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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全文阅读

作者:青木北恒     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txt下载     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接地气的神仙红烧肉

    “我暗恋你!”独教授没好气地回应岔开话题的土豪鲜肉。

    屠豪戏精上身,警惕地双手抱胸,用做作的话剧腔哀嚎:“如今的世道太可怕了,对我这样秀色可餐的小鲜肉一点都不友好,连男领导都对我起了潜规则的邪念!”

    “你的厚脸皮切一切能抵十斤猪头肉!”独教授吐槽过后提出一个新想法——

    “大锦鲤,加一道新菜,爆炒小鲜猪头肉!”

    三人边开玩笑边改菜谱,气氛十分欢乐。

    不一会儿,大厨汤宗便送上了新菜品,景栗的目光先被其中一道放在月牙状甜品架上的花状美食吸引,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肉食,闻起来和东坡肉特别相似。

    她疑惑问道:“这是什么菜?”

    汤宗端起其中的一个小碟子双手递上:“就是按照昨日的方法新制的烧肉,在下把肉切成长长的薄条,并卷成了花形。”

    “我的天呐,大厨您的刀功太神了!”景栗接过细细端详,发现汤大厨仅仅用两根小小的竹签,便把红烧肉的薄片变成了牡丹花的形状,她捏起竹签尝了一朵“花”,其味妙不可言——

    “这样吃东坡肉不但不油腻,而且还有一股隐隐的花香味,您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什么改进了吗?”

    “做法没有变,可能是造型让您有了花香的错觉”,汤宗解释过后问道——

    “小姐,您把这道烧肉叫做东坡肉,不知‘东坡’二字是何意?”

    “东坡…”景栗不禁犯了难,东坡大神并不生活在这个时代,费口舌解释全然无益,还是直接更名为好——

    “我打算换一个菜名,改叫…叫…”

    她放慢语速,等待场外援助。

    独教授思索几秒后拍板决定:“神仙红烧肉!”

    “神仙红烧肉?”景栗难以置信,低低嘀咕了两遍,她在诗词的海洋中畅游了大半日,突然听到如此朴素的名字相当不习惯。

    屠豪也很不适应:“菜名的风格怎么忽然从云端跌落凡间了呢?”

    “东坡肉是面向广大人民群众的平价菜,没有必要搞花里胡哨的名字,越接地气越能够扩大知名度!”独教授思路清晰地进行营销“双标”,根据菜品的档次制定不同的名字和价格——

    “但是,做成花型的东坡肉明显上了档次,价格至少得涨三分之一,目标客户就是不差钱的富豪,这个菜名得适当矫情一些,可以叫…国色浓香!”

    牡丹被誉为国色天香,牡丹形的红烧肉取名“国色浓香”倒也恰当。

    独教授把“神仙红烧肉”的接地气路线进行到底,搭配两句大白话赞美词——浓香飘满城,神仙寻味来。

    至于“国色浓香”,配诗为刘禹锡的名作——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除牡丹状东坡肉之外,汤宗还做了四道新菜,分别是话梅排骨、清炖蟹粉狮子头、雪花鸡淖和水晶肴肉。

    在四海美食相融的现代,这几道菜都算不稀奇,可是在信息相对闭塞的古代,汤宗通过不懈尝试,成功将创新巧思融入了各地的特色菜,实属厨中之神。

    雪花鸡淖是不麻不辣的特殊川菜,有“食鸡不见鸡”之称,是用鸡糁、蛋清、湿淀粉调制成浆,以软炒烹制法成菜,细嫩软滑,状似云朵,色白胜雪。

    食色性也,晶莹纯白的雪花鸡淖令独教授联想到了冰雪美人,便为此菜取名为“冰肌玉骨柔”,诗则选用曹植《洛神赋》中的经典名句——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古代酒楼的食客大多是男人,想必会偏爱此七分风流三分香艳的菜名,景栗推测这道“冰肌玉骨柔”极有大红大紫的可能性。

    至于水晶肴肉,又名水晶肴蹄,是以猪蹄为原料制成的,肉红皮白,光滑晶莹,卤冻透明,犹如水晶,酥香嫩鲜,食时佐以姜丝和香醋,制作成本并不高,也属大众美食。

    独教授未改菜名,诗词用的是古人夸赞肴肉的原话——不腻微酥香味溢,嫣红嫩冻水晶肴。

    汤宗询问:“小姐,菜品和甜品的名字取好了吗?”

    “好了…”景栗瞄了一眼书桌上的狂草“鬼画符”,这可不能被人发现,她强装镇定地迈了两大步,返回桌前将那叠宣纸翻了过来,编造借口道——

    “我…我方才倒茶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手,写字多有不便,找位字写的好的伙计来帮忙誊写菜单吧。”

    祝妈妈关切查看,虽见不红不肿,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议请大夫前来开药。

    景栗当然没有同意,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王敬风尘仆仆地返回凤临阁,他从灾民之中选出了六位曾在酒楼做过工的青年,已全部带回。

    此外,他还讲了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郑管事认罪伏法,获刑三年,且需归还坑占凤临阁的所有财物。

    祝妈妈的建议的确靠谱,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真金白银打点官府,案子果然进展神速。

    渣爹楚子濂并未插手案件,想来因为这仅仅是一桩小事,所以懒得理会。

    耀武扬威的大蛀虫郑管事被关入大牢,凤临阁上上下下皆深刻地意识到,大小姐“楚凤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狠角色,在凤临阁之内,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任谁也不敢再造次。

    俗话说的没有错,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在这样的时刻,作为酒楼新任老板的她,自得高调抖一抖威风,以免酒楼之中再出现其他分不清大小王的翘尾巴蛀虫。

    景栗先把撰写菜单的事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昂首挺胸走出“办公室”,脖颈傲娇地晃了几晃,大脑飞速运转,现场构思“立威”宣言。

    大女主的高光时刻终于要来了,她于凤临阁立威的这一段必将成为此次穿越的名场面!

    但是,万事就怕但是。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她注定不是光环型大女主,倒霉人设时时相随。

    景栗还没走到大堂,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刺耳的叫嚣声——

    “楚凤鸣,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酒楼!你有本事和楚家翻脸,怎么没本事开门呐!”

    景栗原地蒙圈,堵门痛骂她的人是谁?

    大唐男版雪姨吗?

167.纨绔败类(加更感谢白银盟小草啦啦啦)

    祝妈妈眉头紧皱:“小姐,听声音好像是楚家少爷。”

    楚家少爷?

    是楚凤鸣同父异母的弟弟楚墨轩吗?

    十三、四岁的年纪,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如此嚣张吗?

    景栗作为心智成熟的二十七岁现代事业型女性,尽管演艺事业发展的相当不顺,可也不至于被一个小屁孩唬住,她丝毫不慌乱,吩咐王敬道——

    “开门之后你带人严防死守,绝不允许楚家人进入凤临阁!”

    酒楼的雕花木门被伙计们缓缓推开,景栗拿出女大佬的气场,双手抱臂,下巴高抬,横眉冷对,犀利的双眸直盯门外之人。

    果不其然,来者正是楚墨轩,这位作妖的小少爷已经凭借雪姨式的敲门神功吸引了半条街的围观群众。

    这厮的弹框简介短小精悍——“楚门刘氏之子,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楚墨轩年纪不大,个子倒不低,至少有一米八,身形瘦如麻杆一般,缎袍银冠,手执宝剑,人模狗样,单看长相,算是面如冠玉的小鲜肉,但气质轻浮张狂,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

    若是没有老爹楚子濂在背后撑腰,像他这样的作死狂人,一天至少得挨八顿打,如果他生在现代,妥妥是坑爹的guan二代好苗子。

    楚墨轩双手摆来摆去,张牙舞爪地大放厥词:“楚凤鸣,立刻把凤临阁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景栗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熊孩子的脑回路:“凤临阁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一派胡言!”楚墨轩蛮不讲理:“王家一门已经绝户,所有的产业都由我们楚家接手,包括凤临阁,这间酒楼现在姓楚不姓王!”

    景栗不屑轻哼,白眼狠瞪:“你既然说酒楼姓楚,那就拿出凭证来,房契或地契只要你有一样,我就立刻把凤临阁拱手相让!”

    她讲这番话时,有百分之两百的底气,因为房地契全都在王家,先前她还亲自核对过。

    “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楚墨轩一味胡搅蛮缠——

    “你外公把家产留给了你,而你姓楚,所以这些产业全都是楚家的!”

    世间最愚蠢的事,莫过于和不讲理的人理论,景栗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跟这个脑子和三观都有问题的小屁孩多讲,对伙计下令——

    “关门,放狗!”

    她不清楚凤临阁里有没有养狗,也就是顺嘴一说,主要是楚墨轩这样的败类值得被凶猛恶狗咬千百回。

    楚墨轩见酒楼大门真要被关上了,立刻率一众爪牙向里冲,王敬和伙计们自然要拦阻,双方不可避免地推搡扭打了起来。

    “你活腻歪了吗,竟敢对本小爷动手!”楚墨轩被推了两把,瞬间火冒三丈——

    “小爷的爹是御史台高官,再动我一下试试,明天就让你们一个个的脑袋都挂在城门上!”

    “这熊孩子脑子有病吧!”独教授完全搞不清楚楚墨轩的脑回路——

    “长安城是天子脚下,眼下朝廷党派斗争又那么激烈,所有官员都战战兢兢、慎之又慎,可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胡作非为,目无法纪胡言乱语,是想把自己的老爹坑死吗?

    是不是因为楚凤鸣的性格太过于懦弱,平时只要一被威胁就退缩忍让,所以楚墨轩才会胆大妄为抢酒楼?”

    屠豪猜想道:“渣爹楚子濂没有来,会不会是这个缺心眼的纨绔少爷自己来找事的?”

    “很有可能!”独教授点头认同,短暂的头脑风暴过后,他开始指导下一步行动——

    “大锦鲤,不要退缩,和熊孩子硬刚到底!事情闹的越大,对楚家越不利,但你和凤临阁却可以在此风波中进一步提升知名度!

    除此之外,古代犯罪获刑者将会被剥夺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高官子弟也不例外,主线任务里有一项是断了楚墨轩的科举之路,不如趁着眼前的机会完成这一高难度任务。

    反正你当前是不死模式,正好和纨绔熊孩子死磕到底,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加油专业户屠豪为队友鼓劲助威:“反派主动送人头,这剧情太刺激了!小姐姐加油,以你的不死之身和他拼了!”

    “王敬,你们先让开。”景栗收到所长的指示,稍稍活动肩膀,做好正面迎敌的准备,轻提鹅黄色裙摆,跨出了凤临阁的门槛,满目鄙夷,冷声对纨绔熊孩子说道——

    “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先把我的脑袋砍下来。”

    “哎呦喂,几日不见,你的脾气就抖起来了!”楚墨轩对长姐没有半分尊重,继续口出恶言——

    “别以为当街说几句话,就能和楚家了断关系,你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手中的财产一分一毫都姓楚,立刻把王家酒楼和店铺的房地契全部交出来!”

    景栗与之针锋相对:“我不给,你能怎样,难不成还想拿剑架在我脖子上不成吗?”

    她是在有意激将,刺激纨绔败类出剑,只要动了兵器,矛盾就会进一步升级。

    围观群众这么多双雪亮的眼睛都在看着,楚墨轩表现得越是狂妄,对景栗来说就越是有利。

    她毕竟有从小练武的底子,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有没有武术根基,楚墨轩瘦胳膊瘦腿,走路一副抖抖嗖嗖的虚浮样子,显然没有真正习过武,手中的剑只不过是摆设。

    景栗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就算她把脖子主动伸出来,楚墨轩都没有能力一刀砍断。

    “你真当小爷不敢动手吗?”楚墨轩是楚家单传,自幼被亲人捧在掌心,是楚家宅院中的小皇帝,脾气像极了炮仗,一激就噼里啪啦地开炸,不由分说便拔出了明晃晃的宝剑——

    “我要是不好好管管你,本该属于楚家的这份家业迟早得被你败光!”

    王敬赶忙上前劝阻,几位灾民也尽力相助,大家不知景栗的谋划,只想尽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楚墨轩嫌弃地用剑鞘戳开灾民,不可一世的表情愈发扭曲,狠狠“呸”了一声,开始大肆造谣污蔑——

    “看这些人破破烂烂的打扮,肯定是灾民,想不到楚凤鸣你居然把难民里的精壮男子都带回了店里,失贞失德、恬不知耻!”

