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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2章 金手的策略

    “什么?你是说,在通往信徒据守的冈加拉堡的侧翼,邻靠哈里斯河中游,有座达尼什蒙德的前哨堡垒?”

    金手执政官不蔓不枝,“是的公主殿下,这座堡垒叫卡拉比,它位于深谷与湍急河流上的后端有座古老的吊桥,横跨在哈里斯河上,可以让达尼什蒙德的军队快速通过,此处向来是达尼什蒙德埃米尔连接帕弗拉哥尼亚的锁钥之地。只要有这座堡垒,对方就能自由驰骋来与我军为敌,这样在我们前往冈加拉堡的路途当中,必将充满被侧击的危险。”

    “你意思是要我军攻陷这座堡垒?可是达尼什蒙德现在虽然派出了轻骑追踪我们,但并未向我军宣战,这样做是否不妥?”安娜尚且有点犹豫。

    “公主殿下您果然是极为善良高贵的人,不愧是身披紫袍的神选使徒,但在这片诡谲残酷的高原上,从来都没有堂堂之阵的说法,为了革除一切可能的险情,无论如何都要先下手为强!”金手执政官的话语不容置疑,而安娜稍微思虑了下,也果决下达处置:赞同卡贝阿米娅与高文的方案,派出一支分遣队,袭取卡拉比城堡。

    选出来的分遣队,有“复仇女神”与“地狱血口”两支希腊步兵连队,并配备了匠师连队与“圣海”弓箭手连队,和五百名保罗派信徒和武装团人员,由乔瓦尼、戈特沙尔克督帅,在没有任何交涉或警告的情况下,顺着分岔而出的路径,迅速迫近了山堡。

    堡中的突厥指挥官惊惶万分,急忙派出骑兵冲过吊桥,疾驰到阿马西亚,“君士坦丁堡的武装部队,开始进入帕弗拉哥尼亚,猛烈进攻我方城堡,他们还打着皇帝御赐的紫色三重十字架旗。”

    至于红手旗帜。高文特意在战前指示,不准携带,更不准打出。

    卡拉比是座构筑在丘陵上的山堡,总体是木材和栅栏。是座再平常不过的前哨小据点,里面只有一百名达尼什蒙德士兵把守。匠师们呐喊着,将两座“豪猪”射箭器,推到了射程内,接着将包裹着沥青、火种的大箭矢点着。腾起的烟雾当中,带着火焰的箭矢,集中猛蹿到了山堡的木门当中,纷纷楔入进去,因为事前高文“请求”阿格妮丝改造了箭矢的簇头,由原先的三角形,改革为适合破坏铠甲和城防的方形簇头,很快山堡的门被火焰吞没。而后,“圣海”连队大肆开弓猛射,掩护两支步兵连队。从正门和山坡侧翼列成纵队呐喊着猛扑过去,他们在抵进后,直接使用了钩镰,将山堡的木栅钩翻扯倒,并用简易的梯子搭在墙头,避开了插在壁上的荆棘铁刺,密密麻麻攀爬上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就打陷了卡拉比,里面的驻军抵抗激烈而短暂,因为过于众寡悬殊。很快城堡便宣告易手,四名被俘的士兵(全是十六岁以下的)带着高文的信函,在弓箭的注视下,走过了吊桥。随后大连队的匠师就使用器械将桥梁给破坏掉了。

    接着,其余被俘的所有士兵,在山堡的木栅边被全数处决。

    高文带给达尼什蒙德的信件上,赫然盖着罗马帝国亚细亚行军总管、亚美尼亚军区大公的印章,“鄙人奉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御令,执行将所有塞尔柱、土库曼人逐出安纳托利亚的神圣使命。科尼雅苏丹已于尼西亚溃败鼠窜,授首上万,一蹶不振,彼方若此,汝方亦然。卡拉比已是肇始,他日必将会同各路罗马军团,犁庭扫**,取阿马西亚、科纳马、马拉蒂亚、锡瓦斯,克复罗马疆域,贵方当早识顺逆,迎风降伏为上。”

    阿马西亚宫殿内,强大的埃米尔梅里克加兹,得知了自己的堡垒被忽然来到的拜占庭罗马人攻陷,几乎全部守军惨遭杀戮的消息,气得浑身发抖——恰好此刻皇帝的密使,借道特拉布宗,穿过狭窄的河谷,来到自己的宫廷前要求“和平交涉、利益交换”时,梅里克埃米尔正好无法宣泄,便径自叫奴兵把阿莱克修斯密使给绑来,当着所有廷臣和加齐武士的面,把这密使用鞭子打得不似人形,滚在地板上,惨烈哀嚎。

    “都是你们罗马狗子的奸计,一面假以卑甘的言辞,一面暗地里进行卑劣的偷袭,告诉你的皇帝,阿马西亚城堡的墙壁是用突厥武士的刀剑与盾牌铸就的,他敢前来触霉头,我就叫他尝尝滋味!”

    “皇帝确实是叫我带来和平的交涉的他希望与西奥多罗将军,还有埃米尔您达成三角同盟,共同对付叛逆军队和科尼雅苏丹。”那密使被马鞭打得满头开花,但还顽强地举着染血的外交书信,极力辩解着。

    梅里克埃米尔也感到疲累了,便喘着气握着开裂的马鞭,坐回在座椅上,“你那肮脏的狗舌头,根本是无法说出实话来,我要把你头朝下埋在单峰驼的肚皮里!”

    “皇帝陛下在尼西亚大捷里,俘获了吉利基苏丹的妻子和儿女,他愿意送来于阁下您,作为双方和议的保证,这是千真万确的。”密使爬行到埃米尔的膝盖下,将书信给呈交上来,旁边的希腊奴隶将其文字展阅出来,梅里克暴躁起来,“是要挑拨达尼什蒙德和科尼雅的关系吗?你们皇帝最擅长这套。”

    很快,达尼什蒙德的埃米尔失去了耐心,他叫奴兵把皇帝密使给轰出去,将其真的绑在头骆驼上,上面插上了侮辱性的旗帜,驱逐出了宫殿,让他在外面的荒野里自生自灭。接着埃米尔下令:动员马拉蒂亚、锡瓦斯、阿马西亚、凯西里的所有士兵,共有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要渡过哈里斯河,“歼灭胆敢染指帕弗拉哥尼亚的异教罗马狗们。”

    此时,攻陷卡拉比山堡的高文军队,根本没有任何逗留,在破坏了河面上的桥梁后,就回撤与高文前往冈加拉堡的主力会合。

    但很快一名库曼人轻骑传令跑来,对高文说,“梅洛与比雷尔阁下的后卫部队,被西奥多罗的先锋骑兵团赶上,双方正在七个古里外的谷地激烈交战!”

    “什么?西奥多罗来得好快。骑兵连队,把所有的战马都集中起来,我要拼起所有的战力,能骑马的战士,和能被战士骑乘的马匹,前去增援梅洛和比雷尔,不可以失去他们。”高文对身边的旗手喊到,这时候安德列夫走来,请缨自己带上步兵和水手连队,配合圣职长上一同作战。

    危险和战斗,仍未在这片山地里消散。(未完待续。)

第63章 农军骑兵

    喧嚣声里,骑兵连队开始手持旗帜集合起来,但随后问题就显现出来:波河战马只剩下一百五十匹可堪战斗,在尼西亚城高文缴获了二百余匹突厥和撒拉森马,现在倒大部分存活,最后由于马匹不足,把拉辎重的驮马也牵出来,最终原本规模有千人的两支骑兵连队,仅仅拼凑出四百来人马具备的战力。

    现在再区分“新受洗者”与“圣西里尔”连队已经毫无必要,“两支队伍的光荣旗手,都来到我的左右!”高文是这样命令的,接着两名骑马的旗手来到他的身边,一位手持圣西里尔的圣像旗标,一位手持带着流苏金灿灿的鱼龙旗,木扎非阿丁则持着于风中鼓荡的总军红手旗,立在高文的面前。

    圣西里尔连队的旗手胯下的战马,还是从同袍那里借来的,自己的在先前渡过萨卡里亚河后就病亡了,这旗手难过的三天都说不出来话来,来追悼自己无言的战友。

    三位旗手与总帅的身后,列成前后两条横队的四百余名骑兵,虽装备不一,战马高矮不同,许多人只能穿着缴获来的突厥鳞甲与锁子甲,蒙着各色花样的斗篷,背着的盾牌也是五花八门,其余数百人只能握着骑矛步行进击,但是气势和精神面貌却依旧坚强凌厉,不愧是整个大连队里的精锐之士。

    随后安德列夫也带着得到休息的“怒火”步兵连队,和“科林斯地毯”水手(弓箭手)连队,布阵策应其后。

    另外侧,卡贝阿米娅、斐卢斯带着三百名信徒,和旗官多鲁斯兰伯特的五百名武装团,于另外条山谷行军,携带了许多战旗,用来惊扰和迷惑敌人。

    “朝着战事激烈的地方,进发。”高文的指示很简略,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他长篇大论。

    那边。梅洛和比雷尔的后卫队伍,被西奥多罗的一支农军骑兵团给赶上,殿后的“瓦拉几亚”步兵连队回身拒战,结果特拉布宗的骑军在远处来回驰射。箭如雨下,并从两翼包抄切割,技战术异常娴熟迅猛。

    “瓦拉几亚”连队在先前的战斗里,也是得到过功勋荣誉的队伍,但当即就在这雷霆般的打击下落了下风。被钉在原地——当士兵靠拢的时候,特拉布宗骑兵团就四方逼近射箭,或是使用长柄的星锤,逼近猛砸,马蹄搅起的烟尘四处弥漫,极具震骇效果——区区三百名骑兵就把一支五百多人的步兵连队给围起来了,大连队宿营总管梅洛就在这支连队当中,开战伊始就被箭给射落马下,胳膊被扎穿,所有士兵将他护在核心。一致长矛对外,排成刺猬般的队形,勉力格挡抵御。

    已经在那边上坡的比雷尔,急忙带着伦巴第分队和“法罗夫连队”回身驰战,准备把瓦拉几亚连队给救出来。结果一片马蹄声震天动地而来,另外支特拉布宗农军骑兵团,举着鱼龙旗自另外的山坡飞奔而至,比雷尔急忙将部众撤回去固守——一时间,这支骑兵团就闪电般穿插其间,将梅洛与比雷尔所部给撕裂开来。虽然相距仅有数百步但根本无法靠拢,山坡山脚处混战一片。

    大约一个半个古里外,须发花白的老将军西奥多罗亲自带着自己最倚重的友伴骑兵团,人马皆披重甲挂档。擎着黑圣母画像,静默着如一片黑色的旋风潮汐般,踏着碎石山坡,慢跑而来,“跟随我吧孩子们,把孱弱的敌人像臭虫般碾碎!”老将军向着左右紧紧靠拢在自己旁边的。只露出双眼睛的骑兵吼道,虽然无人出声应答,但所有骑兵整齐划一的步伐,还是像面铁壁般朝着危殆的瓦拉几亚连队逼去。

    “真是狂妄西奥多罗,连步兵都顾不上等待吗?”对面的山坡上,高文亦带着所有的骑兵出现,看着下面的战局。随后便紧急命令:也不顾在后面继续急速行军的步兵、弓箭手和下马骑兵,“骑兵连队们,给我先朝着比雷尔旗帜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哦哦哦!”四百余名骑兵,举着战斧、钉锤和刀剑,举着所有的战旗,跟着白色披风猎猎的高文,漫山遍野地朝着对面孤立的山坡席卷而来。晃动的快银马头后,高文的眼光死死盯住了正在比雷尔阵线前逞威的农军骑兵,两边的灌木和荒草,转瞬而过,不断喊着“木扎非阿丁你们把旗子举好,引导后面的突袭,别畏惧弓箭!”

