣分了。

    在一个小县城发生一案三命的刑事案件,已经引起了市局、省厅的高度关注,省厅禁毒总队和刑侦总队领导都问过余向前,需不需要省厅派人来指导,都给余向前回绝了。

    他想自己办这个案件。

    “是的,余局,据陆绍云儿子陆刚反应,近几年来,在德党乡狮子垴后山的小道里经常会出现马帮,人数和‘12.21专案’的死亡人数差不多,都是三到四个人,马上驼的竹篮也和‘12.21专案’里的竹篮一样。这很可能是一条新的贩.毒线路。”

    禁毒大队大队长崔仁伟首先发言,出于本职工作,他更感兴趣该案的毒.品是怎么进来的,至于死了的三个人,那是刑侦大队考虑的事。

    “余局,我也这么认为,我建议对这条线展开布控。”

    派出所所长张海波也想借这个专案干出点名堂,但他也知道,目前案件毫无头绪,不如守株待兔,等抓到人也许还能带破“12.21专案”。

    “再去找陆绍云和陆刚核对一下,把马帮进来的规律摸一下,有必要,我们就打一个伏击。”余向前听了三个人的分析后说道。

    “陆绍云应该知道的不多。只有这个陆刚爱在家附近的山上玩,可能只有他才能说清楚。”张海波所长说道。

    “那就尽快找陆刚了解情况,有必要让他带你们实地勘查一遍。”

    “陆刚这时候不在家,上学去了。”张海波回应着余向前。

    “那就去学校找啊。”余向前声音有点大了。让你张海波去找个当事人问点情况,做这点事难道还要教的吗?

    其实,也难怪,边防派出所业务上受地方公安局和上级边防部门双重领导,你县公安局管不到人家边防所的人和钱。

    “是,我们这就去学校找陆刚。”张海波急忙站起来接受命令。

    “这样吧,张所,我们也跟你去。”

    禁毒大队长崔仁伟叫住了即将走出办公室的张海波,并用眼神征求余向前。

    “也好,你们也去。

    ......

    此时的陆刚正在德党乡中学上初三。

    还有一个学期就初中毕业了,父亲陆绍云要他毕业后考师范类学校,毕业后当个小学老师。

    山里人,有个铁饭碗就很满足了。

    派出所和禁毒大队的车进入学校是星期五下午,陆刚正在和同桌吕正海在球场上抢着篮球。

    一只破了皮,漏着慢气的5号篮球被陆刚、吕正海和几个同学抢来抢去。

    这十分钟前才打满气的破篮球,刚玩了一会儿就憋了下去,陆刚运着球正要转过防守的吕正海来个三步投篮,皮球却没了气,拍不起来了,顺着地滚出了球场。

    陆刚跑过去捡起破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扫兴地说道:

    “这个破家伙,真扫兴,每次都这样。”

    “哈,别不服气,就算篮球有气,你也过不了我防守这关,更别说投篮了。”

    吕正海也坐了下来,对自己刚才防守陆刚的方式自信不已。

    “吹牛,要是篮球有气,这个球一定能进。”

    “不可能。”

    “一定能。”

    “绝对不可能。”

    陆刚和吕正海争执了起来,而这一切,都被远处的崔仁伟和张海波看在眼里。

    崔仁伟和张海波虽然是开着警车,但身着便服,他两进校后先找到了教务处,表明来意后,教务处郝主任指着远处正在打篮球的陆刚说:

    “陆刚,在那里打篮球,喏,穿蓝T恤衫的那个。”

    说着他就要带张海波和崔仁伟过来。崔仁伟伸手制止了郝主任:

    “我们认识他,我们自己过去吧,主任你忙你的,我们就是找他了解点情况。”

    “那好吧,有事你们来教务处找我。”

    崔仁伟和张海波向球场走去,恰逢陆刚和同桌吕正海争执了起来,二人越说越起劲,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动手。

    “要是皮球有气,我一定能进,哼!”

    “不可能!”

    “就是能。”陆刚站起来,伸手推了一把刚刚站起来的吕正海,吕正海拿捏不住,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估计屁.股坐疼了,吕正海随即也站了起来,指着陆刚说:

    “怎么,想打架啊?”

    “打就打,怕了你。”

    这陆刚和吕正海是年级年龄最小的两个娃,快三年的同桌感情一直很好,今天就为了一个破篮球,说动手就要动手了。

    眼看就要抡起拳头,崔仁伟和张海波跑了过去,远远就喊道:

    “唉,你两个,不许打架啊。”张海波先出声制止。

    陆刚和吕正海同时看了过来。陆刚认识张海波和崔仁伟,嘴里先出声:

    “警察来了?”

    “啊?”吕正海一听,吓了一哆嗦,他心里在想:我靠,架都还没有打成,怎么警察就先到了。我们这样的“丁丁陀”(方言,意思为拳头)还不至于要报个警吧。

    陆刚也奇怪,这两个警察怎么来得这么快。

    崔仁伟这时候也走近了陆刚和吕正海,大声地呵斥道:

    “警察,再打就抓起来。”

第六章 陆刚被警察带走了

    崔仁伟和张海波出声制止住了即将动手的陆刚和吕正海,他两一人一个将陆刚和吕正海拉开,崔仁伟冲张海波使了个眼色,张海波会意。

    “光天化日,竟敢在学校打架,学校管不了你们,我们派出所管,走,跟我们去派出所。”张海波出声威胁道。

    妈呀,老子们才争论几句就上纲上线,这不都还没有打嘛,我们是犯法了还是犯罪了,还要让跟你去派出所呀。

    吕正海小腿都抖了起来,从来没有见过警察抓人,这第一回就抓了自己,背时了。

    “警察老师,不,警察大哥,不,警察叔叔,我,我们没有打嘛。”吕正海语无伦次。

    “怎么没有打,我们都看见了。”

    “哪里打了,不信你问陆刚嘛。”

    “我,我们真没有打架,张所长。”陆刚也被吓到了。

    “怎么没打,你先动的手,我们都看见了,你最严重,走,跟我去车上说去。”崔仁伟说着就要拉着陆刚到警车里去。

    “张所长,求求你,救救我,我真没有打架呀。”陆刚都快哭了出来,望着张海波求情,他跟张海波熟一点。

    “别说话,先跟崔大队长去车上说。”张海波严肃地说道。

    “正海,你快跟他们说说,我们确实没有打架啊。”见张海波不通融,已经被崔仁伟拖走的陆刚转而向吕正海求救。

    “我,我……”

    “我什么我,你确定没有打架?”

    见崔仁伟已经将陆刚拖到了车上,张海波对着吕正海道。

    “没有,我们两是在玩篮球,没有打架。”

    “我们都看见他把你推倒了,他的问题比较大,我们要带走问话。你既然坚持说没有打架,那我现在就放了你,不过以后再也不准打架,听见没。否则,我也要把你关在警车里。”

    “嗯嗯嗯,听见了,再也不敢打架了。”啊哟,吕正海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

    “去吧,回教室去写作业。”

    “好的。”

    吕正海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让他走。

    “还不走,想让我把你也抓起来?”张海波威胁道。

    “是了。”

    可怜的吕正海,迈出腿一阵狂奔,一口气跑到了教室,坐了半天都还无法平复紧张的心跳。

    ……

    警车里,崔仁伟放开了陆刚。

    “说,你为什么打架?”

    “我们没有打架,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

    “是不是被警察抓到很紧张。”崔仁伟紧紧相逼。

    “有点。”

    “还有点,你都抖成个筛子了。”

    “没有啊。”

    “怕不怕。”

    “嗯,不,不怕。”

    “警察抓你还不怕?”

    “我又没有打架,又没有犯法,为什么要怕?”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抓到警车里来吗。”

    “这个……”

    年轻的陆刚也不知道为什么,想问又不敢说话,他不太确定刚才推了同桌一把到底犯了多大的法。

    这时候,张海波把吕正海唬走后,也拉开车门上了警车,两个警察围着陆刚。

    见到张海波,陆刚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他向张海波问道:

    “张叔,我?”

    “陆刚,吓着没有啊?”张海波语气边得平和了。

    “有点。”

    “刚才你都动手推人家了,还说没有打架。”张海波说话像商量了。

    “我们闹着玩呢。”陆刚自信没事了。

    “那就好。今天我和崔大队长来找你是有事,你下午还有课吗?”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没课了。什么事?”

    “你能回家了不?”

    “可以了。”

    “是这样,上次你说你见到的狮子垴后山上出现过的马帮,要请你再带我们去实地看看位置。”崔仁伟插了一句话。

    “不带。”刚才还唬我,原来是求我办事,陆刚鼓着气。

    “陆刚,崔大说的是实话。我们已经跟你们老师说过了,现在你就带我们去看一下,顺便送你回家过周末。”张海波想缓和一下气氛。

    “哟,小伙子见到张所长就变了个人了?”崔仁伟逗笑了。

    “哼。”

    “来来来,刚才唬你是我不对,你带我们去吧,我送你个礼物怎么样?”

    陆刚一听说还有礼物,好嘛,不作了。他伸出手去:

    “啥礼物?”

    崔仁伟伸手将上衣口袋里的一支派克钢笔摘了下来,递给了陆刚:

    “来,送支钢笔给你,中学生。”

    崔仁伟是第二次接触陆刚,第一次见陆刚的时候还是在陆刚家走访,当时他就觉得陆刚是个可塑之才,比较对自己的胃口。

    崔仁伟这是师傅心又泛滥了,每每见到这样的人,他都想收过来做徒弟。

    “给我?”

    陆刚不太相信这个警察竟然会送支钢笔给自己。

    他接过钢笔,高兴地用手抚摸了一下。他早就想要一直好钢笔了,可惜家里穷,买不起。没想到今天打了一架,还得一支钢笔。

    “给你,送给你。”

    “谢谢。”

    他收下钢笔,对崔仁伟的好感顿时增加了一万点。

    ……

    陆刚坐上警车刚走,许多围着看热闹的同学瞬间就传开了:

    “陆刚打架被警察带走了。”

    “张老师,听说你们班的那个陆刚被警察抓走了?”连老师们都在传。

    吕正海这时还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抖。

    警车走了,同学们都纷纷来找吕正海询问究竟,几个八卦一点的女生更是好奇地问:

    “吕正海,听说陆刚是跟你打架才被警察带走的,你怎么没有被带走呢?”

    “我。那是因为陆刚他打我,我是受害者,警察当然不抓我了。”

    吕正海自己都觉得,警察为什么单单只带走陆刚而没有带走自己,就是因为陆刚推倒了自己,而自己没有动着陆刚一根汗毛?

    真险啊,老子差一点动手了,要真是那样,我也被抓走了。

    他暗自庆幸着。

    突然,围观的同学外围,一个女声大声地喊着吕正海的名字推开众人走了进来:

    “吕正海,你在哪里?”

    她推开人群,看到吕正海正一个人缩在座位上,而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

    “吕正海,陆刚呢?”

    说话的人正是同班同学张露,她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脚上是一双白色的网球鞋,头上扎着个马尾,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灵动的眼睛能摄人心魄,平时文文静静的。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班花,好多个男同学都对她心生情愫,她的抽屉里经常会发现一些糖果或追求者信件。

    而现在的张露却没有了往日的大家闺秀或者是文静,她指着吕正海责问陆刚去哪儿了?