168.大锦鲤的精彩演讲

    景栗猝然抬手,左右开狠狠甩了纨绔败类两巴掌。

    她本想激楚墨轩先出手,但是这个混蛋欺人太甚,小小的年纪,居然出口成脏、肆意污蔑,哪像是读过圣贤书的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景栗若不亮一亮脾气,无异于默认放荡罪名,为了怨灵苦主楚凤鸣的名誉,她必须得使出狠手段和纨绔败类硬刚到底。

    “你…你居然敢打我!”楚墨轩被两个大耳光打懵,甚至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还手,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怯懦的楚凤鸣竟会在突然之间变身狠手小辣椒。

    “你就是因为挨打挨的太少,所以才会变成下作无耻、满嘴胡吣的败类!”开弓没有回头箭,景栗既已甩出了巴掌,便得一路硬刚下去。

    不过,即便是硬碰硬,也得讲究方式方法,景栗的真正目的,不单单是教训楚墨轩,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纨绔败类的真实嘴脸,更要设计断了这个混蛋的科举前程。

    依照楚墨轩的智商和性格,即便向天再借五百年,也无法通过科举取得功名,不过因犯罪而彻底失去科举资格,这在士大夫阶层可是天大的丑事,楚家全家都会因此而蒙羞,其亲姐姐楚鸾合的婚嫁之事必会因此而受阻。

    要想实现既定目标,接下来的一步便是争取人心,需得让舆论更有利于自己,所以她开始广泛利用围观群众的力量,条理清晰地痛诉纨绔败类的种种罪名——

    “诸位都来评评理,天下哪有像楚墨轩这样的官宦子弟,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率爪牙抢夺他人商铺!

    世间哪有像楚墨轩这样的禽兽弟弟,不仅目无长姐,还无凭无据肆意辱人清白!

    凤临阁乃王家家产,楚家上下处心积虑争抢,我已被迫和楚家断绝关系,可还是逃不脱这些吸血鬼的魔掌,天理何存,公道何存!

    御史台高官楚子濂仗势欺人,为钱财不惜把亲生女儿逼上绝路,并纵容儿子楚墨轩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不仅不配为官,更不配为人,大家说是不是?”

    景栗是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台词功底分外扎实,演讲字正腔圆、掷地有声,语调六分激昂、四分委屈,内容层层递进,有理有据地申诉对渣爹和渣弟的恨意。

    做戏做全套,除台词精彩之外,她的表情也相当到位,眼眶之中有脆弱的泪光闪动,但竭力强忍不让泪珠落下,坚决不在家族恶势力面前垂泪低头,既显铮铮傲骨,又不失柔弱无助,任谁见都会心生怜惜之意。

    吃瓜百姓绝大多数都是无权无势的平民,在这黑暗的世道之中,或多或少都有过被官员欺压的遭遇,经景栗这一番直击人心的“煽动”,围观群众的情绪即刻被调动了起来,纷纷高声附和,指责楚墨轩欺人太甚。

    见形势一片大好,屠豪啧啧啧个不停,心悦诚服地送上热烈掌声——

    “小姐姐的演技太赞了,我一定要尽最大努力,为她争取到最好的角色,把她送上影后的领奖台!”

    独教授也随之鼓掌,而且提议道:“咱们的大锦鲤只当演员有点屈才,她还有做编剧的实力,不如你出钱投资一部戏,景栗自编自演,由我出任导演。”

    屠豪不认为所长能够担得起导演的重任:“您具备做导演的专业知识吗?”

    “我看过娱乐新闻,对行业潜规则门清儿,好多导演根本不怎么去片场,具体拍摄全由副导演负责”,娱乐圈乱象层出不穷,独教授打算暂时放弃三观,大捞一波无节操“红利”——

    “我这位总导演的职责,就是从美女的海洋之中挑选适合的演员,女一号内定是大锦鲤,女二号到女十八号都需要我亲自费精费力…不对…是费心费力挑选。”

    独教授大开脑洞,越想越美,搓着手心痒难耐:“海选美女,我的天呐,想想就刺激!”

    屠豪无奈翻白眼:“怎么着,您这戏里是没有男演员吗?”

    独教授大手一挥,直接放权:“男演员你决定呗,再不然就由大锦鲤来选,这是事务所为优秀解怨使者安排的特殊福利。”

    屠豪讲出扎心大实话:“所长,如今的娱乐圈是资本的时代,您知道烂剧为什么层出不穷吗?

    因为选择演员的权利往往不在导演的手里,主要角色基本都由投资方决定,在选女演员的问题上,我比您更有发言权。”

    “不行!”独教授坚决不认同这一操作模式,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慷慨大无畏模样——

    “你还太年轻,在美色面前没有足够的定力,一不留神就容易犯错误…”

    “得了吧,我看您更有和‘签签君子’成为狱中好友的潜质!”屠豪又往队长心口重重插了一刀——

    “这些年您常在河边走,没有一次不湿鞋,被女骗子诓钱的经历足够出一本防诈骗指南,心和钱被骗了百八十次,只有肉体能够全身而退,您如果加入娱乐圈,不止得把百年家底全部赔光,还有可能吃着窝窝头唱铁窗泪,多长点心吧,好不好?”

    “你个倒霉孩子,能不能给领导留点面子!”独教授的颜面荡然无存,斜着眼恨恨吐槽——

    “要不是看在你有钱的份上,本所长非得直接把你遣送到十八层地狱不可!”

    景栗自从加入解怨事务所,就无缝衔接一项又一项任务,根本没有时间做网络吃瓜群众,完全不知道最近现代娱乐圈发生了地震式的塌房,也不清楚“签签君子”是什么梗,她甚至没有精力细听队友在聊些什么,因为解怨前线的场面实在是太过混乱。

    楚墨轩不但不知收敛,还愈发张狂霸道,时不时就像蚂蚱似的一蹦三尺高,一会儿要挥剑砍人,一会儿又和围观群众互呛。

    当然,他骂的更多的还是“楚凤鸣”,言辞极为恶毒粗俗,完全不像是读过书的官宦公子——

    “你娘是商贾出身的贱坯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假扮成活菩萨,大把大把地撒钱赈灾,还把一车车粮食送给阉党宦官,目的就是为了把王家的财产花空,不愿让楚家占一分一毫,你的小算盘绝不可能得逞,今日不把钱财和店铺都从你手里撬出来,小爷我誓不罢休!”

    都城CBD中心区发生骚乱,官府自不会置之不理,很快便来了一队官差,一边驱逐吃瓜百姓,一边阻止闹剧继续。

    官差的头头是一位身形魁梧的的络腮胡子大汉,他站在景栗和楚墨轩的中间,像是要主持公道的模样,开口却说道——

    “楚小姐,这场风波若是持续,您将身败名裂,不如识相一些,尽早把王家的财产都交给楚家,这样便可皆大欢喜。”

169.挨了一个大耳光

    屠豪愤然狠摔马克杯:“这官差怎么回事儿,明不明事理,会不会说人话,他八成是楚家找来的托儿!”

    事实的确如此,有官差撑腰,楚墨轩更是猖狂到要上天:“爹的话你不听,我的话你还是不听,现在官府发话了你敢不敢不听?假如违抗官差的命令,即刻就会被抓进大牢,一百八十种酷刑轮番受一遍!”

    自古官官相护,眼前的官差摆明了偏袒楚家,景栗是继续硬刚,还是临阵退缩?

    她不禁犹豫迟疑,倘若真的被关进大牢,申冤至少得十天半个月,解怨任务怎么办?

    独教授及时提供场外支援:“大胡子从衣着和武器配备上看就不是什么大官,最多只是武侯铺里维护治安的小头目,这种级别的官差就算耀武扬威,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你和他死磕到底,尽可能地把事情闹大,大到楚家的权势压不住,这样才有可能争取到公平正义的机会!”

    景栗权衡当前形势,如果选择向恶势力屈服,凤临阁断然保不住,结果和被关入牢房是一样一样的,眼下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唯有放手一搏才能拼出真正的生路。

    她拿定了主意,方才稍稍驼下的腰背重新挺直,完全无视助纣为虐的络腮胡官差,而是吩咐身边的王敬——

    “立刻派人报官!”

    “我就是官!”络腮胡官差声如洪钟,瞪着铜铃大的浑浊双目,试图震慑“楚凤鸣”。

    景栗不卑不亢,昂首挺胸正面刚:“做权贵走狗的不是官,为百姓做主的才是官!”

    “你这小丫头片子…”络腮胡官差忿然伸出手指对她指指点点,不过暂且还压着脾气——

    “好,本官今日就好好为你做一做主!楚少爷,你把事情好好讲一讲,本官今日非得好好断一断是非不可。”

    古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墨轩飞扬跋扈缺心眼,所找来的帮手同样也是脑子缺根筋,明明是蛮不讲理的强取豪夺,却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论公道,这俩人的智商值加在一起估计都不够100。

    景栗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届反派的智商明显不行,她懒得和络腮胡官差多废话,选择淡定静看傻缺反派团队表演花式作死大戏。

    楚墨轩愈发嘚瑟了起来,恨不能把“我有权、我有势、我有理”这九个大字刻在脸上——

    “长安城中只有两家商户开放田庄赈济灾民,你就是其中之一,又不是什么名商巨贾,却非要充大头撒银子,今早我还听说你卖了两处商铺筹钱,显然是想把王家的财产挥霍光,不给楚家留一分,你承不承认!”

    景栗这才知晓,原来楚家人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王家的家产,她前脚出售商铺,楚家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对于楚家人的强盗逻辑,她义正言辞地反驳:“王家财产的继承人是我,不是整个楚家,属于我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没有资格插手,更不要妄想霸占!”

    “楚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络腮胡官差昧着良心、咧着大嘴叭叭说瞎话——

    “自古女子需遵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你尚未出阁,万事应听从父亲与兄弟的安排,你手中的所有财产,全该由楚家支配,如有不从,即为不孝不义!”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您却三言两语为我定了罪,究竟凭的是哪一条律法?”景栗硬气质问,同时借机不遗余力地塑造王家和自己的慈善正面形象——

    “我既承王家遗产,便需遵王家祖训,忠厚仁慈,乐善好施,面对遇难的灾民,自当鼎力相助,所做的一切皆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我问心无愧!

    楚家虽是官宦之家,却无半点仁善慷慨之心,钱如果落入了楚家人的腰包,不会有一分一毫用于善事,全部都会浪费在在骄奢淫逸的浮华享受之上!”

    慈善的最高境界,是做好事不留名,但景栗在解怨任务的条件之下,无法达到圣人高度,她捐钱捐粮的善举,从一开始就有极强的目的性,一切都是为了重振凤临阁的金字招牌。

    但是,从客观的角度分析,她捐出的财物尽管被贪官坑了一部分,但剩余的确实救助了不少灾民,绝对称得上是善心小仙女,比楚家的一位位败类强千百倍。

    景栗的嘴皮子工夫极强,批判楚家过后,见楚墨轩还企图强辩,她便抢先开口询问黑心官差——

    “敢问这位官爷,您的父亲纳过几房妾室?”

    “什么?”络腮胡官差一脸懵逼,不解她此问的含义。

    “我父亲已有七房妾室,却还不知足,一门心思从我身上搜刮钱财,筹谋再纳青楼花魁做小妾!”景栗有意自揭家丑,为的是让吃瓜百姓都知道楚子濂的真实嘴脸,使渣爹臭名远扬、身败名裂,这样她便可以顺势稳稳占据舆论制高点。

    单纯高八度的声音不足以带动气氛,她还特意用上了二人转式哭坟的调调,锤着胸口抑扬顿挫地悲叹遭遇,以求获得最大范围的同情——

    “御史台高官楚子濂,昏庸无耻,贪好美色,为了得到王家的钱财,不惜放纵儿子逼死女儿,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偏偏摊上了这样的人渣父亲和弟弟~哎呦我的天呐~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今生摊上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渣爹…”

    楚墨轩措手不及,在他的印象之中,楚凤鸣是在外人面前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的懦弱闺秀,可是今日却似被鬼附身一般,骤变夸张表演型人格,不止牙尖嘴利,而且花样一出又一出。

    眼看局面越来越不利于自己,他试图再使一招颠倒黑白的诡计扭转局势——

    “别在这里装好人、扮可怜,你专挑年轻力壮好皮相的难民带回酒楼,明显是有放浪不轨的私心!”

    景栗驳斥其谬论:“朝廷有令,各大商户均要为灾民提供差事,我从难民之中挑选精明强干者来酒楼做伙计,何错之有!”

    楚墨轩死活都要把黑帽子往楚凤鸣的脑袋上扣:“这是北司阉党宦官所想出的馊主意,其他商户怨声载道,迟迟拖延不办,可你却迫不及待把这么些男人都招来店铺,哪里是招伙计,明明是在恬不知耻地豢养小白脸!”

    这纨绔别的本事没有,污蔑的工夫是一等一的高,三两句便栽赃“楚凤鸣”有搜罗美男建“后宫”的嫌疑。

    络腮胡官差多多少少比纨绔草包聪明几分,急忙提醒道:“此处人多耳杂,楚少爷慎言,不可妄议朝政。”

    尽管此时的宦官一党无好人,但是在朝中的权大势大,敢与之对抗者无一有好结果。

    反派团队一通自杀式操作,让景栗萌生了新的思路——

    在当前的情形之下,可以借楚墨轩藐视北司宦官一事大做文章,利用太监的手灭掉整个楚家。

    于是乎,她不依不饶地抓住对方的致命过错:“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都是钉,你公然污蔑北司官令,在场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我们现在就去官府好好论一论孰是孰非!”