    这会儿,比雷尔站在两支连队的前列,不断用铁殳格挡着扑来交手的骑兵,和飞来的箭矢,这群骑兵的装备实在是太精良了,虽然高文也很注意用新锐昂贵的装备来增强队伍的实力,但是与西奥多罗的这批骑兵比起来,确实还要稍逊一筹,所以他们可以面对着伦巴第人的矛尖和枪头,嚣张地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前侧的骑兵突来,后侧的骑兵就列成横队,拉弓射击,而后交替而来。

    法罗夫连队的意大利老兵,已有快半数战伤,伦巴第分队的前列也阵亡了二三十人,“打下去,别忘记了昔日我们在圣阿特金斯的奋战!大公阁下是必定会来增援我们的!”满面疤痕的比雷尔,狂呼酣战,鼓舞着身后士兵的士气,不到最后一刻,是绝不能放弃的。

    忽然,比雷尔觉得脚底下的土地颤抖战栗,一阵阵力量的波动,顺着阵型的后方滚滚而来,他趁着战斗间隙回头看去,高文如风般带着所有的骑兵,自他们队列的两侧奔涌而过,伴随着所有步兵的欢呼。

    武器纷纷格战在一起的声音,炸雷般响起,骑兵连队所有人虽然奔驰而来,十分疲累,但还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概,顺着山坡而下,迅猛突袭了横切其间的特拉布宗农军骑兵们,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当先的农军骑兵火速分为两翼,脱离了缠斗。

    而后另外支包围瓦拉几亚步兵连队的骑兵团,也很敏捷地脱离了交战,与西奥多罗赶来的友伴骑兵团会合在一起,而后三支骑兵团前后排成了“品”字形,重新开始击鼓列阵,对着残缺不全的高文队伍虎视眈眈。

    “别急躁孩子们,仔细观察敌人,看看他们的阵势,看看他们有没有后手,再决定剑刃应该刺向何处。”西奥多罗也停下了脚步,眯缝着眼睛,在黑圣母旗下约束着部众。

    “真是惭愧,行军总管阁下。”受伤伏在马背上的梅洛,在带着绵延上坡,死伤累累的瓦拉几亚连队,经过高文和骑兵身边时,痛苦地说到。

    “照顾好所有的伤员,朝着那边山坡去,有同袍接应,还有,尽快回复好身体,这个仇怨我们迟早要报的。”随后,高文举起手臂,而后对着陆续赶上来的队伍喊到,“现在,以这个山丘为基点,我们交替掩护——比雷尔你集结所有还能战斗的人,布阵在我来到的那座山地上,竖起旗帜——两个时辰后,我撤往彼处,你来掩护。”

    “是的大公阁下。”比雷尔迄今还是喜欢称呼高文为“巴里大公”,不喜欢用阿莱克修斯赐予的官衔来叫。

    当队伍开始交错时刻,西奥多罗骑兵队伍的后面,各支步兵分队也从山径里陆续涌出,集结起来,他们也及时赶到了战场,并且高文还望见,其间有皇帝御赐的紫色战旗出现,还有他非常熟悉的,来自布拉赫纳宫内宫瓦兰吉亚卫队的战旗——混蛋,那个皇帝果然是派遣了人马,与西奥多罗串通好,来围歼我的吗?

    然而高文的脑袋并未有发热,也没有过分恼怒,要是他为阿莱克修斯的话,也会对拐带自己女儿,强占自己领地,在自己帝国内拉旗杆的人如此赶尽杀绝的,就像卡贝阿米娅对他所说,“加齐武士们喜欢骑着战马,疾驰到敌人毫无防备的城堡里,把对方美丽的妻子、妹妹和女儿虏来占有,夸耀自己的武功,但也往往死于报复的刀剑或毒药之下”,这种规则千百年来并未有变动过,“下面就冷冷静静地作战,高文你与安娜活下去,就是对皇帝最大的杀伤。”

    这会儿,高文和所有骑兵布阵在中央,一支步兵连队列成横阵,掩护己方右翼;其余五六百名下马的骑兵,因为左侧的高地地段狭窄,下面是几乎垂直的峭壁,故而只能列成长纵队,在稍后方的左翼;最后,安德列夫督帅的那支水手列队,在最后方压阵。

    那边,哈罗德和布拉纳斯同时骑着马,来到了西奥多罗指挥位置所在。

    “哈罗德,居然连你都要出来作战了,真是国中无人了。”西奥多罗一眼见到前任皇宫卫队司令官,就嘲弄着说到。

    “别这么说,我身边就是位来自色雷斯,年轻有为,将来前途无量的将军。”哈罗德笑起来,用手捋了捋漂亮的银色头发,而后是胡须,接着他看着在半个古里外列阵完毕的高文阵势,赞叹说,“是个很善战的勇士,在圣阿特金斯门就见识过他,不过今天这里就是高文的葬身之地。”

    “没错哈罗德,趁着你我都还没衰老到不能骑马作战时,抓住最后的荣耀功勋。孩子们,休息已完毕,继续冲上去,把对方的主帅的脑袋给切下来,我要曝晒在圣母修道院前!”戴着翠色孔雀翎头盔的西奥多罗,扬起了权杖,对着己方杀气腾腾的骑兵命令道。(未完待续。)

第64章 骑矛大冲锋

    一万余名罗马士兵,其中整个左翼都是特拉布宗军区部队担当,哈罗德统帅卫队、箭手、步兵居中,右翼只有一百名普洛尼亚骑兵和大批轻兵,由布拉纳斯督帅,三翼人马的一线前列,就蔓延了二三个古里,沿着山坡对面,直到卡拉比山路的长横形状旷野铺开,旗帜如同天空之繁星,士兵列列展开,如无数闪耀的鱼鳞,人足和马蹄踏起的浓烟遮天蔽日,朝着高文所在的山头轰然逼来。

    “教科书般的罗马军阵,前面是四队组成的步兵翼排成的鱼鳞阵,交错布置,留出预备军投入的通道,后面是横列的重骑兵与弓箭手,先用长矛与弓箭削弱我们,而后再出动骑兵,自正面与两翼同时出击,撕裂碾压我们”红手十字剑战旗下的高文,紧张地看着这潮水般攻来的敌方军势,如此胆大妄为的他,也不由得觉得心脏被压迫,握住剑柄,抬头看着旗角舞动的青空,然后叹口气,“算了那位,就算是我现在向你祷告,怕是你也会对我咬牙切齿不屑一顾——杀戮、改宗、诱拐、****、走私、不忠,和魔鬼定契约,和异端野合,企图要建立新的国度,并且也希望这国度能超越圣地,这些事情我一项也没有落下,也罢我也不烦恼你,该做的事,就用我的魔鬼之剑去做好了。”

    一支箭呼得,自高文眼中旗角掠过,接着越来越多,他身后的士兵开始纷纷翻起了盾牌,抵御着飞来的罗马轻兵的弓矢,后面的水手连队也开始射箭反击。

    接着,在来回纷飞的箭下,高文拔出了磷火之剑,冷冽的剑身映出了自己蓝色的眼眸,他在绝境里涌出了勇气:卡贝阿米娅的策略是一定会起到作用的,但是比雷尔与梅洛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同袍。我也不会丢下他们自顾自遁入冈加拉堡的,所以现在所有的兴废命运,就寄托在这长矛和刀剑的刃上,置于死地而后生!

    “下马。举起骑矛,举起骑矛!”高文吼叫起来跃下马来,将快银拍动,让他跑起来脱离前线,随后四百名骑兵都效仿着——现在这种作战环境下。马匹可比人还要精贵,结果很快数百匹战马就跑下了山坡,那边的岭上比雷尔与所有部众看到这个情形,便不由自主纷纷跪下来,高声向万能的天主祈祷高文作战的顺利。

    这时,高文身后的四百名骑兵,与原先无马的六百名骑兵,共千人全部步战,随着大公的这声命令,所有人自发排成了前行只有二十人。纵列共十三列的纵队阵型,共分为四队,前面四列全部密密顺着前者的肩膀,架起了骑矛,后面纵深的全都握紧盾牌与钉锤、刀剑,矛尖的光芒摄人心魄。

    此刻,罗马帝国的散兵轻兵已经冲到了射程之内,纷纷搭弦瞄准,所有的鱼鳞方阵也开始缓缓逼近展开,后面的骑兵扬动马蹄。所有的人都奋发起来,要准时配合,发动雷霆一击。

    高文将鸢盾拉来,护在自己面前。接着挺着剑,怒吼着当先奔下,接着四支骑矛纵队,随着他的步伐,也从山坡上急速冲来,因为速度太快。罗马轻兵射出的箭矢,纷纷自他们的头顶上飞过,中箭的人喷着血,在高文的身后倒下,但战友同袍紧接着跃过他们的尸体,继续挺矛勇猛冲锋。当先的轻兵还未接到退后的指令,就看到无数挺着尖利骑矛,怒吼着步行冲来的敌人,当即就吓呆住了。

    一阵长矛刺入躯体的响动,最先两三排的罗马轻兵遭了大殃,瞬间就被刺倒一片,许多人被矛尖抵着,口吐鲜血往后滑行了好几步,才陆续仰面倒下。但是骑兵连队的骑矛冲锋还在继续着,他们继续踩过轻兵队伍的尸体带,紧紧挨在一起,奋勇突破着。

    而后与矛尖触碰的,是后面列成鱼鳞状,四队成单翼(数十人,前列全是矛手,后列是箭手),双翼成一阵的罗马步兵,他们当先的战士,身披铠甲,持的也是长矛,但明显在长度上要稍逊一筹,结果矛尖尚未刺入大连队的步战骑兵躯干,对方的康托斯及诺曼式的骑矛当先而至,步兵们纷纷头盔碎裂,捂着面被刺倒下,就像是接连倒塌的墙壁那样。

