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那双眼睛
说句实在话，南宫福锦很困惑：葛夏玖是第一次进宫，跟宫里的人不会有恩怨，但是其他人，就算有恩怨，难道还忍不了这么几天？
再怎么想，葛夏九在宫里也没干什么触及别人核心利益的事情。像对宁王、福王的处置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是找了个理由罢了，那些人精必然能看出来与夏九无关，又怎么可能对夏九下手呢！
“葛九姑娘，这次可关系着你自己的性命，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看到过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南宫福锦极为认真地说。
不该看到的事情？夏九努力回想。
“不值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我去看看其他线索。”农大人对南宫福锦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南宫福锦行礼送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夏九说：“你要真想不起来什么，那我也先走了，若是有线索再找我不迟。宫里安排了一位医女照顾你，你无需再担心吃食有问题。”
在南宫福锦正要出门时，夏九才开口：“我在宫里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想不起来是谁，只是直觉告诉我是跟周家有关的人。”
“周家？哪个周家？”南宫福锦联想着他所知道的各个姓周的人家，眼下朝中并无姓周的达官贵人。
夏九不想把房策卷进来，便说：“我年幼时曾经卷入一起绑架，被关时看到过那双眼睛，是家里的把我救出来之后，我才知道是周家余孽犯的案。隐约记得当时周家犯了大事，整个家族都受了牵连，奴仆都被卖光了。那会儿我才五、六岁，实在记不得太多事情，说不上来是哪个周家。”
若真是罪犯余孽被发现藏于宫中，确实有充足的理由杀人灭口。南宫福锦若有所思地点头，就这点信息能查到当年的案宗，那么多年之前，他尚未踏入官场，对这个事情只有一个隐约的印象，不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
“我去查一查案宗。”南宫福锦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
南宫福锦一离开，秋云就立马进屋，手里还端了一碗粥。
“六姐姐~”夏九欢喜地叫了一声。
“先把粥喝了。”秋云既心疼又生气，“你怎么进宫了？还有人要杀你？你可知道，那可是剧毒，但凡你再多吃那么一点点小命就不保了！什么时候出宫？能出去就赶紧出去！”
夏九早就饿坏了，三两下喝了粥，开始对秋云撒娇：“现在不是没事么，而且，这次不成，对方想再下手就难了，我一定能安全出宫的。倒是六姐姐，怎么那么巧会过来照顾我？”
“前天晚上，师傅就跟我说，会找机会把我安排到前殿顶几天工，没想到今天一过来就碰上了你这事儿，你是不是要把我吓死才开心啊！”秋云一开始是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是强忍着打她一顿的冲动。
姐妹俩互通了信息，说了好一会儿私房话，知道南宫福锦再次进门才不得不分开。
这次，南宫福锦是跟大总管以及另外一位总管公公一起来的。他直接带着笔墨来的，目的很明确，要夏九画出见到的那个人，再次详细描述那人的体貌特征。
待夏九画出了那双眼睛，描述完特征，大总管就问身后的那一位：“可有印象？”
407.中计了
那一位是前厅负责所有内侍的总管公公，是最熟悉前厅内侍的人，他一听一看就心里有数了，并没有直说是谁，而是直接出门拿人。
夏九惊讶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随口说：“就算抓住了人，那毒药是从哪里来的？不会还有剩的吧？”
这一点，大总管可比夏九紧张多了，万一下次出现在哪位贵人的吃食里，他死了都不够谢罪的。而他最生气地是，连夜搜查了整个前殿，就差掘地三尺，始终没有把毒药搜出来。他气呼呼地甩甩手臂，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南宫福锦撇了夏九一眼说：“说不定全给你用上了，反正我们是没找到毒药。”
他如愿以偿看到了夏九紧张不安的样子，慢悠悠地说：“你都差一点死了，还不愿意跟我合作么？我起码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要不，你还是送我出宫吧，我随时都可以，出了宫才安全。”反正已经跟秋云见着面了，她在宫里的处境也安全，出宫是最理想的方案。
南宫福锦是想找个帮手，在事情结束之前可没打算把人放出宫，夏九的要求他做不到。他开始忽悠：“你现在想出宫晚了点，皇曾孙的事儿没了，你这个案子也才有了头绪，怎么可能放你出去。反正要留在宫里，与其靠一个不一定靠得住的彦霖公子，不如就相信我一次，如何？”
“不如何，大不了，我就待在这里不出去了！难道这也不行么？”夏九真的不敢与人合作。
南宫福锦摇头笑着：“你以为进了宫还能由着你自己说了算么。今日是见你中毒刚醒，什么事儿都没把你算上，明天安排了什么才艺展示，想来是会有人喊你去的。”
“什么？！接连出事还有心思玩！”夏九惊讶。
“破案是我、农大人和大总管的事，皇上又不亲自办案。皇子皇孙们也都是进宫尽孝的，自然要想法子讨皇上的欢心，今儿这出明儿那出的，怎么可能停下来。”南宫福锦似乎是真不把夏九当外人，吐槽的话顺口就说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皇上明摆着命不久矣，按理说，像南宫福锦这样年轻的臣子就算不参与皇位之争也不会这么一股脑的倒像皇上。可从他最近做的事情来看，他就是不折不扣的皇上的人。
夏九好奇地看着南宫福锦，问：“你图什么？”
“我回答了你，你能跟我合作么？”南宫福锦看着夏九说。
夏九立马缩了回来，说：“那算了，我没兴趣知道。”
“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南宫福锦再次离开。
“小九，你跟那位南宫大人有什么事？怎么他每次都会单独留下来同你说话？”秋云还是等南宫福锦一走便进来，只不过，这次带着几分担忧。
夏九自然而然地解释：“没有什么事啊，说了几句话而已。”
