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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武记     重生空间守则txt下载     重生空间守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送女入宫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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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楚华谨终于问到点子上,柳梦寒暗舒一口气,话锋转了转,跟楚华谨似聊家常一样:“……侯爷也是丧过妻的人,原配留下的两个孩子如今安在?”

    这是楚华谨的痛脚,说得他心里一沉,半天不能言语。

    “三位皇子也是原配嫡子,如今皇后不在了,侯爷有没有想过他们以后会怎样?”柳梦寒再接再励,给楚华谨加码。

    楚华谨想起柳梦寒刚说的三皇子也跟着中了毒的话,心里有了一丝波动。他抬头看着柳梦寒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柳梦寒点点头,正色道:“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侯爷想要什么。——是一家大小苟且偷生,还是见机行事,不仅保住宁远侯府的勋贵地位,而且以后更上一层楼。”

    这些确实是楚华谨一直心心念念的,特别是想将宁远侯的爵位,升成世袭罔替,如镇国公府一样就更好了。

    “我们宁远侯府有三位嫡出皇子,就算……再厉害,她也不得不考虑再三。我们大齐朝历来就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我们既占了嫡,又占了长,只要三位皇子自己立身得正,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想起单先生当年说过的这些话,楚华谨心里又是一阵黯然。

    柳梦寒知道楚华谨说得是皇贵妃,只是很有些诧异。这些话,不像是楚华谨说得出来的。

    “侯爷说得是正理。可是世事多变,规矩经常就是个摆设,并不是人人都会遵守的,特别是皇室里面。这一次就是最明显的例子。——皇贵妃出手狠辣。一石三鸟,这么明显的局,圣上居然还偏着皇贵妃,用岚淑妃做了替罪羊。岚淑妃若不是自己太过心急,顺得哥情失嫂意,跟自己唯一的靠山镇国公府撕破了脸,圣上恐怕要想一想,才敢拿岚淑妃做替罪羊的。”柳梦寒循循善诱。将楚华谨绕着弯儿地往自己需要的那方面引。

    楚华谨有些不安,起身在厅里踱起步来。

    柳梦寒说得越来越有道理,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帮到三位皇子,又能保住楚家一门荣光?

    柳梦寒见楚华谨有些意动的样子。方才将自己的要求抛了出来:“……我别无所求,只望侯爷善待我的两个孩儿。他们同侯爷一父所生,对宁远侯府的感情,跟侯爷是一样的。只有宁远侯府好了,他们才会好。他们跟侯府,才是真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楚华谨回头看了柳梦寒一眼,沉吟道:“你是想……让你女儿,顶替中玉进宫?”

    柳梦寒笑着道:“侯爷不能这么说。//看//中玉已经过世了。怎么能叫‘顶替’呢?”

    楚华谨没有在意言语上的小小口角,只是皱了皱眉头,摇头道:“这不成。你女儿是外室女,就连庶出都不是,怎么能入得宫?——安郡王的缇骑可不是吃素的,一查就能查个底朝天,也丢了我爹的脸面,还是不要了。”

    柳梦寒如同当头一棒。被楚华谨敲得眼冒金星,一脸贤良的样子都装不下去了,咬着牙问道:“我是上了族谱的二房,我女儿、儿子是上了族谱的嫡出,怎么会是外室女?!”

    楚华谨愕然道:“那不过是哄哄外人的。——权宜之计而已,你还当真了?”

    敢情楚华谨从来没有就没有真正将柳梦寒母子三人当作是楚家的人,所以一直没有想起来要让楚华朱代替楚中玉入宫。

    柳梦寒气得手抓住了胸口。大声咳嗽了两声,被楚华谨恼得很了,单手指着慈宁院上房大门外面,厉声道:“你给我……出去!”要将楚华谨赶出去。

    楚华谨不在意地拱拱手,大步出了慈宁院。

    回到外院的书房。楚华谨看着包在帕子里的名册想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做。他如今谨慎了许多,生怕再中毒。可是柳梦寒所言若是真的,也极为重要。他不可能去找人抄录一份,泄露了秘密,那可是得不偿失,一时一筹莫展。

    今日本是齐姨娘的日子,齐姨娘在自己的院子里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楚华谨过来,便使了婆子去二门上寻人,往外院传话。

    楚华谨听了回报,抬头看了看外面,见都天黑了,才用帕子将名册包了,藏在外书房最隐秘的地方,传了饭过来,等人试吃过了,才自己吃了下去。

    吃完晚饭,楚华谨来到齐姨娘的院子里安歇。

    齐姨娘早已准备了一桌子饭菜等着楚华谨,谁知他已经吃完了,齐姨娘暗地里叹了一口气,让婆子过来收拾了下去,亲自去服侍楚华谨沐浴。

    齐姨娘正房内室里面的净房里,楚华谨泡在一个松木大浴桶里,闭目沉思,齐姨娘帮他搓背。

    “侯爷像是有心事?”齐姨娘见楚华谨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楚华谨回头看了齐姨娘一眼。齐姨娘是他以前订过亲事的原配,同皇贵妃是一样的人。若不是当年自己家退婚,她也是正正经经的原配夫人,她的儿女,也是原配嫡子、嫡女。

    想到这里,楚华谨有些心软,拉住了齐姨娘的手,柔声道:“萱儿,委屈你了。”

    齐姨娘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看着楚华谨哽咽着道:“只要侯爷知道萱儿的委屈,萱儿就不委屈……”说着,赶紧回头拭泪。

    楚华谨叹了一口气,以前他心里面,齐姨娘是第一位的。过了这么些年,很多事都变了,他心里如今最看重的单先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他曾经最看重的人,却不安分,生了个儿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似乎他已经有快一年没有见过裴舒芬了。

    上一次见她,她还是胖的跟猪一样。那一次,也是他刚刚知晓自己中了雷公藤的毒,两年前就失去了生育能力了。可是裴舒芬的儿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世的。又想到裴舒芬素来主意多,不如去问问她。自己也好久都没有有过那事,心里倒是很想,可是无奈力不从心,对着别的女人都没有兴致,不知裴舒芬那里会不会有不同……

    齐姨娘拭了泪,仔细打量楚华谨,见他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轻轻推了推楚华谨,问道:“听说侯爷今儿去了柳太姨娘的院子叙话?”

    楚华谨随口敷衍她:“嗯,柳太姨娘异想天开,还想让她的外室女进宫承宠。”

    齐姨娘却是心里一动。柳梦寒最先是寻了齐姨娘帮忙,想让她帮着在楚华谨跟前说项。让楚华谨上折子,求圣上允许柳梦寒的女儿楚华朱入宫承宠。楚华朱和楚中玉一样,都是记名嫡女。

    那时候齐姨娘也看不上柳梦寒的外室身份,不愿去帮忙。虽然柳梦寒许了要帮她争这个正室之位,齐姨娘也没有动心,因为她不觉得柳梦寒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是最近宫里发生的事,却让齐姨娘有些担心害怕。

    这件事很明显,是皇贵妃开始针对别的皇子下手了。三皇子这一次看上去是池鱼之殃。焉知他不是福泽深厚,逃过了一劫而已?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皇贵妃出手害了一个皇子的性命,却还能安然无事,只有倒霉的岚淑妃,既没了儿子,又没了位份和娘家,过几个月。还要没了性命。

    这一切,已经很能看出来圣上的心事了。

    朝中有些机灵的大臣,已经开始请旨让圣上立皇贵妃为继后了。

    齐姨娘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楚华谨嗐了一声,道:“不会如此吧?——圣上可是被庞贵妃害惨了,怎么会重蹈覆辙,让自己的儿子吃自己吃过的苦?”宏宣帝不是他爹隆庆帝。不像是个宠妾灭妻之人。

    齐姨娘笑着道:“侯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圣上的情形,跟先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侯爷想一想,皇贵妃才是真正的原配。其实四皇子才是真正的原配嫡出。论理,四皇子除了不是长,在‘嫡’之一位上,比大皇子还要真的。”

    楚华谨看了齐姨娘一眼,道:“……你是在怨我?”

    齐姨娘知道楚华谨想岔了,忙道:“侯爷说哪里话?妾身跟皇贵妃的情形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当日跟侯爷有过婚约,可是到底也只是婚约而已,妾身并没有真的嫁给侯爷做过正室的。而皇贵妃,当年可是做了好几年的太子妃的……”

    楚华谨终于听明白了齐姨娘的话,一时拿不定主意,问齐姨娘:“那你认为,圣上是要恢复皇贵妃的原配地位?”

    “没有十成,也有**成。”看见楚华谨从浴桶里站了起来,齐姨娘忙拿了大毛巾过路来给楚华谨擦净身上的水。

    楚华谨从浴桶里出来,穿上外袍,对齐姨娘道:“你自己歇着吧。我今儿要去春戊院芬姨娘那里歇着。”

    不知要去做什么。

    齐姨娘心里头立时打翻了醋瓶子,酸溜溜地道:“到底是跟侯爷做过夫妻的,情分就是不一样。”

    楚华谨笑着拍了拍齐姨娘的脸,又在她身上摸了一把,调笑着道:“萱儿别急,为夫明儿就过来陪你。”将齐姨娘闹了个大红脸,啐了他一口,赶紧推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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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送女入宫 下 (六月粉红300+)

    裴舒芬的春戊院,楚华谨从来没有来过。

    院子里的婆子赶着进来回报,说侯爷来了,让春戊院正房的主子奴婢一阵忙乱。

    “快!桐月,去衣箱里把那件橘红色缂丝立领对襟长袄拿出来,再配那件橘黄色绣大丽菊的曳地裙。”裴舒芬迅速从炕上溜了下来,去屋里头的穿衣镜面前照了照。

    她这阵子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内院,除了照顾自己的儿子,就是努力减肥。七八个月过去,已经很有成效,恢复了当初凹凸有致的身材,只是减得太快,脸上松弛了不少,不得不每日花很多的时辰装扮自己。

    桐云过来帮裴舒芬紧了紧早上盘的望月髻,又从裴舒芬的妆奁匣子里取出银嵌珠五尾大凤钗,和点翠雀鸟步摇,脖子上套了赤金如意纹璎珞圈,浑身上下都是橘色和赤黄的暖色调,看上去脸色好看不少。

    刚刚收拾完毕,楚华谨便掀了帘子进来,看见裴舒芬的样子,点点头,道:“瘦了不少。”又问裴舒芬:“逊儿呢?”问的是裴舒芬生的儿子,排行第七的楚逊。

    裴舒芬忙使人去叫乳娘抱着儿子过来。

    楚华谨一见乳娘怀里的楚逊,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伸手接过他抱了抱,不虞地道:“这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瘦小?方姨娘的儿子这么大的时候,沉得我都抱不动。”说着,将孩子送回到乳娘怀里。

    裴舒芬脸上堆着笑,屈膝行了一礼,道:“侯爷心急了。逊儿才十个月,以后会胖起来的。”说着,迎着楚华谨坐了上座,问他:“侯爷今儿可是有事?”

    楚华谨又盯了那孩子几眼,觉得跟裴舒芬越来越像,跟自己倒是越来越不像,便摆摆手,让乳娘抱着下去了,回头对裴舒芬道:“好久没有来你这里了,今儿看看你。”又吩咐道:“早些安歇吧。”

    裴舒芬知道是要在这里过夜的意思,大喜过望,忙打手势让桐月和桐云下去备热水,自己陪着楚华谨闲话几句,就宽衣安置了。

    黑暗的床帐里,楚华谨果然凑了过来,将裴舒芬搂入怀里,伸手解了她的中衣,握着她硕大的胸乳把玩了一会儿,又起身自己吞了颗药丸,才觉得有些硬了,赶紧忙忙地放了进去。

    裴舒芬许久没有承欢过,已是旷得久了,此时久旱逢甘霖,自然使尽了浑身解数,要跟楚华谨重温鸳梦。

    楚华谨也大喜,到底裴舒芬这里有些不同,他许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痛快的感觉,便将裴舒芬的双峰捏得青紫起来,底下不顾那里还有些干涩,肆意进出,弄得裴舒芬在下叫苦不迭,还没有享受到什么乐趣,便万事了。

    裴舒芬起身去外头叫了热水进来,帮着楚华谨一边清洗,一边低声劝他:“侯爷如今也要好好保养,于女色一事上,也要节制些才好。——看侯爷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楚华谨闭着眼躺在床上,不时轻哼两声,算是知道了,只不作答。

    等两人都收拾好了,裴舒芬才上床,轻轻地躺在楚华谨身边。

    过了良久,裴舒芬以为楚华谨都睡了,自己也要翻身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楚华谨问她:“……你说,柳太姨娘的女儿楚华朱如果入宫承宠的话,对我们宁远侯府,到底是好还是坏?”

    楚华谨已经有很久没有跟裴舒芬商议过这些大事了。

    裴舒芬精神一振,脑子里迅速思考起来。

    “侯爷为何这样问?”裴舒芬好奇地问道。

    楚华谨便将今日柳梦寒跟他说得话,说了一遍,只隐瞒了关于名册一事。

    裴舒芬恍然大悟,原来柳梦寒打得是这个主意!

    “侯爷,妾身只是觉得,中玉妹妹真是可怜,白白生得倾国倾城,却一辈子连亲都没有定过。”裴舒芬说起了楚中玉。

    楚华谨也觉得不好意思。以前他没觉得自己的娘亲宁远侯太夫人对待这个庶出的妹妹有什么不妥,如今想来,确实是有些不地道,亏待了她……

    “再可怜她也去世了,还是为活着的人想想吧。”楚华谨沉吟道。

    裴舒芬的眼珠转了转,对楚华谨道:“侯爷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去让圣上自己拿主意?”

    “此话怎讲?”楚华谨侧过身子,单手托着头,靠在软枕上问道。

    裴舒芬笑着从枕头底下摸了个药瓶出来,往自己嘴里含了颗药,又问楚华谨:“清心丸,侯爷要不要来一粒。”

    楚华谨如今非常慎重,平日里吃饭,都是有人试吃。吃得药,更是自己亲自从宋医正那里取得,根本不让别人插手。

    裴舒芬的药,楚华谨当然敬谢不敏,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了。

    裴舒芬也不过是试一试而已,便不再劝,跟楚华谨解释她刚才的提议:“说到底,柳太姨娘的女儿能不能入宫,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们也做不了这个主,索性不如直接跟圣上说说,让圣上定夺不就是了?——圣上若是允了,是侯爷的人情到了。圣上若是不允,也跟侯爷无关。侯爷能做的就做了,柳太姨娘也怪不到侯爷头上,以后也死了这条心,安心将她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侯爷打理就是了。”

    这番话说得楚华谨茅塞顿开,笑着拧了裴舒芬的脸一把,道:“你就是个鬼灵精!不枉我过来一趟。”

    第二天,楚华谨起身去了外院,便写了个折子给宏宣帝,先是表达了对五皇子夭折的痛心,又表达了对宏宣帝的慰问,最后声称自己的妹子楚中玉虽然没了,可是自己还有一个记名嫡女的妹子楚华朱,是刚进门的柳太姨娘的亲生女,问圣上愿不愿意让楚华朱入宫承宠。

    宏宣帝接到楚华谨的折子看了半天,又接过红绸的供词两相对照,仔细思索了半天,淡淡地笑了笑,道:“既然想将功赎罪,补偿一下,就让她进宫吧。”说着,宏宣帝起身去了皇贵妃的凤栩宫。

    “你去下个懿旨给宁远侯府的记名嫡女楚华朱,命她明年三月后入宫,就从答应做起吧。”宏宣帝轻描淡写地吩咐道,连圣旨都不想下。

    皇贵妃含笑应了,对宏宣帝道:“宁远侯府到底是先皇后的外家,圣上的这个位份,是不是封得太低了?”

    宏宣帝脸色漠然,道:“不过是个外室的奸生女,本来连入宫做宫女都不够的。不过她既然欠我一条人命,如今送女进宫,也算是还债,朕就笑纳了吧。”

    皇贵妃听得心里一沉,担心地看着宏宣帝:“陛下,您……”

    宏宣帝起身往外走,悠悠地道:“都是朕的儿子,无论他们犯了什么错,最伤心的,都是朕。”

    皇贵妃心里百感交集,回到自己的宫里,看着坐在炕上描红的四皇子发呆:上一世,圣上赐死了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像这样伤心过……

    四皇子正高高兴兴沾了黑墨画猪头,突然抬头看见母妃坐在一旁怔怔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慌,将炕桌上的一砚黑墨打翻了,将宣纸都氤了。

    皇贵妃见状,赶紧起身过来帮他收拾,却看见炕桌上宣纸里画的大大小小的猪头,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指着猪头问:“这是你描得红?——不听母妃的话,以后可没有南瓜糯米糍吃了。”

    四皇子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又听皇贵妃提起南瓜糯米糍,神色黯然了下来,小小白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情:“母妃,父皇有没有怪罪小四?”