    很快,右翼的希腊步兵连队,也都举起了长矛,发起了万岁冲锋。

    猝不及防的西奥多罗,还举着权杖尚未摆下,看当面着狂潮怒海般的骑矛冲锋,把他和哈罗德的前列冲得残缺不全,同时位于中军的哈罗德也是目瞪口呆,“布拉纳斯的所在战线就要被摧垮了!”这是前瓦兰吉亚司令官随后的第一句叫喊。

    事实也正是如此,布拉纳斯身旁的普洛尼亚骑兵,当先被这种骑矛大冲锋的气势给吓坏了,连布拉纳斯本人也惊恐不已,“这是什么冲锋的办法,为什么不按照章程作战?”随后当他要变换阵型,企图加大纵深来对抗当面的两支“骑矛纵队”时,却发觉时间已经来不及——高文亲自带着这两支纵队,排着又长又恐怖的骑矛,劈杀而来——布拉纳斯本来列的就是狭长的横阵,他见高文所据高地的左侧,全是隔绝的峭壁,便想要集中弓箭手,将其围起来抛射箭矢,射杀高文骑兵的战马,但没想到现在对方直接搞成了长纵队,愣是从狭窄的出击点杀下来。

    “不要退缩,杀到手软为止!”高文依旧还是这句简捷的话语,随后骑矛的芒尖,很快将布拉纳斯的队形穿刺而过,血肉之躯随着他的视野不断倒栽下去——布拉纳斯所在的罗马军右翼,一下被贯穿而过,撕裂为三段,本来还像条被砍断的弯曲之蛇,而后轰然迸为无数的“蜘蛛”和“蚂蚁”,哄散而逃。

    亲眼看到右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败逃的哈罗德,呆了会儿后,才看到己方的前方步兵和箭手阵线,也被另外两支骑矛纵队给“捅穿”了,而西奥多罗的那翼,同样与扑来的“怒火”连队的矛林厮杀一片,难解难分,情急之下便喊起来,“瓦兰吉亚卫队们,给我冲锋上去!所有的骑兵往回退一百尺,准备让出距离,再把敌人给逆袭逐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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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密友

    但是哈罗德的命令已经晚了半拍,骑矛纵队大冲锋势不可挡,四支“剑刃”已经将拜占庭罗马军中军和右翼前沿太半的阵线给贯穿,正在朝着纵深猛进,而安德列夫也带着所有的水手连队士兵,猛扑下来——“高文小子,果然有一套古怪的招数!”西奥多罗见己方的左侧阵线陆续崩盘,害怕高文会掉转兵锋,前来侧击自己,特别是自己珍宝般的三支骑兵团,便也转身后撤,一片飓风般的尘土飞扬,整个山谷杀声震天。

    在哈罗德的指示下,千余名原本充当后阵预备的瓦兰吉亚卫队,背着盾牌举着战斧逆袭扑来,要扼住高文纵队的突进。

    这会儿,哈罗德忽然听到侧面的山地,也爆发了战斗的呼喝——在彼处扬起无数旌旗,并且有大队人马,在迅猛前进,这正是卡贝阿米娅与多鲁斯兰伯特带来的八百名别动队,因为保罗派信徒对这片山地形势十分熟稔,故而及时赶到,再加上其中多鲁斯的部众,虽然没有什么训练,但是身上却全是先前尼西亚东谷之战里,用缴获的突厥人的铠甲装备起来的,故而远远望去,声势十分骇人。

    女执政官骑在了战马上,俯瞰着下面的宏大战场,身边的亲信长老斐卢斯趁机说,“执政官阁下,现在我们的立场变得十分微妙,您该不会要”因为斐卢斯明白,卡贝阿米娅一向狡黠如“科纳马雌狐”,此刻要是她忽然下令反水,那么高文的突袭就会遭到多面反扑,整个大连队的菁华便会灰飞烟灭,毕竟罗马帝**的战力和人数都是占据优势的。

    可是卡贝阿米娅这会儿真的没有首鼠两端,而是用金手举起鞭梢,“我军全部冲下,做出迂回进击敌人营地的姿态,竖起所有的旗帜。惊吓他们的队伍。”

    这支小型队伍果然起到了很大的效果,左中右各翼的三位将军,都先后撤回营地当中,连瓦兰吉亚卫队也被重新拉了回去。但是他们想象当中的敌人偷袭营地的情况并未有发生,这八百所谓的奇兵只是做出个姿态而已,很快他们就分为数队,又重新沿着来时的小径,分散逃逸了。

    借着如此的战场间隙。高文也收兵回到了山坡,而后又迅速撤回到了后方半个古里处比雷尔据守的高岭处,就此脱离了战线。故而纵队突击取得了巨大战果,但并未来得及进行战场清扫,不过高文的约两千部众,也死伤了近三百人,许多人血染战袍,在越过山岭时刻,得到比雷尔掩护的保证后,缓缓继续朝冈加拉堡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里。高文与比雷尔各自凭仗着地形优势,占据隘口和水源,如此交替掩护着对方,有序撤退着。再加上卡贝阿米娅与多鲁斯的小军团,在侧翼不断袭扰,庞大的罗马帝**反倒进展迟缓。

    终于,在横断绵延的一处山岭时候,领队的比雷尔观望到了其上燃烧的信号篝火,还有乔瓦尼所统率的前来策应的步兵连队,所有的士兵都欣喜若狂。衣甲褴褛地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高岭,接着在云层和霞光下,他们看到了拥有大片田地、村落和墙垣的冈加拉堡垒,温暖的烟缕缕飘荡。此外已经进入城中的安娜特意请求军仆和当地的异端信徒们,给撤回来的连队准备了饮水和吃食,由此许多人甚至激动地相拥哭泣起来!

    而后,在乔瓦尼的掩护下,高文与卡贝阿米娅的队伍也在半日后陆续进入了堡垒。

    堡垒里的修道院里,安娜跑下了台阶。扑在了高文的怀里,在高文臂弯里像只小鸟,裙裾鼓飞,急速旋转了两圈,“如何?马上就要继续南下,可以突破安卡拉堡的话,就能顺着卡帕多西亚边界,与鲍德温他们会合,走出险境!”

    “是的公主殿下,即刻我的策略谋划也要开始发挥效用,这数日请安心据守这座坚固的堡垒,休整部队。”高文身后,蒙着黑袍露出金手的卡贝阿米娅微笑着,对安娜说到。

    安娜于是就盯住女执政官,她有点害怕面对这个年龄明显比自己大,阅历也明显比自己成熟的女子。身边的阿格妮丝,安娜是隐约知道对方对男子不感兴趣的,故而心无芥蒂。但而今这个场面,自己、卡贝阿米娅与高文三者都在所有人群的核心,她实在不知如何应答进退。

    但是高文却很温柔地继续扶着安娜的肩膀,“女执政官说得无错,不过依山而建的冈加拉堡虽然坚固无比,还拥有塔楼,但它是绝对无法容纳一万多军队的,更何况本身此地还生活着近三千名保罗派信徒,所以我们现在要围绕着城堡建立防御线,然后挫败敌人追击,并且养精蓄锐好后,就全力突出去,护送主保人你安全前往七岭之地好不好?”

    “七岭之地到底在何处,公主殿下?”卡贝阿米娅也借机追问说。

    安娜的眼神错动下,便很迅速地答复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入夜后,幽暗的修道院房间当中,阿格妮丝立在对外的窗户角落当间,密密对着安娜说,“那头满身都散发****气息的棕熊,绝对与漂亮的女执政官有私情。”听到这话,烛火前坐着的安娜低下脑袋,细细咬着芦管笔的笔杆,暂时也没有心情去写作,最终她抬起脸来,有些不甘地对阿格妮丝说,“亲爱的密友,我现在心中感觉,每当我见到那位女执政官时,就感到呼吸艰涩,鼻翼也有些酸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昭示着,高文绝对与那个异端女领袖有过不然他说服对方不可能如此顺利,而安娜殿下您会有这样的反应,是由于您把不适合的眷念,倾注在这个男子的身上,从而受到了伤害。”阿格妮丝趁机进言挑唆。

    安娜叹口气,说你所言的我都清楚了,接着她站在了狭长的窗户下,有段时间沉默不语,而后回头对阿格妮丝说,“不过现在所有王业,都寄托在高文与他的红手大连队身上,我才不愿意和他闹翻,所有的反击都待到抵达七岭之地后再作计较。”然后安娜上前,握住了阿格妮丝的手,言辞恳切,“我现在唯一能够倚重的,就是密友您了。”

    “是的,我将永远站在公主殿下的身旁,竭忠尽智。”阿格妮丝信誓旦旦。(未完待续。)

第66章 驱虎吞狼

    修道院黑色窗棂的鼓式窗下,安娜浅笑着,与阿格妮丝轻轻相拥在一起,不断亲昵地重复着闺中密友相互的誓约,而后安娜抚摸着对方灰黑色的头发,眼瞳则透着窗户上反射微光,低声说,“这种行为就是偷腥,是不是?明明都已经与我有过婚约了,一头偷腥的熊,必须要找些项圈和皮鞭来管教”

    “嗯”阿格妮丝欣喜沉醉地搂着安娜的脖子,“昔日最有权力的狄奥多拉皇后,她家就是驯熊人出身,其实男人就是和牲畜差不多,需要不断管教与折辱的动物。+頂點小說,”

    安娜笑起来,“那阿格妮丝你,想不想驯服只动物呢?”

    “不需要。”阿格妮丝很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这时候,城外宿营地的绯帐内,依旧在勤奋处理城防事务的高文,忽然打了个大喷嚏,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便将那件皇帝赐予的白色袍子,披在了身上,而后手举着烛火,继续凝神看着冈加拉的城堡图。

    很快在次日,冈加拉城的整体防御开始运作起来,首先高文决心,以城堡本身为守御的核心,开始模仿尼西亚城的模式,让匠师教导军仆、信徒,使用木材支架,开始构筑围篱,并在里面囤积箭矢、梭镖,随后在城堡前的溪流前,开辟了凸出的营砦,扼守住四方出入的孔道,并挖断了营砦边沿地带,让敌人难以急速逼近。最后,在冈加拉城后面的路径上。同时也构筑了临时的营砦,开始驻屯人马。因为高文认为冈加拉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待到他逼退了来袭的帝**后。可能就要放弃掉此处,继续朝南。

    同时在该日黄昏时分,灰头土脸的西奥多罗、哈罗德、布拉纳斯才统率着帝**队,姗姗来迟,逼近乔瓦尼布防的门户高岭扎下了营地。

    其实乔瓦尼手里也只有一支步兵连队,外加些许水手弓箭手配合,但他却大摇大摆地把高文的红手十字剑的帅旗都立在营垒后,看到这面战旗,这下就连原本最骄狂的西奥多罗加布亚斯。也不敢冒然进击,“派出我的斥候,和前哨士兵去,弄清楚敌人的底细。”