    楚墨轩自知失言,不由得乱了分寸,宦官的阴毒手段无人不忌惮,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猪队友。

    络腮胡官差蹙眉思索几秒,打算速战速决,用强硬手段威逼:“楚小姐,你当真已和楚大人一家断绝关系了吗?”

    “对!”

    景栗的话音还没落,左脸就重重挨了一个大耳光。

170.官宦和宦官

    两位队友被突如其来的耳光震惊了,屠豪忍不住撸袖子,只想穿透屏幕去干架——

    “竟然打女人,他算什么男人!”

    刚刚那一巴掌,络腮胡大汉一丁点儿都没有客气,抡圆了膀子使尽洪荒之力招呼,比对待阶级敌人更狠。

    景栗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双眼直冒金星,脑瓜子嗡嗡作响,一时间视线模糊,左耳一阵阵剧烈耳鸣,连站都站不稳,若无祝妈妈扶着,她非得跌坐在地不可。

    之前做替身的时候,景栗当过替主角挨打的“打替”,可那毕竟是拍戏,对方即便真动手,总也会保留三分力气,不会把她打到这个地步。

    在这之前,她人生中挨过最重的打,是后妈的两耳光,但后妈就算再恶毒也是女人,力道不及恶官差的一半。

    络腮胡官差一副恬不知耻的小人嘴脸,颇为自己的恶行感到得意——

    “既已离开楚家,那你便不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而是身份卑微的寻常商贾,胆敢冒犯朝廷官差,给你一巴掌都是轻的,假如还不同意把财产移交给楚家,老子就把你这凤临阁一把火烧光!”

    见到大小姐受了欺负,凤临阁的人自然也按捺不住脾气,立马和官差吵吵了起来。

    络腮胡官差的衣领被王敬攥住,但他却并不还手,而是以藐视且嚣张的态度放狠话——

    “有本事你就打,老子是朝廷命官,而你不过是区区草民,我打死你不用偿命,你只要敢动老子一个手指头,就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屠豪预感不妙,任务眼看就有崩盘的风险:“怎么办怎么办,硬刚不赢了怎么办?”

    “淡定淡定,开动脑筋想办法…”独教授抱头冥思苦想,觉得眼下只有一个方法能保住凤临阁——

    “实在不行,就去北司衙门击鼓申冤,状告楚墨轩污蔑朝廷政令,或者直接去找小仇大人,他之前从景栗这里坑走了五百斤大米,多多少少得帮忙办点事。”

    屠豪临时抱佛脚,双手合十,只求能够出现奇迹:“古装电视剧里只手遮天的官员在大街小巷都有耳目,艺术来源于现实,希望围观人群里就有北司的宦官,求你们速速现身,把楚墨轩和帮凶都收了吧!”

    他的话刚说完,便听到视频中传出拖着长调的尖嗓声音——

    “哟~敢问您是多高品阶的朝廷命官呐?”

    独教授看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声从何来:“说话的人在哪里?”

    土豪也是同款懵圈脸:“这声音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听着调调有点像太监…”

    不仅仅是他俩,大唐现场版的人们也费解不已,左看加右看,都毫无头绪。

    景栗大半晌才从掌掴冲击之中缓过来,暴脾气差点按捺不住,只想一记飞腿把络腮胡官差和楚墨轩踹到阴曹地府的油锅里。

    忽然,一个拳头大的苹果从天斜降,狠狠砸在络腮胡官差的头顶。

    景栗再次石化,完全不解目前的状况——

    这是来自上帝的温柔惩罚吗?

    还是老天爷打算砸出一个大唐版牛顿?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见枫露茶楼的二层露台边站着一位身着墨绿色官服的中年人,再仔细一瞧,还有一人坐于稍里侧品茶——

    天无绝人之路,那俨然是小仇大人。

    景栗难得有了一次真锦鲤的运气。

    宦官团队一出马,混蛋楚墨轩必然没有好下场。

    她怎么都想象不到,救她出危难的盖世英雄,不是脚踩祥云的白马王子,而是弄权干政的奸诈宦官。

    阿甘说的没有错,人生果然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都猜不到下一颗的味道,永远都预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多么诡异的事。

    独教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土豪鲜肉的脸:“乖乖,你的嘴是不是被开过光,说什么来什么,以后可得多讲点吉祥话!”

    “小仇大人…”络腮胡官差认出了此“大神”的身份,心知闯下大祸,双腿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卑职参见小仇大人!”

    独教授的预计没有错,这厮就是一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敌弱他就强,敌强他就怂。

    其余官差皆随之下跪,楚墨轩的腿犹犹豫豫地抖了几抖,最终还是决定站着,不过不是英雄式的傲然挺立,而是狗熊式的畏畏缩缩,跪觉得丢面子,不跪又担心丢性命。

    不过,他到此刻还能站得住,勉强称得上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勇,算有那么一丢丢纯爷们儿的气概。

    但是,整个解怨事务所一致认为,楚墨轩这位败类式的“纯爷们儿”,马上就要死于非纯爷们儿的宦官之手了。

    独教授预测人物命运:“历朝历代,宦官的整人手段最为阴损,楚墨轩这个草包熊孩子八成活不到明天,而且渣爹楚子濂也可能被这个宝贝儿子直接坑死。”

    屠豪极为期待此结局:“那不正好嘛,只要楚家垮掉,多项主线任务就可以一并完成!”

    小仇大人缓步下楼,端着顶流男主角的架子,脚步慢到几乎能和电影慢镜头有的一拼,任由众人惴惴不安地侯着。

    跟随小仇大人一同走出酒楼的,有两名伺候的随从和十位英武的保镖,真真是有排面。

    哪一行做到极致都能出人头地,即便是太监也不例外。

    小仇大人最先做的不是发脾气,而是关心“楚凤鸣”的伤势:“哟哟哟~楚小姐你受苦了,不仅脸颊红肿,嘴角也渗出了血,狠心对无辜女人动手的男子,算什么真男人!”

    古往今来,打女人的男人都注定会遭到全社会的鄙视,连太监都认为络腮胡官差不是纯爷们儿。

    小仇大人对“楚凤鸣”分外照顾,下令道:“阿忠,派人带御医前来凤临阁,为楚小姐悉心诊治。”

    景栗心中莫名不安,总感觉此人不安好心,婉拒道:“多谢大人关怀,区区一点小伤,不敢劳烦御医诊治。”

    “那怎么行!”小仇大人对她的态度相当和善热情——

    “楚小姐虽为女流之辈,虽以经商为业,但面对国难民忧,比男儿与朝臣更为慷慨,既捐钱捐物赈灾,又积极响应朝廷政令,为灾民安排差事,助其自力更生,实乃当朝巾帼表率!

    楚小姐尽心竭力为国分忧,朝廷自然不会怠慢于你,御医很快便会到,至于今日这场风波,本官必会为你讨回公道。”

    景栗摸不透眼前人的心思,只得与其客套周旋:“大人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在下仅仅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

    “楚小姐过谦了”,至此客套结束,小仇大人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背着手走向了楚墨轩——

    “本官原以为,楚小姐的善心与慷慨源自楚大人的悉心教导,今日方知并非如此,楚公子似乎对商户赈灾一事满腹牢骚,对于北司的政令尤为不满。”

    楚墨轩哪敢承认,为了保命不得不怂,高抬双臂行礼,脑袋抬都不敢抬:“在下不敢…刚刚是…是一时失言…望大人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

    “年少无知?哼!”小仇大人拒不接受此鬼扯借口——

    “官宦子弟大多五岁便开蒙,跟随名师习圣贤大道,楚公子已学了将近十年的诗书礼仪,即便年少,也不该无知,一言一行都得负起责任来,你方才的确口出狂言污蔑政令,而且对北司和官宦有很深的成见。”

    “非也非也…”楚墨轩终究还是站不住了,双膝跪地,颤栗辩解——

    “在下对北司衙门怀有一百万分的敬重…”

    “既然如此,那楚少爷不如来北司当差,本官定会好好关照”,小仇大人已然笑容全无,阴沉着脸吩咐道——

    “阿忠,明日一早便安排楚少爷净身!”

    净身?

    故事的走向堪称魔幻现实主义力作,大大出乎了解怨事务所全体成员的预料。

    楚墨轩今日还是官宦之后,明天就会直接沦落为宦官,

    官宦和宦官,虽然只是前后颠倒,可是含义却有天壤之别。

171.左右为难的大女主

    “净身?我勒个去!”

    景栗在心中暗暗惊呼,这一瞬间连疼痛都已忘记。

    吵一架就把对方的命根子吵没了,这也算是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口味的一笔。

    楚墨轩被吓的连话都说不利索,连连求饶却无果,无能怂包本性全面爆发,伏地痛哭,鼻涕一把泪一把。

    如果络腮胡官差一并被净身,那景栗这一巴掌真就没白挨,一下子就替大唐扫除了两个祸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只想送给这对败类一句话——

    “该!活该!”

    另外,她还特别想对小仇大人喊话——

    “净身难道需要预约排号吗?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儿,还等什么明天,现在就给败类个痛快行不行!”

    屠豪在电视剧里听到过“净身”这个词,不过不敢确定此处就是他所认为的意思,于是在所长的身上边比划边问——

    “净身是断了命根子吗?”

    “没错,就是变太监的意思。”独教授嫌弃地推开他那姿势极不吉利的手。

    屠豪好奇发问:“太监能考科举吗?”

    “古代命根子一断,直接就能端铁饭碗,根本没有考科举的必要”,独教授抚着微有胡子茬的下巴,揣摩故事的后续发展方向——

    “小仇大人绝对不会允许楚墨轩进北司衙门,这就是赤裸裸的惩罚加报复,如果这个纨绔子弟真的被净身,楚家的脸面将荡然无存,渣爹楚子濂估计得当场吐血身亡,不过…”

    他深思几秒,担心事情不会如此顺利,继续说道:“楚子濂在朝中的势力虽然不及仇士良和小仇大人这些官宦,可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总觉得楚墨轩不会这么轻易变太监。”

    楚家一家子全都是人渣奇葩,景栗先斗渣爹楚子濂,再斗渣弟楚墨轩,后面可以预见的还有渣妹楚鸾合以及恶毒继母刘氏,光是想想就心累到崩溃。

    她此刻最大的愿望,是小仇大人能够充分施展大反派的神威,拿出顺我者昌、逆我者全家灭亡的气魄来,直接把楚家败类打包送上黄泉路。

    景栗向小仇大人发出无声的殷切呐喊:“答应我,做一个合格的魔头大反派,让楚家家破人亡,好吗?”

    假如真能如愿,她的任务压力直接就能降低一多半,解怨大业的进度条立刻将进入三倍速模式。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什么事如此热闹?”

    那浑厚的男声无疑是郡王李正德,景栗不由得纳闷儿——

    今儿难道是大唐全民逛街日吗,怎么朝廷的大人物一个个都在CBD中心区轧马路呢?

    李正德乃皇亲贵胄,排场自然不输小仇大人,这两位政敌大神狭路相逢,会让形势发生怎样的变化,任谁都无法准确预料。

    在场众人行礼,李正德倨傲颔首,眼眸扫过景栗的时候,目光不禁停了停,因为此刻的她红肿着半张脸,嘴角还有血迹,既狼狈又可怜,在人群中甚为显眼。

    小仇大人的表情明显不悦,言辞也并不客气:“德郡王真有意思,没有打听清楚是什么热闹之前,您怎么会贸然来凑热闹呢?”

    李正德自不会被官宦轻易拿捏,四两拨千斤地回击——

    “赈济所内北司的官员欺辱灾民,圣上下令严惩,小仇公公折损了多位得力干将,心情不悦完全在情理之中。”

    “马啸天!”独教授听后顺势想起了这位灾民——

    “李正德先前的谋划成功了,利用灾民马啸天作伪证,成功打击赈济所中的宦官一党,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小仇大人有不少亲信都受得了牵连。”

    此推断的确合理,景栗的脑中浮现出了马啸天等人的身影,他们受黑暗现实所迫,从灾民沦为劫匪,又在万般无奈之下,成为李正德的棋子,卷入了朝堂党争的漩涡之中。

    棋子的命运,十有九悲,马啸天等人是否还安然地活着,那些重病的孩子是否得到了救助,景栗不得而知。

    生在腐朽的时代,即便是与世无争的普通人,也逃不过被黑暗洪流吞噬的悲剧命运。

    棋子命如草芥,执子之人也未必能笑到最后,在这一局较量之中,李正德占了上风,但笑到最后的人并不是他。

    此刻的李正德,矜贵浅笑之中暗藏胜券在握的信心,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从没有输过,他坚信自己终将是党争风云的最终赢家。

    但是,在立于上帝视角的景栗眼中,李正德的骄傲实为盲目自信,他自以为能够将一切牢牢掌控于手心,殊不知自已也是天命的棋子,这一刻所有的风光荣耀,都不过是悲剧命运的残忍铺垫。

    李正德和小仇大人不仅言辞针锋相对,眼神的对峙更是硝烟味十足,单看此时的画面,酷似双男主相杀不相爱的电影大片。

    楚墨轩视李正德如救命稻草,如丧家之犬似的向前爬了几步,扯住其外袍下摆哀求道:“德郡王…求求郡王…救救我…”

    李正德嫌弃地蹙了蹙眉头,其随从即刻上前,将楚墨轩这一纨绔怂包拖到一边。

    小仇大人说道:“楚公子于光天化日之下率爪牙横行霸道,伙同武侯铺官差抢夺他人财物,此等罪行,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郡王意下如何?”

