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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雀仙     步步生娇txt下载     步步生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剑走偏锋

    叶昭言看着袭来的长剑,脚下轻轻一点,身体快速地往后退去。

    她身形一闪,避开薛怀澹凌厉的攻势。

    薛怀澹见叶昭言躲开了自己的攻击,眼睛微眯,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再次出剑!

    剑气纵横,

    带着凛冽的杀气,朝着叶昭言刺去!

    叶扶归见状,一颗心紧紧地揪着,她既自信女儿的实力,又不得不担心起来。

    倒是一旁面露震惊的薛老夫人,却是满眼的痛快!

    被叶昭言抗命之后,

    她愈发痛恨叶氏母女,恨不得二人死个干净才好!

    薛怀澹的招式极其凌厉,

    招招致命!。

    叶昭言的反应很快,

    身法诡异灵活,总能在关键的时候险而又险地避开薛怀澹凌厉的攻势。

    稽斯年在一旁表情凝重。

    他紧紧地盯着叶昭言的每一个动作,有些愕然。

    他看得出来,薛怀澹此番攻势是铁了心要重创叶昭言。

    但他心里却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按照常理,叶昭言应该占据上风才是,但薛怀澹却是越挫越勇,反倒是叶昭言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而且,薛怀澹的攻击虽然看似凌厉,但在叶昭言异常灵敏的动作下,并未能够伤到她丝毫。

    叶昭言躲闪间不仅游刃有余,反倒时不时地对着薛怀澹展示一下剑术。

    反观薛怀澹,他的衣服上却多了许多的剑痕,身上也挂了彩。

    很是怪异。

    正当稽斯年暗自纳罕的时候,薛怀澹已经怒气冲冲,攻势越来越凌厉,招招致命!

    叶昭言的身形也是愈加灵活。

    直到叶昭言的身体靠近门框,薛怀澹的攻势再也无法躲避的时候,

    她身影猛然一晃,持剑迎上薛怀澹劈砍而来的长剑。

    “叮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在屋中响起,两个人神色皆是一变。

    薛怀澹手中的长剑被叶昭言手中的长剑给挑飞了出去。

    “啪嗒!”

    薛怀澹的长剑掉落在地。

    叶昭言的剑尖直指薛怀澹的咽喉处,只要再往前两寸,那柄剑就会刺穿薛怀澹的喉咙。

    “你敢!”薛老夫人大喝一声,目眦欲裂,一阵腥甜涌上,眼前不由得发黑。

    要是知道有今日,她就该早早让人把这叶氏母女赶出府去!

    真是悔不当初!

    琴夫人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揪着衣袖勉强支撑住薛老夫人的身体。

    稽斯年闪身上前,拿起身侧的剑鞘,准备抵挡这致命一击。

    叶昭言将一切看在眼里。

    她内心轻轻叹息,屏息握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稽斯年身后的薛怀澹。

    这一剑,若是能杀死他就好了。

    只可惜没这么容易。

    薛怀澹大骇,猛然侧身避过,然后身形如同猎豹般迅捷的朝着叶昭言而去。

    与此同时,他右手凝力拍向叶昭言的肩膀,企图震掉她手中之剑。

    叶昭言突然收敛了全部的功力。

    “嘭!”

    她被薛怀澹的一掌拍中,整个身体朝后倒飞出去。

    “噗嗤!”

    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口中喷洒出一口血。

    “昭言!”

    “叶昭言!”

    叶扶归看到叶昭言吐血,

    忍不住喊叫了一声,朝她跑去,眼泪夺眶而出。

    叶昭华见状,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悲痛,挣开拦在身前的叶氏族人,朝着叶昭言的方向飞驰而去,伸手将她扶起。

    “昭言,你怎么样?!”叶扶归看着叶昭言满脸的血迹和嘴边的血沫,心疼万分。

    叶昭言擦拭干净唇边的血迹,摇摇头。

    薛老夫人见受伤的是叶昭言,才吐出一口浊气,瘫在椅子上喘息不匀。

    就该一掌打死这个孽畜!

    薛怀澹看着叶昭言脸上苍白如纸的神情,才恍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将手掌收进袖子。

    方才那一击,叶昭言没有运用内力抵挡!

    恐怕已经内俯受伤!

    她是故意的!

    薛怀澹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羞辱感。

    叶昭言竟变得如此狡猾,胆敢算计他!

    叶扶归看着薛怀澹瑟缩袖中的动作,眼神变得冷厉起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指责和愤懑,“薛怀澹!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让我们母女受半点委屈?!”

    “你不是说要保护好我们母女,为昭言谋划一个好出路吗?!你现在做出来的事情就是在保护我们母女吗?!”

    叶扶归语调尖锐,满腔的愤怒让她几乎失去了控制,对着薛怀澹怒吼出声。

    她一句句质问,一字一句如同钢针般扎进薛怀澹的心里,让薛怀澹羞愧万分,脸颊涨得通红。

    他温婉贤淑的妻子,何曾当众如此尖利过,还直呼他的名讳,这让他难以接受。

    “你……”薛怀澹看着眼前满身杀气的叶扶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叶昭言持剑抵地,勉强爬起来,身子有些站不稳,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眼神中满是讥讽。

    “你输了。”

    她看着薛怀澹,语气冰凉地道。

    胸口的疼痛让她有些难挨,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若不如此,恐怕今日不是被逼婚待嫁,就是被掳去棠园的路上了。

    为了能够挽回一线生机,她只能剑走偏锋!

    薛怀澹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看着神情冷峻的叶昭言,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怨毒之色,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你竟然会使诈!”

    “父亲,您说笑了。”叶昭言笑了笑,“我被父亲所伤,伤势严重,恐怕只能委屈父亲自己南下了!”

    薛怀澹闻言,脸色一僵,眼中露出一抹挣扎之色。

    他现在的确很想带走叶昭言。

    但是,叶昭言被他所伤不轻,要是贸然带走,南下之行人多口杂,恐怕这件事就遮掩不住了。

    一旦传扬开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不是蠢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将叶昭言困在叶府然后只身南下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样的话,叶府若是情况有变,他就来不及应对了!

    他总觉得叶昭言不会乖乖待在叶府等他回来。

    即使有薛家人坐镇。

    万一发生意外,恐怕悔之晚矣。

    薛怀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决绝的模样,对稽斯年耳语了几句。

    稽斯年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和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薛怀澹。

第七十七章 荒唐之计

    此前他从未想过,薛怀澹给他的那些物件,会是这样的用意。

    可是如此做,恐怕许多事情再也回不了头。

    他瞥了眼人群之中那清秀的少女,她苍白如纸的面上满是坚毅。

    强烈的不忍袭上心头。

    薛怀澹见稽斯年还在犹豫,顿时急了,低声道:“柳夫人还在等你。”

    这位柳夫人,

    正是稽斯年的母亲,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一直被薛怀澹捏在手里,名为照料,同时也是控制。

    此刻,这张最大的底牌是该派上用场了。

    稽斯年听到薛怀澹的话,身子僵硬了一瞬。

    脑中浮现出一个温婉的笑颜。

    他终究是妥协下来,

    看了一眼叶昭言,缓缓朝她走去。

    他走到她跟前,

    持剑而向,

    动作并不急。

    一旁的叶昭华见状,不迭地上前阻止。

    他一把抓住稽斯年的手臂,目光凶狠地瞪着他:“放肆!”

    稽斯年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纪还要小一截的男孩,声音冷冽如刀,“叶公子,请自重。”

    叶昭华闻言,眼神微寒,眼底闪过一道冷芒,“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你不能碰昭言一根汗毛!”

    今日众人倒戈相向,若他身为叶家人还不出手,恐怕叶昭言更无希望。

    人群之中的叶昭辰见此,悄然摇了摇头,如今形势明朗,

    再多抵抗也不过螳臂当车。

    识时务者为俊杰。

    稽斯年看着眼前明显比他矮一截,但是却满脸坚定之色的少年,眼中浮现出一抹诧异,不过,片刻便消失了。

    他不屑于和一个少年争辩什么。

    他抬起另外一只空闲的左手,一掌朝着叶昭华的胸膛挥了过去!

    “轰!”

    随着一声闷响,叶昭华如遭雷击,一连退后了数步,一张俊俏的小脸变得煞白。

    “昭华”

    叶扶归和叶昭言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叶昭华,顿时吓了一跳。

    “昭华,你没事吧?!”叶扶归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冲到叶昭华的身边,将他扶起。

    “我没事。”

    叶昭华摇摇头,却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大小姐,得罪了。”

    稽斯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此刻正是紧要关头,薛怀澹不允许他失误,

    也不容许他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若是照着他自己的意愿,他一定……

    叶昭言回过神来,看着稽斯年的神态,心中一凛,手中的长剑朝着稽斯年的咽喉划去。

    “砰!”

    一道闷响声响起,长剑被打偏。

    稽斯年用剑鞘就轻松招架住了。

    此刻叶昭言已经受伤不轻,显然不是稽斯年的对手。

    她正要抬手再持剑劈去,手腕却被稽斯年抓住,反手一拧。

    她只感觉自己的右臂传来一阵巨痛,手中的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稽斯年趁机夺去她的剑,反手持剑相向,剑势锐不可当。

    “昭言,小心!”

    叶扶归惊呼一声,伸手拉住叶昭言的胳膊,将她拽到身旁来。

    “嘶啦......”

    寒光乍现,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布帛撕裂的声响,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剑刃在距离叶昭言的脸颊只剩下一公分距离停止住,随即戛然而止,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随着这声轻响,一缕青丝从叶昭言脸颊处飘落而下。

    叶昭言惊魂未定,目光惊惧地盯着眼前的稽斯年,心跳加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那一瞬间,她真以为,那把剑会刺入她的头颅,刺穿她的喉咙……

    “冒犯了。”

    稽斯年的声音响起,他伸手握住那一缕青丝,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叶昭言的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方才若非是他克制力道,她的命已经交代在他的手里。

    正当叶昭言震撼不已的时候,稽斯年突然挥剑,剑光快得让人看不清。

    一声裂帛轻响,一缕发丝从他的剑上飘飞而下,竟是他自己的头发。

    他手腕翻转,那一缕发丝又回到了他手中,一丝不苟。

    叶昭言看着稽斯年那完美无瑕的动作,突然有些不安。

    叶扶归也察觉到了有些怪异。

    叶昭言看了看自己鬓角那截断掉的发丝,突然有些明悟。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方才的那一幕,一双眸子中满是骇然之色。

    难道稽斯年想……

    稽斯年将两缕发丝放在一起,缓缓缠绕,动作很是细致。

    叶昭言猛地睁大眼睛,看着稽斯年的视线多了一丝惊惧。

    众人也俱是震惊不已。

    稽斯年感觉众人投来的视线,转过头来,与叶昭言四目相对。

    眼底一片漠然。

    他移开视线,将缠好的发丝用一根红绳绑好,小心地放进一个荷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对着叶扶归拱手行礼。

    “我与大小姐结发定情,从今以后,定会护她周全,望夫人成全。”

    他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看起来十分英俊出挑。

    只是,再看向叶昭言的眼中,却多了几分复杂。

    此刻大厅众人才回过味来。

    原来稽斯年此举竟是这样的目的。

    一时间,几位叶氏族人也有些唏嘘。

    叶昭言竟被逼着成婚,着实不体面。

    即使成婚了,也有损身份。

    薛老夫人见叶昭言好好的站在那,不禁有些惋惜。

    终究还是便宜了这倔丫头,以后还得她来帮着张罗婚事!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盘算库房之物,那些个好东西,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外嫁的孽畜。

    “你......”叶昭言看着稽斯年,艰难的开口,一双眼眸中写满了惊惧和惶惑。

    没想到薛怀澹竟然想出了这样阴毒的计策!

