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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4章 守捉官的落寞

    无奈的布雷努斯,虽然不清楚在巴里城发生了什么,或者那位被皇帝委任为阿寇尼斯指挥官的蛮子,劫走了红手大连队,不过也罢,反正本身这军队也是佣兵而已,所以也只能先要求船只,前往巴里城。

    巴里城外海湾的沙洲,垒起了简易的堤坝,上面和周围的浅海处,竖起了横竖的木栅,不让小舟渗透进来,灯塔边沿耸立的两座塔楼,上面列装着威尼斯出产的射石机,一艘巴里城自己花钱买来的老旧艨艟,停泊在入海紧要处,上面气势汹汹地站着民团士兵,手持弓弩与长棍,船首也竖着个小抛石机,两侧船舷还拴着装满石块的挂囊。

    很显然,这是头“看门虎”,当敌人不强大时,他们充当浮游的炮塔抵挡绰绰有余;但敌人强大时,这艘艨艟也完全能自沉,把携带的石块一并坠入海水里,闭塞敌人的进路。

    但问题是,敌人是谁?

    船只塔楼上的狄奥格尼斯,在半个多月前还是守卫这座城市的英雄啊。他匆匆赶到了船首处,准备摇动旗帜喊话,一块自对面掷来的飞石,就呼啸着掠过了桅杆,带着很大的碎裂声,半个桅杆倾颓下来,甲板上的大公随员们惊呼着东倒西歪,而后那飞石落入船舷右侧的海水里,激荡起升腾的水柱,布雷努斯也狼狈地扶着栏杆,“怎么可以这样!”

    “我们要入港。”重新站稳的狄奥格尼斯,对着矗立岸边的哨塔,晃动着如此内容的小旗。

    但是无人欢迎。不久一艘小驳船,从侧边的港汊里缓缓摇出。狄奥格尼斯看得清楚,上面坐着捧着匣子的古丝云。他的新婚妻子。

    “这是巴里城总督大公送给你的。”登上船只的古丝云,将匣子递给了丈夫。

    “别乱说,现在正规的第拉修姆大公在此......”狄奥格尼斯急忙提醒妻子,叫她不要做声,接着当着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的面,打开匣子,取出了信件,附身交给了大公阅览裁决。

    划桨船下了铁锚,布雷努斯微微晃着。坐在塔楼的座位上,看着这信件,不久脸色就有些吃惊为难,“守捉官阁下,我想我们不能进入这个城市,那位伦巴第连队的阿寇尼斯已经自主当选为巴里的总督官,这座海港不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内。”

    “高文......”狄奥格尼斯瞬间明了,眼睛开始充血发红,拳头握得吱吱响。肩膀也因为愤怒而发抖。

    “这是高文大公馈赠给我们的,他说请你以后多保重,他感念你当初在布拉赫纳宫门前对他的教诲,但高文说自己不愿意学习帝国的所谓规则。那个东西只是束缚他振翅高飞的囚笼而已。但以后有机会,他还是希望与你并肩作战。”古丝云很认真地对气愤难堪的丈夫说,接着便将匣子里的东西取出。狄奥格尼斯看到,那是壶上好的意大利葡萄酒。还有卷六丝织造的名贵丝绸。

    狄奥格尼斯恼怒地劈手夺下那酒壶,喊着抛入了港湾边的海涛当中。接着他冲到了船尾,但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海水,高文的舰队早已朝着达尔马提亚的海岸而去,现在怕是快到拉古萨城了。

    “唉,我看我们还是暂且返回都拉佐,一面将此事禀告陛下,一面尽快与刚才高文所统帅的那支队伍取得联络,明白他的真正所向和目的是哪里。”布雷努斯倒是个脾气温和的,如此对随员扈从们平稳吩咐。

    残阳铺在瑟瑟海面上,船尾传来了狄奥格尼斯的一声怒吼,他举起弓箭,对着高文离去的方向,飞去一矢,箭矢呼啸飞行了段距离,还是徒劳无力地坠落入海,接着守捉官低下了脑袋,留给众人个落寞灰心的背影。

    当他们的船只返回都拉佐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不久从城池外的原野上,泰提修斯带着被高文“礼送”而提前登岸的二百名不到的库曼雇佣骑兵,还有四百多名特科波士兵,也陆续进入城门。

    布雷努斯、狄奥格尼斯与泰提修斯而后于大公阁邸当中互相对望,“还是将此事,快马送到皇都的布拉赫纳宫里,让陛下尽快知晓为妙。”

    夏雨朦朦,夹杂着自海峡吹来的风,让整个君士坦丁堡皇宫与街道,笼在沁人的凉爽当中。

    这时候,在邻靠萨拉布瑞亚那段城墙下,安娜坐在处带着屋檐的斑岩墙下,用双手托着腮,坐在台阶上,几名侍女举着伞盖为长公主遮蔽风雨,而安娜却出神地看着,在雨中顺着青苔和岩壁缝,不断向上攀缘的无名花蔓,“长公主殿下,皇后正在让你前去她的宫室,学习些出嫁前的礼仪。”

    “我不去,告诉母亲,我正在观察植物的生长呢。”安娜情绪低沉,喃喃着说到,“马上准备车驾,我要去圣约翰教堂的书院当中,过一个礼拜的独居书斋参礼生活。”

    当车驾肩舆准备好后,安娜怏怏不乐地起身,回头看着雨中那段若隐若现的城墙,接着便叹息两声,离去了。

    玛莲娜的寝宫里,身着轻便丝绸服装的阿莱克修斯愤怒地将前方汇报来的表章给掼在桌面上,“主真是眷顾这位不知从哪个角落来钻出来的蛮子,那个像极了卢塞尔的家伙,让他割据了巴里城,而他也居然辜负了朕的厚爱,僭越大公官衔,就像头不服管教与枷锁的熊般,开始暴走在荒野当中了,绝不可原谅,绝不!”

    穿着薄纱,挂着玲珑首饰的宫廷首席贵妇玛莲娜,趁机挨过来,读了几眼表章里的内容,“若是让高文肆意而为,他的那支野蛮的军队突破了保加尔的荒原,很可能会靠近亚德里安堡,这可是皇都的锁钥之地呢。”

    这话皇帝自然也知晓,无须这位妇人提醒,“扎哈斯被摧垮远遁,所以朕是该叫伊萨克带着军队回来了,最近有泰夫里斯余党源源不断自锡诺普乘船渡海,渗透进入保加尔和色雷斯,开始准备在帝国腹地菲利浦堡起事作乱,据说还有前朝余孽与佩彻涅格残军参与其中。朕马上与伊萨克统率大军,镇守亚德里安堡,既为镇压新的叛乱保卫皇都,也为了‘迎接’纷纷而来的法兰克朝圣军队。对这群人也不得不提防为上,不能让他们在帝国土地上滋事,得尽快送这帮瘟神前往小亚为上。”接着,皇帝转身,将手抚摩在了自己养母的脸颊上,“既然朕引来了洪水,就得要肩负起疏导的职责,那个高文也是一样。”

    雨声里,玛莲娜的脸面既有媚态,也有杀机,“如果高文能为陛下所用最好,他要是稍有狂悖忤逆,就应该断然处决。”

    阿莱克修斯唔了两声,接着他草拟了道命令,“急速通谕扎塔的君主伯丁,叫他配合布雷努斯,把高文的红手大连队,在上陆后给阻拦下来——另外,让伊萨克也派出一支五千人的分遣队,交给布雷努斯,震慑高文所部,若对方敢于抵御,即目为敌人加以歼灭。”

    深沉的宫廷回廊里,两名端着酒器和餐盘的使女,静静而紧张地贴在了墙壁上,在偷听了皇帝与副皇太后的对话后,一名继续走入进去侍奉,一名则趁机从花园小径悄然溜走。

    大约两分时间后,这被淋湿的使女跪在了皇后艾琳的座前,“斯蒂芬.高文以朝圣的名义,马上要来到皇都,还带着数千人的军队?”皇后眼睛发亮,忽地站起来,“终于要吹响决战的号角了......”同时她的话语越来越低,她明白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

    马上皇帝与他的弟弟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会出镇亚德里安堡,而按照规矩,皇帝会在临行前,安排一名摄政,负责留守皇都,统摄宫廷与禁卫,现在这名摄政的人选,无外乎就是两位——一位是自己,若是阿莱克修斯选中自己,那么她就趁机在宫廷当中,会合自己的兄长凯撒麦考利努斯,与帝国宰辅伯里尔,自断推举安娜为女皇,造成既成事实,建立属于杜卡斯家族的王朝,再加上安娜与第修拉姆的布雷努斯有婚约,又是高文的主保人,外援也不愁无人;另外位就是玛莲娜,若是阿莱克修斯选择她的话,那么结果也不言而喻,未来的继承人就是约翰了,杜卡斯家族与他女儿安娜将永远失去觊觎皇座的机会。

    焦躁踱来踱去的艾琳,在心中策划了无数方案,最好的不外乎就是让在加利波利“坚守”海峡的兄长,带着卫队进入皇都,再纠集杜卡斯家族于朝野庞大的同党,威逼阿莱克修斯选定自己为摄政,立安娜为皇储继承人。

    但这样,会不会爆发流血冲突,会不会......艾琳原本已经如同色雷斯岩洞般的心中,又回想起了自己十二岁时,懵懂无知地穿着崭新的衣服,走过家族庄园前的那棵大树,误打误撞地靠近了猎苑的栅栏边,看见了阿莱克修斯正在那里,与自己父亲纵马射鹿的场景,那时候的阳光是那么灿烂耀眼,那时候的艾琳仰起头来,就能闻到风中传来的让人心悸的微微香味。

    “准备准备,明日我要去觐见陛下商议些事情。”最终,艾琳对那位使女如此嘱咐说。

    (本卷终)(未完待续。)

第1章 大连队成形

    然而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还未等艾琳皇后准备好,她的丈夫阿莱克修斯倒主动派出了廷官,前来宣召她,要求在布拉赫纳宫的小型圣智教堂会面,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商议。

    狐疑不已的艾琳,在使女簇拥下打扮好后,戴上皇后冠冕,前往御苑与宫殿间的这座装饰华美的小教堂,那里的厅堂当中,阿莱克修斯正昂然站在镶嵌画之后,他的身边惯常伴随着三个心腹,御墨官麦莱斯,侍卫长米哈伊尔还有大宦官小鸟。

    “哦,你来了,辛苦了,朕女儿安娜呢?”待到皇后向自己施礼后,阿莱克修斯语气祥和,脸上也挂着淡然的笑容。

    “首席贵妇与她的养子,也就是你的义兄弟呢?”谁想到艾琳居然反唇相讥,现在约翰被玛莲娜收为养子,在辈分伦理上也就是阿莱克修斯的兄弟了。

    但皇帝并没有对这种讽刺有丝毫恼怒的表示,他只是说,玛莲娜与皇子都前去皇都北面滨海的赫拉克利特镇,前去避暑,大约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归来皇都。

    其实艾琳也不清楚,为什么不管她丈夫语态是祥和还是不善,她都想羞辱他,攻击他,希望与他争吵对立,然后让两人的关系朝着更加恶劣的状态发展。可今日阿莱克修斯的态度着着实实出乎她的意料,倒让皇后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最终也只能说,“安娜留下了便条,前去圣约翰教堂。她说要过一段独居的书斋时光。”

    “这样......”阿莱克修斯依旧是那种平淡表情,“马上朕也要与皇弟一起。御驾前往亚德里安堡,镇压当地的骚动。皇都里还欠缺个人选,来镇抚宫廷......”还没等艾琳有任何反应,皇帝就唤来了麦莱斯,叫这位御墨官跪地笔录,“朕在此授权艾琳.科穆宁皇后,在朕前去远征时候,以她尊贵身份留守宫廷,统辖所有的廷官、钦官、宦官与使女,及整个布拉赫纳宫的仆役与财务。”而后。皇帝亲手将拟就的敕令盖上御玺,交到了目瞪口呆的艾琳手中,带着私人的嘱托,“此去征伐,可能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好好看管好安娜,待到朕凯旋后,就举办她与布雷努斯的婚礼庆典。”

    这下。皇后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愧疚,但接着皇帝温言慰劳她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寝宫的艾琳,手里依旧攥着皇帝的敕令,心情是难以平复的。不管如何,她已经接近胜利。现在阿莱克修斯远征后,她就是皇都里的摄政。是最高权力者,那么只要她召集来帝国的凯撒,再会合大牧首马斯达斯与宰辅伯里尔,就算马斯达斯有异见,也无所谓,杜卡斯的势力会占据绝对上风,废除掉约翰,授予安娜皇座继承人的身份,一切都真是太完美了!随后皇后唤来名使女,将一封信件交付了她,“前去圣约翰大教堂,将此事让长公主知晓。”

    而尤多希雅派出的信差,几乎和皇后的使女,同时进入了圣约翰大教堂的院落,安娜像个快乐的小鸟般,从书斋的门里跃出来,她在雨后的阳光下,举高了高文回寄来的羊皮纸书信,在上面因为阳光的投射,使得每个黑墨书写的字,包括纸面上的纹理,都带着金色细腻的色彩,上面自己小小的手印上,摁着高文大大的手印,紧密挨在一起,还有些简短而温暖的鼓励劝诫话语,安娜唱着谣曲,仰着脖子将它们看了一遍又一遍,裙裾和发梢也旋转着飞舞起来,“高文从意大利回来了,高文从意大利回来了!”

