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异样的老板
虽说物资是柯家带来的，比起柯大小姐，那两车粮食实在算不上什么。婢女兰芝已经送往就近的医馆，柯家亲卫留下的意义不大。所以，装作亲卫的严裕逊对着为首的衙役抱拳，道：“这边就麻烦官爷了，我们需要去救大小姐。”
他们是此次事件的重要当事人，不能轻易离开。但考虑到现在被绑走的柯家大小姐正是他们的主子，为首的衙役通融的说：“留下两人配合调查，其与人自便。”
方才一番对峙，拖延了不少时间，弓箭手都已经到位，其余人员自然也来了。刚才逃出去的几人，他们已派人尾随，等待合适的时机捉拿归案。柯家亲卫既然与他们的目的相同，自然也会在他们的视线内，所以，严格来说，并没有随意放人。
严裕逊熟知衙门办事的规矩，衙役的要求合理，可以说是十分通融，他没有不配合的道理。于是，他点了两人留下，其余人员前往追寻。离开前，严裕逊让夏九留下来关注这边的进展，有消息及时通知他。
两边情况息息相关，自然不能随意放弃一边。可夏九本来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让严裕逊自己留人跟进。
严裕逊虽有不满，但没时间跟夏九多啰嗦，与其找个不情愿干的，不如找个听话的。于是，他又留了人在附近观察。
夏九带着与严裕逊一同前来的小图，返回之前藏身的地方，把晴宝和金枝喊了出来，等了许久，竟不见小高折回。按照路程时间计算，小高应当比小图先回来才是，哪怕对方多留了小高一些时间，也不会这么久啊！
小高不是个不知轻重，随意走动的人，她们现在的位置也不难找，不至于迷路找不到，那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小图自告奋勇说去找。打总才这么几个人，这边去约定的地方正常来说也只有一条路，大家一起去更加合适。
在接近约定地点的时候，小高才出现。小高将几人拉到一旁，说：“姑娘，这位幕后老板有些奇怪，我感觉他非常想要那个菜谱，但是……小高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那个人和平常预见的那些老板都不一样。”
半醉轩鼎盛时期接待的客户很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小高多少是见过世面的，他既然这么说，那个人定然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那你为什么迟迟不回？姑娘和我们都很担心你的。”金枝插着腰，嘟着嘴说。
小高挠了挠头，说：“我寻思着，找附近的人打听一下，没想到，还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附近有位大爷说，那位老板家里都快没粮了，家里的伙计天天到河里摸鱼虾，还不让别人下水。”
这次的交易，是小九手上的菜谱换那位老板手里的粮食，若是那位手里没粮，那……是想空手套白狼了！
“姑娘，我们回去吧。现在天色尚早，一会儿我们再去问问别家，肯定有人是真的有粮的。”小图安慰道。
这时，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人看了看小高，又看了看夏九，行礼道：“几位就是半醉轩过来的贵客吧？我家老爷已经恭候多时，贵客请移步屋内歇息。”
几人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夏九她们的去路，这是不去都不行了呀。
362.趁火打劫
“真是太抱歉，耽误姑娘正事儿了，我就先回了，家里兄弟还等着我回去呢。”金枝突然说。
“嗯，你回吧，让嫂嫂尽管放心就是。”夏九都不得不夸金枝机智，走一个去通风报信，怎么也比都困在里边强。至于向谁求救，那就只有夏志达的夫人，贺家三小姐了，因为只有这一位是半醉轩众人熟知的“嫂嫂”。
来人没见过金枝，加上金枝的衣服与晴宝不同，便没多想。
金枝顺利离开后，夏九她们被领进了约定的那个宅子，那位老爷十分高兴地在客厅门口迎接。
“这位莫不是范公子的妹妹？在下姓刁，是朝阳酒楼的老板，十分荣幸能够认识范姑娘。”刁老板笑得和蔼可亲，极有礼貌的把夏九迎进了屋。
这位刁老板显然是误会了她跟范晓晖的关系，不过，只要对方认可她作为交易方，眼下也没必要解释得太清楚，避免牵扯出更多的事情。
夏九刚刚坐定，刁老板就问：“不知道范姑娘想要出手的是哪道菜的菜谱？想要换多少粮食？”
“刁老板，半醉轩所有的菜谱都在我的脑子里，只需要一副笔墨就可以。可是，您的粮呢？若是您没有我想要的数量，只怕这生意很难往下谈啊。”夏九本就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更别说有小高的提醒了。
刁老板哈哈笑了几声：“范姑娘放心，不说多，一二百斤粮食还是有的。当然，我还得看看这菜谱值不值这些粮食。你要知道，现在一斤的大米都要卖上一两银子了！”
夏九也笑了，指了指旁边空空如也的茶几，说：“我看着刁老板也十分拮据的样子，忍不住要问上一问，至于菜谱，肯定得见着粮食了才给啊！见都见不着，就不用想拿了，是不是？”
刁老板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对着管家说：“看看人到干什么去了，贵客都坐这么久了还不上茶！顺便去书房拿套文房四宝来。”
紧接着对夏九说：“范姑娘莫怪，下人不懂事，回头我定好好教训。”
很快便有人端了茶水上来，茶香四溢，是好茶。紧随其后拿来的就是笔墨纸砚，下人不但整齐放好，还十分自觉地磨好了墨。
夏九喝着茶，无视那套文房四宝，说：“刁老板，我年纪小，分不清楚别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看到了粮食我才放心啊！再说，粮食拿出来不还在你这儿么，我一个小女子还能硬抢了你不成。”
两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两个不怎么健壮的小厮，想从他们手里抢粮食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于是，刁老板立即吩咐管家去搬几袋粮食过来。
