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还债
吴沨沉着脸没有理会他，转而对一旁的林似说道：“我家就住在前面的巷子里，还请公子去告诉我娘，我带着吴沐回来了，让她别在门口等了。”
林似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男人，犹豫了会儿，点头答应了下来，快步走向吴沨所说的巷子。
吴沐见林似走了，立刻把求助的目光向身旁的孟谦婉投去，怎料孟谦婉在看街边卖着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压根没有看他，心里焦急无奈逐渐放弃的垂下了头。
男人带领众人止步在距离吴沨三步的地方，举起手里的木棍对着吴沨，十分嚣张地说道：“吴捕快可是想好了？是拿宅子和田地抵债，还是三天后还银子？”
吴沨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把吴沐推了出去，说道：“银子没有，田地宅子是我爹留下的，你也别想，吴沐自己欠的钱让他自己还，我现在把他给你，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巷子里。
男人见此，狂妄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和身后的打手们看着吓得直哆嗦的吴沐，有些不知所措。
众人纳闷，从前吴沨都是拼死保护吴沐，没日没夜的做工，凑够银子给吴沐还债，怎么今日竟亲自把吴沐送上门来，由他们处置？
男人懵了，但不过一息，便恢复如常，把举着的棍子指向吴沐。
“吴家小子，你准备怎么还债？”他问道，眼神有些发狠。
“我、我……”吴沐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敢抬头看他们，“我可以在赌坊帮工，一辈子都在赌坊，这样可以还债吗？”
男人冷笑了一声，“在赌坊帮工？我帮着坊主管理赌坊，一月左不过五两银子，你就只会端茶倒水吧？做个打杂的，一月就八十文，你自己算算，这么多银子，你这辈子能还完吗？万一你中途死了呢？我找谁要银子去？”
吴沐听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男人想了想，像是有了什么好主意，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说道：“我看你娘挺疼你的，不如这样，你去找你娘商量商量，把宅子抵给赌坊，然后你再在赌坊帮工，等什么时候把银子还上了，再什么时候走，我这人还是挺大度的，绝对不会逼你签卖身契，强制让你留下。”
吴沐一听，有些心动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道：“当真？”
男人笑着，露出一排黄牙齿，把木棍搭在肩上，身子微微后仰，道：“当真。”
“那……”好字还没说出来，吴沐便被孟谦婉拉到了身后。
男人见孟谦婉打断了他的好事，颇为气恼地说道：“你这坤道，原来你和吴沐是一伙儿的，难怪昨日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吴沐。”
孟谦婉从容自若地看着他，淡定地说道：“我昨日才认识吴沐，而且我告诉你吴沐藏身的地点是正确的，是你自己在巷子口心中害怕，犹豫不决，才没有寻到吴沐。”
男人听后自知理亏，抬起木棍指着吴沐，向孟谦婉问道：“你是想代替他大哥帮这小子还钱？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三文一卦，你攒多久都不可能替他还上银子，若是……”
第四十七章：进赌坊
他说着，将孟谦婉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你这模样好好打扮一番，卖去百花楼，或许能抵得了那些银子，不过你要是不愿去也可以，若是可以成婚的坤道，这姿色给我做妾，那也是可以的。”
“你在妄想什么？”林似沉着脸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男人看见林似走到孟谦婉的身边，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原来已经有丈夫了，真是可惜。”
他说罢，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手一挥，把身后的打手招到了前面，眼神阴鸷，命令道：“把这三人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我这个捕快还在这！你是要目无法纪吗？”安抚好张妈的吴沨出现在了巷子口，手里还提着那把捕快用的大刀。
打手们看见吴沨走来，气势明显减弱了些。
男人挑了挑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问道：“那你想如何？现在一个坤道跳出来要保你弟弟你不愿，难不成你是想拿身份压我？不还这钱了？”
不等吴沨回话，孟谦婉上前一步，气定神闲地说道：“钱是要还的，但这次不是由吴捕快来还，是我来帮吴沐还。”
此话一出，吴沨和林似皆用惊诧的目光看向她。
一直低着头当缩头乌龟的吴沐也抬了抬头，看了她几眼。
男人听后颇有兴趣地看着孟谦婉，问道：“你准备怎么还？看你这身打扮，应该也没多少银子吧？”
孟谦婉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两银子，说道：“这是我全部身家。”
男人看着她手里在阳光下熠着光芒的银子，不屑地笑道：“一两银子？连零头都不够。”
“足够了。”孟谦婉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赌坊，淡定自若地走了过去。
众人见此不明她是何意，迟疑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吴沨抓着想要逃走的吴沐，有些担心地走到林似身边，低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孟姑娘可没跟我们说她要帮吴沐还钱啊。”
他说着，扭头看见吴沐像是事不关己，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一样看向赌坊，气得将其扯到了身后。
林似看着孟谦婉渐远的背影，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先过去看看吧，孟仙姑定有办法。”说完，走了过去。