    “不行!”

    叶昭华怒吼一声,一张俊秀的面容变得涨红。

    “我与大小姐已然结发,此物为证。”稽斯年看向叶昭华,语气坚决地说道。

    叶扶归的脸色变得苍白,看着稽斯年的目光充斥着难以置信。

    “夫人,请恕我逾越。”稽斯年不忍与她对视,再次行了一礼。

    叶扶归闻言,眼眶一下子通红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滚落而出,打湿了脸颊。

    “不,你不能这样对昭言!”

    她紧咬嘴唇,眼中含泪,看向稽斯年的目光,满是哀求。

    从薛怀澹与稽斯年的动作中,她已经察觉出二人关系匪浅。

    恐怕好些事情都是薛怀澹授意稽斯年做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正直庄重的薛家,居然会设计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你们这样会毁了昭言的。”

    叶扶归说完这句话,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

第七十八章 和离之念

    薛怀澹看着叶扶归的眼泪,认真地说道:“昭言与稽斯年情投意合,拜堂成亲,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听到这话,叶扶归顿时怒极攻心,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

    “叶家待你不薄!你竟是这般无情!”

    叶扶归怒火中烧,

    指着薛怀澹,悲愤地说道。

    薛怀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大人,天色不早……”一旁负责通报的侍卫忍不住提醒道。

    现在已经快午间了,南下的人马已经去了大半,若是晚了就不好了。

    看着眼前倔强的叶氏母女,薛怀澹有些迟疑。

    叶氏母女的反抗,

    让他觉得棘手,已经激起了他心中的决绝,

    他必须要立刻解决了此事!

    叶昭言将对方的迟疑看在眼里,

    渐渐想明白了眼前的情势。

    如果她不按照薛怀澹的要求去做,只怕她今天就走不出去了!

    这一刻,她的心中闪过一抹狡黠。

    只有让薛怀澹放松警惕先走了,才有机会离开!

    她想到这里,缓缓说道:“南下路途遥远,父亲还是尽早上路吧,免得耽搁了时辰。”

    薛怀澹脸上的凝重渐渐浮现,他冷冷地注视着叶昭言。

    “昭言,等我南下归来,一定为你风光操办亲事!”

    这句话很是郑重,叶昭言读出了试探的意味。

    “静待佳音!”

    她目光冰寒彻骨,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薛怀澹若是放心不下,一定不会独自南下。

    如今局势已定,唯有先让他离开锦都,才能有别的机会。

    叶昭言想要尽力一试。

    “昭言!”叶扶归听见女儿这样说,忍不住心中一窒。

    她紧紧握住手心,指甲深陷肉中,

    鲜血渗透出来。

    她从未如此悔恨过。

    或许当年她就不该嫁给薛怀澹,明明……

    叶扶归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抑的悲哀,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和离!

    此念一出,挥之不去!

    她半生都未曾想过这件事。从前她事事如意,不曾受过委屈,就连眼泪也都是感动和思念父母所致。

    “和离……”她嘴唇嚅嗫了两下,不知不觉间竟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声若蚊蝇,却叫身旁的叶昭言听了个清清楚楚。

    叶昭言如遭雷击般地看着她。

    薛怀澹正心意不决,若是此时提出和离,恐怕要对她们母女下死手了!

    “扶归,你说什么?”薛怀澹见她神色决绝,有些紧张。

    薛老夫人却突然开口道:

    “这门婚事,我会着人尽快准备着,等怀澹一回来,便即刻操办!”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听到这话,叶扶归心里一阵阵绞痛,眼中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不停往下落。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她挣扎着要说出那句话。

    “薛怀澹,

    我要与你和……”

    “母亲!”

    她话未说完,便被叶昭言急切的声音打断。

    “不可!”她一把扶住叶扶归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往下说,眼中的泪水也顺着脸庞滑落而下。

    叶扶归依稀看见女儿的泪水,心中升起浓浓的绝望和后悔。

    她闭上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缓慢下降,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母亲!”

    叶昭言神色哀戚,叶昭华听见她的呼喊,忙扶起叶扶归。

    薛怀澹看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一软,沉声说道:“薛管家,立即着人好好为夫人诊治!”

    说完,薛怀澹朝着一侧的薛二管家使了个眼神,便转身踏出去。

    叶昭言服软,叶扶归昏迷,如此,他可放心南下了。

    只是,还需抓紧时间料理南下之事,早日赶回来操办婚事,以防夜长梦多。

    日头正烈之时,锦都城外南下的队伍晃晃荡荡而去。

    叶府陷入了一时的死寂。

    直至傍晚,负责诊治叶扶归的大夫才离去。

    叶扶归气急攻心又哀痛欲绝,一直昏迷不醒。

    叶昭言和叶昭华与几个大丫鬟一同轮流守护着。

    薛家众人,心中各怀鬼胎。

    叶昭言看着母亲憔悴的睡颜,不由轻叹一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天空灰蒙蒙一片,看不到半点星光,像是一团乌云笼罩着大地,让人看不到半分希望。

    不一会儿,天空中响起几道轰隆隆的雷鸣声。

    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小姐,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带着夫人逃走?”茱萸眼眶通红,小心翼翼地问道。

    逃走,她不是不敢。

    只是如今形势已定,她不能贸然行事,还要保持镇定和理智,不能露出半分破绽。

    以薛怀澹的谋算,恐怕留了不少后手,此刻叶府内外,数双眼睛盯着。

    又过了两日,叶扶归总算醒转过来,却精神不济,面色苍白,显得异常虚弱。

    叶昭言同她讲了不过几句话,她便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翌日清晨,叶府门前来了两位陌生的客人。

    “叶府?这不就是那位薛大人的家吗?”

    其中一个男子抬头看了看匾额上烫金的大字,开口问道。

    站在他身旁的少年点了点头。

    他面容清隽秀美,眉眼含笑,身穿一袭蓝衫,身形修长,一条腰封系在腰间,墨色发丝束起,用一根玉冠固定住,看起来十分随性和洒脱。

    他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好奇,打量着叶府。

    另外一人则是穿着一身玄色衣衫,面容刚毅,身姿挺拔,身材纤瘦,气质卓绝。

    正是濯王府濯逸白主仆二人。

    濯逸白回去之后,翻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那副画,只得请周儒重新画了一副。

    恰逢濯明轩回府,他又探听了对方那日拜访叶府的情形。

    得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薛大人对濯王府别有心思。

    濯逸白此次前来,隐藏身份,就来濯王府最平常的马车,也不曾驱使。

    叶府的门房听闻有贵客驾临,忙将他们迎进门去。

    濯逸白见一路守卫神色严肃,审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量了又量,不禁感到奇怪。

    这叶府的气氛着实有些紧张。

    怎么像审内应一样打量他们?

    正要往前厅去,一个穿着青衫,留着长胡子的老头走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叶府!”

    老者怒喝一声,神情十分凶恶。

    “老伯,我们是来找叶姑娘的。”

    濯逸白微微拱手作揖,礼仪周全。

    老者听见这番话,神色变了变,不禁仔细打量了濯逸白和他身边的男子几眼。

第七十九章 处处蹊跷

    “哪位叶姑娘?”老者沉声开口道。

    这叶府之内住过的叶姑娘有好几位,自小长居于此的却只得一位。

    叶府嫡出大小姐叶昭言。

    “就是最近出过府的那位叶姑娘。”蔚羽耍了个心机。

    老者神色再次一惊,最近出过府的那位可不就是叶昭言么。

    “你们找她做什么?”

    老者不答反问。

    濯逸白与蔚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疑。

    如此神秘,莫非这叶姑娘真如他们揣测的那般,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已躲藏在暗处?

    “这个不太方便透漏,

    还请老伯行个方便,我们要见叶姑娘!”

    蔚羽说完,又从腰包里拿出几锭银子递给老者。

    “这......”

    老者犹豫了一下,最终收下银子。

    “我帮你们通报一声!”他说完,便转身往府里走去。

    这一去便是许久未再出现,濯逸白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他带着叶姑娘的画像,本该方才就拿出来让人辨认。

    只是不知为何,

    总觉得处处透着蹊跷,

    所遇之人不似可信的模样。

    此时一个半老婆子远远走过,身上衣饰简朴,神情和举止皆透着一股子谦卑,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一看便是个身份不起眼的下人。

    “这位嬷嬷请留步。”蔚羽出声叫住了那名老妇人。

    老妇人听见有人唤她,转头看向眼前衣饰不凡的两人,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之色。

    “嬷嬷,你叫什么名字?”

    老妇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敢去看蔚羽的双眼,恭敬回答:“老奴姓张,单名一个玉字。”

    蔚羽点点头,开门见山的问道:“张嬷嬷可知叶姑娘住在哪里?”

    “哪位叶姑娘?”

    她在叶府伺候了十几年,可是见过不少叶氏姑娘。

    濯逸白想了想,灵机一动:“就是那位武艺出众的叶姑娘!”

    这样身手不凡的女子,整个锦都打着灯笼也寻不见几个,他就不信这叶府还能同时出两位!

    老妇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你们是说大小姐?”

    濯逸白听见张嬷嬷的称呼,心中微微一动。

    难道她真是叶府的小姐?

    想到这里,

    他的神情变了变,压下心中的讶异。

    张嬷嬷见二人神情古怪,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大小姐住在内院,男子不可随意入内!”

    她的声音十分诚恳,不像是在撒谎。

    濯逸白从蔚羽手中接过那副画,缓缓展开。

    画卷上正是叶昭言。

    张嬷嬷看见这幅画,神情明显松懈下来,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原来公子是为大小姐送画的!”

    “嗯。”

    濯逸白没有纠正对方的误解,轻轻应了一声。

    他清澈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温暖,又道:“这幅画我想亲手转交给叶姑娘,不知嬷嬷可愿意为我通报?”

    张嬷嬷神色一惊,嘴唇颤抖了一下,止住了本想说的话。

    “公子,大小姐身体虚弱,在休养中,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老夫人说了,大小姐不喜欢外人打扰,

    便不让她见客。”

    她听闻薛家主离去之时,

    夫人大病不起,大小姐便很少出院门了。

    前日薛老夫人已经吩咐下来,不许外客叨扰大小姐和夫人的清静。

    她不敢违背薛老夫人的意思,故此没有告诉他们二人真相。

    “哦。”

    濯逸白点点头,眼神闪烁了一下。

    “既如此,那便改日吧!”

    他将画卷重新收起来。

    张嬷嬷松了一口气,连忙弯腰行礼,然后快速离开。

    等张嬷嬷离开后,濯逸白和蔚羽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眸中的困惑。

    看来他们所料果然不错!

    “这叶府,果然有古怪!”

    蔚羽皱眉说道,眼睛盯着叶府大门,眼中露出一丝警惕之色。

    虽然不知道叶姑娘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但他们都有种预感,这里面恐怕有些猫腻。

    “看样子,今日是见不到叶姑娘了。”

    蔚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此次前来,是为了确定那张画像上的人是否身在叶府。

    如今见叶姑娘果然在叶府之中却不得而见,他们也只能暂时搁置计划。

    濯逸白叹了口气,脚步缓慢地朝叶府大门走去。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他脑中浮现那位张嬷嬷欲言又止的一瞬。

    于是他又转过头,对蔚羽说道:

    “你跟在我身后,我们进去看一看!”