    但是一会儿后,安娜又沉默,减慢了旋动,垂下了小脑袋,有些哀伤地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高文回来了,但他就像艘航船般,只会在皇都旁侧快速而过,很快就又要到遥远的东方去了......他不是归来,只是路过。”

    拉古萨城的城头上,市政官安德亚烈.贝托斯有些惊恐地站在那里,看着城下沙洲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艨艟、划桨船,在城北的旷野与海岬处,背负着行李和武器,举着奇怪旗帜穿着奇怪罩衣的士兵,如同蚁群般,在那里开始构筑起宿营地来。

    “这即是来自巴里城,我们的盟友高文带来的朝圣远征军?”贝托斯说到,但他还是不敢放开城门,让海陆前来参与集贸的商队进入,这些商人只能牵着骡马,划着船只,靠近了高文的营地。

    隔着木栅,随军的军仆很和善地与这些商队用钱币与实物直接开始贸易,整个秩序十分井然。

    高文没有带上龙蛇混杂的朝圣者队伍,在巴里城临行前,他亲自来到城外的朝圣营地,对着数万男男女女说到,“按照圣座的要求,我的红手大连队率先渡海,前去拉古萨和都拉佐一带,开辟场地,迎接后续人马,而马上阿普利亚公爵博希蒙德大人会带着更为强大的人马,从塔兰托一带出海,作为我的后继,所以我将你们托付给这位和善、富有、精于军事的慷慨公侯大人。巴里城先支付给你们每人八分之一个苏的路费,去塔兰托,博希蒙德大人正在彼处等候你们,随他的船只一起出征。”

    就这样,大约四万朝圣者,两日内领取了高文五千银币,浩浩荡荡,席卷了整个卢卡尼亚,带着行李、驮兽和帐篷,举着十字架,唱着赞美高文与博希蒙德情谊的歌曲,朝着塔兰托进发了,投奔诺曼人去了。

    故而,高文携带出发的,是六千名纯军事作战的大连队,其中他将七百多名意大利老兵编成了“法罗夫连队”、“勒班陀”、“圣荣”三支连队,每支连队二百五十人,并混编进入了轻弩手;大约三千名希腊流亡者与农夫,编成了“复仇女神”、“怒火”、“地狱血口”、“瓦拉几亚”、“大公死士”六支连队,皆使用刀剑、长矛与小型盾牌;一千余名斯基亚沃尼、阿马尔菲、撒拉森水手混编为“圣海”、“长公主之眷”、“奇乞里亚人”、“科林斯地毯”四支连队,他们穿着轻便,装备了购买来的杉木弓、梭镖与弩。还有约五百名匠师,单独编成“独角兽连队”,负责营地建设和器械,高文此行还携带了两座射石机,四座豪猪,还有六座巴里城自制的大型十字弓。

    序列里,还有高文直属的五百名“新受洗者骑兵连队”,主力为从泰提修斯那里跑过来的三百名库曼骑兵,还有新近征募来的二百名伦巴第骑兵,前者装备箭囊与角弓,还有些轻便的长矛,而后者则人马配备锁子甲与亚麻甲,战马都是事先从玛蒂尔达女公爵那里馈赠来的(半买半送,玛蒂尔达是十分慷慨大度),其中伦巴第骑兵还配备了一种相较于诺曼人,比较轻型化的骑矛,带着拜占庭与波斯风格的“康托斯”长矛,它可以用皮带扣在马鞍或者手腕上,单手就能握持冲锋,虽然威力减弱,但特别适合这支团体战斗经验上尚不足的初心骑兵队。

    拱卫大公与红手十字剑大旗的,是二百二十名“伽尔伽努斯锦册兄弟会”战士,外带三十名瓦兰吉亚卫队,这二百二十人是从急速扩充的兄弟会里遴选出来的,有的体格健壮,足以凭持锁子甲与剑,为圣墓与大公奋战,有的则是专业人士,如随军牧师(公教会与正教会都有)、草药师和一些林林总总的服务人员。

    任职上,高文将骑兵连队的指挥官职务交给原先的军仆木扎非阿丁,这位是整支军队里唯一的新月教徒,所以职务交给他比别人更加安心;年轻的安德奥达特被拔擢为“巴里总督大公次席顾问”兼“大连队机要秘书官”,暂时统管军机和财务;韦萨特.梅洛则被委托为希腊步兵连队总管。

    但是看着身后波浪汹涌的高文,还是痛感基层军官与人手的不足,他必须将兄弟会当作预备军官团,须臾不离身边。

    环绕着拉古萨城下的石灰岩、沙洲,红手大连队堂而皇之地立起营砦来,高文主帅营地依靠威尼斯的船队,步兵连队如同扇形散开,组成个防御圈,而骑兵连队的营地最靠外,驻屯在拉古萨城顺着科米雅海滨的街道中央,“切断”了拉古萨城和扎塔城之间的联系。

    很快,安德亚烈.贝托斯的使节团就来到了高文的营帐前,巴里总督大公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一行,并盛情赞扬这座海洋城邦在昔日诺曼人侵攻时给予自己与大连队的帮助,随后高文在桌子上,把教皇的信证给摆开了,“我们只需要贵邦提供谷物、酒水和衣料的买卖,补充完给养后,我们就迅速离去,朝萨瓦河方向推进,绝不会有任何横暴的事件发生。公平交易,和气交易。”

    使节团将高文的希望回报给了市政官,贝托斯想到这位大公在先前,于交易上的信誉还是白璧无瑕的,就同意了其请求——很快利古萨打开了城门,在大连队营地间的道路上设下市集,让本地商人、外地商队,自由和高文所部交换商品。(未完待续。)

第2章 找晦气

    红手大连队从意大利带来的丝绸、葡萄酒、羊毛斗篷,还有先前在希腊帝国携带来的珐琅器工艺品大受欢迎,换取了大量的谷物、驮兽,还有蜂蜜和各色金银钱币,大部分是从波希米亚铸造得来的。

    整个营市十分红火,亚得里亚海两岸的许多城市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派遣了商贸小船队,络绎不绝前来贸易——高文亲自坐镇,给各色商品货物标价,低买高卖,套取军队所需的紧俏物资:现金、衣物、木材与粮食等,赚得不亦乐乎。这种声名越来越大,很快就震动了返回都拉佐城的布雷努斯。

    因为都拉佐,与拉古萨之间相距也就数十个古里。

    这时候,布雷努斯已经接到了皇帝的敕令,不过其间的内容要求让他感到十分为难,便将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唤来,共同商议。

    “陛下要求扎塔王公的君士坦丁.伯丁,和我们联合起来,一北一南,逼近高文的营地与军队,逼迫他就范,解散他的部属,收缴他们的战马武器。”布雷努斯是如此说道的。

    而两位将官都沉默不语,良久泰提修斯扯下绣花的披风,“现在我们手头上只有一千名上下的军队,而高文有六千多人,很难取胜。”

    布雷努斯点点头,“可是陛下也说了,马上塞巴斯托克拉特阁下会派遣五千名突厥佣兵前来,交给我统率......说实话,我也不想和斯蒂芬.高文所部刀兵相见,因为方才罗马城的牧首送来信件和我交涉。呈诉高文与红手大连队是第一批前往东方的圣战军队,马上诺曼的博希蒙德也会带大军。自都拉佐上岸,假如此次与高文鏖战。就会伤害两个教会,和西方诸国间的情谊。”

    “既然连诺曼人陛下都愿意放行,为什么单单为难红手大连队呢?”座下的狄奥格尼斯,低声嘀咕了这句,但很快就噤声起来,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失言了。

    “守捉官阁下说得无误,大局为重。”第拉修姆大公的耳朵挺尖,“待到五千名军队自莫利亚战区驰援来后,我方先坚守住都拉佐。一面为了监视即将渡海到来的博希蒙德,一面随后观察高文的下步举动,再做定夺。”接着,布雷努斯就叫书记官迅速把自己的想法草拟成文书信件,回寄给君士坦丁堡去。

    这人的举动,就是十分中庸而精明,但缺乏高文的果决与棱角,是位娴熟老练的帝国官僚,虽然他与高文年纪相符。

    大公的书记官写好后。即刻摆入铅封当中,交到了传令的手中,而后当传令刚刚走到门廊时,另外名自外面赶入的。与他擦肩而过,就匆匆将另外封信件,交到了布雷努斯手里。“从拉古萨城递来的,但不是市政官的。而是自称巴里总督大公斯蒂芬.高文送来的。”

    这话,顿时让劓鼻将军和守捉官竖起耳朵。即便与高文分离,但他俩还是很关心对方的一举一动,布雷努斯拆开后阅读了足足一分的时间,脸上挂着惊讶而不相信的神态,来回读了两到三遍,才对其余人等说,“诸君,高文表示红手大连队即日就要拔营,顺着科米雅海滨北上,攻击扎塔的君士坦丁.伯丁!”

    什么!这个消息不异于平地起了个雷霆,本来是伯丁与阿莱克修斯要联手为难高文的,但现在这位却要主动去为难伯丁,简直是......,狄奥格尼斯除去“匪夷所思”外,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大公阁下,高文前去攻击扎塔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他应该是肩负朝圣的职责。”

    布雷努斯满是“囧”的表情,缓缓将信卷搁下,轻声对所有人说,“高文的理由很‘充分’,他说十四年前都拉佐会战里,伯丁在皇帝陛下与诺曼匪徒圭斯卡特对战关键时刻,带着自己的左翼逃跑,他身为陛下臣仆,此次要惩处伯丁昔日临阵脱逃的罪行。”

    这简直是一出荒诞到无比的悲喜剧,这个圈子的混乱已经超越了守捉官所能想象的极限,于是咕咚声,狄奥格尼斯面色呆滞地坐在座椅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此刻,在拉古萨城下,说到做到的高文已经骑着萨宾娜,手持马头权杖,点向了海洋边狭路的北方,“此行本大公策划周详,理由充分,准备缜密——所有大连队的将士们,扬起旗帜跟着我的权杖,前去进攻扎塔,理由有三。其一,扎塔王公伯丁罪恶滔天,曾经在皇帝陛下的战争里私下脱逃,导致陛下溃败;其二,现在又私下在萨瓦河的西岸树立堡垒,企图分割我军与隐修士彼得朝圣队伍的联系;三者,伯丁还收容泰夫里斯和佩彻涅格余党,企图对罗马帝国与陛下为难,并且纵容支持达尔马提亚地区的海盗,抢劫友邦威尼斯来往船只。此种凶逆之徒,是我等圣战当中,第一个要拔除的祸魁。”

    在海滨的营地和山岗上,大连队的步骑战士听完大公的理由后,都举高了长矛与战旗,滚雷般的声音传遍整个海域和城市,“打垮夷平罪恶的巢穴,捣毁扎塔城,活捉恶名累累的贼伯丁!”

    “为了给皇帝陛下雪耻,为了长公主之眷!”

    “打通前去萨瓦河的通道,与圣洁的隐修士彼得会师,参觐君士坦丁堡的皇帝陛下,再前去小亚!”

    海岸边的数艘威尼斯和阿马尔菲的艨艟也在水手的怒喊声里拔锚,装载着丰盛的物资,伴随红手大连队一起启航,其中船长们也得到了威尼斯执政官费莱耶和阿马尔菲执政官潘塔列奥尼的暗中授意:在海上全力帮助高文大公,围困攻击扎塔。

    阿马尔菲倒是单纯为了报恩,它的命脉航线并不在亚得里亚海;而威尼斯则是因共同利益驱使,与高文爽快联手,这个城邦企图独霸达尔马提亚海域很久,而扎塔就是横在其前的第一个钉子,这次首当其冲也是理所当然。

    自然,在当初威尼斯城内,高文与费莱耶密谈的款项里,早已将此条件稳妥住了,说是谋划深密并不为过。

    当六千名士气昂然的大连队部卒,列着纵队,后面是辎重队伍,朝着北方的扎塔方向开去时,拉古萨的市政官贝托斯连擦冷汗暗叫侥幸,“这群凶神恶煞总算远离,去找伯丁的晦气了。”(未完待续。)

第3章 扎塔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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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托斯之所以有此感言,实在是因为拉古萨城作为海洋商业城邦,夹在拜占庭罗马帝国、扎塔王国、威尼斯与意大利诸国间,为保全自己必须得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所以这座城市,每年都要缴纳双份的贡税,一是给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皇帝的,一是给君士坦丁.伯丁王公的。好在这次,自巴里杀来的红手大连队却和善到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又怎能不欢欣鼓舞?

    平静的海面,在灰色的石灰岩上来回推出白色的美丽碎末,扎塔城就座落在全部由这种岩石构成的岛屿上,与陆地上只有一条狭窄无比的海岬相连,就如同胃和食道的图景般。此外,在大陆上,还有一圈山丘,将扎哈非常安全地保护在其内,也让苛烈的北风无法刮翻港内的船只,山丘上耸立着四处坚固的小型要塞,至于君士坦丁.伯丁的宫殿就在城中,里面礼拜堂的尖顶,挂住了正在西斜的太阳,整个港湾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伯丁拱着手,模仿着拜占庭王公的穿着打扮,站在宫殿的楼宇窗台前,愉悦地看着这番富足的情态,是心满意足。

    君士坦丁.伯丁,是斯拉夫人的血统,也是荣耀部族的领袖,他趁着拜占庭罗马帝国在东方遭遇惨败时,趁机带领拉斯尼亚、克罗地亚地区的斯拉夫人蜂起,并在诺曼人与帝国的对战里首鼠两端,在阿莱克修斯精疲力竭后,他却摄取了整个拉斯尼亚与波斯尼亚的领土,自此也是科穆宁皇帝的眼中钉。

    可是听闻高文上岸后的阿莱克修斯,为了保护女儿。不是,是保护帝国疆域,立即派遣了两名钦官为信差,携带了大量金银器皿,还有宝贵的丝绸地毯,来到扎塔宫殿。请求伯丁出军困住红手大连队。

    “唔,布雷努斯大公也会随后带着军队,在南面配合我?”伯丁看完信件,目视着这些璀璨的礼品。

    “没有错误,另外整个达尔马提亚海岸的城邦都响应号皇帝的号召,要挞伐皇帝的逆臣高文,至于西方大牧首方面,王公殿下您勿用担忧,皇帝陛下会解释好一切的。”那两名廷官彬彬有礼地保证着。“只要此事成功,陛下会御赐王公殿下凯撒的称号——拉斯尼亚凯撒(沙皇)。”

    听到这个条件,伯丁眼前一亮,他对这些礼物倒不是很感兴趣,因为扎塔王国已经很富庶,他不在乎这点小的金钱,可是罗马皇帝下赐的“凯撒”头衔,可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他伯丁获得了与昔日保加利亚沙皇西美昂比肩的地位,将来他的荣耀就足以震慑这片陆地与海洋。风头盖过竞争对手,那群沼泽地里的粗鄙“青蛙”——威尼斯人,该是多么让人惬意的结果。

    所以伯丁颔首,表示愿意遵从皇帝的安排,便将阿莱克修斯的钦官使者给恭送走。

    接着伯丁唤来了枢机大臣,有“智者”之称的拉多米尔。得意洋洋询问说,“祝贺我好了,没想到凯撒沙皇的头衔来得是如此轻易,只要我吹响征集勇士的号角,它就如同城市港湾里归来的帆船般。轻快地驶入我的怀里。”

    白胡子很长的拉多米尔却表示了谨慎,“王公殿下,您得知道您现在已经是两片国土的实际统治者,连罗马的皇帝都拿您无可奈何,又为什么要得到对方的承认才心甘?更何况科穆宁皇帝向来都是个奸诈聪明的人物,他就是要用这等虚幻的头衔,来诱骗我们与那个叫高文的自相残杀,好在其间渔翁得利。”

    这话倒是提醒了伯丁,他好歹也是戎马半生的人物,大臣的忠心进言确实让他起疑心,暗中考虑,“据君士坦丁堡的间谍回报,阿莱克修斯.科穆宁正在集结大军,向亚德里安堡进发,难道真的是准备同时消灭我和高文的?”