“南宫大人要事在身，岂会次次与你闲聊？！你竟然连姐姐都不告诉，又是什么大事？”秋云根本不相信。
“六姐姐，真的没有！”夏九觉得冤枉！突然，她气得猛拍了一下床，糟糕！千防万防，还是中计了。
408.小骗子
夏九恢复了一些以后，就可以搬回原来的住处了，皇曾孙的事情牵扯的人太多，没有实质的证据，不可能一直关着，便都放了。秋云也需要做自己的事情，不能总是陪着夏九。
回到那间四人间，高淑勤和翟茹茹都不在，两人都去御花园了。今日皇上兴致好，坐着轿子去御花园晒太阳，其他人自然都陪着。据说，皇上还让人吟诗作画，比个高下。
这几日倒是没有人被“赶”出京城，就是被罚抄经书的人多了些，一个犯错，整个王府陪抄经书。
两位小姐回来看到夏九有一点点意外，都好奇地问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夏九捡着能说的说了一些打发过去了。
当然，两位小姐并不好打发，只不过，她们知道就算继续追问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轻轻放过而已。她们两人也断断续续讲述了这里发生的其他事情，让夏九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因为送吃食一事，夏九郑重谢过翟茹茹，今日只能口头道一声谢，承诺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翟茹茹自然客套一番，百般推辞，反正这份情，夏九心里记下了。
当晚，五公子也托人递来书信问候，同时提了一句，他们的约定，他做到了，因为敏感时期，他没有约见面，希望夏九能够懂他的心意。外人看来是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信，在夏九看来，是提醒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已。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所有人都照例在偏殿等候，短短两天而已，偏殿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明和郡主一看到夏九就把她拉到了角落，见四下无人，挥手让跟着的宫人站远一点儿，神秘兮兮地问：“你怎么跟南宫那家伙扯上关系了？听说他对你颇为照顾？你不会就这么被他拉拢了吧？”
“郡主殿下，我与南宫大人是宫里才认识的，除了案子的事情就没说别的。”夏九心里苦笑，南宫福锦这个混蛋，肯定是故意误导别人这么认为的，现在估计其他人也会对她的立场有所怀疑。
“真的？”明和郡主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
夏九翻了个白眼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他？就那一副精明样，我就不信他对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呵呵呵，明和郡主笑了几声说：“暂且相信你一回。我听说此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内里奸诈狡猾的很，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我母亲都不许我同他说话。”
“对了，今天说不定还会让大家作画弹琴的，你可要帮帮我，昨天又让翟茹茹出了风头，今天可不能让她继续拿第一了！”明和郡主话题一转，说起了才艺的事情，想让夏九压翟茹茹一头。
夏九哭笑不得地说：“郡主殿下，翟二小姐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只对吃喝玩乐感兴趣，玩个跳跳棋、五子棋什么还好说，其他的，只能说，郡主您找错人了。”
明和郡主想了想，觉得夏九的话有道理，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翟茹茹太气人了，就想看她出丑一次！”
两人刚回到偏殿，凳子还没坐热，南宫福锦便来找夏九。夏九刚起身，明和郡主便拉了她一下，气愤地说：“小骗子！”
夏九轻轻地回了一句：“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409.当诱饵
出了偏殿，夏九就看到南宫福锦极为严肃的站在外面，待她走进，他严肃而没有温度地说：“那个人跑了，正在搜查。”
“你们没找到人，而最快的方式就是拿我当诱饵，你是想这么说吧？”在南宫福锦停顿的时候，夏九速度补上了。
“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南宫福锦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夏九深吸一口气，问：“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么？”
“不能。”南宫福锦神色复杂地看着夏九，十分遗憾地说。
夏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想起来，在这里，像她这样身份的人的命，不值得什么，或者，就算没了性命也应该要感谢有为皇家出力的机会。
见夏九沉默，南宫福锦皱眉说：“你没有选择的机会。”
“那，我能有一些防身的东西么？”夏九不认为对方会故技重施，对方在暗处，怎么都是防不胜防，让她一个弱女子一个人面对的话，实在有些吓人。
这个要求较为合理，对于他们抓人说不定也有利，但是，匕首等利器是肯定不能给的，他想了想才说：“你先回去，就跟平时一样，防身之物我尽量去寻个合适的给你。”
夏九点了点头，行了礼，转身就走。
南宫福锦赶紧嘱咐了一句：“凡事小心，切莫大意。”
走在回廊之上，夏九心里就十分不安了，她敏锐地注意这身边的所有人，尤其是内侍和宫女，生怕他们一下子朝她扑过来。
回到偏殿，里面只留了一个宫女在打扫。一个小内侍跑过来说：“葛九姑娘，今日皇上精神好，让大家去御花园赏花听曲，公子小姐们都过去了，姑娘也赶紧过去吧。”
“烦请公公带路。”夏九想赶紧与大家汇合，人多的地方才安全一些。
夏九跟着小公公快步走着，突然就到了一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夏九紧张地问：“怎么走这么小的路？我们走大路吧。”
“葛九姑娘，若是走大路，姑娘可就迟了，万一皇上怪罪可如何是好。”小公公替夏九着急，“现在折回去就更远了。”