管家刚出去，刁老爷就问：“能否用半醉轩的招牌菜—梅子排骨来交换？这个菜谱，换二十斤粮食，其余的，一个菜谱十斤粮食，如何？”红烧的梅子排骨，看着简单，可厨师试验了很多次，就是试不出半醉轩的那个味道。
这是要抢啊！虽说现在粮食紧缺，粮价高，可这明摆着是趁火打劫啊！夏九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冷冷地说：“刁老板说笑了，看来这买卖谈不下去，我们就告辞了。”
363.变脸
刁老板自认为条件开得很合理，没想到夏九起身就走，赶忙让下人关了门，又转头笑呵呵地对夏九说：“范姑娘，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形，有粮就不错了，你那个菜谱，到底不能拿来填肚子，是不是。”
“是这个理儿，不过，想要菜谱的可不止您一家，我虽想要粮，也想卖个好价钱。”夏九生气，摆明了对刁老板开的“价格”不满意。
做买卖都得讨价还价，刁老板没有太在意，只不过，原以为小姑娘好对付，没想到还挺难缠。他压下急切的心情，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范姑娘，你也别把菜谱看得太高了，半醉轩有招牌菜，别家也有，不过是各有千秋。能给那么多，已经很客气了，你可别贪心啊！”
夏九继续往外走。
刁老板在后面喊住她，说：“看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我再多给你五斤，怎么样？！这世道，这样的好买卖可不多了。”
注意到刁老板的耐心见底，夏九只能停住脚步，转头说：“我要先看到粮食，二十五斤白米和二十五斤杂粮可不是一个价！”
见夏九松口，刁老板又说：“范姑娘，都是实诚的买卖人，说多少就一定是多少，放心！”说着，让下人把笔墨纸砚送到了夏九跟前。
“做买卖，验货是最正常不过的规矩。刁老板不给验货，莫不是这买卖有问题？”夏九反问。
“能有什么问题！”刁老板这才挥手让管家把粮食拿了过来。
这是……
“范姑娘好好看看，这是上好的玉米面！”刁老板打开袋子对夏九说，“就这样的玉米面我这儿还有不少，想换多少都管够！”
夏九上前查看，这袋子确实出自趣味山庄，而且，这玉米面看上去也跟前天柯家带过来的一样，难道……
应当不会这么巧吧？夏九心中带着一丝侥幸。
“范姑娘，这粮食也看过了，你是不是应该写食谱了？”刁老板亲自收好玉米面，说，“等你写好了食谱，东西就可以带走了。”
“刁老板说的是。”夏九理了理袖口，在刁老板以为她要动笔的时候，伸手去拿了茶杯，“呀，茶都凉了，正口渴想喝水呢，麻烦添些茶水吧。”
面对夏九正常合理的要求，刁老板只能压住急脾气去满足。
在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夏九想了好几个可能性，也想了多个可能脱身的办法。想好后，她心里才镇定了一些。
喝完茶，夏九就乖乖写出了梅子排骨的做法，写得详细认真。
刁老板拿到一看，确认菜谱没有敷衍和虚假，迅速收了起来。
“小高，拿好玉米面，我们走。”夏九按照正常的交易流程来。
这时，刁老板改了嘴脸，迅速抢过那袋玉米面丢给管家，说：“抱歉，范姑娘，这段时间我们也没有余粮，二十五斤玉米面我先欠着，等哪天手头宽裕了再还。”
小高不服气想要去拿，被下人阻止了！
……果然是骗子！不过，在写菜谱的时候，夏九就做好了打水漂的准备，现在最最重要的是安全出去。
364.救援
夏九生气又无奈地说：“我哥哥很快就来了，让哥哥同你来讨。”这话是说，她的行踪范晓晖是知道的，并且不多时就会过来，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范晓晖必定会追究到底。
说完，夏九就带头往门口走去。小图、小高十分警觉地将夏九护在中间。
家丁不需要招呼就跟自觉地拦住了夏九的去路。刁老板笑眯眯地说：“半醉轩的菜谱很有独到之处，这样吧，你每写一个菜谱，我放一个人，如何？！”
“什么如何？！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还指望我再相信你不成？！”夏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既然他们还有所求，那就还是拖延时间的可能性。她相信金枝无论如何都会找人来救她们的。
刁老板立刻板起脸来，低吼：“小丫头，你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的话有你苦头吃！”说着，一个眼神示意，管家便退了下去。
夏九直接没什么好事发生，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救命啊！”她虽然没有刻意练过声音，可她的声音天生具有强穿透力，一大喊，很远很远都能听得见。
刁老板被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夏九会喊救命，更料不到夏九的声音有这么大。
家丁回过神来立刻阻拦，可夏九被小高和小图牢牢护住，让他们根本够不到。
“小九，你在里面么？”在夏九喊出第三声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动静，听声音，是夏志达来了。
“夏哥哥，我在里面，刁老板不让我们出去。”夏九试图靠近大门，却有人比她更快。
夏志达带来的人里头有武功不错的，他确认人在里面之后便翻了墙。亲眼见到夏九等人无生命危险，他便三两下解决了看守的家丁，打开大门让门外的人进来。
夏志达带的人不多，却各个精壮，局势一下子反转了过来。
“夏哥哥，抓住刁老板，他们跟外头抢粮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夏九来不及细说，抓住人要紧。
一切来得太快，刁老板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向屋内跑去。可惜，他那速度实在慢了一些，被那位会功夫的人一下子就擒住了。其他人也想逃，可正门口被占了，屋内的那人看着就不好惹，逃都逃不掉。
绑好了人，夏志达才问：“你说他们跟早上刚刚发生的柯家马车抢劫案有关？你有什么证据？”这柯家马车抢劫案他只是听说了个大概，着急来找夏九，都没有听详细。
小高一直留意着那袋玉米面的去向，此时急忙拿了过来。