孟谦婉站在赌坊门口，身后是围观的百姓，眼前是一群身心俱疲赌徒。
赌坊从外面看起来虽小，但里面却大的很，足足有四个店面的样子，桌子有大有小，每个桌子上的玩法也不一样，有赌大小、单双、四门方宝、牌九……
赌坊里的赌徒们无论何时都在兴头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走进来的孟谦婉。
孟谦婉在赌坊打手们的注视下，走到了赌大小的桌子边上，桌边围着许多赌徒，个个都比孟谦婉要高大，挡在她前面，根本看不到桌上的情形。
门外的百姓正等着她怎么不顾女子的身份从人堆里挤进去，就见孟谦婉抬起手，举着那一两银子，一松手，把银子丢到了桌上。
第四十八章：押大小
“我押大。”
话音刚落，在桌上滚动的银子缓缓的停在了“大”字上面。
赌徒们一听是女子的声音，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她。
“这怎么有个女的？”
“女子来赌坊？胆子不小啊。”
“怕是个来捣乱的吧？赶紧赶出去啊！”
……
赌徒们皆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孟谦婉，以为她是来闹事的，扰了他们的兴致，想让管事儿的男人把她赶出去。
男人带着赌坊的打手走了进来，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孟谦婉，发话道：“来了我们赌坊，就都是客人，哪有赶走客人的道理？既然银子已经押了，那就赌一局吧。”
他说完，向摇骰子的男子使了个眼神。
男子立马会意，欲要再摇一次。
“慢着。”孟谦婉打断了他。
“怎么了？”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孟谦婉抬眸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方才已经摇过了，我才押的赌注。”
男子脸上怔了一下，不自觉的看向脸色难看的男人。
“打开吧。”男人沉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男子略显害怕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在众人的注视下，把骰盅盖子打了开来。
“四五五，大……”
门外的吴沐听到声音，眼睛一亮，立即挣脱开吴沨，挤进人群跑到了孟谦婉的身边。
他手忙脚乱的一把抓起边上伙计分来的银子，数着银子乐呵呵的对孟谦婉说道：“女神仙，你真厉害，再赌几局，就能帮我还债了！”
男人见状，脸都被气绿了。
他没看见孟谦婉掐指，只当她是碰巧押对了。
“再来一局！”他看向孟谦婉的手，“不过你的手得摆在明面上，让我看见！”
孟谦婉弯唇浅笑，犹胜券在握，吐出一字：“好。”
众人一听，嘘声一片，也都以为她是蒙对的，皆用不屑的目光看着她。
摇骰盅的男子心里生出了些慌乱与防备，他拿起骰盅，娴熟的在半空中猛摇几下，而后迅速放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孟谦婉，问道：“大还是小？”
孟谦婉两手放在桌上，腰背挺得很直，眼底虽有疲惫之色，但与这赌坊里不知日夜的赌徒相比，却是十分精神。
她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骰盅，沉默不语。
周围年龄不一的赌徒们转动着浑浊的眼珠，打量着一身布衣毫无亮点的孟谦婉，交头接耳，嘴里皆是轻蔑之语。
摇骰盅的男子见孟谦婉不说话，又没有退缩之意，心里有些等不住，但却懒得催促，手一直用力摁着骰盅，仿佛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大还是小？”
边上一个看热闹的百姓高喊了一声。
随即，安静的人群开始躁动。
站在门边的吴沨面目凝重，林似神色不动。
反观躲在孟谦婉身后抱着一大堆银子的吴沐，躲躲藏藏的像是个在被众人批判的小偷。
“女神仙，大还是小啊？”吴沐向孟谦婉小声问道，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银子，又惊喜又害怕。
一息后，孟谦婉将视线从骰盅上移开，看向等得不耐烦的男子，说道：“大。”
第四十九章：谁来和我赌？
声音清脆，足以让赌坊里的人和门外的看客听到。
一时间，人群中炸开了锅，议论声淹没了整个赌坊。
男子嘴角勾笑，表情看起来十分有把握，他微微松开了压着骰盅的手，缓缓的向上提，里头的三个骰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吴沐壮着胆子凑上去一看，眼神惊喜地喊道：“三四四，大！”
男子听后赶忙低头看那三个骰子，发现正如吴沐所说的那样，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地看向站在不远处黑着脸的男人。
“再来！”男人脸色愈发难看，大步走了过来，欲要拿起骰盅再摇一次。
“慢着。”孟谦婉打断了他，随后将身旁的吴沐轻轻推到了前面。
吴沐不解她是何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推到桌边，一时没有站稳，怀里的银子全都掉在了桌上。
他正要伸手拿回那些银子，就被孟谦婉拉到了身后。
“一个人赌没意思，况且还没有赌注。”孟谦婉回头扫了眼周围的赌徒，提声道，“谁来和我赌？”
“我来！”人群中，一个衣着光鲜的赌徒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锭银子。
赌徒把银子重重的放在孟谦婉银子的另一边，看着男人，气势豪迈地说道：“我赌小！”
男人冷笑了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孟谦婉，然后朝围观的赌徒们问道：“还有吗？”
“有、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赌坊的角落里响起。
一个和吴沐差不多年纪，身形瘦弱的男子艰难地挤进人群，时不时地抬头模样腼腆的向孟谦婉走来。
瘦弱的男子偷偷看几眼男人，底气不足地说道：“我、我和这位，这位姑娘一样，押大。”说完，把攥在手心里的一枚铜钱放在了桌上。
不过一会儿，赌坊的赌徒还有外面凑热闹的百姓，纷纷拿着银子银票涌了上来，把钱统统丢到了桌上。
吴沐看着众人，脸色愈发凝重，他在孟谦婉耳边轻声道：“女神仙你不知道，此人玩骰子十分厉害，想摇多少数就能摇到多少数，从前有人因这事儿来赌坊闹过，所以他有好些年没动过骰子了，但这本事定还是在的。”