“那就再走快一点儿，跑过去也行。”说着，夏九就走到了前面，走得既快又稳。眼前只有一条路，不用担心走错，担心的是突然从旁边出来个人。
小公公没想到夏九会是这个反应，在后面直喊：“葛九姑娘慢点儿，当心脚下。”
啊！！！夏九突然被抓住了胳膊。
“乱喊什么！”南宫福锦有点嫌弃地看着夏九。
看清楚来人的夏九松了一口气，抱怨道：“你吓死我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太紧张了，你需要的是警觉，而不是像惊弓之鸟一样受不了一点异样的情况。”南宫福锦提醒道，接着，给了夏九一个指环，给她演示了一下用法，接着介绍，“指环左边的小刀片伤不了人，割绳子之类的足够了，右边的针头上有强效的安眠药，只要扎到皮肤，十个数之内必然倒地不醒。”
“多谢！”夏九不客气地收下。
南宫福锦不放心地多交待了几句，生怕夏九太紧张，叫那人看出什么破绽。
410.莫出风头
安全与大家汇合，夏九开开心心地往五公子的身后一站，安静地看着御花园里的歌舞。
没想到皇上居然注意到了迟到的夏九，让夏九自己想好迟到的惩罚，待歌舞结束后上前答话。
五公子迅速转头低语：“切莫再出风头，不出错即可。”
今天的歌舞结束地特别快，夏九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就被“请”到了皇上的面前。
夏九走上前的功夫，大总管留在皇上耳边介绍了她的身份和大致的情况。皇上这才仔细看了看夏九，看着年纪还小却没有半点稚气的样子。
夏九上前行了礼，告了罪，想着自罚抄些经书，却听大总管转达皇上的意思：“一直听闻小丫头是个有趣的，今天必须安排一个新鲜有趣的让皇上开开眼界。”
“这可不是我想出风头，实在是皇命难违啊！”夏九心里暗暗说着，脑子又迅速转着，想着怎么才能进来低调又能让皇上满意。
“臣女给皇上变个戏法吧。”夏九试探着问。得到许可后，夏九就在御花园里摘了两朵鲜花，表演了一下花蕾瞬间开花和悬浮鲜花的把戏。前一段很是普通，很多变戏法的人都会，不过，让鲜花悬浮在空中的样子他们都没见过，很是惊奇。
明和郡主一看，就嚷嚷着想知道到底是这么弄的，夏九回答说：“这可是花神娘娘秘密传授的仙法呢，说出来就不灵了。”
本是夏九胡诌的话，没想到皇上听了进去，说：“既是花神娘娘的弟子，可不能落到了别家去，改明儿好好挑一挑，看看哪个孙儿有福气娶你。”
啊？！夏九吓得不知所措，其他人则有意无意地看着五公子的反应。幸好，夏九的年纪还小了些，后续没有多说，事情就岔过去了。
接着，皇上又想玩些新花样，让在场的公子、小姐们玩诗句接龙游戏，输的人要为所有人抚琴一曲。
诗句接龙游戏的游戏规则：要求场上的公子、小姐们轮流说出一句诗词，每句诗词的首字要与上一位说出诗词的尾字同音，可以是用别人的诗词，也可以是自己现做的诗句，诗句不能重复，无法接句即为失败。
这样的游戏规则，翟茹茹偷笑，明和郡主一边绞着手绢一边物色帮忙的人。
说话间游戏就开始了，皇上要夏九以一句带“花”的诗句作为开场，让其他人依次接下去。
夏九略一思索，来了一句：“万紫千红总是春”。以“春”为结尾，可以说是比较容易的，就看后面的走向了。
“春城无处不飞花”、“花时同醉破春愁”——
第四位时泰公子停住了，他瞪了前面的廷玑公子一眼，廷玑公子回以得逞的嬉笑。
时泰公子上前告罪，让内侍去取了琴来，弹奏一曲阳春白雪为大家助兴。接着，以一句“稻花香里说丰年”重新开局。
“年年春自东南来”、“来从一叶舟中来”、“来时见我江南岸”……
果不其然，到明和郡主的时候又断了，前一位无奈地苦笑：“我尽量挑简单的给你了啊，别怪我。”
明和郡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让她接得住的实在有限。她认命地上前告罪，用洞箫吹奏了一句简短的小调。
许是皇上听着新鲜，分明是时泰公子阳春白雪更为流畅动听，却夸了明和郡主的小调悠扬有趣。
411.随机杀人
游戏继续，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诗句接不接的上的时候，明和郡主出事了。
方才，明和郡主吹完洞箫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了点水，待诗句接龙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去更衣。大家都觉得是明和郡主在逃避这个她不擅长的游戏，没太在意，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回御花园的路上。
皇曾孙误食棋子事件还未解开，葛夏玖中毒事件的嫌疑人还未抓到，如今，明和郡主惨死御花园！
有人惊恐，有人悲伤，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瑟瑟发抖，但，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改变事实。
大总管迅速封锁了现场，盘查所有可疑人员，检查明和郡主所到之处的每一个角落……
太医来得很快，经过检查，确定是适用了剧毒的蘑菇汁致死，对，就是差一点毒死夏九的那一种蘑菇汁，明明已经搜查过，却没有找到残留的那种蘑菇汁。
将前殿搜了一遍一无所获，再次出现时，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毒死了一位尊贵的郡主！大总管都快气疯了！
然而，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因为皇上受了刺激，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了。大总管和太医立即先把皇上送回寝殿，其他人都必须待在原地不能离开。
待皇上一行人离开，御花园里的人都叽叽喳喳小声议论了起来。夏九迅速挪到五公子旁边，正准备说点什么，被前来调查案件的农大人和南宫大人制止了。照旧是所有人分开，不得相互说话、打手势，一个一个单独问询。这一次重点盘问的是明和郡主身边的人，所有经手食物的人，以及其他可疑人员。
御花园里所有的食物和水都检查过了，没有毒。所有的食物都是经过层层检查再递上桌的，有毒的可能性本就不大。
可是，明和郡主的手指上粘有有毒的糕点粉末，分明就是吃了有毒的糕点致死，那么，她手上的糕点是从哪里来的呢？谁有这个本事在宫里随意弄到糕点？
农大人知道明和郡主死因的时候也气得够呛，大声训斥所有人：“才有个人因为吃食险些没命，怎么还有人这么不上心，什么都往嘴里塞，难不成宫里还让你们饿着了？！为这么块糕点没了命，真是，真是——太不把命当回事儿了！”