    说着,四皇子从炕上爬了下来,抱着皇贵妃着急地道:“小四很久没有见到父皇了。父皇是不是恼了小四?小四以后再也不吃南瓜糯米糍了!——都是小四不好,若不是小四要吃,五弟也不会去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四皇子虽小,这一阵子也逐渐从宫女乳娘那里听到零星的一言半语,知道五弟并不是远行,而是永远地活不过来了。——对于死亡,四皇子第一次有了这个直观的感受,心里十分担忧。

    皇贵妃怜惜地将四皇子抱了起来,安慰他道:“你想吃就吃。你五弟的事,跟你无关。若是你想父皇了,就好好学习字,自己给父皇写个字条过去,你父皇就会来看你了。”

    四皇子大喜,小脑袋连连点头,赶紧道:“小四不画猪头了,小四要学习字。”

    这一下午,四皇子十分难得地学了两个时辰的书,认得了不少字,让皇贵妃颇为欣慰。

    外宫城的承祥殿里,三皇子在大皇子处住了好一阵子,身上的毒都去尽了,也不想回内宫,天天跟着两个哥哥厮混。

    “裴谦益的情况怎样?”大皇子日日派了内侍去裴家问候裴谦益的情形。他知道,裴谦益是裴太傅的心头肉,而且宁远侯府实在对不起这两个孩子,大皇子也有心要帮着弥补一下。

    “回大皇子的话,裴公子也大好了,今儿还见了奴才一面,赏了奴才一两银子。”那内侍恭恭敬敬地回道。

    大皇子放了心,赶紧跟二皇子和三皇子说了,几个人专心忙起过年的年礼来。

    贺宁馨已经到了临产的关头,之前就特意请了特旨,大年初一的时候,无法跟着简飞扬去宫里朝贺。

    谁知大年初一那天,简飞扬去了宫里头没多久,贺宁馨就破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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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京城三喜 (含六月粉红360+)

    如果算上裴舒凡的那一辈子,贺宁馨不算是第一次生孩子,不过换了个身子,一切就都不一样。

    上一世,她身体虚弱,靠了秘药才怀上孩子。生大儿子谦益的时候,因为是头胎,更是难受得死去活来,生了两天两夜,才将裴谦益生了下来。后来生女儿裴谦谦的时候,好了一些,但还是花了一天一夜才生了下来。

    前一世的记忆历历在目,贺宁馨不敢大意,请了数个经验老到的稳婆和女医在家里候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简飞扬本来也不想去宫里头,可是他“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病,也快“好”了,不能装得太过火。再加上贺宁馨也劝他,说还没到时候,要再过七八天才生,让他放心去赴宴。所以简飞扬才一大早去了宫里,又叮嘱了外院的管事东兴,若是有事,让他赶紧去宫里叫他回来。

    在宫里宴饮朝拜的时候,简飞扬一直心不在焉,连贺宁馨的爹贺思平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频频出错,还是旁人帮着遮掩过去。贺宁馨的娘亲许夫人在皇贵妃那边更是如坐针毡,担心贺宁馨那里会不会有事。

    贺宁馨初一一大早还没事,起身之后,吃了两个灌汤包,又用了一碗蒸肉羹,才遵医嘱,出去院子里遛弯去了。

    稳婆给贺宁馨细细查过,孩子的头已经入盆,胎位正常。许夫人先前也叮嘱过她,让她别吃得多,到了五六个月的时候,贺宁馨就开始节制饮食,所以体重没有增长得太快,胎儿也不会过大,引起难产。

    结果贺宁馨遛了一圈,发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动,然后一股清凉之意突然从身下汩汩而出,润湿了里面的中衣和衬裙,才心里一沉,对扶着她遛弯的绿茶和红茶沉着道:“传稳婆和女医进来候着,预备热水,去收拾一下产房,我快生了。”想了想,又吩咐绿茶:“去叫扶风和扶柳进来,一个在二门上伺候,一个在我这边产房门前伺候。再使人去请二夫人过来,在外间照应。”二夫人便是简飞振的妻子卢珍娴。

    绿茶和红茶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叫了白茶和青茶过来换手,自己另去传话。

    扶风和扶柳也嫁了人的,三个月前也传出有孕。贺宁馨就让她们多多歇着,没有大事的话,就只让新上来的四个丫鬟服侍。

    扶风和扶柳不放心,每日里也过来查看,十分尽心。今儿因为是初一,贺宁馨便让她们回去过年,初二好回娘家去。

    幸亏是初一就发动了,若是初二,这两人就出门去了。

    贺宁馨对扶风和扶柳十分倚赖,只是在心里庆幸着。这边已经跟着白茶和青茶来到早早预备好的产房里。等着两个丫鬟指挥着照应产房的婆子又将屋子细细收拾打扫了一遍,才扶着她们的手,躺在了铺了厚厚的草缛的暖炕上。

    贺宁馨没有露出惊惶失措的样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有了定心骨,准备热水的,准备襁褓的,还有准备饭食给各位稳婆和女医的,有条不紊。

    卢珍娴赶着过来帮忙,看见致远阁里井井有条,忙碌却不慌乱,松了一口气,进去跟贺宁馨说话去了。

    贺宁馨的阵痛来得很快,肚皮也一阵松,一阵紧,跟她以前生孩子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只是到底身子不同。贺宁馨健康的身体让她没有以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而只是腰背后一阵阵的酸麻,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卢珍娴进来跟她说话,贺宁馨赶紧道:“二弟妹,你快出去。你还没有生过,这些事情可看不得。”硬是将她赶了出去。

    卢珍娴无法,只好在暖阁外的屋子里大声道:“大嫂放心,我就在这里守着。飞振已经去外院跟着东兴一起去宫里寻大哥回来了,很快就到的。”

    贺宁馨心里又定了几分,笑着谢了她,便开始跟着稳婆和女医全神贯注地注意自己腹中胎儿的位置,同时和一阵紧似一阵地阵痛抗衡。

    简飞扬在宫里听见信的时候,还不到巳时,心头也是大急。在自己的位置上踌躇了一会儿,便硬着头皮寻了个内侍出来,递上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道:“请帮着通融一下,让我见一见圣上。”

    内侍掂了掂荷包,喜笑颜开,领着简飞扬来到养心殿的偏厅里,进去通报了一声。

    宏宣帝见缝插针,本是大年初一宴饮的时候,也不放过这个空当,正在这里跟自己文渊阁的阁臣议

    事。

    听说镇国公简飞扬有事要奏,宏宣帝有些惊讶,笑着对首辅裴书仁道:“也不知镇国公有何事。”

    裴书仁却惦记着贺宁馨的身子,知道她快要临盆了,思绪一转,已经想到此事,忙对宏宣帝道:“陛下,镇国公一向沉稳,从不以私害公。如今虽在病着,也一丝礼都不错,实属难得。他今日这般急切,想是跟他夫人有关吧。”

    宏宣帝马上明白过来:“敢是要生了?”连忙道:“宣!”

    简飞扬低着头走进来,给宏宣帝行了大礼,又见过了在场的各位阁臣,便紧着求宏宣帝:“陛下,臣的家里刚刚传了急信给臣,说臣的妻子就要生了,臣万分焦急,想回去照看。”又特意说了一句:“陛下也知道,臣的爹娘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在府里照应,臣担心他们年轻不知事。”

    宏宣帝点头道:“准奏。飞扬不必担心过甚。朕再给你派几个擅产育的太医过去候着吧,凡事预备着总是错不了的。”

    简飞扬大喜,赶紧跪下给宏宣帝又磕了头,便倒退出养心殿,出宫去了。

    带着几位太医回到镇国公府,简飞扬先一个人回了内院致远阁,看见简飞振和卢珍娴都在上房候着。丫鬟婆子一大堆,或守在门外,或守在旁边的耳房里。

    炉子生了起来,热水和吃食都在旁边预备着,屋里面鸦雀无声,不像听同僚们以前说过的,家里的女人生孩子,疼得呲牙咧嘴,喊得声嘶力竭。有些胆小的男人看见那场景,能一头晕了过去。

    简飞扬便有些疑惑,叫了一个女医出来细问:“夫人怎样了?怎么一声不吭?——跟夫人说我回来了,让她别忍着,想叫就叫出来。听说叫出来能止些疼。”

    女医笑着听简飞扬说完话,屈膝行礼回道:“镇国公放心,夫人那里一切正常。夫人底子好,这两个月又经常出去院子里走动,腹中胎儿胎位正常,且胎儿不大,不会有事的。”

    简飞扬到底不放心,还是不顾众人的阻拦,撂了帘子进去跟贺宁馨见了一面。

    看见贺宁馨脸色红润地躺在备好的炕上,简飞扬放了一半的心,坐在贺宁馨身边摸了摸草缛,问她:“就在床上生得了,干吗要备这个草缛?到底不如床上舒服。”

    贺宁馨笑道:“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是规矩。国公爷去外面候着就行,我这里无事。”好说歹说,将简飞扬赶了出去。

    虽然女医说无事,贺宁馨也没有觉出太多的不适,就算肚子痛,也是有限,没有上一世那样痛得恨不得死了算了的感觉,可因为是头胎,众人还是等到晚上掌灯时分,贺宁馨才真正开始生产。

    宫里头的正是宴饮正酣,只有贺家人、裴家人,和皇贵妃娘娘都有些心不在焉。

    贺思平和许夫人已经知道贺宁馨发动了,正在生产。无奈他们只是娘家人,无法借故过去亲自候着,只能等生了之后,简飞扬给他们报过信了,他们才能过府探望。尽管许夫人自己的孙子都快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可是对自己女儿的头胎,许夫人还是觉得慌乱和惊喜。

    一向宠着贺宁馨的贺思平就不用说了,恨不得立时插翅飞到镇国公府,不由自主地跟坐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御史大人,长篇大套地说起了生儿育女的注意事项,让众人侧目不已。

    裴家人只有裴立省和裴书仁对贺宁馨有不一样的感觉,知道她今日生产,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裴舒凡当年九死一生,才生下孩子的事。旧日阴影还在,两人都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感觉。

    皇贵妃却是在唏嘘感叹。这一世,处处物是人非,连无后而终的镇国公简飞扬也要有后了。是不是上天听见了她上一世在冷宫里三十年诚心诚意的忏悔祝祷,才给了他们这些人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些人没有等待多久,贺宁馨在辗转了五六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戊时中的时候,生下一个五斤八两的儿子。孩子不胖,全身有些发红,所幸哭声嘹亮,声震屋宇,十分健康的样子。

    简飞扬大喜,一边拿了大筐的银钱过来放赏,一边赶紧亲自去了爹娘的灵前上香,告诉他们简家有后了,同时派了人进宫,向圣上回报孩子生了。

    宫里的宴饮正是接近尾声的时候,宏宣帝在上首接到消息,龙颜大悦,笑着道:“镇国公这个儿子真是赶得巧,生在大年初一,此后必定福慧双全,一生顺遂。下旨,封此子为镇国公世子,赐号‘忠元’。”又命内侍去回报皇贵妃,让她预备赏赐,送到镇国公府。

    皇贵妃也甚是欢喜,选了上等的例赏,让人发了下去。

    贺家人和裴家人在下面听见宏宣帝的旨意,也个个喜笑颜开,就等着宴饮结束,他们就去镇国公府先睹为快去了。

    圣旨和赏赐送到镇国公府里,让镇国公府喜上加喜。这一夜,镇国公府张灯结彩,通没有人睡觉。下人们都各司其职,为新生的小世子准备着过几天的洗三。另外还有满月礼和百日礼的大宴席。

    镇国公府内院上房致远阁里面,产房里已经收拾过。贺宁馨换了身衣裳,头上戴着火狸皮的昭君套,移到了熏得暖暖的床上坐着,抱着一个大红丝绒百子婴嬉图的襁褓,里面包着新生的儿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简飞扬坐在她身边,也逗弄着孩子,想看他睁睁眼。

    贺宁馨嗔道:“孩子刚生,还是不睁眼的好,免得受了惊吓。”

    简飞扬连连点头,道:“那就不睁眼,不睁眼的好。”又伸手过去:“给我抱一抱。”

    贺宁馨踌躇了半晌,问简飞扬:“你洗过手吗?从外头回来,换过衣裳没有?”

    简飞扬忙笑着道:“洗了好几遍了,衣裳也换了好几套。”

    贺宁馨方才抬眼打量简飞扬,见他穿着一件宝蓝起花八团貂颏满襟长袍,襟上镶着雪白的狐皮镶边,衬的简飞扬又多了几分人才,不由笑道:“这是今年新做的吧?你今天入宫不是穿的这件暖袍。”

    简飞扬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本来是打算过几天穿给我儿子看得,谁知他今儿就急吼吼地出来了。”怪不得一直想要儿子睁开眼,原来是想让他看看自己的爹爹英姿飒爽的样子……

    贺宁馨抿了嘴笑,轻轻拍了拍自己怀里的襁褓,便放到了简飞扬手上。

    简飞扬拿着个枕头练过几个月怎样抱婴孩,已经是熟极而流了。这一次抱着自己的儿子,手势娴熟。力道适中,让贺宁馨十分欣慰。

    世子也很给面子。

    简飞扬刚刚抱了他过来,这孩子便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睁开了眼。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得简飞扬一阵心悸,忙举起襁褓,道:“儿子,看看你爹的样子……”

    贺宁馨头上又挂下两条黑线,伸手拉了拉简飞扬的袍子,道:“快放下来,小心吓着他。”

    听了爹娘的话,小小的婴孩露出一个无意识的微笑,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贺思平和许夫人从宫里出来,就赶到了镇国公府,连夜见了一眼自己刚出生的外孙。又看了看给孩子挑得乳娘,叮嘱了贺宁馨一番,让她自己亲自喂奶,乳娘只是备用的。

    贺宁馨都应了,又劝爹娘回去,等着洗三的时候再过来。

    镇国公府世子的洗三礼,请得都是亲近的亲戚,没有请别的人。所以洗三礼到底有多盛大,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是听说帮着镇国公夫人接生的稳婆,在洗三礼上收到的荷包,让她过了年就在京城里的中等地段买下了一个独门独院的三进小宅院。

    满月礼的时候,除了亲戚之外,多请了几家亲近的朋友聚了聚,这也罢了。

    只有百日的时候,才是真正浩大的宴客礼,请了京城里几乎所有的文官武将和勋贵功臣。

    孩子到了百日,已经能抱出来见人了。

    很多人才第一次见到镇国公府世子的真面目。先前听说这孩子出生时才五斤八两,都觉得有些轻,不若别人家的孩子,动不动就是七八斤,也都不太看好这个孩子,以为会是跟宁远侯府的世子一样,是个病恹恹的病秧子。

    谁知众宾客见了镇国公亲自抱出来的白白胖胖的孩子,才知道这世上大多数孩子,原来是只愁生,不愁长。生下来不到六斤的孩子,一百天之后,已经长得快十八斤了,个头更是比一般三个月大的孩子要长出一个头,且肤色白皙红润,目光灵动,见人就笑,十分讨喜。

    镇国公夫人外面披着一身大红色遍地金貂皮大氅,里面穿着玫瑰红件洋缎泥金五彩牡丹凤凰纹通袖袄,下面系着宝蓝色盘锦镶花马面裙,跟镇国公宝蓝色的貂皮袍子恰好配成一对。

    又看镇国公夫人头上,梳了满月髻,侧面插着赤金累丝牡丹点翠蝴蝶步摇钗,正面发髻上一支赤金点翠镶红宝的满池娇分心,下悬着米粒珍珠与绿松石串制而成的流苏,搭在她如满月一样白腻细润的额头上,温良中居然透出几丝美艳,想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身材经过三个月的调养,也恢复了往日的玲珑有致,该瘦的地方都瘦了下来,不该瘦的地方更加傲然坚挺,让在座的女眷看了羡慕不已,纷纷向贺宁馨打听她用了什么样的养身汤,才能将身材保养成这样。

    贺宁馨也不藏私,将许夫人给她的方子,抄给了各位感兴趣的夫人。只是叮嘱她们,这些方子是专门根据贺宁馨的情形开的,各位夫人要用,还要给大夫看过,针对她们自己的情形添添减减才行。

    各位夫人也是老手,闻言纷纷致谢,又给镇国公府世子的百日礼多添了许多的礼物。

    镇国公世子百日礼这一天,京城里面喜事频频。

    宁远侯府里,皇贵妃谕旨,宣了老宁远侯的二房柳太姨娘所出之女,宁远侯太夫人名下的记名嫡女楚华朱入宫伴驾。虽然位份只是答应,可是有自己单独的宫室,也算是独一份了。

    同时圣上给宁远侯楚华谨和阳平侯府曾家下旨,指了曾家寡居的姑奶奶,也是阳平侯夫人所出的唯一的嫡女曾亭,给宁远侯楚华谨做填房,敕令他们一月后完婚。

    这阳平侯夫人,可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醋坛子,据说其女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分悍妒,又不能生养。

    ********************

    阳平侯一家,在第三卷第六十七章“今非昔比下”里面提到过,就是给楚华谨预备滴……坏笑……芬姨娘的噩梦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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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与子偕行》更了两章,一章是背景介绍,一章是正文第二章。以后会陆陆续续更新。希望大家喜欢。

第九十一章 弄璋之喜

    收费章节(12点)

    (慎入)

    的百日礼过后,贺宁馨同简飞扬一起,带着的简子言回了娘家一趟,特意跟贺家的爹娘和大哥聚了一聚。

    这孩子出生前,简飞扬就专程来过贺府许多次,同贺思平一起,给未出世的孩子取了名字,叫“子言”。无论男女,都可以用这个名字。

    小子言生得很精神,黑沉圆亮的大眼睛,挺直的小鼻梁,细润红泽、轮廓分明的小嘴,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同简飞扬一模一样,只有一头黑黢黢的头发跟贺宁馨相似。

    一般勋贵人家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乳娘带着两个小丫鬟贴身照顾,一直都是乳娘抱着背着的。不过小子言命好,遇到一个好爹爹简飞扬,每日里都是被简飞扬抱在手里,内院外院四处走动,到了吃奶的时候,才送回内院,给贺宁馨照料。

    两人带着回到贺家,做姥爷的贺思平连忙拿出一块八两重的赤金观音挂链,给小子言带上。沉甸甸的观音像,将小子言的脖子勒出一条红痕。

    贺宁馨苦笑不得,问许爹这是意思?”间,贺思平已经抢着要从简飞扬手里抱过小子言。

    简飞扬脸上虽然笑着道爹想抱子言就抱吧。”手上却一点也不放松,死死地抱着小子言的襁褓。

    贺思平伸手夺了几次,简飞扬都不松手。

    没到贺思平发作起来,贺宁馨赶忙推了推简飞扬,道给爹抱一抱吧,你,我有话跟你说。”娇嗔中带着几分随意,简飞扬不知不觉就松了手,让贺思平将小子言抱走了。

    许笑着道你们去宁馨以前的屋子说,我和你爹抱着小子言去后花园让你奶奶看看去。”

    贺宁馨忙道我们跟着一起去吧。好久没有见过奶奶了,奶奶身子可好?”

