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秋云有婚约？！
回到雅笙院，夏九一步都不带歇的进了书房。冬诗自然而然地跟了进去。
夏九吩咐芳草再拿出一套文房四宝来给冬诗用，自己去书架上找一本合适的书。然而，这里的书架上本来就没几本书，扫一眼就知道没有适合初学者看的。
无奈，夏九说：“小诗，三字经学过的吧？一会儿就默写三字经。”
冬诗一听，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说：“九姐姐，我不会写那么多字。而且，而且，先生才教到‘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这一句。”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休沐？”夏九本来还没想到这方面，听她提及“先生”，便问一问。
“今儿是七姐姐一个人的课，我不用去学的，平时这时候都跟着姨娘学女红。”冬诗认真地回答。
夏九觉得有一些疑惑，便看了姜梅一眼，姜梅转身出门。
夏九默写下三字经从开头到“本乎数”的部分，让冬诗照着抄，练字。安顿好冬诗，夏九才开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冬诗就坐不住了，忍不住说：“九姐姐，我写了好几遍，手都酸了，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儿？”
字写得不好看，还有涂改，总体来说还算认真。夏九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见她能答上来，便让晴宝带着她出去玩一会儿。
这时，姜梅才进来汇报情况：“姑娘，如今府上一共请了五位先生，在诗词、书法和绘画方面小有名气的陈先生，精通乐器的朱先生，棋艺精湛的林先生，茶艺、花艺都出众的许先生，京城有名的绣娘杜先生，不过都是为七姑娘请的。”
“陈先生和许先生不介意多个旁听的，十姑娘就跟着去，朱先生、杜先生和林先生只教授正式拜师的，十姑娘便不能去。不能去上课的时候，十姑娘就跟着孟姨娘学女红。早些时候还去唐姨娘那里学过舞艺，据说十姑娘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便作罢了。”
顿了一下，姜梅补充道：“今天早上是林先生的棋艺课，姑娘是否过去看一看？”
夏九淡淡地说：“不必了。这事与先生关系不大，是家里没处理好。小秋娣呢？她那边的情况问了么？”
姜梅既然出去打听了，自然不会落下，立即回道：“十一姑娘还小，眼下都是唐姨娘亲自教授，听说能像模像样地跳上一个舞了。”
夏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紧接着问：“可还有其他的什么消息？”
“姑娘，我们入城那日在酒楼遇到的几个人的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说完，姜梅递过来一封信，“消息今天早上刚刚送到。”
本意是想多知道一些家里的事情，没想到问出了这一桩。这两天忙着生意上的事，倒是忘了问进度，好在，办事的人没忘。
夏九拿了信出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别人且不说，那闹事的男子是医正的侄子，与一个女医官的徒弟有婚约。从那时男子的反应来看，可以猜测到是秋云。
若是秋云已有婚约，为什么四姐姐从来没说过？好像家里都没人知道啊！
242.无人知晓
满脑子的疑惑让夏九心中不安，她立即吩咐人去继续查，仔仔细细查清楚！
好在，六姐姐秋云明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问问她。
夏九继续自己的事情，突然想到，会不会是自己在家时间太少，又是没有正式定下的事情，便没有跟她提起？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夏九索性去四姐姐那里问问情况。
院，大姐姐正劝说四姐姐答应相看，看情形，四姐姐似乎不答应。
“小九，你来得正好！你快来说说你四姐姐，她怕自己出嫁了就没人照顾家里！不说那伯祖母，不还有小娘和你们在么！”夏九刚踏进客厅就被大姐姐春意叫了过去，“你说，你四姐姐出嫁后，有没有人照顾家里？”
“一拖再拖的，都快拖成老姑娘了！再拖就真嫁不出去了！自己还半点不着急！……”
听大姐姐一直叨叨个没完，夏九沏了一杯茶：“大姐姐，喝杯茶慢慢说。”
春暖立即捉住这个小间隙转移话题：“小九，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可是我能帮忙的？你快说说。”
“我是想问问六姐姐的情况，上次来的时候六姐姐在宫里没机会出来，仔细算算，我都一年多没见到六姐姐了。”夏九也关心春暖的婚事，不过眼下帮谁都不合适，还是先关心一下秋云的情况。
“你六姐姐……”春暖叹了口气说，“原本只是跟着她师傅学的时候还好，十天半个月能回家一趟，住上一两天。自从在宫里领了差，最多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连住一晚上都不能！有时候好不容易回来一天，半天都在她师傅那儿！”
春意见春暖只顾抱怨，便补充道：“秋云是个有本事的，那位梁医官有好几个徒弟，现在最有出息，最得力的就是你六姐姐。伯府能有现在的体面，靠的就是你六姐姐能在贵人面前走动。”
“将来秋云的婚事不用愁，定能嫁户好人家。”春意不由得感叹一句。
这话题转得非常好！夏九顺势问：“可有人家给六姐姐说亲？”
“有，去年年底的时候有人来问过，听小娘说是个年轻的举人，家中长辈在京城当官，挺好的一户人家！”春意想起这事，看着春暖，有力而缓慢地继续说，“当时伯祖母说，家里有年长的姐姐未定亲事，做妹妹的需得等等！”
“暖暖，秋雨、秋云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他们考虑考虑！至于家里，不说别人，小九你还不放心么。要是小九忙，秋雨不是闲着么……”春意接了话头，又开始止不住地讲。
“大姐姐，大姐姐~”夏九听着有些别扭，便说，“四姐姐的婚事大家都关心，不止大姐姐，我也有替四姐姐留意着合适的人。再说，我们是女方，矜持一点，让男方略微等上几天没关系，说是慎重考虑便好。”
夏九又转头对春暖说：“四姐姐，家里的事姐姐不必顾忌，有娘，还有妹妹们在的。婚事是终身大事，我们谁都不希望四姐姐错过那个能让你幸福的良人。”