南宫福锦可不认为明和郡主会这么不小心，疑点非常多！他勘查完现场，又问了几个人之后，对所有在场的人说：“这是一起随机杀人事件，所有人都是目标，这次是明和郡主不慎掉进了陷阱。只要凶手没有被抓，所有人都有可能被盖，大家多加小心！”
农大人与南宫福锦分工合作，有些情况他还不清楚，问：“你如何确定这是一起随机杀人事件？都还没全部询问过，你现在确定未免草率了点！”
南宫福锦皱着眉，认真地说：“我既然这么说，自然就有依据。”他环顾四周一圈，拉着农大人到旁边耳语了几句，农大人便不再追问了。
412.有一种可能
这一次是农大人询问夏九，将事发前的事情仔仔细细盘问了几遍，尤其是她和明和郡主单独在一起说的每一句话。
农大人在怀疑夏九。这也不能怪农大人，皇曾孙的事件中有夏九带进宫的棋子，毒面包的事件那么巧让她躲过一劫，这一次，夏九是最后一个与明和郡主单独说话的人，从明面上看，三起事件都有关联的，只有夏九。
可是，盘问来盘问去，愣是没有找到夏九动手的证据，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今天，得知凶手可能会再次对她下手，他们可都盯着这个饵呢！
夏九疲惫地走出询问的房间，看着火辣辣的太阳，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跟着内侍走，不知道这一次又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走着走着，竟然到了案发现场。明和郡主已经被妥善安置，现场留下了一堆各种各样的标记，有人继续寻找线索，有人在记录。
南宫福锦看到夏九的到来，一边制止夏九继续走近，一边向她走来。
夏九现在一点都不希望看到南宫福锦，很想掉头走掉，但，似乎不能。
南宫福锦带着夏九到一个僻静处，严厉地说：“葛夏玖，我希望你能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好好说清楚，不然……”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不然怎么样都没用！”夏九自顾自找了块石头坐下，索性开始摆烂。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南宫福锦眯了眯眼，紧盯着夏九说，“我们一直找不到毒药，另一件消失了的东西是不倒翁棋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毒药是装在不倒翁棋子里面带进宫的？”
“不可能！”
“别急着否认。”南宫福锦制止夏九说话，自己继续说，“我已经询问过当时检查物件的人，他只检查了外面，没有把棋子拆开检查，所以，如果里面有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他们也不知道。”
“我说了不可能！”夏九十分生气，“这个不倒翁棋子是我设计的，是半醉轩的人一起做的，里面是空心的，之所以是不倒翁，只是底部的木头材质比上面的那部分更重而已！这个棋子，是出门前才换的，根本不可能有人事先预料到！再说，另外半副棋子不是在你们手里么，你可以去查啊！”
南宫福锦则十分冷静：“我怎么知道这半副与那半副是一样的？说不定就是那半副有，这半副没有。你就真的觉得半醉轩里的人都能信任？就没有给别人什么可乘之机？”
“你什么意思？！”夏九敏锐地觉察到，南宫福锦与农大人怀疑的方向不一样。
“你进宫，是彦霖公子一手安排的，你准备了什么东西，他必定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是最有条件做手脚的。”南宫福锦顿了顿，观察着夏九的表情，给了她足够的思考时间才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说，“他在宫里宫外都有人手，有足够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而且，事成之后有一个很好的替死鬼，可以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九觉不相信这一推断。
南宫福锦幽幽地回了一句：“你凭什么说不可能？证据呢？”
413.争论
夏九站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梳理一下事件情况，分析道：“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为什么要来毒杀我呢？要是我被毒死了，岂不是没有替罪羊了？”
“他能不知道你的习惯和脾气？只要他知道，他就能预料到你的行为。”南宫福锦说着，“再说，我也不能肯定你不知情。”
“我……”夏九一再被怀疑，真的好生气，又深吸好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才说，“正如你所说，五公子了解我，知道我的性格，所以他不会带着我干你猜的那些事！因为我根本不是他能绝对控制的人，他也猜不透我到底想干什么，会是他最不稳定的不可控因素，他又不傻！而且，我与五公子多年不见，他能有多了解我？在他的记忆里，我是个穷人家的，不会浪费粮食的孩子，不会干馒头剥皮吃的事儿！”
夏九一口气说完，换了口气接着说：“只要有人关注五公子的行踪，在那个时间点到半醉轩，猜测到要带我入宫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依据这个猜测提前做好部署并不是不可能。”
“你这个假设的前提是对方知道你和睿王府的关系，否则，只会认为他找你购置些玩具等物品。”南宫福锦不否认，只是指出了其中的漏洞。
夏九扯了扯嘴角：“当我和柯大小姐一起出现在小吃街赠粮的时候，我和睿王府的关系就瞒不住了。另外，难道宫里就没有问题么？五公子提前一天将人员报到了宫中，从宫中取得消息，再看五公子的举动，目的不是一目了然！”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也只能说明第一个案件有被栽赃嫁祸的可能，后面呢？”南宫福锦追问。
夏九思考一下，疑惑地说：“我一直觉得奇怪，我看到那个人不过是个侧影，他应当没有注意到我。就算他看到我了，我也是正大光明在那儿，没有可疑的举动，他为什么要害我？他能确定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就算他知道了，他又怎么确定我还记得呢？他就不怕因为下毒的举动而提前暴露么？”