    不久,从捕虏来的保罗派信徒口中得知:高文刚刚进入冈加拉城,虽然与他们的执政官达成了作战同盟,但因为仓促而来,协同不足,不管是军力还是城防准备都没有完全到位。

    但西奥多罗与哈罗德还未敢轻易出击。毕竟有座城门般横亘的高岭挡在他俩的面前,再加上先前高文在决死境遇下实施的骑矛大冲锋带来的阴影,于是两位老将军决心亲自出马,侦测地形。

    冈加拉与周边山势。构成了个横倒的牛角形状,唯一道能平坦出入的道路,被乔瓦尼的连队给据守住。再朝西而去,全是陡峭崎岖的山岭。大部队很难开进,从卡拉比山堡那边迂回的话。倒是有不少可供通行的平缓谷地,因为几条自哈里斯河分出的支流通行其间,流经到冈加拉堡,“皇帝的密使也该和达尼什蒙德突厥人达成协议了,我们留下一支分遣队给布拉纳斯,在此屯营,牵制对面的队伍,我们移营靠拢卡拉比堡,伺机进攻冈加拉,只要部队能冲入它所在的盆地,高文这群逆贼就不足为惧。”

    这点西奥多罗将军倒是估计得不错,红手大连队经过在尼西亚、布拉西龙、帕弗拉哥尼亚的累战,损失人员已经超过一千人,可供骑乘的战马只剩下三四成,辎重给养几乎消耗殆尽,武装团也失踪逃亡了数百人,就算冈加拉堡暂时可以提供立足点,但毕竟地窄难以回旋,四周又是贫瘠地区,只有城下的作物能够提供支援,只要西奥多罗能够对峙下来,别说硬碰硬了,只要半个月光阴,冈加拉城与大连队估摸就要山穷水尽,自我崩溃了。

    此时,皇帝委派米哈伊尔,和一群钦官、税官也是不遗余力,在刚刚光复的地区刮地三尺,拼命征发牛夫、车辆,往战场这边送来给养——看来,阿莱克修斯是要毕功于一役,彻底消灭高文这个心腹大患,皇帝毕竟是有远见的,“留下高文的话,他将是比佩彻涅格、扎哈斯、吉利基、达尼什蒙德更加可怕的敌人。”

    计较已定,两位将军便领着旗仗、人马,浩浩荡荡朝着卡拉比的方向而去,但很快前去探马的斥候就急速而来,“卡拉比的山地上,全是突厥人的军马,也正打着旗帜,朝着我军而来。”

    哈罗德哈哈笑起来,豪爽地拍着自己的胸甲,说“看来梅里克埃米尔已经统帅大军,渡过了哈里斯河前来与我们会合,高文已经插翅难飞,走投无路了!”

    很快,在面向卡拉比山堡所在的旷野上,帝**队就看到了满山满谷朝着己方“亲切”靠拢的达尼什蒙德大军:他们的骑兵全都在队伍前列和两翼,皆背着强劲的角弓和阔大的箭囊,行军的速度相当之快,在山坡上如履平地。先前的梅里克埃米尔火速动员了己方王国内的所有木工和石匠,高价雇佣了亚美尼亚的工程师,在很短时间内修复了被拆毁的桥梁,渡河集结在了哈里斯河的西岸,并在得知了前方出现打着紫色御旗的罗马军队后,梅里克当即便命令全军前进,“去和罗马狗谈谈”。

    “让埃米尔按照外交礼仪,在三箭之地外停下他的军队。”哈罗德瞬间感到滚滚而来的达尼什蒙德军队,带来的绝对不是友好的感觉,而是扑面而来的杀气,这时久经战阵的西奥多罗当即就喊到,“准备战斗,达尼什蒙德是敌人!”

    老将军话音刚毕,对面数箭之地外,就爆发了巨大的怒喝声,“把藐视达尼什蒙兹武士的罗马狗全部消灭!”那边,骑在带着彩饰的骏马上的梅里克,也拔出刀来,发出了全军进击的命令。达尼什蒙德的骑兵们势不可挡地冲来,开始拉弦猛射。同时警觉的罗马军队前沿步骑,也开始奋力回射反击。很快整个卡拉比直到冈加拉的山谷野地,来往厮杀,震天动地。

    声音甚至传到了冈加拉的塔楼处,“执政官的策略果然不错,看起来达尼什蒙德与西奥多罗开始火并了,没想到攻陷个小小的卡拉比,并且利用高文的官衔与印章,就能让两个王国兵戈相见,现在冈加拉堡暂时安全下来了。”在此眺望着远处山峦间烽火的安娜,十分满意地对身旁的人如此说道。

    而后,巨大的厮杀声,持续了整整一夜一日,原本满心准备与“友军”会师的帝**队及特拉布宗塞姆师团,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伤了不少兵马,退到了半个古里开外的丘陵处休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陛下也好,高文也罢,现在究竟是何种局面,简直让人感到无比的窝火。哈罗德如果你今日没能给我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么次日我就带着所有的兵马,尽数撤回特拉布宗去!”扎营之后,戎马一生从未如此狼狈的西奥多罗,恼怒无比地带着自己所属的将佐们,前来与有着相同感觉,但是引以自豪的银发有些杂乱的哈罗德对质起来。

    来自瓦良格之地的哈罗德,也无法再发出惬意而豪气的笑,他沉着脸,思索了会儿,“我们可能被高文耍弄了,他必定是在先前的行军当中,利用时间差,激怒了达尼什蒙德的埃米尔,让对方与整个罗马帝国为敌。”

    “陛下到底和高文是什么关系?一面封给他十分崇高的官衔,使其招摇过市;一面又执意要消灭他。让整支军队毫无作为地在这该死的帕弗拉哥尼亚的群山里遭受消耗。”

    于是哈罗德便摇摇头,无奈地与老将军靠在了角落里,花了些时间,轻声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而后西奥多罗满面的“你简直在耍我”的表情,但哈罗德却满面的“事情就是这样不容置疑”的神态。

    最终两人迅速讨论出结果,“明日派出快马,前去布拉纳斯营地,将沙赫娜美和她的一对子女取来交给达尼什蒙德的埃米尔,消弭这场误会,随后再联手向冈加拉堡进攻。”

    冈加拉前的高岭之下,满是篝火的营地当中,布拉纳斯心神恍惚地坐在椅子上,蒙着斗篷,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迷离的双眼,连胡须都没有心思去刮掉,脑子里全是先前在肩舆之上,沙赫娜美那惊鸿一瞥,那支如箭矢般射出的眼神,迄今还让自己的心脏痛苦不堪。

    现在很明确,他已经深陷情网了,一场可怕而注定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恋。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色雷斯的罗马武士世家出身,与所有同伴一样,精于骑马、射箭和剑术,有着单纯而热烈的雄心壮志,希望像科穆宁的祖先(曼努埃尔埃罗提克斯科穆宁同样是出身于此处的武者)那般,驰骋在疆场上建功立业,他本该在小亚细亚的战场上为陛下效命,再与某位出自名门的姑娘结婚,得到大片的恩赐封邑,让家族扬名立万,能收录在帝国荣耀者的谱系之上。

    先前在和高文对战时刻,面对着无数逼来的骑矛,他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上前搏杀,而是骑马遁走,因为牵挂着沙赫娜美在营地内是否安全,一个异教苏丹的妻子,一个帝国仇敌的女眷——“真是魔怔了,可恶!”

    而此刻,就在布拉纳斯神伤混乱时,他的卫队武士走入来,低声切切,“大公阁下,那位科尼雅的贵妇人,说有攸关的事情,想见您,并乞求于您。”(未完待续。)

第67章 欲望胜利

    听到这个讯息,帕弗拉哥尼亚大公忽地站起来,大脑顿时被烧得一片空白,沙赫娜美肯定是来哀求自己的,因为她在出发前就知道即将来临的命运:那就是被君士坦丁堡皇帝送到阿马西亚宫殿里,多数可能是会被羁押囚禁;就算那位梅里克埃米尔能将自己的子女,交还给夫君,但是本人是肯定要遭逢难以言说的污辱,再退一步,即便没有(这个几率非常之小),那放归回罗姆宫廷后,也会被流言蜚语给摧垮,夫君也会移情于别的美丽女子,希腊的,呼罗珊的等等。∽↗頂∽↗点∽↗小∽↗说,

    所以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争斗,沙赫娜美决心豁出去,她要趁着帝**队两位主帅移营这个最后时机,来求求这位相对年轻单纯的罗马将军,哪怕是,哪怕是只要不前去阿马西亚宫殿,那么所有暗中的耻辱,都还会有回旋的余地。

    “我若是冒然与苏丹妻子产生任何接触,都会滑向叛国的深渊!”布拉纳斯痛苦地捂住了脑袋,这时他充满血丝的眼眶,看到了自己营帐外,卫队武士已秘密将沙赫娜美裹在了斗篷当中,立在彼处,即便这样但苏丹妻子那曼妙姣好的身影,还是触目可及。

    于是布拉纳斯的手指甲,几乎要将太阳**掐出血来,前方的消息在刚才已经传来:达尼什蒙德的军队,悍然攻击了帝**,故而哈罗德在凌晨到来时,肯定会派遣传令骑兵,将沙赫娜美接走前去调停交涉,她就是最宝贵的信证,这位女子此刻前来,必然是要换言之。自己的机会,也就剩下这短暂的夜晚。

    把牙齿咬得吱吱响,最后布拉纳斯哑着嗓子,吐出了句话,“邀请科尼雅的尊贵妇人进来。”

    “请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们是不可以被送走的,难道皇帝陛下和敌人间的战争,要柔弱的女子和孩童来承受祸患和耻辱吗?”蒙着斗篷的沙赫娜美,伏在布拉纳斯的面前,用流利的希腊语说出这番话,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呼罗珊女子,通晓希腊语、波斯语,“将军,虽然先前我只是看了你一眼。但便已得知你是位公正慈爱的,具有真正风范的贵族战士。所以我在这最后的时刻,乞求于你,哪怕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在说出“任何代价”的时候,沙赫娜美将带着祈盼和魅惑的眼神抬起,直勾勾地看着站着直打哆嗦的布拉纳斯,她太容易看穿这位了,明白他正在被强大无比的**所折磨。

    “夫人您得清楚。我这样是在背叛皇帝陛下,将你或孩子任何一个放走。我的脑袋都会悬挂在皇都郊野的蛇柱之上,直到风干为止。”布拉纳斯闭上眼睛,不再盯着对方的眼神。

    结果沙赫娜美直接大胆走到他面前,将柔软细腻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而后见布拉纳斯并未有抗拒,就又捧着抚在对方满是胡茬的脸颊上。紫罗兰魅惑的气息不断飘散,“那索性就都送我们走,带着您的卫队,像个真正爱护贵妇的武士那般,起码让我的今夜。全部都属于你”

    布拉纳斯就觉得这异教女子的手指,不断捏着自己的脸颊,而后像得寸进尺的蛇般,摩着鼻梁,还有自己的太阳**,还伴随着拂面而来的细微成熟的**,酥麻和骚动就像被打开的魔盒那样不断喷薄而出!