夏九指着玉米面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柯家马车上抢来的东西。这就是证据！”见夏志达不解，夏九详细说了她推断的依据。
夏志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派了人去告知衙役，等衙役过来接手。夏志达虽也是官，可职责不同，他不能随意处置，交出去才合规矩。
衙役来得很快，一波人押解刁老板等人，一波人询问、记录刚才发生的事情。因为夏志达的关系，衙役对她们十分客气，问了必要的问题就好了，丝毫没有为难。
当然，那张菜谱也被找了出来，被当做证物带去了衙门。
衙役离开之后，夏九被夏志达重重打了一下：“你未免也太见外了！”
365.想太多
“你是要把我打傻么！”夏九揉了揉被打的地方，抱怨道。
夏志达双手抱胸，瞪着夏九，不满地说：“半醉轩缺粮，你为什么不找我？！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敢出门与人交易，胆子怎么那么大！今天要不是金枝找到我，你打算怎么收场？！”
“你有多少粮？半醉轩上下几百口人，你能解决那么多么？”夏九反问。当初，她派人到贺相府打探情况，贺家几乎是全府封锁的状态，可见贺相的态度。再一打听，得知夏志达和夫人一起住进了贺相府，夏九便不好多打扰了。在她知道裴炯的身份之后，更不好意思跟贺相府牵扯上。
“我好歹能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商家！你看看你自己找的什么人啊!今天这么危险，真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说着说着，夏志达忍不住说了许多，或许是即将成为人父的缘故，一唠叨就停不下来。
夏九感觉认错，不但认错还外加保证才让夏志达的唠叨停了下来。夏志达一路护送夏九回半醉轩，一再交待最近不要随意外出，拿菜谱换粮的事情，他会去打听一些靠谱的老板。
路上，夏九还知道了柯家马车抢劫案的后续。留在巷子口那边的蒙面人最终都被抓了，人质被救了下来，受了伤，没有性命之忧。
衙役还发现了巷子里一处闲置的房子中有地窖，地窖的深处原本有一条密道，现在被堵上了，衙役们正在挖。也就是说，还有几个蒙面人不但从密道逃脱、运走了粮食，还把密道堵了，阻拦了衙役的追寻。
至于骑马离开的那三个蒙面人和柯大小姐，暂时都没有消息。
夏志达听完就说：“密道这个线索算是废了，即使挖通，最多也就到另一个荒废的房子，不可能找到人和粮食的。”
“人和粮食找不到，也能牵扯出其他的事情。是谁挖的这密道？是什么时候挖的？是做什么用的？除了这一条，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密道？现在这伙贼人是怎么知道密道的？与挖密道的人是什么关系？”夏九看着夏志达轻轻地说。
……夏志达沉默了片刻，说：“小九，你别想太多了，安安稳稳过个小日子吧！”
到了半醉轩，夏志达几乎没有停留就要走，说是最近很忙。还说夏夫人已经念叨她许久，等安定一些，一定要接她到相府聚聚。
夏志达走后，夏九才从金枝那里得知，今日能得救真的全靠运气。她先去了夏家，拍了半天门，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好转而去秦家，幸好在路上遇到了夏志达。那会儿夏志达有事在身，他的同伴还阻止他来着，是夏志达坚持一定要找到夏九。
没过多久，夏志达送来了五十斤大米，再次告诫夏九不要行冒险之事。
五十斤大米，不算多，也绝对不算少！在这种时刻送米的人，夏九会感激一辈子！她“大方”地回了两坛酒、两坛酱菜，一堆解闷的玩具，让送米的人带回去。心里想着：日后有机会，她定会回报更多。
366.线索与推断
午后，严裕逊匆忙赶来，询问夏九关于刁老板的事情。同行的还有柯小将军，他今天早上有别的事情没有参与送粮，得知消息后极度自责，此时脸色惨白，眼眶红得像只兔子。
早上，严裕逊带人追出去，怕蒙面人会伤害柯大小姐，不敢跟得太急，没想到，叫对方抓住机会逃脱了他们的视线。衙役那边不会与他们共享情报，他只能希望夏九这边有足够的线索可以让他们找回柯大小姐。
事关人命，夏九非常配合地回答了他们的所有问题，并且将自己觉得是线索的事情一一说明，毫无保留。
说着说着，柯小将军居然拿出了一张京城舆图。舆图可是朝廷严格管控的东西，更何况是京城的舆图。观察一下这份舆图的质地与做工，不是朝廷统一派发的那种，没猜错的话，这份是私制的。而严裕逊十分习惯地接住并摊开，显然是早就知道舆图的存在并用得很顺手。
这种时候，夏九也没办法讲什么规矩不规矩，凑上前跟他们一起讨论。
“抢粮案发生的地点在这里，刁老板与小九约定的地点在这里，如果抢粮案中粮食的运输目的地就是他们约好的地方的话，粮应该比小九先到，但事实是，小九再三催促才见到了粮，而且不多。”严裕逊看着舆图说。
“如果葛九姑娘预估的时间没有错，那么，粮食运输真正的目的地在这一片。”柯小将军划的区域很大，但相较于偌大一个京城，已经缩小了不少的范围。
严裕逊指了一个区域，说：“这是三个蒙面人带着柯大小姐逃跑的地方，他们知道有人跟踪，肯定不会往老巢去，所以可以排除。这个区域也可以排除，因为这里有一条河，属下看到的密道并不工整，这样的施工能力不足以建造河下的密道。”
“这里的可能性也不大，这一带生活的人群相对稳定，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太惹人注意，我不觉得他们会冒这个险。”夏九看着舆图分析道。
“你如何知道此事？”柯小将军跟夏九不熟，到现在不觉得这么个小丫头会有多少能力，对她的判断有所疑虑。
夏九立即回答：“半醉轩有两个熟客正好是那一带的，听她们说起过这事儿。”
严裕逊补充道：“据我的消息得知，这一带居住时间最短的人家也将近十年了。其中有两家是京城的官宦人家，那里治安一直很好。”
“如果按照陌生人不易被发现的区域来寻找，这三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夏九指了指舆图上的三个位置。
严裕逊看到后点了点其中一个地方，说：“这个地方前几天发生过案件，衙门派了人看守，可以排除。”
只剩下两个地方，柯小将军十分着急地说：“我马上去查！”