孟谦婉淡定地说道：“无妨，你别担心。”
吴沐见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周围人太多有些拥挤，便退后几步躲到了孟谦婉的身后，望着桌上的骰盅和还没捂热的银子，眼神有些紧张。
不多时，众人都已把银子丢到了桌上，围在桌边静等结果。
男人大力摇着骰盅，余光瞥见桌布在晃动，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骰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缓缓打开，从外面涌进来的百姓皆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屏气凝神，生怕自己的银子打了水漂。
反观另一边的赌徒，却是连骰盅看都不看一眼，都把目光放在那堆成小山般的银子上面，仿佛下一刻这些银子就都是他们的了。
“三四四，大！”那个和吴沐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大喊了一声，落寞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有光。
第五十章：被说是妖女
他正准备拿走属于自己的银子，却被桌对面的男人用棍子打开了手。
“把你的脏手拿开！”男人说着，鄙夷地看向孟谦婉，不再掩饰心里的怒火，“还有你！”
孟谦婉目光淡然地看着他，毫无畏惧之色，问道：“何事？”
“什么坤道，我看定是个妖女，在我这赌坊里施了妖术！”男人坚定地吼道，眼睛发红，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敢相信和怒火。
吴沐见这么多银子摆在眼前却不让拿，忿忿不平地凑上来反驳道：“你说女神仙是妖女，可有何凭证？大家伙可都看的清清楚楚，三四四是大！女神仙险胜，而且手都按你说的让你看见，你有什么证据说女神仙是妖？若拿不出证据，那便是污蔑！”
男人轻蔑地睨着吴沐，根本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眼里。
见吴沐说完了，男人轻轻一笑，笑里是得意与嘲讽。
他看着赌坊里的人，眼里满是傲慢之色，把骰盅推向众人，问道：“大家说，这里头是大还是小？”
赌徒们都知道他的本事，所以大家都很放心的把所有银子都砸在了“小”上，眼下开出大，自然是不乐意让孟谦婉把银子都赢走。
“小！”
“对！小！就是小！”
一人开口，十人附和，顿时赌坊里都是赌徒的声音。
参与进来的百姓们心里虽有不满，但奈何他们人多势众，自己砸的银子也少，不敢吭声，只得咽下这哑巴亏。
“你们、你们这是耍无赖！”吴沐气恼地指着男人，见那瘦弱的男子要走，立马拦下了他，对其说道，“你别怕，这些银子都是我们的！女神仙会帮我们的！”
话音刚落，孟谦婉不动声色的猛地掀开桌子。
霎时，桌子上的银子“哗”的一声，全都滑落在了地上，众人见此纷纷哄抢，就连管事的男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吴沐见状，拉着瘦弱的男子直接扑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堆上，一捧一捧的把银子装进衣裳里。
他也不闲硌得慌，见衣裳装不下了，趁乱跑到门边吴沨的面前，像邀功一样把怀里的银子给他看。
吴沨黑着脸，没有去理会他，和林似一起径直走向还在人群中的孟谦婉。
此时孟谦婉正踩着一人的手，不论那人怎么求饶，她都毫不动摇，垂眸看着那人，眸底冰凉如冬日的河水。
“孟姑娘，这人是……”吴沨看着被她踩着的人，只觉有些面熟。
“是赌坊的人。”
孟谦婉抬起脚，林似便迅速伸手一捞，把那人拎了起来。
此人身材矮小，一只手被孟谦婉踩的红肿，另一只手却是不知在何处，整条袖子都是空的。
吴沨见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挤进人群走到那桌子前，蹲下身在桌底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便摸出了一个暗格来。
暗格不大，打开后正好能让五根手指探出，更换骰子轻而易举。
边数银子边走过来凑热闹的吴沐见状，睁大眼睛指着那人，喊道：“好啊，原来本事是假的！居然是有人偷摸在桌下换了骰子！”
第五十一章：送去衙门
此话一出，在争抢银子的百姓和赌徒齐齐转头看过来。
赌坊里喧闹的声音立时消失了。
众人看到被林似拎起的小矮子，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得知自己被坑了这么多年的赌徒们，恶狠狠地盯着被挤到墙角准备逃跑的男人，攥紧拳头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赌坊的打手们见了，赶忙拿着棍棒狠狠地打在那些人的身上。
“都不把本捕快放在眼里是吧！”吴沨吼道，从人群中拉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
众人认出他是捕快，有的暗自叫苦，有的啧啧称赞。
吴沨扫了一圈没找到能绑住男人的东西，便顺手扯过吴沐的腰带，把男人的手捆了起来，对孟谦婉和林似说道：“出千术违反了律法，我得把此人送去衙门，孟姑娘，公子，请帮我看好吴沐。”说罢，押着男人走出了赌坊。
抢回银子的百姓们见事态平息，顿时没了兴致，一哄而散。
吴沐既想抱住银子又想护住松散的衣裳，最后只得蹲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林似，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您能帮我拿一下这些银子吗？等回去了，我分一半给你。”
不等林似有所动作，孟谦婉回过头，蹲下身子把他怀里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吴沐登时满脸烧红，扭扭捏捏地说道：“孟姐姐，还是让公子来拿吧，这怕是不方便……”
他说着，就见孟谦婉把银子都放在了另一张桌上，只从中拿去了一两银子和三枚铜钱。
“孟姐姐，你这是何意？”吴沐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连忙站起，抱着自己的衣裳走了过去。
孟谦婉拿起三枚铜钱对他说道：“这是昨日你欠我的三文命金。”
吴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一两银子上，欲要伸手去拿，却不料孟谦婉把那一两银子放进了自己怀里，说道：“这是我的。”