    李正德如鹰般的犀利目光怒瞪络腮胡官差等人,果决下令:“官欺百姓,罪无可赦,参与今日之事的武侯铺官差,为首者斩立决,其余人发配边疆服苦役十年!”

    屠豪深感意外:“我的天呐,络腮胡就这么下线了,好突然,说杀就杀,都不用走司法程序的吗!?”

    “背景不硬还肆无忌惮,他不当炮灰谁当。”独教授更关心的是楚墨轩——

    “因为马啸天的事,小仇大人狠狠吃了一亏,他不可能白白咽下这口气,肯定要想尽办法报复。

    眼前就是一个好机会,楚子濂和李正德身在同一个阵营,小仇大人整治楚家的纨绔儿子,其实就是在变相打压朝臣一党,所以他才会对楚墨轩不依不饶。”

    “李正德会不会想尽办法保下楚墨轩?事情已经闹的这么大了,他能用什么办法力挽狂澜呢?”权谋剧情过于错综复杂,屠豪想想都觉得脑仁疼——

    “这些人每天斗来斗去,互拼心机,活的到底累不累,大家都端着铁饭碗安安分分赚俸禄不好吗?”

    “至于楚中丞家的公子…”李正德故意装傻,询问道:“他欲夺何人财物?”

    “楚公子威逼凤临阁楚小姐交出全部家产,一言不合还动起了手,不但指使帮凶将楚小姐打伤,而且还大肆诋毁朝廷有关赈灾的政令,目无律法,嚣张至极!”小仇大人说着抬手指了指“楚凤鸣”——

    “楚小姐是此项赈灾中的大功臣,她无端遭受天大的委屈,朝廷自当为她做主,严加惩处犯恶施暴之人。”

    “想不到小仇公公和寻常男子一样,颇有怜香惜玉之心~”李正德似笑非笑,有意内涵小仇公公,嘲讽他不是真男人,而且极其睿智地找准了扭转局势的切入点——

    “楚小姐与楚公子是姐弟,今日的风波想必是因家事而起,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楚家的家事当由楚大人出面解决,外人不应随便插手。”

    不得不承认,他所用的方法相当巧妙,把风波描述为楚家内部家事,确实能够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仇大人不依不饶:“这并非是家事,因为楚小姐已与楚家断绝关系!”

    “不如听听楚小姐的说法”,李正德看似把话语权交给了“楚凤鸣”,实则却在暗戳戳地威胁——

    “你与楚公子终究是血脉至亲,一家人损则俱损,荣则俱荣,楚小姐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小仇大人不甘示弱,也上前引导:“真正的亲人,不会逼迫你,更不会伤害你,楚家人似豺狼虎豹,你若此刻屈服,将来迟早有一日会被所谓的至亲生吞活剥!”

    一边是郡王,一边是宦官,景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从情感和任务的角度,她更倾向于接受小仇大人的观点,可又不敢得罪权势滔天的郡王,毕竟她还得开门做生意。

    电视剧里的大女主,是男主男配齐齐保驾护航,而她这位大女主,却是男主男配双双苦心刁难,同人不同命,怎一个惨字了得。

172.郡王的公主抱

    屠豪急的直拍大腿:“怎么办,小姐姐该怎么选?”

    独教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是一个死局,怎么选都是错…”

    俩人正在发愁时,突然见景栗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屠豪双眼瞪的溜圆:“怎么就晕倒了呢,那一巴掌后劲这么大吗?”

    姜还是老的辣,独教授看出了玄机:“大锦鲤是在装晕吧!”

    屠豪一拍脑门,佩服不已:“小姐姐太机智了,装晕是破局的唯一办法,晕倒就啥也不用选了!”

    景栗的确是在演戏,左有狼右有虎,除了装晕逃避,别无它法。

    她现在的身份是深闺娇小姐楚凤鸣,破天荒地挨了一记大耳光,在精神压力巨大的情况之下,晕倒完全在情理之中,不会有人对此产生怀疑。

    李正德习武多年,身体反应比一般人迅速,当景栗瘫倒的时候,他下意识扯住了其胳膊,最后干脆一把抱了起来,送回了凤临阁。

    公主抱的桥段虽迟但到,不过景栗一点都不觉得甜蜜,她竭力放慢呼吸,以克制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生怕被李正德看出破绽。

    无论如何,这出装晕大戏都得演到底,就算是扁鹊重生来扎针,都别想把她的眼皮撬开。

    此故事之所以被命名为大唐版游龙戏凤,是因为李正德的名字和明朝的正德年间有奇妙的巧合,她起初以为这位德郡王即为故事男主。

    可是,随着剧情发展,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味儿。

    从事业角度分析,李正德是一心谋权的腹黑心机高手,从男女关系方面深究,此人并非传统的禁yu系冷面男神,在原版故事之中还和准小姨子楚鸾合有一腿,无论由哪个角度分析,他都不具备男主角的优秀品质。

    更准确的讲,他完全不具备正面男主的特质,而且人物形象也没有从反面向正面转变的苗头,刚刚他暗中施压时的眼神,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景栗与其对视不足十秒,心底最深处便不由自主地战栗,肝脾肺肾无一不随之而颤,李正德的目光酷似死亡凝视,若为之配一句台词,应为——

    “顺从或者毁灭,你只能选择其一。”

    万幸景栗依靠跨时代最强大脑,开辟出了第三个选项——

    老娘选择晕倒!

    最最重要的是,故事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李正德和她之间仍没有半分真心真意的感情交流,和女主没有明确感情线的,断然不会是男主。

    那这个故事的男主究竟是谁,难不成是宦官小仇大人吗?

    绝不可能,这实在太毁三观了。

    还不如干脆没有男主,她作为大女主独自美丽,任务名字不叫什么游龙戏凤,改换“斗战凤魂之美食篇”。

    她紧闭双眼狂想,不一会儿竟然晕晕乎乎入睡,心这么大,也是没谁了。

    待她迷迷糊糊醒来,睁开双眼发现天色已暗,才知自己生生睡了一下午,梦中还痛痛快快吃了一顿火锅。

    不是景栗有吃货属性,而是环境让她有了沉浸式火锅体验——

    独教授急急催促:“快捞毛肚,再煮就老了。”

    屠豪吧唧着嘴边吃边夹菜:“鹅肠也可以吃了,所长您先请!”

    俩队友的心比她还大,居然美滋滋地涮起了火锅,他们并没有将联络器静音,只是把声音调低,以免装晕睡着的大锦鲤被馋醒,殊不知这通操作直接送给了景栗一个口水直流三千尺的美梦。

    只有尽快回到现代,才能让火锅梦成真,她迅速恢复清醒,先是环顾周遭,确认自己躺还在凤临阁“办公室”的软榻上。

    屋中并无他人,只有祝妈妈在旁侧的茶桌边轻手轻脚地整理一本本册子。

    听到几声轻轻的咳嗽,祝妈妈才注意到小姐苏醒,赶忙放下册子奔来,还没张嘴,便见“楚凤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景栗压低声音问道:“德郡王和小仇大人已经离开了吧。”

    祝妈妈受她的感染,走上前咬着耳朵说话:“他们早就走了,小仇大人真把御医请了来,御医说您的身体无碍,晕倒是因为受了惊吓,还专门遣人送来了药膏,说是有助于脸上的伤恢复。”

    讲完这些之后,她顿了顿发问:“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像做贼似的讲话?”

    景栗没有透露装晕一事,只道:“今日德郡王和小仇大人一同逼问我,差点把我吓破了胆。”

    此刻她心中真正琢磨的问题是——“小仇大人为啥对我这么好,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祝妈妈说道:“大夫开了安神的药,厨房已经煎好,老奴去端来。”

    “只要日子太太平平,我的精神即便不喝药也安逸得很”,景栗摇头拒绝苦药汤,并说道——

    “药就不用了,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吗?”

    祝妈妈答道:“老奴让厨房炖了野山参虫草当归鸡汤,大补元气,再配几样清淡的小菜,如何?”

    野山参、虫草、当归,这些全都是景栗听过没吃过的名贵补品,她生平离补品最近的时刻,就是喝过几次西洋参片泡的茶,但那人参片不一定货真价实。

    逆天大补的机会近在眼前,景栗可得好好享受一把,当下便同意了奢华参鸡汤的安排。

    吩咐过厨房之后,祝妈妈向她讲起了八卦:“小姐,楚家公子前来酒楼闹事,我越想越觉得蹊跷,便让人想办法打听了一下,这才知晓原委。

    楚大人去洛阳办差,最快明日才能返回,楚公子私自在外花天酒地,欠了赌坊一大笔赌债,他自己填不上这个大窟窿,所以才想到强抢王家财产的法子,他今天之所以死命相逼,就是想在店铺和钱财到手之后,自己先偷偷昧下一笔,其余的之后再转交给楚大人。

    幸好老天开眼,没有让那纨绔子弟的奸计得逞,他还因此得罪了朝中的大人物,我听说小仇大人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但凡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楚家的独苗被净了身也是活该。

    楚家公子折腾这出闹剧,连他的母亲刘氏都不清楚,得知消息之后,那黑心妇人急的上蹿下跳,正在想办法疏通关系,尽力平息这场风波,不过我猜这件事未必能够善了。”

    景栗恨不能看楚家立刻垮台,不过她感觉事情不会如此容易:“今儿德郡王的意思,显然是偏向楚家的,有他出面,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祝妈妈则认为楚家在劫难逃:“德郡王和楚大人确实有几分交情,若是您与郡王的婚约尚在,他出于颜面考虑定会力保楚家,不过如今已经退了婚,我看德郡王未必会尽心竭力相助。

    而且,今日围观闹剧的百姓众多,即便您迫于无奈不与楚家公子计较,悠悠众口也会把这件事传到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莫说是德郡王,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无法轻易平息流言蜚语。”

    这番话的确有道理,景栗思索片刻,决定为这场尚未完全过去的风波再添一把火。

    她让祝妈妈想办法多打听一些有关楚墨轩的黑料,通通都告诉说书的莲先生,并让其在段子之中刻意说明,这个纨绔熊孩子之所以敢如此霸道放肆,原因在于渣爹楚子濂的无度纵容以及包庇。

    不把楚家父子都钉在舆论的耻辱柱上,景栗誓不罢休。

173.大唐的物价

    喝过参鸡汤之后,景栗便回了府,离开之前特别嘱咐汤宗和王敬,不要被任何事情打扰,全力筹备凤临阁重新开业一事。

    祝妈妈把一大摞账本一并带了回去,说这些是府中账房已经核对过的酒楼账目,需请小姐再度核查。

    既然要做生意,自然少不了看账,不过景栗没有学过会计,而且从小数学就不大好,一看数字就头大,顿时犯了难。

    屠豪提议:“要不然把账本的每一页都截图,发给公司的会计帮忙查一查。”

    “唐朝的物价我们并不了解,古代的记账方法和现代也不一样,就怕会计也看不懂”,独教授认为这一方法不可行,他觉得根本无须在账本上多费神——

    “大锦鲤已经在凤临阁稳稳立住了老板的威信,重新开业的头一个月不会有人敢在账目上做手脚,意思意思翻翻就行了,记账查账的事交给账房和王敬就可以。”

    事实的确如此,郑管事刚被丢进大牢,其他人哪敢造次,景栗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在睡前随便拿起一本采买的账册信手翻阅,权当消磨时光。

    账目记录十分详尽——一口铸铁大锅,四百一十文;二十个白瓷炖盅,五百八十文;五斗粳米,四百文;十斗大米,三百八十文;鸡蛋三十个,一百二十文;老母鸡五只,一百五十文…

    景栗并非唐朝“土著原居民”,对物价一无所知,看来看去一头雾水,试探性地问了问祝妈妈:“酒楼采买的开支不少,米和肉的价钱似乎都挺高的。”

    “谁说不是呢”,祝妈妈一边叠衣服一边说道——

    “近两年世道不太平,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价钱越来越高,我听家里的老人讲,安史祸乱之前,一斗普通的新米只要五文钱,后来价钱一路飞涨,一斗陈米都得二十文,上好的新米至少得三十多文,粳米更是涨上了天,以前本还有一种更贵更好的红稻米,也就是胭脂米,现在就算是拿着钱也买不到了,若是再无明君创盛世,只怕过几年就得吃糠咽菜了。”

    因为保密条款,景栗无法告知她实情——大唐气数已尽,盛世一去不复返,国运江河日下,民生一日更比一日难。

    屠豪通过网络搜索唐朝的物价变化,和祝妈妈的描述基本相同:“唐玄宗统治前期的开元盛世,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概相当于今天的2500块钱,安史之乱后,唐朝由盛转衰,物价不断飞涨,白银的购买力降到了原来的一半。

    小姐姐现在正处在南方发生水灾的特殊时期,米面粮油又进一步涨价,在这样的形势下干餐饮行,实在是太难了!”