    这时一名守门贵族,也匆匆走了进来,“据说是红手大连队总管,帝国御封阿寇尼斯指挥官斯蒂芬.高文,给您送来的书信,经过检查了,没有下毒的迹象。”

    伯丁唔了声,便也接过来,结果手指顿时粘上了忠心试毒贵族舔在信卷上的口水,黏黏的让他万分恶心愤怒,便尴尬地换了只手握住,将信卷给抖开。

    “拉斯尼亚陆地,与达尔马提亚海洋最最荣耀的君王君士坦丁.伯丁阁下。

    您的仆人高文诚惶诚恐,向您致上万分的敬意。

    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因为圣经上有云,贬损自己的人将会受到褒扬,诚然如是。

    鄙人的红手大连队共六千人,先是横渡亚得里亚海,抵达拉古萨城上岸,但是已经欠威尼斯与阿马尔菲船只共一万六千苏的银币款项没有结清,上岸购买粮食也发生困难,整支军队苦不堪言,即便花尽钱财,自各个海岛和城市搜集谷物,也于事无补。但是这只是开端,红手大连队希望和平穿过这片区域,抵达陛下的皇都,再启下步对圣地的远征,所以我们亟需您的帮助,大连队会在十日后,抵达拉古萨与扎塔中间的斯东,等待您输来慷慨的给养,鄙人会在圣座面前赞美您的乐善好施,以及对信徒的无私帮助,假如您无法或不愿意,那么大连队也许会对波斯尼亚地区做出不恰当的应急举动。

    以基督之名,请您多多保重。

    尊敬并爱您的高文.卢塞尔。”

    这是个什么情况?伯丁顿时就坠入了无边的黑墨当中,就像当面有个大乌贼挥舞着满是吸盘的触手,对着他狂喷不已,让自己目不视物,耳不能闻。他立刻把信件交给了拉多米尔,对方也是目瞪口呆,“从信件里高文的自我描述来看,红手大连队缺乏物资,但是没听说他们打劫过拉古萨等城镇。现在情报过于不明朗,到底这是高文部队的实情,还是他的诡计——是否派出斥候前去查探?”

    伯丁听到这话,十分生气,“当然要去侦察,这家伙的数千兵马是肯定要自我的领地里大摇大摆穿行通过的,很可能还伴随着劫掠,不管君士坦丁堡的态度如何,对其放任自流,可是我伯丁大王毕生的耻辱。”

    “但对高文的攻击,会不会招致其他远征领主的攻击,以及罗马城圣彼得教宗的敌视?”拉多米尔依旧谨慎。

    于是扎塔王公,在宫殿的地板上来回走了两下,明显带着思考,接着他说,“我新近征募了大约四百名佩彻涅格人,他们都精于骑射,再从萨瓦河的森林里招募些不信教的土匪来,去先给高文制造点麻烦,反正不打着旗号,谁能辨认得清楚?我与你统帅真正的军团,逼近斯东河谷,见机行事!”

    很快在第二天,扎塔城墙边,数百名打着蛮族旗帜佩彻涅格骑兵,以及上千名来自萨瓦密林里的土匪、猎人与樵夫叫嚣着,带着各种粗蛮的战斗叫声,伯丁立在了塔楼上向他们挥手鼓劲,伯丁的廷官扈从不断朝着城墙下播撒亮闪闪如雨般的钱币,“都是给你们的,拿着这些钱去做该做的事情吧。”

    另外一边,高文在信件里所说的十日,实际上就是烟雾弹,他亲自披挂圣铠甲,带着一百名骑着马的锁子甲兄弟会将士,外带五百名“新受洗者骑兵连队”,在蜿蜒的沿海山路上迅速挺进着,最终当山前豁然开朗时,头盔帽檐下大公鹰隼般淡蓝色双眸,看到了拥有纵横的淡水溪流,和一片规整谷地的斯东。

    所有骑兵也发出了兴奋的喊声,高文从腰带上拔出马头权杖,对着身后的兄弟会喊到,“下方有斯拉夫人的坞堡营寨,应该是当地土著的,我需要四名锦册兄弟会,还有八名库曼人充当斥候,下去探究虚实,哪位愿意自动担当?”

    “我布兰姆森.沃尔夫冈愿意出列,为大公而战!”一名穿着简易锁子甲,戴着托斯卡纳羊皮斗篷帽,蒙着红手十字剑罩衫的中年兄弟会骑兵,胡须邋遢,马鞍上还悬挂着箭袋与手弩,扛着斯瓦比亚长剑,慨然请求。

    “很好!”高文当即抛给他一个钱袋,布兰姆森伸手接住后,就与其他三人纵马自山坡驰下,八名库曼骑兵手持弓箭与套索,伴随在后方大约一箭之地同样下了山坡,充当后援与掩护。

    那边的斯拉夫坞堡里,霎时间就敲响了报警的钟声,许多壮丁也轰轰叫地跨上了矮小的达尔马提亚马,挺着各色武器,从堡门里冲出,来一探究竟。

    高文俯视看到,在堡门前的射距之外,布兰姆森很娴熟地将战马勒停,接着与其余三名同袍列成了星状的小队队形,自己居在前列“眼睛”处,而八名掩护的库曼骑兵也很灵活狡诈地在堡门侧边的一处灌木丛里,伏低身子,吆喝马匹稳住,开始取出弓箭静候等待,就像隐忍的猎手般。

    接着,对着冲出来的数名斯拉夫勇士,布兰姆森大声用拉斯尼亚的方言(他是位来自于奥地利米特西尔的破产骑士,在意大利各邦内辗转充当佣兵,所以对波希米亚、达尔马提亚这带比较熟悉)要求对方营寨放弃抵抗,尽快投降谈判。

    但是营寨的塔楼上再度响起了钟声,旷野上十来名斯拉夫勇士得此讯号,便骑着马,扬着长矛与盾牌,猛冲而来!(未完待续。)

第4章 布兰姆森

    高文看得亲切,那布兰姆森绝对是老行伍,熟练而迅速地将斯瓦比亚双手剑收回长鞘当中,而后侧下身子,将大公刚才赐给的钱袋拴好,接着举起手弩,瞄准便是一发,正面冲来的最当先斯拉夫骑兵肩膀正中,翻身滚落下马背。

    野地里双方喊杀声四起,布兰姆森两侧的两名兄弟会成员,挥剑纵马而出,与对方两翼逼过来的斯拉夫人交手,而布兰姆森身后本处在“星状队形”尾巴位置的,一名来自伦巴第的乡绅小骑士,也是在巴里城圣尼古拉大教堂中,投入兄弟会的成员,怒吼着持着康托斯骑矛,掠着布兰姆森而出,将另外位斯拉夫勇士撞击坠马。

    这当里,布兰姆森已经举起双手剑,催动战马,与那名伦巴第乡绅转瞬就处在并肩位置,剑影如风,与数名斯拉夫人鏖战一团。那乡绅用单刃马刀灵活格挡,而布兰姆森就持威力巨大的双手剑,一招一式,与马背上轮动胳膊,蓄势而击,在旁侧负责收割,配合十分默契,斯拉夫骑兵接连被斩杀两三人,当即就转身逃逸。

    呼喝声中,预先静待的八名库曼骑兵,也侧里飞奔而出,射出去一阵箭矢,这下营寨里杀出的斯拉夫骑兵们再也支持不下去,轰然在杂乱无章的钟声里,朝堡门逃窜。

    “很好!”在山坡上,观看战局的高文满意地将马头权杖插回腰带之上,接着将手一扬,“全军吹响助威的号角。敌人已经落胆了,马上我们就准备接收他们的坞堡。”

    马背上。一排骑兵震天响地奏响了号角,斯东山谷里飞鸟被惊起。漫天飞舞。

    这会儿,布兰姆森依旧对着逃跑的斯拉夫人穷追一截,其中一名敌人回手一矛,布兰姆森侧身避让,但马鞍上挂着的钱袋却被戳落,这位破产骑士心痛地大叫声,当即就抛下双手剑,跳下马来,嘴里叼住钱袋。连爬带滚,满地捡着钱币,其中一枚银光闪闪的,骨碌碌顺着地溜着,他就在后面伸着手赶着。

    旁边的三名正在马上对着坞堡举剑示威的兄弟会同工,也呆住了,最初还以为布兰姆森被矛刺中落马,而后却发觉他在抢赏金,顿时大家内心就满不是滋味。“这样的家伙,也能去光复圣墓?”

    就在布兰姆森拼尽全力,把那枚银币给夺还,一支从坞堡上面射来的箭矢。嗡的一声斜斜而来,恰好刺中了银币方才躺着的地方,当真是生死瞬间。布兰姆森跳着脚呜呜叫了下。就蹦跳着,躲闪着接着飞来的箭矢。嘴里继续衔住钱袋,飞也般跑了回来......

    很快这处位于斯东河谷的小坞堡就投降了。内里的斯拉夫人事前并未得到高文来袭的消息,他们拜伏在这位大公的马前,“我不会伤害你们性命,交出堡内一半的物资和钱财,自动退去。”

    接受了条件的扎塔斯拉夫人,成群结队,从后面的堡门退走,赶着牲畜与车辆。

    接着高文提着钱袋,坐在堡场中间,挨个功赏表现出色的十二名将士,但是那名来自伦巴第的名叫乔瓦尼.德拉维亚的朴实乡绅,却满怀激愤,握着骑矛,单膝跪倒向大公申诉,“我认为,布兰姆森不配得到这些钱财的赏赐。”

    那边,正在重新清点钱财,系着钱袋的布兰姆森听到后勃然大怒,“我可是连斩了三名敌人的首级,还拼死抢回了大公的钱财,你居然这样对待真正的勇士。”

    “像你这样的,就不能够前往圣墓,贪念的罪愆足以让你灵魂裹足不前!原本大公的赏赐,是均分给所有十二名将士的,而你却下意识将它视为己有,你身上还沾满了佣兵的铜臭气。”乔瓦尼慷慨陈词,接着就转身抬头仰面,开始向主祷告,叫他宽恕布兰姆森的罪过,不要祸及兄弟会其他同工。

    听到了如此申诉后,高文点点头,威严地转向布兰姆森,“喂,你方才下马捡钱的行为,实在是有辱骑士的体面。”

    “我本就是德意志兰凯撒的私奴(德意志兰与法兰克‘骑士’语义不同,德意志骑士最早起源,就是大封建主的家奴),也不贪恋这个称号,加入大公阁下的兄弟会也就是为了积聚钱财,早点过上有田产有磨坊有耕马的好日子。”布兰姆森的答复果然直接而**裸,让高文大伤脑筋,暗忖“哎呀,你刚才出阵请缨的豪勇,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难道就是为了这些阿堵物吗?”不过高文倒是不讨厌这个边不满边心痛地抱着钱袋生怕被人抢走似的家伙。

    毕竟高文也说过,“贫穷是罪恶”,谁不希望过上舒心富裕的生活呢?钱不问手段,只问结果就行了。

    一个钱袋再度抛来,布兰姆森伸手接住,“额外给你的,买你下一次作战的命,别再像今日这样莽撞了!”高文说到,接着他又对正在祷告的乔瓦尼嘱咐说,“你在战场上与布兰姆森结伴,我看这次作战你俩配合就很出色。”

    接下来,高文的骑兵挨个扫荡了三四处斯拉夫人的据点,占据了斯东河谷的场地,并且搭建了临时营地。

    大约三日后,船队扬帆而来,在交接了信号后,纷纷将物资和四个步兵连队运送上岸,现在高文水陆齐固,便继续派遣骑兵分队,三十五十为一群,继续深入侦察地形。

    这下,整个波斯尼亚都震动了,但其实高文的红手大连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暴行来,也没有滥杀无辜过,但这群斯拉夫人群龙无首下,都相信这支朝圣的队伍会把他们给屠戮掉,便在惊恐下,纷纷丢弃村落与堡垒,朝着萨瓦河方向逃亡。

    而此刻,从扎塔来的佩彻涅格与森林土匪连队,才抵达了距离斯东十五个古里的地带,这群高谈阔论,丝毫不知遮蔽,与流匪无异的队伍,也很快被高文的斥候骑兵给抓住了踪迹。

    “按照这点描述,扎塔的伯丁似乎没有出动他的正规军队来与我作战。”听完了斥候的描述后,高文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先前我的信件,多少起到了迷惑迟滞他的作用,那么下面让我们继续放手去做。”(未完待续。)

第5章 苣苔山(上)

    自船只上运来的步兵连队,分别是两个意大利老兵连队“勒班陀”与“圣荣”,两个希腊步兵连队“大公死士”与“怒火”。

    此外,那位斯基亚沃尼水手安德列夫.叶尔戈也伴随而来,他要比锦册兄弟会更为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高文下令十名穿着锁子甲的骑兵护卫他,详细勘测了斯东河谷面向扎塔的地形,最终安德列夫建议,在一处能扼守遮蔽前往扎塔的通道,呈l形转向海洋的高岗布阵。

    “那里是什么地方?”高文询问说。

    “据前来投效的同族人说,叫做苣苔山。”安德列夫回答说。

    “那就尽快一些。”事不宜迟,高文很快就下令,在苣苔山下构筑了横亘整个街道的工事:从船只上卸下的木材被削尖,排成了双重的木栅,并储备了大量的弓矢投石,并推来了两座“豪猪”,随后让“怒火”连队携带旗鼓进入其后固守。接着另外支“大公死士”连队顺着道路左侧的山脊,延伸到海滨布阵;随后高文自己带着两个意大利连队,在道路右侧的苣苔山狭长阵线列阵。

    最后,高文下令兄弟会与骑兵连队,士兵穿戴罩衣,下马牵着马匹,于两支意大利连队后,列队站在苣苔山的反斜坡上,这样使得敌人无法望见。

    “布兰姆森,乔瓦尼,你俩现在都没有骑士的头衔,所以应该能无怨言地接受本大公的安排——布兰姆森前往意大利连队的前方执旗指挥,乔瓦尼在阵列的左侧边上,随时准备去督率那边的两支无荣誉的步兵连队(指的是希腊人连队)。”高文做出了如此的安排。因为布兰姆森是快战之人,立于阵头有利于士气提升;而乔瓦尼则是稳重责任心很强的乡绅。更利于随时去巩固那群斗志和经验都不足的希腊连队。

    而后,披着猩红色披风的大公在马鞍上转身将手举起。下面山坡上的骑兵队形前,木扎非阿丁便也举高了骑兵突击的旗帜回应,表示随时可以接受命令。

    “马上的作战,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打垮这股敌人。”

    不久,前方山坡下的弯曲街道和平野上烟尘大作,数百名被伯丁雇佣来的佩彻涅格骑兵滚滚而来,而那群无信仰的萨瓦河步行恶棍们,都举着樵夫的斧头和简陋的弓箭,武器的尖头还挂着顺手牵羊来的家禽。排着杂乱的行伍,追随骑兵队伍其后——事先伯丁也没有对他们寄予过什么期望,只是草率地下达了些许模糊的命令,叫他们去杀戮朝圣者队伍罢了。

    而这种命令,对这两个族群来说,并不陌生:他们在先前的岁月里,打劫杀害过往的朝圣者也不是偶然的行为,许多萨瓦河部落里,迄今还把俘虏来的朝圣女子充当家奴。被杀害的人的头颅悬挂在高高树干上,身上的财物当然也早已被洗劫一空。

    所以,不管是佩彻涅格人,还是萨瓦土匪们。都认为朝圣者的队伍,主体不过是群没有战阵训练与经验的平民而已,就算有少量的落魄骑士。也是独虎难敌群狼。

    可这次不同,当他们看到距离四箭之地外的山坡上。飘扬着大大小小严整的旌旗,高文属下意大利士兵。虽然都是步兵,但却持着狭长的鸢盾,手持锋利的长剑、长柄镰刀,披戴牢固的铠甲,统一穿着红色十字剑的罩衣,顺着山脊列成线形战阵,在步兵阵前插着一列列的弩箭,贝内文托轻弩手分散着立在其旁,手持杠杆弩机,随时准备取来向他们射击的姿态。

    还有许多锁子甲骑兵,手里举着旗帜,来来回回,高声在督导这群看起来非常精锐的步兵们。

    打头的佩彻涅格骑兵们顿时就慌张了,他们没有蠢到无脑上山冲击已经设防的敌人之地步,便纷纷扬鞭回马,一口气撤到了安全的地带,而那群萨瓦匪徒们也停下了脚步,本能地顺着与苣苔山对峙的山谷,立下了阵脚。

    呼呼响的红手十字剑大旗之下,高文不断抚摩着萨宾娜顺滑的鬃毛,“传话给前方的布兰姆森,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当面之敌不值得让我们全力出击——等君士坦丁.伯丁的来到。”

    而君士坦丁.伯丁的正规大队,就在佩彻涅格后面两个古里的地方,除去固定的斯拉夫与保加尔人外,还有伯丁精心组建的扎塔王公卫队,多由拉斯尼亚地区的贵族年轻子弟组成,带着精整的波斯风护鼻铁盔,鳞片铁甲,缀着流苏的圆盾,手持沉重的战斧,并且还配备了猎弓,伯丁经常夸口,“鄙人这五百名亲兵卫队,也算是手里能与皇帝瓦兰吉亚卫队一较高下的精锐了。”

    待到前方敌情传来,伯丁匆忙询问来自一线的士兵,“可恶,我被敌人的信件蒙蔽了,没想到他们三日内就抢占了此地,敌人在何处布阵?有多少兵马?”