    许点点头还不,硬朗着呢。”说着,快步上前,走到贺思平身边,也逗弄起小子言,对贺思平低声道给我抱一会儿。”

    贺思平笑嘻嘻地看着怀里的大胖小子,道他太沉了,你抱不动,还是我抱吧。”和简飞扬刚才一样,死死抱着不放手。

    许瞪了贺思平一眼,道快给我”伸了手要将小子言挖。

    “不给”贺思平少有地对许说了“不”字,让许愣了一下,贺思平忙抱着小子言美滋滋地快跑起来。

    “给我站住”许大急,在后头提了裙子快步追上去。

    贺宁馨在后面看见爹和娘在前面争小子言的样子,抿了嘴笑。

    简飞扬刚才被贺宁馨忽悠了,沉着脸不,很是不虞。

    贺宁馨感觉到简飞扬的怒气,偏了头看了他一眼,眼珠转了转,伸手拉了拉简飞扬的衣袖。

    “做?”简飞扬的声音里依然有着几分怒气,不过还是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贺宁馨抬了脚,凑到简飞扬耳边,低声安抚他……你可以搬住了。小子言从今日起就要跟着乳娘睡了。”

    简飞扬的脸色没有变化,嘴角却慢慢地弯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终于等到了。简飞扬悄悄伸出手,握住贺宁馨的手捏了捏,手指在贺宁馨的手掌心里轻轻划了划,让贺宁馨的心里也漏跳了几拍。

    这个简飞扬,手段越发厉害了

    贺宁馨斜睨了简飞扬一眼,脸上微微飞起两片红云。

    来到后花园的耕读堂,贺宁馨的奶奶贺老抱着小子言也乐得合不拢嘴,招呼的婆子端出一个盘子,里面放着黄澄澄金灿灿的手环脚环,紧着给小子言戴上。

    贺宁馨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子言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再披个红绸带,手里拿条龙筋,就成哪吒了,颇有些汗流浃背。可是也不能当着老人的面,将这些金饰立时都取下来。

    贺老看见贺宁馨的样子,笑着解释道不到一岁的小人儿,神魂轻,恐养不住。金饰沉,压得住小人儿的神魂,也能镇邪,保他平安。——你小的时候,戴的更多,跟个金娃娃似的。”

    贺宁馨很是尴尬。

    简飞扬本来也很心疼小子言披挂这么多沉甸甸的,可是一听贺老的话,忙道奶奶说得有理。就让他戴着吧。”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拥着贺老和小子言去许的上房吃饭去了。

    简飞扬和贺宁馨落在后头,见人都走远了,俯下身子在贺宁馨耳边道……晚上我要看金娃娃……”

    贺宁馨头也不回,重重地踩了简飞扬一脚,扬头大步上前,追贺老一行人去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许的上房暖阁里闲话,就说起了圣上给宁远侯府指的那门亲。

    贺宁馨还是裴舒凡的时候,跟阳平侯府也是有往的,跟阳平侯更是有几分交情,不过跟阳平侯的女儿却不熟识。

    贺家是文官,跟阳平侯府倒是不熟。

    不过因为圣上赐婚,京城里面议论阳平侯府的人多了起来,贺思平在都察院里,才听了一耳朵。

    “宁远侯府如今通不像个样子,圣上也是为宁远侯府好,才指了个厉害的人管管。——就算看在三位皇子份上,也不会让宁远侯府乱来。”贺思平笑着道,有些幸灾乐祸的口气。

    许也道圣上还是考虑很周全的。这位曾……姑奶奶,虽然是寡居,可是到底不能生育,不会威胁到宁远侯世子的位置,也算是给宁远侯府容了一手。”

    其实只要宁远侯府自动将手上的西南五万军户交了上去,圣上才懒得管宁远侯府的阿臜事。

    以前掌管宁远侯府的时候,虽然也是将府里头弄得有些乱,可是那是有意为之,并且将度控制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是万万做不得的,才让圣上放心,没有紧盯着宁远侯府不放。

    如今的宁远侯府也是乱,可是却尽往圣上不放心的地方乱。又或是笼络朝臣,又或是结交宫妃,甚或是千方百计要再送女入宫,桩桩件件,都是戳了圣上的心窝子。

    想做一个上不得台面、让圣上放心的国舅府,可比做一个励精图治的国舅府更是不容易。

    贺宁馨在心底里悠悠地叹了口气,便转了话题,说起小子言的趣事,果然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从贺家告辞回到镇国公府,简飞扬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

    给小子言擦了澡,喂了奶,乳娘便将小子言抱到致远阁里专门为孩子准备的厢房里。

    贺宁馨不放心,又跟仔细查验了一遍,问了排班的情形。小子言的屋子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能断人,一直有人守着。

    从小子言的屋子里回到内室,贺宁馨赫然看见简飞扬不仅从外书房搬了,而且已经沐浴过了,换了中衣,坐在床上看着她笑。贺宁馨忍不住取笑道你可真是着急。”

    简飞扬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等着你呢,还不快。”

    贺宁馨往梳妆台前走,慢条斯理地卸了头上的钗环花钿,又去屏风后面宽了外面的大衣裳,只穿着贴身的小衣走出来,对简飞扬笑道我还要去沐浴。”说着,往净房的方向走去。

    简飞扬看着贺宁馨曲线毕露的身形,眼里已经冒出火来,直接从床上冲了下来,从背后抱住贺宁馨的腰,低头就往她脖子上吻了上去。

    贺宁馨挣扎道你就不能等一会儿?”

    简飞扬将贺宁馨转了一圈抱在怀里,一手托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一手攀上了贺宁馨挺翘的胸乳,重重地捏了几把,嘴里含着贺宁馨的小舌,含糊不清地道……等不及了。谁让你浪起人的火来。我都等了一年多,你就依了我吧……”半拖半拽地将贺宁馨抱入了床帐。

    贺宁馨见挣不过他,只好颤声道把灯熄了吧。”

    简飞扬没有理她,只是一挥手,将床帐放了下来,继续埋头在贺宁馨胸前舔拭起来。

    贺宁馨的胸前,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让简飞扬觉得更急切了,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将贺宁馨拆解入腹。

    中衣虽然贴身,可是仍然嫌它们碍事,被简飞扬一把扯了下来,扔到墙脚。

    半明半暗的床帐里,男人瞥见饱满的胸前似要涨开一样,大手已经又攀援了上去,握住一只颤动如凝脂的鸽乳,大力捏弄起来。

    闷哼一声,微微扭了扭身子。

    已经有很久没有过夫妻之间的亲密之事了,两人都颇有些不适应。

    简飞扬更是激动不已,不过弄了两下,底下已经发了出来,快如闪电,让他懊恼不已。

    贺宁馨抿着嘴笑,披了外袍,拿了床旁边铜盆里面温得帕子,低头给简飞扬收拾。因担心简飞扬尴尬,贺宁馨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问起阳平侯府的情形。

    阳平侯府是勋贵,跟简飞扬他们更熟悉一些。

    简飞扬近来已经去中军都督府每日点卯,也从同僚那里听了一些阳平侯府的八卦,立时兴致勃勃地跟贺宁馨说起来。

    “我听人说,阳平侯可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将阳平侯管得服服帖帖。她进门前,阳平侯本来有几个屋里人服侍,阳平侯进门后,都寻了处,变着法儿打发了。我还听说,阳平侯有一个丫鬟,是阳平侯以前最为心爱的,由阳平侯作主,嫁给了他们府里头的一个庄头。阳平侯对这个丫鬟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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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久别重逢 (六月粉红420+)

    简飞扬说起了阳平侯府里的事,贺宁馨也听住了,将铜盆里面的水端到净房倒掉了,回来坐到简飞扬身边,问他:“这丫鬟可是他的通房?”勋贵人家将通房丫鬟嫁给家里的管事也是常有的事,有些人还以此为荣,只为攀上主子,得些好处。

    简飞扬摇摇头,道:“听说不是。那丫鬟开始还有几分骨气,据说生得好,又能干,阳平侯对她还有几分真心,便没有强拧着让她陪侍。”

    贺宁馨对阳平侯倒是有了几分好感,想起很久以前见过的阳平侯的样子,笑着低声嘟哝了一句:“……真是看不出来。”

    简飞扬没有听见贺宁馨的话,仍然兴致勃勃地道:“可是那丫鬟嫁人之后,跟那庄头过了几年正头夫妻,不知怎地,居然想起了阳平侯的好处,对阳平侯倒是牵挂起来。阳平侯也一直心里有她,总是借故去庄子上小住,想看看她。本来是郎有情,妾无意。后来就变成郎情妾意,一来二去地,两人就好上了。”

    贺宁馨对这个转变有些吃不消,结结巴巴地问:“怎么……怎么会这样?”正头夫妻不是比做妾做通房要强上万倍?更别说是做个跟人偷偷摸摸的外室了。

    贺宁馨动了动身子,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上,唇角微翘,继续问他:“你还没说那丫鬟为何又跟阳平侯好上了呢……”

    简飞扬笑着欣赏着眼前的美景,道:“那阳平侯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他给那丫鬟选的庄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日子长了,再加上阳平侯隔三差五过去晃悠挑逗,那丫鬟也守不住了,便跟他又好上了……”

    贺宁馨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问他:“……后来呢?阳平侯夫人知道了没有?”

    连中军都督府这些粗豪的大老爷们儿都晓得了,阳平侯夫人不会不知道吧?八卦可是女人的天性。

    简飞扬知道贺宁馨不好意思,也笑着跟她继续往下讲:“当然晓得了。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的枕边人?”

    “那个丫鬟岂不是很惨?”

    简飞扬道:“那丫鬟和阳平侯被阳平侯夫人撞见了。阳平侯夫人一怒之下,给这两人吃了药,关在屋里,让那丫鬟直接成了废人,才放了阳平侯出来……”

    贺宁馨轻轻叹了口气:“阳平侯呢?”

    简飞扬笑了笑,本来不想说。

    贺宁馨轻轻踢了他一脚。

    简飞扬顺势握住贺宁馨的天足给她按摩起来,跟着噗哧一声笑道:“……听说后来反而被阳平侯夫人降服了,不仅不敢再偷腥,甚至将这事当作了苦差。除了阳平侯夫人,别的女人瞧都也不敢瞧一眼。”

    贺宁馨轻笑,看着简飞扬道:“难怪阳平侯后来万念俱灰,将军户都交了上去。”

    简飞扬倒是笑了。贺宁馨刚生了儿子,想是还没有恢复过来,还有些迟钝。

    阳平侯和丫鬟的一场偷情,焉知不是阳平侯和他夫人一起演的一场好戏,专门给圣上看的,以此让圣上相信他们的借口,保全一家大小而已。

第九十三章 为人父母 上

    ,重生空间守则93_第九十三章为人父母上来自

    当然圣上也未必不知实情。不过只要彼此都给对方面子,将这场“臣要缴兵,君不得不许”的大戏唱了下去,就是一场君臣相安的好戏。

    花花轿子人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

    以前这些事情,简飞扬还得贺宁馨提点一二,才能明白过来。如今经过了这么多事,简飞扬慢慢学会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思虑各方所想所求。他本来就是聪明人,以前在战场上能够靠着一己之力历练出来,自然资质不俗。现在有了贺宁馨这个对朝堂内外见解独到的人慢慢引导,简飞扬融会贯通得很快。

    不过简飞扬就算是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也不会傻到在两人正两情缱绻的时候,去跟贺宁馨争论家国大事。

    夫妻之间最重要是体谅对方,而不是事事都要争个青红皂白,我对你错才罢手。

    若是对自己的妻子、丈夫都没有这份容忍之心,男女之间再浓的情爱都会在漫长的岁月里被磨损殆尽。

    两人隅语半晌,便一起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乳娘就抱了小子言过来请安。

    贺宁馨和简飞扬抱着小子言在床上逗弄了一会儿,又看着贺宁馨给小子言试着喂了一次奶。到底是没有像以前一样,一夜给小子言喂三四次奶,贺宁馨的奶水已经有些不足了。

    “夫人要不要喝点下奶的汤水?牛奶鲫鱼汤,或是黄豆猪脚汤都是极好的下奶汤水。”乳娘隔着内室的屏风,对屏风那边的贺宁馨热心地建议道。

    简飞扬翻身下了床,取了床边半人高的插屏上搭着的外袍穿上。回头笑着看了一眼正掩了衣襟的贺宁馨,还有张着小嘴,明显没有吃饱,继续嗷嗷待哺的儿子,对贺宁馨道:“不如你的就断了吧。吃了三个月,也尽够了。剩下的,就交给乳娘吧。——若是一个乳娘不够这小子吃的,就再找个乳娘一起喂。”

    贺宁馨有些不高兴。将小子言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道:“……我还想喂他。”

    简飞扬又取了贺宁馨的衣裳过来,坐回床边道:“也行。你的那点奶水,给他当个零嘴也行。”气得贺宁馨柳眉倒竖,瞪了简飞扬一眼。

    简飞扬也不生气。伸手将小子言抱了过来,对贺宁馨道:“你快穿上衣裳,起来吃早饭了。”

    两人早上又缠绵了一次,便起得晚了。

    贺宁馨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点点头,掀了被子起身,穿起衣裳来。

    小子言还有些饿,嗷嗷地叫了两声。见没人理他,便偏了头凑到简飞扬胸前乱拱起来,想吃奶。

    简飞扬愣了一下,笑着赶紧抱着小子言转到屏风前面,交到乳娘手里,道:“再给他喂些奶吧。这小子像是没有吃饱。”

    乳娘昨晚已经喂过两三次,看见小子言的样子,忙屈膝行礼道:“那奴婢下去了。”抱着小子言急步出了内室。回小子言所住的厢房喂奶去了。

    简飞扬和贺宁馨两个人有子万事足,这三个多月,都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将诺大的镇国公府都交给卢珍娴料理。

    卢珍娴忙了几个月,发现精力有些不济。这天早上起来,便有些头晕眼花,去了净房。便发现亵裤上有些斑驳的血迹,吓了一跳,才想起来,自己的小日子似乎很久没有来过了。

    简飞振在内室等着卢珍娴出来一起去早饭,却久等她不至。忙去敲了敲内室的门,问她:“怎么啦?要不要叫个丫鬟进来帮帮你?”以为卢珍娴有些不舒服了。

    卢珍娴有些羞涩,又有些心慌,踌躇了半天,对简飞振道:“无事。”顿了顿,又低声求他:“不过有些不舒服,帮我请个大夫进来吧。”

    简飞振心里一惊,亲自去外院套车,出去请了个大夫进来。

    大夫一诊脉,居然是卢珍娴有喜了。

    简飞振大喜,扶着卢珍娴去致远阁给哥嫂报喜,路上笑着对卢珍娴道:“那小子言看来还是有些来头呢。真是个小福星。——他一来,咱们府里就好事连连。”

    卢珍娴笑着点点头:“确实是个齐全孩子。”

    简飞振和卢珍娴来到上房,简飞扬和贺宁馨刚刚吃完早饭,正在喝茶消食。

    看见简飞振陪着卢珍娴一起进来,贺宁馨忙站起来。几人彼此见过礼,贺宁馨又命人给简飞振和卢珍娴都上了茶,才问他们,可是有事?

    简飞振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看了看卢珍娴,从心底里透出笑来,“是珍娴有喜了。”

    贺宁馨和简飞扬听了这话,俱是大喜,赶忙问卢珍娴:“真的?”

    卢珍娴羞怯地点点头,道:“刚才大夫刚刚诊过脉,说是快有两个月了。”

    贺宁馨赶紧恭喜卢珍娴,又命人取了一尺来高的羊脂玉送子观音进来,亲自捧着送到卢珍娴手上,道:“这是我娘从大觉寺请得送子观音,十分灵验。你拿去供奉在你那边的小佛堂里,早晚两柱香,包你心想事成。”

    卢珍娴忙双手接过,又郑重地谢了贺宁馨和简飞扬。

    简飞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嫂,珍娴如今有了身孕,操劳不得……”

    贺宁馨忙笑着道:“这是自然。二弟妹要好生将养才是。如今小子言也有三个月了,也是时候我来管家了。二弟妹就将对牌和帐本送过来吧。”将管家的事务又接了回来。

    卢珍娴自是求之不得,赶紧起身应了。

    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简飞振突然回过头来,看着简飞扬和贺宁馨道:“大哥、大嫂,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了,想求大哥大嫂应允。”说着。对着简飞扬和贺宁馨跪了下来。

    简飞扬赶紧上前扶起简飞振,嗔怪道:“我们兄弟,何必这样见外?有话就说就是了。”

    简飞振不肯起来,跪着对简飞扬道:“此事事关重大,望大哥能体谅我和珍娴,还有娘亲,以及我们外祖卢家的不容易,将我的第一个儿子。过继给卢家传香火。”

    卢家当日被马贼灭了门,诺大的家族,如今只剩下卢珍娴一个女儿。

    卢珍娴当日因看不上假的简老夫人,不肯接受简飞振,曾经想过要招赘。给卢家传香火的。后来假的简老夫人被揭穿,真正的简老夫人沉冤得雪,简飞振痛定思痛,自责不已,才让卢珍娴对简飞振逐渐改观。再加上简飞扬和贺宁馨都对她甚好,卢珍娴想到自己是孤女,又因了真正的简老夫人的遭遇,对外嫁十分恐惧。便答应了简飞振的求婚,在为简老夫人守孝三年之后,嫁给了他。

    两人的年岁也都不小了,只是成亲得晚,如今也才是头胎。

    简飞扬有些愕然。他们简家子嗣不多,可是卢家,实在也是因为简家才受了池鱼之殃。

    简飞扬大力拍了拍简飞振的肩膀,道:“只要你自己想明白了。以后不后悔就行。”又看了贺宁馨一眼,见贺宁馨对他微微点头,便又道:“我和你大嫂没有异议。”

    听得卢珍娴热泪盈眶,也跟着简飞振过来,一起给简飞扬和贺宁馨磕了三个响头。

    贺宁馨忙上前扶起卢珍娴,笑盈盈地道:“这可是喜事,快别掉眼泪了。不过。你可得多生几个,才对得起二弟的一片心啊。”

    卢珍娴忙不迭地点头:“都听大嫂的!都听大嫂的!”逗得屋里的众人都莞尔不已。

    送走简飞振和卢珍娴两口子,贺宁馨有些感慨地对简飞扬道:“二弟真是变了一个人。”

    简飞扬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二弟本来就是个好的,只是当年被人误导,有些公子哥儿的习气而已。这三四年。他改了很多。”

    贺宁馨当然更愿意看到一个明理大方,进退有度的二房一家人,也少一些妯娌亲戚之间的糟心事儿。

    “二弟去年秋闺的时候下场,只是运气不好,还是落了榜。国公爷是不是给他走走门路,帮他谋个差事?”贺宁馨沉吟着问简飞扬。

    简飞振已是举人,只是一直不能更进一步,考上进士。虽然举人也能授官,但是到底比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要差。就算是做了官,也会被同僚看不起。

    简飞扬虽然也有路子帮简飞振一把,可是简飞振自己不愿意,他也无法。

    “我问过二弟了。他想三年之后,再下场一试。若是还是不成,就谋个差事算了。”简飞扬对贺宁馨说起简飞振的打算。

    贺宁馨听了,觉得简飞振倒是还有几分骨气,对简飞扬道:“既如此,就让二弟在家里继续苦读吧。这考中进士的人,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多考几次也属平常。”

    简飞扬却羡慕地道:“裴太傅一家就不一样。他和他的三个儿子,都是一试即中。裴太傅是状元,他的大儿子,如今的首辅裴书仁,也是状元。这家人的脑子,真不知是怎么长的。我们小子言将来要是能拜在裴家门下就好了。”说着,推了推贺宁馨,道:“你和裴家关系不错,要不你去问问裴家人,愿不愿意收我们小子言入门为徒?”

    贺宁馨又好气又好笑,道:“小子言才三个月,你这打算也忒长远了吧!”

    说起裴家,贺宁馨才想起好久没有听到过裴谦益和裴谦谦的消息。自从她有了孕,就全力养胎,万事不理,生了孩子之后,也是全神贯注的新出生的孩子身上,对外事都放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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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空间守则93_第九十三章为人父母上更新完毕!