    “他,他被警察带走了。”吕正海知道张露平时根本不理其他男生,就只跟陆刚玩。

    “我听说你两在球场上打架,可为什么警察只带走他,你却坐在这里?”张露显然是在替被警察“抓”走的陆刚打抱不平。

    “因为是他打了我,我又没打他。”吕正海辩解道。

    “你站起来。”

    “你要干嘛?”吕正海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他被抓走了,你还不去救他,还好意思坐着这里。走,你跟我走。”

    张露抓着吕正海就要带他去派出所“救”陆刚。

    旁边围观的男女生们都在窃窃私语:

    “你们看,陆刚的女朋友发飙了。”

    “说什么呢,谁再嚼舌根,我撕烂她的嘴。”

    哦哟喂,怎么从来没有见张露这么急眼过呀,看来,她真担心陆刚啊。

    同学们没有一个敢再议论了,他们都知道,张露不止学习好,而且家庭背景也很好。她的舅舅就是县教育局副局长,谁要是得罪了她,可能连学都不得上呢。

    她执意要抓着吕正海和她一起去派出所救陆刚,可当同学们正在起哄的时候,吕正海趁乱拎着书包逃跑了。

    “吕正海,吕正海,你跑,你等着,星期一我让你好看。”

    张露被吕正海和同学们气疯了,一想到陆刚被警察带走,担心陆刚在派出所里吃苦,憋了两下,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

    “来,陆刚,我们到了。”

    张海波将警车直接开到陆刚家的院子门口,派出所民警杨晨早已等候在这里。张海波对陆刚说:

    “陆刚,后山车开不上去,咱们走路吧。”

    “是的,有段路很陡,走路去。”

    崔仁伟、张海波和陆刚下了车,张海波锁上车门,杨晨带着照相机和单警装备。他们由陆刚在前面带路,四个人翻过了家背后的小山,往陆刚说的地方走去。

    离陆刚家也就两三里地的一个小山脊上,民警杨晨注意到了地上有一些新鲜的马蹄印记,但这个地方的农户没有谁家养马。

    杨晨警惕地提醒大家:

    “所长,崔大,这里有马蹄印。”

    “陆刚,过来,你看看,这些马蹄印是你以前见过的那种吗?”

    陆刚跑了回来,摸了摸马蹄印上的泥土,再抬头看了看马蹄行走的方向,兴奋地叫道:

    “张叔,崔大,就是这儿,我以前就躲在右边那棵树丛里,还有后边那颗歪脖子树丫巴上,树叶很密,他们根本看不到我。”

    “太好了,杨晨,拍照取证,张所,你去那边,我朝这边,我两分头查看一下地形。陆刚,你跟着杨晨。”

    崔仁伟无疑是现场官阶最大的,他及时发布命令,所有人都有分工。

    可当所有人刚要散开的时候,陆刚突然喊道:

    “等等。”他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

    “有人来了,还有马?”

    “快,大家躲起来!”崔仁伟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第七章 参加伏击战

    在陆刚的预警下,四人快速地分散躲了起来。

    树丛最多只能躲两个人,崔仁伟带着杨晨隐藏在那里。

    张海波选择了更远一点的一个灌木丛,附身贴在地面上。

    陆刚最小,又身轻如燕,他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那颗歪脖子的树丫巴上,借着浓密的树叶隐藏了起来。

    五分钟后,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两个人和一匹马从境外的小道上偷偷摸摸的钻了进来。一个长头发,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男人裸着上身,穿着一条大短裤在前面牵着马,另一个矮小粗壮,光头的男人则紧紧地跟在马后面。

    一匹黑白相间的矮种马,背上驮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竹篮,竹篮里似乎装着沉甸甸的东西,压得马腰直往下沉。

    长头发的男子一过境,他低身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后,扯了扯马缰绳,矮个子男人则拉着马尾巴,两人一马就正式地踏入中国的国土。

    看他们走路的方式和姿势就能看出,这两人对这条小道非常熟悉,入境后根本不需要探路,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去。

    陆刚站在树丫巴里看得真切,马背上的竹篮和“12.21专案”现场的竹篮一模一样,竹篮里有两只红色的大胶桶,看不出来胶桶里面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不轻。

    陆刚所在的位置打个手势就能让躲在树丛中的崔仁伟看到。于是,陆刚学着电影里望风警察的样子,伸出右手朝崔仁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崔仁伟大感意外,心里嘀咕着:

    这孩子,竟然还会警察战术中的手语动作,哪里学来的。

    但现场容不得崔仁伟细想,凭陆刚的手势可以判断,陆刚平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马帮,这跟“8.21专案”现场的马帮极其相似。

    出于对职业的高度敏感性,崔仁伟已经判断出这两个人现在正在从事毒.品走.私,要不要伏击,对方已经快走出包围圈了,再不动手,就可能放走他们,

    他快速的预判着,在和张海波取得联系确认后,崔仁伟、张海波,还有杨晨掏出了身上的配枪,轻轻上了膛,三人同时大喝了一声“站住”就从树丛后面闪了出来,将两个涉嫌走.私毒.品的嫌疑人堵在了路中间。

    “站住,不许动,我们是中国警察,请将手抱头蹲下接受检查。”

    张海波和杨晨分别冲到了崔仁伟的左右两面,将二人来了个半包围,三支手枪指着二人命令他们不许动。

    惊慌的毒.贩被突然跳出来的三个警察吓得半死。

    他两抬头看见三支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想都没想就便扔下马匹撒腿往回跑,长发男人边跑边从腰间拔出一只手枪就朝身后胡乱射击。

    “不好,有枪。”崔仁伟冲在第一位,发现毒.贩朝这边打了一枪,他也开枪进行还击,并提醒身后的同伴注意躲避。

    “不许跑,再跑就要开枪了。”张海波也跟了上去,对方一颗子弹挨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

    长发高个子毒.贩眼看就要跑过境了,他身后的矮个子男人则从腰间摸出一颗手.雷,拉开插销就朝崔仁伟、张海波和杨晨三人扔了过来。

    “有雷,卧倒。”崔仁伟边喊边一个前倒俯下了身子,同时瞄准矮个子毒.贩就是一枪,子弹将毒.贩右腿贯穿,毒.贩拖着中枪的腿跨国了边界线,消失在了丛林里。

    而在身后的张海波和杨晨靠的太近,在听到崔仁伟示警后,已经来不及分散,民警杨晨飞身扑向了张海波,嘴里喊着:

    “张所当心,啊!”

    杨晨飞身将张海波扑倒在地,自己却遭到手雷在空中爆.炸的弹.片击伤,左大腿肌肉被炸开,鲜血和碎肉溅得到处都是。

    “妈的,我操!”

    张海波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杨晨,看到血肉模糊的战友,他愤恨地大骂了一句。

    “崔大,杨晨受伤。”

    将毒.贩追到边界线上的崔仁伟无法再越界进行抓捕,听到张海波的喊声后提着枪冲了回来。

    “杨晨,杨晨,你怎么样了?”张海波急促的呼喊到。

    “杨晨,好兄弟,坚持住,别睡着啊。”

    崔仁伟赶了回来,伸手将身上的衬衣撕扯下一条布,紧紧的勒住杨晨的大.腿.根.部,以减缓流血的速度,然后张海波和崔仁伟二人对已经昏迷的杨晨展开了急救。

    地上的激战被躲在树上的陆刚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双方枪.战,陆刚有些害怕,只有躲起来。现在敌人受伤逃跑了,杨晨警官受了重伤,崔、张二人正在对他进行急救。

    毒贩扔下的马匹被手.雷爆.炸后吓得到处乱窜。要不是缰绳过长缠住了树丛,马匹早已吓得不见了踪影。

    陆刚麻溜地跳下树来,首先将马匹解下来牵在手里,然后走过去询问崔仁伟和张海波需要帮忙么。

    “张叔,杨晨怎么样了?”

    “哦,陆刚,你怎么样,受伤没?”崔仁伟这才想起现场还有一个娃。

    “我没事,崔大,杨晨好像伤得不清?”陆刚坚强的声音让崔仁伟放下了心。

    “不太好,他的脚可能保不住了,这里离卫生院比较远,我让他们来你家门口接应。你帮着清点一下现场,看看马背上有些啥。”

    两个警察都在忙着抢救人,看陆刚没事,崔仁伟也给他分配了任务。

    “好的,崔大。马在我手里,我看看是什么?”

    他翻下马背上的大竹篮,抱出其中一只大红胶桶,使劲地拧开胶桶的盖子,一股浓浓的酸腌菜味道扑鼻而来。

    “崔大,是水腌菜。”

    “再看看另外一桶。”

    陆刚又从竹篮里抱出另外一只大红胶桶,拧开盖子一看,还是水腌菜。

    “不可能,你翻翻水腌菜下面。”

    陆刚将两个胶桶里面都是水腌菜的情况告诉了崔仁伟,崔仁伟也觉得纳闷。对方两个人用马驼水腌菜偷渡?那为什么警察表明身份的时候还要逃跑反抗,还是武力反抗。

    他不相信里面真的全是水腌菜,吩咐陆刚把腌菜倒出来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东西。

    陆刚照着崔仁伟的吩咐,将其中一只胶桶推倒,用手掏出了桶口的那一把腌菜,里面赫然出现了用胶带纸包装好的砖装物。

    陆刚大喜:

    “崔大,有东西。”

    “我来看看。”

    崔仁伟将杨晨交给张海波,跑过来一看,陆刚已经将第一只胶桶里面的“砖块”取了出来,十块。

    “再看看这只。”崔仁伟自己亲自动手,同样在第二只胶桶里取出了十块“砖块”。

    两只胶桶共取出来二十块“砖块”。

    “妈的,这帮混蛋。”崔仁伟狠狠地咬着牙齿骂道。

    “崔大,现在怎么办?”此时的陆刚似乎忽然长大了。

    “陆刚,你也看见了,现在杨晨受了重伤,卫生院的人快到你家院子门口了,他们对这里不熟悉,不一定找得到这里,这样,你回去,把他们带到这儿来,杨晨需要急救。可以吗?”

    “没问题,我这就去。”陆刚站了起来,冲崔仁伟点了点头,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他的背景又一次留给了崔仁伟。

    一个小小的中学生,能在这样的激战现场临危不乱,还能帮忙处理事情,真有那方面的天赋啊。

    在崔仁伟的心里,一个大胆的想法正在萌发。

    ……

    陆刚马不停蹄,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

    一辆乡卫生院的救护车已经停在那里,两个医生和担架队员正在向村民打听崔仁伟通知的那个方位。

    “医生,医生,别问了,你们快跟我来,我知道在哪。”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汗流浃背,不太相信地问道:

    “你知道张所长他们的位置?”

    “是的,我知道,快走啊,杨警官快不行了。”

    “快走。”医生确信无疑,催促着担架员跟着陆刚往后山跑去。

    ……

    “报告余局,我和张海波所长以及所里的民警杨晨现在正在‘12.21专案’现场附近勘察,二十分钟前我们发现了两个人牵着马匹偷渡入境,我们立即组织伏击。”

    崔仁伟趁陆刚去迎接救护人员的档口,第一时间掏出手机跟分管副局长余向前进行报告。

    “啊,情况怎么样?现场有没有人员受伤?”余向前也很吃惊。

    “报告余局,派出所民警杨晨左大腿被毒贩手雷炸伤,张所长正在急救,陆刚去迎接卫生院的人了,其中一个毒贩被击伤后逃过境了,我无法越境抓捕。”

    “毒贩?”

    “是的,刚刚我和陆刚在他们留下的马背上查获了毒品海洛因二十块。”

    “好啊,大功一件。”余向前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激动地说道。

    “尽快抢救伤员,处理好现场,我等你们回来报告。”

    “是!”

第八章 美女救英雄

    卫生院的医生和担架一到现场就展开了紧急施救。

    杨晨已经彻底地昏迷,他的腿上虽然被崔仁伟用布条扎得紧紧的,但仍然不能完全阻止血流,医生到来的时候,他的血都快流干了。

    “赶快抢救,不行就到医院去。”张海波一直抱着这个战友,心急火燎地和医生说这话。

    “上担架,去医院。”医生初步诊断后,直接吩咐担架员抬走。

    救护车拉着杨晨飞奔而去。

    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杨晨抢救了过来,但他的腿没有保住,高度截肢。这是后话了。

    当然,这场伏击战,更准确地说算是遭遇战在年轻的陆刚心里留下了永恒的震撼,一个好端端的人,分分钟就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相信不到那两个逃脱的毒.贩是如何的猖狂和凶残。

    这些些,都为陆刚以后的选择和成长奠定了坚实的信念基础。

    ……

    陆刚留下来和崔仁伟、张海波打扫战场。

    崔仁伟清点毒.品,张海波清点武.器弹.药,陆刚则牵住马匹。

    打扫完了战场,张海波将马匹寄养在附近的一户农户家中,就急冲冲赶回去医院。崔仁伟则将陆刚送回家后,将缴获的毒.品装在后备箱,驱车回到了县公安局,余向前副局长还等着他汇报。

    ……

    “报告余局。”崔仁伟风尘仆仆地站在副局长余向前办公室门口。

    “回来了?”余向前自接到崔仁伟电话报告后就一直等在办公室,除了担心下属的安全,他也对这场缴获的战利品感兴趣。

    也难怪,干缉毒的人,有战果是最能让人兴奋的。

    “怎么样,那个民警呢?”