    “他们占据了斯东河谷,还有前沿的苣苔山,兵力因为是横着对我方布阵的,很难估算清楚,约莫两三千人左右。”那前来汇报的士兵低身说到。

    老练的伯丁便和心腹大臣拉多米尔一起并辔而出,登上了军列当中的高岗,对着对面高文所部了望,很醒目地就看到了其十字剑大旗所在地,“敌人的精锐就在彼处,恰好通往斯东的街道在苣苔山下横折,他们完全可以使用弓箭让我们无法通行或者迂回。”接着拉多米尔也眺望了下街道的尽头,“我的君上,街道的平地似乎也有旗帜林立,敌人定是在当道布设了防御。”

    接着两位几乎同时把目光放在了街道那边,靠着海的山头,“那里也有敌人布阵。”

    “但是无法判断清楚那边敌人的虚实。”拉多米尔嘀咕起来。

    “让消耗品同时对街道两侧的山地,发起攻击。”伯丁明显要用他的一线炮灰,来探询战胜高文之道了。

    这也是他所擅长的军策,就是用来自萨瓦河森林里的无纪律匪徒先发起一轮无脑冲锋,既能消耗敌人的弓箭和体力,也能借机侦察敌人队形的破绽。

    在伯丁派出的几位骑马军法官的呵斥调度下,大约千余名萨瓦匪徒拄着粗陋的长矛斧头,粗粗列成了三个横队:而后两个横队对着高文的苣苔山而来,另外一个横队则扭转方向,对着靠海的那处由无荣誉的“大公死士”连队攻去——佩彻涅格轻骑兵押在其后,握着弯刀和弓箭,充当援助。

    又有一箭之地,是扎塔军队主力,也列成了两道战列线,大约五千人上下,装备和风格都是模仿拜占庭军队,顺着一线的炮灰群而来,准备伺机接力突击冲锋。

    最后,是和伯丁一起立在高阜处,环绕侍卫他的“扎塔王公卫队”共有五百名精锐步兵。

    苣苔山下,一线的萨瓦炮灰们开始击打手里的斧头与粗木盾牌,不断靠近、辱骂和挑衅,但是高文属下两支意大利老兵连队左右并肩,居高临下,丝毫不为所动,剑和钩镰的锋芒照亮他们身上的铠甲,就像一堵坚冰所凝结的墙壁般岿然。

    后面督战的扎塔军法官手里的号角已经森然响起,那群轻剽的萨瓦匪徒按捺不住,开始嚎叫着,轰然朝着山坡上奔来。大旗下的高文举起马其顿短戟,而后刷得劈下——阵前的轻弩手,抬起弩机,迅速射出一波箭矢后,便急速后撤。萨瓦匪徒当先的纷纷中箭,混乱地横倒了一批,但后继的人马迅速跳过前面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扑上来。

    意大利老兵连队里的带甲剑盾手,刷得挨个出列,朝前小跑了大约十五步到二十步距离,接应了轻弩手退往阵后,随即就和抵过来的萨瓦匪徒互相凶狠“撕咬”在了一起,“嗖嗖嗖”之声里,冲入了距离内的萨瓦斯拉夫蛮子,将手里的斧头挨个掷出,响声骤起,意大利老兵们长长的鸢盾上,顿时被楔上了凌乱飞来的斧刃,而后这群匪徒就举着长柄的棍棒与铁矛,疯狂地对着老兵的阵列戳刺猛袭。

    这时,高文将手里的短戟直着抬起,他身边的兄弟会成员便将号角与喇叭吹响——后列当中的意大利老兵们,披着铠甲,低着腰,手持曲刃的长钩镰,抵进了上来,“噗嗤噗嗤”,许多钩镰越过盾墙,扎入了萨瓦匪徒的肩头、腰腹乃至大腿,他们惨叫着鲜血飞扬,负痛抛下手里的武器,而后被手足狂舞地拖到了老兵的盾墙前,刀剑横竖比拟,头颅和肢体也被斩下,肚肠被割出,到处流淌。

    萨瓦匪徒们的毅力和坚忍就像六月的暴雨般坠入泥土当中,瞬间消散无形,他们很快扭身奔溃,但后面扎哈军里的保加尔射手们,在喊叫声里射出箭来,将他们临阵逃下来的人给“处死”了一批,“不准逃跑,为王公的荣誉死战下去!”军法官如同凶神恶煞般。

    于是炮灰们也只能趴低身躯,惊魂未定中重新摸起自己的武器,撅着屁股先躲避半分钟,而后继续转过头来,顺着山坡,对着红手大连队的盾墙再度发起猛攻。

    “其余的方阵队列,压过去,压过去!”扎塔军法官不断摆手发号施令,二三两线的斯拉夫步兵们,也开始急速迈动脚步,挺着手里的长矛,密密麻麻趁势攻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6章 苣苔山(下)

    在高文这边,一二线的意大利连队奋勇抵御,使用盾牌与长剑,杀声纷纭,苣苔山的山坡上双方的阵列就像一排排牙齿般互相疯狂咬合,发出了武器与武器碰撞的剧烈声音,“坚守住各自的位置,为了大连队的荣耀,为了锦册兄弟会!”阵头的布兰姆森此刻是步战,挥动斯瓦比亚的长剑,削断了一根又一根逼来的长矛,在他的脚下,倒着好几具敌人被蛮力和锋刃撕裂的残躯。

    扎塔方涌上来的军队,接连被杀退了三次,又在己方军法官严厉督促下重新组织上来两次,但是意大利连队精良的铠甲护具(不少是高文大公从米兰买来装备他们的,这些战士都站在第一列奋战),还有他们娴熟的战斗技巧,使得自己能睥睨伯丁从各个部落招揽来的临时民军,这便是职业佣兵与部落民战斗力的差距——老兵更懂得保全自己,消灭敌人,他们绝不做单纯血气下的冲锋和劈砍,而是冷静与敌人周旋,找出对方的破绽制胜,并能更好地节约体力。

    战势越来越焦灼,两边高地上,伯丁与高文都本能感到,苣苔山正面的阵线已经各自达到所能负荷的最大状态了,接着巴里总督大公转眼看见——在己方左侧的山坡那边,扎塔的军队,约莫有千余步骑,正在朝着“大公死士”连队涌上。

    “现在,战斗的重心和关键,转到了濒海的高地上。”高文当机立断,对着那边的乔瓦尼举高手戟,这位伦巴第善战的小乡绅即刻会意。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高擎战旗。越过了苣苔山下的街道处,又纵上了那边的山岗。在那边“大公死士”希腊步兵连队,正在坐卧,养精蓄锐休整,前面的几名斥候轻兵正在往回赶,将大队敌人攻上来的消息告诉所有的列长们。

    “同袍们,同工们,抓起武器战斗吧!我们现在还是无荣誉的连队,就在此刻面对这群毫无信仰,不会得到主的怜悯的敌人。狠狠地重创他们,就像上帝手持火电雷霆毁灭尼尼微那般。”随军的教士们率先走到队列前,举高手中的小十字架与念珠,在鼓舞士气。

    乔瓦尼举着旗帜,走到了起身的连队阵列前,厉声高呼,“不要有任何犹豫,你们已经不是巴里城前的士兵了,在面对诺曼人的刀剑下我们都能取得伟大胜利。那么面对当先这群敌人更是应该得心应手,举起你们的盾牌,竖起长矛,按照平日的训练去做。遵守着我的号令,把敌人打回去!”

    “哦哦哦哦!”连队的士兵们,最先两列的。伸出手中的各色盾牌,并将长矛夹在缝隙当中。第三列的将盾牌护在头顶,而将武器架在前面两列的肩膀之上。最后面的水手与军仆们拿着轻型武器追随其后,横在山坡之上,布成了最严整的守御队形。

    扎塔军中,佩彻涅格人与保加尔人最先纵出,对着“大公死士”连队阵型发射箭矢,而组成了盾墙矛林的连队,虽然有人被射伤,但很快就被后面的军仆给拖走救治去了,其余的人依旧死死坚守着阵线。

    一旦见到如此训练有素的朝圣者队伍,萨瓦河匪徒们再度动摇起来,他们逡巡在山坡之上,不敢贸然向上冲锋,而“大公死士”连队也静静继续保持守御的姿态,纹丝不动。

    “混蛋,派遣两名佩剑的军法官去,叫他们尽快攻过去,击溃这股敌人,他们没有多少人,也没有射具的掩护,冲过去俘虏这群朝圣者的船只,重新夺回斯东!”高阜上的伯丁,也敏锐察觉到了“大公死士”连队的寡势,接着他豪壮地宣称,“将我的王公卫队派遣过去,引导整个战场走向胜利,圣米哈伊尔与我军同在。”

    随着王公的号令,大约三百名卫队武士,穿着精良的鳞甲,列着骇人严整的队形,开始朝着苣苔山左边的濒海阵地涌去。

    这时候,在苣苔山的正面阵线上,萨瓦河的匪徒炮灰们已经彻底崩溃了,他们的残余者被夹在高文意大利连队的剑盾之墙,和扎塔军的矛阵之间,前后左右都会遭到无情的砍伐刺杀,索性全都伏在草丛当中,像老鼠般到处干些偷袭的勾当。

    不久,扎塔军第四次败退下来,在两军的对垒线间,铺满各处,“一道河流”般的累累尸体显现出来,这下连最严厉的军法官也再也无法鼓动战士们的情绪了,只能让他们保持住,就呆在山坡下重新休整列阵,准备第五次突击。

    所有斯拉夫士兵疲累、颓丧,他们许多人连武器都丢失了,许多同袍也战死了,哭声开始蔓延出来,许多人抱怨他们的王公为什么要拦截这支只是路过的朝圣队伍,而军法官们则手持利斧和节杖,到处声色俱厉地阻止这种失败情绪的迸发,“只要再冲一次,敌人就坚持不住,到时候所有的战利品与俘虏全是你们的,尊贵的王公向所有人保证!”

    布兰姆森扛着长剑,缓缓走在了敌人溃走后的山坡上,从尸体上搜罗饰物,接着踢起了一名萨瓦人,对方满身带血,脸上满是讨好的表情,抖抖索索地垂着双手,对这位兄弟会的破产骑士用蹩脚的意大利语说了句,“赞美天主,我是赞美天主的......”回答他的,是斯瓦比亚长剑裂空的声音,这位萨瓦匪徒的胸脯当即被砍开,转身倒毙,血沫溅到了飞舞的碎草之上,朝着满是阳光的山坡下飘扬而去。

    阵阵喊声传来,布兰姆森眯着眼睛,提着剑朝侧后看去——大约五十名穿着锁子甲的兄弟会,步行出现在了苣苔山最右边的断崖边,看似要下山迂回攻击扎塔军队,他扭头朝山下看去,果然扎塔军的阵线就此发生了“反应”,开始调整队形了。而这时,在悠扬的号角声里,意大利老兵连队重新起身,结束了短暂的休息,拿起了手里的武器,带着阵阵喘气的声音。

    旗下始终沉默督战指挥的高文,看到了这副情景,也看到了对面谷地,扎塔王公卫队正在朝着左侧山地上的孤单的“大公死士”连队所在阵地运动,便深吸口气,知道这场战斗的关键时刻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7章 三封信

    巴里总督大公的喊声骤然暴烈地响起,“弓弩手,急速射!”随着这声话音,集中起来的百多名贝内文托弩手,突然穿出了己方的阵列,举好了早已重新装填好的弩机,对着苣苔山下乱哄哄,正被那断崖侧出现的锦册兄弟会吸引注意力,而重新转换矛尖指向的扎塔军,劈头盖脸地射出了一波弩箭。︽頂點小說,

    自弩机滑槽上飞翔而出,黑色的死亡“蜂群”,带着声响,从苣苔山的顶,像沸水般浇到了扎塔军当中,许多人瞬间就丧失了性命,捂着胸口或脖子无力倒了下来。

    接着雷电滚滚,原本布置在山后反斜面上的“新受洗者骑兵连队”,共五百名骑兵,二百多名伦巴第骑兵握着康托斯骑矛,自两支意大利老兵连队分开的通道里,呼啸着越过山脊线,冲了下来:木扎非阿丁执旗,冲在了最前面,三百名库曼骑兵扬着弯刀与梭镖紧跟其后。而高文自己也拔出插在地上的骑矛,伴随着这股势不可挡的洪流一起猛冲下去。

    高文的矛尖,在急速跑动的萨宾娜背上,随着自己的呼吸和节奏,用种本能的诺曼骑士基因,转眼间微微调整了下,就刺中了当面的一名披着白色披风的扎塔军法官额头,对方的头盔炸裂,落马身亡,接着高文与其交错而过,与身后挨个突上来的伦巴第骑兵,将扎塔斯拉夫敌人的后继队形冲撞得七零八落。

    接着就是库曼骑兵自两翼遮断包抄,再接着就是布兰姆森引导着意大利老兵和兄弟会,自山坡上同样猛冲下来。最最后弩手与军仆们也举起武器,加入了总攻的行列。

    先前冲阵失败四次的扎塔军的士气本已衰竭。再遭到高文决定性的预备队冲击,很快前沿的最早溃败。接着后面纵深队列的也扭头脱离岗位,苣苔山下满是洪水逆流般的场景,骑兵连队的矛斧刀剑,随着马蹄高速掠过旋转,再狠狠砸在了斯拉夫逃兵们的头顶上,灰尘当中不断有人倒下,**,告饶。

    “敌人哪来这么多骑兵的,他们全部都事先暗藏在山的背面。我知道了!”伯丁气急败坏地连嗓音都变动了,他在马鞍上立起身子,旁边的拉多米尔则连声请求王公殿下要保持镇静,“现在还未到总结战局的时刻,殿下!”