“啊？那我的呢？”吴沐诧异地看着她，想去拿桌上的银子但又不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去数数，应该是正好的。”孟谦婉说着，和林似走出了赌坊。
吴沐听后，心有不甘的扑到那堆银子的面前，埋头数着。
赌坊外的街上，孟谦婉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脚步。
林似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表情立马变得严肃，问道：“孟仙姑，你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对？”
孟谦婉略一颔首，若有所思道：“好像还有一事没有处理。”
她说完，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转身小跑回了赌坊。
赌坊里，吴沐还在钱堆里数着，脸色逐渐从红变黑。
“还真是正正好啊！”
他仰天长叹，转头就看见走进来面色慌张的孟谦婉和林似，以为此事还有变数，便赶紧走了过去，眼神期待地问道：“孟姐姐，这些银子我可不可以拿走啊？”
“不可。”孟谦婉没有半点犹豫，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吴沐无奈的叹了口气，见他二人像是在找什么人，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道：“孟姐姐，你在找什么？”
第五十二章：可疑之人
“适才……”孟谦婉蹙了蹙眉，回想着说道，“好像有一个可疑之人从我们身边经过。”
林似环顾了下四周，见赌坊里都是埋头抢钱的赌徒，没有任何异常，便问道：“孟仙姑，你能算出那人在何处吗？赌坊里这么多人，方才从我们身边走过的不下十人。”
孟谦婉微微摇头，脸色凝重，半晌后，实在寻不到那人，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先去看看张妈吧。”
吴沐一听他们要去见他娘，立刻道：“不可！”
林似看着他，皱了皱眉，“有何不可？”
吴沐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还是坚决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不可以去见我娘。”
“我看你是怕我们把你做的事告诉你娘吧？”林似说着，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以防他逃跑，把他带出了赌坊。
赌坊和吴家只一街之隔，一路上，吴沐都在挣扎，试图逃跑，然而还没挣扎几下，就被林似拉进了家门。
宅子不大，但很干净整洁，院子里有一张石桌，桌上篮子里放着择好的菜叶子，屋檐下挂着几节玉米和鱼干，在风中来回晃着。
在屋内纳鞋底的张妈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手里的活，拿起墙边的拐杖走了出去。
“沐儿？”张妈看见被林似推着走进院子的吴沐，眼底的忧虑散去，满心欢喜地走了过去。
她把吴沐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确认他安然无恙，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沐儿，早膳用过了吗？”张妈满眼慈爱地看着吴沐。
吴沐耷拉着脸，略显委屈地说道：“娘，我用过早膳了，我哥买的两个包子。”
“两个包子？那哪儿够啊！”张妈说着，拄着拐杖走进厨房，不一会儿，拿着一碗白粥走出来递给吴沐。
吴沐看那粥里破天荒的放了肉末，眼睛一亮，接过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张妈见他吃得高兴，欣慰地笑着，说道：“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还、还有吗？”吴沐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张妈说道：“有是有，但那些是娘亲做给公子和孟姑娘的，你若是没吃饱，一会儿娘再给你做。”
吴沐仰起头，将碗里的肉末白粥喝得一干二净，用袖子擦了擦嘴，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表露出来，便把碗递还给张妈，道：“好吧，我肚子也饱了。”
张妈见他转身要走，急忙拦下了他，略显慌张地问道：“才刚回来，又要出去？”
吴沐无事一身轻般捂着吃的鼓鼓的肚子，点点头打了个嗝。
一旁的林似见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气不打一处来，但张妈在这儿，他也不好说什么。
“吴二公子，你要去哪儿？”孟谦婉虚虚的把手搭在吴沐的胳膊上，与往常一样，弯唇浅笑，眼底柔和，丝毫看不出她眼里的其他情绪。
吴沐挠了挠头，用笑掩饰自己的心虚，说道：“我要去，去学堂，这不是许久没去了嘛，所以今日打算去看看。还有孟姐姐你以后不必叫我吴二公子，叫我吴沐就好。”
第五十三章：去学堂
还没等孟谦婉说什么，张妈赶紧拄着拐杖走到吴沐的身边，一脸惊喜地问道：“沐儿，你今日怎想起来要去学堂了？若你往后日日都去，娘就让你大哥帮你安排，咱要去就去城里的学堂，那儿的教书先生教的比县里的先生好。”
吴沐听后脸色微变，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不必了娘亲，县里的学堂挺好的。”
他表情不自然的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林似，有些心虚地说道：“娘，若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沐儿你这衣裳有好几日未更换了吧？你等着，娘去给你拿新衣裳。”张妈见吴沐主动要去学堂，本想亲自送他，但见他身上衣裳破旧还松松散散的，便去了屋里把前几日做好的衣裳拿了出来。
张妈看他慢慢吞吞的到屋里换好衣裳，又见天色不早了，便催促道：“沐儿，娘送你去学堂吧，别误了时辰。”
“不，不必了，我自己认得到路。”吴沐急忙说完，见孟谦婉和林似二人没有拦着他，便立即大步走出了宅子。
看着吴沐远去的背影，张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眼里的笑意溢出淌在脸上。