    “啊啊啊!魔鬼远离我!”布拉纳斯再也忍不住,他要做最后的挣扎,便一把将沙赫娜美推倒在地,营帐外面的私仆和卫士都听到了将军这声怒吼,惊诧地握着剑柄,但又不敢随意进去。

    这时候,沙赫娜美没有哀泣,而是转身,又猛地扶住了布拉纳斯的大腿,接着重新慢慢缠绕着,立在了这位将军的对面,当她看到布拉纳斯并未有离去时,便反过来,竟然将布拉纳斯咕咚推倒在了椅子上,双手捧着对方的脖子骑坐上去,带着断断续续的**,将布拉纳斯的斗篷和衣物不断给解开,“将军,你能做得到的,绝对能做得到,请尽快将我和孩子安排在一个帐篷里,与麦蒙那个坑害我的混蛋隔离开,但是哈吉布要追随我,当我的忠贞之见证,将军哦,将军”

    第二日晌午时分,紫色御旗与黑圣母圣旗下,哈罗德与西奥多罗同样的表情,先后揪住了传令骑兵脖子上的锁甲系带,“你说什么!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那混蛋,居然拐带着苏丹妻子和儿女,趁夜离开营地跑了。”

    “是的,那个突厥的阿塔伯格也跑了,只留下维齐尔被遗弃在营地里。”

    “你们为什么不追!”哈罗德将那骑兵一推,怒吼道。

    “布拉纳斯,布拉纳斯是带着自己卫队骑兵跑的,速度很快,更何况那边的营地是他主管的,无人敢拦截何况,现在,现在,他已经遁入了冈加拉城前面的高岭去了,怕是要去投奔高文。”那骑兵惊恐万分。

    “这还用你说!”哈罗德恼火地打了对方一个踉跄,随后他用手指颤抖着摸了摸自己银发,努力在调整着混乱一片的思绪,布拉纳斯这位看起来忠诚尽节的色雷斯人,居然会不知廉耻地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本陛下防范的是米哈伊尔,但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该死,这可如何对陛下交待!

    这会儿,西奥多罗眼神板滞,他仰起头,看了下天际狭长游动的白云,还有其下密密麻麻立阵的达尼什蒙兹士兵们,而后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够了,我受够了,要回去,玛丽安还在等着我。”

    任由哈罗德如何劝说,如何激烈辩驳,但西奥多罗的主意已定,他反过来怒斥皇帝一方,在情报根本不透明的状况下,大言什么已经和达尼什蒙德联盟,又大言什么高文没有朋友必然陷于孤立,诱导他带着精锐的塞姆师团进入帕弗拉哥尼亚这个该死的地方,现在高文有保罗派向导和城堡的支持,而达尼什蒙德的态度又与设想背道而驰,再战下去的理由和凭借都不复存在,“皇帝误我,而高文一方又巧妙实施计策,趁全军覆灭前,及时退走。”

    “那也请与我军联合退走!”最后,连哈罗德也完全推翻了先前的理念,他知道若是这位查尔迪亚军区将军带着部众退走的话,自己独力是很难和达尼什蒙德的埃米尔抗衡的,更何况在正面的冈加拉,还有高文的大连队——再加上布拉纳斯叛国遁逃,所有的霉运都同时降临过来,“把那位维齐尔送出去好了,但愿这位白胡子的异教智者能取悦梅里克的双目。”

    在冈加拉堡的修道院巴西利卡式殿堂内,满面羞惭难堪的布拉纳斯低着头,站在了出乎意料的高文与安娜的面前,身后是苏丹的妻儿,还有拜伏在地的哈吉布,“这简直是计划外的收获,原本只是希望通过卡拉比的战斗,挑拨达尼什蒙德与皇帝军队互相乱战番,为我们撤离争取时间,但谁想到,连吉利基妻子这条大鱼,也落入我们的榖中。”坐在高脚椅上的安娜,听到了身后女执政官十分得意地如此说,她心中明白,布拉纳斯的叛逃,绝对是被苏丹妻子美色所迷惑,但对外还是要替苏丹遮掩的,因为这可关系到己方的切身利益。

    “尊敬的苏丹王妻,我认为帝国皇帝对您与您子女的处置是不公允的。现在亚细亚行军总管遵守战场的美德,愿意将您与子女完好无损地送回去。但是让科尼雅苏丹,在安卡拉城等待,就在彼处交涉。”安娜话中有话,但哈吉布瞬间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即刻表态,“我愿意先行一步,禀告苏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此后安卡拉城一线,全部向贵军敞开通道。”

    “哈吉布,你所言能够保证吗?”高文朗声问到。

    “请安心,鄙人不但会说服苏丹敞开通道,还会给贵军提供粮秣补给,以苏丹的名誉发誓,绝不相违。”

    “不,是这样——我军一旦通过安卡拉,即刻释放沙赫娜美和她的子女,绝不食言。”高文如此回答说,接着他补充了句理由,“因为吉利基多次背盟,早已没有名誉。”随后高文看了下布拉纳斯,又看了看在其后的沙赫娜美,又看看抬头盯住自己的安娜,便向苏丹妻子鞠躬说,“尊敬的苏丹王妻,您应该感谢您的真主,赐予哈吉布这位勇士以幸运和气概,将您从敌人的营地里救出。”

    “是的,也感激将军您的仁爱。”沙赫娜美盈盈拜倒,接着眼角瞥了布拉纳斯眼,便将面纱遮在容貌上,在高文卫队武士的保护下离去。

    “这下,各方都不会蒙受耻辱了。”安娜轻松说出这话。

    “又是头**奔来的家伙。”而女执政官则看着痴痴的布拉纳斯,言辞颇有指桑骂槐的色彩。

    一个礼拜后,在西奥多罗与哈罗德退走后,帕弗拉哥尼亚的大部分地区,被达尼什蒙德突厥趁机吞并;而高文等人则丢弃了冈加拉城,与近两万名部众,走出了这片广袤的山地,和深邃的峻岭,来到了哈里斯河折弯处的安卡拉城堡处。

    在城西与河川相连的,布满早期基督徒殉教者洞窟的高坡之上,吉利基果然带着少量骑兵,等着高文与大连队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68章 大风雨

    安卡拉的城堡,矗立在一座孤高的山顶上,它本是拜占庭罗马帝国在高原的中枢,四通八道,也曾见识过古风时代的繁华,当基督教刚刚在小亚细亚风起云涌时,这里就树满了钉着基督徒的十字架,因为那时候基督教的口号是“拒绝给凯撒皇帝服军役”,颇有后来无产阶级拒绝为帝国主义战争送死的风采,而后许多异教皇帝也将自己的度假别墅,安顿在这个凉爽的山麓之城中。直到公元1071年的曼齐克特战役后,在涌进的突厥人的洗劫打击下,安卡拉周边的城镇生态圈和交通迅速毁灭颓败。

    现在于春风的吹拂下,暗灰色的岩壁布满了一块块生机盎然的翠绿,淡黄色的城墙和堡垒蜿蜒依山而上,灰白色的小径如蛛网般,与这时候法兰克之地高耸的以泥土为主的城堡相比,拜占庭的堡垒更加平实,占地面积更大,设计也更加科学。故而,即便罗姆国占据了安卡拉城,但始终不忍心将其卓越的城防给夷平——一直有二百名士兵在此驻扎,现在吉利基又暗中安排了五百名骑兵潜伏于其间,和自己遥遥相对,因为这苏丹内心有鬼,害怕高文有所诡计反复。

    绯色鹰旗下,吉利基阿尔斯兰的眼中,顺着哈里斯河畔,高文的红手大连队在两侧缓缓而行,将所有辎重车辆掩护在内,殿后的是保罗派信徒与武装团,整支队伍没有任何错乱感觉,这让吉利基再度对红手十字剑旗帜的威力感到震撼。

    “交涉事宜,我军内部人员不宜,就交给保罗派的长老卢奇奥斯科尔内尔好了。”高文在军队行进当间,对此命令说。而卢奇奥斯也看看默许姿态的金手女执政官,便抚胸应承下来——这位长老而后戴着亚美尼亚教会式样的黑色圆帽,披着同样颜色的短斗篷。骑着驴子,在数名信徒的卫护下。走上了吉利基苏丹所在的山坡。

    看着长老离去的背影,卡贝阿米娅暗中浅笑了下她明白了高文此举的含义。

    “我是代表着大连队和所有真信徒共同的意愿来此的,尊贵的苏丹——待到我军通过哈里斯河与萨卡里亚河的回廊处后,必将您的妻儿送归回来,关于这点高文与执政官阁下都愿意立下毒誓。鄙人身为福音长老,甘心在此充当人质。”白胡子的卢奇奥斯,不慌不忙地站在苏丹马头前,侃侃道来。

    吉利基唔得声。接着看了下旁边跪拜着的亲信哈吉布,十分感动地说,“辛苦了哈吉布,也多亏保罗派信徒的暗中接应,我妻儿才能从罗马狗的营地里逃生归来,免受君士坦丁堡方面的折辱。同时不得不说,本苏丹还是欠了高文卢塞尔个沉重的人情,鄙人保证会开放所有的通道,给予他队伍方便。”

    原来,早已和高文、安娜串通好口径的哈吉布。在来到安卡拉城后,便对苏丹说:当沙赫娜美被押解到帕弗拉哥尼亚时,他原本已对所有人命运感到绝望。但却有十数名保罗派的信徒,乘机混入牛夫和军仆的队伍里,在熟识地势的他们的帮助下,您妻儿与我才逃出生天,被冈加拉堡的高文阁下收留。

    这样就巧妙地将布拉纳斯的环节,给排除在外了,保全了沙赫娜美的名节。

    苏丹这次总算是信守了诺言,这也与他的处境有莫大关系:博希蒙德为主帅(经由多利拉爱姆之战后博希蒙德检举皇帝的伪善表现,赢得大部分朝圣者领主的拥护。戈弗雷与雷蒙德都只能暂时屈居其下)的朝圣者主力,已攻陷了罗姆国的根基:科尼雅城。另外。坦克雷德与鲍德温的别动分遣军,也在横扫卡帕多西亚湖以南和以东的突厥集镇和据点。为主力开辟前往奇里乞亚与安条克的道路。

    总而言之,昔日叱咤安纳托利亚高原的“雄狮之剑”苏雷尔曼,而今堪战之兵仅余数千,领地也被当间劈开:其中弗里吉亚山区一部分,还有伊克涅、安卡拉一部分,互不邻靠,真是可以用落流水来形容,也实在没余裕对付高文。

    日暮时分,夕阳火红,两千名红手大连队的步兵,列成严谨的阵型,立在卡帕多西亚大盐湖的北端入口,莽莽的盐碱地与漫无边际的芦苇在他们的脚下,无数的白鹭和红隼,在延续十数古里的白色盐湖上翱翔,在队列当间,沙赫娜美的肩舆被抬出来,小窗拉开,苏丹妻子将目光投向了立马在侧,前来礼送的大连队众将官。