第九十四章 为人父母 下

    ,重生空间守则94_第九十四章为人父母下来自

    去年岚淑妃事发的时候,贺宁馨有孕快要九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

    简飞扬便严令府里上下,不许人谈论任何有关岚淑妃的事,自然也不能谈论裴谦益受了池鱼之殃,也跟着三皇子中了毒的事。

    简飞扬平日里不管内院的事,可是一旦想管,其雷厉风行的做法,让府里的下人噤若寒蝉,无人敢越雷池一步,就连平日里最愿意传话的婆子,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贺宁馨在内院里养胎,镇国公府里里外外被把持得铁桶一般,她居然丝毫都不知道这些消息。

    如今问起来,简飞扬想了想,也是时候告诉她了。

    “宁馨,先前你养胎待产,后来又提前几天生了孩子,坐月子,又忙着带子言,有些事,我没有跟你说。”简飞扬缓缓地道。

    贺宁馨讶异地抬起头,看着简飞扬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上前几步抓着简飞扬的胳膊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谦益出了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已经有些惊怒交加。

    简飞扬深深地看了贺宁馨一眼,扶着她坐到暖阁的罗汉床上,一边轻抚着贺宁馨的后背,一边温言道:“你看你这个样子。就是担心你受不了,才瞒着你一段日子。那时候你还怀着小子言呢,怎么能让你晓得宫里头发生的大事?——你静一静,静一静,好不好?”

    贺宁馨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可是如何让她能冷静得下来?都是做了爹娘的人,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子言命好,一生下来就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而那两个苦命的孩子。若是自己这个做亲娘的都不护着他们,还有谁能护着他们呢?

    看着贺宁馨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简飞扬也有些心软。拿了帕子给她拭泪,断断续续地跟她说道:“你别太着急了,一切都过去了。”顿了顿。又道:“这事说来话长。”

    贺宁馨忙道:“你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就不气你先前瞒着我的事。若是有一丝隐瞒。我……”想撂下句狠话,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怔住了。

    简飞扬叹了口气,扶着她坐下,慢慢地将岚淑妃和皇贵妃之间的事说了出来,末了叹息道:“其实裴谦益和三皇子还好,都只是中了一点点毒。可怜的是五皇子。立时就送了命。”

    贺宁馨“啊”地一声,拿手捂了嘴,两眼含泪地看着简飞扬,想起了当年见过的五皇子的样子。小小的人儿,就老成持重的样子,还以为他以后会有出息,谁知道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贺宁馨刚刚做了娘,听不得这些小孩子受罪的事,眼泪不受控制一样流了下来。

    简飞扬等贺宁馨平静下来。才又低声道:“……岚淑妃,被判了斩立决,关在诏狱里,今年秋后问斩。长兴侯府被夺爵。府里头的人,都被流放了。”唏嘘不已。长兴侯府,是简飞扬、简飞振和简飞怡的姑姑家,简士芸更是他们嫡亲的姑姑。

    贺宁馨很是怔忡。

    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好像还是不久以前的事,因为贺宁馨有孕,他们为了简飞振和简飞怡的事,接了长兴侯夫人简士芸到京城,帮着料理。圣上宠爱简士芸的亲女岚昭仪,不仅赐了府邸让长兴侯府搬到京城,而且升了岚昭仪的位份,成为淑妃。

    那时候,长兴侯府在京城里风头一时无俩,趋奉的人也很多。

    谁知风光了不到一年时间,便都从高处摔了下来,而且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贺宁馨不是一般的无知妇孺,知道宫里头的事,如果牵扯到皇子皇女的性命,一般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宏宣帝这一代,子嗣还算多,比以前历代的大齐朝皇帝的儿子都要多。可是就算多一些,也不比一般的勋贵人家多,特别是那些妻妾众多的人家。

    死了一个儿子,宏宣帝的愤怒,贺宁馨能够感同身受。

    “既然事情是发生在皇贵妃的凤栩宫里,皇贵妃为何能全身而退?”贺宁馨伤感了一会儿,已经收拾起心情,开始仔细琢磨这件事。

    简飞扬摇摇头,道:“这是其中蹊跷的地方之一。”

    “之一?!”贺宁馨十分不解。

    简飞扬顿了顿,又瞥了贺宁馨一眼,试探着道:“你生子言那天,正是大年初一。圣上不仅封了我们子言做世子,给宁远侯楚华谨赐了阳平侯府的婚事,还……命皇贵妃下懿旨,让老宁远侯以前的外室,如今的二房柳氏所生的女儿入宫做答应。位份虽低,却独局一个宫室,也算是有所补偿。”

    掐指算了一下,简飞扬又道:“也就这几天。这位记名嫡女就要入宫了。”

    宏宣帝给宁远侯楚华谨赐了阳平侯的寡居嫡女曾亭做填房,贺宁馨在娘家贺家就知道了。可是这楚华朱入宫,却是那天在娘家的时候,无人提起的。

    贺宁馨低头想了半天,总觉得这件事,同先前岚淑妃的事,有些说不清的关联。

    柳梦寒是什么人,贺宁馨是知道的,可能比简飞扬知道得还多一些,而且也给宏宣帝露过口风。

    那一阵子,岚淑妃要给简飞扬赐美人的时候,贺宁馨趁机入宫大闹,让宏宣帝注意到了岚淑妃身边人红绸的不妥。

    “那红绸呢?”贺宁馨想起来这个人,感激问道。

    简飞扬意外地看了贺宁馨一眼。——还记得红绸这个人,贺宁馨对岚淑妃的事,其实还是很上心……

    “据说红绸便是亲自下毒之人。”

    听了简飞扬的解释,贺宁馨豁然开朗。

    岚淑妃绝对不是红绸真正的主子。宏宣帝既然抓了红绸,就应该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吧?还让柳梦寒的女儿入宫,看来真是有些蹊跷呢……

    想起柳梦寒的女儿楚华朱是封了答应入宫,却又能独居一个宫室。贺宁馨微微点头。在宫里头,只有嫔以上的妃嫔才能做一宫主位,独居一个宫室。楚华朱不是嫔。而享受了嫔的待遇,但愿柳梦寒不要被这些表面的东西冲昏了头脑。

    听了贺宁馨的话,简飞扬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若是她看得清这些。就不会千方百计地谋求送女入宫了。——听说,是她亲自求了宁远侯。想让自己女儿顶了楚中玉的位置。宁远侯才向圣上请旨的。”

    贺宁馨微微笑了一下,将宁远侯府的事情抛开,对简飞扬道:“我要去裴家看看谦益和谦谦去。算起来,我也快有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简飞扬没有拦着她,只是道:“行。咱们今天去递了帖子,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贺宁馨笑着婉据了,道:“你就在家看着小子言。我一个人去尽够了。”

    简飞扬没有再坚持,只是吩咐了下去,明日多派几个得力的人,陪着夫人一起出门。

    第二天一大早,贺宁馨便坐了镇国公府的车,去裴家拜访去了。

    裴立省专程等在家里,跟自己的妻子夏夫人和裴书仁的妻子,自己的大儿媳妇沈大奶奶一起,见了贺宁馨。

    贺宁馨十分过意不去,给裴立省和夏夫人行了大礼。又同沈大奶奶平辈见礼。

    裴立省温言道:“镇国公夫人不必多礼。谦益和谦谦一切安好,这就去看看吧。”言毕,示意夏夫人和沈大奶奶带着贺宁馨去见裴谦谦和裴谦益。

    两个孩子知道贺宁馨今日要过来,特意等在家里。没有出门。

    看见贺宁馨进来,裴谦谦先欢呼一声,冲过去给贺宁馨行了礼,便偎在她身边,娇嗔道:“谊母这样久没有看谦谦,谦谦还以为谊母把我们忘了。”

    裴谦益到底大一些,看见贺宁馨来了,虽然也很高兴,可是不好意思和楚谦谦一样扑过去,只是在一旁彬彬有礼地行了礼,问贺宁馨:“谊母身子可好?谊母刚得贵子,琐事繁忙,可要好好保养才是。”

    贺宁馨拿帕子拭了泪,招手道:“谦益,过来,让谊母好好看看你。——谊母刚刚才听说你的事,可是都好了?毒解了没有?”

    夏夫人和沈氏对视一眼,知道贺宁馨指得是前一阵子裴谦益在宫里头中毒的事。

    “镇国公夫人不必担忧。谦益的毒,早就除干净了。”沈是忙道,又将皇贵妃命宫女拿了银箸帮裴谦益和三皇子催吐的事说了一遍。

    这些事情外面的人不知道,首辅裴书仁,也就是沈氏丈夫却是尽知的。

    贺宁馨对皇贵妃一直有些捉摸不透,总觉得她在这个位置上,不应该无所作为。可是皇贵妃所言所行,却真的是无所求的样子。

    现在听了皇贵妃的当机立断,贺宁馨对她倍增好感,忙道:“既然皇贵妃娘娘对谦益有大恩,我自然要进宫一趟,谢过娘娘的。”

    夏夫人和沈氏笑着点点头,两人又指了一事退下,将屋子留给贺宁馨和两个孩子,让他们好好说话。

    贺宁馨先还担心两个孩子因为自己生了亲生儿子,就会不高兴,同她生分了。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裴谦益和裴谦谦兴高采烈地对贺宁馨问起小子言的情形,还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说要送给小子言。

    裴谦益说以后要带着小子言一起念书,裴谦谦吵着让贺宁馨再生个女儿,她就能带着她一起玩了。

    贺宁馨百感交集,拉着两个孩子的手道:“我虽然只是你们的谊母,却是拿你们当亲生孩儿疼惜的,跟小子言是一样的。”

    裴谦益和裴谦谦都抿嘴笑了,对贺宁馨道:“这些事不用谊母说,我们知道的。”又跟贺宁馨絮絮叨叨说了这一阵子的事情,一晃就说了一上午。

    贺宁馨仔细打量裴谦益,见他真的大好了,才放下心来。

    吃午食的时候,夏夫人和沈氏都过来一起吃饭。席间对贺宁馨问道:“宁远侯府过半个月又要娶新妇了,你去不去赴席?”

    贺宁馨的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去,当然要去,他们的帖子都送了,不去岂不是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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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侯府三婚 上 (六月粉红480+)

    宁远侯府的大婚帖子,其实是刚刚送出去的。

    简飞扬拿了帖子当笑话一样给贺宁馨看,还调侃过,说京城里面的男人,如今最羡慕的人就是宁远侯楚华谨。第一个原配妻子是父母之命,第二个填房是皇后之命,第三个填房是皇帝之命。天地君亲师,再成几次亲,就齐全了。

    贺宁馨跟着笑了几声,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当年她还是裴舒凡的时候,关心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宁远侯府大婚的时候紧。虽然一个是寡妇,一个鳏夫,一个是阳平侯嫡女,一个是宁远侯侯爷,倒也门当户对,可是到底来不及用一年的时间慢慢来换庚贴,过大礼。

    阳平侯嫡女曾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寡妇再嫁还能嫁给宁远侯这样的人做填房。她当年初嫁的时候,也不过是嫁了个四品武将而已。

    宁远侯楚华谨虽然妻妾众多,可是人才倒是生得一等一的好。这样好的男人,就算妾室多也是无所谓的。曾亭对于收拾小妾姨娘和通房非常有信心。她娘阳平侯夫人就是个中好手,她自己嫁了人之后,在那武官家里,上挡婆母,下打小妾,将那武官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可惜自己不能生,用了诸般手法折腾那武官得送了半条命。后来那武官死得早,跟她穷折腾也不无关系。

    阳平侯夫人自然也是欢喜。女儿守了寡,又无子女,她担心女儿在夫家受气,便将女儿接了回来,在自己身边养活。家里的庶子媳妇自然不敢造次,女儿就算有些尖酸跋扈,也体谅女儿的不容易,不跟她一般计较。

    为了曾亭的婚事,阳平侯夫人恨不得倾了家,都给女儿陪送过去。不仅将曾亭上一次嫁人的嫁妆都送了过去,又给新置办了六十四抬嫁妆,让阳平侯府里曾亭的庶出的兄弟姐妹极为不满,就连阳平侯曾权也看不下去了,对阳平侯夫人叮嘱道:“别太过了,打了眼就不好了。”

    阳平侯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手,将自己的私房都折成了银票,给曾亭压了箱。

    宁远侯楚华谨娶曾亭的大礼,当然比不上头婚娶原配裴舒凡,不过比娶上一个填房裴舒芬不知要强多少倍。

    裴舒芬抱着自己的儿子,站在姨娘堆里,隔着门缝酸溜溜地看着楚华谨穿着大红的新郎礼服,气宇轩昂地牵了大红绸带过来。

    作为妾室,她们连正大光明地去喜堂观礼都不行。

    只见红绸带的另一端,牵着一个亭亭玉立,穿着大红新娘礼服的新娘跨过了门槛,和楚华谨一起站在喜堂上拜天地。

    裴家没有人过来,听说连礼都没有送,直接将送喜贴的宁远侯府的下人赶了出去。

    贺宁馨跟着几家勋贵夫人早早就到了宁远侯府,专门看热闹来了。

    看见楚华谨志得意满的样子,贺宁馨觉得好笑,坐在下首专心听着各位夫人将那位新娘子的八卦。

    “这位新夫人,可是不得了。也不知道宁远侯还有没有心力应付得过来……”一位夫人拿扇子掩着嘴,悄悄地笑道。

    “难说。宁远侯本来就有五房妾室,如今又多了个新夫人,这个日子可就难分配了。”

    “分配啥?你以为是跟你们府里一样,夫人吃肉,小妾喝汤啊?这位阳平侯府的新夫人,可是如狼似虎出了名的!你们以为这位阳平侯府的嫡女入了府,别的妾室还有机会近宁远侯的身?——皮不揭了你的!”另一位夫人偷着道。

    “你怎么晓得的?这位新夫人,还不到二十五岁吧?”就算如狼似虎,也是要到了三十四十岁的时候吧?

    那位夫人坐在角落里,跟周围的夫人们小声道:“我姨母家里庶出的二姑娘,嫁给了阳平侯府的一个庶子做正室,对这位阳平侯嫡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还说,这位阳平侯嫡女的前夫,可是死得不光彩呢!”

    “啊?!怎么死得?到底是怎么死得?!”

    那位夫人便将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是死在那啥的时候……”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消息。各位夫人脸上神色各异,都望着堂上意气风发的宁远侯笑而不语。

    贺宁馨拿着一柄孔雀尾羽的团扇摇了摇,嘴角含笑,并不言语。

    礼成之后,宁远侯楚华谨将新娘子送入了洞房,自己出去陪客喝酒。

    宁远侯府这一夜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送走了宾客,楚华谨有些醉醺醺地回了自己的新房,看见自己的新夫人已经宽了礼服,穿着一件贴身的轻纱中衣,歪靠在床头,迎着一盏床灯看书。

    “侯爷来了!”看见楚华谨进来,曾亭忙放下书,笑着过来给楚华谨宽衣。

    楚华谨伸开双臂,看着曾亭在自己身前忙碌,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生得不错,虽然不是绝色,却有股袅袅娜娜的姿态,颇为引人。

    楚华谨忙去净房洗漱,偷偷吃了两粒药,过来洞房。

    曾亭也算是老手,却也架不住楚华谨已经被各种药淘空了身子,任她在床上再妖娆勾人,也不能让楚华谨支撑一柱香的时辰。

    “夫人,为夫今日实在是太累了。等明日歇过来,再陪夫人共赴巫山云雨。”楚华谨讪讪地对曾亭解释。

    曾亭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这些日子,他们两家都忙着准备婚事,都累坏了,便大度地道:“侯爷说得有理。你我有缘结为夫妻,也不在这上头。妾身服侍侯爷安歇吧。”说着,拉下了帘子,跟楚华谨安歇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华谨醒过来,觉得昨晚有些对不住曾亭,便又咬牙吃了三粒自己让人秘制的药,将曾亭抱了过来,补了一个洞房花烛夜。

    曾亭方觉得身心舒畅,对楚华谨越发喜爱了,趴在他身上含羞道:“侯爷跟妾身新婚,可不能过几日,就将妾身扔在脑后了。”

    楚华谨拍了拍曾亭的肩膀,笑着道:“夫人是圣上亲旨赐婚,就是我楚华谨心坎上的人。怎么会扔在脑后?——我扔谁都不会扔夫人。”

    说得曾亭十分高兴。她死去的丈夫,就是不会甜言蜜语。同是武官,到底没有楚华谨这样勋贵府里长大的人这样知情识趣。

    曾亭的陪嫁丫鬟听见里面夫人和侯爷说话的声音,忙在外面招呼道:“夫人、侯爷是要起身吗?——奴婢去让人炊水,再去传早饭。”

    曾亭在里面应了一声,催着楚华谨起身,自去净房洗漱。

    今日曾亭要先去老侯爷和太夫人灵前上香,然后去祠堂祭祖,最后要回来见楚华谨的各房姨娘和庶子、庶女。

    本来祠堂祭祖要等三个月之后。可是曾亭是圣上赐婚,这门亲是不可能不承认的,所以祭祖的日子也提前了。

    曾亭知道楚华谨妾室多,也听说过宁远侯美妾众多,便要着意打扮一番,以免被比了下去。

    曾亭的丫鬟喜儿进来帮她梳头,又从衣箱里寻出早就备好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雪蝉锦上衫,下面系配了一条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上梳了盘云髻,左右插上赤金累丝点翠珊瑚长珠玛瑙步摇,中间戴着一个点翠碧荷翡翠短簪。额上一个小小的天水碧镶蓝宝抹额,还是从阳平侯夫人的娘家传下来的传家宝。

    喜儿拿着靶镜给曾亭前后照了照,笑着道:“夫人这通身的气派,只要往那里一坐,那些个人都要自惭形秽了。”

    曾亭笑着斜睨了喜儿一眼:“贫嘴!”便扶着喜儿的手,去前厅同楚华谨一起用了早饭,又去拜了祠堂,便去中澜院的正屋见楚华谨的姨娘们去了。

    柳梦寒在慈宁院里久等曾亭不至,便使了人去中澜院探究竟,看看是不是两位新人新婚燕尔,起得晚了。

    结果柳梦寒派去的人道:“侯爷夫人在中澜院里见侯爷的姨娘们呢。说闲了就来给太姨娘请安。”

    柳梦寒气得倒仰,对自己的下人骂了一通,道:“我是他们的长辈,侯爷夫人怎么可能这样说话?敢是你听错了!若是你敢有半个字说假话,我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叫起撞天屈来。

    还是柳梦寒的心腹婆子提醒她:姨娘现在要谨慎些。等大小姐在宫里得了势,收拾谁不是一句话的事?圣上亲旨赐婚又如何?她自己要找死,就是圣上也帮不了她……

    柳梦寒警醒过来,不再跟曾亭一般见识,隐忍下来。

    曾亭坐在中澜院的上房正屋里,笑着扫了一眼这屋里的陈设,在心底里撇了撇嘴。都说宁远侯府是皇后娘家,皇子外家,其实也不过如此……

    喜儿过来扶着曾亭在上首坐定,楚华谨坐在她身边,对丫鬟道:“叫姨娘们和孩子们都进来吧,给新夫人敬茶。”

    楚华谨的五个姨娘一大早就起来了,知道要给新夫人敬茶,都专程等在自己的院子里。

    听了侯爷的传唤,她们都忙忙地叫了自己的孩子一起,来中澜院给曾亭敬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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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侯府三婚 下

    ,重生空间守则96_第九十六章侯府三婚下来自

    宁远侯楚华谨的姨娘们一字排开,站在了新任宁远侯夫人曾亭面前。

    曾亭含笑坐在上首,含笑一一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五位有名份的妾室。

    五个人赶紧给曾亭跪下,对曾亭依次介绍自己:“妾身见过夫人。”

    曾亭便将自己出嫁前就打听得宁远侯妾室的名字,同这些人的样貌连在了一起。

    兰姨娘和桂姨娘是丫鬟出身,比楚华谨本来就大两岁,如今虽然保养得不错,不过还是比不上另外三个姨娘,已经有些老相。

    兰姨娘生得更好些,穿得却是普普通通。身上一件粉色交领绣朝颜花的通袖短襦,下面系着粉色曳地裙,头上只插了一支赤金镶红宝的簪子,装扮得十分素朴。

    桂姨娘年轻的时候,有些圆的脸和略微丰腴的身形倒是透出几分娇憨。如今年过三旬,圆脸变成了虚胖,丰腴变成了臃肿,又穿着一件绯色妆花对襟褙子,露出底下青色的三滚三镶百褶裙,更有些让人惨不忍睹的样子。

    曾亭暗暗点头,从容地接过了兰姨娘奉上的茶杯,揭开茶碗,蜻蜓点水一样沾了沾茶水,便将一个红包放在兰姨娘托起的茶盘上面,道:“兰姨娘跟着侯爷日子最久,又是最大的,以后可要为你底下的妹妹做个样板才好。”

    兰姨娘赶紧摇头道:“夫人谬赞了,婢妾不敢。”

    曾亭笑了笑,又从兰姨娘旁边跪着的桂姨娘手里接了茶杯,也是略一沾唇,便放了回去。又放了个同兰姨娘得的一模一样的红包到桂姨娘的托盘上去,还对着桂姨娘关切地问道:“我看桂姨娘脸上有些浮肿,特别是眼圈周围,莫不是生了急病?”