“等等，我们再分析一下其他线索。这两个地方只是可能性比较大，万一在别的地方，我们可就扑空了。”严裕逊皱眉看着舆图说。
柯小将军虽然急躁，但理智还在，先派人秘密探查，再继续分析情况。
“你们今天都送了哪些粮食？”夏九突然问。
柯小将军身后的将士便一五一十将两辆马车里所有物资报了一遍。夏九迅速将名称和数量写了下来。
“这些东西里面，最能顶饱的就是玉米面了，气味最重的要数醋大蒜了。醋大蒜是整坛还是？”
将士听了这话，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说：“是，是开坛的，马二爱吃，留下了坛子里的一小半，马车上的只用大盆子装了的。我，我马上去通知兄弟们，让他们留意醋大蒜的味道。”
“赶紧去！”柯小将军催促道。
“如果，带走柯大小姐的三个蒙面人不与其他人汇合，那么，他们他们会去哪儿？”夏九仔细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367.不乐观的推测
在柯小将军觉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解救妹妹的路时，突然被告知，路可能走错了，把他惊得外焦里嫩。
“到底要怎么把人找出来？！我妹妹还在他们手里！”柯小将军突然发现，找人竟比打仗还要复杂。
严裕逊的手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说：“恐怕得先好好想一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至少可以断定，他们不是普通的流民。至于他们属于哪一方势力，现在完全看不出来。”
“嗯。”夏九点头，“殷家施粥时间长，粥也实在，且男女老少都可以排队领取。如果是普通的流民，完全可以去领粥，犯不着冒险抢粮。换个说法就是，这些蒙面人认为去殷家领救济粮比抢粮更危险。什么人会这么认为我？”
夏九顿了顿，接着说，“而且，他们知道你们运送粮食的路线，且能够提前设下埋伏，对你们，对那里的环境都熟悉。可你们运粮才第三天，几乎没有人可以确定你们不会变更路线。”
“这么说来，这些蒙面人抢粮有赌一把的成分。”严裕逊听完更疑惑了，自言自语地说，“不应该啊！就现场那一会儿就看的出来，对方不是冲动无脑的人。”
这时，柯小将军一拍桌子，说起了昨天早上在小吃街发生的那一幕。
“嗯，这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着急动手了。”严裕逊不评价其他，冷静地分析，“也就是说，当时他们有人在小吃街。可惜，总的人数太多，排查起来费时费力，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对柯小将军来说，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于是，他即可派人去调查昨天早上在小吃街的人员情况。
“重点排查这个区域。”严裕逊在舆图上一指，吩咐道。以小吃街为中心，一个早上可以到达的区域范围着实有些广泛，但是，结合劫粮案的发生地点以及刁老板约的那个地方，重合的区域范围相对有限。再根据刚才的分析，最可疑的区域已经显而易见。
柯小将军立即把刚才的人喊了回来，补充了重要事项。
分析到这里，严裕逊反而皱起眉头，手依旧在舆图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圈。
“可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柯小将军期待地问。
夏九犹豫一下说：“如果那三个蒙面人不想牵连其他人，或者，得知了伙伴被抓的消息，对柯大小姐来说，就是及其不好的事情。”她知道柯小将军不是个笨人，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对于解救柯大小姐一事来说，柯小将军希望派出所有的人员全力搜救，哪怕是地毯式搜索也要把人找出来。可这里是京城，不是柯家能做主的地方，他们多带几个人入京都是十分冒险的事情。
“能找的地方都去找了，剩下的，只能等。”严裕逊停止了画圈，闭了闭眼，颇为无奈地说。
“客房、书房都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若是没有合适的落脚处，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夏九在他们进门后就做了准备，此时已收拾妥当。
柯小将军哽咽着说：“哪里有时间休息！”
严裕逊收拾了舆图，让下人带路：“休息一下吧，有了消息需要立即出动，别到时候没力气。”又对吩咐夏九，“再帮我们准备一些吃食，还有可能在你这里留宿。我知道你这里粮不多了，晚些时候会有人送一些过来。”
“知道了。”夏九转身就布置下去。半醉轩本就是待客的地方，各种物件儿样样不缺，不多时就收拾妥当了。
368.赌一把
回到后院，夏九习惯地问房策：“可有纪卓和丁小勇的消息？”
房策摇头，低声问：“要不要我出去帮他们打探消息？”丁小勇的一帮小兄弟都是打探消息的好手，现在大部分精力都在找纪卓。
夏九犹豫了一下，说：“让他们帮忙留意就好，有信息立刻回报，不许保证自己的安全。”紧接着，对房策说，“阿策，他们这一帮人住进来，半醉轩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你回平义伯府一趟，看看府里的情况。”
如果可以，夏九想自己回去一趟，又担心这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便让房策走一趟。
天色渐晚，房策从平义伯府回来，不但带回来府里平安无事的消息，还带回来二十斤白面和三十斤咸猪肉。平义伯府平时就有囤粮的习惯，五姐姐秋雨在城外用药材换了一批粮过来，现在虽不能大吃大喝，却也是饿不着的。
严裕逊那头却迟迟没有有用的消息，柯小将军已经急躁地踢坏了一个小凳子。
“姑娘……”晴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
云裳看了她一眼，教训道：“有话就说，慢吞吞的，没得耽误姑娘的事儿。”
“外头有位大娘，说自己是青木巷红花楼的，有要紧的事来找姑娘。”晴宝艰难的一口气说完。