    “夫人多多珍重。”当先的高文,用手扶住头盔的边檐行礼,而后其余将官也纷纷行礼。

    沙赫娜美也微微低头颔首,以表达感激之情,她的面容依旧是遮挡在轻纱之下的,仅留一对美眸,对和自己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布拉纳斯看了下,那眼神不知道是割弃,还是眷恋,带着这样的谜团,再度阖上了肩舆窗扉,布拉纳斯的心门也好像被铁闸给彻底封存起来般,看着肩舆渐行渐远,朝着远方霞光与云雾渐渐黯淡下的安卡拉城而去,独自神伤。

    “真主在上,我吉利基阿尔斯兰以塞尔柱武士的声誉为凭借,此后一年内,遇到高文所部,绝不主动刀兵相见,绝不主动侵攻,绝不乘胜追击,若是有违,将来必死于雷霆刀剑之下。”看到自己妻儿所乘的肩舆,被高文遵信送来,感怀不已的苏丹当即将手里的号箭举起,对着所有在场的阿塔伯格、贝伊、加齐、奴兵们发下如此绝誓。

    然而随着苏丹的这句话,初夏的雷霆还是到来了,浩荡的盐湖湖面上,随着灰色乌云的翻滚堆积,柱状的闪电不断落下,大连队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座无名的农庄四周屯营,要等待天气转好再继续行军,盐湖野地里的风,夹杂着暴雨和雷电,就像一万匹不羁的野马奔腾般骇人心魄,站在核心粮仓门口的高文,看着这夺目的雷电,他的影子被不断投射到了粮仓白垩泥涂抹的墙壁上。

    这座粮仓,就是临时的行营,马上安娜、阿格妮丝等女眷,与女医师队伍,都要来此休息,军仆们与她们自己正在收拾辎重行李,高文先来一步,指挥士兵们将烛火点好,并且将已经坍塌的门窗给修葺好,以免风雨漏入。

    一只躲避风雨的红隼,带着醒目砖红色的羽毛和背脊,掠过高文的眼眸,扑棱棱飞入了粮仓内,以不速之客的姿态,落在了粮仓高处的窗棂之上,在那里斑驳的前面上,伸出了屋子的断椽,恰好供它的利爪栖息,接着高文的目光,与它对峙起来(未完待续。)( )

第69章 红隼

    高文顿时就明白了什么,自从他和卡贝阿米娅在哈里斯河入海口边的高阜上野合后,他就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于是他踏着小梯子,慢慢走上去,而那只红隼依旧用它乌黑的眼睛,瞪着高文。四周其余的军仆一无所知,还在底层忙碌着堵漏,防止雨水倒灌进来,声音十分呱噪,反倒显得这个粮仓高层十分僻静。

    红隼转了个身,抬起了屁股后面的黑白相间的羽毛,刷地扇状展开,像是对高文示威挑衅,但高文很快就拔出了磷火之剑,剑刃轻轻掠过,那红隼屁股上的羽毛被割落一茬,落在高文的脚下。接着红隼用哀怨愤恨的眼神,回望着高文,似乎在期待高文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快说话,阿婕赫!”高文沉着脸,声音很低。

    “啊!”红隼猛然长大了嘴巴,发出了森怖的叫声,倒是惊得高文往后退半步,做出防御的姿态,接着这红隼继续落下几根羽毛,便重新飞起,冲出了粮仓的大门外,不见踪迹。

    “难道是我认错了?”这禽鸟飞出去的痕迹,还短暂残留在高文视觉当中,他的心情更加纳闷,拾起了几根羽毛,“它并不是阿婕赫的化身?”

    但还未有想完,耳边却响起了女魔鬼急切的嗓音,带着风儿狰狞的回响,“高文爵士,大浪子高文”一道闪电落下,把高文四周照得雪亮,再配合阿婕赫蛊惑而诡异的腔调,是格外惊悚,但高文毕竟是胆大的,何况他已经对女魔的出现习以为常,便循声踏着脚步,慢慢回旋身子,来到了那个断椽侧边,墙壁的凹陷的暗处。居然有个黑乎乎的鸟巢,这本是雨燕所有的,但很显然被那只红隼“鸠占”了。

    随后高文扶住额头,忍不住想笑。因为现在阿婕赫的状态,和她刚才的嗓音与闪电简直反差太大——一只红隼的幼鸟自巢中探出脑袋,头上还顶着一块鸟屎,还有稀稀拉拉蛋壳碎片,圆圆的头颅上散着爆炸式的灰色蓬松的毛。显得十分滑稽,大大的黑眼睛看着高文,笨拙地挪动着无法飞起来的翅膀,还在不断说着,“高文,高文,看到我没有?”

    “阿婕赫,你上次还化身能飞的布谷鸟,现在已经成为了这样的雏鸟了!”高文直接用指尖把阿婕赫的“颅毛”捏住,将它可怜兮兮地提溜起来。阿婕赫垂着翅膀,眼睛对着高文的眉间,接着就愤怒抗议,“我在这个世界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是因为卡贝阿米娅?”高文明知故问。

    “够了,高文!你以后在这方面的事上,要听我的”话音未落,这只红隼雏鸟就被高文用手指摁在墙壁上,“痛痛痛,放手。放手。”

    “我明白了阿婕赫,你这是在逼我当浪子,这样就省得以后被你纠缠。”

    “别傻了,高文。你所面向的女性也是有选择的。别和头发情的公马那样,那样不光会害我,还会坑了你。所以,以前你把我从瘸子帖木儿的面具禁锢里释放出来后,我就觉得你是最好的代理人。”

    然后,阿婕赫就重新被高文摁住了。“因为我是个起点很高的人?是不是!”

    “痛痛痛,放手,放手。是这样没错,要是选择个,那种叫什么来着,中国话语翻译过来就叫‘狄奥斯’的男子,怕是我在那个世界很快就要灰飞烟灭了,他们是见到女人就要尚的。”

    高文得到这个答案叹口气,便轻轻摸摸阿婕赫颅上的灰色呆毛,“高文爵士这便是我选择你的理由。”阿婕赫满是理解万岁的感动表情,水汪汪的眼睛,声音也柔和起来。

    但很快,高文便将阿婕赫翻了个身,重新用手指摁在墙上搓弄着,“你以为我找不到更多漂亮的处女吗?我可不受你的控制阿婕赫,你还在梦境里蛊惑诱导安娜是不是!”

    这下子连阿婕赫也恼怒起来,一边痛痛痛扑着翅膀,一边喊到,“你暗中皈依保罗派也是命运使然,没错高文,你破了卡贝阿米娅的处子之身,以为把我弄成这样你就快意了。但是,这本身也是我谋划的一环,就算我暂时沦为这样,但这也是成功必经的路途。哈哈哈哈,高文你早晚要和我一起,向这个世界开战,你没得选择——哎呀,痛痛痛,放手,放手,我的喙,不,是嘴要被你磨掉了喂。”

    “你说什么!”高文大怒,但而后阿婕赫的声音瞬间消失,待到他再将这只雏鸟给翻转而来时,它只能咻咻而鸣,和普通的飞禽没任何差别,看来阿婕赫是跑路了。

    于是高文就只能把这只雏鸟,放回到了堆着蜥蜴和老鼠尸体的巢中,他在听到了人声后,朝下望去,安娜、阿格妮丝蒙着沾满雨水的斗篷,在旁边的军仆们打着伞盖簇拥下,跑了进来,后面跟着捧着各种匣子箱箧的斯达乌拉乔斯。

    高文便走下去,与安娜寒暄几句,嘱托她不要害怕,要好好休息。

    “对了安娜?你是不是真的在梦境里,见到什么人,看到什么事,或者得到了什么启示?”当四周的人在忙着支起床榻,摆放物什的时刻,高文忽然在离去前,摁着安娜的肩膀问到。

    安娜抬起茶色的眼瞳,很温柔地看着大蛮子,先是有些愣住的神态,很快调皮地笑了笑,“那全是欺骗大连队士兵的,是演戏。我本身才没有梦到过神启,连恶魔都没有梦到过,倒是,倒是经常梦到你呢嘿嘿,说这话好像有些丢人。”高文便笑起来,用手轻捏了下她的耳轮和发辫,而后接过木扎非阿丁递来的大防雨斗篷,“这样最好,对了,晚上防备点阿格妮丝。”

    “应该防备的是你这头**奔的熊才对!”阿格妮丝愤声对着他离去的后背,抗议说。

    待到军仆们将烛火点好后,便陆续告退,而斯达乌拉乔斯也自觉避让到了粮仓的门阍处,外面满是雨水滴落的声音,安娜坐在了榻上,接着看了下周围,便低声对阿格妮丝说,“密友,你明日以我御墨官的身份,传召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和多鲁斯兰伯特。没错,接待的地点就在这粮仓内。”(未完待续。)

第70章 修正案辩论

    踏着雨水,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返回到高地搭建的某所僻静帐篷内的高文,在脱下斗篷,用手指翻弄着头发掸水后,看到卡贝阿米娅独自立在对面,她没有挽起发髻,而是梳着平民女孩垂下的独辫,而且戴平日里不常见的首饰,穿着也是修长衬身的袍子,并且在胸前挂着松石项链,还有紧致的束腰带,高文看了下,是不可能暗藏着牛舌剑或小斧的,这表明她此次前来等待自己,不是为了找晦气。

    “有什么事情吗?圣妹。”高文笑着说道,接着把他的斗篷挂在了架子上。

    “请不要再使用这种让人羞耻的称呼了”卡贝阿米娅低下头,很认真地请求。

    “卢奇奥斯应该被苏丹放归回来了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高文没有穿着铠甲,而是直接蒙着拜占庭式样的托加袍,就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这次保罗派卖给了科尼雅苏丹一个巨大的人情,当真是不错。”

    接着高文觉得后脖子一凉,是女执政官的手指搭在了上面,“你得理解,弱小的保罗派,在主流的势力当间都属于异端,必须在夹缝当中求生存。”卡贝阿米娅的语音变得很温柔,甚至还带着点凄凉,“即便是投向了你,但保罗派也必须要有自身存在的价值才行,不然哪日怕是要被你给殄灭掉。”

    “以后安稳下来后,与科尼雅苏丹打交道,还得仰仗你们信徒从中联络。作为回报,我是会给你的真信徒们提供堡垒与耕地的。”高文微笑起来,很容易就听出卡贝阿米娅口中的弦外之音。但他的脖子很快就更加凉爽,卡贝阿米娅将他的后领口往下拉了下,看到了高文的后肩上,还留着几点暗红色的挠痕,女执政官当然心中有数,是如何留下来的。不由得脸颊绯红,高文的眼神则也偏移到了桌面的镜子上,自反射出来的景象,掌握了这一切。

    “这是必然的。而后你的王业,是会得到保罗派的支持。何况,你可是暗中改宗过,这是你的黑历史”卡贝阿米娅有点带着威胁性地说,而后摩弄着高文后脑勺上柔软的毛发。“还有,那个和你女儿差不多大的公主殿下,居然没有检查你身躯上留下的痕迹?”