    桂姨娘吓了一跳,忙道:“多谢夫人关心。婢妾是因为夫人要进府,高兴得睡不着觉,眼睛才有些肿了,并没有病。”

    曾亭忙追问了一句:“真的不要请个大夫进府给你瞧瞧?”

    桂姨娘斩钉截铁地道:“真的不用了。夫人的关心。婢妾心领了。”

    楚华谨也跟着笑道:“不用着忙了。她一向如此,就是胖点儿,没有病的。”

    说得桂姨娘满脸通红,又不好辩的,低了头不言语。

    曾亭倒也罢了。//看//命兰姨娘和桂姨娘两人起身,站到一旁,继续往下看去。

    齐姨娘当年做姑娘的时候,跟曾亭还有些交情,对她的为人颇有些了解。今日穿得不过不失。一身八答晕春锦琵琶襟短襦,下面系着烟色底湖绸蝴蝶戏春马面裙。头上绾着圆髻,斜插了一支白玉簪。颈上带着一挂珠链,下面悬着一块鸡卵大的云纹玛瑙石。赤金为托,素银为丝,交错盘桓。裙边露出挂着纯银噤步的五彩如意绦。脸上扫了一层香粉,气色不错。不过当年在西北生儿子的时候,伤了元气,肤色总是有些发黄,显得老了许多。

    曾亭看着齐姨娘微微一笑,接过她奉的茶。对齐姨娘指名道姓:“齐萱,当日我们就姐妹相称,原来是应到今日!”

    那时候,齐萱比曾亭生得好,结的亲事也比她好,在一众姐妹里面,是最出挑的一个。谁知世事难料。当年最出挑的姑娘,如今却是做了人家的妾室。

    看见齐萱现在的样子,曾亭着实快意。

    齐姨娘早知曾亭的性子,闻言也不生气,笑着道:“妾身那时候就知道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人。确实是应到今日。”

    楚华谨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齐姨娘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是有几分情分的。

    曾亭本来还想刺齐姨娘几句,听见楚华谨的咳嗽,便改了主意,揭开茶盖一饮而尽,对齐姨娘道:“齐萱,你跟她们不同,这茶,我可是全喝了。”

    齐姨娘忙笑着道:“是夫人厚爱了。妾身担当不起。”

    曾亭也笑着将一个红包放在齐姨娘的托盘上,道:“当得起。当然当得起,你若当不起,还有谁当得起呢?!”

    齐姨娘脸色未变,起身站到了桂姨娘身边,低眉垂目,不发一言。

    曾亭便又向方姨娘看过去。

    方姨娘到底是年岁小一些,本来就生得最好。今日穿了一身品红色蝶戏水仙缂丝对襟长褂子,下面系着软银轻罗百合裙。纤腰不盈一握,粉面犹似含春,确实是五个姨娘里面保养得最好的一个。头上的首饰虽然不多,可是看得出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手里搭着一方天水碧的帕子,看得曾亭的眼眉微微跳动了几下。

    方姨娘见了,笑着将帕子放在托盘上,同茶碗一起,奉给曾亭,道:“夫人,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

    曾亭对别的东西也还罢了,就是酷爱天水碧,很多人都尽知她的这点喜好。可是这么些年过去,她也只有祖母当年传下的天水碧镶蓝宝抹额,比方姨娘手里的天水碧帕子小多了,便十分眼热。

    此时眼见方姨娘知情识趣,曾亭也没有为难她,爽快地接了茶和天水碧的帕子,轻轻喝了一口,便拿了两个红包放在方姨娘的托盘里,笑着道:“今儿偏了方姨娘的好东西,就给你吃个双份吧。——好事成双,也得个好彩头。”

    方姨娘含笑谢过曾亭,起身站到了齐姨娘身边。

    齐姨娘对着方姨娘笑了笑。没想到方姨娘这样舍得,如此好的一方天水碧帕子,就这样送了出去。齐姨娘在心底里一晒:这位曾夫人,可是个脸酸心硬,翻脸不认人的货。方姨娘下了这样大本钱,到时候别鸡飞蛋打一场空才是……

    方姨娘知道齐姨娘的意思,笑着摇摇头,对着齐姨娘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最后一房妾室,宁远侯楚华谨的前任填房夫人裴舒芬,如今的芬姨娘。

    齐姨娘会意,收了心思,笑盈盈地在一旁看热闹。

    曾亭看裴舒芬的眼光果然不一样。

    这位前任宁远侯夫人,可是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鼎鼎有名。先是以庶女之身嫁给姐夫宁远侯楚华谨做填房,而且是在嫡姐尸骨未寒的百日内成亲,她自己当时都尚未及笈。可是圣上迟迟不给她宁远侯夫人的诰命,让她还被镇国公夫人的娘家告到公堂之上,被当众掌嘴。后来终于得了诰命,生了儿子,并且将嫡姐生的两个孩子逐出了宁远侯府,可是她自己也没有讨到好去,被娘家除族,又被圣上褫夺了宁远侯夫人的诰命。最后被宁远侯楚华谨贬为妾室,成为了“芬姨娘”。

    这桩桩件件,曾亭在出嫁前,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内宅如战场,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裴舒芬心里也有些忐忑,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茶盘,给坐在上首的曾亭送了过去。

    曾亭打量着裴舒芬身上的秋香色锦缎掐花对襟琵琶扣褙子和樱草色缂丝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又瞧了瞧她头上插的银累丝嵌蓝宝镂空白玉牡丹纹掩鬓,含笑问道:“你可是前任宁远侯夫人,现在的五姨娘裴舒芬?”

    此话一出,连宁远侯楚华谨脸上都挂不住,大声咳嗽了一声。

    曾亭像是没有听见,继续目光炯炯地看着裴舒芬。

    裴舒芬泪眼盈盈地抬起头,将怯生生地目光落在楚华谨身上。

    曾亭看见裴舒芬的这幅样子,心里倒是气上来了,点头道:“没有否认,那就是了。——仔细想一想,芬姨娘你也不容易。曾经我这个位置,是你坐在这里的。如今却要跪在下方给人奉茶。你心里不服气,也是情理之中,我并不怪你。”

    裴舒芬忙收回目光,着急地道:“妾身不敢!”

    曾亭轻笑着摇摇头:“敢不敢,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再说,若是一般女子有芬姨娘这样坎坷起伏的遭遇,早就一头撞死了,哪有脸面偷活至今?芬姨娘能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份胆量也不是一般女子比得上的。”

    裴舒芬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高举着托盘的手都颤抖起来。茶盘上的茶碗盖同茶碗的撞击之声清晰可闻。

    楚华谨又重重咳嗽一声,道:“接了茶吧。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裴舒芬心里好受了一些,望着楚华谨的方向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微笑。

    曾亭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又听楚华谨出言维护裴舒芬,比对方姨娘还要上心的样子,曾亭心里浸得一缸醋,便打翻了,酸溜溜地道:“到底是做过夫妻的,情分就是不一样。唉……”装作是不小心,伸手接茶的时候,将裴舒芬端着的茶盘打翻,一碗茶都泼在了裴舒芬头上和身上。

    “哟,可是不巧。今儿喝不了你的茶了。我今儿的过门礼红包都用完了,过几天再说吧。”曾亭两手一摊,身边的丫鬟赶紧拿了帕子过来给曾亭擦手。

    刚才曾亭给了方姨娘双份子的红包。

    裴舒芬看了看楚华谨。

    楚华谨不虞地对曾亭道:“这就算是喝了茶了。不用以后了。”当面驳了曾亭。

    曾亭大怒,可是想到自己只是新婚,暂且将这口气忍了下来,硬生生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做张做致的裴舒芬,转头去看楚华谨的庶子、庶女,还有裴舒芬所出的世子,过来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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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空间守则96_第九十六章侯府三婚下更新完毕!

第九十七章 悍妇驯夫 上

    ,重生空间守则97_第九十七章悍妇驯夫上来自

    新婚第一天,曾亭就在自己的夫君楚华谨面前得了个没脸,心里很是不高兴。脸上忍了又忍,才没有在楚华谨面前露出来。

    楚华谨的几个庶子、庶女过来行礼。

    曾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大大小小一溜六个孩子,其中居然有五个儿子,心里暂时将对楚华谨的怨气放下,专心问起这些孩子来。

    她自己不能生育,对别人的孩子就总是看不顺眼。

    几个庶子和庶女倒也罢了,碍不着她什么。可是裴舒芬生得世子,就立时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她才是宁远侯夫人,要封世子,也得封她看中的庶子。裴舒芬算个什么东西?!她的儿子也配做世子?!

    眼珠一转,曾亭已经有了计较,笑着让乳娘将世子抱到前头来。

    乳娘依言上前,将一岁多的世子送到曾亭手里。

    曾亭抱着世子瞧了瞧,对楚华谨掩袖笑道:“侯爷,这个孩子可生得一点都不像侯爷,更像芬姨娘一些。”

    楚华谨脸色立时变得发青,却发作不得。只是狐疑地看了看孩子,又瞧了裴舒芬一眼。

    曾亭本是故意说了咯应楚华谨的,此时见奏了效,心里十分快意,抱着孩子出了回神,便对楚华谨道:“侯爷,世子生得太瘦了,恐养不大。妾身斗胆,想向侯爷求个恩典,将这孩子养在我身边。我是嫡母,这孩子是世子,论理也当如此。——芬姨娘,只管收拾得漂漂亮亮,再给侯爷生个大胖小子就是了。”掩袖娇笑,自觉说得十分得体。

    楚华谨窒了窒。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裴舒芬听见曾亭说她的儿子恐怕会夭折,心头大怒,本想刺她两句。可是听她一转话锋。又要将自己的儿子抱走,又大急。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让旁人养?!忙跪下对楚华谨和曾亭求道:“侯爷、夫人。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世子。世子还小,需要亲娘在身边……”

    曾亭身边的丫鬟厉声打断裴舒芬的话:“什么亲娘?!只有我们夫人才能被世子叫‘娘’。你不过是个姨娘而已!”

    裴舒芬脸上一红,知道说错话了,弯腰磕头不已。

    曾亭看也不看裴舒芬一眼,对楚华谨道:“侯爷,您看到了。芬姨娘连这些规矩都不懂,怎么能担当教养世子的重任?——再说,芬姨娘嫁人前就是庶女。见识行止,都不能跟嫡女相提并论。侯爷可放心宁远侯府的世子,教养在这种人手中?”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楚华谨对这个孩子的感觉十分复杂。可是他的心思又不能让人知道。若是让人知道,不仅他自己颜面尽失,就连自己宁远侯府的爵位,都无人可传,要被圣上夺了去了……

    看见楚华谨怔怔地不说话,曾亭觉得自己抓住了要害,忙又问了一声道:“侯爷觉得怎样?妾身自己没有孩子,一定会将这个孩子视若亲生的。”

    楚华谨方才“嗯”了一声。道:“那就抱到你的院子里去吧。”

    曾亭笑着点头,对乳娘道:“你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就到中澜院里吃饭吧。”

    这孩子本来就是在中澜院出生的,给他布置的屋子还在那里没人动过。乳娘搬过去也方便。

    裴舒芬阻拦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婆子过来,将孩子的东西都拿走了,送到中澜院去了。

    曾亭见自己第一次出手,就将世子抱了过来,心里很是得意。

    晚上等楚华谨过来,曾亭着意奉承,楚华谨却是懒洋洋的样子,倒头便睡,让曾亭很是不虞。

    如此过了三天,曾亭回门的时候,对着她娘阳平侯夫人哭诉,说宁远侯楚华谨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蜡枪头,埋怨自己所托非人。

    唬得阳平侯夫人赶紧捂了曾亭的嘴,叮嘱她道:“你这门婚事,是御赐的。以后可不能说这种话了。”又教曾亭:“你又不能生,横竖世子还小,你现在养在身边,他长大了,自然跟你亲近。”

    曾亭却冷笑一声,道:“我可以养着世子,可是我不会给别人养儿子。那芬姨娘,我是容不下她的。”

    阳平侯夫人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也好,打发了她就是了。”留子去母是高门大户内院里面的常事。

    裴舒芬如今是个除了族的人,没有人将她放在心上。

    曾亭回去之后,拿着娘给她的和合香熏屋子。

    楚华谨回到内室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十分难受,看着曾亭穿得一身半透明的薄纱小衣偎了上来,忙起身道:“我去外院歇着了。”落荒而逃。

    曾亭气得倒仰,只好恨恨地睡下。只是先前燃了太多的和合香,让她自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第二天起身,曾亭看见镜子里两只青黑的眼圈,摔了镜子,问自己的丫鬟:“侯爷昨夜到底在哪里歇的?”

    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声道:“侯爷后来去了芬姨娘的院子。——后半夜还要了水。”是曾亭派在各个姨娘那里的婆子报的信。

    曾亭大怒起身:“他怎么敢?!”不跟妻子亲热,反而跑去跟狐狸精歪缠,哪有这种道理!

    曾亭回门的时候,阳平侯夫人见自己的女儿房事不谐,以为是宁远侯故意给自己女儿一个下马威,要杀杀自己女儿的威风,便专门将一个力气大,懂得功夫的嬷嬷送给曾亭带回宁远侯府。

    此时正是用得上这个嬷嬷的时候。

    到了晚上,楚华谨进来曾亭屋里点了个卯,就又说要去外书房歇息。

    曾亭冷笑一声道:“侯爷,这种借口,一次就够了。次次都拿来用,当人是傻子吗?”

    楚华谨摸着鼻子干笑了一下,道:“夫人都知道了?”他昨日闻了太多的和合香,虽然有些怕曾亭的浪劲儿,赶紧逃回了外书房,可是到底也睡不着,就去裴舒芬那里去了。裴舒芬到底有法子,还跟他做了一次。

    曾亭哼一声,斜靠在床上不说话。

    楚华谨也有些内疚,道:“罢了罢了,我今儿就在你这里歇着吧。”说着,宽衣上床。

    曾亭果然不愿放过他,黑暗中缠了上来,楚华谨推都推不开。见楚华谨不愿意,曾亭便唤了外头值夜的嬷嬷进来,拿绳子将楚华谨捆在床上,可着劲儿地折腾他。

    楚华谨气得快要晕过去,可是被曾亭的横劲儿上来,扇了他两个耳光,打得楚华谨眼冒金星,又不敢高声叫,恐人进来看见丢脸。只好被曾亭用了诸般的药物和器具,硬撑着跟她一试。

    这一晚,曾亭终于有些畅意,楚华谨却苦不堪言,难受得快要吐血。

    第二天一大早,曾亭睡醒了,才将楚华谨的绳子解开。

    楚华谨翻身下床,对曾亭怒道:“你这个淫|妇!我要休了你!”