云裳眼珠子一转，问：“你没听错，是找姑娘，不是找我么？”青木巷是低等窑子聚集的地方，也难怪晴宝丫头难以启齿。算来算去，那里头也只有一位云裳的故人，怎么会来找夏九呢？
“没听错，就是找姑娘。”这点小事，晴宝是分得清的。
云裳觉得事情不太对，说了一句：“我去看看。”马上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云裳就带着人进来了，对夏九说：“姑娘，这位是我曾经提过的以前的姐姐，现在叫红豆，她今天来是有关柯大小姐的事。”
云裳、花容都曾经是被精心培养的瘦马，不同于她们两个的被闲置，红豆的命运更加坎坷，她曾多次被转卖，最终没人划花了脸卖进青木巷。云裳本打算赎了她，可红豆怕云裳因此得罪了那位夫人，便没有同意。
这话一出，夏九惊讶地站了起来，问：“你有柯大小姐的消息？”
“奴家不认识柯大小姐，是，是这样，今天下午楼里来了两男一女，他们什么事儿都是妈妈亲自去办，我们并不清楚。”红豆如实说，“不过，他们拿了这两样东西抵他们的花销。”说着，从怀里拿出两件东西：一把纯金的小剑，一块翡翠无事牌。
夏九没有在柯大小姐身上见过这两样东西，便问：“你为什么会拿着这两样东西来找我？”
红豆挺了挺胸膛，说：“从封城那天起，楼里只进过官兵，没见过客人，今天来人还带着姑娘，一想就可疑。一早听闻劫粮案，想到前天是柯大小姐是和您一起在小吃街赠粮的，所以，奴家赌一把，赌那一位就是被劫走的柯大小姐，若是赌赢了，奴家想要一个自由身，离开京城好好过日子，若是赌输了，反正，最差也就那样了。”
369.消息送上门
这位红豆姑娘的动机明显，理由合理，夏九觉得她没有撒谎后者别的什么事儿，挺坦诚的。想着，便让云裳去通知严裕逊和柯小将军。
柯小将军飞奔到的前厅，见到那两件东西，双眼一红，十分急切地问：“人在哪儿？”
“青木巷红花楼。”
简简单单六个字，让柯小将军一章拍碎了一张桌子！他集合人马，火速出发。
严裕逊看似是走，速度也不慢，将柯大小姐的下落挺得清清楚楚，他拉住近乎暴走的柯小将军，说：“不要冲动，万一惊动了对方，再次脱逃，对柯大小姐更加不利。”
拉住了人，严裕逊才问夏九：“是何人送来报信？是否可信？”
夏九迅速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将红豆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严裕逊又问了红豆好几个问题，才算是相信了她的话，说：“只要消息真实，你的要求我答应。只是，今天这件事绝不能再告诉别人。”
“你放心吧，事关柯大小姐清誉，我们都有数，在场的人都不会说出去。”夏九替所有人做了保证。
严裕逊与柯小将军耳语一番，火速带人出门。
等他们出门后，夏九找来了两个嘴巴严实的妇人去收拾一间女子住的客房，并准备好食物、热水和伤药。
过了子时，前院才传来他们回来的消息。夏九迅速起身，整理一下自己未解的衣服就往前院赶。
“怎么样，人救回来没？”夏九一见到严裕逊就着急地问。
严裕逊见到夏九像是见到了救星，说：“人重伤昏迷，你赶紧找人照顾着，柯小将军去找大夫，马上就把大夫带回来。”
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人，夏九便知事情不妙，一挥手便在前面带路。把柯大小姐送到房间以后，所有男人都十分自觉地避了出去。
为了方便，她们暂时把柯大小姐安置在了软塌上。掀开包裹着她身体的披风，夏九才真正看到了她的惨状：破烂带血的衣衫松散地挂在身上，肌肤所露之处均可见淤青和血渍，最严重的是肩甲处的刀枪和小腿处明显被击打的腿伤。
目前出血最严重的是肩甲处的刀伤，虽然经过了紧急包扎，仍然不断地往外冒血，外面的布条已经完全湿透。
严裕逊知道情况，立即送来了最好的金疮药和绷带，吩咐夏九一定要好好包扎，无论如何坚持到大夫来。
“我尽力而为。”夏九不是大夫，救不了人，不会轻易地下保证。
关上门，在两位妇人的帮助下，夏九为柯大小姐重新包扎了伤口，两位妇人为她擦拭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看着柯大小姐惨白的脸，夏九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老参，切了几片给她含在嘴里。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柯小将军才把大夫请来。一看来人，夏九才知道为什么需要这么久。他请的是京城有名的女大夫，梁医官。梁医官的家到半醉轩，路上最快也差不多要半个时辰！
怎么说呢，这也是柯小将军的良苦用心啊！
370.劫粮案的连锁反应
梁医官几乎是被抓过来的，来了才知道是要救一位大小姐，还被吼着：千万不能留下疤！
看到伤口后，梁医官几乎是崩溃的。这样的伤势，要不是先后两次用药、包扎，伤患能不能活着等到她就是问题，居然还敢舍近求远！一道比手掌长，比大拇指还深的伤口，居然想要不留疤，这样的要是实在太无理取闹！
为柯大小姐仔细缝合伤口，写好药方后，梁医官才找柯小将军算了算账，斥责了他诸多的不合理行为。
柯小将军去“请”人时强势得很，此时一直低头听训，乖的不像话。
稍微安稳了一些时间，柯大小姐猛得发起高烧来，幸好陪护的妇人警惕，发现及时，马上喊梁医官救治，否则，恐怕……
扎针、配药、熬药、喂药……这一夜，半醉轩上下忙活了一夜。梁医官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柯大小姐的病情稳定后才离开。柯小将军本不愿意放人，实在是梁医官有公职在身，不得不走。严裕逊安排人护送回去，竟然还接回来一位医女，梁医官的徒弟，秋云的师姐。
有一位医女在，夏九心里轻松了许多，她是真怕柯大小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柯小将军非把这半醉轩拆了不可。她们都知道，劫持柯大小姐的那两个男子和红花楼的人下场都很惨，只有红豆一人安然无恙地离开京城。
这一事，他们必须好好感谢红豆，没有她，柯大小姐极有可能回不来。也要感谢夏九和云裳，没有她们在红豆心中的好印象，红豆怎么敢偷东西出来传递消息。
柯大小姐一直醒醒睡睡，醒来也就睁着眼睛四周看一圈，很快又沉沉睡去，直到第三天中午，她才能清醒地说上一句话。期间，伤势稳定的兰芝也到了半醉轩，不顾劝阻，非要陪在小姐身边，尽力照顾着，对她的主子不但忠心还情谊深重。