    蔚羽听罢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公子三思啊,叶府之中戒备森严,而且府中的护院皆是精锐,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我怕是保护不了公子!”

    “无妨。”濯逸白轻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只是要辛苦你了。”

    蔚羽看着濯逸白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心里咯噔一声。

    濯逸白让他附耳过来,轻言几句,将要点交代清楚。

    蔚羽脸更黑了几分,怎么公子不来做这坏人?

    他抬起头,只见少年的眼神清澈,笑容纯净,怎么看怎么不像坏人。

    算了,不同人不同命!

    两人来到了叶府的正院。

    “站住,此处不可随意出入!”

    就在他们二人刚刚走进院落,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壮汉从院中走了出来。

    他满脸横肉,一身肌肉鼓鼓囊囊,浑身散发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叶府大小姐在我们这里定制了画像,特地让我们送过来!不知道可否通传一声?”

    蔚羽并不惧怕他,神色不卑不亢。

    壮汉打量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我家大小姐身份尊贵,岂需劳动自己亲自定画?”

    蔚羽的眉毛忍不住微微蹙起,语气不悦道:“我们只是奉命送画而已,难不成你们叶家的家教就是如此的?”

    壮汉听闻蔚羽的嘲讽之语,神色微微变了变。

    “哼!你们两个,我是绝对不会放进去的!识趣的话,就乖乖离开吧!”

    “不好意思,这幅画我们必须亲手交给叶姑娘,不然我们是无法离开的。”

    蔚羽语调平静地说道,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冰寒之气。

    壮汉闻言,面色沉了沉。

    他抬脚朝蔚羽的方向迈近了两步,眼中射出阴狠的光芒。

    “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文弱书生厉害还是我这个粗人厉害?!”

    说罢,他抡起拳头朝蔚羽挥去。

    蔚羽见状,眼神一暗。

    “不自量力!”

    他冷哼一声,右手伸出,直奔壮硕大汉的胸膛。

    蔚羽的手掌看似简单随意,可那壮硕大汉的拳头却被他一把抓住,然后猛然往上一提。

    “砰!”

    壮硕大汉被他生生的摔倒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呢?”

    一道尖利的声音忽然从一旁响起。

第八十章 以貌取人

    薛二管家不知何时已经到来。

    “薛管家,您可来的正好,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贸然闯进正厅,实在太嚣张了!”

    壮汉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濯逸白和蔚羽,一脸委屈地对薛管家诉苦。

    薛管家目光在蔚羽和湛羽身上扫过。

    二人打扮讲究,

    衣饰不凡,却年纪轻轻。

    尤其是这位蓝衣公子。

    “薛管家,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二人今天是为了送画像前来的。”蔚羽看到薛管家的目光停留在他们两个身上,连忙解释道。

    薛管家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抹异彩,语气缓和地对二人说道:

    “原来是这般啊。”

    他朝濯逸白投去一记友善的目光,然后面色不善地扫视了一眼壮汉:

    “放肆!刘虎,谁允许你对两位公子不敬的?”

    刘虎听到薛管家的呵斥,身躯一怔,面露惶恐之色。

    忙跪下磕头认错。

    “请薛管家责罚,小的知错了。”

    薛管家见差不多了,看向二人。

    “两位公子,让你们见笑了,这下人不懂事,还请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濯逸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碍事!”

    “两位公子里边请!”

    薛管家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濯逸白跟着他走去,满心不解。

    这叶府怎么突然又愿意邀请他们进去了?

    这一切,似乎太反常了。

    他的眼角余光瞥向蔚羽,只见蔚羽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薛管家领着二人径直走到一座精致雅致的阁楼门前停了下来。

    “两位公子,这是叶府的厢房,里面的东西你们可以尽管使用。”

    薛管家对二人说完,转身离开,没有继续陪同。

    二人踏入阁楼后,

    蔚羽关上门,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间阁楼的布局非常独特,屋内装饰典雅,处处透着古典气息。

    整间阁楼内除了一张长案,其余摆设极其奢华,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长案前放着一幅画像。

    画像上,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在一起,男子英俊潇洒,女子美貌倾城,看起来是一对璧人。

    蔚羽走到窗户前,推开一扇窗户,顿时一股凉爽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忍不住舒畅无比。

    他转过身,对濯逸白说道:

    “公子,这里的风景很不错,要不要下去参观一番?”

    濯逸白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桌子上的画像,露出了几分沉思之色。

    “公子?”

    蔚羽见状,

    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濯逸白发觉,这幅画上的画像,

    似乎和那叶夫人长得极为相像。

    他想起一件事。

    叶扶归是叶府的夫人,

    叶姑娘是叶府的大小姐,所以二人便是母女么?

    正思索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老夫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青葱玉臂的妙龄少女,衣饰不俗,看起来应该是这老夫人的孙女。

    她们走到濯逸白和蔚羽身旁,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目光便移不开了。

    这位蓝衣公子,实在太过俊美!

    “薛管家,你怎么才把人领过来?!我已经等你半天了!”

    薛老夫人一进门,便对着薛管家斥责道。

    “是老奴怠慢了!方才从外面回来,未曾来得及关照客人!”

    薛管家面色恭敬,连连解释道。

    蔚羽看着那老夫人,神色微微一凛。

    这个老妇人看起来虽然有些富态,但是身体骨骼结实,面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应该有五六十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睿智精明。

    薛老夫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到了濯逸白身上。

    濯逸白站在一旁,背脊挺直,身形修长,整个人显得飘逸脱俗,宛若神仙中人一般,给人一种不食烟火的感觉。

    看着对方那张精致俊朗的脸庞,以及身上散发的贵气,老夫人的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赞赏的点点头。

    她走上前,对着二人拱了拱手,温婉地说道:

    “两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刚才老身因为身体不适,故而耽搁了。”

    濯逸白和蔚羽忙谦逊回礼。

    薛老夫人身后的薛芷烟和薛幼菱也屈膝行礼,一张脸不禁飞上了红晕。

    薛老夫人有些激动。

    她听负责监视门房的下人说,府里来了不速之客找叶昭言,便起了疑心。

    忙让薛管家派人去查探一番。

    薛怀澹走之前曾谨慎交代,一定不能让身份可疑之人入府,尤其不能让叶昭言贸然接见外面的人。

    结果薛二管家探听得知,这行人极有可能是打城东运天街而来。

    那可是个达官贵人的聚集之地啊!

    她如何能够怠慢?

    立刻换了身衣服,亲自前来迎接。

    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当她看到眼前这位年轻公子居然如此不凡,不禁惊喜无比。

    这位恐怕来头不小!

    “这位公子,不知你是......?”

    薛老夫人压抑住心中的震惊,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询问道。

    “我叫白逸,是一名画师。”

    濯逸白开口答道。

    画师?

    听到这两个字,薛老夫人和薛幼菱的眼中皆是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薛芷烟的目光黏在蓝色身影上,若有所思。

    “原来是白画师……”

    薛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冷淡了许多,

    她又转头上下打量了蔚羽一眼,沉吟片刻,目光带着几分鄙夷。

    这人看似气势不凡,衣料不过是平常富贵人家所用,并不稀罕。

    与画师的身份倒是相符。

    几个丫鬟婆子惯会察言观色,见状也收敛了脸上的恭敬,悄然打量起这二人来。

    这两人长得确实不错,只可惜身份低微,算不上什么人物。

    比起她们叶府一等丫鬟婆子的身份,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这样想着,她们的胸脯更挺直了一些。

    蔚羽微微皱眉,这些丫鬟婆子看起来骄矜无比,以貌取人,一个个趾高气扬,眼神中透着浓烈的鄙夷和不屑。

    真是见风使舵。

    看着老夫人和那两个少女,他心中升起了几分厌恶。

    “不知道二位公子来叶府是有何事?”

    老夫人目光凌冽地扫视了濯逸白一眼,问道。

    她的语气有些疏远。

第八十一章 正经扯谎

    濯逸白微微皱眉道,“前些日子,叶府大小姐付了定金令我为她作画,如今画已完成,却迟迟未付给我酬金。”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蔚羽继续道:“这位羽兄是我的债主,再过两日,

    我欠他的银钱便要逾期。”

    一旁的蔚羽忙露出一个颇为急切的表情,仿佛不给钱便不罢休。

    薛老夫人见状,眉毛一挑,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昭言欠的债,我们叶府理应替她付了。薛管家,你带两位公子去账房门口侯着,

    拿了银钱便送出门去。”

    老夫人不咸不淡地说道,

    言语间透着几分不耐烦,

    仿佛在赶苍蝇一样。

    闻言,蔚羽微愣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

    这老夫人倒真是够势力,听说他们二人是上门讨债的客人,就这般冷漠。

    昭言?叶昭言?

    濯逸白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想起少女英气的眉宇,觉得颇为相配。

    他回过神,见薛老夫人倨傲的神情,嘴角微弯:“只是这酬金可是不小。”

    他语气为难,一脸的无辜。

    “多少?”

    薛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一幅画作而已。

    眼前这位画师如此年轻,不可能是名师,价钱又能高到哪里去?

    她叶府家财万贯,还缺这点?

    “五千两!”

    濯逸白开口说道,目光直视薛老夫人,眼神清澈坦荡。

    “你说什么?”

    薛老夫人一怔,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五千两?

    听到这个数额,薛氏姐妹均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眼底满是骇然。

    她们做梦也没有料到,一幅画居然要价这么高!

    “放肆,你们这两个穷鬼,居然敢敲诈我叶府,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薛老夫人勃然大怒,指着他们破口大骂起来。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鄙夷,恨不得将他们立刻赶出去。

    “夫人,我说的是真的,可与大小姐当面对质。”

    濯逸白看着她,声音平静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五千两随随便便就能给你?”

    薛老夫人冷哼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蔚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怎么叶府这样的大户,竟是如此蛮横做派。

    濯逸白皱了皱眉,思索起来。

    看来只能继续扯谎了。

    “我乃是上清阁画师,画技非同寻常。”

    他神色平静地看着薛老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蔚羽看着自家公子说谎不打草稿的模样,心下叹服。

    这上清阁画师,

    分明是二公子的画技授业师父。

    濯逸白的话一说完,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上清阁是锦都赫赫有名的画室,

    画师的水准堪称顶尖,而且画技高超,等闲达官贵人想要得到一幅,要费上许多功夫。

    这些高雅的谈资,薛老夫人并不很精通,薛氏姐妹得叶府精心教习,却清楚得很。

    薛芷烟悄然扯了扯薛老夫人的衣袖。

    “如果薛老夫人不相信,我可以让你看看,我这副《百鸟争奇图》的价值。”

    濯逸白说着,转过头对身边的蔚羽使了个颜色。

    蔚羽会意,走到屋内桌案前,打开纸扇,缓缓展开了那副《百花争奇图》,一时间,屋内众人纷纷被这幅画所吸引了。

    只见扇上画着一幅百花盛开,彩蝶翩跹的奇特图画,栩栩如生,犹如活物一般,每一朵花瓣都像是鲜血染上去似得,鲜艳夺目,美不胜收。

    薛氏姐妹的目光紧紧盯着图画,目光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她们两人都是多年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哪里会不识货。

    薛老夫人仔细盯着那幅画瞧,越看越喜欢。

    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惊叹之色。

    这画画工太过精湛了。

    不但画得惟妙惟肖,就连那些鸟儿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绘制的栩栩如生。

    她总算相信眼前这位年少英俊的画师所言。

    他确实非一般画师。

    这世间除了画艺卓绝之人,不会有人如此巧妙地雕刻出如此逼真的百鸟朝凤图。

    只是这五千两银子,她是决计不会替叶昭言出了。

    这小子仗着有些名望,竟然敢敲诈她叶府。

    简直岂有此理。

    薛老夫人看向濯逸白,“不知道这位公子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若是我将昭言请来,她可会真的付出这五千两?”