南宫福锦不确定地问：“当时的绑架案里，对方不知道你的身份？”
呃……夏九想了想，认真地说：“当时应该是不知道的，或许，他们后来有途径知道也不一定。”只要找到房策或者林婶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不是多难的事情。
“如果对方宁可错杀不愿放过，就有理由杀你。”南宫福锦不太认同夏九刚才说的话。
“可是，在宫里动手必定会被一查到底，他们难道是为了同归于尽？我觉得不至于，因为我不是对方的最终目的。”夏九顿了顿，说，“总不至于是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毕竟，一旦被查，想干点什么就难了。”
“又或者，越是混乱越容易下手？”南宫福锦喃喃低语，“这样的话，宫里必定有帮手，很有可能是……”他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所有正在干活的人，立马叫人去找大总管。
414.摆脱不掉的嫌疑
“第三起案件呢，你怎么看？”南宫福锦发现与夏九讨论讨论是有可能有收获的，对她更诚恳了些。
夏九脑子里只想着案件，顺着思路就回：“明和郡主的死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就我对明和郡主的了解，她涉及不深，没有什么谋杀的价值。”
“你如何知道她没有深入参与？难道她参与了还会告诉你不成？”南宫福不明白夏九如何得出那样的判断，根据他自己掌握的信息，明和郡主可不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因为……”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夏九沮丧地说，“我觉得自己不够了解明和郡主，不能随便做出判断。但，你不是说这是一起随机杀人事件么？随机杀人的话，与被杀的人身份关系不大吧。”
呵！南宫福锦不置可否地拜拜手，眯了眯眼说：“你且说说你的看法，不然，你作为她最后一个单独见面的人，嫌疑是摆脱不掉的。”
夏九撅了撅嘴，说：“都不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自然没办法推断嫌疑人。当时那种情况，一般没有人会中途离开，除非是真的内急或者像明和郡主一样，不躲就是等着受罚的人。”
嗯？南宫福锦心里盘算一下，貌似“不学无术”的公子、小姐中，没有谁是真正什么都不会的，他们不过是在那些优秀人的对比之下显得不那么完美而已，弹几首曲儿不是什么问题，不必过于忧心受罚的问题。
而且，游戏时上游放水或者刁难对下一位的回答有着直接的影响，明和郡主的上游明显是帮着她的。反观时泰公子，他的上游明显是故意选择以不常用的字为结尾让他接不上。
也就是说，从现场情况来看，谁最先离开是不能确定的。
“我记得好像，明和郡主是吃了有毒的糕点？”夏九眼巴巴看着南宫福锦，希望证实消息。
“是桂花糕，仵作已经检查过，证实是实用了有毒的桂花糕致死。”这个消息没有公布，但他没必要对夏九隐瞒。
“有没有可能，明和郡主在来御花园之前，身上就藏有桂花糕。”夏九回想着说，“许久以前，曾听明和群主抱怨过宫宴如何如何的无聊，还要守着规矩不能乱吃东西，她会特意藏一些吃食在身上。如果这一次她也这么干了的话，桂花糕应当是老早就在她身上带着。”
偷带吃食在往日时常发生，不是什么大事，即使有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夏九才发生中毒事件不久，按理说所有人在吃食上都会格外注意，换言之，给她这块糕点的人必定是她十分信任的人。
“你们平常都是在哪里弄的额外的吃食？”南宫福锦毕竟不是宫里的人，不知道这些。
夏九头一歪，眨眨眼睛回：“我哪里知道这些，我第一次进宫啊！”想到什么，夏九疑惑地说，“同样是第一次进宫，翟三小姐就能找到些吃食，那天还给我送了一些。”那天急吼吼地吃了糕点，里面确实有桂花糕，事实证明那个糕点没有问题。
“翟三小姐？！那个把相看写在脸色的女人？”南宫福锦知道翟茹茹，却没有特别注意到她。
夏九点点头，说：“翟三小姐是才女，听说她昨天表现十分出色，今天明和郡主还想要找机会灭她的风头，她们两个应当不会交好吧？”意思是，翟茹茹应该不会把糕点同明和郡主分享。
“呵，凡事只看表面！”南宫福锦的思维没有夏九那么简单，只要有可能，他就会去调查，这宫里没有那么多巧合。
415.尽快结案
大总管是等皇上歇息之后才过来，看着他严肃中带着伤感的表情，南宫福锦谨慎地问：“皇上，身体如何？”
大总管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有些着急地问：“可有查到什么？这事儿拖不得，必须尽快结案。”
南宫福锦注意到大总管的眼眶有些红肿，知道皇上的情况不乐观，详细地说明了一下进度后补了一句：“我一定竭尽所能，尽快破案。”
宫里到底是大总管的底盘，不多时，一份清楚的写着入宫后履职情况的人员名单就到了南宫福锦的手里，不足的是，入宫前的信息寥寥无几。几个重点怀疑对象一句被关进了宫正司，等着南宫福锦前去审讯。
南宫福锦去审讯前，又把夏九叫了过去，嘱咐了一番。
夏九特别惊讶地看着南宫福锦，问：“为什么这么做，这……”
“别问这么多，只管做好就是。”随即又安慰着说，“我也希望自己多心了，若是，能用简单的快速的方式找出来，为什么不用呢。”
夏九心情沉重地回到住的地方，高淑勤和翟茹茹都在，各自待在自己的角落，屋子里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就连她回去的脚步声都没能引起她们的一点反应。
夏九去倒茶，路过高淑勤那儿，发现她嘴唇发白，眼神空洞，很不对劲，连忙问：“高二小姐，您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高淑勤迟钝地转头望着夏九，张嘴说了什么，可是声音实在太轻，哪怕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也难以听清。夏九靠近又说了一遍，这次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翟茹茹听见夏九的声音，迟迟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啊，她吓坏了，回来后就一直这样，都不让人靠近，你当心她打着你。”