    “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应该能挺得住,只是他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唉,可恶。”余向前用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办公桌。

    每每听到同行或者战友伤亡,这位当年也是缉毒警察出生的副局长都悲痛不已,他人生唯一的夙愿,就是早日禁绝毒品,还天下平安。

    “来,坐,喝口水。”余向前走到饮水机边给自己的爱将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用手拍了拍崔仁伟的肩膀:

    “你没事就好。”

    “谢谢余局,我没事。”

    “说说吧,怎么回事?”

    崔仁伟从到学校接走陆刚,再到如何遭遇了毒贩,又到如何打扫战场的整个事情经过向余向前做了汇报,余向前沉思着,突然,他伸出手制止住崔仁伟说话:

    “我注意到你的话里几次提到陆刚,他在这个案件中可是发挥了大作用啊。”

    “是的,余局,这小子很能干,要不是他预警,我们也不可能打这个伏击战,他今天可抵得过一个正式的民警啊。”崔仁伟深有感触。

    “嗯,他确实立了大功。这个案子赶紧立案,最好与‘12.21专案’并案侦察,时间一定要快,否则证据很快就消失了。”

    “我已经吩咐内勤起草立案决定书了,今天是2月13日,就叫‘2.13专案’吧?”

    “可以。另外,写个材料,我批批后报政治部,为杨晨和陆刚请功。”

    “杨晨没问题,可,陆刚,他还是个学生。”

    “学生怎么了?该请的还得请,就是能批点奖金下来,也应该鼓舞一下他的士气。”

    “好的,我这就办。”说完,崔仁伟敬了个礼离开了余向前的办公室。

    “学生怎么了?你很快就不是学生了。”崔仁伟走后,余向前自言自语地说道。

    ……

    星期一开学,陆刚准时来到了学校上课。

    有关上周五发生的伏击战的事他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对父母和姐姐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今天来到学校,他还是该干嘛干嘛,像没事一样。

    可他发现,今天好多同学都在教室门外面窃窃私语:

    “哟,陆刚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是啊,不是要关好几天的嘛,我们家隔壁哪个二流子就是关了一个星期才放出来的。”

    “就是,就是。”

    “你们又再背后嚼什么舌根呢?”张露背着书包走了过来就听到几个男女生围在一起议论。

    “又在说陆刚,你们缺不缺德啊,滚远点。”她听出了这群人又在议论陆刚,心中就来了气,解下书包就冲了过去。人群见她发飙就四散,跑散的一个男生回头来了一句:

    “又在维护你家陆刚了,喜欢么毕业就嫁给他嘛。”

    “曹满,你,你给我等着,我撕烂你的嘴。”张露气得不行。

    看人群都跑散了,张露流着眼泪提起书包走进教室,满脸的心酸和委屈。

    一走进教室,她习惯性地往陆刚的座位上望去,陆刚竟然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正低着头写作业呢。

    “陆刚!”张露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陆刚抬起头,他的眼睛正对着那双满是期盼、担心、委屈的眼睛,仿佛触电一般,大脑里一阵眩晕。

    “你回来了!”张露忘情地说道,腮边又滚落了两滴热泪。

    在陆刚的感情世界里,张露也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生,只是自己家境贫寒,张露家条件好很多,平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全校有钱的男生给张露递纸条,给她的抽屉里装糖果,而自己一次行动都没有,他自卑。

    陆刚是第一次看见张露有这种表情。

    他哪里知道,上周五他被警察“带”走以后,张露为了他,几乎和全校的学生都打了起来,她那颗早已刻上“陆刚”两个字的心全校都知道了,只有他陆刚还蒙在鼓里。

    “嗯,我,我回来上课了啊。”

    男女主角的表演是忘情的,班上其他同学的观看也是忘情的。

    看着两个人的表演和对话,女生们都拉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张开的嘴巴都快流出了口水。男生们则嫉妒地吹起了口哨。

    不知道那一个男生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来了一句:

    “要不要咱们回家吧,嗯啊。”

    “哈哈哈哈。”全班同学顿时反应过来,一起哈哈大笑。

    “流氓,讨厌。”张露突然意识到是在教室里,瞬间脸就红到了耳根里,赶紧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头深深的埋到两手之间。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吕正海在老师前三十秒冲进了教室,直接来到了座位上,他突然发现陆刚好端端地坐在他的旁边:

    “陆刚,你回来啦?”

    “嗯。”陆刚冷冷地回答。

    “关了几天?他们有没有打你啊?”

    “还好意思说,哼。”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关心?看到我被警察抓走,你竟然都不想办法救我,还好兄弟,好哥们呢,亏我平时白疼你了,哼。”

    “我都被吓得半死,哪还敢去救你啊。”

    “还跟我说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怎么不当啦?”

    “大哥,陆少,爷,人家是警察,你让我怎么跟你当啊?”

    “你好歹也要给我送个牢饭什么的嘛,几天人影都不见一个。”

    “大哥,爷,我不敢去啊,我再去,不就自投罗网了吗?”

    “哼,你等着,下次考试别来求我。”

    “哈哈,你都忘记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考哪门子试,毕业考我们又不会在同一个考场。”

    “哦,原来你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吧?啊?”说完,陆刚伸手就要拧吕正海的耳朵。

    “好了,我求饶。对了,陆少,监狱里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里面又脏又臭,里面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牢头狱霸啊,你被打了几次,打着哪里了,我看看。”

    “霸你个大头鬼啊,我去的是派出所,又不是被判刑关了监狱,你懂不懂啊你。”

    “进派出所关起来的不就是监狱么?”他的认识可能受到了外界的影响。

    “不跟你扯了,老师来了,上课。”

    对于这个同桌,陆刚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学习成绩差,考试经常抄自己的;平时流里流气的,被校外的混混揍过多少次,都是陆刚去帮他解围。马上就要毕业,师范、师专他肯定是考不上的,上高中那更不会去(那时候农村的孩子都不想上高中),他说不行毕业就去当兵,要是连兵都当不上,他就去外面打工去。

    还当兵呢,他竟然说进派出所就是进监狱,可见他根本不学知识,不涨姿势啊。

    他二人正闹着,班主任张其龙老师夹着书本,提着水杯走了进来,班长张露喊了一声:

    “起立。”

第九章 不一样的选拔

    这是语文课的最后一节课了,班主任张其龙老师用半节课的时间对这个学期的课程做了一个总结,然后就是指导大家填毕业志愿。

    “同学们,大家要尽快有考虑,有准备了,毕业考一考完,大家就面临着填报志愿,这里有一些学校的招生简章,每个组传着看一下。回家要及时跟家长沟通,不然等考完试了都还不知道怎么选,那就很仓促了。”张启龙老师提醒大家。

    “班长,张露,给大家发一下。”

    “好的。”张露站了起来,接过老师手里的一摞资料,按小组分发了下去。

    各个小组手里拿到的招生简章或者资料不一样,各组之间只有交换着看。

    一开始,张露也不知道有哪些学校的招生简章,待她分发了大部分资料后,一则“西南省警察职业学院”的招生简章印入了她的眼帘。

    “警校?我们能考吗?”他她在心里低估了一句。随即,她又转身看了一眼最后排的陆刚,将这张招生简章悄悄地藏了一份,然后才按顺序分发下去。

    放学了,陆刚收拾好书包准备会寄宿的亲戚家。他刚出校门,就听见张露在前面喊他的名字:

    “陆刚,这儿呢。”

    看样子,张露事先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张露,你怎么还没有走。”

    “等你呢。”

    “等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等你了?”张露撅起了小嘴。

    “等我谈恋爱啊?”陆刚又恢复了死皮赖脸,嘿嘿说道。

    “切,大白天做白.日梦。”

    “那等我干啥?”

    “说正事。我陪你走一段吧。”

    “你家不是在那边吗?”

    “烦人,活该你单身!”

    “啥?”

    “走走走。我是想问你,你毕业是怎么打算的,你有意向的学校了么?”张露拉着陆刚就往前走。

    “哦,没有,我父母想让我考个师范,说以后回来教书。”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太想当老师。唉,我跟你说啊,上周五。”陆刚刚来了兴致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本来准备跟张露说他想当警察,特别是上周五的案件改变了很多人生观。可突然意识到这个事情需要保密,于是,他“哎哟”一声,继续捂住嘴装牙疼。

    “啊,你怎么了,上周五是不是被人打了,牙齿掉了吗?”张露关切地扶着陆刚的肩膀问道。

    “哦,没事,没有被打。”有了个台阶掩护过去,陆刚放开了手。

    “诺,给你。”张露从书包里掏出了藏着的那张西南省警察职业学院的招生简章递给陆刚。

    “这是?”

    “这是我刚才发资料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就是想放学拿给你,想着你或许会喜欢。”张露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还是第一次徇私就为了陆刚。

    “西南省警察职业学院?招我们毕业生吗?”陆刚伸手接过了简章,怀疑地问道。

    “我刚才看了一下,有五年大专班。”

    “哦,这个可以,我看看。”陆刚顿时感了兴趣,没想到张露还懂得自己的心思。

    “你知道我想报哪里吗?”

    “哪里?”

    “我父母想让我学医,但我不太想。”张露犹豫的表情有点可爱。

    “那你想报哪里?”

    “你报哪里我就报哪里?”张露鼓起勇气说完了这句,随后脸颊又是一阵绯红。

    傻子都听得出来,人家就差一点没说那三个字了。

    “可我想报警校,不想学医啊。”

    “你真是一个木头。”张露一跺脚,调头就跑回去了,对这种低情商的呆子,张露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在她返回的途中,她终于知道陆刚的志愿了:他要考警校,那我也要去,哼!

    ……

    “报告,余局。”

    “来。”

    “政治部已经批下来了,杨晨荣立二等功,陆刚嘛,政治部的说他不是警察,奖励1000元现金就行了。”

    禁毒大队大队长崔仁伟跟分管副局长余向前报告。

    在报功的时候他就知道要给陆刚也报功是不可能会批的,但副局长吩咐要报的,就只有硬着头皮写上,可最后,这1000块钱的奖金还是他跟政治部讨价还价才争取来的。

    “这些老古板。得,奖金就奖金,这1000块钱尽快送给陆刚,他马上要毕业了,开学他肯定用得着这笔钱。”余向前吩咐道。

    “是,我下午就送过去。”

    “等等,把信封给我,我亲自去。”

    “哦,好吧。”

    发点奖金还要一个大局长亲自出面,不至于吧。但看着余副局长好像很重视这个事,崔仁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今年警校的招生计划出来了没有?”余向前接过信封又问道。

    “早就出来了,政治部按照我们提出的需求,今年招收5个禁毒情报专业的学生,定向委培。已经通知警校了。”崔仁伟汇报道。

    “那你觉得这个陆刚怎么样?”余向前斜着眼睛看着崔仁伟。

    “哈哈,余局,是你懂我的心思,还是我懂你的心思啊。”崔仁伟高兴地跟余向前打起了哑谜,竟然忘记了上下级关系。

    “所以,这个奖金我才要亲自去发。”余向前拿着信封指着崔仁伟说。

    “明白,余局,等你好消息。”

    ……

    余向前这次开的是私家车,也没有着警服。他没有把车开进学校,而是停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民房门口。

    他装作学生家长骗过了门卫后,径直走到了男生宿舍,拦住一个学生打听陆刚的宿舍。

    “陆刚?你是他什么人?”被拦下的男生警惕性比较高。

    “我是他叔叔,我来看看他。”

    “哦,他在304房间,但平时不住在这里,好像住他亲戚家。不过刚才还看见他呢,应该还在宿舍吧。”男生可从来没有见过陆刚还有这么有气质有修养的亲戚。

    “谢谢啊。”

    余向前走了过去,敲响了304房间的门。

    “陆刚在么?”