    她心中有些怀疑。

    毕竟五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自然!只要叶大小姐来了,自然会付给我酬金。”

    逸白一本正经地说道。

    见他笃定无比的模样,薛氏姐妹也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薛老夫人心中稍安,心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昭言亲自来赎这幅画好了。

    这笔账,她先记在心中。

    于是,她对身后的薛幼菱吩咐道:

    “去请昭言过来!”

    此刻叶昭言正在院子里与祁老谈话。

    祁老看着叶昭言眼下的乌青,有些担忧。

    他方才进府之时,见门口守卫有些眼生,便留了个心眼,去送了个口信才绕回来。

    结果刚进府就被盯住了,他再想出门,被拦住了。

    如今这叶府,恐怕等闲人不能随便出入了。

    他将这几日的情况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才提到了祁端舒,“舒儿得助,逃脱了关押,却被追兵拦截,失去了踪迹……”

    “砰!”

    叶昭言手中茶杯应声碎裂,茶水溅射一地。

    “舒儿被追捕,我必须赶快派人去营救,否则......”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如今除了叶昭言,谁也不能帮他。

    但是,他却不愿意让叶昭言冒这个险。

    “你再带上一队人,去接应她。”叶昭言沉默半晌,才抬头看向祁老,她知道祁老不论表面上多么不在意,内心始终是很为这个女儿紧张的。

    即使情势紧急,她也不能寒了他的心。

    祁老闻言,不敢多耽搁,匆匆忙忙离开了叶昭言的院子。

    叶昭言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凉。

    她想起祁老方才说过的话,不由得走到围墙边,看向高处的天空。

    蓝天洁净如洗,白云如玉盘悬挂。

    那么干净的一片天空,却藏着这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围墙高深,对身具轻功的叶昭言,也不是高不可逾。

    要是能从这里逃出去就好了!

    只可惜,那围墙另一边,布着薛怀澹的眼线和守卫。

    贸然翻出去,只会打草惊蛇,若是因此被对方找到由头关押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昭言妹妹,你可还好?”

    一道声音传来,叶昭言抬头看去,竟是薛幼菱。

第八十二章 无耻胁迫

    薛幼菱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昭言妹妹,前厅有位画师找你,祖母叫我来领你去。”她转了转眼珠,继续道:“那画师生得英俊潇洒,怕是与你交情不浅吧。”

    她故意将英俊潇洒四字咬得很重,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相信,叶昭言肯定能够听懂她话语中的意思。

    “不认识”

    叶昭言冷声道。

    薛幼菱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不认识?怎么可能呢?

    那名画师长得这般英俊潇洒,一点也不逊色于锦都美男,她不相信叶昭言不认识这个画师。

    她很是好奇,那名画师究竟是何来头,与叶昭言又有何渊源。

    薛幼菱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不过,

    她不想再继续和叶昭言废话。

    她直接将这话点破:“你不认识?可你欠他五千两!祖母说了,你得从自己那里拿钱!”

    “你说什么?”

    叶昭言眉头微皱,

    一脸惊讶地看向幼菱。

    薛幼菱看着叶昭言脸上的惊诧之色,心中愈加狐疑,难道她真的不认识那个人吗?

    “我说,祖母让你把银票交出来,然后跟我过去。”

    薛幼菱强调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心中更加确定了叶昭言没有认出那人来,又补充道:

    “那画师说,你曾与他约定,画像完成就要付给他五千两!”

    叶昭言皱了皱眉,她何时找人约过画像?

    这莫非是薛家人搞出的事?

    不过五千两,实在不行找府里账房支钱便是,何必找她。

    “我不去。”

    薛幼菱不禁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叶昭言会如此强硬地拒绝。

    “你怎么能不去,我们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欠钱不还,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薛幼菱皱眉说道,心中暗骂叶昭言的不识抬举。

    “我不认识那个人。”叶昭言摇摇头,

    “更没有与那个人约定什么事。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说罢,她转身往叶扶归院子走去。

    她现在一颗心全都系在叶家生死存亡上,哪有闲情雅致理会其他事情。

    薛幼菱看着叶昭言的背影,气得牙痒痒的。

    她心中暗恨,觉得叶昭言是故意推辞不肯承认,不过,没有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再去找薛老夫人。

    “祖母,昭言妹妹不肯去赴约。“薛幼菱回到老夫人身侧,低声说道。

    薛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也太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薛幼菱小声地哼了一句。

    “话多!”薛老夫人横了她一眼,给一旁的薛管家使了个眼色,眼神中包含肃杀威胁之意。

    如今叶昭言在叶府不过任人宰割的圈养鸡鸭,还不能让她们薛家随便揉搓不成?

    至多再过几月便嫁出去了,还敢在叶府矫情!

    濯逸白看着这一切,陷入了沉思。

    他从外面回来不过几年,

    锦都世家的内院消息并不是他关心的范围。

    不过他仍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蔚羽却是待了许多了多年了,早已心头暗惊。

    这位操持内院的老夫人似乎与那叶姑娘不对盘。

    与外界传言的不太一般。

    都说叶老将军的赘婿体贴妻子,

    钟情不二,

    女儿的婆婆也是勤勉持家,爱护儿媳。

    他们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若不是碍于场景,他真想与自家少爷痛快讨论一番。

    薛管家带着薛老夫人身边的大嬷嬷和几个婆子,浩浩荡荡地去“请”叶昭言了。

    叶昭言此刻正在叶扶归房中,看着惜云给母亲喂药。

    叶扶归已经服用了两副药,但仍未苏醒。

    叶昭言的眼神黯淡无光。

    “大小姐,老夫人派人过来请你,说是有要事。”薛管家刚走进门便大声道。

    “祖母有何要事?”叶昭言看也不看他那嚣张的情态,平静问道。

    “说一位画师来找你了。”

    “不去。”叶昭言头也不抬。

    她的眼神落在床榻上的叶扶归身上,她现在哪儿还有心思理会其它的人。

    薛管家一听叶昭言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以为叶昭言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毕竟叶昭言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地位了。

    他看了一眼床上正被喂药的叶扶归,眼底划过一丝算计。

    “大小姐,老夫人让你即刻前往前厅,若是不去,恐怕这院子里的汤药就得换了。”

    叶昭言听到这话,手顿了顿,抬起头,看向薛管家。

    “你威胁我?”

    “大小姐误会了。”薛管家摇头,“我是在陈述事实。你若是不去,这药可能就要浪费掉了。”他笑吟吟地说道。

    叶昭言闻言,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屋里的惜云。

    “替我照顾好母亲,我去去就来。”

    惜云点点头,目送着叶昭言离开。

    濯逸白在客间坐了许久,茶换了两盏,仍旧气定神闲。

    他正端起手中杯盏掀盖,就见一英姿飒爽的少女走进来。

    心头不由一跳,呆愣地看着走近的人。

    只见她清丽脱俗,眉宇之间有着几分傲气,乌黑浓密的秀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精致的高髻。身着一件蓝色百褶长衫,腰束紫色金线绣竹节流仙绦,上面缀着流苏。

    这张脸,赫然便是那晚与他一同逃命的少女。

    这是......叶昭言吗?

    濯逸白心中震撼不已。

    这还是他初见时那个狂放不羁的女子吗?怎么感觉她一下子就脱胎换骨了一般?

    濯逸白不禁看呆了,待他回过神来,看到叶昭言那双冰冷如寒潭水般的黑眸,他手中杯盏一歪,茶水溅了出来。

    “啊呀......”蔚羽被茶水烫到,惊呼一声,连忙站起来。

    怎么自家少爷如此反常,像没见过美貌女子似的?

    他分明记得他不是这种人。

    濯逸白收敛起自己的神思,将手中茶盏递给一旁侍奉的丫鬟。

    叶昭言看着面前的少年,有几分惊讶,她没想到会是他。

    濯王府的小公子,濯逸白。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正当她要开口时,却见少年突然站起身来,朝她拱手一礼,声音温润如玉,“叶小姐,在下画师白逸,按约前来送画。”

    画师白逸?

第八十三章 此物相抵

    叶昭言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他恐怕是乔装掩饰身份而来。

    叶昭言看了一眼濯逸白身后的男子,似乎是个贴身侍卫,看起来是主仆二人上门拜访。

    只是,她仍旧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昭言微微颔首:“既然如此,还请白画师将那东西拿出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叶小姐稍等片刻。”

    说完,濯逸白走到桌子旁边,

    将画卷打开。

    叶昭言看着画上的人物,瞳孔微微一缩,这幅画,居然真的画的她。

    这画上的女子容颜极美,眼睛明亮澄澈,鼻子笔挺,

    薄唇嫣红如花瓣一般,整个人看起来灵气动人,尤其是那清冷眉宇下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

    虽然画中的女子只与她七分相像,却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让人不忍亵渎。

    叶昭言的心里升腾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怎么会画得如此像她呢?

    这画又是从何而来?

    叶昭言心中疑惑,却并没有询问。

    “这幅画可是画得真好。”

    她看了半天,忽然开口说道。

    “谢谢叶小姐的夸奖。”濯逸白闻言笑着谦虚道,“若不是叶小姐如此美貌,也不能成就这画。”

    “昭言妹妹的美貌,怕是连画师的都忍不住心动”薛芷烟开口道,语气有几分暧昧不明,“这下笔之人莫不是含着情意,怎么将昭言妹妹画得比本人还要美上几分!”

    薛芷烟这话虽然听起来很讽刺,实际上却是带了几分暧昧之味。

    “这画师画技精湛,确实比我还要漂亮几分。”叶昭言看向薛芷烟,坦荡道。

    薛芷烟听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她本以为叶昭言会害羞,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解风情!

    “未能完全还原叶小姐的美貌,叶小姐不要怪罪才是。”濯逸白适时开口,

    将话题转移。

    “白公子缪赞了,不知白公子今日到访,所谓何事?”叶昭言没有理会白逸的话,直奔主题。

    “叶小姐果然快人快语,这次来,自然是为了画作之事。”

    白逸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画递给一旁的蔚羽,心中斟酌着措辞。

    该怎么说才能隐晦地让叶昭言明白,他是来讨要那匣子的?

    “他是叫你付给酬金!”一旁的薛老夫人忍不住插话道,“你自己欠的钱,总不得让我这个长辈来还吧!”

    叶昭言看了薛老夫人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往常叶府这些小事从来不会打扰到她,如今这是刻意刁难了?

    “大小姐,老奴奉劝您还是快点儿把钱拿来吧,否则老夫人可不会纵容你!”薛管家在一旁义正言辞。

    叶昭言看着他,眼中迸射出一抹凌厉的锋芒。

    薛管家赶紧低头,避开她犀利的眼神。

    “大小姐,

    老奴也是为你着想,你就别怪罪老奴了。”他心中暗叹,这叶昭言真是除了叶大将军外最不好惹的人了。

    濯逸白有些惊讶,

    为何叶府大小姐会受到如此打压?