    独教授引经据典发表感慨:“古人有云,长安百物贵,居大不易,果然如此,杜甫在诗中写道,早来就饮一斗酒,恰有三百青铜钱,这价格一点儿都没有夸张。”

    景栗对着账本长叹一声,抱头苦恼。

    俗话说的没有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独教授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这只是一个soeasy的小任务,殊不知实际难度系数却是hard模式中的顶级,被诓来大唐的景栗简直欲哭无泪。

    祝妈妈铺好了被褥,为大小姐卸珠钗并梳洗。

    故事进展到此刻,虽说波折不断,但总体还算是有惊无险,在背后为她提供莫大助力的人,便是祝妈妈,好人就该得到好报,景栗想要尽力回报她一番,便问道——

    “祝妈妈,您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吗?”

    “愿望?”祝妈妈觉得这个词颇为新鲜,不过能够理解含义,说道——

    “我这辈子只生了三个女儿,老大和老二已经嫁出去了,过的都不错,只剩下身体不好的小女儿,我们老两口想招个上门女婿,只是挑来挑去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招赘婿,这件事听着挺有意思的,景栗细问:“您想找一位什么样的上门女婿?”

    祝妈妈笑言:“没什么过高的要求,家世清白、秉性宽厚、性格体贴便好,最好是读过书识些字的,最近相看了几个,总感觉油滑不可靠,女子婚嫁是一辈子的事,宁可成婚晚一些,也不能仓促交代了终身。”

    景栗无比赞同此观点,尽管祝妈妈出身卑微,文化水平也不高,但在女儿的婚事上相当理智,比楚凤鸣那位嫁到上官家的糊涂姑姑强百倍。

    景栗在大唐没什么人脉,无法帮祝妈妈招赘婿,不过她初步打算,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把王家珍藏的珠宝古董送给祝妈妈一些,以表感谢之情。

    屠豪去洗手间的间隙,手机响了起来,独教授高声喊道:“你的电话,朱美兰打来的,这是不是你新认识的美女?”

    听到“朱美兰”,景栗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因为她的后妈就叫这个名字。

    是她后妈本人,还是重名呢?

    屠豪手都没擦干净就从卫生间冲了出来,“嘘嘘嘘”个不停。

    这因为有这一小细节,景栗才百分百确信,打电话的人就是后妈朱美兰。

    她的后妈不是省油的灯,作妖程度和楚凤鸣的继母刘氏有的一拼,打电话准没好事。

    待祝妈妈吹熄烛火离开房间,景栗便发起了追问。

    屠豪本想在任务期间隐瞒此事,实在没办法才吐露事情——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景栗奶奶留下的房子,最初是渣爹时不时联系屠豪,要求女儿签房屋转让协议,从昨天起后妈也加入其中,一逼二闹三痛哭,一副要冲来魔都把东方明珠塔拆了的泼妇架势。

    为了不让执行任务的大锦鲤分心,土豪鲜肉独挡压力,瞒下了消息。

    解释完这些之后,屠豪又道:“我暂时告诉你的家人,说你在国外接受脊柱治疗,身体状况不好,不能接电话也无法签协议,他们向公司借钱的要求我暂时还没有同意,不过…他们说债主天天想尽办法逼债,你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没办法去上学…”

    单单是景栗的父亲还好对付,但那位后妈胡搅蛮缠的嚎哭狮子吼功杀伤力爆棚,屠豪有点顶不住了。

    景栗态度坚决,绝不给渣爹一分一毫:“那对夫妻的话没有一句可信,钱绝对不借,你不用多理他们,直接拉黑!”

    屠豪心有顾虑:“如果直接拉黑,我担心你父亲会找律师告公司,或者在微博之类的平台上散布一些对你不利的言论…其实…你的父亲和后妈已经撂下狠话了,拿不到钱和房子,就会找媒体揭露你不孝的真面目。”

    “不是我不孝,而是他不配!”景栗心塞到几乎要爆炸,右手重重一拍,雕花床栏差点折断。

    她不是好欺负的楚凤鸣,面对渣爹的无理要求寸步不让——

    “你转告我父亲一句话,假如他敢公开诋毁我名誉,那我就立刻卖掉老房子,用这笔钱和他打官司打到底!”

174.唐朝的设计业与广告业

    独教授站在长辈的角度劝解道:“大锦鲤,咱们都是在阴曹地府走过一遭的人,和亲人朋友之间的旧日矛盾,能放就放,能忘就忘,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所长!”景栗打断他的言语:“我只是死过一次,但没有羽化升仙变圣母!”

    在多数人眼中,家是温暖的避风港,但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家是暴风骤雨的发源地。

    屠豪也出生于不幸福的原生家庭,他在和景栗父母交流的过程之中,非常直观地感受到对方并非是心怀善意的亲人,要么贪图景栗的钱,要么对她的生死与病况漠不关心,这样无情的家人,确实不值得被宽容善待。

    于是他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锦鲤小姐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景栗清楚不该将情绪发泄在队友的身上,稍稍平复心情之后,无奈解释道——

    “我家里的事情很复杂,一言难尽,我爸和楚凤鸣的渣爹一样,无情无义,贪得无厌,只要他从公司拿到一次钱,那就会想方设法坑骗一辈子的钱,到时候我把自己卖了都填不上他造孽造下的窟窿!”

    景栗不是樊胜美,她明白自己无力拯救好吃懒做又爱财如命的家人,也不愿为渣爹和后妈的一夜暴富狂妄梦买单,划清界限是她所能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

    此夜注定辗转难眠,她的脑中不断浮现与渣爹和恶毒后妈的一幕幕相处往事,多年之前本已立誓不再为这些不值得的人掉眼泪,可是泪水还是在黑暗中不争气地默默滑落。

    接下来的一日,景栗抛开家事烦恼,集中精力完成解怨任务。

    她担心被两方势力刁难的场景再次重现,便推迟了前往凤临阁的时间。

    在梳洗之前,她安排人去楚家查探情况,看看纨绔草包楚墨轩是不是真的被带走净了身。

    吃过早饭后,祝妈妈应她的要求,找来府里写字最好的外管事誊写菜单。

    更准确的来说,是景栗念菜名与诗句,外管事一句句记录,因为她用毛笔写的鬼画符爬爬字无人认得。

    派去楚家的人很快便传信回来,楚墨轩因担心变太监,已经躲藏了起来,渣爹楚子濂连夜赶回长安处理烂摊子,楚家上下忙作一团,临时采办一份份厚礼,谋划请朝中大人物出面救独苗爱子。

    至于小仇公公那边,尚未遣人至楚家找麻烦,景栗听着很是心急,只想找个大喇叭冲他喊话千百遍——

    “作为一个标准的反派,你给点力好不好,拿出睚眦必报的狠劲儿来,楚家不灭,你的威信何在!”

    景栗身为小小商贾,朝堂党争的事完全插不上手,只能静观其变,眼下她做能做的,就是把凤临阁重新开业一事办的尽善尽美。

    菜单拟好之后,便需为菜品定价,景栗对于大唐酒楼的价格行情一无所知,此事必须要和汤宗与王敬一同商量。

    她低调出行,未走正门,从王家的侧面离府,再由凤临阁的后门进入,以免撞上李正德和小仇公公这些大人物。

    至于队友那边,独教授先行上线,告诉她屠豪外聘了一位对餐饮行业颇有研究的专家,正在书房突击学习酒楼管理相关专业知识。

    这简直是临时抱佛脚的最高境界,有着一股浓浓的草台班子味儿,景栗唯有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三个臭皮匠真能顶个诸葛亮。

    汤宗和王敬经验丰富,为菜品定价这点小事,不出半个钟头便完成,而且还提出两个建议——

    其一,是请擅长书画的名士前来,设计两份菜谱,一是针对普通食客的纸质菜单,二是专供权贵豪客的锦帛菜单。

    其二,是挑选出最具代表性的新菜,制成醒目的木牌,于重新开业那日置于店门口招揽食客。

    听过他们二人的观点之后,景栗算是大大地长了见识,原来设计业和广告业在大唐时期便已经有了较高的水平。

    一些书画功底极深但未能考取功名的文人墨客开辟了赚钱的新门道,迎合商业发展趋势,专为商铺设计夺人眼球的文字或图案标识,开辟出了一条艺术与商业高度融合的创意之路。

    具体到餐饮业,大部分酒楼都会请“设计师”撰写别致菜单,之上不仅有雅正端方的字体,还搭配有赏心悦目的画作。

    景栗自然同意此提议,即刻派人去请最好的“菜单设计师”,又和汤宗商议挑选新菜,制作木牌打广告。

    酒店管理学速成归来的屠豪,满脑子都是沉甸甸的知识,急于大展拳脚,重新回到魂穿后勤岗位的他,很快便发现了问题——

    “广告木牌的安排不合理,满满当当写一长串新菜,根本没有重点,吸引不了走过路过的客人。”

    他不仅指出了问题,还讲出了改进方案——

    可以采用对比反差法,选择价格悬殊巨大的菜品,两两组合配对,醒目地标注菜价,给客人以强烈的视觉刺激。

    比如将秘制蒜香羊排和神仙红烧肉组一对CP,羊肉价高,猪肉价低,刻意拉开二者的价差,羊排比红烧肉整整贵一倍,这样就会使食客产生好奇之心,各个阶层的客人都能选到合心意的菜品。

    同样的道理,冰块葡萄酒羊肉和砂锅羊蝎子也可成为CP,前者面向不差钱的土豪,后者的目标客户群是钱财有限的普通人。

    此外,还要把赠送的菜品饮料都写的清清楚楚,先前决定每桌赠银耳梨汤,屠豪提出新想法,重新开业的酬宾期还加送各色小菜,不遗余力招揽客人。

    现代火锅店一般都有这样的操作,凉菜的成本并不高,一小碟一小碟地每桌免费摆一圈,能够极大地提高顾客满意度。

    景栗本以为速成的商业指导不靠谱,但屠豪妥妥为天赋型人才,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餐饮广告的精髓,字字句句都是教科书式的经典。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天分,屠豪之前投资过包括餐饮在内的不少行业,成功的经验几乎没有,但失败的教训相当丰富,结合昔日的实践学习理论,自然事半功倍。

    菜单设计和广告推广的部分完成,其后的重点便是提升服务质量。

    在店小二培训方面,屠豪提出一个景栗完全没有听过的概念——

    非标准化贴心服务。

175.屠老师商业大讲坛

    景栗没有学过管理学,不过多多少少听过一些理论,现代商业为了提高效率,都推行标准化管理,可是屠豪却反其道而行之,搞起了“非标准”化服务,这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借口有些乏累,让其他人先忙,自己独自回办公室,细听“屠老师商业大讲坛”。

    土豪所谓的“非标准化贴心服务”,实质是标准化与个性化经营模式的结合体,点菜、传菜、上菜、结账这一传统的链条制度化模式依旧保留,重点是在过程之中增强店小二的贴心服务意识,密切关注不同食客的特殊需求——

    比如有客人反映菜品过辣,那可以多赠一壶梨汤,若有客人夸小菜味道好,就大方多赠一碟。

    除此之外,当得知客人是因喜事而庆祝,不管是生辰、升官、发财还是生儿添女,通通赠菜送惊喜。

    当然,这一计划要想顺利进行,不仅需要适当增大店小二的权限,让他们有赠送饮料和小菜的权利,还要制定适当的激励奖金制,让员工更有积极性。

    景栗越听越觉得这和海底捞的服务模式相似,如果大唐流行美甲,那她还得在门口安排美甲师为排队等位的客人服务。

    将此现代服务理念引入古代,应该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在实施方面,远隔千年时空的屠豪爱莫能助,还要靠景栗想办法落实——

    到底要给店小二放多大的权?

    哪些小菜可以由店小二赠送给客人?

    该怎样确定激励奖金的标准?

    怎么才能更好地监督店小二的工作?