    留在阜边的二百名扎塔王公卫队,急忙收缩了阵型,据守这处制高点,将伯丁殿下给密不透风地卫护起来,而自苣苔山街道处。希腊士兵的“怒火”连队,也趁机从防御工事里主动杀出,顺着街道,加入了兄弟连队的作战序列。希腊人、卢卡尼亚人、伦巴第人挥剑纵横砍杀,许多人疲累得双手发抖,但是没有听到收拢的鼓点声。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

    左翼濒海高地上,大公死士连队也在乔瓦尼的指挥下。组成矛阵冲了下来,三百名赶来的扎塔王公卫队。面面相觑,看着四周的败状,又听到了自己主人在后方高阜上传来的号角声,便只能集体转身,往主人所在的方向驰援而去。

    “拿我的弓箭来!”旗帜下的伯丁大喊道自侍卫那里取来射具,接着拉弓,对着山下耀武扬威的高文就射去一箭,而被高文给纵马闪开了,接着这位大公挥动短戟,顺手将名脱单的王公卫队武士给削去了脑袋,接着指着高阜上的伯丁喊到,“一为昔日都拉佐战役里陛下雪耻,二为朝圣者队伍开辟前路,扎塔的鼠辈,交出两万银币来赎你的罪!”

    “胡言乱语的蛮子。”伯丁咬着牙,重新搭上了一支箭矢,拉满弓弦,其山脚下的王公卫队也纷纷取出猎弓,对着高文射来,萨宾娜很快驮着大公,旋风般地退去了,只留下惊魂未定的伯丁,还在颤抖着取箭,却被大臣拉多米尔给阻拦住了——敌人的连队已然开始在鼓点声里,收拢攻击序列了,此刻对面苣苔山和这边间的谷地草野当中,密布着扎塔方的尸体。

    不过伯丁并未完全失败,高文也无力继续乘胜追击,日暮时分双方各自退回了最初的阵地,伯丁的脸面就像被大乌贼的触角狠狠抽击,是灰头土脸:先是在信件情报战里,被高文耍弄了番,导致内心五行不定;而后又被对手的强势骑兵将阵势摧垮。“所有士兵归队,固守我方山脊和山坡,弓箭手朝外,敌人袭来,不管步骑一律射杀。”伯丁气恼无比地下达了这道指令。

    此役,红手大连队的先头队伍杀死敌人数百,夺取佩彻涅格人的战马五十匹,战果辉煌。

    不久,七名萨瓦匪徒,七名佩彻涅格人,外带七名拉斯尼亚士兵,作为带伤被俘的角色,被带到了高文面前,当时他正取下萨宾娜的镶金马鞍,坐在其上休息,“统统把这些肆意攻击朝圣者的人给处决掉!”说话间,乔瓦尼就握紧骑矛,喊到。

    而那边的布兰姆森则要求,叫伯丁替这些被俘的部下缴纳赎金。

    高文摇摇手,“伯丁把这群人看作是最低贱的灰尘,哪怕是粘在靴子上都要拭去,怎么可能像博希蒙德那般交来赎金呢?”接着大公轻咳两声,将乔瓦尼愤怒的矛尖也摁了下来,“也不用加以杀戮,安德奥达特!”

    “还在后面,没有到来。”军仆木扎非阿丁低头说道。

    大公说惭愧我忘记了,而后他就找来个随军的阿马尔菲记账员,因为对方会书写拉丁文与希腊文,“草拟三封信件,一封送往圣座冕下,此刻应该在西法兰克;一封用快船送往圣马可之城,交给执政官费莱耶阁下阅览;最后那一封,送往尊贵的科穆宁陛下处。就说扎塔的王公伯丁鼓动无信仰的萨瓦河蛮族,悍然攻击我朝圣队伍,又因其在十四年前辜负过罗马皇帝陛下,并唆使海盗劫掠威尼斯的商贸船队,三罪并发,请求各方扫荡,摧毁扎塔城,为其余朝圣者队伍扫清前路。”

    口述完毕后,高文自马鞍上起身,而后他站在高岗上,目视残阳如血,苣苔山的南路火把大作,人声鼎沸,“很好,韦萨特.梅洛带着后继的连队与辎重,全部都成功过来了。”高文满意地笑着,“把这些俘虏铐住,不要伤害,送到意大利去,充当扎塔方的罪证。”

    西法兰克的克莱蒙城当中,东征的鼓动演说刚刚沉寂片刻,就被民众、骑士和修士们狂怒的高声给重新把空气掀起,声浪震碎了屋檐上的砖瓦,所有人都喊着“去圣地,去圣地”的口号,乌尔班教皇坐在高高的御座下,有点疲累但却心满意足地转动着戒指,看着下面无数自发志愿朝圣者,在罩衣上印染十字架的图景。

    在他的脚下,法兰西王的兄弟、图卢兹的公爵、诺曼底的公爵等所有西法兰克最尊贵的人士,都低身跪拜,亲吻着他的脚趾头,齐声喊到,愿意为即将到来的最光荣的远征肝脑涂地。

    塔兰托的港口,站在甲板上的博希蒙德,指着高举着双手与十字架,成千上万涌向海边的朝圣者,急忙对桅杆上的了望员喊到,“速速起锚,都是该死混蛋的高文使出的奸招,把这群人送来了我们的领地,不可以带着这群人上路!”

    升起的巨帆下,诺曼的士兵们坐满了甲板,有的在祷告,有的在整顿行李和武器,坦克雷德沉默无言地坐在船舷边,溅起的浪花打湿了他的眼睛,他眺望着舅父所指定的目的地方向——都拉佐城,但是触目所及,满是深色的海波,和灰色的天空,其他的则什么都看不见。

    都拉佐城内的布雷努斯,站在了塔楼的窗户边,看着自海面上铺天盖地而来的诺曼船只,手中微微发抖着举着陛下与圣座往来的书信,还有博希蒙德事先送来恫吓的通牒,嗓音有些艰涩,对着身后站立的泰提修斯与狄奥格尼斯,“喂,如果我将都拉佐通往内陆的道路让开,许可诺曼人的头目博希蒙德.德.特维尔带领他那一千名所谓骑士,和五千名步兵上岸,应该不算触怒皇宫吧?”

    结果两位都没有回话,其中狄奥格尼斯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心中仿佛有利刃在搅拌着,感到了沉闷的窒息。

    君士坦丁堡的军门前,通往萨拉布瑞亚的护城河,上面分开驾着八座等距分离的石桥,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的内卫骑兵最先分队而出,接着就是米哈伊尔的弓箭禁卫队,与特科波佣兵们,军容强大的队伍甲胄就如夜空当中的繁星,旌旗如同奥林匹亚高峰上的森林,先头队伍已经抵达萨拉布瑞亚了,而皇帝在亚格菲.尤斯塔斯盾之卫队的护送下,才刚刚自布拉赫纳宫的箭道,这支接近万人的军势,是要赶赴亚德里安堡去的。走到了高大的军门之下,长柄战斧林立之间,皇帝披挂着圣铠甲骑在黑色骏马之上,锦绣披风,腰带上悬挂着金碧辉煌的巨大剑鞘,上面并列竖着两把雌雄剑柄,都可自鞘中拔出作战,一把叫做“圣海”,一把叫做“阿索斯”。

    城头上,安娜正在向他挥着小手,阿莱克修斯笑了起来,心中的意志更加坚定了,“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和约翰,一切也都是为了帝国安泰。”待到走出了狄奥多西城墙的军门外,阿莱克修斯还在回首,不断与女儿道别。

    接着,一名传令骑兵手持鱼龙旗,带着溜灰尘,自反方向而来,将信件在马背上行礼完毕后,交到了皇帝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8章 牧羊皇帝

    “什么,诺曼人已经在都拉佐靠岸了,布雷努斯也已经对其放行,不日即将前往帖萨利。”拿到这封守捉官汇报来的书信,阿莱克修斯心中悸动下,虽然接下来狄奥格尼斯说此次诺曼军队确实是打着遵从罗马城圣座,前去小亚远征的旗号,并未对城市与乡村进行掳掠,并且博希蒙德送来的书状里对自己也颇多阿谀,但这位诺曼王公的奸诈无信,还是让阿莱克修斯心里空悬着,石头不知何时才能落地。

    “叫布雷努斯暂且掌控军队留在都拉佐候命,塞巴斯托克拉特的一万人马,自帖撒罗尼迦北部山谷急速朝亚德里安堡推进,准备与我会师。”皇帝简短有力地下达了处断,接着另外位举着鱼龙旗标的骑兵也风风火火,逆着不断前进的大队而来,“主上,泰夫里斯杂种逆贼们已经蜂起,他们联合了部分佩彻涅格人与库曼人,还蛊惑策反了色雷斯与保加利亚地区许多不虔诚的兵户,已经攻占了菲利浦堡。”

    军门前的皇帝,忍住愤怒,“堡垒内的守军如何?”

    “三百人全部殉国了。”那传令骑兵回答说。

    “时间已经来不及,高文暂时就交给伯丁去解决,我们先火速推进色雷斯河(古代对马里查河的称呼,起源地就是阿莱克修斯先前对佩彻涅格人取得大捷的里拉山)一带,击破这群杂碎,再视高文与诺曼人各自推进的速度而定下对策。”皇帝对几位侍卫说到,他们纷纷颔首,开始策马朝着前方的军队。晓谕各部司令官布置任务去了。

    “还有主上,这次泰夫里斯逆贼们。拥戴了个伪皇,自称是罗曼努斯第四的儿子。对皇都御座提出了万分叛逆的要求。”那位传令骑兵又补充了个崭新并棘手的情况。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教义之争了,你们是在找死,泰夫里斯杂种们。”阿莱克修斯面色浮起了一阵凌厉的杀气,这时候他的耳边倒是忽然响起了一句话。

    这句话是女儿小安娜在他出征前,特意找到他,告诉他说的,“父亲您马上就会取得对色雷斯河异端叛贼们的伟大胜利,而高文伯爵指挥官也从意大利进入了拉斯尼亚,你俩完全可以合作——叫那个布雷努斯的兵马在后路监视博希蒙德。随后高文扫平伯丁的势力,伯父麦考利努斯带着直属的人马与舰队守稳海峡,与尼西亚的科尼雅苏丹对峙住即可,这样父亲您很快就能重新平定拉斯尼亚、色雷斯、保加利亚,增强帝国的力量与财赋,并且随后能和高文联军,围歼深入进来的诺曼匪徒。是的,即便他们打着远征圣地的旗号,但内心却永远是险恶而不可信任的。只要能消灭博希蒙德,后面赶来的诸法兰克公侯们必会胆战心惊,慑服于父亲您的威力,父亲您也能统括他们。使他们为王前驱,再顺利地收复小亚地区——罗马帝国便能长久安泰,恢复往日的荣光。”

    “凭什么。凭什么!在安娜的心中,博希蒙德不可以信任。但她就那么信得过那个带着无鞘剑的瓦良格蛮子。”念及此,阿莱克修斯本该关心的重点。也变化了,心中的无名火升腾起来,总而言之女儿的方案所有的基准,都是建立在“和高文合作”的基础上,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朕现在也手握两万五千兵马,凭什么不能左右这个帝国的局势,要让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蛮子来充当帮手,还要将荣誉和利益与他分享?难道朕现在面临的情势,比当年面对诺曼人还要凶险?朕当年尚且未有倒下,今日更加不会。

    所以,斯蒂芬.高文.卢塞尔,你就消失在拉斯尼亚的荒野当中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皇帝开始用马刺催动身下的骏马,踏上往西的征途。

    菲利普军堡内,正教的修道院与教堂燃起了火焰,堂口之前蒙着黑袍的泰夫里斯信徒们正在挥动屠刀,斩杀被俘的教士,砸碎殿内的圣像与雕塑,在充满血腥和粗蛮的祭坛正殿之上,金手执政官卡贝阿米娅冷笑着端坐在座位之上,她的长老与同工们侍立左右,一名卷发面色黧黑的年轻人则坐在台阶下的小椅子之上,手里还抱着只小羊羔。

    这本就是个小亚卡帕多西亚山区的牧童,此刻却被女执政官给威逼利诱而来,自称是罗曼努斯四世的遗腹子(罗曼努斯在曼齐克特惨败后,遭到了背叛被瞽目流放,不久伤重去世,这位倒霉的皇帝出身卡帕多西亚的军功贵族),卡贝阿米娅还给他起了个响亮的名字,“罗曼努斯”(当然和他宣称的父亲同名)。

    而被攻占的城堡内,三百名守军并未有如同传令对阿莱克修斯所说的那般“全数殉国”,绝大部分人没有经过特别有力的抵抗就投降了,此时他们的军官正被捆缚起来,押到女执政官与罗曼努斯“皇帝”的脚前,乞求着宽恕。

    “向新的皇帝效忠,就饶恕你们的死罪,这并不是困难的事,也是对你们有益的事情,因为现任皇帝阿莱克修斯的帝国马上就会灭亡了。”宝座之上,卡贝阿米娅用金手支着自己的下颔,极有魅力的双眼泛着得意。

    于是军官们就膝行到了那个牧羊的利奥面前,不住地叩首宣誓,而利奥也吓得跪了下来,将自己的额头叩拜得更响。

    卡贝阿米娅看到这个滑稽的场景,更加放纵地大笑起来。她在尼西亚峡谷之战后,带着信徒夺取了帕弗拉哥尼亚与布拉西龙地区,但是在特拉比宗,却遭到了留守彼处的前拜占庭将军西奥多罗.加布亚斯的坚决抵御(此君原为军区大公,在帝国势力在小亚全面溃败后,趁机于特拉比宗独立建国),泰夫里斯军连战受挫后,卡贝阿米娅也就淡了继续东进扩张的念头,而专注于将信徒里的骨干分子渡海输往色雷斯的念头,要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煽动暴乱。

    流经这里的色雷斯河,到现在还是各色难民偷渡到欧洲的主要干道,保罗派的宣传员们,就坐着小舟和骡子,一个村庄一个军镇地宣扬异端思想,现在夺取了菲利浦堡,恰好是开花结果的表现。

    而菲利浦堡,则位于亚德里安堡和皇都间要道之上,卡贝阿米娅此举,不得不说让科穆宁皇帝感到窘迫。(未完待续。)

第9章 费莱耶出手

    于是阿莱克修斯在驰骋进军的途中,不断地向主、向先祖,也向圣特奥多尔祈祷,并向威尼斯与扎塔雪片般发去信函,要求费莱耶与伯丁尽快出军,把高文堵截在拉斯尼亚,即便无法消灭红手大连队,也要困住这头暴走的棕熊。▲∴頂▲∴点▲∴小▲∴说,

    但是事态的发展,已经超越了皇帝的预见和掌控。

    五月十一日,威尼斯执政官会堂间,戴着金箍帽子的费莱耶正站在由达尔马提亚松木制就的讲台之上,他面前站满了城邦的议员和民意代表,“如果威尼斯失去了亚得里亚海,那会如何?”