第五天，柯大小姐能够在别人的搀扶下适当走动一下，坐在院子里晒一会儿太阳。仅仅是这样，已经让柯小将军开心得手舞足蹈。
本想着柯大小姐身体好一些就会出城回家去，没想到她竟然不愿意去，宁可住在半醉轩。托她的福，柯小将军隔三差五地往半醉轩送东西，整个半醉轩的伙食都跟着好了很多。
在抢粮案发生之后，朝廷再次派重兵维护京城的治安，这次是真的维护治安，保证商业的正常运行。见京城“安稳”了些，商贩了试着开门营业，最先开的是杂货铺、成衣铺之类日常所需物品的铺子，渐渐的，才有一些小商贩开始买些小菜什么的。
大半个月之后，城外大大小小的商贩才运粮进京，开始卖粮食。不过，这个时候的粮食是紧俏货，价格虽没有之前黑市那么高，也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关键这样高的价格，依旧有很多大户人家争相购买。
早在抢粮案发生的当天，殷家收到消息后就收拾东西停住赠粮，生怕下一家遭殃的就是他们。也正是因为抢粮案，之后没有人愿意施粥赠粮。所以，粮食进城了，普通人家的情况并没有改善多少。
这个时候，丁小勇回来了，他带回来两大车粮食。
371.坚持囤粮
丁小勇带回来的两大车粮食非常实在，样样都是能顶饱的好粮食。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种子，玉米、番薯、白菜、萝卜、豌豆等等，看着天气合适，就可以在半醉轩播种了。
半醉轩现在有柯小将军的资助，小日子过得不错，留了一车充实库存，又给平义伯府送了一些过去，当然，种子也给了一份。剩下的粮食给曾经在半醉轩、小吃街干过活的人家每家送了一份。
除了粮食，丁小勇还带回来了城外的消息。城外的局势只能说是比城内更加紧张，城内目前是“伪”和平，城外随时都可能有小规模的冲突。不过是越靠近京城的地方越紧张，走得远了，相对好上许多。
其实，丁小勇最初买回来的是四大车粮食，路上发生种种状况消耗了一些。后来遇上了徐衍亮，用一车粮食换取了剩下路途的安全，另外还用了一些粮食去打点城外的关系，同行的镖师也是一人一份，所以，拿回来的只有两大车粮食。
见半醉轩安全无忧，丁小勇等人在家休息了两天，再次出城寻粮。因为不能确定返程的安全性，丁小勇只用了少部分银两买粮，现在路途通常了，自然还要再去。
夏九心知，这一趟出行远没有丁小勇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必然经历了一些危险的事情。她本想着家里和半醉轩的粮食暂时都够，就不让他们出去了，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京城的粮价还能往下降一降。更何况还有种子，半醉轩地方不大，种上些，好歹饿不死人。
可她从柯小将军和严裕逊的只言片语里发现，京城的纷争才刚刚开始，谁都不知道一觉醒来会不会又发生封城的事情。
囤粮这事，必须坚持！
夏九强制让受了伤的人留下，换其他人去，又安排好镖师同行，再三叮嘱才准丁小勇再次出发。这一次，柯小将军送了一块令牌，说明了用途，并补充了一句：这令牌能让你在睿王的势力范围内自由行走，若是用在不当的地方，就是催命符了。
一句话，让丁小勇差一点扔了令牌，惹得柯小将军哈哈大笑。这也是他在柯大小姐受伤后第一次笑。
说起柯大小姐，她目前伤势稳定，能吃能走，仍需要慢慢休息，不能提重物不能过分运动，但日常生活已无大碍。只是她现在，时而安静的可怕，时而暴躁如雷，阴晴不定。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不愿意回家。
柯夫人在家等待许久等不到女儿，来了十多趟都没能劝她回去，没办法，只能自己搬来半醉轩。
就在柯夫人搬过来的第三天，周三姑娘就上门了。不说其他，就依周三姑娘本身的性格，这种时候出门就是件稀奇的事。
夏九皱了皱眉，直接让房策去应付他表妹，并吩咐了一句，让她们回避一下柯家人。
云裳得知消息，眼珠子一转，说去看看难得回来的妹子，就是当时送去周家的丫鬟，今天正好同周三小姐一起来了。
372.接连赶人
没过多久，云裳就回来禀告：“姑娘，这周三姑娘今日来确实带着目的。小妹子不清楚事情的全部，不过，周三姑娘一直害怕出门，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出，昨天下午去了一趟长公主府，今天就说要来半醉轩。”
云裳顿了顿，接着说，“姑娘，她们母女二人都是软绵的性子，哥儿平日里都在外头，她们在后院没少受委屈，是靠着明和郡主的面子才有那么一份体面。这么算算，她今天的举动倒也不难理解。”她又叹了口气，“可她们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姑娘，她们……”
“好了，别说了，我也没想要为难她。”夏九想了想，说，“我们要翻地种菜，有些花卉只能处理掉，你让她自己选两株带走吧，粮食也拿一些去，不用多，五斤就好。让她对外说，半醉轩修整，不接待外客。”
才来没多久就送东西，几乎是赶客的意思了。不过，本来就是没什么交情的人，还另有目的，没直接赶人就是客气了，现在给了理由，给了面子，更给了里子，这一趟不知道有多值。
另一边，房策也知道表妹来的蹊跷，三两下套出了话，狠狠训了一顿就要把人送走。要出去时，正好遇上了过来的云裳，得知云裳过来的目的，房策心里又感动了一把。送人回去的路上，再次教育了一下周三姑娘，让她知道夏九的好。
原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柯夫人知道了这件事，特地把夏九叫过去说教了一番。
柯夫人长篇大论说了许多，总结下来是以下两点：一是怪夏九立场不明，既然受了五公子的恩惠，就应该坚定地站在睿王的阵营，有情况应当跟他们汇报清楚，不该擅自做主。二是怪夏九不好好照顾柯大小姐，任由不想干的人上门，打扰柯大小姐养病。
末了，柯夫人提出，让柯家亲卫真正接手半醉轩，所有人出入必须禀报到她哪里。
听着听着，夏九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好不容易等她说完，夏九不咸不淡地说：“柯夫人，您既然对我有诸多不满，想着您日日对着我也闹心，您带柯大小姐搬出去住呗。京城那么大，好地方多了去了，总有您觉得合适的。半醉轩是我的地方，不敢劳烦柯家军，更不敢劳烦柯夫人。”