可是刚才夏九靠近的时候高淑勤没有特别的反应。夏九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拍，夏九感觉到她明显的剧烈抖动，是极度害怕时的表现。
这是——夏九赶紧仔细查看，发现她脸颊发烫，但是一滴汗都没有出，牙齿紧咬，意识模糊。
“快叫太医！”夏九对翟茹茹喊了一句，自己去找些水。
“啊？这么了？”翟茹茹明显不在状态。
夏九发现茶壶里面根本没有水，而翟茹茹没动，她只好自己出去叫人。
这个时候，一半以上的内侍和宫女都在接受盘问，还不敢随意叫人进来。仅有的人手又必须紧着皇上，所以，她们这边伺候的人十分紧缺。
夏九跑了好几百米才找到了一个老宫女，简单说了情况让她立即去找太医。她则去找秋云，先前是不想牵连秋云，现在人命关天，顾不上那么多了。
没跑出去多远，她就被内侍拦住，她气愤地说：“有事找不到你们人，碍事的时候出来这么及时！”
“姑娘，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奴才去做，这个时候，真真不敢让您乱跑！”内侍好生说着，压着夏九回到了住的地方。
416.偷偷告诉你
回来时，翟茹茹已经去取了水来，正打算给高淑勤喂水。可高淑勤紧闭着嘴，根本一点都喝不进去。
翟茹茹见夏九回来便着急地问：“太医来了么？看她的样子十分严重，必须赶紧医治。”
内侍看到这情况，心知事情比较大，连忙去找管事。
胡总管和太医几乎是前后脚到的。胡总管看了看情况，拜托太医赶紧医治，随后亲自跑去向大总管汇报。
太医是男子，不方便进入女子闺房，更不方便触碰未婚贵女的身体，只好请医女过来帮忙。这段时间在前殿当值的是秋云，她迅速被找了过来。
秋云一进屋，第一眼看的不是病人而是夏九，见夏九安然无恙才去看近似昏迷的高淑勤。她现在还只是医女，不能独立为贵人医治，现在需要她充当太医的眼睛和手，协助太医诊断。
秋云不愧是出色的医女，症状描述准确，脉象也摸得清楚，并在太医的同意下给高淑勤针灸，先让她发了汗，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再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太医说，等高二小姐醒来的时候，最好能有一个她信任的人在身旁，让她好好哭一场，会比一剂药更加管用。
大总管到的时候，太医刚刚写好药方，正要交给内侍去拿药。胡总管急忙拦住，拿了药方先给大总管过目，并叫人誊抄一份才允许内侍拿去抓药。
一抬眼，看到夏九又在，大总管头疼地说她简直就是灾星！可夏九没做错什么，很是无辜。
见人没什么大事，大总管就先行离开了。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别的原因，高淑勤很快被带走，说是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不宜与他人同住。不过，这对于夏九和翟茹茹来说是好事，万一有点什么，她们都不会好过。
“看着你与明和郡主交谈，觉得你们交情甚好，看你的样子，似乎不那么伤心。”翟茹茹突然对夏九说。
夏九坐下来慢慢喝了口水才说：“自己都是差一点死过一回的人，对于人命案子没有特别意外。明和郡主走了，我也伤心，可伤心换不回人命，还不如想办法找到凶手，替明和郡主报仇。”
“啊！”翟茹茹惊讶了一下，“找凶手不是农大人他们的事么，你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
夏九往翟茹茹那里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我确实做不了什么，不过呢，我又看到可疑的人，已经画了画像，听南宫大人说，已经抓到这个人了哦。”
“凶手被抓了？”翟茹茹更加惊讶，随即又欢喜地说，“真是的，既然抓到了怎么还管我们这么严，走，问问情况去。”
夏九赶紧拉住，说：“凶手又不是一个人，同伙还没抓到呢，为了安全起见，对外都说没有抓到人的，就是为了让他的同伙放松警惕。翟三姑娘，我是肯定你不是坏人才偷偷告诉你的哦，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翟茹茹立即点头答应，还补充道：“你有什么消息都可以跟我分享，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好。”夏九看似无聊地同翟茹茹说了好一会儿私房话，两人亲密如姐妹。
417.下一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翟茹茹“哎呀”一声，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皇后娘娘想必也受了惊吓，我既然在宫里，得过去看看才行。”这是作为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分内的事，谁都没有阻拦的理由。
夏九将翟茹茹送到院子外头，到了人多的地方才分开。只是，翟茹茹走后，夏九并没有急着离开。片刻，南宫福锦出现在了夏九的身侧。
“你没露馅吧？”南宫福锦多少有些担心，怕夏九做不好这样的事情。
夏九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放心我就别找我干这种事啊！”看他在这里不动，问，“你不跟上去看看情况？”
“后宫可不是我随便进的地方，自有人看着，等结果就行。”南宫福锦看似悠闲地说，“接下去的事，继续拜托你了。前期我会想办法给你创造机会，你可千万把握住。”
“我怎么就上了你的贼船！”夏九想想还是生气。
南宫福锦连忙哄了一句：“小姑奶奶，这不也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么。”
夏九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南宫福锦赶紧上前说了一下下一步的打算和要求，确认夏九明白了他的意图才离开。
回到空荡荡的房间，夏九终于放松地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好好地思考一下现在的情况。
临近约定的时间，夏九起来收拾一下。这时，易总管带着秋云到了她的房间，奇怪的是，秋云是带着行李过来的。
易总管笑着说：“先前不知两位姑娘是亲姐妹，没做好安排，抱歉抱歉。这儿还空着个床位，正好可以让两位姑娘好好聚聚。”然后说自己还忙着，就离开了。