    下面传来了很大的**声,表示所有人对这种结果是无法接受的。

    “是的,我们是无法容忍与其他海洋邦国共享这片蓝色美丽海洋的,所以我在与顾问团紧急磋商之后,决定和巴里城的总督大公斯蒂芬.高文联手,出动七十艘桨帆船,并且需要一笔佣金,雇佣支精悍陆上连队,和高文一起围攻扎塔城。这将是邦国制霸亚得里亚海的至关重要一步,我们必须得分清楚盟友,也得辨清敌人。”费莱耶言简意赅地说完这项决议后,就把小锤重重地敲在讲台上。

    下面很快轰动起来,绝大部分议员都赞同执政官的方案,他们正在互相讨论投票,决定雇佣哪支连队前往扎塔,因为大部分商人心中都是痛恨扎塔的,它的位置距离威尼斯门口太近,其王公君士坦丁.伯丁的野心也太大,在商贸上两个城邦的竞争交恶也是主色。

    也有的议员表示不满。他们对着执政官喊到,“为什么威尼斯此刻不能置身事外?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商船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尊敬的诸位。没有一个铜板是凭空在世界上生出来的,你多一个。彼方就要少一个,所以敌人永远比朋友要多。我的此举,可以说是为威尼斯未来三十年的繁荣奠定了基础,扎塔必须被摧毁。如果诸位还有疑问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们,本人就是这支远征军的督帅,亲自前往扎塔城下指挥战斗。”费莱耶野心勃勃而精于世故地答复道。

    最终,大参议院批准了这个方案,同时拥有五百名重装步兵和七百名弓弩手的“剃刀连队”雀屏中选。其指挥官是叫贡莱托.萨尔吉蒙斯的老辣冒险家,他和他的佣兵连队一直在帕维亚和费来来间,为各色雇主效劳,最近与亨利四世的契约才到期,这位家伙从来在得胜后不留俘虏,也是个颇具优势的特色。

    “那么,在我旗舰的桅杆上悬挂上圣马可狮旗,准备出征!”费莱耶将手一挥,如此慨然命令说。

    苣苔山两边。红手大连队与扎塔军队依旧在对峙着,高文敲诈了三千枚威尼斯铸造的格鲁索小银币,当作伯丁方赎回尸体的钱财,随后高文在营地里举办了“小犒赏会”。将这笔钱全部分给了士兵们当彩头,在匠师连队也赶来后,斯东谷底山坡坚固的营寨开始立起(并没有在地面上立营。因为害怕入海口的淤泥地中会诱发瘟疫),军仆们还在河谷入海口的冲击旷地上开始用栅栏圈起提供肉食与奶的牲口。并用绳索遛马放鹰。

    高文完全气定神闲,而伯丁这时候才判断准确:红手大连队的物资是非常充足的。并且自海路还有货物不断送来。

    但是他又不能退走,因为害怕高文手中这支精锐骑兵,会追袭夺取他的军资辎重。

    直到有急信自扎塔城送来:狡诈的威尼斯人出兵了!

    “混蛋,向科穆宁皇帝申诉,剥夺费莱耶的达尔马提亚贵族的头衔,叫皇帝的兵马尽快靠拢过来——不,也不行,阿莱克修斯视我亦如同眼中钉。”伯丁焦躁到语无伦次。

    若是皇帝的军队进入拉斯尼亚与扎赫路尼亚,那么再把他们请走也是难上加难——要知道先前伯丁之所以能保持独立二十载,完全靠的是科穆宁的鞭长莫及,要是现在他与科穆宁面对面,那么这位罗马皇帝会毫不犹豫击溃他,把他用狗链拴着,在君士坦丁堡的大皇宫前游街羞辱。

    “先带着您的军队退回我们的根基之地普斯科杰,当初殿下与您的父亲就是在哪里加冕的。这座堡垒靠近各个部落聚集之地,并且依山临河,城墙坚固,待到高文与威尼斯人走后再卷土重来,时间不会很久的。”大臣拉多米尔建议道。

    但伯丁不甘心:扎塔是整个王国最优秀的良港,也是金钱的根本,假如我们丢弃掉,若是给高文也就罢了,对方最多洗劫一番,就会离去;但是威尼斯人也出手那就麻烦了,他们绝对会把扎塔占住,把这位亚得里亚海的‘美丽少女’压在身躯下凌辱强暴,在其上建立殖民地,并且驻屯军队,到时候再想收回,可就难上加难。

    “留下王公卫队殿后,我带着其他部队,急速撤回扎塔城布防!安心,这座海港城市十分牢固,本王公不会把它轻易放弃给那群潟湖强盗的。”

    待到第二天时,高文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了自己的营帐,萨宾娜与快银都跑过来向他献媚,高文拍拍这个,摸摸那个,把这两位给都抚慰好了,就看到了山谷那边,扎塔的军势开始顺着街道退走了,一水的王公卫队,甲胄醒目,立在高阜前阵势严整。

    安德奥达特执着纸笔,半跪在自己面前,请示大公的命令。

    “我军拔营,跟在扎塔人的后面就成,全军保证好餐食,随后弓箭手转前,骑兵居后,继续朝扎塔城推进。”高文哈哈笑起来,满不在乎。

    前往扎塔城的濒海通道里,王公卫队每天朝后退大约八个古里,高文的红手大连队就推进六个古里,接着双方的阵势一头一尾便会发生零星而低烈度的弓箭战。

    数日后,红手大连队就如此来到了扎塔城前,迎接他们的,首先是一圈挡在城市东部的群山,上面立着四座巨大的要塞,之间有墙壁相连,各个要塞都有城门与壕沟,还有陡峭而狭窄的山路通往下面。

    红手大连队在群山下的平野里立阵,高文望见这阵势,就知道从这面夺取这座海港城市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军情是:整座威尼斯,派出了几乎所有精华,七十艘桨帆船,万名水手,还有一支精锐的佣兵连队,连总督执政官都亲自挂帅。

    “我们大连队,定要与费莱耶会合夺下此城,因为拿下了扎塔城,大连队就发达了,并且此后在整个拉斯尼亚和萨瓦河地带,面对斯拉夫人将无大仗可打。”大公营帐内,高文结束严整,摇着马头权杖,对兄弟会与将官们说到,接着他看众人神色有怪,才心中猛然想起来,便补充了个尾巴,“巴里城的物资也将很顺利能从海路送来,前去朝觐主的道路,又可以开辟一段。”这下他看到兄弟会的成员才松了口气:毕竟我们是朝圣的,不是出来打秋风的。

    “不,不,不,这样是很难打下扎塔城的,我作为个水手,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这会儿,安德列夫.叶尔戈起身说到,随后他在沙盘上用手指做了个比方,“光是攻下这四座要塞,翻越了山也是不行。在扎塔与陆地相连的海岬处,还被挖掘了道壕沟横切而断,海水灌入进去,上面有城墙卫护,就算我们有船只也无法夺取下来,因为实在是太狭窄了,就连扎塔本城的人出来到陆地,也是要跨越上面桥梁的。”

    “那你再说说看法好了,敌人的教训就在眼前,博希蒙德攻击阿马尔菲城好几个月,还未能取下。”高文此刻心情也沉重下来,他刚才的那番话与其说是策略,不如说只是在鼓舞士气而已。

    这个年代,高文是恨不得能掌握自己世界的几门科技的,要是有重炮之类的玩意儿,几发下去扎塔城的要塞就被掀翻了,接着大军战旗招展,蜂拥而入,城里的伯丁就会屈膝谈和。但他更明白,现在这些都是妄想。

    “不大公,阿马尔菲与扎塔,又是不一样的。”安德列夫这句话,倒是忽然激起了高文的切入点,于是大公摸着下巴,细细地看着眼前扎塔城的沙盘模型,这个是乔瓦尼做的,明显在精细程度上不如狄奥格尼斯的,但也算是堪用了,边努力回想起阿马尔菲城的模样。

    “阿马尔菲城,本身是在海岬与山脉环绕下的,那边海岬也给他提供了相当于城墙的作用,所以比萨人的舰队,也只是抵进靠着海岬而已,无法直接对城内进行攻击,而陆上的博希蒙德啃山脉要塞也啃不动,所以才围攻几个月还是未能得手......”高文暗暗思索着,“而扎塔城,它这个狭长的海岬,比阿马尔菲的规模要小得多,与陆地相连,更像是条小径,而不是天然的海上屏障。另外就此,在扎塔城所在岛屿,和陆地间,就有了个长u形的港汊......”

    说着,高文的手指绕动了几下,眼睛开始燃起了火焰,“兄弟们,我们很快就有事情要做了!”说着,他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响指,把立在旁边的乔瓦尼给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10章 雄狮之旗

    伯丁站在宫殿的塔楼上,看着整个扎塔城海面四周,到处皆是的威尼斯战船,现在恰好是整个海洋里最风平浪静的时节,故而费莱耶下令所有的船只,用铁钩衔接相连起来,组成了漂浮在海上的封锁墙,在扎塔城对面的海上,狭长的沙洲上,威尼斯雇佣来的“剃刀连队”已经强行登陆,在贡莱托的指挥下,整个沙洲渔村和其上的圣米哈伊尔教堂的民众与戍卫士兵尽数被屠戮,尸体全部扔到海湾当中,血水洗刷着扎塔濒海的城墙,来来去去,顺着教堂,威尼斯的水手们也已靠岸,似乎正在组装着射石机。

    但是威尼斯人还不敢逼近城墙,他们在扎塔城的两个邻海点设置了陆上营地,看情况是要尽快与高文的大连队会师,将扎塔城全线包围起来。

    此外伯丁还看到,整个城墙塔楼上,己方的将士们已经动员起来,硝石火、箭矢、投石一筐筐运上去,匠师们正在检查墙体的裂缝并加以修补,在凹进去的狭长海湾当中,横着双层的锁链,阻止威尼斯人的船只闯入,非但如此在这个港汊的两侧,一面是扎塔的北城墙,一面是陆地山丘上的米克斯堡,敌人胆敢进入,定然是有去无回。

    对海面情况稍感安心的伯丁,接着在卫队的护卫下,穿过街道,来到了海岬处的城墙,慰劳其上的五十名守军士兵后,就穿过海岬上的可抓起的吊索桥,顺着山丘上的四座堡垒要塞巡察,当他登上去鸟瞰时,则看到红手大连队也没有意外:前列的连队,和他们的骑兵正在其下监视己方,后列的匠师们则同样在周围砍伐树木。看样子是在制造攻城车和塔楼,“这下面的坡度,他们要再垒起一座山,才能推着这些器械抵达我们的城门。”城堞上的伯丁讽刺着,旁边伴同的贵族军官们哈哈应和着笑起来。

    入夜后,大连队的营区之内。核心部分是高文所居住的,绯红色丝绸制作起来的大公营帐,篝火燃烧着,不久费莱耶.莫切尼戈悄然在一小队佣兵保护下,走入了进来。这位执政官先是转乘船只,随后是登上陆地营地,接着走了大约五个古里的路程,才抵达此处。

    执政官的到来,得到了整个营帐的热烈欢迎:高文的军仆与将官们向费莱耶鞠躬致意。而费莱耶的教士通译随从,则直接跪拜在高文面前,亲吻这位“圣职长上”的手指。

    随后高文将一个匣子打开,将阿婕赫赠送他的日晷星图板给取出,郑重交付到了费莱耶手中,对方眼睛射出讶异赞美的光彩,“放心吧,我们舰队的了望员会配合这块图板。测算出最近一个礼拜,扎塔城周围的风向气候的。”

    高文将修长的手指。在扎塔城的模型沙盘上划了下,“现在,米克斯堡垒与海岬城墙,对贵方船只威胁最大的是什么武器?”

    “火毬射具,即便在甲板与木楯上蒙上浇湿的牛皮,也很难抵御得住。因为扎塔与米克斯堡的塔楼高度很高,再加上和海边山崖海拔叠加,他们轻易就能居高临下,从两面往我们船只甲板与风帆上抛射,纵火焚烧。那样的话......”

    “我们全都会被烧死、淹死,或者俘虏,对不对。”

    在座的所有人,都心情凝重起来,不管如何,这都是场极具挑战的军事冒险。

    “既然扎塔城就在我们眼前,那必须得征服他,圣马可的舰队出航,红手大连队出征,是断没有回旋的余地的。”最终,费莱耶与高文的手,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前握在一起,互相打气说到。

    五日后,本来还灿烂无比的阳光,忽然悄悄收敛在云层后,坐在宫殿厅堂当中阅览文书与账簿的君士坦丁.伯丁,看到了黑影开始遮盖柱廊边的盆栽,便不自觉地自椅子上站起,踱到了宫殿阳台之上,雨水很快就洒了下来,带着自深深内陆土地上飘来的雾气,圣米哈伊尔教堂所在的沙洲,威尼斯人的射石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朝着这边坚固的石墙上发射着,就像隔靴挠痒般,带着沉闷单调的声响。

    不久,雨越来越大,沙洲渐渐隐没起来,伯丁还能看到,开始冒险升火(一般天气下,威尼斯和阿马尔菲的舰船都是严禁如此的)的敌人艨艟们,借此照亮航路,匆匆地朝着北面驶去——在那边,威尼斯建设起来的陆上营地,有个小湾可以提供船只临时停泊。

    船只一艘一艘地过去了,城墙战廊与棚子下的守城士兵们,也用火把照着自己的双眼,监视着这些艨艟的方向,直到它们挨个消失在可视的视野当中,才舒散了口气。

    同样觉得定下来的伯丁,转手走回到了桌前,与几位枢机官商议着:普斯科杰、佩奇等地带的援军正得到了调令,前来增援此处。伯丁想到此,不由得微微得意起来,看来自己先前的坚持是对的,不放弃扎塔,不放弃海边的金库,保全这座城市,以后只要能拥有一支小小的商船队伍,就能给自己王业带来无穷的助力。

    另外面,在雨水当中,威尼斯人靠岸的泊地前,高文站在泥地当中,看着精选出来的大连队五百名士兵,正在排着纵队,顺着踏板登上威尼斯的桨帆船,他们大都是意大利老兵,还有数十名兄弟会在其间充当指挥协调职责,这些面临战阵的老兵上船后,就坐在积水的甲板上,没有抱怨,但经验丰富的大伙儿都明白,下面即将是场决定命运的袭击战。