    “所以这就是你有意在我这儿留下挠痕的缘故,在那样的时刻,你还希望向安娜挑战?”

    “有什么不可以的!落难**奔的公主而已,再说原本你不就是在和我偷情吗?在冈加拉城郊外的殉难者洞窟里,在布置防御线时的农舍里,还有惹得我现在需要不断地独自做谢罪祷告,现在完全沦为你的地下情妇,让我在主的面前感到难以企及的耻辱。”卡贝阿米娅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感情涌动起来。不由得张开纤细的手指,狠狠捏住了高文宽广的肩膀,泪水也不争气在打着转转。

    “住嘴卡贝阿米娅,那不过是对你我的密约不断提出修正而已,所幸的是,我俩的共识越来越深入了。虽然这小妮子很难应付,并且学习速度很快,但安娜在这方面还是单纯的,卡贝阿米娅你自己反倒要当心些,别激怒她。留下仇雠毫无益处,这是为你好。”高文训斥完,又觉得于心不忍,便又想起了之前阿婕赫所言种种。便又说到,“你我可是盟友的关系,我现在对保罗派的宗义很感兴趣了”

    这下卡贝阿米娅也愣住,她本以为高文皈依保罗派,不过是出于利益交换的权宜之计,并且还顺带着把自己给玷污了。闹得现在连真信徒当中都开始议论这件事,但谁想到今晚高文却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除去奇怪外,内心还有点欣喜,便转过身来,凑近了烛火,自自己挎着的褡裢内,取出了本只有文字的布道书小册(正教与公教的布道书,往往配着淡彩画,绘入圣像、圣迹等,保罗派作为绝对仇视此的宗派,是禁绝任何宗教画面的),将其从折叠的状态拉开,“这本是我们教义的简化”话音还未有说完,腰部就被高文自背后给搂住,卡贝阿米娅顿时觉得身躯发热,并且软了下来,“放开我,别再提出什么修正案了,求求你尊重下密约的原本,这世界哪有什么条约要反复签订的?”她带着种无奈的语气,几乎都是在哀求了。

    “卡贝阿米娅,你今天不是特意梳了漂亮的辫子,还是鱼骨形状的,在夜晚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重申密约里的一些修正案的吗?”接着,高文在后面慢慢拔出了自己的突厥弯刀,将女执政官手里的折叠布道书,钉在帐篷的支柱之上,“或者我们可以探讨些神学教义的问题。”

    “可,可是”女执政官微黑的脸庞完全红了,她彻底软下来,并且明白,刚才欲拒还休的抵抗,也变成了即将到来的“修正案激烈讨论”之香辛料而已。

    安纳托利亚高原初夏的风暴雨,猛烈得如同头脱缰的野马,但是离去也像它那般的迅驰,当太阳重新以势不可挡之势,铺盖在四处的盐湖、芦苇、森林与高坡上时,安静的帐篷内,有些狭窄的行军榻上,卡贝阿米娅的鱼骨辫挡在了锁骨前,侧着身搂着高文,温暖的阳光洒落,两人正在酣睡当中。

    忽然在帐篷外,有人喊着要送给行军总管阁下音信:紫衣公主殿下在寻找他。

    “是安娜,是安娜在找我!不能叫她找到我,就说我已经去处理行军事务了。”高文下意识地喊着,裸着身子就跳了下来,到处奔跑着找寻自己的衣物。

    此刻大连队已经重新开拨了,心虚的高文因为昨晚的事情,没敢去见安娜,而是匆匆骑着马跑到前列队伍里,说去督导整个行军序列,连粮仓的边沿都绕过去了。

    粮仓建筑内,乘机抓住时间的安娜,坐在垂帘后,与侍立在侧的阿格妮丝,说是私下实则是公然地接见了刚刚投奔来的布拉纳斯,与年轻的骑士次子多鲁斯兰伯特。

    布拉纳斯尚是首见,但他现在的名声正处在特别关键的时刻,要么成就一段史实里的爱情佳话,要么遗臭万年,内心十分惴惴;而多鲁斯则是第二次参觐罗马的公主殿下,故而情绪要稳定的多。(未完待续。)

第71章 卡帕多西亚易帜事件(上)

    “嗯,高文这头偷腥的熊,果然没敢响应我的传召,估计落荒而逃了。”垂帘后,在宣布决定前,安娜不屑地对阿格妮丝说到,“不过也没关系,这本就是我支走他的计策。”

    “什么,要将武装团组建成为正式的旅团?”当垂帘后的安娜说出这个要求时,两位尤其是布拉纳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安娜的嗓音依旧是老成恬静里带着自信,“一个国家的柱石,便是高贵而勇敢的‘吉那特’(希腊语里军事贵族的称呼),高文与我志在复兴罗马的伟大荣耀,首要就是从军制着手,现在武装团的人数,恰好可以组成个单独的turma(特马)旅团,而后布拉纳斯将军便是turmarch(旅团伯爵司令官,特马奇),而兰伯特则是副手,为第一d**ngarios(第一营指挥官,相当于旅团的副职,第一杜盖留斯)。”

    其实安娜口中的“特马”、“特马奇”、“杜盖留斯”,全是先前的古词汇,现在塞姆军区制度已然崩溃不复存在,而阿莱克修斯又早已以使用佣兵为主,军制和官职的名称都有巨大变革,多鲁斯听到公主殿下口中流利典雅的这些语言,是直接蒙圈,就连来自色雷斯的布拉纳斯听到,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位安娜公主就像是故纸堆里飞出的精灵般。

    可是公主殿下接下来的语气,根本不像是恶作剧或游戏,她继续一本正经,“组建的新旅团命名为‘守卫者’(东罗马的一支古老禁卫军团的称谓),其手续文书,我已让御墨官阿格妮丝拟好,马上我自己会交给高文去审议,勿用尔等操心。”

    “布拉纳斯请好好为整个军队服务,否则这个帝国哪儿还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只能托庇在我的手下,并且要为我尽忠。此外你们得明白。高文与我的事业绝非止步红手大连队本身,后者不过是王业的另外根柱石罢了,马上我会请求高文也将大连队改为‘红手旅团’,两支旅团组成一支塞姆师团。在战场上协同作战——现在武装团内,二成是罗马人(土著希腊人),八成则是来自萨利安和莱茵兰之人,所以多鲁斯阁下,族群间的协同和训练事务。就委托给您了。”

    这番话既有详细的规划,也有不言而喻的决策,两人终于不再怀疑“这绝对不是公主殿下心血来潮的玩家家游戏”,但而后多鲁斯小心翼翼提醒,“可是武装团是归总司钵戈特沙尔克阁下所属的,只怕”

    “总司钵从来都不会有军事方面的职责,在这点上应该做出避让的是戈特沙尔克,马上我会向高文辨明这点,他也必定会接受。”显然这个问题根本不在安娜的困惑之内。

    “那武装团内的日耳曼人,是完全忠于”

    “这个问题也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是另起炉灶,守卫者旅团的最高指挥权依旧是高文的,至于族群和语言问题,马上就会有简易的双语条令手册来解决这问题。”

    “是,遵命,身着紫衣的圣使徒。”两位将官只能拜伏下来,接受了安娜的指令。

    当整支队伍来到了卡帕多西亚湖南侧的要冲重镇卡隆城,高文才得知了在他屁股后面,安娜居然擅自成立了“守卫者旅团”。

    卡隆,此刻原本于此的罗姆士兵。早已弃城而走,它成为完全无主的真空要塞,高文便安排红手大连队驻屯其侧,并且派出斥候与可能在左近活动的鲍德温或坦克雷德取得联系。接着按照军典惯例,派遣伽尔伽努斯兄弟会进城维持运转,收集物资。

    “真的很困难,物资只能再继续坚持四到五日。”总司钵戈特沙尔克,及营务官莱特博济亚(宿营总管梅洛尚留在营地内养伤),还有黑头发的最近与亚细亚行军总管明显过从甚密的女执政官。聚集在城门前高文的身旁,对给养不继的问题忧心忡忡,“必须得尽快联系上鲍德温,我们要知道而今安纳托利亚的局势如何,冒然行动,是会遭到巨大挫败的。”

    然后就在高文还在等待斥候消息时,另外条消息传来:“在军队兵意代表的一致认可下,原本朝圣者武装团被长公主殿下升格为‘守卫者旅团’,共二百匹战马、驮马,四千名士兵,在新的旗帜下,向主保人安娜宣誓效忠,并向最高司令官高文卢塞尔表示服膺指挥的志愿。”

    “仅仅在大连队身后五个古里跟着,就闹出这么大的变动!”高文勃然大怒,手持安娜送来的谕令,心念千防万防,没想到这小妮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闹这么出。但又能怪谁,还不是因为自己心虚所致,看来是被安娜抓住这点算计到了。

    “高文,你的‘小乖乖女儿’可真会玩耍”身后,卡贝阿米娅拢了下耳边的秀发,好像早已料到似的,闭着眼辛辣地揶揄道。而总司钵戈特沙尔克也愣住,他本来是准备与保罗派信徒谈判,解决此后的教义冲突问题的,没想到前脚刚走,武装团就被一个小女孩给“劫走”了。

    脸色青白的高文,继续把谕令读了下去,“什么,我的大连队也成为旅团了,什么turma,简直是骂人的话嘛!还红手turma,我也被取消了亚细亚行军总管的职务,因为皇帝早已在诏书里不加认可——仁慈的主保人安娜,给予我新的职务,即‘斯特拉提哥斯’strategos。”

    “是数个塞姆师团的最高指挥官,比军区大公的职衔要高,负责一个战区的。”这当儿,安娜在谕令里唯恐高文会不明白,还特别在备注里加以了解释。

    “祝贺行军总管阁下升迁为‘斯特拉提哥斯’。”莱特现在几乎都要按捺不住笑,违心地说到,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扭曲的。

    “什么斯特拉提哥斯!家家酒的游戏玩够了,快给我备马,我要带着卫队,前往后续的人马当中,爸爸要打调皮‘女儿’的屁股了。”说完,高文将安娜的谕令不屑一顾地塞到莱特的怀里,接着突厥军仆也低着头忍不住笑,给他牵来了萨宾娜。

    号角声里,高文卫队的撒克逊与瓦良格武士们开始集结整队,而后在湖水那边,传来了更大的声音,全是军队步伐声、喇叭声——居然是新易帜的“守卫者”旅团,簇拥着安娜的肩舆和新旗仗,朝着卡隆城而来。(未完待续。)

第72章 卡帕多西亚易帜事件(下)