    曾亭咯咯笑道:“侯爷别对我说,去跟圣上说去。”吃定了楚华谨不敢让人知道,更别说去圣上那里丢人现眼了。

    楚华谨抡起拳头就要揍曾亭。

    曾亭的嬷嬷抢上前来,握住楚华谨的手腕一扭一折,楚华谨就如杀猪一般叫起来。

    “放开他。”曾亭不屑地对自己的嬷嬷吩咐道,“侯爷身娇肉贵,嬷嬷可别打坏了侯爷。”

    楚华谨这阵子已经被秘药淘空了身子。曾亭的嬷嬷功夫不俗,一拽之下,楚华谨被拽得踉跄了一下,一个跟斗栽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曾亭的嬷嬷凑在曾亭耳边轻声道:“夫人,侯爷……可真是虚弱。”刚才试了一下,曾亭的嬷嬷发现楚华谨完全是外强中干,身子都虚了。

    曾亭盯着地上的楚华谨,镇定地道:“虚弱,那就补吧。”

    从此就做了各种补品给楚华谨吃。

    楚华谨担心中毒,凡是吃的东西都让人试过再吃。如今曾亭的补汤,楚华谨喝了到无事,也没什么起色,只是给楚华谨试吃的小厮可惨了,被大补得见天流鼻血。

    那小厮本还没有成亲,试吃过这些补品之后,他实在忍不住,经常去青楼泄火。可是他银子不多,青楼太贵了,每天都去吃不消,便赶紧寻了门亲事过起来。

    两个月过去,楚华谨越来越面黄肌瘦,曾亭越来越脾气暴戾。只有那小厮的妻子,每日里滋润得能滴出水来,让宁远侯府的丫鬟仆妇们羡慕不已。

    贺宁馨在一次赴席的时候,见了曾亭一面,见她越发老相了,而且性子如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就知道她过得不如意。

    回到镇国公府,贺宁馨跟简飞扬闲聊时说起宁远侯府的新夫人,简飞扬也笑,道:“这个夫人确实了不得,将宁远侯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我今儿见到他,足足老了十岁的样子。”摇头啧啧不已。

    贺宁馨静静地笑了一会儿,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故意不去想自己暗中的推波助澜,同简飞扬一起逗起小子言来。

    曾亭赴席回来,很有些不高兴。

    晚上从净房沐浴出来,曾亭看见楚华谨又没有回房,大怒问道:“侯爷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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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悍妇驯夫 中 (六月粉红540提前+)

    夫妻间的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曾亭仗着婚事是御赐,宁远侯府不敢把她怎么样,又加上娘家是她坚强的后盾,和楚华谨闹过几次后,还发现楚华谨是个好面子,没多少本事的男人,就一步步欺了上来,楚华谨只好一步步退了下去。如今在宁远侯内院,曾亭已经是说一不二,就连楚华谨的面子都没有她大。

    柳梦寒虽然只是姨娘,也是宁远侯府唯一的长辈,论理也说得上话。只是她冷眼看着,觉得借曾亭的手收拾了楚华谨也不错,便装起了贤良。——连柳太姨娘都退了一箭之地,让曾亭越发跋扈起来。

    为了辖制住楚华谨,曾亭给他定了严苛的规矩,让楚华谨每晚都要到她中澜院里歇息。就算她的小日子来了,也要让楚华谨去耳房跟自己的陪嫁丫鬟睡,就是不肯便宜了楚华谨以前纳的几个姨娘。——宁远侯府以前的那些姨娘排班制,已经名存实亡了。

    当年裴舒芬做夫人的时候,虽然也是容不下人,可是还没有像曾亭这样明目张胆过。楚华谨的几个姨娘都是有儿子的人,腰杆儿硬,便都有些不高兴。

    兰姨娘和桂姨娘年华老去,本不敢跟年轻貌美的新夫人争宠。不过过了这些日子,她们也看出来了,新夫人并不得侯爷喜爱,也不大守规矩。只不过她现在正是新婚,又是圣上御赐的婚事,侯爷自当要忍耐一段日子。因此这两个通房出身的姨娘便愈加小意殷勤,对楚华谨嘘寒问暖,服侍得他比以前给他做丫鬟的时候还要好些。倒让楚华谨生起几分旧情,有空也去她们的院子坐坐,看看两个已经长大的儿子,盘算着要给他们定亲了。

    齐姨娘是知道曾亭的性子,也只能暂时隐忍下来。更何况曾亭以前没有进门的时候,楚华谨就有一年多没有在她院子里歇息过了,便只专心教养儿子,急着给女儿定亲,以免被曾亭拿捏住了。

    方姨娘本来就是最不贪心的,只想在侯府内院养着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只要曾亭不惹到她儿子头上,方姨娘并不想去给曾亭在侯爷面前上眼药。

    只有裴舒芬,因为儿子被曾亭抱到了中澜院,觉得更要笼络好楚华谨才行。她如今已经没有了娘家,也没有了儿子,只有抓紧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才有可能跟曾亭打对台,将儿子抱回来。以前她还想做掉楚华谨,如今新夫人进了门,儿子被抱走,她如果做掉楚华谨,真正是得不偿失,当然不会再起这种念头。——就是没想到楚华谨已经在曾亭面前矮了一头,根本降不住曾亭了。

    所以这天晚上曾亭看见楚华谨居然敢不回房,气得发了一通脾气。

    曾亭的丫鬟知道夫人的性子,等她发作够了,才进来回道:“夫人,侯爷回来过的,后来去看了看世子,正好碰见芬姨娘在那里给世子送东西,侯爷就跟着芬姨娘回春戊院了。”

    春戊院便是裴舒芬如今的院子。

    曾亭二话不说,叫了自己的嬷嬷过来,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春戊院,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要给楚华谨一个教训。

    裴舒芬此时刚刚服侍楚华谨在沐浴,披着外袍从净房里出来给楚华谨拿衣裳。听见外面院子里喧闹的声音,忙出来问自己的丫鬟桐月:“外面这是怎么啦?侯爷一会儿就要安歇了,还在外面闹得鸡飞狗跳的,不怕侯爷怪罪下来?!”

    桐月战战兢兢地瞥了窗外一眼,示意裴舒芬往外看。

    裴舒芬也走到窗前张了一眼,正看见曾亭气势汹汹地带着人闯了进来,不由微微一笑。——等了这么久,她可总算是来了。

    看这个架式,这位新夫人很快就要把侯爷得罪很了,只要自己再敲敲边鼓,抱回自己的儿子就是指日可待。

    裴舒芬气定神闲地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站在了自己堂屋门口,低眉垂目地等着曾亭一行人进来,故意不让楚华谨知道。

    楚华谨还在净房里面泡着,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曾亭昂头大步上了春戊院的台阶,正眼也不看裴舒芬一眼,一阵风似地从她身边走过去。曾亭带着的丫鬟婆子也没有将裴舒芬放在眼里,还故意推搡了裴舒芬一下,将她推倒在地,成了滚地葫芦,滴溜溜滚下了台阶。

    桐月吓了一跳,赶紧跟着下去扶裴舒芬起身。

    裴舒芬却捏了桐月的手一把,不肯起来,半坐在地上,拿帕子捂着脸,哀哀地哭起来。

    曾亭置若罔闻,直接闯进裴舒芬的正房,被下人领着去了内室。一进门就被屋里的一股异香熏得心烦意乱起来,大声问自己的丫鬟:“你不是说侯爷在这里的?”并没有看见楚华谨的人影。

    那丫鬟赶紧四处看了看,回来对曾亭悄悄地道:“……侯爷在净房。”

    楚华谨本来正闭着眼泡在浴桶里。一听外面曾亭的声音,一个激灵醒过来,忙忙地要从浴桶里起身往外爬。

    曾亭正好带着人进了净房,看见楚华谨正光溜溜地要从浴桶里翻出来,却是背对着门,露出好白净的一个屁股对着大家伙儿。

    跟着来的有些丫鬟羞红了脸,低下头,偷偷地往外挪了出去。

    跟着来的婆子却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这宁远侯府里难得一见的奇景。

    楚华谨听见门口的异动,扶着浴桶一回头,见曾亭带着一群婆子虎视耽耽地站在净房看着他,手一滑,惊得从浴桶边上摔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正面朝上,将那软塌塌的话儿都露了出来。

    婆子们一阵惊呼,都捂了脸,却从指头缝里偷觑着侯爷的小鸟儿。

    曾亭又气又急,对着身边的婆子怒喝一声:“出去!”

    跟着来的婆子丫鬟都面露心照不宣的微笑,依次出了春戊院正房的净房,在外屋满满地站了一屋子。虽然都没有说话,却都暗自琢磨刚才看见的奇景。

    楚华谨在净房里满脸通红地爬起来,挣了半天才坐回到浴桶旁边的椅子上,扯了件外袍裹上,气急败坏地对曾亭怒道:“你发什么疯?!——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芬姨娘以前是皇后赐婚,也是裴家的娇女,你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曾亭窒了窒,却不甘示弱,指着楚华谨道:“你别跟我装大爷!——我是圣上赐婚,无人能动的。你赶紧跟我回去是正经!”说着,走上前来,伸手去拽楚华谨的耳朵。

    楚华谨一偏头,伸手拦开曾亭的手,低吼道:“你别太过份!——小心我叫人过来!”

    曾亭嗤笑一声,一只手就将楚华谨两手都固定住了,另一只手终于拽住了楚华谨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下,在他耳边道:“你要今儿跟我回去,我还能放你一马。若是你不回去,我叫你几个姨娘带上她们的小崽子,都垫了磁瓦去我中澜院的院子底下晒大太阳去!”

    姨娘们也就罢了,那几个孩子却是楚华谨的心头肉,闻言忙起身道:“你别乱来。我本来就是要回去的,不过是过来这边洗个澡。”说着,又对曾亭道:“你去给我把衣裳拿进来,我穿上就走了。”

    曾亭顿了顿,想起她娘亲的叮嘱,不能对男人逼得太紧,还是去内室将楚华谨的衣裳拿了进来,扔在他身上。

    楚华谨赶紧套上衣裳,系了腰带,对曾亭道:“我先出去,你随后再出来。”

    曾亭点点头,嘴角抽了抽,跟在楚华谨身后出了净房,往外面去了。

    外面候着的婆子看见楚华谨一个人先出来了,忙拦住他道:“侯爷等一等,我们夫人呢?”

    楚华谨见是那个有功夫的婆子,忍不住抖了抖,站住了,不情愿地往后撇了撇嘴,道:“那不是?”

    曾亭脸上带笑走了出来,看了屋里的人一眼,道:“走吧。”便又走到楚华谨前头,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楚华谨想往前赶在曾亭前面走出去,却被那婆子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楚华谨面前,挺胸站在他面前,笑道:“侯爷慢走,让夫人先行一步吧。”

    楚华谨被这婆子折腾怕了,又疑心这婆子对他也有不轨之心,忙往后倒退几步,甩了几句狠话:“你们夫人是夫人,你不过是个奴婢,也敢犯上?!”

    那婆子被噎了一下,到底不敢再造次,不屑地啐了一口,转身跟着曾亭出去了。

    裴舒芬在春戊院的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曾亭一行人出来了,楚华谨却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赶紧又委委曲曲地哭了起来。

    “侯爷又没死,你好好地嚎什么丧?!”曾亭见了裴舒芬这等娇娇怯怯的小样儿就生气。

    楚华谨不愿在春戊院的下人面前丢面子,快步走上前来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裴舒芬的丫鬟,也是楚华谨的通房桐月忙上前几步行了礼,对楚华谨道:“侯爷,我们姨娘好好地站在屋门口给夫人行礼,可是夫人的人,”指了一个婆子,“却不容分说,将姨娘推下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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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悍妇驯夫 下

    ,重生空间守则99_第九十九章悍妇驯夫下来自

    “谁?谁这么大胆?!”楚华谨怒喝一声,看向了曾亭身后的那群婆子丫鬟。

    刚才推了裴舒芬的那个婆子抬头挺胸地走了出来,对楚华谨福了一福,道:“就是奴婢。”很是趾高气扬。

    一看这个婆子并不是曾亭身边有功夫的那个嬷嬷,楚华谨立刻觉得硬气起来,直着腰拿手点着她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婆子绑了,送到外院给秦大管事处置!”

    曾亭缓缓地转身,看着楚华谨道:“侯爷眼花了吧?——这可是我的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楚华谨又涨红了脸,色厉内荏地指着那婆子道:“芬姨娘是主子,她不过是个奴婢,怎么能以下犯上?!”

    原来又是为了裴舒芬?!

    曾亭上前几步,将那婆子挡在身后,对楚华谨一字一句地道:“她虽是奴婢,却是听得我的话。——是我让她处罚芬姨娘的。”

    楚华谨看着曾亭当着众人的面袒护她的下人,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道:“芬姨娘有什么错,你要指使下人这样对待她?”说着,走到台阶下的地上,亲手将裴舒芬扶了起来。

    裴舒芬梨花带雨地哭倒在楚华谨怀里,哽咽着道:“侯爷,妾身没有冒犯过夫人。妾身院子里的下人可以作证,妾身恭恭敬敬站在门外恭迎夫人,却被夫人着人一把推到了台阶下面。——妾身的腿和胳膊都摔坏了。”本来裴舒芬还担心攀污不到曾亭头上,现在眼见曾亭自己将此事缆上了身,自然赶紧添油加醋地上眼药。

    楚华谨听了裴舒芬的话,怒视着曾亭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曾亭从来没有这样被扫过面子,闻言上前一步,抬手扇了裴舒芬一个耳光。冷笑道:“她挡着我的路了!——我是妻,她是妾,在我面前。她就是奴婢!主子处罚奴婢,难道还需要理由?!”

    裴舒芬未提防曾亭这样彪悍,被打得一个趔趄。楚华谨一阵脚软。被裴舒芬带了一下,一起跌倒在地上。

    曾亭怒视着滚地的两人。再顾不得给楚华谨留面子,对着自己的婆子道:“带侯爷回中澜院!”说着,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春戊院。

    曾亭带来的两个婆子上前,从地上拽起楚华谨,生拉硬拽地拖出了春戊院,扬长而去。//看//

    裴舒芬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侯爷被拖得踉踉跄跄的样子。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头一次,她对自己的妾室身份有了深深的恐惧。

    曾亭气愤地带着楚华谨回了中澜院的上房内室,看着楚华谨走路走得歪歪扭扭的样子,曾亭忍了又忍,才对楚华谨警告了一声:“侯爷知道自己脚软,就该走路看着点儿,别再不长眼睛,走错了院子!”

    楚华谨今日在下人面前出了大丑,也有些恼羞成怒。见那懂功夫的婆子不在这里,屋里只有自己和曾亭两个人,便起身走到曾亭面前,扬手也给了她一个耳光。道:“夫为妻纲!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我打你也不要理由!”一巴掌打得曾亭愣了一下。

    楚华谨看见曾亭愣愣的样子,心里终于有些快意,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了茶杯喝茶。

    曾亭今日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已是忍得快吐血了,此时见楚华谨居然变本加厉,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去叫有功夫的婆子,走到楚华谨身边,反手也给了楚华谨一个耳光,呵斥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别给脸不要脸!”

    曾亭本来就力大。楚华谨又因为吃了那一瓶腌梅子,便是以前贺宁馨假托单先生的名头,让缇骑的女番子转交给楚华谨的腌梅子,已经沉疴难起了。再加上为了重振雄风,又吃了不少的秘药,整个人事实上已经疲弱不堪。曾亭一个耳光,就将楚华谨从椅子上扇到地上,滚了几圈。

    看见楚华谨虚弱的样子,曾亭再也忍不住,上前又踹了他几脚,恨恨地道:“我怎么就这样命苦,嫁给你还不如在娘家守寡!还少受你那些妾室姨娘的气!”

    楚华谨只能用手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躲着曾亭的无影脚。

    曾亭索性拿了自己的皮尺过来,骑到楚华谨身上,冲着他一顿乱抽,怒道:“今儿你第一次背着我去姨娘院子里,我饶你一次,只打你个皮开肉绽罢了。若是有第二次,我打得你伤筋动骨!”

    楚华谨被打得吐了一口血,终于晕了过去。

    曾亭见楚华谨被自己打晕了,才啐了他一口,自己回床上睡去了。

    楚华谨在地上躺了一夜。第二天醒过来,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断成了两截。

    曾亭从床上下来,轻蔑地哼了一声,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自己叫了自己的丫鬟进来梳洗,懒得理会楚华谨。

    楚华谨在地上坐了半天,才扬声叫了宁远侯府的丫鬟进来,扶自己去净房洗漱。

    曾亭收拾完了,便自己去了前厅吃早饭,吃了早饭就去偏厅听管事婆子回话,打理家事。

    柳梦寒派了人过来试探曾亭,对她道:“夫人,我们太姨娘问夫人,这个月的月钱什么时候发。”

    曾亭坐在厅上,看着手里的帐本,头也不抬地道:“已经发了。”

    那人愣了一愣,又问:“夫人说什么?请恕奴婢耳背,没有听明白。”

    曾亭翻了个白眼,抬头看着那人道:“知道你耳朵聋,还派你来传话,是不是有意跟我过不去啊?——你们柳太姨娘怎么这样黑心眼儿?”

    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讪了一会儿,曾亭早已经叫了管事媳妇进来报帐,将她晾到一旁。

    那人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曾亭再回答她的问题,只好耷拉着肩膀,怏怏地回了慈宁院,对柳梦寒回道:“太姨娘,夫人说月钱早就发了。”又暗恨曾亭,故意添了一篇话,在柳梦寒面前给曾亭上眼药。

    柳梦寒也未料到曾亭能这样睁眼说瞎话。她本人虽然不缺银子,可是她如今身为宁远侯府唯一的长辈,楚华谨和曾亭就该供养自己,这是原则问题,是不能妥协的。

    想到这里,柳梦寒起身叫了几个婆子过来,道:“你们去中澜院,再去问问夫人,我们慈宁院的月钱,什么时候发?”

    曾亭刚理完家事,就看见慈宁院的柳太姨娘又打发了几个婆子过来问话,十分不耐烦,对着她们道:“早就发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那几个婆子忙道:“夫人如此说,敢是有人中饱私囊,瞒下了这份月钱?——我们慈宁院确实没有收到过月钱。”

    曾亭拿手托着腮,故意诧异地道:“怎会如此?——我月月都嘱咐人在太夫人灵前烧纸的,你们怎么会没有收到呢?”

    那几个婆子愣了一下,忙给曾亭解释道:“不是太夫人,是太姨娘的月钱。”

    曾亭笑了一声,将慈宁院的帐本拿了过来给她们看,道:“这上面的定例写得是给太夫人的。太夫人如今不在了,我就按月烧纸给太夫人,并不敢少一分一毫。——至于你们太姨娘,这定例是没有写,我并不敢破例。”

    那几个婆子见曾亭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由提醒她道:“我们大齐以孝治国,夫人可别让侯爷担上不孝的罪名。”

    曾亭更是拊掌大笑,道:“哟,我可不知道,这宁远侯府的规矩这样奇怪。我从小到大,知道要孝顺父母爹娘,就是不知道要孝顺姨娘。——说白了,姨娘只是半个主子,更何况是先奸后娶的外室,连半个主子都称不上,还是奴婢而已。一个奴婢,住在太夫人的院子里,没人赶她出去,你们就该偷笑了。如今还敢过来要太夫人的月钱,真是得寸进尺,不知所谓!”