她看向林似和孟谦婉，眼里含笑，说道：“公子，孟姑娘，厨房里还有两碗粥，老奴去给你们拿来。”
林似见张妈转身要去厨房，赶忙道：“张妈，我们都用过早膳了，那两碗粥还是您和吴沨用吧。”
“就一碗粥罢了，不占肚子的。”张妈笑着说完，就要拄着拐杖去厨房。
孟谦婉见状，上前搀扶住了她，柔声道：“张妈，真的不用了，我和林公子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林似立马会意，走了过来，说道：“张妈，估摸着吴沨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
张妈知道这几日他们二人都在忙着赚盘缠，便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巷子口，林似左右看了看，见街上没有吴沐的身影，顿觉疑惑，“这小子走的这么快？”
他转头看着也在街上寻找吴沐的孟谦婉，问道：“孟仙姑，你能算到吴沐在哪儿吗？”
孟谦婉没有回答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里的几人，说道：“跟着他们就能找到吴沐。”
林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觉那几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回想了下，才发觉这几人是赌坊的打手。
“他们是想对吴沐动手？”他眉心微皱，在心里细细算着吴沨还有多久才会回来。
“先跟过去看看。”孟谦婉见那几人的背影将要消失，便略微加快了步伐。
林似不放心的回头望了眼吴家宅子，随即跟了上去。
云星镇与顺天县相接处的一小片林子里，荒凉冷清。
走在林子里的吴沐没有察觉到有人跟着他，见此地荒无人烟，便大大方方的从怀里拿出了他方才从旁人那里偷来的钱袋子。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钱袋子，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反复数着里面的银子，直到走到顺天县，才略有收敛的把钱袋子放回怀里。
第五十四章：跟踪吴沐
吴沐藏不住脸上的笑意，步伐轻快的走进了顺天县。
主街上，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林似和孟谦婉原本是跟在赌坊打手的后面，可一没注意，就跟丢了，但好在吴沐很是孩子气的蹦蹦跳跳的颇为引人注目，二人便直接跟着他了。
“这小子哪儿来的钱袋子？”林似看见他放进怀里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觉着里头有不少银两，心里想到了什么，不禁暗暗握住了拳头。
“若他是我弟弟，我今日定已把他揍了十遍了。”他自语道。
孟谦婉抿唇脸上略显无奈，她轻轻拍了拍林似的肩膀，提醒他别跟得太紧。
走了几条街，吴沐轻松的神情逐渐变得谨慎，他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在人群中的孟谦婉和林似，随后小心翼翼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二人见此，欲要追上去，却不料边上巷子里冲出来一人，与他们撞了个满怀。
“哎呦，谁啊？”
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二人觉得十分耳熟，便向那人看了过去。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坐在地上的大娘抱起自己的东西站起，拍了拍衣裳上的灰，脸上一副碰了晦气的模样。
二人认出她是前日要算命却在关键时刻，被沈倚芸的侍女搅局后变脸的大娘。
孟谦婉见耽误了不少功夫，担心把吴沐跟丢了，便对她说了声：“对不住。”随即欲抬步去追吴沐。
大娘见她要走，连忙拽住了她的胳膊，死活不让她走，厉声道：“你这骗子，败坏师门的坤道，想攀高枝儿的女子，今儿我得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你的真面目！免得你再来我们顺天县招摇撞骗！”
林似一听她这话，猜到定是那侍女之后又与她说了些什么，趁着周围路人还不明状况，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大娘扯着孟谦婉的手，把孟谦婉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大娘见林似处处维护孟谦婉，自然把他们都当做是一伙儿的，一手拉着一人，大喊道：“快来人呐！骗子，这两人是骗子！”
路人听到声音纷纷放慢脚步看过来。
孟谦婉见要误了大事，一时又不知该如何与大娘解释，便对大娘说道：“大娘，眼下我有要紧的事，还请您在此处不要离开，一会儿我自会回来向您解释。”说罢，拉着林似不顾众人的目光，快步走向了吴沐走进的那条巷子。
身后的大娘以为他们要逃跑，怒气冲冲的向他们喊道：“你们这两个骗子别猖狂，我去衙门告你们！我要去衙门告你们！”
二人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很是安静，却已不见吴沐的身影，但好在这条巷子很短，两边没有人家，都是面朝街上的店铺。
走了大约半刻，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林似回头看了眼身后，确认那位大娘没有追上来，便拉着正在掐算的孟谦婉去了左边的小路。
孟谦婉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林公子，你为何如此笃定吴沐走的是这条路？”
第五十五章：找到吴沐
林似走得急，气息有些不稳，说道：“另一边都是房屋百姓多，吴沐偷了银子定是想将其藏到僻静的地方。”
话音刚落，二人便看见了原路返回的吴沐。
吴沐见到林似和孟谦婉，顿时停下了脚步，眼里有些惊诧和慌张，“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莫非……是跟踪我？”
他说着，紧张地看了看他们身后，见后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不放心地问道：“我娘和我大哥知道我在这儿吗？还是是我娘和大哥让你们来跟踪我的？”
林似怕他跑了，几步上前握紧他的手腕，正颜厉色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偷东西了？”