    “哪个?”

    陆刚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放下手里的书本打开房间门:

    “你找我?”

    “对,你就是陆刚?”

    “是的,你是?”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陆刚看着余向前也不像坏人,披了件衣服就跟余向前下了楼,来的篮球场边。

    “陆刚你好,我是县公安局副局长余向前。”

    “哦,你好,余局长。”陆刚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还是不紧张。

    “以前我们没有见过,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代表我们县公安局给你颁发奖金,你在‘2.13专案’中表现得特别勇敢,立了大功,所以我们局党委研究决定奖励你现金1000块,感谢你对我们禁毒工作的支持。”余向前将装有现金的信封颁发给了陆刚。

    “第二件事情,我是想来听听你对毕业有何打算,以后想报考什么学校?”

    “我,还没有想好,我爹想让我以后当个老师,可我,不太喜欢老师。”

    “想不想当警察?”余向前单刀直入,直接进入主题。

    “想。”陆刚不假思索回答。

    “哦?看来咱们真是有缘。”

    这两人一问一答,在球场上散步的这小段时间里就完成了对陆刚的政审工作。

    余向前几乎是亲手指导了陆刚的整个报考程序,其中包括要去派出所开证明,要到学校开介绍信等等。

    而他两在球场上谈话的情景也被教室里的张露捕捉到了。

    唉,情人眼里啥都能出,何止是西施。

    余向前跟陆刚解释、说明、指导完后离开了学校。张露却接着跑了过来:

    “陆刚。”

    “张露,你。”

    “哪人是谁啊?他找你干什么?”

    面对这个心爱的女神,陆刚本来想跟他说实情,但余向前走的时候曾叮嘱过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来找过他,所以他显的有点难为情,不知道怎么跟张露说。

    “支支吾吾的,两个男人有啥好说的呀,还说了那么半天。”

    “你一直在观察我们?”

    “我才懒得观察呢,我是无意中看见的。”

    “哦,是这样,他是我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在县上工作,我不是要毕业了么,他来看我,说我毕业了,开学肯定要用钱,这不给我送了1000块钱来么,你知道,我家要凑这1000块钱,是很难的。”看到手中的信封,陆刚突然找到了借口。

    说着,他将信封递给张露。

    “1000,这么大方的亲戚,你介绍一个给我认识嘛。”张露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信封里面的钱,还真是哟。

    “以后,也会是你的亲戚。”陆刚胆子又大了起来。

    “啊?”张露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第十章 毕业就失恋

    学校最后几天的日子里,张露和陆刚每天都粘在一起,巴不得要把失去的三年时光都找回来。尽管学校有禁止中学生谈恋爱的规定,但世风日下,整个毕业班谈黄昏恋的又不止陆刚和张露。

    当然,他二人敢明目张胆的谈黄昏恋,还不是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

    别人都在努力的复习毕业考,争取考上理想的学校。而陆刚和张露就不同了。

    陆刚是有了着落的“报送生”,不管他毕业考多少分,那个学校的那个专业都等着他去报到。

    而张露的父母早就帮她铺平了道路。虽然张露也口口声声对父母说要报考警校,但她的父亲张锦平怎么舍得自己的爱女去沙场受那份罪哟。

    所以,张锦平私底下早就和当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弟弟张锦安协调好了,等张露一毕业就去省卫校学医去,只是张露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当然,其他谈黄昏恋的童鞋也并不知道张露和陆刚的背景,不然,他们早早地就甩下女友回教室复习去了。

    ……

    傍晚,张露的父亲张锦平和母亲许玲正吃完晚饭在家看电视,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喂,哪位?”

    “你好,我是张露的班主任张其龙老师,请问是张露的妈妈吗?”

    “哦,你好,张老师,我是张露妈妈许玲,您有事吗?”

    “是这样,按照学校的规定,在毕业前我们毕业班每个孩子我都要家访一遍,因时间紧,我就不到家里来了,我们就在电话聊聊张露吧。”

    张其龙老师先跟陆玲拉了一下家常,然后才询问家长对张露未来的规划,毕业后的志愿等等。

    张露父亲张锦平自豪地告诉张其龙老师孩子的前途他们都已经规划好了,未来就是当一名医生。

    对于这样的家长,当班主任是最轻松的。家里条件好,家长有素质有远见,不需要班主任操啥心。家访完后,张其龙出于善意地提醒张锦平:

    “张露爸爸,你们知道张露最近在学校里的表现吗?”

    “这个,不知道呀,请张老师告诉我们吧,我们家露露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同学们反应,张露在谈恋爱。还有几天就毕业了,家长们还是要注意管好孩子们,别最后几天再出什么意外啊。”

    “什么?谈恋爱?那男孩是谁?学习成绩怎么样?家庭条件怎么样?”张锦平一听自己的小棉袄竟然找到男朋友了,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好奇,接连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说什么呢?就不准谈恋爱。”张露的母亲抢过话筒,唬了丈夫一句,接着对张其龙老师说道:

    “张老师,我们确实不知道我们家露露在学校谈恋爱,不管跟谁,我们家长是坚决禁止的。你帮我们提醒一下张露,我们明天就来学校一趟。”

    “哦,张露妈妈,你们别激动……”张其龙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里面就传来了盲音。

    挂我电话?好吧,作为老师,我是提醒到了。

    第二天,张锦平带着老婆许玲来到了学校。他们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卿卿我我的张露和陆刚,秀恩爱被逮了个正着。

    “你是谁,怎么跟我们家露露在一起?”张锦平从后面一把将陆刚拉过来,指着陆刚的鼻子问道。

    “露露,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许玲则一把拉着张露,责备地问道。

    “妈?爸?你们怎么来了?”张露一看,拉着他们的竟然是自己的父母。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陆刚,是张露的同学。”陆刚有礼貌地叫着女友的父母。

    “陆刚,你是哪里人?你跟露露谈了多久了?”张锦平把陆刚单独拉到一边,语气平和了一些。

    “叔叔,我们……”陆刚也在思考,这该怎么计算呢。是该从自己喜欢上张露开始就计算,还是从张露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时候计算。这中间可相差好几年呢。

    “中学生禁止谈恋爱,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

    “你喜欢我们家露露,这说明我们家张露是优秀的,有人喜欢,是好事。但你们才多大呀,万一把握不住呢?”张锦平语重心长的说着。

    “这么跟你说吧,张露要学医的,希望你不要影响她的前途。”张锦平不想跟陆刚解释什么,直接抛出了杀招。

    “他不是说考警校吗?”陆刚听张露说过。

    “警校?怎么可能,我们家就小露一个宝贝孩子,我怎么舍得让她去吃这个苦。”张锦平就差说出让陆刚死了这份心吧。

    “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以后别再纠缠我们家露露了。”张锦平知道一点点陆刚的身世,他拍了拍陆刚的肩膀,转身朝张露那边走了过去,只留下陆刚僵在原地。

    此时,正值下午四点。

    老天很配合地刮起了一阵狂风,打了两声闷雷,接着竟然真下起了雨来。

    一滴滴雨珠打在陆刚的身上,和着他悄悄流出的眼泪一起往腮帮流了下来。

    衣服被淋湿了,身上冷得发抖,上下牙齿打着架,但他没有挪动一点点位置,任凭越来越大的雨点浇透自己。

    在图书馆廊檐下的张露看见了雨中的陆刚,不知道父亲张锦平跟陆刚说了什么,他怎么独自站在雨中淋雨:

    “陆刚,你在干什么?”她大声地朝陆刚喊道,抬腿就要往雨中的陆刚奔去。许玲急忙伸出手拉住张露:

    “别去,露露,咱们先回家吧。”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他。”

    “不准去,跟我们回家。”张锦平平时几乎不会对心爱的女儿发脾气的。

    “张露转身呆呆地看着父亲,眼泪比外面的雨还要大。”

    张露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似乎明白了父亲张锦平与陆刚说的话,她任凭父母将她拖进自己家的轿车里,张锦平发动车子,将张露直接接回了家。

    夜幕降临了,雨也停了。

    全身湿透的陆刚迷迷糊糊地离开了学校,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不知道还要不要大哭一场,他独自信步由缰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竟然走到了家后山上。

    月亮出来了,由于被雨淋的时间太长,陆刚全身发着烧,实在走不动了,他在一个冒着硫磺味道的温泉水塘边坐了下来。

    这是啥地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来过。

    他将手伸进了池子里,一道热气从指尖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索性脱了个精光,跳进硫磺温泉里泡了起来。

    一天没吃东西了。陆刚泡着泡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陆刚被饿醒了。

    他睁开眼睛,使劲地搓着太阳穴:

    “这是哪,人间还是地狱?人间哪里见过这么美的景色?地狱?那孟婆呢?汤呢?奈何桥呢?我在几层?”

    陆刚挣扎着爬起来,努力的寻找着黑白无常。

    然而,无常是没有的,那个孟婆和她的汤也是没有的,那座奈何桥也不见,只见身边多了一个生物,毛茸茸的。

    它正爬在陆刚的身边,两只眼睛冷峻地看着他,不时用舌头舔舐着自己腿上的伤口。

    在它的身边,堆了一堆不知名的动物尸体,尸体上都没有了皮毛。

    陆刚一下就惊叫了起来,可是,他却发不了声音。他的喉咙里卡着东西,他使劲地咳嗽,咳出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血块,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嘴里怎么会有血块,管他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生物,陆刚百感交集,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地狱,这是真实存在的现场。

    小虎,一只被陆刚当成土狗饲养过的狼,一只离开他很久的宠物,现在就爬在他的旁边。

    看着陆刚伸出双手,小虎站起来走近他,用它的狼舌头习惯性地舔着陆刚的嘴巴、鼻子和脸。

    叙旧完毕,陆刚这才注意到小虎的全身有搏斗过的痕迹,它的嘴角上粘满了血迹。

    陆刚环顾四周,根本想不起来昨晚或者前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记忆碎片里,最后一次是那危险的死神一般的气息逐渐向他靠拢,然后,然后他就over了。

    前面说过,陆刚是一个人出来的。出来是迷路的。到了这里,他冷他饿,最后下了水,泡着泡着就做梦了,他梦见了张露,最后感觉到了死神来临……

    “对,当我泡着温泉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危险靠近。我挣扎着想要躲避,但身体虚脱了,最后晕了过去。”陆刚分析着。

    “一定是小虎,又一次出现在危难之时,向我伸了援手,赶走了可怕的死神。”

    “一地的动物尸体,却没有皮毛,一定是小虎将尸体上的皮毛撕下盖在我的身上,还有我身上的杂草和土也是小虎拖来盖在我身上的。”

    “我喉咙里卡着的血块,一定是这些动物的血,是小虎为了救我将动物血喂到我嘴里的。因为这些动物除了喉管和皮毛被撕裂外,其他组织都完好无损。”

    “还有,是小虎将我从池子里拖了出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小虎做的。”

    陆刚哽咽在当场,他抱着小虎的头,告诉它,他想回家。

第十一章 新警老战友

    昏昏沉沉的陆刚跟着小虎走出了那片困境,在离家只有几百米的地方,陆刚才分清楚方位。

    以前没少在附近逗留过,怎么就没有发现昨晚这个池塘呢?