“四姐姐，相看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又转头对春意说，“大姐姐给四姐姐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
春意今天跟春暖聊了那么久，春暖始终没有答应，便知道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说着夏九的话就说：“你好好想想，我去秋雨那儿坐坐。”
春意走后，夏九又问了一次：“四姐姐，除了大姐姐说的那家之外，可还有人给六姐姐说亲？”
看夏九的神情，春暖便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便说：“你先说说为什么突然问，不然我可不告诉你。”
夏九便把那日在酒楼发生的事情和后来打听到的情况与春暖说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春暖惊了，“我从没听秋云说起过！前一阵子我还陪着娘去了梁医官那儿，她也没说过啊！不行，我要去找梁医官问问清楚。”单就酒楼那一件事就足以说明那男子不是个好相处的，春暖怎么能不担心不害怕！说完，春暖就起身想往外走。
“好姐姐，六姐姐明天就回来了，我们问过她之后再说不迟，不差这一天的。”夏九拉住春暖，“再说，现在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就这么去找梁医官求证，没有任何凭据，反而会给六姐姐添麻烦！”
夏九好说歹说劝住了春暖，等明天秋云回来，问过再说。
243.又遇登徒子
忙活了一个上午，夏九终于把一份初步的方案做好了，下午去半醉轩商议后定最终的执行方案。
吃过中饭，略微休息了一下，夏九便出发了。向峰知道房策去无忧山庄后，怕夏九身边没合适的人，亲自来平义伯府接她。
到了半醉轩，范晓晖、徐衍亮都已经在了。夏九拿了初稿先给范晓晖看，随后问徐衍亮相逢居那边的情况。
相逢居，没有人支持夏九把它卖了，哪怕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的状态。这边僵持不下，便先看无忧山庄的情况。
无忧山庄养护得不错，收拾一下就能继续开张，不过需要改个名字，想几个有噱头的活动吸引人过去。这个“噱头”，夏九设想了几个方案，都写下来了。
范晓晖看到几个方案，两眼放光，觉得不管哪个都是顶好的！对于未开发部分的农场计划，范晓晖有点点抗拒，只是眼下没有银两支持很好的方案，与其荒废，不如发挥一下最最基本的作用。
一番商量之后，无忧山庄重新取名为“趣味山庄”，五日后重新营业。
另外就是十全阁附近的铺子，上次上向峰留意了一下，便有了周围三条街的位置草图。草图上所有的房子房主是谁，经营什么行当，都写得一清二楚。
夏九意外看到了一整排小房子，有些开着铺子，有些租住着人家。那一处上次去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在图纸上看得更完整一些。
夏九想着，等手头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便去看看。若是合适，她但是有一个初步的设想，正好可以放在那里。
今天议事总体来说比预想的要顺利很多，结束的时间不算晚，后续要靠范晓晖他们去忙活，夏九会轻松一点。
回平义伯府的路上，夏九特地绕到一家有名的糕点铺子买糕点，带回去给姐妹们尝一尝。没想到在糕点铺子前面遇到了五姐姐和房策，以及上次在酒楼能到的无理男子。
房策拧着那个男子的胳膊，男子的家丁们围着他们三人，而秋雨正在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嫩叶。更有许多围观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五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夏九赶忙上前问。
“这登徒子——”秋雨咬牙切齿，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有人好意思开口啊！那男子被控制着还要说秋雨的坏话，说她回回都跟男子一同出门，不检点！
“掌嘴！”夏九吩咐道。
话音刚落，房策立即狠狠地连扇了他十几个巴掌，打到脸肿得老高，话都说不清楚。
夏九这才上前说：“看来上次处置地太轻了，公子根本没长记性！张口就想泼污水？休想！”夏九猜测到这人是把秋雨认成了秋云，但不管是哪位姐姐，都不容许他冒犯！
“通知这位公子的父母前来领人吧！”夏九对着男子的家丁说。若是全然不认识的也就罢了，就怕她们打爽快，回头去为难秋云，那就不值当了。为了秋云，这事得好好解决一下。
夏九就近坐在了一个茶棚里，跟秋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对方的父母前来。
244.当众处理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中年男子同一个妇人带着不少家丁匆匆赶了过来。
人刚到，家丁们便开始驱散围观的人，奈何围观的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几圈，实在赶不走。
妇人见男子红肿的脸颊心疼不已，大喊：“我的儿啊！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伤了我儿！”
“这位公子举止不当，故而教训了一番。”夏九当着所有人的面轻描淡写的说。
“我儿素来是谦谦公子，怎么可能举止不当！你到底是哪家的野丫头？这般胆大包天！”妇人想要把人从房策手中夺过去，却未成功，十分恼怒。
这时，一位路人说：“我亲眼看见这位公子想要拉扯那位高个子的小姑娘，还出言不逊，被那位小哥教训了。”
“我听着那位公子说话，好像那个高个子的小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吧？怎么好像家里人都不认识？”另一位路人说。
夏九清了清嗓子说：“小女子与家姐几日前刚刚进京，进京那日便在酒楼遇到过这位公子。当日之事还历历在目，这位公子道歉的话还言犹在耳，今日再犯，实在是不得不为之！”
“我没认错人！她分明就是梁医官的徒弟，是与我议亲的人，却总和别的男子一起出去，还让他打我！爹，伯父，我不要她！”男子见家里人来了，奋力挣扎。
夏九一抬手，房策就放了手，男子一下子摔倒在地。妇人见状，赶紧将男子扶了起来。