夏九自然欢喜，秋云忧心忡忡地说：“先前宫里没这样的先例。主子开恩，可以跟进宫的家人小聚片刻，这直接住一块儿——”她顿了顿，“莫不是被发现了什么？”
“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姐姐快放下东西休息一下。”夏九接过秋云手里的包裹。
前殿一直以来都有医女值岗，只不多鲜少派上用场，是闲职，挺受欢迎的闲职，向来轮不到秋云这样的新人。这一次是睿王那边事先打点了才把人调过来几天，单单就睿王插手宫中事务这一条，足够让秋云受重罚了。
夏九轻轻握住秋云的手，说：“六姐姐放心，要是他们觉得我们有问题，在这种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时候，怎么会给我们行方便。既然现在不追究，想必以后也不会追究了。”
“若有机会，你一定要尽快出宫去。”秋云好多话到了嘴边，出口的只有这一句。她比夏九更清楚宫里的情况，秋后算账的事儿多了去了。
眼看着到了约定的时间，夏九顾不得多说，只说还有事儿需要出去一趟，让秋云安心休息，不用担心自己。
夏九找去找易总管取了被检查的玩具，到各位公子、小姐的住处外等候，等着内侍去通知五公子过来拿玩具箱子。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特意找了一个大家都能看得到的位置站着，还拿出了一副单人棋在手上把玩。
418.一字不差
时泰公子最先发现夏九，直接跑了出来，问：“葛九姑娘，你怎么过来了？还带着这箱玩具，这一整箱不是被拿去检查了么。”
“检查完了，没有问题自然就还回来了。”夏九随意地行了一礼，“与其让这些东西堆灰，还不如拿过来跟大家分享，时泰公子要不要拿一个去玩？”
“左手跟右手玩么？”时泰公子想玩，可现在不许大家聚在一起，拿了不能玩更难受，拜拜手表示不要了。
一位公子隔着窗大声说：“时泰，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能好使一点？！前面发生的事情都跟这个小丫头脱不了干系，你还凑上去干嘛？赶紧回自己屋去！”
时泰公子尴尬地冲夏九笑笑，说：“葛九姑娘，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姑娘，那些事儿肯定跟你没关系。”话这样说着，人却往后退了两步，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隔了一会儿，五公子才过来。他一来就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问：“大总管把东西给你，你就这么带过来了？”
“有位小公公帮我搬过来的。进宫的时候你就说我带着不方便，放你这儿的，现在还回来，我自然带过来给你收着啊。”夏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当初确实是这么说的，夏九现在这样的举动似乎没错。但五公子还是紧张地说：“你把大总管给你箱子的经过说来听听，他们说的话，必须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夏九按照南宫福锦的交代，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她都没敢观察五公子的反应，也不知道他相信了多少。
五公子听完，觉得没什么问题，再问：“你检查过里面的东西没有？”
“看过了，除了跳跳棋的棋盘和半副棋子不在，其他的东西都没少。”这个，夏九是当真检查过的，就怕混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五公子看着这个箱子依旧有些为难，此时也招呼小内侍把东西搬去自己的住处。他又问了一些夏九的近况，尤其问了农大人和南宫大人询问了哪些之类的。
末了，夏九说：“五公子，刚才易总管带着我六姐姐来跟我一起住呢，多谢五公子安排。”
五公子闻言，忙说：“这不是我安排的！我昨天吩咐把人调回去，肯定是哪里出了状况！”
果然！夏九过来的路上就在思考这个事情，如果是五公子安排好的，怕是老早就想办法告诉她了。那就是排查人员的时候被发现了两人的身份，易总管做个顺水人情？也不像。那恐怕就是有人在干跟南宫福锦一样的事情了。
看着夏九惊讶又无措的样子，五公子连忙说：“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安排你们一起住，就好好聚聚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麻烦五公子了。”夏九嘴上说着，心里想着晚点去问问南宫福锦，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别跟南宫福锦走得太近，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五公子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夏九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赶紧说一下：“没走得太近，只是最近的事情多少都与我有牵扯，两位大人都盘问了许多，似乎对我有所怀疑。”
五公子谈谈看了夏九一眼，说：“这两位大人一直都没有偏向任何一位的迹象，不过，留个心眼总没错，尤其是对南宫福锦。”
“好，我记住了。”夏九认真地说。
随后，五公子让夏九回房间老实呆着，切莫随意走动。
419.找到线索
夏九走出来没几步，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南宫福锦，顺口就问了他关于秋云的事。
南宫福锦一点都不意外，明显是有准备地说：“大总管在排查可疑人员的时候发现了你们是亲姐妹的事情，也知道她是彦霖公子特意安排过来的人，她到目前为止没有可疑的举动，但也得防一防。让你们住一起，她若是干点什么，必定连累到你，那么，她做事就不得不多一层顾忌。”
“你就不怕我给她打掩护啊！”夏九瞪着眼睛气呼呼地说。
“我是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别人就不好说了。”南宫福锦似笑非笑地说，随即板起脸来，认真地继续说，“方才没能多引几个人出来，我们还需要另外想想办法。”
里面住着的可都是人精，短时间内恐怕不适合再去了。夏九想了想，问：“皇曾孙怎么样了？”小孩子两岁多，可以正常说话，回答一些基础的问题，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况他本人应该可以描述一些。