    还好有小虎带路,不然,即使是大白天,陆刚也不确定自己能找回家。茂密的原始丛林方向感是很差的。

    走在前面的小虎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盯着陆刚,意思是:家到了。

    “走吧,小虎,跟我回家吧。”

    它不理陆刚,陆刚弯腰要去牵它,它后退了几步,低头嚎了一声,转身就消失在了丛林里。

    连你也离开我,去吧,都去吧。

    陆刚伤心地回到了家。

    ……

    新学期终于开学了,没出所料,陆刚就收到了西南省警察职业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禁毒情报专业,学制五年。

    陆刚收拾了行李,去学校和派出所都开证明。

    派出所杨晨出事后,上级部门又给张海波所长派了一个辅警过来,协助张海波管理户籍及内勤工作。

    辅警不认识陆刚,张海波亲自给陆刚开的无犯罪记录证明,完了在自己的名字上重重地盖上了派出所的章:

    “恭喜你,兄弟,欢迎你加入警察队伍。”

    “还不算呢,只是个学员。”陆刚有点不要意思地伸出手与张海波握了一下。

    “什么学员,你已经是我们的老战友了,毕业如果没去处,欢迎你回来,我们再并肩作战。”

    张海波诚挚地邀请,通过两个专案的接触,他深深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

    接着,陆刚又去学校保卫科开了一个在校表现情况证明。保卫科科长史勤还是第一次给学校的毕业生开这样的证明。

    陆刚可是这个学校出去的第一个警校生,这可得巴结好,万一以后毕业回地方工作,保卫科还归人家管呢。

    史勤相当客气,开完证明后硬是要请陆刚吃碗米线才走,陆刚拗不过,只好跟史勤去了。

    “陆刚兄弟,前途无量啊。如果以后有机会回来工作,一定要照顾一下老哥。”史勤客气地说道。

    “好说,史科长,这几年在学校得到你的照顾,这碗米线我请你吧。”

    “说啥话呢,等你领了工资,请我吃个大餐,今天就不用跟我抢啦。”

    其实,陆刚开的这些证明都只是交个学校看的,而真正的政审,却早在余向前来找陆刚的时候就完成了。

    ……

    县公安局余向前副局长的办公室。

    “老崔,他去报道了没有。”

    “还没。家里离省城远,听说还没有订到车票呢。”

    “小伙子确实不容易。唉,你们的那两起专案不是要上省厅汇报吗?能不能叫上他,送他一程,免得人家到处转车不方便。”余向前处处开绿灯。

    “哈哈,余局,这可是我见过你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处处开绿灯哟。”崔仁伟笑道。

    “怎么,不愿意啊?”

    “愿意,我这就通知德党乡派出所张海波,让他把陆刚送来县局,我们后天一起出发去省厅,顺便把这小子丢到学校里。”崔仁伟觉得这样的绿灯也合情合理。

    “你别总说我开绿灯,老崔啊,从他进校开始,他就是你的了。这几年的深造,能不能把这块铁炼成刚,可就看你的了。要是几年后他还是这样默默无闻,我可要治你的罪滴。”

    余向前也给崔仁伟下达了任务。

    这样的任务,崔仁伟欣然领受。就算余向前不说,他也会将陆刚紧紧攥在手里。

    ……

    8月26日,在崔仁伟的安排下,陆刚搭乘县公安局禁毒大队的警车来到了省城,西南省昆曼市。

    警车径直开到了西南省公安厅禁毒局办公大楼,余向前要先带着崔仁伟前来禁毒局专题汇报‘12.21’和‘2.13’的专案情况,完了才能送陆刚去警校。

    时任禁毒局副局长董明武、情报处处长方新荣接见了他们。

    汇报完工作后,余向前在酒店休息,崔仁伟开车把陆刚丢到了学校大门口:

    “下车吧,兄弟。”

    “哦,到了。”

    “马上就是警察了,感觉怎么样?”

    “还不是真的警察呢。”

    “会是的。”

    “谢谢崔大送我。以后还需要你多多指导我。”

    “客气什么,你是新警察,我们是老战友。”

    就这样,陆刚正式踏上了警校的大门。

    陆刚天生就很适应警校的学习生活,什么理论知识,什么战术训练,什么武器常识,陆刚每一科都非常优秀,特别是在禁毒情报专业课上,他发挥了一个猎人的先天品质,代表学校在各项警务教学比赛中都获得了好成绩。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每个学期放假,陆刚都到县公安局崔仁伟的禁毒大队实习,期间,帮助禁毒大队和县公安局破获了好几起大案要案。

    当然,也在陆刚上大学的这几年间,崔仁伟联系被破格提拔,从一名正科级的禁毒大队长干到了省厅禁毒局情报处正处级的处长,先后立下无数个功勋。

    县公安局副局长余向前也帮助公安部破获了几起影响巨大的跨国案件,被省厅禁毒局提拔为禁毒局副局长。

    五年时间,领导们在成长,陆刚也在大踏步成长。

    然而,眼看就要顺利毕业,陆刚却因所在区队的同学带头与学校对面的某部队外语训练教学大队学员发生冲突,将对方学员打成重伤,整个区队都受到了严重的纪律处分。

    陆刚作为副区队长,带头接受了关禁闭。

    “进去吧,好好反省。”督察将陆刚单独关在一个禁闭室里。

    “唉,督察同志,别走啊,能不能我带口信。”陆刚本来想请督察帮忙给现在已是省公安厅禁毒局情报处处长的崔仁伟打个电话,让崔仁伟帮他想想办法。

    “切……”

    督察确认禁闭室的门锁好以后,懒得再理陆刚,抬腿走开了。

    四平米多的禁闭室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房间的角落里散发着尿骚味。无数只蚊子像轰炸机一样在我的头顶盘旋,你看不见它们,它们却随时都能瞄准你。

    到了晚饭时间,一个督察打开门塞进来一碗食堂的剩饭剩菜。也就是在这时,陆刚才能看到一点点的光亮。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陆刚坐在地上靠着墙,刚刚要睡着,蚊子又喊醒他。醒来,睡去。醒来,睡去……他在想,真正的监狱,估计都没有他今天这么难过吧。

    也不知道是第几天了。当陆刚再一次被蚊子咬醒以后,禁闭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四周突然亮起了灯,照的他都睁不开眼。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陆刚。”

    陆刚连抬起右手遮着光扶着墙站了起来,努力地想看清楚来人是谁。

    “怎么样?住单间的滋味不错吧。”

    “你,你是?”

    “出来说吧。”

    一个督察将陆刚从禁闭室里扶了出来,坐在外面的一个桌子面前。随后,来人向两个督察一招手,两个督察向来人敬了一个礼就退了出去。

    “陆刚,2001级情报专业学员。猎户出生,擅长化妆侦察、潜伏,个人作战能力极强。本期最优秀的学员之一。”

    陆刚这才看清,来人着的是一身警服,肩章上有一颗星,星的旁边是一片橄榄枝。靠,是个警监,学校里也就只有校长和常务副校长是这个警衔!

    “首长好!”

    陆刚立马站了起来,两只小腿打着颤,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向这位和他们校长同级别警衔的警官敬了一个礼,嘴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什么职务。

    “坐下吧。”三级警监点了点头,示意陆刚在他对面坐下。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个单间好住吧?”警监指了指他背后的禁闭室。

    “哦,不好住,蚊、蚊子太多了。”陆刚有点不好意思。

    “请原谅,不用这种方式,我们没有办法结识。”

    “啊?”

    “不理解吧?”

    “嗯。”

    “不瞒你说。你这几年的表现很出色,我们一直很关注你。我是西南省公安厅禁毒局情报处的,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你以后就叫我‘壹号’吧。”

    “‘壹号’?”

    “是的。现征得省厅领导和你们校领导的同意,我们郑重地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凭借你的本事为共和国的禁毒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陆刚太想问一句:“解决住房问题吗?”

    可对方又接着说了:“我知道你的理想就是当一名禁毒警察,加入我们,实现你的伟大抱负吧。”

    “壹号”停了停又说:

    “另外,你加入我们,你的家人我们会特殊保护,并享受特殊待遇。”

    陆刚不明白这是诱惑还是威胁。

    “我能说不么?”

    “哈哈,小伙子。你还想从这里走出去么?”

    这才是赤裸裸的威胁。看“壹号”的样子,陆刚今天不答应他,还得蹲在这里喂蚊子。

    “想啊,我受够了在这里喂蚊子。那我加入你们,要干些什么呢?”

    陆刚都觉得自己真没有意志力,对方这样吓唬他,比用家人吓唬有用。

    “我们根据你的特长,专门为你量身定做了一款业务,放心吧。

    小伙子,来吧,我们的战场等着你。”说完,“壹号”伸出了右手。

    陆刚缓缓地伸出手去,瞬间就被“壹号”的大手包围。

    接下来,“壹号”直接就把陆刚从禁闭室带到了他的车上。

    第二天,学校到处张贴出了通报,上面写着:

    2001级情报班学员陆刚因严重违反学校管理规定,带头出校打架,被学校强行开除,取消学籍。

    落款是学校政治部。

    也就是说,陆刚在警校的历史上从此销声匿迹,而且还是带有污点的销声匿迹。

第十二章 卧底实习生

    吉普车蜿蜒在山路上,几乎是用了大半天时间,“壹号”带着陆刚才来到一个半山的别墅前面。

    “到了,陆刚。”

    “这里不像是公安局啊?”陆刚有种上当的感觉

    “哈,你不会到公安局了。”

    “什么?你骗我?”

    “稍安勿躁,先跟我来。”“壹号”在前面领路。

    陆刚跟着“壹号”走进了别墅。后来陆刚才知道,这只是禁毒部门的一个据点,平时除了一个女佣以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

    “赵妈,来客人了,准备饭菜吧。”“壹号”吩咐女佣。

    “陆刚,来到这里,你就真正与你的所有关系脱离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刚刚从地方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这是你的毕业证和身份证。饭后,我会安排你的第一个任务。”“壹号”递给陆刚两个证件。

    “张山枫?西南大学?”身份证上名字写着张山枫,毕业证写着西南大学。

    “是的。你的第一个任务,你就叫这个名字。”

    陆刚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任务会是什么。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饭,洗了个澡,换了套“壹号”专门为他准备的西服。看起来还不错,多少有点书生气了。

    “张山枫!”

    “啊,到!”陆刚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穿着西服就想敬礼。

    “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记住,这不是实习,这是真实的任务。”“壹号”将一个文件夹郑重地递给了我。

    陆刚伸出双手接过文件夹,打开。只见文件封面上映着两行字。第一行写着:绝密。第二行写着:8.22专案。

    陆刚不敢再往下翻开了,虽然是第一天当正式警察(可能还不算),但他好歹还知道涉秘文件是不能随便看的。

    “看吧,就是给你的。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参加昆曼市一个夜总会的应聘,应聘岗位是服务生。”

    “啊?不是执行任务啊?”

    “这就是任务!”

    “我做不来这个啊。”

    “放心。你只要去应聘就行了。我会让你应聘成功的。进去后,这个叫“唐CD”的夜总会会将你们这些新职员培训半个月后才上岗。等你正式上岗以后,我会给你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壹号”指着文件里面附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座富丽堂皇的夜总会在夜晚格外璀璨,夜总会的门顶上挂着三个醒目的大字——唐CD。

    “首长,我不要这种低下的职业。”

    “等等。第一,以后不能再叫我首长,‘壹号’;第二,谁说这是个低下的职业?第三,这是命令,没有讨价的余地!”