    那几个婆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抬腿就出了中澜院,回慈宁院去回报去了。

    柳梦寒听了曾亭的话,气得连摔了好几个茶杯,咬牙切齿地道:“我看她得瑟到什么时候!”暂且将这口气吞了下去,只让人去宫里催催女儿楚华朱。听说她入宫这么久了,还没有侍寝。——楚华朱不得宠,柳梦寒就不能放手在宁远侯府里兴风作浪。

    曾亭对这一切懵然无知,只是对自己这一次的婚事极为不满。可是这婚事是御赐的,就算她想合离都不能,便只能折磨楚华谨出气。

    楚华谨早先被雷公藤的毒毁了身子,如今又在精神上被曾亭欺压,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不敢再跟曾亭叫板,只能唯唯诺诺而已。

    楚华谨就这样被曾亭降服住了,每日除了上朝,回到宁远侯府就赶紧回内院,待在中澜院的内室不敢出去。

    曾亭在房前和窗户上都拉了绳子,绳子上挂了铃铛。楚华谨只要碰到那根绳子,那铃铛就会响个不停,提醒曾亭的人去内室看着侯爷。

    楚华谨的几房妾室也终于看明白了:原来侯爷已经是靠不住了……

    可是侯爷靠不住不要紧,夫人却是个狠角色。没有了侯爷,她们这些妾室的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各人心里正在盘算的时候,楚华谨终于一病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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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立规矩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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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楚华谨病了,曾亭忙请大夫过府诊了脉,待晓得他一时半会好不了,实在懒得照顾他,便将他扔到方姨娘的院子里,让她一个人照料,自己叫了另外四个姨娘过来,道:“以前你们府里没规矩,所以乱糟糟的。如今咱们可得将规矩立起来。”

    兰姨娘和桂姨娘以前就是丫鬟出身,自然知道立规矩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们很多年没有伺候过人了。先夫人裴舒凡从来就不要她们伺候,后来的夫人裴舒芬也没有让她们进屋子伺候,现在的夫人曾亭却开始让她们伺候了,都有些面面相觑。

    齐姨娘是定南侯府的嫡女出身,也没有伺候过人,不过到底知道立规矩是怎么回事。——以前在定南侯府的时候,她见过她爹的妾室在她娘的屋子立规矩。想到那些情形,齐姨娘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唯有裴舒芬不是很在意。她在裴家的时候年岁还小,夏夫人也从来不让裴立省的妾室立规矩。嫁到宁远侯府之后,裴舒芬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这些人在自己眼前晃来荡去,况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妾室立规矩,便以为不过是同伺候婆母一样,晨昏定省就行了。

    曾亭见这四个妾室面色各异,咳嗽一声道:“方姨娘要伺候侯爷,就不用过来了。兰姨娘、桂姨娘和齐姨娘都有孩子要照顾,每日过来晨昏定省就是了。不过芬姨娘,”顿了顿,面露微笑看向了裴舒芬,“芬姨娘也没有孩子。也没有侯爷要照应,就到我房里来吧。”

    裴舒芬应了一声,点点头,面色如常,倒让兰姨娘、桂姨娘和齐姨娘有些诧异。

    曾亭便挥手让兰姨娘、桂姨娘和齐姨娘下去,只留下裴舒芬在房里。

    曾亭的丫鬟过来问:“夫人,晚饭好了,请问摆在哪里?”

    曾亭便看向裴舒芬道:“你去摆饭吧。”

    裴舒芬愣了一下。看向旁边的丫鬟,道:“夫人,这是丫鬟的事,我怎么可以跟丫鬟抢饭碗呢?”

    曾亭的丫鬟忙啐了一口,呵斥裴舒芬道:“跟夫人说话。什么你呀我呀的,你也配在夫人面前仗腰子?!”

    裴舒芬忙陪笑道:“是妾身说错话了。”还是站着不动弹。

    曾亭坐在榻上,笑眯眯地接过了丫鬟捧来的茶不说话。

    曾亭的丫鬟见状,对裴舒芬道:“你快出去摆饭去。让夫人饿着了,皮不揭了你的。”

    裴舒芬愕然,看向了曾亭,却见曾亭眼皮子都不抬,低了头揭了盖碗喝茶。

    “走吧走吧。看夫人做什么?”那丫鬟索性过来推着裴舒芬出去了。

    另一个丫鬟从曾亭手里接过盖碗茶,放到了榻上的小条桌上,又取了条帕子让曾亭擦了擦嘴。

    “夫人别生气。芬姨娘想是没有立过规矩,所以生疏了些。待我们姐妹调教调教她,保管她比谁都要能干。”那丫鬟跪在了榻前,拿了美人捶给曾亭轻轻捶腿,舒缓筋骨。

    曾亭笑着点点头,道:“芬姨娘以前肯定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不过一个庶女罢了。还做过填房,却这样不知事,也不知她娘家是怎么教的。就是在这侯府里面,对这些妾也太松泛了。要在我们阳平侯府,我娘房里都没有丫鬟的,都是这些妾室伺候。”

    要说给妾室立规矩,曾亭可是从小耳濡目染。从她娘阳平侯夫人那里学了全套把式的。后来她嫁了人,又青出于蓝,自己生发许多新的招数,如今可要都一一在裴舒芬身上历练一番了。也因为此,阳平侯府从来就没有擅自爬床的丫鬟。因为她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阳平侯最爱的宠妾,过得也不比她们这些丫鬟好多少。

    曾亭的丫鬟也一样,对曾亭有多厉害心知肚明,没有人去主动勾引曾亭的夫君。就算是给曾亭以前的丈夫,还有现在的丈夫做通房,也都是曾亭命她们做的,没有谁是自愿的。

    此时那丫鬟跪在下头,陪笑着轻声问曾亭:“夫人难道就放过兰姨娘、桂姨娘和齐姨娘?”

    曾亭斜了那丫鬟一眼,道:“怎么可能?——只是芬姨娘的情形比较特别,还是先收拾了她再说。”

    那丫鬟便明白了曾亭的意思,不再问她,低头默默地捶着腿。

    外间的厅里头,裴舒芬正从厨房的婆子那里取过食盒,一样一样往桌上摆。

    裴舒芬知道,作为侯爷夫人,曾亭的饭菜本来是有定例的,四样荤的,四样素的。夏天的时候,素的便是冷盘。

    可是曾亭的饭菜却不是如此。她居然有八样荤菜,八样素菜。八样素菜里面,四个热炒,四个凉拌。还有两个汤,两个甜品点心。明晃晃二十个菜端上桌,裴舒芬已经额头见汗了。

    “喂,你怎么干活的?——你看看你摆得菜,让人怎么有胃口吃!”盯着裴舒芬摆菜的丫鬟吵吵起来呵斥她。

    裴舒芬忍了气问她:“那你说我该怎么摆?”

    那丫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桌上的菜道:“这二十盘菜,有荤的,有素的,你就该荤素搭配着摆。——还有,夫人爱吃这个炸骨头下酒,你就该将这盘菜摆到夫人面前。”推搡着裴舒芬去换菜。

    裴舒芬皱了眉头,走过去将那盘菜换了过来。

    “还有荤素搭配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听话只听一半啊!还要推一推才动一动,脑子笨不要紧,连话都听不全,你以前这个侯爷夫人是怎么做的?宁远侯府怎么会瞎了眼,娶了你这个扫把星?!”曾亭的丫鬟说这些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裴舒芬气得肝疼,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丫鬟道:“你嘴里放干净点儿!——我好歹是主子,你不过是个奴婢。服侍夫人也就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那丫鬟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对着旁边偷笑的婆子道:“瞧瞧这位芬姨娘,真是脑子有问题。——不过是个妾,还说自己是主子!”

    旁边的婆子笑着接口奉承曾亭的大丫鬟:“难怪会高高兴兴做妾,被除了族也不知道羞耻,原来是不知道这妾根本不是个人呢!——别说是主子,就连跟大姐这样的头等丫鬟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的。”

    裴舒芬听了这话,面色很不好看。她在前世的那些姐妹,哪一个不是将那些男人的黄脸婆们气得半死,自己却霸着男人在自己那里,成天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只要在床上让男人痛快了,哪个男人不是将她们放在心坎上?!自己遇到的那个男人虽然不肯跟他的黄脸婆离婚,可是也是成日住在自己那边,后来自己怀了孕,更是将自己当宝贝一样。——给男人的那个黄脸婆摆饭?!也不怕吃得噎死她!

    裴舒芬越想越憋屈,回嘴冷笑道:“你们是贱籍,如何能跟我比。就算我是妾,只算半个主子,在你面前也是主子!”

    那丫鬟翘起半根兰花指吹了吹,两眼盯着自己保养良好的手,沓着眼皮道:“你这大话就不要再说了。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谁也别说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我好意提醒你,教你干活儿,你不领情也罢了,倒在我面前摆起主子的谱来。罢了,我也不浪费口舌了,你好自为之吧。”

    裴舒芬正要还嘴,从内室里传出另一个丫鬟的声音问道:“摆个饭怎么要这么久啊?——摆完了没有,把夫人饿坏了,你们可担当得起!”

    外面候着的丫鬟脆生生应了一声,道:“姐姐别急,您问问芬姨娘就晓得了。”

    内室的门帘掀开,先前在屋里头给曾亭捶腿的丫鬟笑盈盈地走了出来,问裴舒芬:“芬姨娘,饭可是摆好了?”

    裴舒芬看了看桌面,菜已经重新搭配摆过了,饭碗和银箸也摆得整整齐齐。洗手的铜盆,漱口的清茶也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了。——比自己以前吃饭的时候讲究多了。

    “好了。请夫人用饭吧。”裴舒芬束了手,站在旁边陪笑。

    出来的丫鬟扫了一眼饭桌,又看了旁边教裴舒芬摆饭的丫鬟一眼,没有说话,回身摔了帘子进内室,对曾亭道:“夫人,芬姨娘说,饭已经摆好了。”

    曾亭点点头,吩咐道:“让芬姨娘进来扶我出去。”

    那丫鬟便对着外头叫了一声:“夫人命芬姨娘进来扶夫人出去用饭。”

    裴舒芬忙走了进来,陪笑着扶了曾亭出去。

    曾亭慢悠悠地坐在了饭桌前,不过扫了一眼,便皱了眉头,道:“这饭菜是怎么摆的?难道是要毒死我?”

    裴舒芬吓了一跳。——她还真在琢磨,要如何从她的琅缳洞天里弄些药出来,将曾亭弄病了算了。最好让她说不出话来!

    “是芬姨娘摆的。奴婢跟她说了,让她别这样摆,怎么说都不听!”外面刚才那个指挥着裴舒芬摆饭的丫鬟忙机灵地回道。

    裴舒芬气得要死,指着那丫鬟道:“你怎么能这样空口说白话?!——明明是你要我这样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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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立规矩 中 (600粉红提前+和轩辕御谶和氏璧+)

    看着芬姨娘急切的样子,刚才那丫鬟却不还嘴,只是笑着摇摇头,似乎在看一个做错了事,却把责任推卸在别人身上的小孩子,颇有些怜悯的样子。

    曾亭沉了脸,叫了裴舒芬过来,声音平平地道:“跪下。”

    裴舒芬有些心慌,强笑着束了手,挪到曾亭面前不远的地方,极力声辩:“夫人,真的不是我的错!”

    “掌嘴!”曾亭看都不看裴舒芬一眼,自己拿起了银箸,看着身边的丫鬟麻利地将菜换了个位置,摆成自己习惯的样子。

    裴舒芬惊了一下,两个婆子上前,一个按着她的肩膀跪倒在地,另一个抡起大巴掌,扇了裴舒芬数下。裴舒芬的两颊立刻红肿起来。

    曾亭在旁边视若无睹,慢吞吞地吃了两筷子菜,又喝了一碗汤,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将这些菜撤下去,你们都分吃了吧。”又问起侯爷今天的医案和脉息。

    曾亭的丫鬟忙去了方姨娘的院子传话。

    裴舒芬红肿着脸跪在曾亭脚边,埋头苦思弄倒曾亭的法子。

    方姨娘跟着曾亭的丫鬟进来回话,对曾亭道:“回夫人的话,侯爷昨日吃了药,今日还没有醒来。下午太医院的太医会来诊脉。”

    曾亭点点头,道:“让方姨娘受累了。”

    方姨娘笑着给曾亭福了一福,道:“夫人客气,份内之事。”

    宁远侯楚华谨突然病倒在床上,连圣上都很关切,一天三次派了太医过来诊脉。曾亭的人都插不下手。

    曾亭并不想楚华谨死。楚华谨要再死了,她自己可就真的成了“克夫”的丧门星,连娘家都回不去了。——到时候,她的日子也不好过的。

    曾亭心里知道得很清楚,她能在宁远侯面前硬气,就是仗着圣上赐婚,和她的娘家在背后鼎力支持她,还要宁远侯自己性子懦弱,硬气不起来的缘故。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儿子,至少要有娘家。况且她还有皇命在身,且楚华谨死要面子,就算背地里被她挫磨,也断不肯去寻帮手过来跟她对着干。——曾亭早放过狠话,楚华谨若是敢动她的人,定要将楚华谨不能人道的丑事公诸于众!

    楚华谨当然也不甘心就被这个恶妇拿捏,不过他此时心里头有别的盘算,又担心被缇骑在宁远侯府里的眼线识破,便由着曾亭胡闹,只得自己忍了又忍,以便给自己寻个正当的理由,能借机离府,去做自己的事。

    缇骑的耳目想必已经将他和曾亭之间的情形传到圣上耳朵里。他这般被曾亭逼迫,做出离家的决定,就是情理之中的,决不会让圣上想到别处去,只会想到他不能休离曾亭,只好离开她,才能摆脱这个恶妇。如果不是为了留着曾亭做戏,楚华谨恨不得一碗药毒死曾亭算了。就算他背上“克妇”的恶名也顾不得了,总好过跟这个恶妇过这地狱般的日子。

    方姨娘在曾亭那里回完话,从曾亭的中澜院回到自己的冬丁院。

    看见楚华谨半坐在床头,一脸郁郁的样子,方姨娘忙安慰他道:“侯爷好些了没有?刚才夫人叫了妾身过去,问了侯爷的病情,问得很详细呢,还是很关心侯爷的。”

    楚华谨嗤笑一声,道:“她恨不得我死呢!——你是怎么说的?”他这次的“病”,不过是他谋划中的最后一步而已。

    方姨娘笑了笑,坐到床边,端起床边的一碗刚炖好的桂花莲子鹿茸羹,喂给楚华谨吃,道:“这是试吃过的。”

    楚华谨是看着那小丫鬟吃的,此时便张开嘴,慢慢吃了下去。

    一碗鹿茸羹吃完,楚华谨觉得身上好受了些,便让方姨娘将药端过来,问她:“这是太医院送来的药?”是宋医正专门为楚华谨配制的克制雷公藤的药。

    方姨娘点点头,拿了银调羹放进去搅了搅,拿起来给楚华谨看。

    楚华谨验过无误,便拿过银调羹,自己一勺勺喝了,对方姨娘悄声问道:“月眉,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西南?”

    方姨娘的眉尖微微跳了跳,脸上含笑问楚华谨:“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华谨长叹一声,道:“我实在跟那个女人过不下去了。可是她是圣上赐婚,我也不能休了她,便只能寻个机会远远地离了这里。”这个理由,无论让谁听了去,都是深信不疑的。

    其实真正的原因,都在柳梦寒先前给他的册子里。他那时才头一次知道,自己的爹老宁远侯楚伯赞,真是狡兔三窟,居然留了诸多后手。只是可惜没有一开始就放到自己手里。柳梦寒这个女人虽然有几分能耐,却到底是个女人家,号令那些死士,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个册子里面,有京城的人,也有西南的人,都是老宁远侯留下的死士。

    从那时候起,楚华谨就悄悄跟京城里的一部分人搭上了线。这些人看不上柳梦寒这个外室做他们的新主,早就有不臣之心,而对宁远侯楚华谨却要恭敬几分。

    此时见楚华谨寻上门来,这些人便知道自己的把柄已经从柳梦寒那里,转到楚华谨手里,便稍微收了异心,给他提议,说此时皇贵妃气势如虹,斗倒了岚淑妃,弄死了五皇子,她自己却全身而退,显见得圣上的心已经偏了。都劝楚华谨还是去西南积蓄力量,做大皇子的外援更好。到时候若是情形有变,他们也好里应外合,如同当年老宁远侯扶持废太子登基一样,一起做大皇子的从龙之臣。

    楚华谨听了这些话,正中下怀。他本就想再回西南,去寻解雷公藤毒的最关键一味草药。当年他就是去西南做钦差的时候中得毒。他也想查明,此毒跟柳梦寒到底有没有关系。

    只是放外任,特别是去西南放外任,可不容易呢。

    楚华谨苦思了很久,都想不出得力的理由,直到宏宣帝给他指了曾亭这个寡妇为填房,他才有了些主意。

    曾亭的名声,他先前也让人打听过,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曾亭比他原来预计的还要恶劣。若不是要借着曾亭的跋扈彪悍来转移缇骑和宏宣帝的注意力,他也不会狼狈到这种程度!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便赶紧“病”倒了事,也好出后招。

    何况现在他有了两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请旨去西南外放。他中了雷公藤的毒这回事,因为有宋医正一直帮着他诊脉,估计是瞒不过宏宣帝的,索性跟宏宣帝摊牌,就说自己当年做钦差的时候中毒,如今需要去西南寻解药。其次可以说曾亭太过彪悍,他辖制不住这个新夫人,借机向宏宣帝示弱,表示自己对宏宣帝指的人不敢惹,只能躲。

    因为楚华谨是武将,武将外放,妻子和嫡子都要留在京城,只能带妾室随行。

    能将老宁远侯在西南的势力重新收拢到一起,同时能远离曾亭这个悍妇,还有机会去给自己寻解药,实在是一石三鸟的妙计。

    楚华谨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到了可以摊牌的时候,心情好歹轻松了一些。只是想到自己这一段日子的卧薪尝胆,牺牲之大,心里不是不郁闷的。——不过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不如此行事,根本骗不了那个疑心颇重的宏宣帝。

    连方姨娘都没想到楚华谨另有盘算,只以为楚华谨是真的被曾亭整怕了,便在心里琢磨了一回,觉得自己带着儿子跟楚华谨去西南也不是不行。只是,府里头的这些妾室,哪一个是吃素的?自然都想要千方百计跟着去。还有夫人,是必不能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里,方姨娘便缓缓地劝楚华谨:“侯爷此时正病着,圣上未必会同意呢。”

    楚华谨知道圣上不一定会同意,可是他准备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不试一试,他怎么会甘心?——再说如果真的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曾亭,瞒过圣上和缇骑的那些耳目,总得他不在府里头的时候最好……

    方姨娘端着药碗出去了,命人守在外面的大门口,回到内室悄悄问楚华谨:“侯爷,您何必对夫人这样放纵?”

    楚华谨窒了窒。他的心思,如今也慢慢藏了起来,就算是对最亲近的人,也是说一半,留一半。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性子暴躁,惹得她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的。她可以不要脸,我可丢不起这个脸。”楚华谨的拳头紧紧攥起来。这些话也是实话,就算是他有意为之,可是曾亭那里却不是做戏,是这个女人本来就如此狠辣!

    方姨娘劝楚华谨:“侯爷,事有轻重缓急。若是夫人太出格了,侯爷难道不能求圣上作主合离?”

    楚华谨心头一紧,捂住了方姨娘的嘴,低声道:“……万万不可。”若是合离了,他去西南外放的重要理由就不存在了……

    方姨娘想起自己的儿子,心里不是不忧虑的。

    两人悄声商议着,外面候着的丫鬟领了太医进来,问道:“侯爷,太医来了。”

    两人忙住了话头,让太医诊脉。

    太医背了药箱进来,给楚华谨诊了半日,捻须点头道:“侯爷该是好了许多了。老夫说过,侯爷这病,只要静养,忌房事,便能痊愈了。”

    楚华谨苦笑了一下,若是不能找到关键的那味解药,他是再也生不出孩子了,怎能叫“痊愈”?