    心中不禁猜测叶府内部的形势,恐怕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昭言,你去拿五千两过来吧!”薛老夫人开口,语气强硬。

    叶昭言皱了皱眉,明明从叶府账房取钱就行了,非要找她拿?

    叶府账房的银子莫不是她叶家的钱?

    “祖母......”

    她刚要开口,薛老夫人便冷哼一声,打断道:“怎么,我这个老太婆的话,也不中用了?”

    “这银钱倒不急的!”濯逸白忙开口道:“我与叶姑娘约定,若是画作满意,可拿一物相抵。”

    “哦?”薛老夫人挑眉,看着他问道:“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值多少银子?”

    若是把府里的贵重物件抵出去了,她可是绝不会依的!

    “不瞒薛老夫人,我这画也不过是寻常品级罢了,想要多少再画便是。但是叶姑娘所许诺之物就不一样了,可是孤本。”

    “孤本?”

    “不错。”濯逸白微微一笑,开始扯谎:“是上清阁前任阁老的遗作,只是如今流传坊间的已经很少了。”

    “上清阁前任阁老?”薛老夫人愣住。

    他继续道:“是的。他是位非常神秘的画师,只有少数人知晓其身份。”

    叶昭言也是一怔,上清阁的前任阁老?她倒是未曾听闻过。

    蔚羽在一旁啧啧称奇,他家公子忽悠起人来炉火纯青。

    薛老夫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看向叶昭言:“既然如此,昭言,你就将那画作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她得确认一下那东西究竟是不是白画师所说的,若是别人的什么遗作,她才不感兴趣,让叶昭言拿出来便是。

    叶昭言皱了皱眉,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幅画?

    濯逸白见少女疑惑的神色,忙道:“那副画用一个木匣子装着,上次见面,叶姑娘还拿给我看过。”

    叶昭言恍然。

    第一次见面,濯逸白曾将一物交给她保管,便是这样一个木匣子。

    想到这里,叶昭言吩咐茱萸去取那木匣子来。

    不一会儿,茱萸就将木匣子带了过来,恭敬地递向叶昭言。

    薛老夫人迫不及待地伸手抢过木匣子,打开,顿时露出一张古朴的宣纸。

    纸上画着一处自然山水,用炭笔标注出许多奇特的符号。画上还有一座高塔,高塔上有一块巨大的黑石,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石碑,石碑上雕刻着几个字体,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鬼画符!”

    薛老夫人看着画中那奇奇怪怪的图案,脸上露出一丝嫌弃之色,将手中的宣纸丢在地上。

    “这是哪个画师画的?简直是糟蹋了这样好的宣纸!”

    薛芷烟说着,连忙捡起地上的画,仔细端详起来。

    画上的那高塔,让她觉得有几分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偏偏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看向叶昭言,发现少女面无表情,似乎对眼前的事情并不在意。

    她将画重新放进木匣子里盖上。

    “上清阁前任阁老恐怕是个高人,所作之画定然非同寻常。”薛芷烟开口解释道。

    “那又如何?”薛老夫人冷哼一声,“这画哪值得了五千两,五两银子卖给我,我都嫌贵。”

    濯逸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看向叶昭言。

    “既如此,叶姑娘可否割爱,将画作交予我?”

第八十四章 隐晦哑谜

    “自然是可以的。”叶昭言轻声应答。

    这东西原本就是濯逸白的,如今物归原主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她想着眼下的局势,心中泛起一股忧愁,不禁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如今叶府内忧外患,消息闭塞,正缺一个能够与外界沟通之人。

    眼前这位濯公子倒是个选择。

    若是他愿意帮助自己,

    那么叶府的困境也就有了一个突破口。

    她原本是不愿意为难濯逸白,但是想到叶府,也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濯逸白笑着应道,将盒子里的画收好,又朝叶昭言拱手道:“叶姑娘,在下就先告辞了。”

    “等等......”叶昭言开口。

    “叶姑娘还有事?”濯逸白停住脚步,笑着反问道。

    他的眼眸含笑,眸光清澈,让人有一刻失神。

    “我还有一个请求。”

    “叶姑娘但说无妨。”

    叶昭言想了想,

    说道:“我想请你今日再作一幅画。”

    “再作一幅画?”听到叶昭言的话,濯逸白愣了愣。

    他以为对方要提及一些关于画作的事情,却不想,她要自己再画一幅画。

    他有些犹豫,若论人像画技,他自是比不上周儒。

    更何况,他的人像画自成风格,与周儒的画一对比便见端倪。

    若是再画,他未必能够胜任。

    “这个......叶姑娘,恕在下难以完成。”濯逸白婉拒,“我作画多是兴致促成,如此刻意而作,恐怕不能胜任。”

    “我相信你的画技。”叶昭言摇摇头,肯定地说道。

    画作如何根本不重要,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见少女如此坚持,濯逸白微微沉思片刻,随即答应道:“既然叶姑娘如此信任在下,

    那敢问叶姑娘想让我作什么画?”

    “白画师的画艺精湛,

    不如画一幅我们府上的景观图,怎么样?”

    闻言,濯逸白微微一笑:“那自然是没有问题。”

    若是风景画,他倒是有几分自信。

    “好,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希望能亲自观摩,可以吗?”叶昭言问道,眼神里有几分期盼。

    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她想寻个机会再与濯逸白细说。

    听到这话,濯逸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既然叶姑娘相邀,我自然是乐意效劳。”

    叶昭言见濯逸白爽朗应允,心中微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

    听到叶昭言的话,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开口的薛老夫人站起身,一脸不悦地看向叶昭言。

    “昭言,让他自己画完了便是,不必这样折腾。”

    “祖母,

    您不懂画。”叶昭言摇摇头,

    “画画是件雅事,若是能够欣赏画师的画艺,也是件美事。”

    这话呛到薛老夫人脸色尴尬。

    最忌讳别人说她俗气了!

    她不禁心里有些气闷,什么雅不雅的,都是那些个文人矫揉造作、惺惺作态罢了!

    “哼,什么美事!不过就是在纸上涂涂抹抹,你竟然为了这么一桩小事而大费周章!”薛老夫人冷哼一声,满脸鄙夷之色。

    一旁的薛芷烟和薛幼菱见状,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容。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祖母又何必计较。”叶昭言眼神有些冷,若不是情势所逼,她也不会跟薛老夫人废话。

    这次机会她不可能轻易放过。

    薛老夫人还要再训斥,瞥见一旁的薛二管家正朝她递眼色。

    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忙收敛语气道:“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那白画师有几斤几两,芷烟、幼菱,你们也跟着去!”

    “是,祖母。”薛芷烟和薛幼菱齐声应是。

    “白画师,我们这就走吧。”叶昭言转过头看向濯逸白。

    濯逸白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着一旁的蔚羽说了几句话,一行人便朝后院走去。

    薛二管家见薛氏姐妹落在人群之后,赶紧上前提点了几句。

    叶昭言边走边将将叶家大宅的布局和周遭的环境都告诉了濯逸白。

    薛氏姐妹得了薛二管家提醒,一直紧紧关注着二人。

    此时已在一旁听了半晌,仍旧没有收获,不由得有些兴致缺缺。

    叶昭言说完叶府,话题一转:“那日在白画师府上,西南角有一处景致,颇有新意。”

    那日在濯王府,叶昭言翻墙进去的院子,就是西南角。

    那一处不仅僻静无人,守卫疏松,更是地势低矮,容易出逃之处。

    “西南角的景致?”濯逸白问道,有些了然,那似乎是二哥的院子。

    “是,西南角有一处湖泊,湖边有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绿荫蔽日,风景极佳。”叶昭言点头道,“那处景致尤为突出,白画师可知是为何?”

    “为何?”

    “那处少了高墙遮挡,压抑感散去,便显得尤为雅致。”

    “原来如此。”濯逸白恍然大悟,随后抬头,目光落在叶昭言身上,笑着说道,“原来叶姑娘喜欢这样的风格。”

    叶昭言眸光深邃,继续道:“叶府的西北角也有这样一处景致。”

    这个地方也是叶昭言小时候贪玩经常逃出去的地方。

    若是外面没有守卫,就是个逃命的绝佳之处。

    只是如今却不是了。

    若是没有外应,也只能做摆设。

    “这么巧?”

    “是巧合吗?”叶昭言轻轻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濯逸白皱眉看向叶昭言,他能感觉叶昭言想告诉他什么。

    “白画师应该能猜到。”叶昭言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濯逸白心中依然存惑,不知叶昭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并非普通女子,所言所行,不可能没有深意。

    只是不知,想要做什么?

    一旁的薛芷烟见状,心里警惕起来,笑着插话:“昭言妹妹跟白画师打什么哑谜呢?”

    叶昭言转过头,看着薛芷烟,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这是我和白画师的秘密,恕不奉告。”

    薛芷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住了。

    “昭言妹妹,你这是何故?”薛幼菱脸上带着一丝不快,“芷烟不过好心提醒你,不要说了不该说的话才好。”

    这叶昭言,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明明都已经是个待嫁之女了,竟然还一副叶府大小姐姿态!

    薛幼菱心中很不是滋味。

第八十五章 此时此刻

    叶昭言闻言,不置可否地挑眉,然后笑着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薛芷烟狡猾,就算对方怀疑,她也不会傻到去解释更多。

    薛芷烟见叶昭言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心里憋屈极了,更加打起精神盯着二人。

    若是能从中得到什么消息,

    她一定不会放过叶昭言。

    濯逸白见三人针锋相对,心中叹了口气,愈发同情起叶昭言来。

    叶府大小姐竟会沦落至此么?

    他本来很好奇叶昭言所说的话,只是如今看来,恐怕这件事很是神秘,甚至叶昭言有些难言之隐,

    不能叫另外两位姑娘听见。

    蔚羽见状,

    也陷入了沉思。

    叶昭言没有再解释什么,领着濯逸白去了西北角那处景致,

    只见那里有一座亭台楼阁,亭台四周湖水环绕,看起来很是幽静。

    亭台之外,围墙低矮,露出了外面的苍翠大树,墙边绕着许多藤萝花卉,在这炎热天气里依旧绽放着它们独特的美丽,使人眼睛移不开视线。

    “白画师,你看如何?”叶昭言笑着问道。

    “甚好。”濯逸白点点头,“不愧是叶姑娘选择的地方。”

    “我想要此处景致的画。”叶昭言微笑道,“还望白画师能够成全我这份心意。”

    “叶姑娘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濯逸白爽快应承。

    他看着叶昭言那清亮明媚的双眸,忍不住笑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姑娘。

    一旁的薛芷烟看着他们两个聊得这样好,手紧紧地抓着袖中的帕子,目光闪烁。

    如此英俊的少年,若不是碍于身份低微,恐怕连她都忍不住心动。

    不过少年身上散发的气质出众,

    让她心里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之人怎会仅仅是个小有名望的画师?

    “好啦,昭言妹妹,你们就别磨蹭了。赶紧画画,我们也好早些离开。”薛幼菱也忍不住催促道。

    “我差点忘记正事了。”濯逸白歉意地对着二人笑了笑,随后走到画案前,取过笔墨纸砚,开始描绘那处景致。

    他在画纸之上描绘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功夫,画纸之上就已经勾勒出精致的亭台阁楼,以及四周静谧的湖水。

    湖水之中还生着着些许青苔、草木,看上去颇为奇异。

    画完之后,濯逸白拿着画稿,走到叶昭言面前。

    叶昭言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赞叹道:“果然画工精湛,栩栩如生。”

    “叶姑娘谬赞了。”濯逸白谦逊地拱了拱手,然后道,“不知道叶姑娘还满意否?”