    “壹号”有点生气,似乎对崔仁伟推荐的这个爱将不是很满意,接受个任务还挑三拣四的。

    “哦,好吧。”

    “具体的任务,等半个月以后我会再安排你。但我可以给你说一点,这个唐CD夜总会,是昆曼市最大的一家夜总会。

    目前我市出现了一种新型毒.品,这种毒.品非常容易上瘾,而且很难戒断。我们怀疑毒.品跟这个夜总会有关。”他说完,眼神非常坚毅。

    “你是,要派我去做卧底?”陆刚突然好激动。

    “卧底?你好像很懂的样子?”“壹号”居高临下的口气说道。

    “哦,专业学过一点,一直很想成为那样的人。”陆刚也不是一点都不懂。

    “能不能当,还要看你的本事。”

    “具体要怎么做,你吩咐吧,首长。哦,不,‘壹号’。”

    “明天一早,我会把你送到应聘地点,你拿好你的资料尽管去应聘吧。三个月后,我会和你联系,这期间你不能找我,也不能和任何人单独联系,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张山枫,西南大学本科酒店管理专业应届毕业生。”

    “壹号”说完拉开门走了,叮嘱驾驶员第二天一早来别墅接陆刚。

    第二天一早,“壹号”让驾驶员把陆刚送到了A市最大的夜总会“唐CD”大门口。这里都是晚上才热闹的地方,要是没有招聘活动,是不可能那么早就开门的。

    陆刚按着大门口的招聘指引,直接找到了夜总会的人事部门。人事部主任看了看陆刚的简历,说道:

    “你就是张山枫?”他好像提前就知道陆刚要去应聘似的。

    “张,山,枫,枫叶的枫,主任。”

    “我认识字,难不成你还是武当掌门?”听不出他是开玩笑呢,还是讽刺自己。

    “嘿嘿……”陆刚有点尴尬。

    “明天下午三点来参加入职培训,时间半个月,然后两个半月的实习期。实习期间领基本工资,包吃住。你可以走了。”

    人事部主任说话简洁明快,一看就当过兵服过役。

    “他会不会是自己人呢?”陆刚边走边想。

    半个月的培训时间里,陆刚每天穿得西装笔挺的去上班,从端托盘到走路姿势,从如何打开各种酒瓶盖到倒酒姿势,陆刚都认认真真的学。

    ……

    夜色笼罩下的城市,人们的内心随着灯红酒绿在骚动。

    华灯初上,夜总会门口就停满了各种豪车,全市的各种有钱人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有呼朋唤友的、有勾肩搭背、有挽着老婆的、有搂着小蜜的。富人那种穷尽极奢的生活每天都在这里上演。

    半个月的入职培训很快就结束了,陆刚被分配到了酒水组实习,每天晚上专门跟着领班到各个卡座、包厢送酒水,勇敢的承担起“店小二”的角色。

    “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

    “小姐,您要来杯鸡尾酒吗?”

    “两打啤酒,是吧?好呢,请您稍等,马上给您送来。”

    “这位先生,身边有这么迷人的小姐姐相伴,可能只有我们这里的‘皇家礼炮’才配得上二位的身份了?”

    陆刚每晚都这样应付着夜总会里的客人,虽然是新人,但我的酒水销量每个月都是第一,当然提成也是最多的。

    “各位姐,喝点什么?”

    晚上11点过了,也是夜总会人最多的时候。

    下午就订好的一个包厢里,三位四十多岁的富态女子走了进来,他们每个人都一脸严霜,看得出来,其中姿色最漂亮的那位眼角还留有泪痕。

    领班给陆刚使了个眼色。在陆刚看来,这些客人往往都是来喝闷酒的,而且是会点洋酒的那种人。

    “服务员,来一打啤酒。”其中一位女子说道。

    “喝什么啤酒,撑肚子,来瓶XO,今晚姐请客。”泪痕女似乎瞧不起啤酒的廉价。

    “好呢,姐,马上就来,您们先坐。”陆刚看了其他人没有反对,弯腰退出了包厢,出来遇到领班,朝着他打了个OK的手势。

    领班顺手在陆刚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陆刚好一阵子肉麻。

    几分钟后,陆刚将一瓶XO和三个玻璃杯用托盘装着,用玻璃碗装了一碗冰,直接送到了包厢里。只见那位泪痕女在旁边两人的安慰下,哭出了声音。

    “各位姐,您们的酒到了,需要我给您们打开么?”

    “倒上!”泪痕女止住了哭声,冲陆刚喊到。

    “哦,好的。”陆刚利索地把酒倒好,在每个人的酒杯旁边分了一小杯冰块。

    “各位慢请,有需要随时叫我。”陆刚正打算退出包厢就泪痕女叫住了:

    “等等。”

    “姐,还需要点什么?”

    “你是新来的?”

    “是的,姐,我刚来一个月,还请姐多多关照。”

    “我就说没见过你。你先去,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姐,除了生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祝您玩得开心。”

    陆刚竟然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么有哲理的话。

    陆刚说完,只见她扬起泪眼,奇怪地看了陆刚一眼。陆刚赶紧关上包厢门退了出来,隐约听见其中一个女的说:

    “哈,小鲜肉还会安慰人。”

    过了三十多分钟,包厢门上的灯闪烁起来,陆刚知道,这是包厢里的客人有需要。他小跑着过去敲了敲包厢门然后推门进去:

    “各位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你过来。”泪痕女朝着陆刚招手。

    陆刚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坐下来,陪姐喝酒。”

    “哦,抱歉,姐,我还在当班,是不能陪客人喝酒的。”

    “当什么班呀,让经理安排其他人。”

    “姐,我,我不好……”

    “把经理叫过来。”

    “哦,好的,你们稍等。”陆刚借机溜了出来,跟领班报告了这个事。领班想了想,带着陆刚来到包厢:

    “各位姐,我是今天的领班,请问有什么需要?”

    “不是让你叫经理么?领班啊,也行,今晚这个小伙子,哦,对了,你叫啥?”

    “我姓张,姐。”

    “哦,今晚让小张陪我们喝酒,你安排其他人送酒去,就当他请假了,他今天的工资待会儿记在我账上。”

    领班估计也是头一次见到客人有这种需求,嘴巴张圆了一下。但他毕竟是个老狐狸,随即赶紧陪着笑说:

    “姐说哪里话,没事,就让小张陪各位姐,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小张说,各位姐开心就好。你们慢请,小张。”

    领班说完,从陆刚手里接过了托盘,同时给他使了个不怀好意的眼色,退出了包厢,把陆刚一个人丢在了包厢里。

第十三章 差点失身

    陆刚身在狼窝,还好还能应付自如。

    他在实习的半个月里一个人能喝掉一斤白酒,所以即使在逼不得已要喝酒的情况下,陆刚也不会轻易喝醉。当然,他也不会允许自己醉。

    酒到半巡,泪痕女伸手挡住了陆刚的酒杯,顺势搂着他的肩膀,将头靠了过来,在陆刚的耳边悄悄地说:

    “帅哥,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陆刚看到她眉有点飞,那啥有点舞。同时,一股幽兰的味道传入他的鼻子,瞬间沁人心脾。

    陆刚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刺激”是啥意思,假装自己是新人,问道:

    “姐,你,你说的是啥刺激。”

    “来,亲姐一下,我带你玩。”

    “我,我……..”

    “啵。”

    泪痕女看到陆刚有点腼腆,主动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即拿起自己的提包,翻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自封塑料袋。只见袋子里面有七八颗与“克感敏”大小的彩色药片,药片上写着英文大写字母H。

    泪痕女将一片H药片放入面前的酒杯里,然后抬起酒杯摇了摇,彩色药片瞬间就溶解到酒里。

    接着,她又从袋子里拿出三片同样的药片,丢给旁边的两个朋友和陆刚,示意陆刚和两个姐妹也像她一样。

    旁边两位女子见到药片突然来了精神。而陆刚却不知道要不要将药片融入到酒里。这时,只听泪痕女一声大喊:

    “来,美女帅哥们,我们干一个。”

    陆刚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更没有喝过这种药片溶解的酒。当泪痕女催促他端酒杯和她们碰杯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壹号”的任务:

    “本市出现了一种新型病毒。”

    陆刚本能的感觉到就是这种东西,所以在泪痕女几次催促他和她们干杯的时候,陆刚假装呕吐,表示一点都喝不下去了,只是将酒杯放在嘴边,轻轻地用嘴酌了一下,但并没有感觉到酒有什么味道上的变化,只是闻到杯子里有一种奇特的香味。

    还好,三个女子之前都喝了不少酒早已出现了醉意,她们相互碰着杯,仰头干杯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陆刚早已将自己的酒倒在了垃圾桶里。

    喝完这杯酒,三个女子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伴随着大厅里面强劲的迪高音乐开始扭动着腰.肢。

    泪痕女拉着陆刚要和他跳贴面舞,她嘴巴靠近陆刚的耳朵说:

    “来吧,小哥哥,嗨皮么?”说着,她的双手开始在陆刚的身上游离了起来……

    事后,陆刚请教了其他服务生,他们很鄙视地告诉陆刚,那种药片叫着摇头丸,只有有钱人才弄得到,才玩得起。

    ……

    三个月后,“壹号”果然出现了。他在陆刚下夜班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拦住了他,将一张字条塞给陆刚以后又立即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陆刚将字条捏成团装在口袋里,小跑着回到宿舍,关紧门窗,将字条拿出来铺在桌子上,只见字条上写着:

    速查H源和网,阅、毁。

    陆刚知道,这是“壹号”正式让他承担起了卧底角色,第一个任务就是:

    快速查清H药片的源头和销售网络,看完字条后及时销毁。

    还好,这个工作对陆刚来说不算太难。

    自从那晚结识了泪痕女以后,她们每隔几天都会来喝酒,每次喝酒都会吸食H药片,每次都会让陆刚去陪他们喝上几杯。

    所以,陆刚很快了解到了H药片的购销渠道,以及夜总会里H药片的进货日子。他将这个情报告诉了“壹号”,“壹号”回复会很快采取行动。

    ……

    在一个夜总会进货的晚上,夜总会的客人比平时多。

    泪痕女等人也照常进来消费,大厅、卡座、包厢里人满为患,除了消费的客人外,几个染着七彩颜色头发的年轻人左顾右盼地陆续走到了一个包厢里,他们进来后没有点酒水,也没有一个人说话,都是干坐着。

    然而就在此时,离夜总会不远的巷子里,十几辆民用汽车正悄悄地向夜总会包围过来。

    其中一辆依维柯汽车里,本次行动的直接指挥人,昆曼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支队长国学锐正手拿对讲机,敏锐地捕捉着抓捕行动的时间。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严阵以待,就等着国学锐一声令下。

    晚上11点30分,在得知最后一名嫌疑人走进夜总会大门后,国学锐轻轻地触动了一下对讲机通话按钮,短促地下达了命令:

    “各小组注意,行动!”

    数十名武装特警立即跳下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守住了夜总会的各个出入口,其中一队在国学锐的带领下冲到了夜总会大厅里,国学锐拔出配枪超天开了一枪,枪声瞬间压住了酒吧里的音乐。

    国学锐喊道:

    “警察办案,所有人抱头趴下!”

    十多名武警迅速控制住了场面,几名酒醉的客人没有反应过来,都被特警们一个抱摔放倒在上,随即就有一只冲锋枪顶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此时的陆刚正在包厢里给泪痕女等人开酒,听到枪声,他想是“壹号”开始行动了。

    等特警控制住了场面,陆刚从包厢里面出来,本来打算看看“壹号”在哪里,还想上去给他来个帅帅的报告:“报告首长,任务完成,请求归队。”可陆刚根本没发现“壹号”的影子,刚要把“报”字咽回去,国学锐就用枪指着他喊道:

    “趴下!说你呢。”

    “啊,我,我……”本来陆刚是想说是自己人,却被一名特警一记抱摔掀翻在了地上,随即一只超大的作战皮鞋踩到了他脖子上,门牙瞬间落在嘴里,想吐都张不开嘴。

    包厢里那几个染着七彩颜色头发的年轻人被特警戴上了手铐陆续押到依维柯车里,特警还在包厢的沙发下面搜到了大大小小十多包H药片。

    这是在特警冲进来以后,其中几个黄毛将口袋里的毒.品迅速塞到沙发坐垫底下,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脱人赃俱获的结局。

    夜总会里的客人也被逐人核对身份后陆陆续续放走了。领班、经理也被带上了车。

    最后轮到陆刚了。两个特警把陆刚拽了起来,单独押到了一辆黑色轿车旁。

    陆刚这下才有机会说话,他问后面的两位特警,刚才拿枪顶着他的是谁,还有哪双皮鞋是谁的。特警回答陆刚:

    “你想干嘛,那是我们首长。进去!”说完特警一只手拉开了车门,把陆刚推到轿车后座上,随手关上了车门。

    “欢迎归队,张山枫同学。”驾驶室座位上突然传来了“壹号”的声音。

    “‘壹号’?我就说,你肯定在附近。你怎么不早点出现啊,他们整得我好惨。”

    “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别怪他们。”

    “里面指挥的是谁,我要让他赔我,门牙都被他踩掉了。”

    “哈哈,他是特警支队的支队长国学锐,有机会我让他请你吃饭。”

    “必须是海鲜以上的。”

    “没问题。”

    “‘壹号’,怎么样,都落网了吧?”