“把她们给我围起来！”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见人已经安全，便吩咐家丁。
这时，向峰也带着几个人到了。只是寥寥数人在几十个家丁面前显得单薄了一些。
“你们想仗势欺人不成？”秋雨十分恼火。
夏九从容不迫地起身，对着始终没有说话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小女子猜测，您就是盛医正盛大人，可对？此事事关家姐清誉，还请盛大人主持公道。”
“再者，家姐出门带了护卫随行而已，那位公子便胡诌出那么多事来，不得不当着大家的面澄清一番，以免有所误会。”
房策气度好，乍一眼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不会做护卫想。他自己穿着从不越了本分，可今日秋雨是看树去的，特地穿着结实的布衣，便更看不出主仆了。
看着秋雨身边一篓子树叶，又大包小包的东西，还真需要个有力气的才搬得动。而房策，站的也是有利于保护她们的位置，一副护卫做派。
盛医正看到那一大篓新鲜的仲树嫩叶，愣了一会儿，听见夏九与他说话才回过神来，有些为难地责备男子：“聪儿，你的亲事未定，你怎么好在外头乱说！再说，眼前这一位根本不是梁医官的徒弟，长得像罢了。今天这事，确实是你认错了人，快跟人家道个歉。”
“伯父……”
“大哥，他们打了我的儿子，我儿凭什么还要给她们道歉，休想！”妇人第一个不肯。
“这位大娘，像你儿子这样的登徒子，就是被打断腿都是轻的。今日好言好语与你们说道，已经十分客气了！”秋雨沉重而缓慢地说。
“就是啊！要是有人想动我闺女，我非打断他的腿！”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夏九丢了一定银元宝过去，妇人下意识地接住。夏九便说：“这是给公子的医药费，您既然接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
夏九可不想与泼妇讲理，继续说：“今日说清楚两件事：第一、贵公子与家姐毫无关系，更没有什么婚约；第二、丑话说在前头，事不过三，贵公子下次再有无理举动，我们定不会这般轻易放过。”
“就你们粗鲁野蛮的样子还妄想我儿？呸～你们根本不配！”妇人接了元宝，想丢又舍不得丢，样子有些滑稽。
“您说的是，您家的公子，我们平义伯府高攀不起！还望您记住今天的话，别打我府上人的主意。”夏九不介意她说的“粗鲁野蛮”，顺势自报家门，让她断了与平义伯府结亲的心思。
“我儿绝不娶你们平义伯府的姑娘！”盛医正一听是平义伯府，又看了秋雨一眼，心思转了几转，却没来得及阻止妇人说话。
“如此甚好！有各位父老乡亲作证，想来夫人您不会食言。”夏九笑着说，“既然事情说开了，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没得主人的准许，家丁们自然不放人。不过，一群普普通通的家丁哪里是房策这般常年习武之人的对手，只能眼真真看着她们离开。
妇人本来就很气，还听见人群里有人说：“我瞧着是姑娘家急于与这家人划清界限，免得被她们黏上啊！”
她更气了！
245.二姐姐有喜
夏九拉着秋雨上马车，由众人护着回平义伯府。这阵仗，委实不像是人们口中的“破落户”。
马车中，夏九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同秋雨说了。秋雨得知那男子可能是梁医官给秋云找的议亲对象，既担心婚约成真，又担心她们此举会给秋云惹麻烦。
“五姐姐不必过于担心，今天本就是那登徒子有错在先。况且，我打听过了，盛医正为人宽厚，处事公允，应当不会为了今天的事为难六姐姐。且听说盛医正本不想为他侄儿做这个媒，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才有了那一桩婚约。”这些都是今天才打听到的，消息也不过刚刚送到夏九手上。
夏九也并非全然不担心，毕竟能在宫里挣到医正位置的，怎么可能没点心机。怎么说呢，两害相交取其轻吧，看那男子实在不是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如今，借着这点事由他们的口说开，好过日后再找理由拒绝。
“再说，梁医官可不止六姐姐一个徒弟，尚未婚配的徒弟有三个，我们可不知道到底说的是谁。等明天六姐姐回来再一起商量一下。”说完，夏九便转移话题，“不知今天五姐姐的收获如何？”
秋雨便兴奋地讲起了她在趣味山庄的发现。那边的杜仲树有三颗十年以上了，等到了合适的月份就可以取树皮入药。现在要紧的是里头的几颗幼苗，要抓紧时间移植一下才行，过了时节便不容易存活。
庄子大多数在城外，秋雨约了牙行的人后天去城外挑选，有合适的就直接买下，然后把那几颗小的杜仲树移植过去。
不多时便回到了平义伯府，大姐姐还在，二姐姐和二姐夫也都来了。
秦硕在京城稳定下来之后，秦磊和春艳带着女儿兰兰和侄子秦扬也来了京城。秦磊办了一个启蒙的小私塾，他当先生，春艳帮着打理琐事。秦扬由秦硕引荐，如今去了一个知名的学堂读书，据说功课不错。
春艳许久不见夏九，一见面就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轻轻斥责道：“你看你，又黑又瘦的，哪里像大户人家的姑娘！你也真是，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真算起来，夏九不算黑也不算瘦，不过比起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们自然是黑一点的。不说远的，她跟冬琪站一块儿，就能把冬琪衬托地白皙圆润。
看完夏九，春艳转头看秋雨，这一个比夏九更黑更瘦，看得她眉头都皱起来了。
秋雨在春艳开口数落之前搂着她说：“二姐姐～我吃的好睡得好身体好，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多会很多东西，何必跟她们去比谁的皮肤白呢！再说了，二姐姐你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过于操心。”
秋雨一句“双身子”，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春艳的肚子。
春艳被看得不好意思，说：“刚满三个月，正准备跟你们说的。”说完，还瞪了秋雨一眼：这丫头真会转移视线。
平义伯府是春艳的娘家，按理说，一有喜就该让娘家人知道的，也好过去照顾。