    “这画的确很精致,

    但是还有些欠缺火候。”叶昭言摇了摇头道。

    “哦?是吗?”

    闻言,

    薛氏姐妹不由得朝着叶昭言看去。

    蔚羽也有些惊讶,

    这叶姑娘未免有些挑剔了,

    他家公子的画虽比不上大家,却也算得了上乘之作。

    “是啊。这幅画虽好,但是太过平实,没有一丝灵动,所谓画龙点睛,就是指在最关键的位置,画出一些生动的东西。”叶昭言皱眉道。

    濯逸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划过一丝疑惑。

    叶昭言说的完全是反的。

    他的画技巧一般,胜在心意十足。

    “不如三日后再请教白画师,我相信凭借白画师的本事,定能让人眼前一亮,一鸣惊人。”

    叶昭言笑着道。

    薛氏姐妹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想开口说些什么都有些困难。

    薛幼菱虽愚笨,薛芷烟却是个狡猾的。

    她不敢冒险。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濯逸白苦笑着答应了,心底疑惑更深,这叶姑娘到底想做什么呢?

    “昭言妹妹这般怕是不妥吧!”薛芷烟冷声道,“你怎么可以几次三番邀请外男到家中做客,万一被外人知晓了,岂不是丢尽了我们叶府姑娘的脸面?”

    “此话怎讲?”叶昭言笑吟吟地问道。

    薛幼菱冷哼一声道:“你莫要装傻了,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叶府嫡出大小姐,就可以肆无忌惮,不把其他姐妹放在眼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这话说得严重了。”叶昭言淡淡一笑,“我只是想找人讨教一番,怎么就成了肆无忌惮不将其他姐妹放在眼里了?”

    薛幼菱冷哼一声,道:“你是在狡辩吗?你这分明就是故意想引诱外人来叶府做客,目的就是图谋不轨!我要去告诉祖母,以后不准你再见外男!”

    叶昭言看向薛幼菱,眸光冷下来。

    她知道薛幼菱胡搅蛮缠的性子,恐怕真会薛老夫人那里告状。

    这样一来,以后再见濯逸白就困难了,更严重的是,接触外面人的机会也会失去。

    薛幼菱触到这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幼菱,莫要胡乱污蔑昭言妹妹。”薛芷烟开口制止道,“昭言妹妹不过是与白画师有几分交情,想要在出嫁前叙叙旧情罢了。”

    她眼神里有几分刻薄,看向叶昭言,仿佛是看待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一般。

    出嫁?!

    濯逸白心中一窒,惊讶地看向叶昭言,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她就要出嫁了。

    他的脑海中闪现出那天夜里少女那绝尘脱俗的姿态。

    她就要出嫁了吗?

    叶昭言只是笑了笑,“我确实是有几分想念故人了,所以想要约他叙叙旧情,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不知道你这话从何而来?”

    薛芷烟捕捉到濯逸白的神色,心中暗喜,她就知道二人私下有些来往。

    她不怀好意地道:“白画师怕是不知道这件事吧?想必昭言妹妹也不曾告诉你她要嫁人了!”

    “我倒是没想到,原来叶姑娘竟然要出嫁了,这倒真是意料之外。”濯逸白苦笑着道。

    “白画师不必惊讶,等舅舅回来,昭言妹妹的婚事就会操办起来。”薛芷烟笑起来,语气里透露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原来如此。”濯逸白轻飘飘的说道,“不知道叶姑娘婚配哪家?”

    很难想象,这世间怎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如此一位姑娘。

    想到这里,他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怅然。

    “自然是......”薛芷烟缓缓说着,然后顿住了,轻轻一笑道,“自然是......江南稽家的公子。”

    “稽家?”濯逸白诧异地皱起眉头,“听闻是有名剑客世家……”

    门户倒是不低,只是配叶昭言,终究是有些勉强了。

    “正是。”薛芷烟道,“江南稽家的公子一表人才,剑术不凡,乃是江南一绝,我想昭言妹妹嫁给这样的公子,一定会幸福的。”

    “是吗?”濯逸白看向叶昭言,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我此刻的心情,和那夜在马背上的心情一般。”叶昭言坦然地迎上了他的眼眸,“只是,这一次我却没有办法做到后面的事情。”

    那夜在马背上,二人如同亡命之徒,逃避着身后追杀的众人。

    那番情景,相信濯逸白不会轻易忘记。

第八十六章 纯良无害

    果然,听闻这句话,濯逸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响都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叶昭言那晚英勇救他的模样。

    他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冷静沉稳,不卑不亢。

    这样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的胆识,

    危急关头奋不顾身地拔剑相向。

    叶昭言不愧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女子。

    他突然想起,追杀在后的蒙面人接连不断,却并未下死手,似乎想活捉叶昭言。

    濯逸白的眼神变得越发复杂,心里涌起一阵阵波澜。

    如今的叶昭言,也是身在困境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她又为何说这些饱含深意的话?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多看了叶昭言两眼。

    薛芷烟紧紧盯着二人的神色,心中也浮起浓重的疑惑。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薛幼菱倒有些不屑,

    看着叶昭言的目光愈发鄙视,即将外嫁竟然还与外男如此眉来眼去,实在掉价。

    叶昭言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濯逸白,轻声道:“白画师记不起了么?”

    “怎会。”濯逸白收敛心神,摇头。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叶昭言身为叶府大小姐会陷入如此困境。

    “我想我应该明白叶姑娘的意思了。”濯逸白缓缓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叶姑娘为何如此信任我?”

    他的目光紧盯着叶昭言,希望得到她的答案。

    蔚羽看着自家公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撇了撇。

    还不是因为公子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不知道欺瞒了多少人!

    叶昭言微微颔首,轻启朱唇,道:“毕竟你我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再怎么也是共生死、患难与共的战友。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听到这里,濯逸白怔愣了片刻,随即释然一笑,笑声爽朗,充满了阳光,

    仿佛心情大好。

    “哈哈......好一个过命交情!”

    他想他明白了。

    这个女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勇敢。

    叶昭言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眼中光芒蕴动,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弧度。

    少年的回应让她很是满意,不枉费她如此大费周折。

    她的眼眸像宝石一样闪耀。

    让人忍不住注意她。

    二人这番意味不明的话让薛氏姐妹心中更加狐疑,不由得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俱是满含不安。

    叶昭言竟然与这画师有这般渊源,两人似乎情谊不浅,甚至白画师知道叶昭言待嫁,竟然没有离开?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里,两姐妹眼中皆露出不甘之色,看来她们得想点别的办法才行了。

    “昭言妹妹,你们在说什么呀!”薛幼菱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试探性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遇见旧人,感慨颇多。”叶昭言笑着道,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这副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薛氏姐妹心中愈加疑惑。

    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秘密瞒着她们?

    薛芷烟总感觉,

    叶昭言在说谎。

    “昭言妹妹,什么叫过命交情,你倒是讲给我们听听!”薛幼菱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叶昭言微微一笑,

    道:“我与白画师之间,也算有点小秘密,不便对外人讲解。”

    薛幼菱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

    外人?!

    她们都算得上是她的亲戚,叶昭言竟然把她们都划入了外人的行列。

    她咬牙切齿地瞪了叶昭言一眼。

    薛芷烟压抑住心底的不悦,柔声道:“昭言妹妹,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姐妹之间哪用这样生分。”

    叶昭言却仿若没有看到,自动无视了二人探究的神色。

    薛芷见叶昭言如此冷淡地对待她,气得差点儿吐血,却又不敢当众发作,只好忍着,不动声色看向濯逸白,道:“白画师,你和昭言妹妹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总觉得二人方才那番话是有深意的。

    她的直觉一向准确,叶昭言绝非是那种喜欢废话寒暄的人。

    这其中一定是有蹊跷的。

    “在下的事情,薛姑娘还是少打听为妙。”濯逸白不咸不淡地说道,“毕竟正如你说的,叶府规矩严明,闺阁女子不宜接触外男。”

    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薛芷烟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脸颊一阵通红,恨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

    这个画师不仅对他冷冰冰的,而且还拿她的话堵她,让她以后莫要打听外男的事情,免得坏了规矩。

    这话在她听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她眼色苍白得吓人,脸上却依旧保持微笑道:“白画师真会开玩笑。”

    叶昭言听到他如此护短的话,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她还真没有想到濯逸白会帮她出口恶气。

    毕竟眼前这个少年怎么看怎么纯良无害,根本看不出一点儿心机,也不像是能够对付薛芷烟的人。

    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薛芷烟。

    只见薛芷烟眼眶微微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见到这幅情形,叶昭言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禁怀疑起濯逸白的城府来。

    薛芷烟一直以来都是个心高气傲,心狠手辣的主儿,平日里也就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如今居然被这个英俊温柔的少年郎给欺负了?

    叶昭言不由得摇摇头,感叹道,人生果然处处充满惊奇!

    蔚羽见薛芷烟那可怜模样,忍不住说道:“薛姑娘,我家少爷是个直性子,你千万别在意。他就是喜欢实话实话。”

    薛芷烟听到前半句,还有些宽慰,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的羞恼几乎止不住了。

    什么叫做他就是实话实说?!

    她脸上浮现出几分怒气,看着蔚羽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刀光。

    蔚羽见她恼怒,脸上露出疑惑,怎么越说越生气?

    还恨起他来了?

    他不禁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好心没好报。

    濯逸白见蔚羽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蔚羽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他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叶昭言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这对主仆还真是有趣呢。

    薛氏姐妹的目光一直在二人身上流连,不曾离去。

    薛芷烟心中恨急,她看向叶昭言,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搞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一时之间,她心里百转千回,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第八十七章 心意明确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

    “老夫人让奴婢来送白画师出府。”小丫鬟福身恭敬地道。

    听到这话,叶昭言脸色微微变了变。

    算算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薛老夫人这是准备赶人了。

    她与濯逸白虽然已经达成默契,却并没有详细计划好该如何行事,一时间也无从商议。

    不等叶昭言出声拒绝,薛芷烟抢先开口,

    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道:“白画师,请!”

    “叶姑娘……”濯逸白冲着叶昭言歉意一笑,他也看出来了叶昭言的犹豫,知道她心中所急。

    只是此刻却没有理由留下,不得不暂且先离开。

    他看向叶昭言身后那堵矮墙,

    眸光暗了一瞬,心中打定主意,改日得再寻个由头进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一旁的叶昭言,眼中闪过一抹幽芒。

    叶昭言也正看向他,眉宇紧蹙。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仿佛在交流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叶昭言心中有许多打算要对他说,却苦于没有机会。

    薛芷烟是个聪明人,她怕一不留神就被她识破,到时候事情将会失控。

    她的计划不能出差池。

    但不论如何,她必须将消息传递给濯逸白。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是坚定不移。

    “白画师,此处风景甚好,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再来叨扰。”叶昭言笑容勉强,语气中满是担忧。

    夜长梦多,过几日的叶府,保不准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实在难办。

    “一定,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濯逸白郑重道,

    他眼神落在叶昭言身上,眸光闪烁了一下。

    他该用什么法子与叶昭言互通消息呢?

    再次上门是否还有机会?

    又该择哪日?