    “还有几条小鱼,不过也差不多了。陆刚,任务完成得不错,我会给你请功。你暂时不能和家人团聚了,放你半年假,出去旅游一趟,东南亚各国,随你选。”

    “那我选越南吧。”

    “壹号”把陆刚送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据点,然后给了他一张国际通用的信用卡。

    第二天,“壹号”又让驾驶员给他送来了一张机票,机票上的出发日期是8月21日。

    ……

    半年后,陆刚准时回到了据点。

    在回国的一周前,“壹号”发邮件给陆刚,让他准时返回。

    “壹号”早已等在了据点里。当晚,“壹号”宴请了陆刚,并询问他这半年的生活情况:

    “怎么样?那边还不错把,胖了不少呀,胡子也留起来了。”

    “确实不错,太阳很晒,天天游泳,是不是黑了不少了。对了,胡子还没有来得及,明早就刮掉。”

    “是的,你现在比较像东南亚人了。”“壹号”打趣道。

    “至于胡子嘛,我看就先别刮了。”

    “不是有警容风纪的嘛,留了半年了,穿制服不好看。”陆刚还像着马上就可以正式的穿上有警衔的制服了。

    “你现在可能还没有机会穿制服。”“壹号”深沉地望着陆刚说道。

    “为何?”陆刚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公安部和省厅禁毒局联合在境外开展一个‘诱狼’计划,经研究,觉得你是执行这个计划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把你紧紧招回来。”

    “最近才决定的?”陆刚有点不信自己会中奖。

    “不瞒你说,这个计划早在五年前就开始谋划了,组织上一直在考验你,上次的H药片计划只是你的实习计划,这个‘诱狼’才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壹号”道出了这几年为什么要重点培养陆刚的原因。

    “我需要怎么做?”陆刚为能执行这样的计划还是很兴奋的。

    经过五年的酝酿,这个计划一定是一个通天的大计划,自己一生所学如果能完成这个计划,也值了。

    “老规矩,没有现成的方案和教学,临机决断,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尽快打进金三角丁怀仁部,并长期潜伏下来,后续我会再给你下发任务。”

    “金.三角?境外?”

    “是的,能不能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陆刚习惯性地立正站了起来,脸上全是兴奋。

    “这是一颗传说中的夜明珠,是组织专门为你申请下来,为了贿赂丁怀仁用的。丁怀仁是特区第二大的势力集团,此人生性贪婪,特别贪财。

    据情报显示,目前丁怀仁部军费紧张,急需外部支援,你只要将此物送给丁怀仁,一定能得到他的收留,甚至还会委以重任。”

    “壹号”搬出了一个锦盒,顺手将盖子打开,一道耀眼的光芒照射得陆刚的眼睛都睁不开。

    “这么贵重的东西?”陆刚知道这个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下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现在知道这个计划的重要性了吧。”

    “我明白了。”

    “别担心,我们也就是借丁怀仁保管一下,计划完成,我们要将它收回来还给文物局。”

    “壹号”说的很轻松,就像借出去的是玻璃珠。

    “我什么时候动身?”

    “给你两天时间准备。不过老规矩,你什么人都不能见,包括你的家人。

    我们已经通知你的家人,说是单位派你出国留学,要好几年才能回来。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你的父母。”

    “是,那我后天可以出发。”

    第三天,陆刚将所有的私人物品,包括证件都收好藏在据点里,背上锦盒,搭乘昆曼前往老家卧铺大巴车。

    6个小时以后,陆刚下了车绕过了家门,从当年“2.13专案”现场的小道一头扎进了金.三角。

第十四章 打入敌营

    亏得陆刚从小就在丛林里练就了一身求生本事,不然要想在金.三角的原始丛林里求生,几十个人的队伍都不够,何况只有一个人。

    陆刚一个人深入境外,可不比回家。虽然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和五年警校的单兵作战经验,但陌生的丛林环境还是考验着他的韧性和毅力。

    他背着背包连日奔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不是为了早日完成任务,而是任何形式的林间逗留,都有可能遭到来自人力、物力或者野兽的侵袭。

    在一个宁静的清晨,陆刚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一朵小型的蘑菇云腾空而起,接着就是密集的班用轻机.枪和冲.锋枪的声音。

    炮声?这么说,陆刚接近了目标。

    他顾不得连日的疲惫,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循着炮声抄近路。

    走了半天,陆刚终于“遭遇”到了丁怀仁的巡逻兵(从衣着和武器装备上判断)。

    “站住,什么人?”

    巡逻兵发现了陆刚,立刻用枪指着他,用很蹩脚的方言呵斥道。

    陆刚知道,这些巡逻兵大多都是当地的民兵,没有太高的军事素质。所以,陆刚挺起胸膛故意用长官的口气连唬带训斥的吼道:

    “看看你们是怎么布防的?这里,这里,都是缺口,我故意出去试探,可你们竟然没有发现?这要是有人钻进来,这岂不形同虚设吗?叫你们长官出来,就说司令部巡视组的人到了!”

    这招挺管用的,几个巡逻兵一下就被陆刚给唬住了。

    “是,长官,你皆等哈(方言,意为:请您稍后),我马上报告!”

    一个巡逻兵跑步到前方给他们长官报告去了。

    陆刚挺起腰板,故意露出身上的两块胸肌,用高傲的眼光扫视着周围的坏境,用长官的口吻给留下来的另外一个巡逻兵评论着现在的形势和布防。

    十五分钟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带着刚才的巡逻兵从远处跑了过来,一直冲过了陆刚的面前才站住,军官问身后的哨兵:

    “人呢,司令部的人呢,在哪点?”

    巡逻兵用眼神示意他,他这才回过头来,用正眼瞅着陆刚。

    刚才这个军官跑得太快,再加上他脸上有很多泥土,陆刚没有认出他是谁,可等他回过头来,好家伙,这不就是陆刚的同学吕正海吗?

    “吕正海?哈,你小子,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回家种地了嘛,怎么会在这里?”

    “陆刚?哈,你小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嘘!”

    陆刚连忙伸手打断了吕正海的问话,示意旁边还有人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有这个老同学在,所有的事情都好办多了。

    吕正海瞅了瞅陆刚的装束和打扮,正要开口问他怎么成了司令部的巡视长官,陆刚一把把他拉到了旁边,示意他走远一点再说,这说来话长。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不是回家种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了。毕业以后,我没考上,也上不起高中,我就回家种地了,但种地也没有出路,我就跟同村的阿哥跑出来打工,稀里糊涂地他把我介绍给了我们现在的司令,干了几年,我就当了个小官,嘿嘿。”吕正海得意得说道。

    “你说的司令是?”

    “丁怀仁。”

    陆刚心头一阵大喜,但脸上还是装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你倒好了,我太悲惨了……”

    陆刚说他被派出所的抓了关了三天,好不容易考上了警校,才读了几天,又因为打架被警校开除。后来,他到哪里打工都没有人敢要,这不才偷渡过来看看没有什么发展。

    他还编了一个盗墓的谎言,说自己盗得了一个稀世珍宝,准备献给丁怀仁,求他赏口饭吃。

    吕正海一听,立马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一切都包在他身上。

    吕正海看了看陆刚的囧样,拉起他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命令身旁的副官给陆刚安排洗漱收拾。

    三十分钟后,陆刚换上了吕正海的雇.佣军军服,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他给陆刚倒了一杯水,仔细地向陆刚介绍了现在丁怀仁部的组织架构和每个部门的长官。

    丁怀仁部是境外金.三角三支武.装组织的其中一支,常驻缅北果甘县,实际武.装人数约为中国军队的一个旅,丁怀仁自封司令员,辖区自称特区。

    据资料显示,丁怀仁在金.三角横行一世,特别是最近几年,他疯狂地往我国境内贩运过大宗毒.品,特别是好几起跨国大案的背后都直接指向他。

    吕正海本来打算出门打打工混口饭吃,结果稀里糊涂加入了丁怀仁组织,凭着他吃苦耐劳和上过几年学,会几个字,很快就被提拔为丁怀仁旅的侦察大队大队长。

    吕正海告诉陆刚,在当地都有个人崇拜。任何时候,只要提起他丁怀仁,就如同古时候我们说起皇上来,都要双手抱拳面向南面。

    陆刚注意到,说到丁怀仁这三个字的时候,吕正海也向空中抱了一拳,一副江湖气派。

    在吕正海的安排下,第二天晚上,陆刚就去到了丁怀仁的家中,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魔王。

    这个师傅七十岁开外的样子,偏瘦,和想象中的彪形大汉完全不是一个人,要是扔在人堆里,估计只能从他的眉毛才能找出他来。

    他有一双浓密而花白的剑眉,眉尾长的都快连着太阳穴了。

    丁怀仁在会客室接见的陆刚。

    刚一进门,吕正海打了一个响亮的报告。

    入座后,吕正海向丁怀仁强烈地推荐起陆刚来,说陆刚打猎出生,是神枪手,而且还很能写,在学校的时候出出黑板报,宣传稿什么的。

    看渲染的差不多了,吕正海用眼神示意陆刚。

    陆刚心领神会,赶紧将夜明珠拿了出来,双手托着锦盒,弯着腰呈到了丁怀仁面前:

    “丁司令,晚辈初次见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丁怀仁懒洋洋地接过陆刚的礼物,漫不经心地打开盒子,嘴上说着兄弟不必客气啦,小吕我们关系都不错的啦。

    可当锦盒才刚刚打开一条缝,一道光芒立刻刺激着老丁那双昏花的老眼。

    当盒盖全部打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若不是陆刚扶着,他险些兴奋地跌倒在了地毯上。

    丁怀仁一会儿看看陆刚,一会儿看看夜明珠,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哎呀,兄弟,你太客气呀。来来来,请坐。琀儿,有贵客,上茶!”

    “来了,爹!”

    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在后堂响了起来。随后,一个婀娜的少女托着一个银盘从后堂进来。

    少女刚一进来,先对着吕正海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将一杯茶捧到陆刚的手里。

    陆刚注意到,如果张露是世界上第一美女,这个叫琀儿的女生绝对可以算得上第二美女。

    只见她一身雪白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你没见,她对吕正海点头的时候,陆刚的那个铁汉子兄弟立马起身弓腰向她示好。看得出,吕正海喜欢她。

    ……

    美女叫丁楚琀,年龄比张露小好几岁,据说是丁怀仁膝下的独女。

    丁怀仁有三个老婆,但只有丁楚琀这个女儿,所以她从小就被丁怀仁宠爱有加,在几岁的时候就被送到美国去读书,学习美国的文化和经商,幻想有朝一日能学成回国以继承丁怀仁的家族生意。

    但丁楚琀偏偏生的是大家闺秀,一点也没有继承家族生意的野心,相反,还喜欢上了西方的人权、自由和平等。

    目前,丁楚琀正值假期回来探亲。

    听吕正海说,每年丁楚琀返回学校的时候,吕正海才有机会带着至少一个班的人护送她走出这片纷乱的地方,再转由第三方乘飞机飞到纽约。

    这一来二去的,难免吕正海就对丁楚琀产生了情愫。

    ……

    丁怀仁被陆刚的夜明珠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一直拿着珠子在手里把玩,并且还把深藏闺中的宝贝女儿唤了出来亲自为陆刚端水送茶。

    “嘿嘿,兄弟,叫,叫什么来着?”玩了一会儿珠子的丁怀仁才发现客人还在这里呢。

    “属下陆刚。”陆刚赶紧立正站了起来。

    “哦,陆刚兄弟,哈哈,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请坐,请上坐,请喝茶。刚才小吕说你在中国上过警校?”

    “不敢不敢,我还是站着吧。是的,属下上过几天警校,但因为跟学生打架被开除了。后来回到老家没事干,听说老同学在这里混的不错,今天前来投奔,特请丁司令给属下打发个差事,属下愿为丁司令马首是瞻。”

    “好说,好说,哈哈。这样吧,咱们小吕现在是侦察队的大队长,目前副大队长空缺,你看,你感不感兴趣呀?”

    “啊?”陆刚才说完来历,丁怀仁就开口封官了,难道连个投名状都不要?