可杨丽丽不是春艳的生母，素来不管事，这几年一心照顾宗诚，春艳便没告诉。春意自己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也不好意思给姐姐添麻烦。春暖还是个大姑娘，春艳更不好意思说。要不是秋雨一眼就看了出来，她还没打算说的！
246.钱不外露
春意知道这个消息，气恼自己太大意，没照顾好妹妹！虽说同在京城，算起来居然有三个多月没与春艳好好聚一下，也难怪春艳不告诉她。随后又想到了冬韵，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好不好。
在春意自责之时，春艳在众人的嘘寒问暖之中扬着幸福的笑容。可见秦磊平日里对春艳的关怀与照顾。如此，众人便放心了。
这时，刚才突然走开的秋雨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他把那一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一件件拿出来跟春艳说明用法与功效，让她拿回去好好滋补一下。
东西太多，里头还有不少贵重的，春艳哪里愿意收，非说不要。
秋雨却说：“好姐姐，你就拿着吧。这些东西堆我那边一两年了，家里又没人用的上。等林婶他们一到，又有一堆东西要收拾，你就当帮我清一清柜子。”
秋雨院子里的药房春艳是见识过的，不比大药铺里面的药房小多少。再说，就算秋雨那儿满了，秋云院子里还有一个，怎么可能放不下？！
夏九见春艳实在推脱的厉害，便说：“二姐姐要是不收，那就给二姐夫送过去。反正啊，只要是为了二姐姐好，二姐夫肯定会收的。”
“你这臭丫头！”春艳微嗔了一句，到底答应收下了。
秋雨偷偷给夏九竖了大拇指，夏九朝秋雨扬了扬眉。
今天晚上，春暖特意把冬琪从铭辉院截了过来，一家人好好吃了个晚饭。当然，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就忽略不计了。
饭后，春暖安排马车将春意和春艳夫妻送回去。
两位姐姐走后，冬琪最先坐不住，说是有功课没做完，回了自己的院子。其他人多陪了杨丽丽一会儿也都告退出来了。
三姐妹一同出来，又一同进了春暖的婷玉院。夏九和秋雨一人一句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一说给春暖听。
春暖沉思了许久，说：“这事还得跟伯祖母说清楚。”顿了顿解释说，“母亲向来不管事，婚事又不可能同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定然会去找伯祖母。我们若不事先说清楚，万一伯祖母那边答应了，那可要糟！”
“还是四姐姐考虑的周到。”秋雨说。
“我想着等六姐姐回来了，问清楚梁医官那边的情况，再一道同伯祖母说清楚。”夏九不是没想到，而是想先把事情弄清楚，“如果与那男子说亲的根本不是六姐姐，那再好不过。”
“对了，四姐姐，我打算在城外买个庄子，种些药材、果子什么的，过两天出门去挑挑。四姐姐可要一起去？”秋雨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打算跟春暖说了。
“你想去就去吧，不必拉上我。你好好挑挑，若是银子不够尽管找我，家里还是有一些积蓄的。”春暖一听是庄子，并不反对，毕竟不是需要天天去盯着的营生。再说，她支持妹妹们自己自己置办一些产业。
得了春暖的准话，心情放松了许多，开心地笑着说：“四姐姐放心吧，我买一两个庄子肯定是买得起的。”
春暖早就猜到秋雨手头有些钱财，听她这口气，钱财还不少。她心里开心的同时，还嘱咐秋雨：钱不外露，只咱们姐妹知道就好。
“娘也瞒着吗？”夏九试探地问。
春暖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你们难道不是一直瞒着的吗？那继续瞒着呗。”
夏九和秋雨相视一笑。
247.不是个好的
次日一早，众人给伯老夫人请安时，言语间责备秋雨不够孝敬她。一细想，只怕是昨天秋雨给二姐姐那一堆补品让伯祖母吃味了。
春暖话语间帮伯老夫人回忆了一下这几年秋雨给他的孝敬，又明说了春艳如今的情况，直说理所应当要给一些。改明儿还要同母亲一同去看望一下二姐姐。
伯老夫人听了这样的话，自然是不高兴的，可春暖半句没夸张，她也不好反驳，只能生闷气。
“伯祖母，孙女自然是有给您准备礼物的。只是我们来得急，大部分东西都还在路上，等东西到了自然会给您送来。”秋雨懒得跟伯老夫人掰扯东西给的对不对，左右不过是伯老夫人向他们讨东西的托词而已。
伯老夫人听秋雨的意思，应当不会少了自己那份，就没有揪着不放了。
先前听闻伯府的侧夫人常年礼佛，与世无争，若不是一直生活在这伯府，只怕会以为现在见识到的这位伯老夫人是个假的。
吃过早饭，春暖、秋雨、夏九三姐妹坐着马车出门，路上顺道买了一些糕点，去宫女出入宫的侧门等秋云出来。
等了一会儿变看到宫女陆陆续续出宫，却迟迟没看到秋云。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她们才看到了秋云的身影。
秋云端着成熟稳重的样子出宫，一看到秋雨和夏九，一把拎起裙子就跑了起来，与先前判若两人。
秋云和秋雨站在一起，单看相貌外人定分不清楚谁是谁，可若是熟悉的人定能一眼分辨出来。
昨天盛医正只看了片刻便断定秋雨不是秋云，想来对秋云是十分熟悉的。
“走走走，上马车再说。”春暖知道她们有很多话要说，可宫门口实在不是地方，先回家才是正经。
“今天怎么出来晚了些？有什么事耽搁了？”春暖担心地问。
闻言，秋云的眉头微微一皱，又马上笑着说：“纯粹是一点小事耽搁了，没什么事，我们赶紧回去吧。”
春暖一直看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立即板起脸来说：“六妹妹，你可不能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情必须跟家里说。”
秋云搂着春暖的胳膊撒娇：“四姐姐，真的不过是小小、小小的一桩事，不值得在姐妹们面前说道。”
见秋云坚持不说，估摸着即使她说了，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春暖叹了口气说：“你一个人在宫里，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春暖便问起了盛医正的侄儿与梁医官徒弟婚约的事。
秋云惊了：“这是八字还没一撇，姐姐们居然都知道了？！师傅提起的时候还严令我们不得对外说半个字！”
“自然不是你师父这头透露的消息。”夏九把她们进城遇到盛医正的侄儿的事和昨天下午的事情都说了。