    他心中思绪万千,面上的表情却不显山露水。

    就在此时,叶昭言从旁摘下一朵花来,递给了濯逸白,道:“白画师,送你的!”

    濯逸白怔怔地盯着她手里的花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接过花朵,“叶小姐,这是送给我的?”

    叶昭言直视他的眼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这花叫做'月桂',乃是一种奇特的植物,它的叶片呈银灰色,花瓣如白玉一般,散发着皎洁的月华。只是花期甚短,不过三日。”

    濯逸白微微一愣,眼睛里闪过一抹异彩。

    三日。

    这便是约期么……

    他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向叶昭言。

    真是巧思妙计!

    叶昭言被他灼热的目光注视着,

    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紧张,她连忙将脸扭开,避开他的目光。

    薛芷烟见叶昭言将花送给濯逸白,心里有些吃味,不知为何,她很讨厌看到叶昭言跟濯逸白单独相处。

    薛幼菱也是一脸诧异。

    这个画师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居然敢如此直勾勾地看着叶昭言!

    他难道不知道叶昭言就要嫁给别的男子了吗?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接过了叶昭言手里的花朵。

    “昭言妹妹怎能如此不懂礼数呢?你这样如何对得起稽公子!”薛幼菱一副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模样,声音中满是责怪之意。

    看上去倒像是在替稽斯年打抱不平一样。

    只是,在场的人又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叶昭言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个薛幼菱还真是会装腔作势啊。

    濯逸白正要开口,叶昭言先他一步走上前来。

    “没想到还未出阁的女子竟像街头泼妇一般蛮不讲理,爱论他人长短!”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薛幼菱被叶昭言一顿训斥,顿时涨红了一张俏丽的小脸,眼眶微微发红。

    “叶昭言!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怒瞪叶昭言,指着她怒吼道,“你凭什么这么骂我?”

    “呵,这话倒问得好,你又凭什么随意品评我?”叶昭言不屑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

    薛幼菱被他一句话噎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叶昭言眼底闪过一丝讥笑:“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不要再耽误客人的时辰了。”

    蔚羽在一旁看着叶昭言,目瞪口呆。

    这叶府的大小姐说起话来竟然如此犀利,真是不好惹。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目光中流露同情。

    和叶小姐打交道,公子可得悠着点,最好收起那套糊弄人的不良心思。

    濯逸白见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笑意柔和,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蔚羽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自家公子不信邪,以后怕是有他苦果子吃的。

    叶昭言说完,不再理会薛氏姐妹,转身领着濯逸白主仆二人朝前外走去。

    薛幼菱被叶昭言一席话气得够呛,胸脯剧烈起伏,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心中恨极了叶昭言,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狠狠地给她一巴掌!

    薛芷烟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同情地抚了抚薛幼菱的手,忙转身跟上叶昭言等人的步伐。

    她可不能给二人独处的机会!

    薛幼菱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愤怒之色。

    叶昭言,你别得意太久!

    今天的耻辱,她一定加倍奉还!

    她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边朝着薛老夫人的悯珠院走去。

    濯逸白离开叶府之后,叶昭言又回到院子守着叶扶归。

    晚间,昏睡了多日的叶扶归悠悠醒来。

    她醒来时,叶昭言正坐在桌前皱眉沉思。

    “昭言......”叶扶归看见女儿疲惫的面庞,眼眶微红。

    叶昭言心中激动,眼眶一热,快步走到床榻前,握住了叶扶归的手腕。

    她的脸颊消瘦苍白,整个人憔悴不堪,看上去十分虚弱。

    仿佛从前那个面色红润娇俏的美妇转眼便逝去。

    看着这般模样的她,叶昭言心中苦涩。

    叶扶归过了三十多年无忧无虑的日子,此生扒手第一次大受打击。

    只是,比起前世那些惨绝人寰的境遇,眼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昭言,我们不嫁了!”叶扶归哽咽着开口,气息有些不足,“娘带你离开锦都,去找外公!”

    昏迷之中,她脑中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

    一会是女儿穿着嫁衣笑靥如花,一会又是母女二人在血泊中相扶。

    她越来越坚信,叶府必须摆脱薛家。

    叶昭言听了这话,眼眸闪过一抹复杂,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如今叶府怕是出不去了。”

    叶扶归不由得愣住,怔怔地看着叶昭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叶府被人监视住了,除非薛家的人都不在了,否则别想走出叶家大宅。”叶昭言开口解释道。

    叶扶归呆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辈子躲在叶府,任凭别人摆布吗?”

    她的眼眸中透着坚定与愤怒,她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心意明确。

    “不是我们不走,而是需要一个时机!”叶昭言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根本就逃不出去。”

    叶扶归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第把十八掌 机关暗格

    “昭言,不如我们......”她凑近叶昭言耳畔轻声说道。

    “你说得没错。”叶昭言眼睛一亮,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放心。”叶昭言抚摸着母亲乌黑的秀发,心中有了决断。

    入夜之后,待叶府众人睡下,

    叶昭言悄然起身。

    她的怀中,揣着一件重要的东西。

    想起母亲将此物交到她手中时所说的话,她的动作更加放轻了些。

    这几日叶府的守卫已经少了许多,负责监督的头领早已歇下,正是松懈的时辰。

    此时夜色已经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叶昭言手中捏着一柄短剑防身。

    她轻车熟路地避开夜里巡逻的耳目,缓缓朝库房后门而去。

    房附近的灯早就熄灭了,四下漆黑一片。

    她循着母亲的描述,

    摸索了半晌,总算在门的最下方摸到一异常坚硬之处,正是机关所在。

    她从怀中掏出那件东西,飞快地开起锁来。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成功打开了机关。

    一闪小小的门缓缓出现在墙上,构造精巧,仅容半人高的小孩子通过。

    这便是外公在娘亲小时候命人建造的机关门,前几日,已经被叶扶归寻来的老工匠修复。

    叶昭言心中松了口气,轻巧地钻进去。

    库房里暗黑无光,叶昭言不敢掌灯,凭感觉径直朝着右边的角落而去,她记得那里有几排不显眼的架子,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卷轴。

    叶昭言慢慢绕开靠墙那排架子,在后面的墙上敲打了几下,便听见一声异响,

    她用手摸到一块凸起,轻轻一拧,一个小巧的凹槽便露了出来。

    是一个看不出内里的包裹。

    等她正准备把凹槽里的东西放入怀中,

    却听得身后一阵响动。

    她连忙蹲下身子,屏住呼吸,静静地站立。

    吱嘎!

    库房的门缓缓地被推开。

    叶昭言神经骤然紧绷起来。

    当那门后之人完全走出来之后,叶昭言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僵硬在原地,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竟是稽斯年!

    他怎么来这儿了?!

    她不禁暗骂自己太过大意,竟然没有注意到他,让他偷偷进了库房!

    稽斯年走进来之后,四下望了一眼,看起来像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手将库房的门关上。

    叶昭言松了一口气,良久,才走出库房机关门,小心地恢复原状。

    她刚走远几步,便听见一声轻轻的脚步。

    “守卫在东边。”稽斯年的声音在后响起。

    叶昭言的心跳顿时漏跳了半拍。

    她转头看向东边,只见远处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一脸警惕地朝着此处走来。

    看来,稽斯年是早就发现她了,所以特意跑过来通风报信。

    可稽斯年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昭言心中疑惑不解,正在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

    脸色一变。

    “你在这儿做什么?”

    稽斯年脸上的平静一滞。

    “路过此处。”

    他眼眸深邃,此刻看起来十分柔和温暖,叶昭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像作假。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时间想不明白,心中的疑虑更重。

    “你在监视我和娘亲的院子?”叶昭言盯着他的双眼,冷冷道。

    “你误会了,我并未监视你。”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奉薛大人之命,保护你们的安危。”稽斯年叹了口气。

    保护?

    叶昭言心里冷笑。

    “稽少侠,我和娘亲可不需要你保护。”叶昭言语气嘲讽,“方才之事,你若是敢泄露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的话威胁意味十足。

    “你多虑了,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既然我已经达到目的,就先告辞了。”稽斯年说着,转身便朝着外面而去。

    叶昭言的嘴唇微抿,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她根本不相信这番说辞。

    若是稽斯年出卖了此事,她定然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她更加搂紧了怀中之物,看来这件东西要在天亮之前藏好。

    院子里,叶扶归并未睡去,她半睡半醒间恍然听见院子里有声响,匆忙披衣起来。

    看见隔间空荡荡的床铺,她正要出门,便碰上踏露归来的叶昭言。

    叶昭言身上沾染了不少露气,额头上微微出汗,怀中抱着一个泛黄的方形物件。

    “昭言。”叶扶归看见女儿,连忙走过来,一把将她揽住,拉进屋里。

    二人回到屋中,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物件。

    只见它表面是一层精致的垫布,完全包裹住了。

    泛黄的垫布有些年岁了。

    叶扶归轻轻撕开这层垫布,露出了下黑漆漆的一团,像是某种机关暗格。

    她微微蹙眉,循着记忆将机关暗格打开。

    “昭言,你仔细看看。”

    叶昭言凑了过去,仔细地端详起来。

    只见机关暗格内有一个小小的布包,似乎包裹着一只小匣子。

    叶昭言解开布包,将匣子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女子的手环。

    手环通体墨绿,中央雕刻着一条青龙图案,青龙爪子上抓着两朵莲花,四周刻满繁杂而古朴的花纹。

    叶昭言小时候见过它,这是外公给娘亲准备的定亲礼,也是叶家祖传的宝贝,一直以来都由叶府主母保管。

    叶昭言拿起手环细细打量起来,越看越是感觉奇怪。

    她将手环握在手里,发现手环很薄,摸起来冰凉冰凉的,比寻常的佩玉细腻得多,似乎不是玉制品。

    看得久了,会有青龙似乎还在呼吸的错觉。

    难道这手环还具有灵性不成?

    “昭言,我听说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师雕琢的,据说是百年之前钟离世家所出产的佳作。”

    叶扶归见叶昭言一副呆愣的表情,开口提醒道。

    “钟离世家?”

    叶昭言微怔,她从没听过什么钟离世家。

    “没错,钟离世家乃是崇纪国皇室中最为顶级的世家之一。”

    叶扶归解释道。

    叶昭言微微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同时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钟离世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这件手环又有何特别的用处......

    她正想着,叶扶归收好手环,又打开了第二层机关暗格。

第八十八章 机关暗格

    “昭言,不如我们......”她凑近叶昭言耳畔轻声说道。

    “你说得没错。”叶昭言眼睛一亮,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放心。”叶昭言抚摸着母亲乌黑的秀发,心中有了决断。

    入夜之后,待叶府众人睡下,叶昭言悄然起身。

    她的怀中,揣着一件重要的东西。

    想起母亲将此物交到她手中时所说的话,她的动作更加放轻了些。

    这几日叶府的守卫已经少了许多,负责监督的头领早已歇下,正是松懈的时辰。

    此时夜色已经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叶昭言手中捏着一柄短剑防身。

    她轻车熟路地避开夜里巡逻的耳目,缓缓朝库房后门而去。

    房附近的灯早就熄灭了,四下漆黑一片。

    她循着母亲的描述,摸索了半晌,总算在门的最下方摸到一异常坚硬之处,正是机关所在。

    她从怀中掏出那件东西,飞快地开起锁来。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成功打开了机关。

    一闪小小的门缓缓出现在墙上,构造精巧,仅容半人高的小孩子通过。

    这便是外公在娘亲小时候命人建造的机关门,前几日,已经被叶扶归寻来的老工匠修复。

    叶昭言心中松了口气,轻巧地钻进去。

    库房里暗黑无光,叶昭言不敢掌灯,凭感觉径直朝着右边的角落而去,她记得那里有几排不显眼的架子,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卷轴。

    叶昭言慢慢绕开靠墙那排架子,在后面的墙上敲打了几下,便听见一声异响,她用手摸到一块凸起,轻轻一拧,一个小巧的凹槽便露了出来。

    是一个看不出内里的包裹。

    等她正准备把凹槽里的东西放入怀中,却听得身后一阵响动。

    她连忙蹲下身子,屏住呼吸,静静地站立。

    吱嘎!