“你，你个小丫头别给脸不要脸！”柯夫人一听就发了脾气。在她看来，柯家是睿王的亲信，又是实打实握着兵马的将军府。她的女儿比落没侯府中的姑娘尊贵上千百倍！她不过要时刻知晓半醉轩的情况而已，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还“客客气气”告知了，夏九就应该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夏九不急不躁，沉稳地说：“柯夫人，您来者是客，我们本该好生照顾着，前提是，您守着‘客随主便’的俗礼。您若是想要反客为主，抱歉，半醉轩不欢迎，请尽快离开。”
同样是赶人，对周三姑娘，夏九用得委婉地赶人手段，对柯夫人，是不得不直白一些。
373.严裕逊的算盘
说完，不等柯夫人再次发作，夏九就转身离开。她离开的同时，带走了所有在前厅、客房伺候的人。半醉轩留下的人本就不多，这些人中好大一部分已经许久没休息过了，夏九索性让他们集体休息一下。
因着半醉轩服务周到，柯家没带多少人手过来，现在一撤，柯家一下子感觉哪哪儿都不好了。尤其柯大小姐那边，兰芝的手臂使不上力气，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回到后院，夏九盘算着院子里的名贵花卉该如何处理。留一块地方种一部分，总归有些种不下的。夏夫人那边送一些，明和郡主那边也送两株过去，还有……
严裕逊收到消息赶过来，听了柯夫人一顿抱怨，好不容易安抚了一些，到了夏九这儿，没想到小丫头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其他事情，好像赶走柯家人的事没发生一样。
“小九妹妹，小姑奶奶！我知道柯夫人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你也不用赶人吧。”严裕逊自顾自地坐下喝了口水，颇为无奈地说。
夏九更加无奈：“柯大小姐重伤，不易挪动，我当然不会赶人。可现在街上的铺子陆续开起来了，柯家还这么理所当然地住着，本就不妥，我也没说什么。现在，她们都想把半醉轩控制到她们手里，我为什么还要忍？”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口气比大喊大嚷更加可怕。
听夏九这样说，严裕逊才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半醉轩是个经营的场所，柯家入住之后便完全没办法开门做生意，虽说柯家也给了一些补偿，但长期不营业容易叫人淡忘，对日后的经营更加不利。本来不是现在、马上就一定要柯家人离开，是柯夫人的要求让夏九觉得不能继续发展下去，否则，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现在这个情况，严裕逊两个选择，要么由着柯家人继续占着半醉轩，但半醉轩日后怎么样，恐怕夏九不会继续管，而且，依夏九的脾气，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要么，劝柯大小姐回家，或者另外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柯大小姐，不过，柯家人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步。
按着严裕逊的算盘，是想要满足柯家人的要求，眼下柯家是睿让不可或缺的助力，而半醉轩不过是众多产业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没了还会有别的。
于是，严裕逊开始劝说夏九大方些，别跟柯家人计较，大不了，让柯家把半醉轩包下来，一定不让她有损失。
从大道理开始，讲到柯家对睿王的重要性，再讲到五公子的未来，几乎夏九不让步就犯了弥天大错一般。听到后来，夏九很不耐烦，头痛地说：“这里，当初是你交给我的，如果想要拿回去，一句话便是。”
啊？严裕逊愣住了。他没想到夏九的脾气这么大，就敢直接把整个半醉轩甩了。
见严裕逊没有反应，夏九立即叫来云裳和房策，说：“吩咐下去，愿意跟我走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半醉轩。不愿意走的，日后听严大人的安排。”
374.夏九算什么
云裳没明白夏九的意思，试探着问：“姑娘是想回家住几天？”他心里知道这个可能性非常低。因为夏九回家，从来都是指定谁跟着，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夏九直白地说明清楚：“就是我要离开半醉轩，以后不会回来。选择跟我走的话，以后的日子还是未知数。留下来，现在做什么，以后还继续做什么。”这不是夏九一时兴起的决定，而是在知道裴炯的真实身份后，一直在思考和犹豫的事情。今天这个事情，不过是促使夏九下决定的一个小小因素而已，又或者说，是夏九逐步退出计划的一个借口。
“胡闹！”严裕逊十分生气地吼了一句，“小九妹妹，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么？！当初把产业交给你，你卖了相逢居都没说你怎么，现在一点点小事，你就不要半醉轩了？！”他心里清楚，让夏九退让一些没什么，要是她真闹起来，五公子那边不好交待。更何况，让她走人容易，再把人找回来就更难了。
严裕逊强硬地让云裳和房策退下，让他们忘了夏九刚才说的话。云裳和房策都没有动，看着夏九，等夏九示意之后才离开的大厅。
“当初我就说过，我算是借住，只要你们想要，随时拿回去便是。”夏九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好不容易经营起来，赚了一些，然后像被打劫一样把日积月累的成果送出去，她不乐意！平日的分成她都及时给他们送去了，只多不少，上次要粮，几乎是要釜底抽薪，就算上次最终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送粮，她心里的结缔已经在了。
“别任性，你要以大局为重！”
“我不过是个小女子，不识大局！”严裕逊刚说了一句，就被夏九顶了回去。