“这人……”秋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盛医正的那位侄儿我早有耳闻，不是个好的。盛医正原本也没打算为他说亲，偏偏……”
248.亲事的前因
秋云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件事已经把秋雨牵扯了进来，便继续说：“盛医正的弟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就打了培养孙子的主意。盛家是医学世家，孙子将来也需要从医的，儿子不行，那就选一个懂医的儿媳妇。这不，主意就打到了我们这些医女的身上。”
“那人打了盛医正的名头在宫外的制药局走动，借机相看。等盛医正知道时已经闹出了点事，引起了诸多不满。盛医正曾经帮过我师傅一个大忙，便主动说了结亲的事。”
“我师傅是打算让我一个师姐嫁过去，没想到他们不同意。”秋云觉得这婚事太委屈师姐了，万万没想到对方还会拒绝。
“他们是把主意打到了你头上！”秋雨气恼地说。
秋云十分无语地说：“若不是今日听你们说起，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春暖紧张地问：“那你师傅那边？她可会答应？万一……”虽说梁医官平日里对秋云很好，但这种情况下，谁又知道她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放心，放心，我上个月刚刚调到德妃宫里当差，好多年都不用想出宫嫁人这事，他们家必定等不了。盛医正和我师傅更不会因为他们的事得罪了德妃。”秋云笃定地说。
德妃近几个月来身体总有些不适，没有大毛病，但需要仔细调理。为此特地选了一名医女近身服侍，这医女便是秋云。
“好多年都不用想出宫嫁人的事？！”秋雨重复了一遍。
“宫女年满二十，得了恩典方可出宫。”秋云轻轻解释了一句。
“二十岁都是老姑娘了，哪里会有好的亲事可以挑？这不是耽误一辈子么！”秋雨看看春暖，又看看夏九，咬牙问：“是不是只有我不知道还有这样见鬼的规矩？”
“呃，这规矩娘也不知道，我没告诉她。”春暖有些心虚地说。春暖自己都是在秋云进宫以后才知道有这么一项规定。若是一早知道，说不定会拦着秋云进宫。
“秋雨，你怎么尽往坏里想，往好了想，若是得了贵人恩典，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秋云特地说了好的一面。
秋云跟着梁医官几个月之后就清楚地认识到了平义伯府在京城的处境。他不愿意听到那么多的贬低之词，就只好让自己强大起来。希望有朝一日能让家人们在外受到尊重和礼遇。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进宫这条路。
“姐姐们，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眼下的事情吧。”夏九心疼秋云，却无法改变过去，只有抓住眼下，“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还是跟伯祖母说一声，万一对方找上门来，也好有个应对。”
“必须跟伯祖母说清楚，这亲事我们是万万不能应的。”经历了逼婚之事，春暖对柏祖母也是颇有意见，更怕她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妹妹们说亲。
“娘那儿也得说一声。”秋雨补充了一句。
姐妹几个又说了一些贴己的话，转眼就回了府。她们又一道去伯老夫人那儿请安，说一说那一桩事。
249.与伯老夫人吵架
她们姐妹怎么都没想到伯老夫人听完之后竟然觉得这是一桩顶好的亲事。她说了许多许多嫁到盛家的好处，绝口不提男方的才学品德有失。
若不是秋云及时拉住，春暖必定会与伯老夫人大吵一架。
“伯祖母，我们敬您是祖母，您可有把我们当亲孙女儿看待？！您都活到这把年纪了，难道还看不明白？只有我们姐妹过得好了，你才有好日子过。”秋雨拍了桌子严肃地说。
“若不是我豁出这张老脸在京城走动，就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能成什么事？！如今翅膀还没硬呢就敢对我甩脸子？！也不想想，你们有今天靠的是谁？！……”伯老夫人早就憋了一肚子话，倒出来还不够，还把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翻出来说给她们听。
“你当我们稀罕？！你说的那些个人情走动，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拿银子换来的泛泛之交而已，你当你自己有多能耐？！……”秋雨不客气地怼回去。
拦住了一个，没来得及拦住另一个，架还是吵起来了。
听她们一吵，春暖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劝着伯老夫人，夏九则把秋雨拉了出去。
出了房门，夏九对秋雨说：“我们确实不靠伯老夫人活，可她是伯府辈分最高的人，在外头说我们一句‘不孝’，我们姐妹的亲事就会艰难。四姐姐的亲事已经很难了，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难上加难。”
秋雨听过之后，低头说：“我太冲动了。”
“五姐姐你先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们吧。”以伯老夫人的脾气，秋雨这会儿回去定然不能好好收场。
劝走了秋雨后，夏九便回到大厅，伯老夫人还在那儿骂骂咧咧。春暖在一旁咬牙切齿，极力忍着才没吭声，秋云轻声哄着老太太。
夏九深吸了一口气，说：“想来是伯祖母院子里的人伺候不周，让您老有那么大的火气，回头给您挑了更好的来。饮食方便，也该督促您忌忌口，吃得清淡一些。”
伯老夫人多年前也是经历过后宅纷争的，哪里不知道夏九的言外之意。她“嗖”地站了起来，大喊：“你敢！”
“您总说我们不够关心，如今关心了，您还不接受，这叫我们如何是好？”夏九似笑非笑地看着伯老夫人，“实话说，昨天我们当街闹了一场，免不了一些流言蜚语，您要是为自个儿着想，最近就好好待在府里别出门，省得在外头自讨没趣。”
“再有，当初您既然以长幼有序为由为六姐姐拒绝了亲事，那就坚持到底，免得让人觉得那是瞧不上人家的托词！至于盛家，你放心，他们不会来的。要不是怕您不知情在外头出丑，这事儿也不必告诉您知道。”
但不是夏九心有多狠，要用手段来对付伯老夫人，是她舍不得春暖那般隐忍，不想看秋云在家还需要那样委曲求全。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秋云转头过来劝夏九。紧接着，用温和的口吻转述了一遍夏九表达的意思，警告伯老夫人别作妖。