    最后,高文登上了费莱耶所在的旗舰,上了年纪执政官穿戴齐整,哪怕是被雨水淋着,也绝不从指挥的塔楼上脱离,见到高文后两人握手寒暄了两个词,“这是剃刀连队的指挥官贡莱托。”介绍完,一个穿着锁子甲,脸上满是疤痕的精壮汉子,和高文同样简短地握手致意,“出发,升起圣马可执政官战旗,朝着扎塔城的港汊进击!”三位男子都是那种不愿意废话的,接着费莱耶苍老遒劲的嗓音响起。

    呼啦,一面深红色的旗帜,其上是金色的雄狮,背后插着对飞翅,前爪执剑,后爪带着浪花图案,狮头上戴着冠冕,在旗舰的桅杆上迅速升起,很快就在风雨当中招展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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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强袭

    扎塔城之战地图而后在贝占吧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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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奇袭,就是要出乎敌人的意料,而将战场态势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的一种策略。【頂【点【小【说,精心的准备,果断的决定,缜密的思维,是缺一不可的:在先前,威尼斯的了望员与随军教士,详细研究了高文的星图,并且亲自观测了近日来的云流变化,遂预先对当日最可能出现的瓢泼大雨做出了估测。

    “那就将总攻定在此日!”费莱耶与高文一致决定。

    先前起雨时,伯丁见到的,升火照明前往扎塔北部小湾的,恰好就是去接应奇袭队伍的艨艟,它们在运载士兵完毕后,就又乘着风雨交加,共阿马尔菲四艘桨帆船艨艟,威尼斯十七艘桨帆船艨艟,一起二十一艘,其中吨位最大、战力最强悍的执政官旗舰,冲在了最前面,四艘轻型蜈蚣形划桨战船殿后,其余一字纵队,载着“法罗夫”连队,和威尼斯雇佣的“剃刀连队”,对扎塔城袭来。

    “前方是敌人横在港汊上的铁索!”这时候,桅杆上的了望员大声喊到。

    “下令停止划桨,破坏铁索。”费莱耶沉声说到。

    很快,命令传递到了双层底舱,长凳上身着防箭铁钉夹衣的斯拉夫桨手们顿时不再摇动手中的沉重木柄,鼓点也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东倒西歪,汗水横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船首处。几名船员将来自于黎凡特的猛火油,浇到了横亘其前的巨大铁索上。接着将铁钉裹着易燃的材料,用钩镰刀勾着。娴熟地塞入了铁索的环当中,随后猛地一声响,雨水里暗红色的火焰瞬间窜起,顺延到了整条链条,火光映照了三位指挥官的脸,“突破!”费莱耶而后将手朝前一挥,“在大海上,无论是和熙的晴朗,还是暴虐的风暴。威尼斯人都不会遇到敌手,除了神灵外!”

    “圣马可的剑已然出鞘。”所有水手齐声喊到,接着挥舞着大砍刀与长斧,斩断了燃烧变形的铁索,它断为了几截,坠入了海水当中,升起了冉冉的浓烟,在这股青色的烟当中,扬着雄狮战旗的巨大旗舰。一往无前,驶入了港汊。

    “竖起防箭与防火毬的牛皮木楯。”这是费莱耶的第三个命令。

    轰隆隆的声音,在船只两侧,一块块木楯被竖起。斜着用铁脚支撑住,所有的水手与连队士兵都手执武器,蹲伏在其下。这会儿。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扎塔陆地山丘上的米克斯城堡,它恰好能俯瞰这处港汊与海洋的交接口。城堡的贵族军官跳着脚叫骂着,挥着剑督战。随后一名名士兵迅速在城堞上就位,他们用弓箭和梭镖,密集朝着风雨弥漫的下面抛射着,但来袭的船只竖起的木楯板,就像有着铁般龟壳防护,在上面还打上了铁叉与铁刺,所有的抛射武器落在其上,都被扭得七零八落,纷纷落下,无法对其上的人员造成伤害。

    “注意,火毬!”随着一声断喝,在扎塔城的那边城墙上,战棚下的守军们叫骂着点燃了火毬,接着顺着斜着朝下伸出的槽道,翻滚着,一个接着一个,呼啸落向了船只,有的砸到了木楯之上落入水中,有的在大雨当中半途就被浇灭,有的则被水手用长柄推落了下去,费莱耶哈哈笑起来,“扎塔城的末日,毫无疑问到来了。”

    “敌人来袭!?”这时候,伯丁迅速反应过来,他冒着雨冲出了宫殿,来到了外围的城堞当中,他看到了敌人桅杆上的圣马可雄狮旗,也看到了红手十字剑旗,正在狭窄的港汊间开动。在靠海的城墙上,自己的士兵正在奋力准备武器,但是弓箭很快就因为受潮而无法使用,于是大部分人手持长剑与战斧,靠在城堞之后,准备肉搏战。

    肉搏战,扎塔城的牢固墙壁马上就要被敌人给踏上了,双方将士飞溅的鲜血,即刻就会玷污整洁的殿堂,伯丁觉得双眼发黑,大臣拉多米尔飞奔着赶来,“王公殿下,请动员您的卫队守护宫城。”

    伯丁往后踉跄了两步,而后才扶住了垛口,没有倒下,雨水把他的须发和华服都淋湿了,这位在各方强权下奋战一生荣耀一生的扎塔王公,而今也要饱尝如此苦涩的滋味,“是的,叫卫队固守住这所堡垒宫殿,把敌人给挤回去,挤回去!”最后那句话,他是怒号着喊出来的。

    “贡莱托,高文,现在轮到你们了。”当舰船陆续靠在城墙边时,冒着箭矢投石的费莱耶,对两位陆军指挥官大喝到。

    水手们将滑轮和绞索安置在桅杆上,接着转动机关,原本倚在桅杆上的梯道就此放倒,靠在了扎塔的城头之上,但这时候顺风大作,船只颠簸动荡起来,战士们个个面有惊惧,不敢贸然爬上梯子。

    而此刻,那边扎塔城头的敌军也聚集得越来越多,许多人紧张地叫喊着,从军械库里运来破坏的器械,准备将威尼斯与阿马尔菲船只搭上城头的梯道给破坏掉。

    “剃刀连队的勇士们,我们上去。”关键时刻,贡莱托第一个背着长剑,举着盾牌,顺着梯道冲了上去。

    “法罗夫连队的勇士们,锦册兄弟会的勇士们,可不要落后了,远征道路上的第一次荣光在召唤着我们!”高文也在舰桥塔楼上挥手高呼,接着带队的乔瓦尼也举着骑矛,背着盾牌与剑,紧随着贡莱托,在风雨上爬上,接着一个士兵拉着一个士兵铠甲后的挂扣或锁环,踏着在海水里剧烈摆动的梯子,呐喊着攻了上去。

    旗舰如此,其余舰船也都效仿起来,阿马尔菲的水手也再现神技——自横着的桅杆上滑行,跃入扎塔的城堞后奋战。

    城堞、垛口和塔楼上,到处刀光血影,乔瓦尼前面的士兵被一块砖石当面砸中,惨叫着滚了下来,乔瓦尼机灵地侧身躲开,接着奋力跃上,一手拉住梯道稳住,一手手持骑矛,扎中了那个抛下砖石还未来得及收回身形的扎塔勇士咽喉,对方扑腾身死,倒在垛口上,阻截住了后面人的射击,接着乔瓦尼喊到,“扎塔城已经被兄弟会击破,主眷我等!”抛下了骑矛,自背后拔出剑来,拉着那家伙的尸体,借力跳入了城堞后,其余将士奋发呐喊,也挨个冲了上去。

    高文在舰桥之上,也仰视着城头的战况,雨水洗刷着他的面庞,并不断走来走去,调拨人手增补上去,这时候他发觉一名身形瘦削,也穿着兄弟会罩衣的剑手,在他身边嘿哈嘿哈地比划着,跳来跳去,并时不时举着盾牌走到自己与威尼斯执政官面前,做出遮挡的姿势。

    “你是哪里人,同工兄弟!”高文带着点不悦的语气,他看到这家伙的眼神里,有种畏惧与轻浮。

    “我来自风景如画的西西里,那里有美丽的羊群,还有漂亮的姑娘,大公阁下。”那希腊籍贯的剑手说完后,又深吸口气,接着长叫声,举着盾牌跃到了高文的右侧,乍看起来好像是他在护卫大公,但细看起来他却是在“顺着”箭矢方向游走,反正就是不愿意靠近梯道,更不要说攀登上去支援战友了。

    “说出你名字,还有你为什么跑来,但不愿意参与作战!”高文彻底生气了,这家伙看来也深谙“在领导身边就是安全”的硬道理,揪住了他的衣甲,喝问到。

    “对不起大公阁下,我叫莱特,是勾搭了名家乡诺曼骑士的老婆,没办法才跑来参军的。”这位叫莱特的倒也畅快,像只小雏鸟般瑟瑟发抖。

    高文一把就将他推上了梯道,随后扬起磷火之剑堵住他的退路,“上去,莱特。”

    接着见到对方回看着自己,并哭丧着小白脸,高文把剑刃抬高,再度暴喝了同样一句话,莱特便哇哇叫着,摆动着头发,连佩剑都在慌乱里丢掉了,光着手“奋勇”攀登了上去。

    三分时间后,城堞上的扎塔军被杀得溃散,一些人抛下武器投降,却被贡莱托拔剑全部杀掉,剩下的心理彻底崩溃,有的跳入海水当中,有的躲入民居,还有的遁逃去了伯丁的宫城里。

    其余方面,在北部山丘要塞群落,在沙洲地带,红手大连队其余团队,在韦萨特.梅洛的调度下,也奋力围攻,营造出声势,让扎塔军不能相顾。但是,山丘四座要塞当中的守军,看到威尼斯人与高文的联军已经登上城墙,夺取城市,因为担忧王公安危,便全部抽调出主力队伍,要顺着海岬入城,增援夹击高文所部。

    时间分秒必争,高文也爬着梯道,登上了城头,随后带领三十名兄弟会,与十名卫队武士,顺着战道,朝着能控制海岬的那面城墙奔去,在那里几名斯拉夫士兵正在全力扳动机关,企图把吊桥给放下来,接应山丘守军入城。

    高文跃下来,抡动战斧,劈杀了其中的两位,其余吓得转身就跑,也被随即赶至的兄弟会杀死,接着高文削断了立在城头的扎塔旗帜,看着在海水壕沟前蜂聚而来,但却无可奈何的山丘守军,哈哈大笑着,将砍断的旗帜长臂一振,抛了下去,山丘守军们纷纷躲避,接着一哄而散。(未完待续。)

第12章 五分之一

    混战到了晌午以后,风雨渐渐停止下来,整个扎塔城大部分的街区、塔楼和钟楼都被攻陷,士兵有的被杀,大部分与市民一起被俘虏,押解到了“临时司令部”,圣保罗教堂处。

    沙洲方向的威尼斯战船也陆续运送士兵与装备,占领了扎塔城南部的城墙设施,最终依旧飘扬旗帜坚守的,就只剩下西南一隅,即王公君士坦丁伯丁的宫城堡垒的,这里是特意加高加固城堞的,还拥有青铜铸就的双层城门,其上布满了抛石机与各种机关。

    于是在费莱耶的指挥下,所有联军士兵与船只,将伯丁的宫城彻底围困起来:三百多名王公卫队,数十名斯拉夫贵族,王公伯丁还有枢机大臣们,都在里面严严实实地捂了起来。

    随后,威尼斯执政官冷酷地下达了“肃清”的命令,于是贡莱托的佣兵连队开始挨家挨户地劫掠、杀人,恐慌的情绪弥漫全城,许多妇孺哭喊着,奔到了圣保罗教堂区红手大连队所在的堂区,请求庇护。

    纷纷杂杂的恐慌当中,高文走到了堂区前,对守卫在那里的士兵说到,“放难民进来,救治他们的伤势,提供些热食给他们,不要为难,也不要侮辱杀害。”

    于是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当逃出的难民睁着无比惊恐的眼睛,得到了这位拜占庭罗马大公的许可,走入堂口的柱廊旷地后,四面全是兵杖明晃晃的士兵,但是当他们在中央席地而坐。安抚哭泣的孩子时,却没有人上来拷打和杀死他们。

    接着。他们就得到了士兵抬出的大锅食物和汤料,而那位让人看起来十分害怕的大公。就坐在堂区厅堂烛火的正中间,反倒像是所有人的保护神般。忽然,堂口处一阵惊叫,满脸凶煞的贡莱托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他的扈从,剑刃上还滴着受害人的血,所有难民们四处爬动躲藏。

    “你这是在违抗执政官的肃清命令。”

    “我与执政官间只是盟友关系,没理由非得遵从他的命令。”握剑端坐在那里的高文,朗声回答说。接着还未等贡莱托说什么。满身圣铠甲的高文站起来,走下台阶,来到佣兵指挥官的面前,“况且我认为这种肃清命令是不对的,毁灭扎塔城毁灭掉伯丁所凭仗的塔楼、城墙和军械库即可,没必要屠戮洗劫这么多人。”

    “费莱耶大人说了,要把扎塔的男丁全部屠戮或者阉割,妇孺全部贩卖为奴,可以考虑送到你的巴里城集市上去。你可以在贸易当中抽税,随便买家是谁。”贡莱托居然还笑起来,抵住高文的面如此说,这让他的面容更加狰狞。他天生对高文这种英俊相貌的贵族很反感,即便对方留着雄性气息非常浓烈的胡须。

    “对不起,巴里城已经通过了锦册大参议院。废弃了奴隶贸易,不准不贩卖斯拉夫人去非洲。也不准购买黑奴到当地的庄园和作坊,也不许市民与议员私自蓄奴。”高文很冷然地答复说。

    “不愧是圣职长上的神品。说起这些冠冕堂堂的词汇来,可比我的利剑还要厉害。”贡莱托讽刺地扬了扬带血的剑。

    高文接着的答复却出乎他的料想,“不,这样做,是为了抬高巴里城市民与乡民的佣薪标准,因为一旦在某个邦国里大量使用奴隶为荣,必然会让民众的薪水下降,风气也随之败坏,并就此会带来市场的凋敝。”

    听完这话后,贡莱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与这位尽说些匪夷所思理论的大公交流,但高文而后继续发话,“我要面见执政官阁下,在此期间你必须即刻勒令你的手下停止无意义的杀戮,否则我会在会谈备忘录上提出不利于威尼斯城邦的条件。”

    不过不久费莱耶的新命令传来:在伯丁宫城被拿下前,所有连队的士兵坚守住各自的岗哨与街区,停止无意义的杀人和抢劫,任何外交方面的事宜,由我与高文大公共同连署处断。

    接着,费莱耶热情地将高文邀请到了圣保罗教堂的正殿内,军仆们将执政官的古罗马风格权杖,与高文的红手战旗一左一右,立在了殿门之前。

    “扎塔城作为战利品全部给贵邦,但是给我留个能免税中转物资的货栈区即可。”在握手后,高文很大度地说出了方案,他知道威尼斯对这座城市垂涎已久,是势在必得的,但他现在的远征在海航方面还要仰仗费莱耶,毕竟阿马尔菲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妨就此做个人情。