吴沐听后，略显胆怯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林似的眼睛，但见自己怀里已没了那钱袋子的踪影，又立马有了底气，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在何处看见我偷东西了？我现在又不缺银子，为何要偷？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到衙门告你一个污蔑之罪。”
林似见他如此，知晓他定是把偷来的钱袋子藏起来了，便道：“你不是跟张妈说你要去学堂念书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吴沐听后，眼珠子打着转，像是在想什么东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许久没来学堂了，所以、所以忘了怎么走，迷路了！”
“迷路？”林似看出他在说谎，冷笑一声道，“无妨，我现在送你去学堂也来得及。”
吴沐见他要拉着自己去学堂，慌忙退后几步，“你们也不知道学堂在哪儿，还是我自己去找找吧，就不劳烦公子亲自送了。”
林似感觉到吴沐的手在挣扎，意在逃跑，手上便使了些力道，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别担心，让孟仙姑算一算便好，公子我啊，定能把你完好无损的送去学堂，然后再将你完好无损的送回家。”
“什、什么？你还要等我下学？”吴沐睁大眼睛看着他，“公子您日理万机，就不必把时间都浪费在小人身上了。”
他微弓着腰，显得十分恭敬，心里却念着林似和孟谦婉快些离开。
林似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偏要故意看向前面，看似无意地说道：“不如往这前面走吧，或许就能找到学堂了。”
吴沐听后赶忙拉着他，不让他往前走，“我、我想起来了，学堂是往那儿走的！”
他说完，就要强拉着林似走出巷子。
林似没有拒绝，顺着他的意往回走，然而眼睛却看向孟谦婉。
孟谦婉立马会意，趁着吴沐在竭尽全力推林似出去，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孟、孟姐姐？”吴沐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孟谦婉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一惊，急忙松开林似的胳膊，转身便要回去寻她。
“吴沐，别担心，我和你孟姐姐兵分两路，准能帮你找到学堂。”林似说着，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欲要带他走出巷子。
吴沐急了，哪管得了那么多，奋力推开林似，慌慌忙忙地跑了过去。
“孟姐姐！女神仙！”他一边喊一边跑，生怕孟谦婉发现什么。
第五十六章：钱袋子
吴沐心里惴惴不安，大步跑到尽头，一片旷阔的荒草地上，才看见了孟谦婉的身影。
孟谦婉低着头，眉心微蹙，在杂草中认真找寻着什么，就连草丛里的小飞虫飞到了她的身上，她也无暇顾及。
“你把钱袋子藏哪儿去了？”她抬头看着跑来制止她的吴沐，清冷的脸庞浮现几分愠色。
“我、我没，没偷！”吴沐眼神躲闪，试图抬高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真的没偷？”孟谦婉无声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重新看回脚下的那块看起来被人刻意踩踏过的地。
不多会儿，林似追了过来，一手摁着吴沐的肩膀，对孟谦婉说道：“孟仙姑你把东西拿出来吧，不必给他面子。”
“不、不可以！不能挖出来！”吴沐急忙喊道，但为时已晚。
孟谦婉寻来一根树枝，把上面的一层薄土挖开，那个鼓鼓囊囊，一文钱都没少的钱袋子就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林似扬起嘴角，笑中泛着丝丝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吴沐用余光瞥见他的脸，顿觉头皮发麻，方才嘴硬的气势全然不见。
“我、我没，我真的没……”
林似见他说话结结巴巴，没了耐心，问道：“你真的没什么？没偷东西？那这钱袋子是谁的？我和孟仙姑可是亲眼所见这钱袋子之前是在你的手上。”
吴沐见被拆穿，便也不装了，犹如破罐子破摔，恬不知耻地说道：“我偷东西是有原因的！”
孟谦婉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勇气，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又有什么苦衷？”
吴沐怯弱地看了眼林似，随即跑到孟谦婉的面前，一脸无奈又委屈地说道：“孟姐姐，你们修道之人，应该都会些玄门法术吧？”
孟谦婉不明他到底想问什么，蹙了蹙眉略一颔首，“会一点。”
“那你会点石成金吗？”吴沐看着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不会。”孟谦婉不假思索的说道，总感觉他有些奇怪。
吴沐一听，顿时失落的垂下头来，看见了那个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钱袋子。
他蹲下身，将钱袋子拾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黄土，把钱袋子放在孟谦婉的眼前，略显激动地说道：“孟姐姐，你可知钱生钱？”
孟谦婉不解其意，凝眉问道：“何为钱生钱？”
吴沐得意笑着，微微抬起下巴，双手背在身后，颇像个教书的老先生，只是没有胡子头发也乌黑。
他看了眼同样疑惑的林似，缓缓道：“我只要把钱袋子放进这土里，明日回来，挖开这土，里头便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钱袋子。”
“两个一模一样的钱袋子？”林似皱了皱眉，有些不信他的话。
吴沐双手抱胸，说道：“是啊，比如这钱袋子里有五十两银子，那明日我回来，这土里便有一百两银子了！”
孟谦婉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又低头看向那块土壤，然而这土和旁的土一样，根本就瞧不出什么。
“这法子你从前试过？”她向吴沐问道。
第五十七章：钱生钱
吴沐点了点头，“试过。”
“那这法子是谁告诉你的？”孟谦婉又问道。