夏九想到的，南宫福锦怎么会没想到，说：“农大人在跟，不过，小公子被吓了一场最近都十分抗拒陌生人，还没机会好好问问。”
“就没有其他的突破口？”夏九觉得自己得到的信息太少，根本找不到什么逻辑，心累地说，“若是你们瞒的那么紧，想来就没我什么事儿，我回屋睡觉去了。”
南宫福锦见夏九的态度有所转变，挑眉问：“彦霖公子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出宫过自在日子了。”夏九望着天空说。
“谁不想呢。”南宫福锦深有同感地说了一句，“快结束了，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家。”这话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这是南宫福锦内心真实的希望。
南宫福锦顿了顿，看着夏九说：“走吧，刚才找到了一个小不倒翁，你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那个棋子。”
终于找到了！夏九迫不及待地去看一看。
东西是在茅房找到的，已经被烧了一半，混在那些污秽物里面极难被发现。是这几日人手不够，两位公公都不愿意干清理茅房的差事，起了争执，一人将另一人推倒在茅房，粘了一身脏东西，收拾自己的时候才发现有一颗圆圆的东西。
拿给夏九看的时候，东西已经被冲洗了很多遍，依旧难掩一股臭臭的味道。表面乌黑，有明显被烧过的痕迹，其他的很难辨别。夏九找南宫福锦要了两个小工具，试了好几下才把这个东西分成两半，里面没有被烧透，依稀可以看出的两种不同材质的木头。
夏九还让南宫福锦拿来了那半盒棋子，拿出其中一个，十分顺利地拆开了所有的部件，对南宫福锦说：“我看着像，到底是不是需要专业人士验一验。”
这个不用夏九提醒，南宫福锦也打算这么做的。只是，这个线索不怎么好用，人有三急，谁能不用茅房，盘查范围实在是大。
夏九则松了口气说：“至少可以证明，毒药不是藏在不倒翁棋子里面带进宫的，我的嫌疑少一项了。”
420.宫女薇儿
从宫正司出来，南宫福锦问夏九：“如果上你来猜，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谁干的都不是我干的！”夏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他们正好碰到农大人从外面回来，后面还押着一位宫女。农大人一见夏九就没好气，质问：“你不在屋子里老实待着，出来晃荡什么！”
南宫福锦笑着向农大人解释：“我们想到了疑似不倒翁棋子的东西，让葛九姑娘过来看看，她没乱跑。”
这时，农大人身后的宫女猛地抬头看向夏九，随后努力挣脱了另一个宫女的束缚，极快地跑过来抱住夏九：“九姑娘救命啊！”
“你，你，你先放开我！”夏九第一次进宫，除了秋云，哪里还认识哪个宫女，眼下一头雾水，想把人拉开又拉不开。
只要人不跑，农大人和南宫福锦一点都不介意宫女的行为，他们更希望从中获得更多的线索。
眼前的宫女明显要比葛夏玖大上两三岁，居然会表现得如此信任和依赖夏九，这里头肯定有故事。
“南宫大人，帮帮我啊！赶紧把人拉开，勒的我好痛！”夏九挣脱不了，只好求助。
“啊？我勒到你了么？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不等其他人动手，她就松了开来，现在夏九跟前哭诉，“九姑娘，遇到你真好，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你要是不说实话，遇到谁都得死！”农大人不客气地说，“都带进去好好审问。”
她紧紧地抓着夏九的胳膊，害怕地说：“九姑娘，你知道我的，我不是坏人，明和郡主不是我杀的！”
夏九一边试图掰开她的手，一边问：“你到底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
“宜宾城的蓓蕾坊，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那里，你来选人去做童装模特儿，说我太漂亮不选的那个。后来我们还在大街上遇到过的，九姑娘你还记得吧？”她尽量说得详细一些，希望夏九能够想起来。
夏九仔细看了看她，这才想起来是谁，不过，实在想不起来她叫什么了。夏九仔细打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记得你名字了，你怎么会在宫里？”按照她的身份，应该是不能进宫的，所以才会被抓来审问吧。
“诶呦，这几年我都换了十七八个名字了，我自己都弄不清楚那会儿叫的什么名儿。我现在叫薇儿，九姑娘叫我薇儿就行。”她一点没在意的样子，小嘴叭叭说着，“我被人买来买去的，先后跟了不少人，到京城才算安定下来，有人买下我让我顶替他们的女儿入宫，我就进来了呗。”
“进去坐下好好说。”南宫福锦觉得在外面太久不妥当，在农大人发火之前将人带了进去。
进去后，农大人本想让两人分开审问，被南宫福锦用手势制止了。
“薇儿，你既然进了宫，宫规总是学过的，冒名顶替他人入宫是个什么罪名不会不知道。不过，今天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愿意帮你求求情，从宽处理。”南宫福锦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着。
“九姑娘？”薇儿不相信南宫福锦，求救地看着夏九。
夏九拍了拍她的胳膊，说：“两位大人都是公正严明的人，不会冤枉好人，你只管实话实话就好了。”
“可是……”薇儿明显还有顾虑。
南宫福锦看出来这个薇儿是个求生欲很强的人，最想要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命，他便说：“看在葛九姑娘的份上，我保证，只要你没干什么危害宫闱的事情，就可以让你活着出宫。”
“真的？”薇儿看看南宫福锦又看看夏九。
夏九接收到南宫福锦的暗示，只好说：“自然是真的，说谎的是小狗。”
薇儿噗嗤一笑，说：“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好吧，是想干还来不及干。”她断断续续说了自己进宫前后的许多事情，有用的没用的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更像是在跟夏九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