    “大公阁下,您应该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关于猪的典故。”费莱耶高深莫测地笑着,他的眼角满是皱纹,就像铁铸就的线般,“但我们是猪,遵守商人契约精神的猪,不是连腐肉都吃的胡狼。”

    “您是要与我签订关于扎塔城的处置协议?”高文爽快回答说,待到费莱耶点头后,高文拔出佩戴的突厥弯刀,摘下了盆栽上的叶子,将其自中间迅捷划开,“这样好了,战利品金钱分成五分,你三我二;而城市街区,你四我一。”

    “可是您必须还得在协议备忘录上注明,你的‘一’只能用于输送圣战远征的兵员、军仆、匠师,还有行军必需物资。不可以租赁给巴里和阿马尔菲,及其他所有邦国的商贾,贩卖损害威尼斯贸易利益的任何货物特产。”费莱耶老奸巨猾地提出这个条目。

    “完全可以,但您也得优惠于我,那就是此后来自巴里城的物资、人员,威尼斯商船不得超过阿马尔菲商定的运输价格。”说完,高文把割开的那片大的树叶,递到了威尼斯执政官的手中,“具体的款项,你可以找我的机要秘书官安德奥达特商议。”接着那个瘦弱的还俗小教士就被大公给拉到了费莱耶眼前,费莱耶打量了下这位:头发刚刚长出来,但又因为要穿戴头盔,把后脑勺给重新剃去了,弄得不伦不类,脸小而苍白,肩膀耸着,挎着沉重的文书匣子,晃荡晃荡,便也不由自主笑起来,“这小雏鸟,让我想起了我十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刚刚成为家族生意代理人,前往黎凡特之地谈第一笔交易的情景。”

    “大公,我可不行,还是您签署,我在一旁观字提醒就行。”安德奥达特哪有经手处理这么大的事件的经验?急忙摆手。(未完待续。)

第13章 赎罪钱

    可是高文根本不理会小教士的紧张,“安德奥达特你是个需要经历大阵仗的孩子,但也是个好苗子,我看好你,去和尊贵的执政官阁下会书写并交换备忘录吧,费莱耶这个名字,是不会诓骗你的。”说完,轻轻一推,“你马上还要掌管与草拟更多更复杂的契约、文书与军令,现在就去,战场不限于刀剑,也存在于文字当中。”

    那边费莱耶更是爽朗地笑个不停,接着高文凝目走出了教堂堂口:他看到了,伯丁的宫城塔楼上,燃起了白色的烟火。

    后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伯丁求和的讯号。

    即便佩奇和普斯科杰两处要塞的援军正在赶赴此处的途中,但他的宫城怕是也很难坚持到那一刻,所以趁着现在高文与费莱耶还未有击破宫城,还有和谈的筹码,尽快媾和为上:毕竟君士坦丁伯丁是整个拉斯尼亚、扎赫路尼亚与伊利里亚斯拉夫的领袖级别人物,扎塔是他的眼睛,但是挖去眼睛来换命,必要时候还是项可以考虑的买卖。

    伯丁方的使节团,以其首席枢机大臣拉多米尔为首,包括十六名贵族代表,举着旗帜来到了圣保罗教堂前,在瓦兰吉亚卫队武士的监视恫吓下,屈膝朝着费莱耶的权杖与高文的旗帜跪拜下来,表示愿意接受胜方所提出的苛刻条件。

    “所有扎塔方的贵族,退出这个城市,交出所有堡垒与城门的钥匙;

    扎塔城四周二十个古里的海域与陆地,不允许伯丁的船只与军队经过、驻屯;

    扎塔城中原有船坞交给威尼斯。本来拥有的八艘圆首商船赔偿给斯蒂芬高文大公,交给巴里城扩大运输船队规模;

    此后扎塔成为威尼斯的殖民地。其中威尼斯掌管五分之四的街区与仓库,巴里城则是剩下的五分之一。两城在此地兴建任何设施,或进行任何殖民,伯丁均不得过问;

    君士坦丁伯丁此后有任何对扎塔城形成伤害的行为,便视为对威尼斯与红手大连队的同时宣战,会得到两方联合的惩罚攻击;

    伯丁赔偿五万格罗索银币后退城,三万归威尼斯,两万归斯蒂芬高文,城中包括宫城所得战利品折价按照同样比例交付;

    此后,红手大连队在伯丁领土上的所有行军、宿营行为。伯丁方均不得加以阻拦,更不可以进行敌对行为,同时要提供公平合理的谷物、酒水和木材交易。”

    宣读完毕后,安德奥达特与另外名士兵将款项的文书拉开,摆在了拉多米尔的眼前,这位枢机大臣在绝境当中仍未有死心,“五万银币在仓促间难以整备齐全,是否可以削除部分,或者先停止攻城。让我方派遣税吏与官员前往王国各地去筹募?”

    说完这个请求后,俯身年老的拉多米尔内心也是如同弩上的弦般,绷得紧紧的,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两侧都是拿着利刃和斧头,杀人不眨眼的敌人士兵,只要坐在对面座位上的那个干瘦老头。或那个高大蛮子一声令下,不光自己的脑袋。就连整个扎塔城也要毁灭殆尽了。

    大约半分钟后,高文问了句。“如果能在全国筹募的话,那么就绝对不止五万枚小额的格罗索银币了,对不对?”

    “是的,尊贵的将军。”拉多米尔惶恐而匆忙地低头回应,“到时候我们甚至可以将赔款的价码,提升到八万或者十万格罗索。”

    “不用。”高文冷笑说,“既然贵方在全国筹募钱财如此轻易,不妨拿不出来的部分,就地在扎塔城内部筹募完毕,不是更好?”

    拉多米尔呆住了,随后他装出不解的模样,高文便起身,替他解释说,“此后三日内,我军停止对全城的洗劫,但会继续竖起攻城器械,而贵方就在扎塔城内,可以召集贵族、富商,向他们筹措五万枚银币出来,当然债主毫无疑问是伯丁。三日后,交迄所有银币和钥匙,伯丁可安全退城,我相信这点对于你们不难做到。如果三日后,贵方仍未有遵办的话”高文这时候,对另外边的费莱耶与贡莱托使了个眼色,剃刀佣兵队长即刻会意,便凶狠地对拉多米尔说,“便会继续执行执政官的肃清命令,把宫城和整座城市化为瓦砾,杀死贩卖所有人,你们最高贵的王公殿下也包括在内,我会亲手把他先阉割掉,然后塞入棺材当中,用铁钉一枚一枚地钉死。”

    说着,贡莱托还生动地做出了钉钉子的动作,来配合他的威吓。

    白须的拉多米尔此刻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屈辱地伏在地板上,表示将竭尽所能,凑齐赔款。

    但是当这位长者即将离去时,高文重新唤住了他,“我的两万银币款项当中,是有五千枚需交给罗马皇帝陛下的,作为伯丁昔日临阵脱逃的赎罪钱,所以麻烦贵方做个书面的证明。”接着,这位穿着威武圣铠甲的将军,就死死盯住拉多米尔,这位枢机大臣也只能叹着气,接过了安德奥达特递过来的信证与笔,在上面签署了自己的名讳,便准备交纳。“不够,你此行应该携带了扎塔王室的印章,请也在上面盖上。”高文语气并没有过分跋扈,但却不容置疑,拉多米尔只能遵办,接着安德奥达特捧住信证,细心地查阅了一会儿,便从匣子里取出高文的印章,也在上面盖好,接着扶了老大臣起身,并且宽慰他可以在此地休息会儿,就将信证文书交给了高文。

    这下大公感到满意了,又交给费莱耶,对方也颔首,“此次师出有名,可以对皇帝陛下解释清楚了。”

    随后三日内,先是扎塔城外陆地上的四座要塞丢弃守御,纷纷下山对希腊连队总管韦萨特梅洛投降,接着梅洛让部队接管了这些要塞,随后高文与费莱耶也趁机将军队逼近,把伯丁的宫城团团围住。

    透着塔楼窗户,看着这个情景的伯丁,老泪滂沱。

    但他必须得遵循对方的屈辱条件,一切照办。每日都在宫殿当中,会见代表,忍受对方的斥责与辱骂,凑足款项方可。

    勤劳的伯丁最后提前完成了任务,两日后他就将借来的五万银币,分装在箱箧当中,交到了圣保罗教堂当中——高文没有通过丧失名誉的抢劫,一样将钱财汇到了手掌心。(未完待续。)

第14章 宫城之落

    宫城门缓缓打开了,戴着护鼻头盔,红色羽饰的高文卫队武士们率先伴随着粗嚣的喊声,踏入了伯丁宫殿里的道路与地板。王公卫队的士兵,耻辱地齐齐站在宫城军械库前的校场上,将武器、盾牌、铠甲与旗标,统统列在地上,让胜利者队伍的军仆给收缴走了,几名斯拉夫贵族军官甚至无法忍受,而提前自杀。

    很快塔楼上的旗帜,换成了圣马可雄狮与红手十字剑,伯丁的肩舆垂下了帘子,静静停在宫城后门处偏僻的花园之内,伤悲欲绝的王公就呆在其中,几名不穿甲的扈从侍立左右。

    阳光忽然闪现了进来,是名红胡子的蛮子打扮的,粗鲁地掀开了帘子,他上下打量着其间带着惊恐与屈辱脸色的扎塔王公,用瓦良格土语嘀咕了两声,便扛起战斧,重新进入宫殿当中去“接受”战利品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伯丁的女眷们都“安全无损”地走了出来,在先前伯丁特意要求自己的妻子、使女与女儿们不要涂抹脂粉,以免引得敌人兽性大发,但此刻前来占领宫城的军队纪律尚可,所以这群女性还是为了固有的尊荣,盛装打扮后昂然走了出来。

    接着在殿堂与寝宫当中,高文的卫队,法罗夫连队的军仆,还有形形色色的威尼斯人与阿马尔菲人,都在络绎不绝,沉默有效率地在其间的各个地方贴上各自的封条,表示将这些名贵的丝帘、地摊、珐琅器、银餐具与烛台、大理石雕塑、各色名贵家具收归己方所有,甚至一支小队伍还走入厨院里。将里面的肉桂、花椒等香辛料,成包成包打捆好。运了出来。整个过程,是和谐的。是友好的,充分展现了威尼斯人与红手大连队的绅士风度。

    甚至不久后,连队的士兵们,还和停留在院子当中的宫城女眷队伍发生了接触:那个小白脸莱特,很快就在柱廊的暗影当中,与位有扎塔贵族头衔的妇人双手互相牵在一起,依偎起来,互相说起甜言蜜语。

    “你是说,你已经将一生奉献给了大公连队。若是风流的话,也就只剩下这半晌的时刻了?”那贵妇倒在了闭着眼睛一往情深的莱特怀里,低声说到。

    “是的,我的女主人,我的主保人,指引我前路奋战的可人儿,亲吻你的唇,亲吻你的眼睫毛,将成为我前往圣墓的不竭动力。当我抵达那处光荣的彼岸时,我会用余生继续爱你,为你的幸福安泰祈祷。那么,现在事不宜迟。最近的寝室在何处?”莱特说着,用手指将那妇人的下巴给轻轻支起,说到。

    那妇人却忽然惊叫了声。从莱特的怀里挣脱出来,往后靠在了柱子上:阴影处。一个高大的壮汉,头盔帽檐下瞪着双淡蓝色的双眼。冷冷地看着他俩,腰带上挂着把无鞘的剑。

    “我在动员女朝圣者,为大连队募集资金,大公阁下”不知道何时何处高文大公就闯入巡察而来的莱特,当即就跪拜下来,带着哭腔解释说。

    高文沉默无语,就像头觅食的熊般,微微低着头,走到了两人的中间,那贵妇想要逃跑,但怎么也迈不动脚步,随后大公的双眼把她“钉”在了柱子上,指着跪在地上的莱特,“他有无实际侵犯欺骗你的贞洁?”

    那妇人面如土色,急忙摇首。

    这时候,安德奥达特走上来,询问大公是否按照新的军令来办,高文沉着嗓子说,“既然没有闹大,也没有过于实际的罪行,就不用把莱特给阉掉。”

    听到这话,妇人吓得把嘴巴都捂起来,而莱特下意识地摸着裆部,觉得凉飕飕的。

    但接着大公来到他面前,“但是要在全大连队面前接受鞭刑,以儆效尤!——我问你莱特,你到时候是否有胆,当着六千士兵与兄弟会,坦然接受惩罚,不呻唤,也不叫骂?”

    “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大公阁下。”莱特脸色惨白,只要能保住“核心部件”,丢弃些皮肉在所不惜。

    高文便点点头,接着他对那个贵妇宽和说到,“回到你的队伍里去,妇人。不要再与我的士兵有瓜葛了。”

    贵妇牙齿都在打架,但还是与高文互相施礼完毕后,接着就跑下了台阶。

    傍晚时分,伯丁与所有被剥去甲胄的王公卫队,还有贵族臣仆们,及女眷们,垂头丧气地,从陆地隘口处,离开了扎塔城,在山丘下的红手大连队士兵们欢声震天动地。

    接着,威尼斯的殖民团火速在两日后即乘船赶来,开始运转街区与码头——巴里城四十名兄弟会,三百名移民、工匠及商人,大约也在一日后扬帆抵达,这是高文要留下来管理五分之一街区的力量。

    另外,在扎塔港汊里停靠避风的船只上,又走下来五十名刚刚应募的士兵:巴里城在往来参觐圣尼古拉大教堂的香客队伍里,征募远征志愿者的工作,始终没有中断。

    这些士兵,大部分还是来自于意大利地区的,他们踌躇满志,在临时搭建的新军械库当中,领取了锁子甲、鳞甲,及武器、战马后,就穿过了狭窄的海岬桥梁,来到了米克斯堡垒下红手大连队的出发宿营地。

    结果残阳之下,迎接他们的,也是给他们进行第一课的,是座被高高搭建起来的鞭刑台,莱特上衣被剥光,双手吊着,站在了彼处,其余九支士兵连队,还有骑兵连队与匠师连队,都排着严整的队列,围在了四周。

    刚刚被任命为“大连队军法官”兼“矛术教习官”的乔瓦尼,面色严肃如冰块般,持着骑矛站在台前,他的身边是两位行刑者。接着这群新兵抬头,在米克斯堡之上,他们的高文大公,和总机要官安德奥达特、连队宿营总管梅洛、骑兵掌旗手木扎非阿丁、“船队总舵手”安德列夫、“剑术教习官”布兰姆森一行,昂然站立,正在监督鞭刑的实施。

    “这个家伙,但是我还未有称呼他为败类与渣滓,因为美色的引诱,违背了大连队在行军时的纪律,但还未对扎塔有名望的妇人构成实际性的损害,与其他同样犯有如此过失的六人一起,即便是兄弟会成员,也绝不容赦,接受十五鞭的惩戒,暂时剥夺兄弟会的头衔。以此为教训,我而后会将对兄弟会风气的查纠,交由乔瓦尼一并掌管。下面,行刑。”高文鹰般的眼睛扫视全场,下达了这个命令。(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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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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