“是……”吴沐犹豫了，低着头刻意紧闭嘴，不再说下去。
林似见状，面露疑色的上前一步，神情严肃地问道：“是谁？”
吴沐攥着自己的衣角，像是被逼无奈地说道：“是赌坊的人，我就只能透露这么多了。”
他抬起头看着林似，担心林似还要问下去，便道：“看在你们帮过我的份上，我也把这法子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可千万别把这法子告诉给旁人。”
吴沐见二人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便立即蹲下身，把钱袋子重新埋回了土里。
二人没有阻拦他，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埋好钱袋子后，吴沐站起身对二人说道：“其实办法很简单，你们只需偷来旁人的钱袋子，然后把那人的名字身份写在纸上，随钱袋子一起埋进土里，如此第二日便能得到两个钱袋子。”
孟谦婉听后，凝眉问道：“那这钱袋子可还是前一日你偷来的钱袋子？”
吴沐捏着下巴望天想了想，“好像不是了，我记得有次是方氏布行掌柜的钱袋子，他那钱袋子是绸缎制的，可好看了，我在埋的时候还有些不忍心，第二日我挖开土，那绸缎制的钱袋子被换成了两个麻布制的钱袋子。”
“那这里头的银子，都去哪儿了？”林似问道。
吴沐干笑了几声，掩饰心里的尴尬，不敢去看二人的眼睛，小声说道：“拿去，赌了。”
林似没有感到意外，知晓吴沐改不过来，无奈的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孟谦婉想了想，问道：“那你在赌坊里可曾赢过银子？”
吴沐回想了一下，样子看起来有些懊恼，“赢过，但不多，输的更多。”
“既然都输了，那你为何还要待在赌坊？就没一刻怀疑过那位算命先生？”林似皱眉问道，面露疑色地看着吴沐。
吴沐连连点头，提到那坑他的算命先生，表情瞬间认真了起来，“我不是没有怀疑过那算命的，但我每次一怀疑，就会赢来许多银子，我想这可能就是天意吧，是老天爷不让我离开赌坊。”
孟谦婉听后淡淡的叹了口气，眼中多了几分惋惜，“你确有财运，但早在去年就已过了。”
“什么意思？”吴沐心里一惊。
“我去年有财运？可我，可我去年手气差得很！”他震惊的愣在原地，细想着自己去年在赌坊输的银两，心都在滴血。
林似听了也觉奇怪，看向孟谦婉问道：“孟仙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还未明朗，我不能现在就下定论。”孟谦婉说罢，垂眸看着埋着钱袋子的那块地。
吴沐见此，连忙站了上去，把那块土壤踩得严严实实的，说道：“不能再把这钱袋子挖出来了，我还等着明日……”
“明日做什么？你还想去那家黑赌坊？”林似说着，轻轻推开弱不禁风的吴沐，俯下身把钱袋子重新挖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让吴沐跟着我吧
吴沐见状，气恼的跺了跺脚，撇着嘴说道：“我不去那家赌坊了，我去城里的，城里的好，城里的赌坊比镇东的大好几倍！”
“你去过？”孟谦婉疑惑地看着他。
“我混迹赌坊少说也有五年了，县里的赌坊，城里的赌坊我都去过！”吴沐说着，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林似听后想了想，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家离镇东赌坊这么近，你怎么敢在你哥的眼皮子底下随意进出赌坊？”
吴沐犹感自豪地说道：“我哥每日都去衙门，我是趁我哥不在家的时候去的，不过我去的最多的还是城里的赌坊，城里的赌坊可大可气派了！就是有一点不好，它和镇东赌坊是一个坊主开的，自打我欠了镇东赌坊银子，就不敢再去城里的赌坊了。”
林似已经逐渐习惯了他这样，心累，也不好替吴沨训斥他，便走到孟谦婉的身旁，低声道：“孟仙姑，我们是不是该去城里的赌坊看看？”
孟谦婉思虑片刻后，微微摇头，说道：“暂时不要去，镇东赌坊管事的被带去了衙门，眼下坊主定已派了打手寻我们，我们还是低调行事吧。”
林似认同的点了点头，看向还在一旁苦恼的吴沐，问道：“吴沐，你现在是准备去找你大哥还是去学堂？”
“去学堂！”吴沐立即道，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林似手里沾着泥土的钱袋子，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巷子。
街上，二人一路盯着吴沐进了学堂，才去找了钱袋子的主人，说是在路上捡到的。
衙门后门，午后阳光充足，几个捕快斜倚在柱子上休息，见孟谦婉和林似来了，知晓二人是来找吴沨的，便帮忙把吴沨叫了过来。
“公子，孟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赶过来的吴沨见他二人脸色沉凝，以为他们是在担心赌坊的事，便道：“县令大人已经下令关闭镇东赌坊，现下赌坊里的人自顾不暇，你们不必担心。”
孟谦婉略一颔首，微蹙着眉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吴沐的事。
吴沨见他二人都不说话，心里隐约猜出了些什么，问道：“是不是吴沐又惹事了？”
“吴沐他……”
“吴捕快。”
林似正要说出来，却被孟谦婉打断了。
“吴捕快，你每日都要来衙门，克勤克俭，张妈该是颐养天年，不该让她操心劳累，不如就让吴沐跟着我吧。”孟谦婉道。
“孟仙姑，你是要收吴沐做徒弟？”林似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留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吴沐在身边。
孟谦婉微微摇头，“不，我只是想帮忙盯着吴沐，若是吴沐长此以往下去，定会生出大乱。”
吴沨细细想了想，觉得吴沐跟在孟谦婉身边不会有机会去赌坊，或许还能学好，便答应了下来。
“对了，钱老爷今日的面色好了许多，再有两日便能醒来，不过我听闻，先前来云星镇的林家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都回清月镇了，万一钱老爷还是想包庇林家，该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被认作骗子
孟谦婉听后想了想，从容自若地说道：“无妨，他们能躲避一时，但不能逃避一世，我自有办法应对他们。”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的地方响起。