    库房的门缓缓地被推开。

    叶昭言神经骤然紧绷起来。

    当那门后之人完全走出来之后,叶昭言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僵硬在原地,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竟是稽斯年!

    他怎么来这儿了?!

    她不禁暗骂自己太过大意,竟然没有注意到他,让他偷偷进了库房!

    稽斯年走进来之后,四下望了一眼,看起来像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手将库房的门关上。

    叶昭言松了一口气,良久,才走出库房机关门,小心地恢复原状。

    她刚走远几步,便听见一声轻轻的脚步。

    “守卫在东边。”稽斯年的声音在后响起。

    叶昭言的心跳顿时漏跳了半拍。

    她转头看向东边,只见远处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一脸警惕地朝着此处走来。

    看来,稽斯年是早就发现她了,所以特意跑过来通风报信。

    可稽斯年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昭言心中疑惑不解,正在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脸色一变。

    “你在这儿做什么?”

    稽斯年脸上的平静一滞。

    “路过此处。”

    他眼眸深邃,此刻看起来十分柔和温暖,叶昭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像作假。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时间想不明白,心中的疑虑更重。

    “你在监视我和娘亲的院子?”叶昭言盯着他的双眼,冷冷道。

    “你误会了,我并未监视你。”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奉薛大人之命,保护你们的安危。”稽斯年叹了口气。

    保护?

    叶昭言心里冷笑。

    “稽少侠,我和娘亲可不需要你保护。”叶昭言语气嘲讽,“方才之事,你若是敢泄露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的话威胁意味十足。

    “你多虑了,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既然我已经达到目的,就先告辞了。”稽斯年说着,转身便朝着外面而去。

    叶昭言的嘴唇微抿,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她根本不相信这番说辞。

    若是稽斯年出卖了此事,她定然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她更加搂紧了怀中之物,看来这件东西要在天亮之前藏好。

    院子里,叶扶归并未睡去,她半睡半醒间恍然听见院子里有声响,匆忙披衣起来。

    看见隔间空荡荡的床铺,她正要出门,便碰上踏露归来的叶昭言。

    叶昭言身上沾染了不少露气,额头上微微出汗,怀中抱着一个泛黄的方形物件。

    “昭言。”叶扶归看见女儿,连忙走过来,一把将她揽住,拉进屋里。

    二人回到屋中,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物件。

    只见它表面是一层精致的垫布,完全包裹住了。

    泛黄的垫布有些年岁了。

    叶扶归轻轻撕开这层垫布,露出了下黑漆漆的一团,像是某种机关暗格。

    她微微蹙眉,循着记忆将机关暗格打开。

    “昭言,你仔细看看。”

    叶昭言凑了过去,仔细地端详起来。

    只见机关暗格内有一个小小的布包,似乎包裹着一只小匣子。

    叶昭言解开布包,将匣子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女子的手环。

    手环通体墨绿,中央雕刻着一条青龙图案,青龙爪子上抓着两朵莲花,四周刻满繁杂而古朴的花纹。

    叶昭言小时候见过它,这是外公给娘亲准备的定亲礼,也是叶家祖传的宝贝,一直以来都由叶府主母保管。

    叶昭言拿起手环细细打量起来,越看越是感觉奇怪。

    她将手环握在手里,发现手环很薄,摸起来冰凉冰凉的,比寻常的佩玉细腻得多,似乎不是玉制品。

    看得久了,会有青龙似乎还在呼吸的错觉。

    难道这手环还具有灵性不成?

    “昭言,我听说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师雕琢的,据说是百年之前钟离世家所出产的佳作。”

    叶扶归见叶昭言一副呆愣的表情,开口提醒道。

    “钟离世家?”

    叶昭言微怔,她从没听过什么钟离世家。

    “没错,钟离世家乃是崇纪国皇室中最为顶级的世家之一。”

    叶扶归解释道。

    叶昭言微微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同时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钟离世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这件手环又有何特别的用处......

    她正想着,叶扶归收好手环,又打开了第二层机关暗格。

第八十九章 无耻闯入

    第二层,是一只黑色的令牌,令牌的底部刻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看上去非金非木,非铁非石。

    叶昭言伸出手,将令牌握在掌心,入手冰凉。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古朴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她仔细研究了一番,

    她发现令牌底部有一个凹槽,可以用拇指粗细的铜钉将其镶嵌入铜钉内。

    叶扶归接过令牌,看着上面繁琐的纹路,神色凝重。

    “这应该是叶家军令的凭证。”

    叶家军令,顾名思义,是叶家军统领和执法者的专属令牌,拥有它们,便能够调动整支军队的兵力,而且不仅可以调动叶家军的军士,

    而且可以调动叶家军的各种资源。

    只是这一枚颜色不同于叶扶归以前见过的令牌。

    她印象中,那两枚都是青铜色,这一枚却是黑色。

    莫非......

    叶扶归呼吸一窒,突然醒悟过来。

    她继续道,“叶家军的令牌只有三枚,每一枚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除非死亡,否则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得到,而且,其中最为核心的一枚嫡令,必须是血脉相通者才可使用。”

    眼前这一枚,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那枚嫡令。

    她突然明白了为何此物一定要封存在她们母女库房了。

    不论叶大将军有没有子嗣,也不论薛怀澹是否出色,这件东西都轮不到外姓人染指。

    叶扶归说着,抬头看向叶昭言,

    “昭言,你是叶家的嫡长女,这枚令牌理应交由你保管,只是从前想着你年纪小,外公与我不希望有外人因为这枚令牌对你有所图谋,才一直封存起来。如今情势危机,娘亲相信你已经有了主意,这枚令牌就交由你保管。”

    这枚令牌的意义,着实有些沉重。

    叶扶归的眼神中有不忍有希冀,她从未想过要女儿承担什么,只盼着女儿健康长大便心满意足。

    叶昭言点点头,郑重地将令牌收起来。

    “娘亲放心,昭言一定会竭尽全力保管这块令牌。”

    叶扶归轻轻叹息,看了看手中的机关暗格,打开第三层。

    正在此时,房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惊。

    这个时辰,谁会到访她们的院子,而且还没有通报。

    叶昭言将桌上的机关暗格藏好,叶扶归将窗户紧闭,

    随后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

    一阵风吹了进来。

    她抬头望去,

    只见一位穿着华丽的老妇人站在自己的门前,

    身后跟着薛管家和四个嬷嬷。

    妇人年约五旬,皮肤白皙,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脸上还画着一些艳丽的妆容。

    “娘,您怎么来了?”

    叶扶归见薛老夫人一身华服,兴师问罪的模样,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不妙。

    “我若是不来,恐怕你们娘俩要把库房搬空了!”薛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叶扶归一眼。

    叶昭言在一旁听着,脸若寒霜。

    叶府的库房的东西怎么搬,还得她来点头不成?

    “祖母为何说我们把库房搬空了?”叶昭言故作诧异地问道。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偷偷摸摸做什么?我刚才听见薛管家说你们在库房里偷东西。”薛老夫人冷哼一声,“我来就是为了警告你们的,以后这库房的东西,一个都不许随便动!”

    “我们偷偷摸摸做什么?叶府的东西都是我们叶家的。”叶昭言反问道,语气坦荡。

    薛老夫人被这话堵的心中一梗,强横怒斥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娘俩的小动作吗!我告诉你们,别打库房的注意,否则,休怪我不念及祖孙之情,连嫁妆都不给你打算!”

    叶扶归听着她的威胁,心中愈发寒冷。

    她已经见识过薛家的无耻,但却没有想到无耻已经到了如斯境界。

    她和昭言从自己的小库房拿走东西,竟然还说成她们偷东西。

    “祖母未免太过蛮横不讲理。”叶昭言轻飘飘地说道,懒得和她理论。

    如今正是叶府存亡之际,那些个值钱的物件都是次要的。

    只要那件东西保管好,这叶府的掌家权她迟早拿回来。

    薛老夫人闻言,更加盛气凌人,一双眸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你还敢狡辩?!薛管家,进去搜!”

    薛老夫人厉喝道。

    薛管家闻言,连忙带着四个婆子冲进叶扶归的屋子。

    叶昭言看见五人动作,俏脸一沉,一把拦在两个嬷嬷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祖母,这可不是你的悯珠院,你这样强行闯入,未免有失体统!”叶昭言忍住怒火说道。

    薛老夫人闻言,冷哼一声,“哼,体统,那些东西都是死的,不过是一堆废纸罢了!我告诉你,叶府我说了算,我的话就是体统!”

    叶昭言闻言,眉目间染上一抹杀意,她看着薛老夫人,声音清冷,“祖母何必咄咄逼人,此刻夜深了,非要搅得整个叶府都知道此事?来看祖母如何倚老卖老欺压儿媳孙女?!娘亲尚在病中,本不宜被打扰,还请祖母过几日再来!”

    薛老夫人自知说不过她,气极反笑:“哼,你别想糊弄我,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偷拿的东西,可是比叶府库房里其他东西值钱多了!我告诉你们,别想再拿不该拿的东西!”

    叶昭言即将远嫁江南,也配拿最好的东西!

    叶扶归闻言,神色愈发阴沉。

    她知道薛老夫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她捂了捂发闷的胸口,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她记得女儿藏东西的地方正好在卧榻附近,她此时身体不适,正好上去躺着遮掩一番。

    看见叶扶归的举动,薛老夫人以为她要进去藏东西,顿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我倒要看看,你们娘俩还能藏得下什么!你们两个把人抓住,薛管家去将那件宝贝给我找出来!”薛老夫人对着五人冷声吩咐道。

    “是,老夫人!”

    四个婆子得令,立刻冲了上去。

    “放肆!你们敢!”叶昭言怒叱道,一双犀利的眼眸中满是愤怒之色。

    “我倒要看看,我们哪里放肆了!”薛老夫人冷声呵斥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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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娇介绍:
【扮猪吃虎一心搞事业直女×美强惨阳光又腹黑少年】
【重生、复仇、爽文、1v1、强强、扮猪吃虎】
前世,叶老将军被赘婿薛怀澹大义灭亲。
随着叶府的覆灭,叶昭言随母亲跌落泥泞,被父亲薛怀澹关进了易主的叶府。
被磋磨、被当做踏脚的云梯,直至母女双双殒命,叶昭言才知道这一切早就注定。
重回五年前,她看破父慈子孝的假象,誓要守护属于叶家的一切。
一路险象环生,某俊逸少年在旁殚精竭虑:“你确定要对那位动手?”
“你若害怕被牵连,便与我划清界限吧。”
“我这就请赐一份皇命不日入赘,从此你我休戚与共。”
叶昭言磨刀霍霍:“你莫不是想步那薛小人后尘?!”
“天地良心,我全部身家都在你那。”少年险些泪光盈盈。步步生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步步生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步步生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