    陆刚不知道,对于爱财如命的丁怀仁来说,他的这颗夜明珠本来还可以买更大的官的。

    “啊什么啊,嫌官小啊,好好干,学学你老同学,以后有的是机会,哈哈。”

    “不是,丁,丁司令,啊不,首长,全听您的吩咐。”

    丁怀仁对陆刚是怎么被开除的压根不感兴趣,他只对初次见面就送他如此豪横的重礼感兴趣。

    陆刚无法掩饰内心激动的表情,回头看了看吕正海。连他都睁大眼睛,丁怀仁不但收留了陆刚,还许诺了他一个副大队长。

    第二天,陆刚就正式开始履职。

    吕正海的侦察队编制加上现在的陆刚,也才二十个人。

    今天为了欢迎陆刚,吕正海还把所以的人都集合起来。

    队员们有身着迷彩服的,有身着军绿色制服的,有穿着拖鞋的,有赤着脚的。

    他们身上背着的武.器也是各种各样的,可以说是各个国家的制式武.器都有,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甚至还有一个队员背上背着一个两米多长,小碗粗细的家伙,陆刚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东。

    “集合,下面开始点名:蒋波。”

    “到!”

    “秦楚。”

    “到!”

    “韩三儿。”

    “到。”

    “牛大宝。”

    “来了。”

    “……”越往下点,队员们的名字就越具有数字特征,什么“陈八斤”啊,“王二狗”啊,等等。

    “下面,我介绍下,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副大队长,陆刚,大家欢迎。”。

    吕正海介绍完陆刚,下面呱叽呱叽响起了几声轻描淡写的掌声。

    这里的人都讲究老乡情分,都不是正统、正规的军事组织,他们干这一行也完全是为了混口饭吃,才不管你来的是哪一级的官员。

    官多大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为他们弄到钱吃饭。

    这也难怪,老同学吕正海也没有受到过正规的训练,带起兵很没有组织纪律性。吕正海在向队员介绍完陆刚以后,转过头对陆刚说:

    “陆刚,你是科班出身的,以后的队伍训练就由你来亲自抓了。”

    “你才是队长呢,你应该亲自抓才是。”

    “以你为主,我就抓抓思想工作。”

    陆刚知道自己才来,不能太过出风头。

    不过陆刚也暗自庆幸,如果由他来带队伍,那以后开展工作就会更方便,他还担心没有帮手呢。

    点完名,陆刚注意到有队员的眼神里流露出不服气。可陆刚才懒得管他们,装着没看见。官是丁怀仁亲自封的,要怪就怪丁怀仁太任性。

第十五章 假装调研

    吕正海给陆刚介绍完队员及任务分工以后,拉开了办公室后墙上的一块厚厚的幕帘,一张巨大的防区地图出现在眼前。防区的边界、兵站、情报站、驻军都标得清清楚楚。

    陆刚敏锐地捕捉到了东西。他需要在短时间内把这些记在脑海里,要尽快将这个地图送出去。当然,他也想借这个地图,提出一个完整的特区边界布防方案报给丁怀仁,这样才能尽快地稳脚跟。

    吕正海安排了蒋波作为陆刚的副官,专门跟着他,。

    蒋波人非常聪敏,对官场、人情世故谙熟于心。

    陆刚初来乍到,蒋波把丁怀仁旅的官员从大到小的都给陆刚介绍了一遍,哪个喜欢钱,哪个喜欢权,哪个喜欢大烟,哪儿喜欢女色,蒋波都用一个小本子记着。

    凡是走路、散步遇到带长的人,蒋波都能第一时间给陆刚介绍人家的官级、爱好,以后要不要巴结之类的。

    蒋波很快成了陆刚的小诸葛。

    侦察队还有个叫秦楚的,表面上冷冷的,很难让人接近,但熟悉以后,秦楚会主动告诉陆刚一些特区的秘密。

    陆刚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笼络好这几个人,好在日.后为己所用。

    ……

    转眼八月十五就要到了,陆刚来到丁怀仁部也快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里,陆刚看似刻苦专研业务知识,天天都熬的很晚。他将侦察队所有的业务范围、丁怀仁部的现实状况都烂熟于心,还结合实际,撰写了《特区防区布防调整方案》。

    陆刚要争取把这份方案当作中秋节的礼物送给丁怀仁,他要尽力在丁怀仁面前展现自己能文能武的一面,尽快取得丁怀仁的信任。

    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虽然有吕正海这个老同学,但中学毕业后就各奔东西,失联了那么多年,感情早已没有儿时那么铁,所以,陆刚每每在深夜都会思念家乡。

    当然,还思念张露。

    张露的父母像传统的老剧情那样拆散了陆刚和她的比翼双飞,但在陆刚的心里,初恋怎么能轻易割舍,所以,每个深夜的梦里,张露都会出现。

    梦里,张露瀑布般的长发盖住陆刚的脸,然后就……也不知道,张露后来有没有学医,毕业后她又分配到了哪里,她还记得自己吗?

    ……

    为了完成《布防调整方案》,陆刚打算到一线实地调研一趟,于是,他跟吕正海商量:

    “老吕,我打算去一线走一走,做一些实地调研,好完成《布防调整方案》。”

    “你来了快三个月了吧?也好,去看看,尽快实地熟悉一下我们的布防,早日拿出你的《布防方案》。”吕正海很支持工作。

    “好,我尽快动身吧。”

    “嗯,你多带几个人去。这样吧,给你四个人,连你和蒋波共六个,我通知边界各个兵站接应你。一定要小心,到了边界一定不要越境。难说,你可能会遇到来自各方势力的侦察人员或者情报人员。如果遭遇到,千万别恋战,保存好实力撤回来;如果遭遇到大股敌人,一定要呼叫我们,我会向丁总请示支援你。”吕正海叮嘱道。

    “各方势力?”陆刚不解。

    “是啊,你看过地图了。我们西边的势力是鲍家,西北边的势力是‘大爷’的,东南方又是与中国接壤,另外,可以政府军的人,这些势力都不能直接发生冲突。”吕正海对特区的情况了然于心。

    “鲍家的?还有‘大爷’是什么人?”

    “说来话长,等你调研回来我再跟你详说。”

    “好的,老吕,我会注意的。我保证完成这次调研任务。”

    陆刚知道西边是金.三角的二号人物鲍庆祥的地盘。近年来,鲍家虽然很少在江湖上公开露面,但丁怀仁获取的大宗生意,源头都是由鲍庆祥提供的。

    而西北边的“大爷”却是很隐居的另外一号人物,到现在为止,中国警方对他的资料掌握的不多,真实身份也无法落实。

    吕正海接着说道:

    “把我们最好的装备带上。”

    “是!”

    第二天,蒋波安排好了人员和装备,开了一辆皮卡车出发了。

    车到了第一个兵站。

    两个士兵,一座两层木楼,两支步.枪、一部海事卫星电话。剩下的就是些山芋和干粮。

    这里距离西边势力范围还有二十公里。他们简单做了下补给,正欲开车继续行使,兵站士兵却告诉他们,前面没路,只能步行。

    陆刚向兵站的士兵询问了周围的地形和自然条件。还好,这和他老家的地形非常相似,丛林!周围应该不会遇到西边势力的侦察兵,但很可能遇到动物。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陆刚的脑海里闪了一下,随即又消失了。不会的,这里离老家这么远,它不可能跑这里来。

    陆刚本打算用队上的一个兄弟换一个兵站的士兵来带路的,可蒋波说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好吧,背上背包,哥几个出发。”陆刚下命令道。

    满山的荆棘丛林。

    蒋波走在队伍最前头,用一把砍柴刀劈开沿途的荆棘艰难地走着。

    前面是一片低洼的丛林湿地,偶尔还有几个水塘,水塘上面漂着上一个季节和这个季节落下的枯叶,一股发霉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蒋波示意众人绕着走,这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陷入沼泽之中。背上的帐篷、武.器和干粮再加上自身的体重,每个人都在这片湿地边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前面有一根枯干的树枝横在陆刚的面前,他本能地踩了上去,想借助树枝增大受力面,这样就不会把脚陷进泥土里。

    可是,当陆刚的脚才刚刚接触都还没有来得及踩下去的时候,这根枯木却瞬间活了过来。

    枯木的“头”扬了起来,一张喷着信子的大口一下咬住了他的作战靴,枯木的后半截则迅速缩拢缠住了陆刚的整只脚。

    “蛇!”陆刚惊呼。

    他收身定住,本能地掏出了腰间的配枪。可不敢开枪,蛇身紧紧缠着他的腿,射蛇也就等于自残。

    还好陆刚的作战靴是高筒的,不然刚才蛇的这一口早已咬透了他的骨骼。

    蒋波听到了陆刚的惊呼,一个箭步窜了回来,手起刀落。陆刚都还没有来得及喊停,眼镜蛇的头就脱离蛇身,掉到了地上,他的脚上只剩下无头的蛇身还在兀自扭曲。

    陆刚惊魂未定,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还在不在身上,却发现,连靴子都没有一点点刀痕。

    “好家伙,你就不怕把我的脚给砍掉了?”陆刚责备着蒋波。

    “嘿嘿,咋可能,我的刀法厉害着呢,不信你再看。”

    话音刚落,蒋波手里的砍柴刀已出手,随后稳稳地镶嵌在了前方五米远的一颗大树上,刀身下,一条十余公分长的壁虎被刀拦腰斩做两截。

    蒋波将蛇身处理干净,用随身携带的袋子装了起来。陆刚知道,对于他们这种丛林人来说,这条蛇也会是他们的一顿美餐。

    有过这次遭遇,陆刚等人接下来走得就更加小心了。

    别看陆刚是个新队员,其实他也和大家一样,都是人猿泰山。

    队伍继续往前走。一天后,他们到达了第二个兵站。

    这个兵站位于大山的半山腰上,装备和第一个兵站几乎一模一样,唯独就是这个站更靠近西边势力范围。

    这山是当地最高的山之一,整座山的气候分成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山顶上常年覆盖着冰雪,山谷中流淌着雪水。山下是典型的亚热带气候,种植着甘蔗、芒果等热带作物。而山腰上,白天是春天和夏天,晚上就变成了秋天。如果来场雨,那就成了冬天。

    兵站的兵每天都有可能经历“脱秋裤、洗秋裤、收秋裤、穿秋裤”的过程。

    在蒋波的帮助下,陆刚在缩小版的防区地图上做着标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沿途的地理和气候环境。

    陆刚没有学过测绘学,但有着小时候和父亲设陷阱捕获猎物的经验,最起码,对要在哪个制高点建个瞭望塔,在哪个路口设个观察哨还是有点心得的。

    六个人的干粮快用完了,陆刚本想在兵站弄点补给的,可一看这里的两个兵都快不如他们了。

    “队长,给养快用完了,咱们得考虑往回走了。”蒋波查看了每个人的背包后提醒陆刚。

    “哦,可是……..”陆刚有点意犹未尽。

    他本来想告诉他,他们的此行目的还没有完全达成,他还没有见到一直想见到的东西,怎么能撤回去呢?

    “大家的干粮还能用多久?”陆刚问道。

    “还能走得回去,不然就要断粮了。”

    单兵是携带不了多少吃的。

    “再往前坚持一天吧,难说下一个兵站的补给会充足一点,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吃个饱饭了。”

    当然,最后大家还是得听陆刚的。

    ONENIGHTIN兵站之山腰,他们烧起了篝火,一夜无语。

    天一亮,队伍又出发。

    今天,陆刚选择视野范围内的小山,尽量绕着山顶走。因为在山顶上,他可以通过望眼镜搜索到他期待的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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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669/ 第一时间欣赏狼给的诱惑最新章节! 作者:子弹之吻所写的《狼给的诱惑》为转载作品,狼给的诱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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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给的诱惑介绍:
作品讲述了出生猎户世家的陆刚如何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又如何卧底到金.三角完成“诱狼”计划的故事。陆刚和他错以为是土狗的狼,将在西南丛林中上演着怎样的人狼传奇。异国他乡的卧底岁月,要不是遇到他日思夜想的爱人,他还能坚持完成任务吗?狼给的诱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狼给的诱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狼给的诱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