    宋医正寻了很多方子过来,将表面的症状总算是缓解了,可是到底少了一味最要紧的药,内里的余毒依然未清。

    如今他吃了宋医正的药丸,发作的时日总算是控制住了,却不能断根。再加上曾亭经常蛮劲儿上来,不肯让他歇着,身子亏损很大。

    不过外面的症状好了也是好事。

    楚华谨便托太医向圣上致谢,又说过几天等痊愈了,就亲自去宫里给圣上磕头谢恩。

    太医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向宏宣帝回报宁远侯楚华谨的病况。

    听说楚华谨的“病”好了,宏宣帝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楚华谨现在就死。他现在就死了,收军归政的事,又要等上十几年了。——他可等不起了。

    楚华谨第二日就给宏宣帝上了折子,谢过宏宣帝的延医赐药之恩,又表述了自己一番忠君报国之心,同时说了自己的两点私心,想请旨去西南外放,一来可以去寻解药,二来可以远离曾亭。

    宏宣帝看了折子有些诧异,叫了安郡王到宫里头商议。

    安郡王便将缇骑探知到的宁远侯府里面的事,事无巨细地对宏宣帝说了一遍。

    宏宣帝完完整整地听完,笑得前仰后合,摸着头上的翼善冠道:“怎会如此?这宁远侯也太给男人丢脸了吧?老宁远侯有子如此,真是死不瞑目。——难怪当年要给他娶一个有大才的夫人支撑门户。”

    安郡王也跟着笑了笑。宁远侯楚华谨确实很是给男人丢脸。不过此女是圣上所赐,圣上还笑话人家,却是不够厚道。

    “这阳平侯曾权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人?”宏宣帝虽然知道曾亭比较泼辣,可是没有想到她泼辣成这个样子。

    安郡王嘴角微勾,对宏宣帝拱手道:“陛下眼光独到,总能妙点鸳鸯。”

    宏宣帝打了个哈哈,对安郡王道:“你就别糗朕了。——宁远侯如今也是度日如年,要不,就让他去放几年外任,晾一晾曾亭吧。”又有些不屑地道:“此子无德无能,不足为虑。”已经打算给西南将军裴书礼密旨,让他要趁楚华谨在西南的时候,说服楚华谨亲自上书归军。

    想到三个皇子,宏宣帝到底于心不忍,不肯让宁远侯太过没脸。琢磨了许久,便封了楚华谨一个西南总兵的职位,将他放到西南将军裴书礼手下任职,同时派了二皇子跟着楚华谨一起去西南,让他看着自己的舅舅,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不过将楚华谨放到西南做外任,宏宣帝虽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只是宏宣帝的目光,目前只是盯着柳梦寒,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才智平平的楚华谨。可惜柳梦寒这女人却像是收手了,完全没有跟别人联系的意思,安心在宁远侯府的后院做她的老封君。

    柳梦寒的女儿楚华朱入宫有一段日子了,宏宣帝推说宁远侯太夫人的孝期未满,并没有招过她侍寝,只是派人暗中盯着她。不过目前看来,楚华朱还算本份,每日除了去给皇贵妃请安,就回到自己的宫里,足不出户,不与他人往来。

    楚华谨在宁远侯府终于等到了圣旨,十分高兴,脸上的气色都好了许多,便忙忙地准备起来。

    曾亭得知楚华谨居然外放了,还升了总兵,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她还以为楚华谨这个病秧秧的样子,再不会有出息的。如今居然看走眼了。不由自主地对楚华谨恭敬了许多,也不敢再强迫他。

    楚华谨便做出翻身做主人的样子,对曾亭不再唯唯诺诺,趁机将曾亭的左膀右臂都打杀了,以免自己走了,曾亭仗着这些人在内院里兴风作浪,将他留在府里的妾室和儿子都折腾没了。

    同时在外放赴任之前,楚华谨给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定了亲。都是定的两家勋贵府上的庶女,嘱咐他们两年后太夫人的孝满了就完婚,到时他回来主持婚礼。有了岳家,曾亭必然要忌惮三分。以后成了婚,这两个儿子就能分府另过了。

    齐姨娘的女儿楚文琳应该不会碍曾亭的眼,不过楚华谨以防万一,也给她定了亲。至于齐姨娘的儿子,现在还小,齐姨娘又机灵,还有娘家在京城,曾亭应该会给她留几分脸面。

    至于裴舒芬母子,楚华谨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将他们留在京城,听天由命。若是他们命大,能活到以后事成的一天,再将他们拉下马,给方姨娘的儿子让位也容易。若是他们不走远,被曾亭折腾得挂了,也是他们命不好。——对于裴舒芬的这个儿子,楚华谨心里始终有根刺。不过他已经对圣上那里过了明路,圣上应该也知道这个世子来路不明,只是需要他在前面挡着,便没有动手脚。

    曾亭眼睁睁地看着楚华谨三下五除二,将他的那些个妾室、庶子、庶女安排得好好的,心里十分泛酸。

    为了这些事,曾亭也回娘家阳平侯府哭诉过几次。阳平侯这次却不站在她这边,严令她不许再瞎胡闹,否则就要将她领回来,执行家法。

    阳平侯夫人只是劝曾亭忍耐些,等宁远侯走了,她再慢慢收拾那些妾室不迟。

    曾亭只好听了娘的话,帮着楚华谨打点行装,忙了半个月,终于送了楚华谨和方姨娘一行人出门,去西南赴任去了。

    楚华谨走了之后,宁远侯府倒是安静下来。

    兰姨娘和桂姨娘的心都安定下来,一心要等着儿子成亲之后,跟着儿子分府出去单过。

    齐姨娘也更加谨慎,从来不让曾亭抓住把柄。

    曾亭看见楚华谨的几个大一些的庶子、庶女都有了岳家和婆家,倒不敢再打他们的主意。只好将气都撒在裴舒芬头上。

    这天一大早醒来,曾亭有些不高兴,怏怏地靠在床靠背上出了半天神,才对外叫道:“进来梳洗吧。”

    丫鬟们鱼贯而入,依次站在曾亭床前行了礼。

    曾亭扫了一眼,皱眉问道:“芬姨娘呢?”

    裴舒芬半个月前帮着摆了一次饭菜,结果吃了挂落,被曾亭命婆子掌了嘴,伤了脸。一直在养伤。后来楚华谨放外任,曾亭忙了半个月,没有时间去折腾裴舒芬,便放了她一马。

    今天才是裴舒芬第二次立规矩的日子。

    身为妾室,侍奉主母是职责所在。

    裴舒芬趁着这阵子曾亭在忙侯爷的事,在自己的院子里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天天晚上都去自己的琅缳洞天劳作,收割药草,又寻了几个方子出来,打算做些药丸。结果昨晚在里面多耗了几个时辰,便走了困,早上睡过头了。

    桐月和桐云见裴舒芬一直不唤人进来,忍不住进来瞧了瞧,见她还在高卧,只好忙忙地推了裴舒芬醒来,帮她梳洗过后,就跟着来到了中澜院。

    裴舒芬进了中澜院的上房内室,对曾亭屈膝行礼,道歉道:“妾身来迟了,夫人见谅。”

    曾亭嗯了一声,道:“今儿是第一次,我就饶了你。以后再迟了,可别怨我。”

    裴舒芬陪笑道:“妾身不敢。”又问曾亭:“要不要妾身帮着夫人梳洗?”

    曾亭在自己的丫鬟搀扶下起身,站到床前,让丫鬟帮着宽衣,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道:“给芬姨娘吩咐今天要做的事。”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净房。

    曾亭的贴身丫鬟便笑看着裴舒芬道:“今儿第一件事,便是倒夜香。”夜香便是马桶的别称。

    裴舒芬趁这几日养伤,已经听桐月和桐云说了许多妾室立规矩要做的事情,实在是比二等丫鬟都不如,心里十分憋闷。

    她已经知道,这倒夜香,便是第一件妾室要做的事。

    等曾亭一行人出去之后,裴舒芬进了净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将曾亭昨夜用过的夜香桶提了出来,从侧门出去,拿到西面角上的一间小屋子里倒掉了。然后拎着夜香桶去旁边的小水沟里涮夜香桶。

    桐月和桐云悄悄跟了过来,看着裴舒芬蹲在一边刷夜香桶,踌躇了一下,默默地退了下去,并没有上前帮着她刷。

    裴舒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已经将曾亭骂了个贼死。

    刷完夜香桶,裴舒芬拎着桶回到中澜院,来到了曾亭的内室里。

    那夜香桶有一股味道,怎么刷也刷不干净。

    守着曾亭内室的丫鬟见裴舒芬拎着夜香桶进来,捂了鼻子指着净房道:“放到里面的帘子里,再放点水和砂子进去。”

    裴舒芬点点头,将夜香桶放回了原位。看看四下里无人,裴舒芬攥了攥袖袋里的几粒药丸,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若是曾亭在净房里面有些什么不适,十有八九要算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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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立规矩 下

    ,重生空间守则102_第一百零二章立规矩下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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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舒芬空着手从净房里出来,守着内室的丫鬟上下打量了裴舒芬一眼,问她:“在里面净手了吗?”

    裴舒芬将两只手伸出来给那丫鬟看,上面还有些水珠,显见是刚刚洗过的。

    那丫鬟抿嘴笑了笑,指着曾亭的床铺道:“给夫人收拾床铺。”

    裴舒芬便过去将曾亭昨夜用过的被子折了起来,又拍松了枕头,拿佛尘扫了扫床榻。

    收拾完内室,那丫鬟又命裴舒芬拿了擦地的布擦地。

    裴舒芬皱了眉头问那丫鬟:“这也是立规矩?”桐月和桐云好像没有说过这一项。

    那丫鬟笑着道:“夫人说了,以后内室的地,都是芬姨娘擦。——夫人如今晚上睡觉有些不适,想着让芬姨娘晚上过来值夜。地上擦干净了,芬姨娘也好住不是?”

    裴舒芬瞪大了眼睛问那丫鬟:“这也是该我做的?!”

    那丫鬟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其实做妾吧,就是床上伺候侯爷,床下伺候夫人。”也就是说,比丫鬟还不如。

    裴舒芬气得不行,恨恨地道:“哪有这回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娘家大哥可是首辅!”

    那丫鬟嗤笑一声:“芬姨娘别做白日梦了,你都被你娘家除族了,怎么还有娘家?更别说娘家大哥了!”

    裴舒芬脸色发白,想起自己有娘家的时候,谁想跟她过不去,都要思虑几分。哪像现在,就是个丫鬟也能踩在她头上!

    那丫鬟见裴舒芬怔怔地不说话,心里窃笑几分。依了曾亭的吩咐,继续让她干活儿。

    裴舒芬便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擦地、抹桌子。

    曾亭在外面理事回来,见裴舒芬钗横鬓乱。跪在地上擦地,笑了一下。问她:“芬姨娘吃午饭了没有?”

    裴舒芬摇摇头。

    曾亭便让人拿了一个食盒过来,道:“给你的,吃了吧。”

    见曾亭居然给自己带了饭菜,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舒芬有些纳闷地谢过曾亭,伸手取过食盒,便要出去吃饭。

    曾亭却道:“就在这里吃。”

    裴舒芬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吃饭的地方。陪了笑问曾亭:“夫人,妾身刚擦完了地,在这里吃,可将夫人的地弄脏了。”

    曾亭端过丫鬟奉上来的茶,淡淡地道:“脏了就再擦。”

    裴舒芬不敢再犟嘴,打开了食盒一看,却是两碗残羹剩饭。

    看见裴舒芬望着食盒里的饭发呆,曾亭放下手里的茶碗,问她;“怎么不吃?”

    裴舒芬哪里吃得下这饭?摇摇头道:“多谢夫人惠赐。妾身不饿,不想吃。”

    曾亭笑了笑。没有说话。

    旁边的丫鬟指着裴舒芬道:“夫人让你吃,你就算是刚吃完饭,也得吃下去!”

    这是在故意为难裴舒芬了。

    裴舒芬还想推脱,曾亭看着她。冷冷地道:“你不吃,我让人喂你吃。”

    裴舒芬知道再推脱下去,只能让曾亭更加生气,只好从食盒里取了筷子,忍着恶心,将那两碗剩饭、剩菜吃尽了。

    还好吃得很干净,地上并未弄脏半分。

    曾亭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丫鬟吩咐道:“将世子抱过来。”

    裴舒芬心里一紧,她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便眼巴巴地看着那丫鬟出去。过了一会儿,那丫鬟手里牵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进来了。

    这孩子已经一岁多,会走路了,比当初在裴舒芬身边的时候,还要胖一些。

    曾亭抱了孩子过来,逗他说话,教他叫娘。

    那孩子看了看曾亭,大声叫了一声“娘!”

    看得裴舒芬目呲欲裂,心头绞痛。

    曾亭故意抱着孩子转过来,让他看着裴舒芬跪坐在地上的样子。

    那孩子不经意地看了裴舒芬一眼,便指着那食盒道:“吃糕糕。”

    曾亭笑着道:“给世子拿糕过来。”

    一个丫鬟快步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拿了一碟子的桂花糕在手上。

    曾亭接过桂花糕,放到那孩子面前。

    那孩子不过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将那桂花糕撕成小块,一块块往裴舒芬身上砸,一边砸,一边笑。

    曾亭在旁边大声拍手叫好。一旁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凑趣,夸世子砸得好,砸得妙。

    裴舒芬一边躲着那糕点,一边对那孩子柔声道:“世子不能这样做。”

    那孩子说话还不很利落,却听得懂很多话。此时知道裴舒芬在责备他,十分不高兴,停了手,撅了嘴,抬头看向曾亭。

    曾亭便指着裴舒芬对世子道:“你是主子,她是奴婢。只有主子教训奴婢的,没有奴婢教训主子的。——去,教训她两下。”

    那孩子便展了笑脸,高高兴兴地过来踹了裴舒芬两脚,又回来扑到曾亭怀里,满脸嬉笑地抬头看着曾亭。

    曾亭笑眯眯地低头亲了他一口,拍了拍他的小脸,对他的乳娘满意地道:“世子很乖,很聪明,你教的很好。——下去领赏去。”

    世子的乳娘笑着过来谢了夫人,带着世子下去了。

    裴舒芬看着世子出去的背影,心里十分难过。

    曾亭却心情大好,对裴舒芬道:“把地擦干净了,就下去吧。晚上过来伺候。”刚才世子撕碎糕点砸裴舒芬的时候,又将地上弄脏了。

    裴舒芬只好又从头擦起,收拾了半天才收拾干净。

    曾亭进来看过了,便放裴舒芬回她自己的春戊院去了。裴舒芬回到春戊院梳洗过了,又回到曾亭的中澜院,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

    曾亭从净房里出来,对裴舒芬道:“去打盆水过来,服侍我泡脚。”

    裴舒芬咬了牙,进去端了一盆水出来。

    曾亭坐在自己的床边,示意裴舒芬将水盆端过来。

    裴舒芬就将水盆放到床的脚踏板上,自己跪到了脚踏板上,帮曾亭脱鞋。

    曾亭将脚放到水里,却是一放之下,便拿了出来,一脚踹翻水盆,都淋到裴舒芬身上,对着裴舒芬大骂道:“你这是要烫死我?!”一边说,一边拿了床边的一丈青过来,抓了裴舒芬的头发,往裴舒芬嘴上扎。

    裴舒芬被扎得生疼,一边躲,一边哭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嘴边被扎得血迹斑斑。

    曾亭的丫鬟忙上来劝道:“夫人仔细手疼!”好说歹说,将曾亭劝住了。

    裴舒芬忍着嘴上的痛,去净房又打了盆水过来,重新给曾亭洗脚。

    在水盆里搓洗了半天,又听了丫鬟教她给曾亭按摩脚底的穴位,服侍到深夜,才在曾亭的房里打了地铺睡了。

    曾亭半夜里醒过来数次,让裴舒芬给她端茶送水,又让她捶腿,折腾到天亮,才让裴舒芬闭了眼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天亮了,曾亭叫了人进来梳洗,对裴舒芬道:“倒了夜香,你回去洗个澡再过来伺候。——我闻不得你身上那股味儿。”掩面让裴舒芬回去。

    只这一天一夜,裴舒芬就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从前世到今生,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拎着曾亭的夜香桶去了西面角上的小屋倒了,又去旁边的小池塘里涮夜香桶。

    将夜香桶涮完了,送回到中澜院,裴舒芬才回去自己的春戊院。

    春戊院里,裴舒芬闭着眼泡在浴桶里,让桐月在背后给她搓澡,想着心事。

    桐月看见裴舒芬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悄悄地问她:“姨娘何不去求太姨娘做主?”

    裴舒芬摇摇头,道:“夫人根本不把太姨娘放在眼里。——太姨娘如何做得了主?”

    “可是她要一直这样,姨娘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侯爷也真是,就带走了方姨娘,也不说带姨娘一起走。”桐云进来往浴桶里加热水,也为裴舒芬抱不平。

    裴舒芬笑了笑。她已经知道楚华谨指望不上了。如今既然曾亭容不下她,她也不是软柿子,任曾亭拿捏。

    三个人在净房里各有心事,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通传声,说是齐姨娘来访。

    裴舒芬睁开眼,从浴桶里起身。桐云忙取了外袍披在裴舒芬身上,扶着她出了净房。

    裴舒芬换了衣裳,出来见齐姨娘。

    齐姨娘一见裴舒芬的样子,便有些心疼地闻她:“你这是怎么了?”

    裴舒芬让齐姨娘坐下,又命丫鬟奉茶。捧了茶杯道:“左不过是给夫人立规矩罢了。”

    齐姨娘点点头,道:“做人妾室,就是低人一等。我是后悔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裴舒芬不想继续说下去,问齐姨娘:“齐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

    齐姨娘忙道:“可是想跟你商议商议。今日夫人派了人去我的院子,说是要将琛儿抱到中澜院去养,还说要记在夫人名下。”楚文琛是齐姨娘所出的庶子,是当年楚华谨第一次外放的时候所生。那时候,裴舒芬刚刚嫁到宁远侯府。今年已经八岁多了,已经进了学,听说很是聪明伶俐。

    裴舒芬想起自己的儿子,没有作声。

    齐姨娘便又道:“夫人那里,已经养着世子。还要将琛儿抱过去,不知安得什么心。”

    裴舒芬淡淡一笑,道:“夫人对世子关怀备至,齐姐姐不用担心,想必对琛儿也会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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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守则介绍:
古代重生空间女PK现代穿越空间女
前世的她本是三朝首辅嫡长女,宁远侯楚华谨原配。育有一子一女,缠绵病榻之际,阴差阳错,魂魄被吸入穿越庶妹的空间法宝之内。
两年后,她重生为翰林贺思平待嫁嫡女贺宁馨,发现自己也有了空间法宝,还有了一个人称“活阎罗”的大将军未婚夫简飞扬。而穿越庶妹已经成了“前夫”的继室,娴雅大度,温柔和善,人人称颂。前生的自己却已成了不识大体、心肠狠毒的“先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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