这是严裕逊第二次见识夏九的“胡搅蛮缠”了，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认怂道：“小姑奶奶，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柯家人好好相处？”
“你要还觉得半醉轩是我可以做主的地方，你就应该去劝柯家人谨守作为客人的礼节，而不是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夏九郑重其事的说，“你若是想让柯家人在半醉轩当家做主，那这样的半醉轩我不要也罢。”
得，这问题又绕回去了。
“小九妹妹，柯夫人是长辈，而且，她们不会在半醉轩常住，你就忍一小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严裕逊试着哄夏九。
夏九翻了个白眼，说：“长辈不应该更懂得礼仪规矩吗？凭什么要我来惯着她的臭毛病？再说你都觉得她可以在半醉轩做主了，那我算什么？我既然什么都不算，那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房策一直没有走远，此时听见夏九的声音有些大，便问：“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阿策，带几个人去把听雪楼收拾出来。”夏九这会儿想到，带着一大批人都住进平义伯府不妥当，可以把一部分人安置到听雪楼。听雪楼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夏九自己买的，目前正好闲置着。
严裕逊叫住房策，说不用去，但房策不听他的，直接离开了。
僵持了一会儿，云裳过来禀报：“姑娘，有几位小姐、夫人前来打听半醉轩几时重新开业，她们想来玩玩，没有吃食也没关系，有杯水就行。”
云裳看了严裕逊一眼，尴尬地笑着说：“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开不了门，只得回了，答应他们有确切的日子，定登门告知。”
夏九不得不服这几家夫人、小姐心大，心里不自觉地想了好几个重新开门的方案，又碍于柯家……
想着想着，夏九狠狠瞪了严裕逊一眼，说：“严大人请回吧，民女不敢耽误大人办大事。”
严裕逊再三交待，不让夏九放弃半醉轩之后，才离开。
375.接连到访
午后，庄嬷嬷到访半醉轩。
这次柯家人得到消息非常快，人才刚进门就被柯夫人亲自截住了。庄嬷嬷却说，既然到访了半醉轩，自然要先见见主人家，容她见过夏九之后再去拜会柯夫人。
庄嬷嬷身份自是没有柯夫人高贵，可她是睿王侧妃身边的人，分量自然不一般。她怎么说了，柯夫人也只好让路。
夏九略一收拾就去迎接庄嬷嬷，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庄嬷嬷曾经教导夏九数月，若是平日里，夏九是非常欢迎，非常期待庄嬷嬷的到来，可是今天……夏九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可庄嬷嬷是什么人，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夏九那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失笑了一声，虚点了一下夏九的脑袋说：“你呀，平时精明的很，怎么今天这事儿就处理的这么糊涂？她柯夫人又不在半醉轩常住，她要的不过是你对她的尊重而已。你让一让，哄一哄，这事儿就过去了，何必这般较真？日后，你还得与柯家姑娘同姐妹般相处，别闹得太过。”
庄嬷嬷顿了顿，接着说，“小九啊，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女子，不喜别人过多干涉，可你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是女子，要学会撒娇、示弱，别一味地逞强，没好处。今天这事儿，侧妃娘娘托我过来做和和事佬，你与柯夫人各让一步，如何？”
“姑娘，明和郡主带了一群丫头、婆子来了！”云裳着急地说，“刚才小丫头见姑娘这里有客，没敢进来禀报，这会儿明和郡主已经往客房去了！”
半醉轩说大不大，客房就那么大点地方，现在住了柯家人，根本没有空房间可以用。而且，早上周三姑娘才来过，她下午又来，还摆了个大阵仗，说没什么目的都没人信。
“嬷嬷，我和柯家的事容后再说，先去看看明和郡主。嬷嬷您身份敏感，请留在内院不要出去。”夏九就算给柯家撤掉了所有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明和郡主和柯家起了冲突。
夏九赶到客房时，明和郡主正坐在上座，柯夫人与柯大小姐都跪在了地上。按理说，柯夫人是将军夫人，有正儿八经的品级，明和郡主不能怎么样，但今天的明和郡主摆明了就是要拿皇家威严来压一压柯夫人。
行了礼，夏九尽量无视地上的柯家母女，走到明和郡主身旁问：“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让一项心胸宽广的郡主计较起来？郡主，柯大小姐还病着呢，您看——就让她坐着吧。”
“本郡主没过去边境没打过仗，特地来向柯夫人和柯大小姐请教，请她们好好讲讲军营里头的事情。没想到，她们居然不知好歹，认为我居心叵测！”明和郡主大声说着柯家人的不当之处，同时生气地看着夏九。
“还有你，当初我母亲问你的时候，你不是拒绝地很彻底么？！现在居然留着她们在半醉轩，莫不是与她们同流合污了？！她们当初那么对你，你还帮，你莫不是个大傻子？我对你比她们好多了！你到底为什么拒绝我帮她们？”说着说着，明和郡主把矛头指向了夏九。
说实话，夏九是第一次见明和郡主这般仗势欺人，心里有些忐忑，又十分无奈地说：“郡主殿下，当初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绝没有半句谎言！至于让她们住在这里，不过是一桩买卖罢了。您看，半醉轩一直关门，可我们还得吃饭，不得想办法赚点粮食么，她们再不好，能给我们送粮食啊。”
听夏九这么一说，明和郡主的气势一下子小了许多，可她还是不开心，依旧没让柯家母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