两人的表现看得春暖一愣一愣的。不过，她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笑着说，为了伯老夫人的身体健康，最近给铭辉院安排一些清淡的饮食。
250.出力补救
三姐妹一起出了铭辉院，春暖就感慨道：“起初觉得伯祖母待我们甚好。不知不觉，竟然闹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知到底是何故。”
“人心易变，伯老夫人找上我们本就是为了利益。”夏九淡淡地说。
秋云望着天空说：“见识得多了，拥有得多了，就不想再回到过去，人也就变得贪心了。”
“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春暖自问。
夏九撇撇嘴说道：“我们已经先礼后兵了。先前迁就她那么多，也未见她能体谅我们的难处，那我们何必那么在乎她的感受？”
诶～春暖心里终是有些不自在。
秋云问了前些日子家里发生的事，春暖挑了重要的说。说着说着，她们就到了韶安院。姐妹几个陪着杨丽丽说了会儿话，同宗诚玩了一会儿。
吃过饭，秋云说要去梁医官那儿一趟。
“六姐姐，你且等一等。”夏九吩咐姜梅去拿件东西，继续对秋云说，“昨天发生的事，迟早都要传到梁医官的耳朵里。与其让别人添油加醋的乱说，还真不如六姐姐自己去说。”
“我同五姐姐进京，今天才同你见上面。我们做的事，你一概不知。若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只管往我们身上推。”
“是啊是啊，要实在不行，我跟九妹妹去帮你作证。可千万不能让梁医官恼了你。”秋雨握着秋云的手紧张地说。
见秋雨这边紧张，秋云笑着说：“我自己的师傅，我自然知道该怎么讨她欢心。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恼了我，放心吧。”
片刻以后，姜梅和宜洁同时拿了东西过来。姜梅拿的是一个雕花的红木盒子，一看就知道里面放着价值不菲的东西。宜洁拿的是一个朴实的黄梨木盒子，看着不起眼，实则是一个好物件。
夏九接过红木盒子，打开，对秋云说：“这是一整套的翡翠面头，搭配着同款的项链、手链、耳环。用料上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不过设计是我自己做的，有些许特别之处。”考虑到梁医官在宫里见惯了好东西，故而选了一件以设计见长的。
“小九，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秋云哪里肯收。
“这东西今日不送梁医官也是要送别人的。”夏九解释说，“我有打算开首饰铺子，做了不少样品，自然要送一些出去，让别人知道我们的手艺。”
“好了，不用跟小九客气，她不缺这么点儿东西。”秋雨把两个盒子一起塞到了秋云手里。
秋云打开了秋雨的盒子一看，气道：“这二十年的化橘红多少难得，你竟舍得就这么送出去？”
“在难得的东西也不及你重要。”秋雨撇了她一眼，“再说我又没有全部送出去，不还留了一半么。”
秋雨和夏九一人一件东西送着，身为姐姐的春暖却只能旁观，让她十分尴尬，只能弱弱地说一句：“姐姐没用，竟然帮不上你什么忙。”
“祸是我跟五姐姐闯的，自然是我们俩出力补救，这都是我们该给的。”夏九直率地说。
秋云“噗嗤”一声笑了：“不错不错，还能知道自己闯祸了。”
251.与睿王府的关系
夏九左思右想，觉得还是需要去实地看一番，就同秋云一道出门。
马车里，夏九看似随意地问起了京城的一些人家，都是那本册子上写着的，有适龄男子的人家。
五户人家一问，秋云便敏感的反问：“小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怎么会跟睿王府有了牵扯？”
“睿王府？六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夏九疑惑。
“你问的五户人家里面有三户都与睿王府亲厚，其余两户是刚入京、根基浅，暂时没有跟任何一方势力有牵扯的。”秋云紧紧盯着夏九说，“你若与睿王府无关，京城这么多人家，你怎么就偏偏问了这几家？”
夏九仔细想了想，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六姐姐可还记得裴炯，裴哥哥？他是京城裴家的人。而我问的这些人家，是裴哥哥为四姐姐挑选的人家。”
继而解释说：“裴哥哥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知道四姐姐亲事艰难，推荐了几个人而已。若是我们能看中，自然有人帮忙说亲，若是看不中或者定了别的人家，也没什么事。”
论对京城关系网的了解，夏九不如秋云许多。又关系到四姐姐的终身大事，夏九便如实说了。
以平义伯府的情况来说，能够得到睿王府的照拂可是万分荣幸的。若说睿王府能平义伯府中得到点儿什么，除了小九的能力，也就她们姐妹几个了。
以姻亲为纽带捆绑家族所有人都认为的稳固的方式。前提是，其中一方有坚定、明确且牢不可破的立场。
关于那位裴公子，秋云知道的并不多，便问：“小九，跟姐姐说实话，你跟裴公子做生意，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先前在宜宾城的那些生意，严家占了大头，而严家，是鲜明的睿王府一派的。单从明面上看，只怕裴家都没有严家那般彻底。
眼下在京城的生意，明面上是范晓晖主事，他七成，夏九三成。实际上是夏九主事，裴炯、夏九各四成，范晓晖一成，徐衍亮等人总共一成。裴炯的四成里面还有严家的一份，而夏九的四成就是她自己的。这样算起来，夏九才是占大头的那一个。
论关系的牢固程度，必然是牢固的，可这层关系却被深深埋藏。也就是说，睿王府想要通过她们姐妹的婚事来争取势力的可行性不大。
想到这些，秋云心里轻松了许多。她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个家族的情况仔仔细细同夏九说了，并说明了自己的意见：“以我们府上的情况，我觉得找那几家没有根基的家族更好。”
这个观点，夏九也是认同的。大家族里弯弯绕绕太多，春暖的性子直，去了还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倒不如那些人口简单的好相处。
不过这事，最最重要的还是对方的人品，还有春暖是否喜欢。
车夫先把夏九送到十全阁，再送秋云，然后就等着秋云。夏九这边到时候让十全阁送回去。