“对！就是他们！我就见着他们方才进来的！这两个骗子，让我好找！”
大娘快步走了过来，气冲冲地指着孟谦婉和林似。
跟着大娘来的一个捕快认出了孟谦婉，知晓钱老爷是由她主治，眼下也在渐渐好转，又见吴沨在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娘见捕快走得慢，急的硬拉着他走了过去。
“郑大娘，这、这怕是误会吧？”捕快说道。
大娘双手叉腰，提声道：“什么误会啊！这女子就是个十足十的骗子，还有这男的，也和她是一伙儿的！”
她喊着，巴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让所有人都知道孟谦婉和林似的“真面目”。
吴沨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走到大娘的面前，好声好气的询问道：“郑大娘，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位孟姑娘是位大夫，现下在为衙门办事呢，还是县令大人指名让她救治牢里的囚犯。”
大娘听后，皱了皱眉，心里依旧认定孟谦婉是个骗子，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好，就算这女子真是大夫，那也还是个不守规矩的女道士，不然怎么会因为想嫁进富贵人家而被逐出师门？”
“这话都是前日那个女子对你说的吧？”林似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娘。
大娘认定他也是骗子，不屑地看着他，“是，就是那位姑娘告诉我的，之后我还去打听过，确有其事，我可没冤枉你们。”
“那你可知，我就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四公子？”林似道。
大娘一听，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穿着粗布麻衣，又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怪声怪气地说道：“我就说你是个骗子吧，说谎都不带心慌眨眼的。”
吴沨赶忙为林似解释道：“郑大娘，这位公子真是林家的四公子，只是眼下被林家赶出来了。”
“当真？”大娘半信半疑。
吴沨道：“自然是真的，我说的话您还不信？”
大娘认识吴沨已有四五年了，自然知晓吴沨的人品，不会包庇任何人，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那这位四公子怎么被赶出来了？难不成是和这女子有关系？”
她放低了声音，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吴沨有些无奈，“您怎么又扯到人家孟姑娘身上了？您还是再去打听打听吧，孟姑娘和公子是被冤枉的。”
大娘心里动摇了，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的孟谦婉，拉着方才的捕快到边上询问清楚。
吴沨见事情平息了，从怀里拿出几两银子递给孟谦婉，说道：“孟姑娘，今日多谢你了。”
孟谦婉眉心舒展，犹豫了一下，只接过他手里的一两银子，道：“太多了，一两足够了。”
“对了，吴沐今日去学堂了，若是不出意外，他现下应还在学堂。”她道。
第六十章：谣言
“学、学堂？”吴沨有些惊讶不敢相信，“吴沐去学堂了？他为什么去学堂？”
他心里先是感到震惊，而后逐渐变得担心紧张，生怕吴沐是去学堂惹事去了。
林似看出他的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就放心吧，或许……吴沐经过这件事后，要学好了呢。”
这句话林似自己听了都不相信。
可吴沨信了。
他看向孟谦婉，见她不说话像是默认了，眼里的忧虑慢慢褪去，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我就知道他有日会懂事的！”吴沨发自内心的笑着，满脸欣慰。
反观另一边和捕快说着话的大娘，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好啊，居然敢诓骗我！”大娘没忍住心里的火气，喊了出来。
她略过侍卫，怒气冲冲地走到孟谦婉的面前，仿佛随时都会将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
三人见此皆皱了皱眉，怎料下一刻，大娘微微弯腰，语气带有歉意地对孟谦婉说道：“姑娘，对不住，我是被那人蒙蔽了。”
“无妨。”孟谦婉道，伸出手有意扶她起来。
然而大娘似是没有听到她说话，咬牙切齿的自语道：“好啊敢骗我，把我当刀使，我定不会放过那家人。”
说完，大娘直起身来，目光坚定的转身离去，步伐很快，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那捕快看着大娘远去的背影，有些不安的走到吴沨的身边，轻声道：“郑大娘不会是要去找林家人了吧？”
吴沨面色凝重的微微摇头，思虑片刻后，他神情严肃的对孟谦婉说道：“还有一事该告知孟姑娘你，今日有人在县里散布谣言，说孟姑娘你医术不精治死了赵老爷，如今尚未抓到传谣之人，不能证明是林家人所为。”
一旁的捕快又补了一句：“现在又因孟大夫你进出赌坊一事，闹起轩然大波，云星镇的百姓眼下怕是都知道孟大夫你的名姓了。”
“无妨。”孟谦婉眼底一片淡然，像是不在意此事。
林似见吴沨还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便道：“没事儿，我们住的地方偏僻，他们找不到，况且还有你这个捕快在，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闹事。”
吴沨听后，心里略微放松了些，但不多会儿，脸色又有些担心，“我怕吴沐管不住自己，不如等吴沐下学后，孟姑娘你就把他带走吧。”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道：“估摸着还有一刻吴沐便要下学回家用午膳了。”
孟谦婉略一颔首，随后和林似去了学堂等吴沐。
学堂建的偏僻，二人找了许久才找到。
路两旁栽种着几棵垂柳，静谧凉爽，朗朗读书声自学堂传出，很是清晰。
林似立于柳树下，脚下踩着一块平滑的石头，两手背在身后，稍稍仰头望向学堂，微眯着眼，避开刺眼的阳光，但不难看出他眼底的渴望与向往。
“林公子应只比吴沐大几岁吧？”孟谦婉看着他问道，迎面而来的微风撩起她身后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