    这些细节性的问题都需要由景栗来拿主意。

    此外,屠豪还有一个构想,那就是把凤临阁和慈善事业绑定,对外打出宣传语,每桌食客的花费,酒楼都会捐出一成,用于赈济因水灾而流离失所的灾民。

    这样一来,食客来酒楼吃饭就相当于做善事,这会使得客流量进一步增加。

    “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这比例实在太高了,恐怕不止不盈利,还会倒贴钱,捐钱的数目得适当降一降,不然凤临阁支持不了一个月就得倒闭”,景栗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认为这是自杀式的疯狂慈善之举——

    “淘宝上参与慈善活动的产品,每卖出一件商家才捐两分钱,我们不能不顾凤临阁的经营状况盲目慷慨!”

    屠豪一语点破重点:“小姐姐,开放田庄赈灾花的就是王家的钱,与其默默做慈善,不如借机为酒楼增加人气。”

    “对对对,是我犯糊涂了!”景栗这才恍然大悟——

    “我如今遍卖王家家产赈灾,酒楼每一桌的利润估计至少有五成补贴给了灾民,在宣传语里不应该说只捐一成!”

    屠豪虽然常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在大事上相当清醒理智——

    “最好不要太高调,等水灾过去,难民重返家乡,朝廷还要拨款进行灾后重建,万一官府财政紧张,或者不想拿这笔钱,还会从商贾的身上继续剥削。

    你如果对外把捐赠的比例提的太高,官府看凤临阁生意兴隆,还以为你借着慈善的名头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他们可不管你之前捐了多少,肯定会继续在凤临阁这头肥羊的身上薅羊毛,其他嫉妒你生意好的商户还会趁机推波助澜,你必定得被大大地坑一笔。”

    “失敬失敬”,景栗对土豪鲜肉的远见佩服不已——

    “恕我眼拙,没有看出你的真身是商界小诸葛,商业布局极富先见之明,有如高手下期,走一谋三步!”

    “过奖过奖”,屠豪谦虚道:“我只是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本是好心做善事,但最后却被一些小人敲了竹杠…唉~往事不堪回首!”

    屠豪是钱多人傻的放养型富二代,未入冥界阴司之前,一直活的稀里糊涂,被各路人马以各种理由骗走过不少钱。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劫后余生的他才渐渐打开了脑中的智商开关,从前一次次被坑被骗的经历,成为了后半生防骗防坑的重要素材。

    景栗前脚学了商业理论,后脚就付诸于实践,和王敬商谈酒楼服务改革大业。

    经过一番深入讨论,决定将可靠且有丰富经验的五位伙计提拔为领班,分别安排在酒楼的一到三层,负责总体情况的把控,并给每一位店小二的服务打分。

    为了增强公平性与激励性,特在后院店伙计休息的房间内挂上服务计分表,上有每人每天的分数记录,月底累计分数最高的六位伙计,能够得到一贯钱的额外奖励,年底另有年终奖,每人所得的具体金额也以日常服务分为基准进行发放。

    放眼整个长安城,任何一家酒楼发给伙计的奖金都没有凤临阁高,有钱才会有积极性,其他店里的优秀店小二说不定也会纷纷跳槽前来。

    至于赠送的小菜,汤宗自有降低成本的妙法,那便是物尽其用。

    凤临阁昔日的定位相当于现代五星级酒店,食材的选择极其严苛,青菜只用最嫩的部分,芹菜要掐头去尾,油菜只取菜心,其余的部分往往都会浪费掉。

    那些从前不能入菜的部分,口感的确相对较差,但只要烹调得当,也可成美味,将其做成小菜赠送给客人,并不会增加太多的成本。

    食客对于花了钱的菜品自然要求高,百般挑剔也不为过,可是对于免费赠送的小菜,正常情况下都会都宽容以待,开开心心吃就得了,反正不花钱,还要啥自行车。

    汤宗对于小菜还有新创意,那就是用类似川味泡菜的方法腌制新鲜蔬菜,仅腌渍一到两夜,既入味又不至于过咸,正是爽口开胃的佳品。

    至于菜蔬的选择,萝卜、荠菜、豆角等等哪种便宜就选哪种,在保证味道的基础上,尽可能地降低赠菜的成本。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不知不觉间已日落月升。

    零零总总的事务都已料理妥当,景栗离开酒楼之前,特别嘱咐王敬带着伙计们把菜单背的滚瓜烂熟,每一道菜品从主料到配料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以方便为客人做介绍。

    剩下的一些零碎琐事明日再办即可,后天便可如期重新开业。

    景栗疲惫且充实,她已尽最大努力将筹备工作做到了极致,不出意外的话,凤临阁必可重登美食顶流宝座。

    回到王家,她刚走下马车,小跑出来迎接的丫鬟小珍便低声说道:“小姐,楚家三姑娘来了,一个劲儿地哭,怎么劝都劝不住。”

    “楚家三姑娘?”

    景栗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称谓,几秒之后才想起,此人应该是楚凤鸣同父异母的庶妹,楚丹灵。

176.伦理孽缘(加更感谢白银盟小草啦啦啦)

    楚凤鸣所定的解怨任务之中并没有出现楚丹灵这个名字,系统资料对于这位楚家三姑娘的介绍也不多,只说她是楚子濂的妾室所生,生母早已亡故。

    景栗综合种种信息推断,楚凤鸣与楚丹灵这对姐妹的关系并不亲近,既无深情也无仇怨,类似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她魂穿来到大唐之初,把楚家折腾的天翻地覆,当时楚丹灵就站在女眷人群之中,微微垂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景栗仔细回想,那日的楚丹灵身着半旧素色衣衫,发鬓间只插了一支小小的银簪,周身并无显眼饰物,装扮不似官宦之家的小姐,倒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想来是那恶毒继母刘氏平日对此庶女多有苛待。

    从此角度来看,楚丹灵比楚凤鸣更为可怜,其母多半出身微寒,她无论在楚家受多少苦,母亲的家人都不可能像王家那样把她从火坑之中接走,只能任由她留在渣爹楚子濂的府中受尽委屈。

    景栗依稀还记得楚丹灵的长相,五官灵秀,眉眼之间自含三分楚楚可怜的娇弱之象,未施粉黛,但皮肤底子极好,如瓷娃娃一般白净,用肤如凝脂形容也不为过。

    楚家三位姐妹,单以外貌而论,楚丹灵最为出众,楚鸾合穿红挂绿、披金戴翠,一副俗不可耐的模样,而楚丹灵则似施施淡淡静放的白莲,浓妆淡抹总相宜,越看越有韵味。

    屠豪从电脑资料的附录中找到了与楚丹灵命运有关的信息,扫了一眼之后,双眼圆圆地瞪了起来——

    “我勒个去,这楚丹灵居然是大唐不伦恋的女主角!”

    “什么意思?”独教授急急凑近看,读出内容——

    “楚丹灵嫁给父亲的上司做填房,婚后与年迈的丈夫感情不合,和继长子勾搭成奸,事情败露后被沉塘处置。”

    楚凤鸣正要迈入三进院,正听到这劲爆的一段,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门槛绊倒,幸亏边上有祝妈妈和小珍及时搀扶。

    面对此人伦悲剧,任谁都会忍不住发问,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屠豪刨根究底:“填房和妾室是一个意思吗?”

    独教授答道:“不是,填房是古代男子原配死后续娶的妻子,也是正室大娘子。”

    几人还没从这波伦理孽缘的震惊中走出来,便见楚丹灵扑倒在景栗的脚下,痛哭哀求道:“大姐姐,求你救我一命吧!”

    这时的楚丹灵,还不是犯下大错的罪妇,而是未出嫁的少女。

    景栗赶忙弯腰相扶:“你不要哭,有什么事慢慢讲。”

    楚丹灵执意不起身:“大姐姐若是不答应,我便在此长跪不起,姐妹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无疑是道德绑架,但美女落泪,梨花带雨,男子见之皆怜,两位远程观戏的队友不由自主地生了怜悯之心。

    屠豪劝道:“小姐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帮帮她吧!”

    独教授也帮腔:“没错,楚丹灵的眼泪太让人心碎了,尽管原版故事之中她犯下了大错,可是罪魁祸首是渣爹楚子濂,如果他不强迫花儿一般年纪的女儿嫁给糟老头子,就不会发生那桩伦理孽缘!”

    景栗最不喜欢搞道德绑架的人,可是细细想想,古代弱女子并无独立的能力,楚丹灵别无他法,只能卑躬屈膝、死缠烂打,着实可怜,她也不由得心软——

    “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相助。”

    楚丹灵讲出请求:“父亲要把我送给小仇大人做妾室,当太监的妻妾,与死何异!求大姐姐把我送出长安,再为我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好不好?”

    “什么!”景栗难以置信:“他怎么会让你嫁给小仇大人呢?”

    楚丹灵哽咽着道明原委:“弟弟闯下大祸,小仇大人放话要净他的身,父亲今日求了好多人,但无一愿意出面调解此事,他只能以珍宝贿赂北司的宦官,最后小仇大人仅答应退一步,要楚家送一位女儿给他做妾,此事才能罢休。

    楚家只有三个女儿,大姐姐你已与家族断绝关系,二姐姐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只有我孤苦无依,被牺牲的人一定是我,大姐姐若是不施以援手,我就只有死路可以走了!”

    “帮!必须要帮!”独教授当机立断,他做此决定,并不仅仅是因为楚丹灵漂亮——

    “楚丹灵一脱身,给小仇大人做妾的楚家女儿就是楚鸾合!”

    楚凤鸣所制定的任务之一,是阻断楚鸾合嫁入良家之路,假如恶女楚鸾合当真做了宦官的妾室,这项任务就可以顺利完成。

    将花季少女推入太监的内宅,此举着实残忍,可是回想楚鸾合的丑恶嘴脸和无耻行径,景栗便觉这一切苦果都是她应得的。

    更何况,得罪小仇大人的是楚鸾合的亲弟弟,楚家三姐妹之中若是非要牺牲一个,那就该是楚鸾合本人。

    这其实也是在恶毒继母刘氏的心口狠狠插一刀,她作孽多端且教导子女无方,恶报正在快马加鞭地向她袭来。

    景栗即刻便向祝妈妈和王管家问清周边几个田庄的情况,选了一处合适的,连夜便将楚丹灵送了过去,并嘱咐府内之人,不要将其来过王家的事外传。

    独教授反复揣摩楚丹灵刚刚所说的话,发现了大好苗头:“楚子濂最初求的人肯定是南衙高官,但是无人愿意插手管这桩破事,李正德在很可能在权衡利弊之后也决意置身事外,换句话说,楚子濂已经被南衙势力抛弃,他的官位恐怕保不了太久。”

    景栗打发祝妈妈去备宵夜,独坐屋中和队友交流:“小仇大人不是真男人,压根儿没有娶妻纳妾的必要,他指明要纳楚家的女儿为妾室,其实和净楚墨轩的身一样,都是在为难并羞辱楚家。”

    独教授点头认同:“的确如此,寻常的官宦清流之家,即便是庶出的女儿,也不会送入朱门贵府做妾,可是渣爹楚子濂却舍得把亲生女儿塞给太监当小妾,这件事只要传开,他在朝中的脸面就彻彻底底丢尽了,而且南衙的官员必定会认为他是北司宦官的狗腿子,把他当做阶级敌人一样狠狠打击。”

    因为有坑爹的宝贝儿子楚墨轩,楚子濂已步入穷途末路,解怨事务所全体静候渣爹遭报应。

    屠豪还对美女念念不忘:“我们还改变了楚丹灵的命运,摆脱渣爹的掌控之后,她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人生结局会被彻底改写!”

177.重新开张的凤临阁

    如此说来,楚丹灵和上一个故事中的小表弟肖然一样,都是运气爆棚的真锦鲤,在景栗解怨的过程之中,他们的命运意外地发生了逆转。

    之后的一天,景栗和太阳公公一同起床,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凤临阁开业前最后的筹备工作之中。

    有王敬和汤宗两位得力干将坐镇,酒楼的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景栗没有当过领导,并无电视剧霸道总裁的沉稳冷酷范儿,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放心,难以在办公室安坐,时不时就得在酒楼中上上下下转几圈。

    她本以为楚家会来砸场子,或者冲来向她询问楚丹灵的去向,本已筹谋好应对之策,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楚家来人。

    想来是楚家当前已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没有工夫来找她的晦气,而且楚凤鸣和楚丹灵昔日的关系并不亲近,所以楚家纵然全力寻找楚丹灵,一时半刻也不会查到她这里。

    傍晚时分,王敬和汤宗郑重其事地摆好丰盛贡品,诚心诚意参拜财神爷,以求明日开张大吉。

    景栗作为老板,自然要站在参拜团的中心位置。

    立于C位,她感慨万千,差点落下眼泪——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姑奶奶今天终于支棱起来了!”