夏九一下车，十全阁的小管事立即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
252.再次观察意向区域
小管事得知夏九的目的之后，跟铺子里交代了一声，领着夏九去看那一片地方。
小管事介绍说：“这边望过去，临河的两排房子都是住人的，住的人杂，什么人都有，不过最多的是学子。这附近有两间大的学院，许多来京城求学的学子租住在这附近的学子街上。但学子街上的房子好，但不便宜，就有不少住在这里。”
这些房子有新有旧，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应当是不同的人各自建造而成。
夏九问：“这些房子的主人呢？”不管是买卖还是租赁，都得与房子真正的主人相讨。
“这个……小的并不知晓。”小管事平日里没留意这些事，自然不知道情况。
“姑娘这个问题，我可以解答。”一男子插话。
夏九转头一看，居然是先前拉住房策的那个男子，而他，正紧紧盯着房策。她轻咳了一声，说：“这位公子既然知道，不妨说来听听。”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个一个小男孩，双亲过世，与只有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他幼年在这条巷子里收到了太多的不公与欺压。他长大得势之后，便想尽各种办法报复，这里的人被迫无奈，纷纷离开。”
“那男子想尽办法弄到了这里的房子和地，最终却因为生意失败，这点东西全抵给了对家。”他指了指远处的一家客栈，继续说，“现在除了少数几户人家，这里的房子和地，都是那家客栈的东家所有。”
“你一个小姑娘，为何要打听这些？”末了，他忍不住问。
“公子不必多问。”姜梅上前给了他一个小荷包，说，“这是姑娘给公子的答谢，多谢公子告知。”
男子看着荷包愣住：“这是何意？！”
“不是说了么，答谢啊！”姜梅也认出了这个人，见他这次没有不当的举动，还主动帮忙，才对他有点好脸色。
见那人绷着一张脸不说话，房策直接将荷包塞到了他的手中，说：“收着吧。”
一旁十一二岁的男孩见状，上前问：“我若是能答了姑娘的问题，是不是也能拿赏钱？”
“自然是能的。”夏九笑着回答。
男孩笑了：“我就是这条街上的人，这街上有什么事，我最清楚。”
夏九看了小管事一眼，小管事立即上前把男孩拉开，说：“姑娘还有事要忙，这里的事你同我说，赏钱照给。”
实际走到这里，夏九便觉得那份图纸粗糙了些，没将这里的实际情况画上去。若真要在这里做生意，她需要更加准确的信息。
夏九来来回回在附近走了很多圈，那名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不上前，不说话，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跟着。
路不是某一个人的，不让别人走，说不过去，可这么跟着实在不是办法。
终是房策忍不住，走到他面前问：“你到底想干嘛？”
“你跟我回家，去见见我娘！只要见一见就行！”男子脱口而出。
253.难处
房策无语地说：“我不认识你，更不需要见你的什么家人。你别跟着了，你若再继续跟，我找人撵你走。别闹得难看！”
他拉着房策低声说：“算我求你了，自从你家里出了事后，母亲日日担心！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却不能见上一面，母亲心里十分焦急！你就让她好好看看你，让他知道你的近况，让她安心，可好？”
听着他近乎哀求的声音，夏九有些心软，只是，这种事情需要房策自己决定。
倒是姜梅忍不住把男子拉开，说：“你若是为他好，就离他远远的！我们主子心善，从不苛责，那我们为奴为婢的就更应该守规矩，一心为主。”
“我不知道你跟阿策是什么关系，至少有一点很清楚，你即使把阿策带回去，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姜梅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一句落魄也不为过。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了，你找他回去是真的想帮他，还是想让他去照顾你？”
“我……”男子弱弱的说，“我只是想让我母亲安心。”
“为了你母亲安心，就可以不管房策的处境了？！这两次是我们姑娘好说话，不计较！若是让我们爷遇见了，你往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姜梅严肃地说。
男子愣住了。
夏九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走吧。”
这一次，后面那个人不再跟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墙角，一个妇人望着房策许久，咬着手指压抑着哭声。在有人望过来时，迅速躲了起来。
走到远处，夏天才问房策：“阿策，你怎么想？你若是想见，就去见一面吧。”
房策再次摇头：“不见。”
姜梅依然不放心：“我今儿把话说到那份上，也不知道那不经世事的公子哥儿有没有听到心里去？若是一再纠缠，就怕给姑娘添麻烦。”
夏九原本心里不是特别在意，毕竟亲情无法割舍，见一见也是人之常情。但想起房策原本不是房策，单这事，一旦被发现就会有大麻烦！
“两次都是偶遇，下次应该还当不至于那么凑巧。”房策顿了顿，低头说，“他家里人不会同意他出来找我，若是被知道了，自然会看紧他。”
“但愿吧。”姜梅也希望如此。
回到十全阁，邱三公子已经在了，他见到夏九就抱怨：“来也不提前说一声，难不成不想见我？”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见到你了。”夏九翻了个白眼说，“我这儿忙，你也不轻松，又没什么要紧的事非得找你。”
夏九把自己大致的设想说了一下，邱三公子便问：“钱够么？”
夏九几乎是被浇了一桶冷水，兴致缺缺地说：“不够！”
“你总算也有难处。”邱三公子畅快地笑了。
看着邱三公子幸灾乐祸的样子，夏九不开心地起身：“走了，再见！”
“这边的事我帮你留意着，估计用不了一年，你那儿就能周转开了，到时候再说不迟。”邱三公子收起玩笑，一本正经的说，“到时候，你可不能把我撇开。”
“放心，这么大的盘子，一个人吃不了。”
254.迟迟到来
离开十全阁，夏九先去了半醉轩，在那里忙到傍晚才回的平义伯府。这个时候，六姐姐秋云早就已经回来了。作为最晚回家的一个，夏九免不了被数落了一顿。