    她不信佛也不信道,所参与过的参拜活动,只有剧组的开机仪式。

    不过,作为十八线龙套,开机的祈祝活动之中她永远都只能站在最后排的最边边,很多时候连两根香都分不着,眼巴巴看着一大堆记者高举长枪短炮可着劲儿猛拍第一排的主演。

    现实亏欠她的,魂穿故事都会一一补偿。

    魂穿就是一出戏,此时此刻,她实现了心中的小愿望之一,在祈福活动之中占据了一排C位,虽然没有闪光灯,但她就是当之无愧的一番大女主。

    独教授显然不能理解大锦鲤内心起伏澎湃的情愫,闲来无事和土豪鲜肉开玩笑——

    “快看,中间的祭品和你长得好像!”

    至于供台正中的祭品,是一个赤红色的红烧大猪头,屠豪的白眼直接翻上了天灵盖。

    祭拜过后,王敬迟疑甚久,终于单独向“楚凤鸣”吐露了心中所想——

    “大小姐,您最好不要轻易在酒楼公开露面,一层您的房间内有一扇雕花的窗户,可以通过它来查看酒楼的情况,有任何吩咐,直接让人传话给在下即可。”

    至于原因,他的解释为,长安城的大酒楼唯有凤临阁是女老板,可能会有不少客人接着酒劲提出一些轻浮的要求,不与“楚凤鸣”共饮一场不罢休。

    为了避免此麻烦,王敬建议,大小姐在幕后运筹帷幄便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抛头露面,若是客人问起,酒楼上下将统一口径,就说小姐身体欠佳,正在府中修养,很少前来酒楼。

    此番言语确实有道理,酒楼中三教九流齐聚,免不了有龌龊油腻的客人想要以消遣女掌柜为乐,景栗也不愿应酬这些无聊之人,于是同意了王敬的建议,做一位低调且神秘的幕后掌柜。

    这一夜,事务所全体成员齐齐整整地早早休息,独教授和屠豪抵御住了夜店的诱惑,即便睡不着,也都安安分分躺在了床上,为明天的开业大作战而养精蓄锐。

    解怨事务所的三人都睡的不安稳,因为明日意义重大,假如凤临阁无法于重新开业时一炮打响名声,那在任务期限内可能再难有好机会翻身。

    第二天,鸡还没叫景栗就起了床,梳洗过后连敲戒指联络器三次,本以为要过好久才能等到队友上线,不想今日的独教授和屠豪不到五分钟就手捧大杯咖啡上了岗,陪她一同见证开业倒计时。

    “三个臭皮匠”实现跨时空智慧合体,气势和排面完胜一个诸葛亮。

    景栗乘马车来到凤临阁,发现店里已经热火朝天地忙起来了,汤宗带领厨子们准备一样样菜品,王敬细致检查每一个雅阁和每一张桌子,并抽查各位伙计的菜单背诵情况。

    临近午时,一切筹备停当,厨房中文火炖着的羊肉、羊蝎子和红烧肉已经开始散发诱人的香味,伙计们也全部拿出了最抖擞的精神面貌,只待大展身手。

    正式开门之前,景栗作为老板,依照惯例应发表一番鼓舞士气的演讲,在这样的时刻,长篇大论不如实实在在的激励。

    为了弥补身高的不足,她特意站在楼梯台阶上,振臂高呼——

    “今日开门红,当晚发奖金,加油加油加油!”

    词俗则俗矣,但胜在实惠,每一个社畜打工人都厌恶空画大饼的老板,虚话万句,不如纹银一两。

    大小姐所说的现代词汇,伙计和厨子们听着都觉得新鲜,不过基本意思大家都是懂的,奖金激励人人爱,众人随之举臂高呼——

    “加油加油加油!”

    景栗对外将低调路线进行到底,和祝妈妈一起回到办公室,打开书桌边靠里侧的枣红色小木门,通过镂空朱雀形雕花架的空隙紧张地注视着酒楼状况。

    伙计们将一个个披有艳红色绸缎大花的广告木牌抬出,震天的鞭炮与锣鼓声过后,王敬朗声向围观与走过路过的所有潜在客户介绍酒楼的新菜品和酬宾期的各色赠菜。

    王敬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足足讲了三遍,之后还留了三位伙计在街边继续吆喝,力求把广告效应发挥到最大。

    事务所队友焦急等待,度秒如年,屠豪的小拳拳连连轻锤桌面——

    “怎么还没有客人上门呢,不应该呀,难道宣传还不够力度吗?”

    “淡定,古今成大事者,须得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急急燥燥像什么样子!”独教授言辞稳重,可是与平时不同的语气和语速在不经意之间暴露了内心的焦灼。

    其实等待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景栗的情绪也被队友感染,看着空荡荡的大堂,不由得越来越焦虑,坐也不坐不稳,站也站不住,在雕花窗前来回踱步。

178.开门红

    正在这时,局面有了反转。

    三位食客登门,看穿着打扮并非达官显贵,但能够实现零的突破,已是令人万分欣喜的大事。

    高官富豪乃凤毛麟角,广大的普通人民群众才是消费潜力的真正所在。

    第一桌客人如自带旺店体质一般,眨眼间的工夫,便有其他食客三三两两地进店,各位伙计们热情接待,原本冷清的大堂瞬间有了人气。

    “我们成功了!”尽管目前还有大半的桌子空着,但屠豪已和独教授激动击掌,他对接下来的生意形势相当看好——

    “餐饮业有一个特点,店内的客人越多,对店外的路人就越有吸引力,只要开局顺利,客人翻一倍不成问题!”

    “难怪新闻里常说,网红店常常会在开业时花钱雇托儿排队,原来玄机在这里,早知道让大锦鲤也用一用这招!”

    独教授后悔没能早点借鉴这一投机取巧的“高招”。

    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不管阴招损招,只要管用就是好招。

    屠豪并不是不知道此方法,之所以没有在之前的“屠老师商业大讲坛”之中提出,自有合理的原因——

    “讲餐饮业经营理论的教授提到过,雇托儿营造虚假繁荣的方法,在人情关系密切的古代无法实现,造假的消息当天就会传开,这会给凤临阁的声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有道理,教授不愧是专家!”独教授受教,视线转向视频时,发现生意状况有了愈发喜人的新变化——

    “客人又多了几桌,正往楼上去的那几位锦衣光鲜,八成是土豪贵客,重振凤临阁金字招牌的大业即将完成,我们太了不起了!”

    他所言不是自夸,凤临阁的买卖果然如屠豪所料,客人实现成倍式增长。

    不过,土豪鲜肉的预计还是略显保守,大约半个钟头的工夫,食客的数量不止翻了一倍,而是足足三倍。

    不仅楼上楼下坐的满满当当,而且一楼那几桌最先落座的客人酒足饭饱离开之后,还没等店小二收拾干净桌子,便有新一波的食客迫不及待顶了上来。

    开业首日就迎来了翻桌!

    如此开门红,就问你红不红!

    先前的焦虑一扫而空,兴奋的独教授高举双手欢呼,并说道:“开瓶香槟,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屠豪贴心建议:“不如换成红酒,小姐姐也可以和我们同乐!”

    景栗身在大唐,即便是穿越成武则天,也喝不到香槟,不过葡萄酒倒是古今共通。

    “葡萄美酒夜光杯,人逢喜事来两杯!”景栗欣喜之中也起了畅饮的兴致,说道——

    “祝妈妈,斟酒!”

    独教授和屠豪同向视频举杯,景栗虽然看不到两位队友的动作,但合作至今,多多少少培养出了默契。

    她拿着琉璃樽微倾,与事务所队友实现跨时空碰杯。

    时空相异情相同,共饮葡萄酒!

    尽管祝妈妈对王家忠心耿耿,可是她一直都认为大小姐“楚凤鸣”难撑酒楼大业,今日方知其实力非凡,欣喜到几乎老泪纵横——

    “小姐,您果真得了老爷的真传,生而有做生意的天分,凤临阁已有两年没有像今日这般热闹过了!”

    “这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群策群力的结果!”景栗心中虽有小得意,可是表面还是得摆一摆从容谦逊的姿态,望见大门外似乎有不少等位的食客,便说道——

    “门口是不是有排队等候的客人?您去告诉王敬一声,让他尽快找些桌子椅子摆在外面,再备一些茶水,不要怠慢了客人。”

    若生意持续火爆,就要对“等位区”进行改良,用叫号的方式避免混乱,而且还得准备一些小零食,让食客等的开心、等的值得。

    看着客人们大快朵颐、好不畅快,景栗也有些饿了,她点了一份羊蝎子,打算边享受吮骨美味,边欣赏火红生意。

    但是,祝妈妈去了半晌,端来的却是另外两道菜,她解释道——

    “砂锅羊蝎子和炙烤羊蝎子已经全部卖光,神仙红烧肉也快要没有了,只能换成古法养生羊肉和菊香鸡汁鱼丸,小姐您先将就着吃,现在厨房忙成一团,实在抽不出人手,晚上再好好准备您爱吃的美食。”

    在经商方面,把握准市场脉搏是成功的关键。

    先前事务所全体成员根据种种信息推断,当前的大唐不复盛世,已然在国衰民弱的下坡路上一去不复返,越来越多的人吃不起奢华大餐,平价美食才是王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此预测简直神准,羊蝎子和红烧肉这些低价美食最先售罄,而价格偏高的羊肉和鱼类则仍有剩余。

    那道古法养生羊肉,是凤临阁旧菜谱中的招牌菜之一,为名副其实的养生大菜,配料尽是大补的药材,党参、黄芪、当归全部都有,还要加入浓浓的精酿糯米酒提味,足足炖满两个时辰才能上桌。

    像景栗这样日常不吃补品的劳苦大众,冷不丁享受一次如此级别的养生大餐,很有可能会当场飙鼻血。

    菊香鸡汁鱼丸,也是一道昔日便有的高价菜,景栗之前没有具体细问过贵在何处,待看到真容之后,终才明白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不单单是一道菜品,更是一件艺术品。

    将剔骨黄鱼肉剁成细鱼茸,调味加生粉后制成乒乓球大小的鱼丸,每一个丸子都被放在由蛋皮、香菇和火腿拼成的花型底座上,并点缀有翠绿的青豆,而后加入鸡汁高汤和鲜菊瓣清蒸,这样鱼肉便会充分融合鸡肉的浓香和菊花的清香。

    出锅之后,鱼丸带着花状小托盘摆成一圈,一朵娇嫩欲滴的绣球菊置于正中,赏心悦目,颇具风情。

    景栗数了数,总共只有八颗丸子,可是这道菜的价钱至少能买十条活鱼。

    鱼丸的味道鲜的足以让人吞掉舌头,不过这道菜主要贵在人工上,把整条黄鱼的鱼刺挑的干干净净,就得下不少功夫,衬托丸子的底座由各色食材拼接而成,同样也耗时耗力。

    富贵之人宴客重排场,此般堪比工艺品的功夫菜定然少不了,不过在景栗这样的普通人看来,宁愿不要大菊花和底座,多加两个实在的大鱼丸比啥都强。

    不得不说,魂穿走一遭,景栗真真是开了眼界、享了口福,按照这排场吃上一个月,回现代之后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将就型快餐。

    凤临阁如今的定位,不再是超五星的空中楼阁,各个梯度的美食应有尽有,从下里巴人到阳春白雪,没有酒楼玩不转的美味。

    富贵客配富贵菜,平民客选普通菜,菜品缤纷,任君选择。

    当然,按照大唐如今的国运趋势,奢侈大菜的销路将越来越窄,物美价廉的新颖美食才是势不可挡的发展潮流。

179.依托名人效应的顶流网红店

    米子游晃着扇子走入凤临阁,笑言:“哟,生意真不错!”

    王敬与之相识,热情招呼道:“游公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里面请!”

    米子游四顾后问道:“楚小姐不在店里吗?”

    王敬并未讲出实情,而是说道:“小姐身体不适,并未前来凤临阁。”

    米子游没有过多探问,示意随从递上礼物,并道:“贵店重新开业,我作为同行街坊,特备薄礼一份,既祝凤临阁生意兴隆,也愿楚小姐早日康复。”

    游公子作为生意人,有爱财算计的一面,不过性情中也有与慷慨游侠相似的一面,办事既敞亮又体面,尽管同行是冤家,但他还是选择大大方方送上礼物。

    他方才已在门外观察多时,酒楼重新开业,不请各路贵客捧场的情况实属罕见,更为特别的是,凤临阁招揽客人的方法别具一格——

    先是摆出一整排特价菜和赠菜的广告木牌,后又借慈善一事大做宣传,完全颠覆了老牌高端酒楼在大众心中的固有印象。

    走入凤临阁的一位位食客,其实更多的是被好奇心驱使,想要看看这家老店究竟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到底是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还是旧瓶装新酒纯玩噱头。

    如此巧妙的营销手段,米子游闻所未闻,他此次登门,其实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想要亲身感受新凤临阁还有何玄妙之处。

    米麒麟饭庄一直不温不火,从未有过客似云来的火爆场面,这让他极为头疼,不得不想方设法博采百家之长,需得向凤临阁好好取取经。

    不过,米子游心中很清楚,凤临阁这样的开门红盛况奇景极难复制。

    放眼望一位位食客,他们的好奇心不仅仅在特价新菜上,也在女老板楚凤鸣的身上。

    楚凤鸣乃长安热搜榜中的大红人,自带百万级流量,从当街退婚并与楚家断绝关系开始,她就在离经叛道的独木桥上一路狂奔。

    古代女子不守三从四德,势必会遭受万众唾弃,有关楚凤鸣的风言风语已然传遍都城。

    正当舆论如无头苍蝇般乱窜时,长安最有名的说书人,日升茶楼莲先生推出了紧跟热点话题的精彩新作——《商界巾帼林雅传》。

    心明眼亮者皆知,此作品所影射的便是楚家家事,女主角林雅的原型即为楚凤鸣。

    故事是从林雅失去母亲开始讲起,小小年纪的她惨遭无良生父和歹毒继母的虐待,幸得外祖父相护,不然早已命丧黄泉。

    莲先生作为大唐最强说书人,语言渲染能力非同一般,故事依托于祝妈妈所讲的事实,但其中加入了诸多极富感染力的催泪细节,不止女人听了流泪,七尺铁骨男儿也不免会红眼眶。

    自此,舆论风向有了本质性的转变——

    古有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而楚家的情况,则是父逼女反,女不得不反。

    楚凤鸣独自咽了十多年的辛酸泪,而今她不再寂寞,广大吃瓜群众陪着她一同泪水涟涟。

    好巧不巧,纨绔草包楚墨轩偏要在这种时候往舆论枪口上撞,收买武侯铺的九品芝麻官,让楚凤鸣挨了一个大大的巴掌,目击群众因此对楚家人的厌恶愈增了几分。

    大V莲先生的引导加上楚家人的作死行径,导致长安越来越多的百姓对楚凤鸣既同情又佩服,将她视为出淤泥而不染的坚强莲花,不仅奋然反抗恶势力,而且为报答外祖父的养育之恩,不惜亲手毁掉大好姻缘,用柔弱的肩膀担起了王家的家业与生意。

    如此绝代奇女子,抛却郡王妃头衔,步入商坛变身女掌柜,谁人不好奇她所经营的酒楼是何模样。

    故而,前来的食客大都带有浓重的八卦之心,不单单是为了品尝新菜,更想见识一番商界巾帼楚凤鸣的风采。

    一言以蔽之,如今的凤临阁,不再是单纯的金子老招牌,而是建立在名人效应基础上的顶流网红店。

    听闻女老板不在店中,客人们本有些失望,但尝过红烧肉、羊蝎子和其他一系列新菜之后,皆将不满情绪抛诸九霄云外,满心满口都是大写加粗的赞。

    王敬双手接过贺礼,以实际行动表谢意:“在下替小姐谢过了,今日小店请客,感谢游公子一番盛情!”

    凤临阁整顿后重新开张,或许会有王家的至交亲朋前来赠礼道贺,王敬先前就与大小姐“楚凤鸣”商议过,还依照王老板生前所定的规矩,以酒席大方款待登门送礼的贵客。

    米子游客气道:“多谢,我对贵店新出的招牌菜颇有兴趣。”

    王敬抱歉道:“不好意思,新出的招牌菜已全部售罄,不过一些老牌经典菜换了新做法,游公子不妨赏脸尝一尝。”

    米子游不敢相信:“招牌菜都卖光了?这事听着真是新鲜!”

    王敬解释道:“今日宾客众多,楼下的桌已经翻了两翻,招牌新菜供不应求,实在对不住。”

    “我就是为新菜来的,不如晚上给我留一桌吧!”

    米子游仅对新菜感兴趣,先前“楚凤鸣”提起,凤临阁下一步的策略是打破“下瓶颈”,即从高端逐渐往接地气的大众化方向走,他原以为只是玩笑,但门外的广告牌着实令他吃惊不已,单以“神仙红烧肉”而论,价格比羊肉整整低一半。

    方才他亲耳听到好多位食客大赞红烧肉和羊蝎子等新菜的美味,不亲口品尝,岂能甘心。

    王敬应承了下来:“没问题,今晚恭候公子大驾!”

    “大堂的散桌翻了两翻,了不得!”米子游摇着扇子转身,低声羡慕地感叹一句,抬眼便见阴着一张脸的楚子濂大步走入店中。

    游公子一向奉行礼多人不怪的准则,啪地一声合上扇子,想要行礼打招呼,不料楚子濂连正眼都没瞧他,而是气势汹汹地命令王敬——

    “让楚凤鸣立刻滚出来!”

    来者明显不善,王敬依旧给出官方回答:“楚大人,小姐不在酒楼。”

    “她不在王家老宅,不来酒楼能去哪里!”渣爹楚子濂一副耀武扬威之势,带着一众家仆,大有拆掉凤临阁之势。

180.被请喝茶的渣爹

    “前日楚公子来酒楼闹事,小姐被打成重伤,身体尚未痊愈,正在养病。”王敬依旧坚称大小姐不在店中,并且有意提起纨绔草包楚墨轩的恶行。

    “放肆,楚家少爷岂容你污蔑!”楚子濂偏宠爱子楚墨轩,即便如今其已臭名昭著,他也依旧袒护。

    有这样无原则宠溺的好爹爹,儿子何愁不倒大霉。

    渣爹对独苗儿子百般疼爱,对长女却狠绝无情,威胁道:“楚凤鸣今日若不现身,酒楼的生意就不要想继续做下去!”

    说话间,楚家的家丁便要动手掀桌子,食客纷纷起身退避。

    祝妈妈依照景栗的吩咐适时登场,有意把事情闹大——

    “楚大人,您堂堂御史台高官,怎么总和平民百姓过不去,我们真是有冤无处诉呐!”

    楚家家仆狐假虎威地叫嚣道:“疯婆子胡言乱语,诋毁朝廷重臣,你有多少个脑袋够砍!”

    “讲几句真话就得被砍头,天理何在,王法何在!”祝妈妈和楚家人的斗争经验十分丰富,心知退让只会让恶人变本加厉,唯有硬刚才能使歹人知难而退。

    她虽为奴婢,可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明白楚子濂即便再放肆,也不敢在闹市取人性命。

    而后,她按照景栗刚刚的指示,扯着嗓子高声发动舆论攻势——

    “近几日以来,凤临阁大小姐和楚家的恩怨纠葛闹的沸沸扬扬,诸位贵客想必都有耳闻,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来评评理,是不是楚家欺人太甚?”

    景栗先前已有预感,楚家人早晚会来酒楼作妖,她昨天就做好了充分准备,不想渣爹迟了一日,非得在重新开张的大好日子里来触她的霉头,不愧是人渣本渣。

    她原以为渣爹是擅使阴招的心机狠角色,但从此刻的情况来看,楚家父子无疑是一对彻头彻尾的傻缺,非得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作恶,不作死自己不罢休。

    景栗先前以为,楚墨轩的蠢是基因突变,现在才知是祖上遗传。

    反派主动送人头,景栗自然要成全。

    她派祝妈妈出马,故意以言语激将,目的是刺激渣爹狂上加狂,愈发口不择言,最好能像纨绔草包楚墨轩一样,祸从口出得罪北司权臣,到时候父子双双被净身,创一出笑话版千古佳话。

    天要其亡,必纵其狂,便是此理。

    她不禁思索,就楚子濂这脑子,是怎么当上大官的?

    深究其原因,在于渣爹生而逢时。

    若遇明君盛世,楚子濂那些小人伎俩断然没有用武之地,但此时恰是奸臣当道的乱世,渣爹算是屎壳郎喜逢大粪堆,不费吹灰之力便混的风生水起,靠着溜须拍马的功夫一步步登上高位。

    古语说得好,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在新版故事中,景栗魂穿入楚凤鸣的躯体之中,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是渣爹一家眼盲心也盲,所用的仍旧是从前那些老掉牙的低级硬手段,殊不知如今的“楚凤鸣”已化身解怨战神,事事都敢豁出性命硬刚,楚家人在她面前狂妄,无异于自寻死路。

    屠豪说道:“楚家父子看着咋咋呼呼,实际相当缺心眼,这届反派智商不太行啊!”

    独教授认为反派另有其人:“事实证明,楚家的反面角色都是不入流的小喽啰,李正德和小仇大人才是真正合格的大反派。”

    屠豪感觉前途一片光明:“那两尊大神和任务没有关系,咱们只要振兴凤临阁并干掉楚家人,这出游龙戏凤的大戏就可以顺利杀青了。”

    楚子濂宽袖一挥,厚颜无耻地施展颠倒黑白神功:“前日的风波全因楚凤鸣而起,她别以为躲起来就能置身事外,小仇大人执意要纳楚家的姑娘为妾,如果楚凤鸣不想办法平息此事,那被送去做妾的就是她!”

    渣爹居然公开强迫长女去给太监做妾,景栗只想用千百万个如来神掌狠狠招呼这个无良禽兽。

    结合楚丹灵一事想来,渣爹最初的打算是牺牲三女儿楚丹灵,不过这位姑娘机智地在第一时间出逃,渣爹舍不得让最爱的二女儿楚鸾合受委屈,那就只能把目光转向大女儿楚凤鸣。

    祝妈妈只觉不可理喻:“这明明是楚公子惹的祸事,凭什么要我家小姐出面解决?”

    楚子濂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楚凤鸣和北司的宦官关系不一般,小仇大人甚至把宫中的御医请出来专为她看病,谁知道这背后有什么蝇营狗苟的龌龊事,那天的风波八成是她联合北司宦官设的局,为的就是毁掉楚家!”

    如此暗黑的阴谋论脑回路,简直贻笑大方,祝妈妈以事实反驳,不给楚家留一点脸面——

    “前日围观百姓众多,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楚公子闹事闯祸的全过程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家小姐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一切都是楚公子咎由自取!”

    楚子濂在口舌之争中落于下风,只能使出仗势欺人的蠢招,向身后的家仆下令——

    “给我砸!凤临阁是我的店,老子想怎么砸就怎么砸!”

    都到了这种时候,贪财的渣爹还不忘抢夺王家家产。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岌岌可危,若想保住官位,断然少不了钱财相助。

    店若是此刻被砸,开门红的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王敬等伙计自是全力护店,景栗心中万分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急和队友商量对策。

    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意想不到的转折出现了。

    门外传来一个拿腔拿调的尖利男声:“楚大人好大的官威,敢问您所谓的龌龊事,究竟指的是什么?”

    如此有特色的音调,无疑是官宦,景栗听着不像是小仇大人,不过也有几分熟悉。

    她趴在雕花木窗边伸长脖子细看,才知来者是那日陪在小仇大人身边的公公,回想过后记起,其名为阿忠。

    “忠大人…”欺软怕硬的楚子濂一见此人,当即脸色煞白,耀武扬威的嚣张之气荡然无存,双膝一软差点跪下,结结巴巴解释——

    “在下只是教训女儿,言语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宦官阿忠今日未着官服,身穿浅蓝色纹绣缎袍便服,轻蔑一哼,说道:“楚家真是了不得,父子二人皆敢当街非议北司官员,好在小仇大人心胸似海,不止不计较,而且还大度请楚家喝茶。”

    楚子濂的声音发颤,他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喝…喝茶?”

    “传小仇大人的话,请楚家全家至日升酒楼喝茶,半个时辰内若是人聚不齐,后果自负!”宦官阿忠顿了顿,又补一句——

    “楚家大小姐已和楚家断绝关系,就不必去了。”

    凭借楚子濂在官场混迹多年的经验,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小仇大人的茶中暗藏杀机,其中很可能混有包括鹤顶红和断肠散在内的九九八十一种毒药,他不敢再多做停留,面如土色地逃离凤临阁。

    吃瓜群众们没有回到桌前,仍分散在四周窃窃私语,今日大家下馆子的钱花的相当值,不止尝到了美食,还免费看了一场官员斗法的大好戏。

    王敬尽管年轻,但在酒楼做事也有些年头了,虽不知这位宦官阿忠及其随从的官阶,可能看得出眼前人全都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狠角色,尽力客气招呼——

    “各位大人,赏脸在小店用饭如何?”

    “本官有公务在身,无暇久留”,宦官阿忠冲王敬勾了勾手指,待其附耳过来,方才低声道——

    “本官知道,楚家大小姐就在酒楼之中,立刻带我去见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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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介绍:
双主线逆袭——现实+快穿的奇幻之旅,无CP哦。
十八线龙套景栗,别名锦鲤,人不如其名,没有大红大紫的命,只有倒霉透顶的运,走红未半中道崩殂,在剧组威亚断裂事故中意外身亡,因具备演技与武术特长,所以被特招进入神秘的解怨事务所,开启组团穿越新模式,助怨灵苦主逆袭复仇,每完成一项任务,便会获得增寿转运惊喜大礼包,变身又红又火又多金的娱乐圈逆袭锦鲤,人生苦短,登巅峰要趁早!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