秋云回宫的时间有规定，家里便早早安排了晚饭。难得的是，今天冬柒也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饭了。
之后的很多天，夏九一直习以为常地忙碌着。直到有一天早上，夏九到半醉轩时，见到了庄嬷嬷和诗颖姑娘。
啊！她和她的婢女们还有礼仪要学！按庄嬷嬷的意思，她们要每天学半日，连着学上三个月。
本来夏九就觉得没有必要急着学这个礼仪。平义伯府势微，平日里根本见不着什么达官贵人。她现在就是个商人，出面的事情也都是范晓晖处理，她并没有那么着急需要学这些。
况且，可庄嬷嬷一再坚持，不肯延期，夏九有些为难。夏九与庄嬷嬷好说歹说，一再说明情况，才让她答应每天学两个时辰，不过，时间必须延长，要四个月。
四个月就四个月吧，不然花了半天时间学礼仪，就不够时间来处理生意上的事了。她在京城根基浅薄，再不多花些心思，只怕没有生存之地。
而她们的到来，也让夏九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仔细算算时间，她的后续大部分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两天，还没有人来给她报个信。
从宜宾城到京城的这一路，一直以来都算得上太平，所以在行程的时间上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不过想到他们携带了不少的物资，略微耽搁几天倒也正常。
可又过了三天，依旧没有等到人，也没有等到消息。夏九有些着急了，让房策去雇几个镖局的人前去接上一接。
继续等了三天，夏九才得到了一行人的消息，说是明日可以到京城。中间具体是什么情况耽搁了，却还没个说法，好在，明天就到了。
夏九想着这次来的人不少，便让他们一行人找到半醉轩，休整一下后，再将人分派出去。夏九从大清早等到了黄昏，才把人等来。
林婶到了陌生的半醉轩，没有休息，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先找到夏九，讲了讲这一批来的人员情况，说了说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一些事情。
他们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一群难民，还遭到了哄抢。幸亏各位镖局的镖师们尽心尽责，不辞辛苦，虽说有一些损失，不过没什么大碍，要紧的东西都在。
另外，他们在路上捡了一群孩子。他们本不想带上那几个孩子，可孩子们似乎认定了他们，一直跟着，这一跟，就跟到了京城。
虽说发生了严重的雪灾，可如今开了春，能回家的都回去了，怎么会有大量的难民？夏九疑惑了一下。不管是哪里的难民，都不是夏九现在能管的事，她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安置好眼前的人。
之前想着大多数人都是故土难离，没想到跟随他来京城的人会有那么多。半醉轩这里本就不大，根本住不下所有人，只好让一部分人去周围的客栈暂住一个晚上。
今天留在半醉轩的大多是妇女、儿童，大部分人由云裳和花容带着去收拾住的地方。那一群跟过来的孩子，林婶不敢做主让他们留下，一个个站在院子里等候夏九的决定。
255.路上的情况
这一群孩子可不同于先前在宜宾城收的那些难民，是不知道他们的出身与来处的。夏九自认为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不值得什么人为她花过多的心思。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来历不明的人总要弄得更清楚一些。
林婶详细讲了遇到这群孩子的经过：“那日，我们一行人因为遭遇难民哄抢而延误了行程，在半道上找了个破庙暂住一晚。那小破庙没多少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自然都让给了妇人与孩子。
又因着我们这一行人都是各个地方抽调出来的，彼此不是熟识，更弄不清楚到底带了几个孩子。因此，分饭的人根本没意识到去领饭的孩子中间有混入的。
到第二天早上，大伙儿吃了饭，收拾好东西要启程时，有个孩子哭闹个不停。才让大伙儿意识到：这破庙除了他们，还住着另外几个孩子。”
林婶叹了口气接着说：“地方是他们先住着的，只是他们怕是坏人，先躲起来而已。我们也给他们吃了两餐饱饭，算是扯平了吧。但，我们出发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说是要到京城寻亲，哭着求着着让我们带上她。”
“我们人多，总有那么几个心软的人经不住哀求，也开始劝说带上她。想着，左右不过多一张嘴，算不上什么负担，算是做一桩善事。”
林婶顿了一会儿才难为情地往下说，“哪里想得到那群孩子……诶～我们答应带了一个，其他的孩子也都求着我们，我们不答应就紧紧地跟在后头。原以为一群小孩子，跟不了多久，没想到他们居然跟了两天。”
听到这里，夏九无奈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总有人不忍心，给后面的孩子们留些吃食？”
林婶苦笑着点点头，继续说：“不只是留些吃食。有几个妇人还不忍心那几个年岁小的遭罪，直接把人抱上了马车！诶～反正，最终是把这一群孩子都带上了。”
“可知他们身份来历？”夏九最关心的是这个。
“寻亲的那个姑娘今年十一了，据说是自幼没了娘，前一阵子又没了爹，她们姐弟就让族里叔伯分别抚养。她归她二伯父，她二伯父叫罗元义，据说是京城里的一个大官。她族里的人只叫了个车夫，就让她带着奶娘和一个小丫鬟上京。结果，路上，先是车夫带着她们的行李跑了，后来又是遇到难民，把她和她奶娘还有丫头冲散了。她一度被人抓走，差一点就被卖，是破庙里的那个男孩子救了她，她就暂住在破庙里照顾其他孩子。”
“另外那个年纪最大的小少年和那个小男孩是猎户的孩子，从小没娘，爹进山半个多月没回来，家里没粮了，只好下山。其他的孩子，不是那小少年捡的，就是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捡的那些，说是难民遗弃的。”
若都是被遗弃的还好一些，从人贩子手上救下的，只怕是多数是被拐的。
这时，向峰正好过来，他已经在外面听说了孩子们的事情，他的意见是都留下，不过需要去府衙登记备案一下，免得日后麻烦。
夏九本就不是个狠心的人，听向峰一说，便同意了。只补充了一点：这些孩子若是想寻自己的父母去，随时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