    当看到飘荡在眼前的“圣特奥多尔”旗帜时,城门前的高文勒住了辔头,犹豫不前,完全失掉了要去打“乖乖小女儿”屁股的气概。

    安娜的肩舆四周是挑选出来的希腊人,披着缴获的突厥鳞甲,组成了紫衣公主的新卫队,其余武装团的人员迈着参差不齐的脚步(他们和正规军队明显是有很大差距的),高呼着“小天国”、“神启”与“紫衣使徒”的口号,浩浩荡荡朝着卡隆城的城门而来。

    大连队所有将官都立在高文身后,看着安娜的肩舆停下来,但是垂帘并未揭开,就静静地在新旅团的卫护下,停在那里。于是大伙儿将目光都射向了高文,高文咽下口吐沫:这时候不能对安娜发火,她可是所有军队的主保人,也是自己的旗杆,更是自己的没错,要是安娜当场翻帐,指责他和女执政官间的不伦关系的话,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高文的脚抬起,很迅速翻下了马鞍,而后沉着腰,走到了肩舆之前,满脸得意的阿格妮丝走了过来,伸手把他挡在了礼仪书规定的觐见距离外,高文狠狠瞪了这位眼,而后俯身鞠躬,“主保人,我一直在前方督导队伍行军,在掌握了卡隆城堡后得到您的谕令,方才还准备骑马前往您的面前,祝贺新的守卫者旅团的诞生。”

    “伟大的斯特拉提哥斯,在前方督导队伍行军,真是劳累到您了。”肩舆纱帘之后,安娜握着座垫的软扶手,轻轻说到,“最近数日您的气色都不太好,要注意身体,您可是整支队伍的‘战神阿瑞斯’呢。”

    安娜有意将他比作为阿瑞斯,这明显是话中有话,但高文也只能低头诺诺。

    “别害怕斯特拉提哥斯阁下,我只是希望军队的规模和威仪能够增加。所以请上前来——我将新旅团的指挥权,完全委任给您。”安娜这样说着,但还是在纱帘后没有挪动身体,高文轻咳两声。走上前来,半跪下来,安娜的手这才伸出,将新制的令牌交到了高文的手中,“名册正在制作当间。马上会让多鲁斯送呈到您这里的。”

    这会儿,接下令牌的高文的后脖子都渗出汗来,这个姿态,是当着“红手旅团”和“守卫者旅团”万千围观士兵做出的,也就代表着:他高文的军政权力,是从安娜的手中被赐予的。

    “新的名曰‘弓’的塞姆师团也该成形了,两支旅团不分彼此,并肩作战。”紧随其后,安娜又说出了这句。

    高文也只能加以承认。

    但安娜并未停手,“既如此。请将红手大连队当中抽出两支步兵连队、一支弓箭手连队和一支骑兵连队,来加强稚嫩的新旅团的作战实力。”

    高文的脑袋都蔫吧耷拉下来了。

    说完这些,安娜柔若无骨的小手才再度伸到高文的眼前,“好了,斯特拉提哥斯阁下,请牵住我的手,走入卡隆城中。我们还要会集所有将官,在城中的寺庙里举行会议。”

    高文强作笑颜,将安娜自肩舆里牵出来,接着两人并肩而行。安娜倚在高文的臂弯前,不断朝四周的士兵,不管是红手旅团的,还是新旅团的挥手致意。而所有将官和士兵。也都爆发起巨大的欢呼声,自觉列成队伍,恭迎紫衣公主和新晋将军,步入卡隆城的清真寺当中(突厥人占据此处后,新建的此处寺庙一跃成为当地最阔气和最醒目的建筑)。

    城门甬道边,卡贝阿米娅暗自神伤。扭头愤而离开了现场。

    “安娜何必这样呢,不管是增设旅团,还是改革军制,什么事都能与我提前商量的嘛。”

    但是安娜却只是拢住自己的臂弯,脸庞侧过去,笑着不发一语,并不搭理,好像对高文的惩罚和怒气还没有消解。

    卡隆的聚礼日清真寺的正门,是个双道围廊闭合而成的“萨罕”,十分狭窄,上面覆盖着小型穹顶,中央还有个小蓄水池,光线幽冥,但当高文和安娜通过这里后,阳光才敞亮起来——周围各数百尺的庭院,其上盖着细密华美的帆布,正对着的是三道柱廊的礼拜殿堂。

    军事会议就在此庭院召开,“在此等待两日,若能联络上鲍德温,便集体行动;若不能,我军自主前进。”而后,高文单手搁在半跪的膝盖上,单手用马头权杖,点着庭院铺设的马赛克砖石比划,继续说到,“现在前进的方向有三处,一是向东前进,至卡帕多西亚湖的东侧一带,那里有许多重要军镇,但彼方凯西里、凯撒利亚等处,都是达尼什蒙德埃米尔所有,实力十分强硬,我们不能前去;第二个是向西,和科尼雅一带的朝圣者主力会合,但博希蒙德是个混蛋,现在他掌握统帅权,并且皇帝势力也会伸展到那里,对我们不利,也不能去;故而只有最后一处,那就是抵达托罗斯山脉,从奇里乞亚门,突进到该省区里去,打通前往安条克的道路。”

    众人领命离去后,高文别好了马头权杖,独自走到了礼拜殿堂内,摸着廊柱,看着其上七叶贝壳形状的华美柱头,心里满是惆怅,忽然有想要吸烟的**,而后他踏着地毯与台阶,踱到了后面的园苑里到处搜罗,也没有任何收获,最后只能摘下几片有些干枯的不知名叶子,靠在了月桂树下,卷起来用火镰打着。

    这会儿,殿堂那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文知道是谁来了,但并没有抬头。

    安娜知道对方在生自己的气,便有意四望,绕了绕,接着好奇地看着高文居然在用火烧叶子,还把嘴凑上面不断吸着,火光里冒着烟雾,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本能知道是高文在宣泄,便走到月桂树下,立在大蛮子的身后,“清真寺殿堂上的罐子里,是有精练大麻油的,这点与正教修道院一样,你为什么不去碰?”

    高文将烧焦的叶子扔下,依旧没有答复,安娜便笑起来,自后面伏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分出了你的骨干队伍,大蛮子生气了?”(未完待续。)

第73章 异邦使徒

    “哈,生气!?说实话我见过的比你经历的多了,什么样的阵仗在我前三十年生涯里没参与过?安娜你这样做,是最最恶劣的‘拆烂污’懂不懂,恶意的拆股、掺沙子懂不懂?你就这么讨厌我,现在给我乖乖地发布新的谕令,重新回复红手大连队的地位,重新把连队归位好,重新把朝圣者武装团交给戈特沙尔克不然的话,我有你的好看!”

    月桂树下的草坪里,绿意盎然滋生,高文神情温柔地盘膝坐在树根边,安娜就像“乖乖女儿”那样伏在他肩膀上,鸟鸣更加衬托了这座礼拜堂后园的宁静淡雅——以上的话语全是他的“心声”,看着安娜亮亮的双眼,也只能吞下烂在肚子里:某位德高望重的elder曾经说过“闷声发大财”,而阿婕赫也告诫过自己,“沉默是金,常思必亡”,都是至理名言。

    高文把叶子冒出的最后团烟,娴熟地吞入了口中,这个动作惹得安娜格格笑起来,高文便对她摆手,安娜遵循着他的手势,转向了高文的正面,但双眼一对视,旋即避开,“你是想诱我来,趁机喷我的对不对?”

    结果高文差点被呛着,也只能按捺住已被猜破的想法,把脖子扭过去,长长地自鼻腔里喷出了道灰色的轨迹,安娜便再度亲昵地抱住他脖子,“别生气,毕竟只是要做个姿态,满足下我的可怜的自尊心。两个旅团组成的弓师团,不还是你的吗?喂,将来皇室的御座,是我的也是你的。”

    “那我是什么,伟大的罗马皇帝?”

    “不,我是伟大的罗马女皇,你是同样伟大——男皇后。”

    高文这下真的低下头,猛烈地咳嗽起来,而安娜还在那里不断地憧憬着,“到时候给你发明个什么样的尊号好呢。用典雅的希腊语读出来,一定很美很美,还有给你披个紫色的袍子和小冠冕好不好。”

    “到时候我会前去达尔马提亚,找个僻静的农庄隐居起来。也绝不会以这样的身份住在你的宫廷里。”话还没说完,高文的脸颊就被安娜伸出双手,奋力给捏住,“不准你和你的那群乱七八糟的女子,跑去逍遥。在我的视线之外,你以后也得死在宫廷里,死在床榻上,到时候我和孩子们在你身旁,就这样!坦白高文,在与我的婚姻前你有几个女人?趁着还没有神甫真正主持典礼前,向我坦承,就不会有上溯的效力了。”

    但高文只是笑了笑,“别谈这些昏话了,还是先找到栖身之所。不然我们全会被你父亲,或者突厥人,甚至是其他朝圣者给消灭掉。队伍现在扩充到了一万多人,粮秣供应很困难,马匹大量死去,战斗力和号令也夹杂不齐”

    “那就去七岭之地啊,按照梦境的启示,和我的猜度,我们距离它已经不远了!”安娜兴奋地坐在高文的膝前,一下子没忍住。说了出来。

    随后她看到高文湛蓝色的眼睛,盯住了自己,顿时回悟过来,用手背掩住了小口。接着她娇呼了下——自己纤细的后腰被高文给箍住,发辫到处乱摆,“你不是说,那些梦境全是你捏造出来欺骗大连队的将士的吗?你在对我说谎,对不对出现在你梦中的人,是不是长着高贵清雅的相貌。乌黑如缎子般的长发,披着黑色的袍子,漂亮但是十分诡谲?”

    “是,是的。”安娜勉强坦承。

    “她口中的七岭之地,提示到底是什么?”

    “被七座高岭环绕着三面,单面朝向金色的海洋,是圣使徒的诞生之地。”

    “果然是这样!”高文惊呼道。

    接着,整个庭院花园氛围再度沉默下来,只剩下啾啾的鸟鸣声,被搂住的安娜半睁着眼睛,闪着长长的睫毛,没有接话,用种不屑的目光看着高文,那表情就是“安娜才不会上你的第二次当”。

    “嗯,我是不清楚这样的地方,到底在哪。”高文看安娜没有被自己诳出答案来,就只能承认自己不知了。

    “你到底读没读过圣经,高文大蛮子?我现在很怀疑你是否真的曾经受洗并成为信徒。”

    “我确实受洗过,但是我根本没看过经书,毕竟我先前是不识字的。”高文急忙搪塞。

    安娜便附在了高文的耳边,低声说到,“我主耶稣十二圣使徒当中,若是按照出生地来看,全都在犹太之地,其中十一人全是来自加利利渔村的,只有犹大是来自加尔瓦略山的。”

    “那七岭之地是加尔瓦略?是预兆着我们要前去圣城耶路撒冷”高文将信将疑,但随后安娜很严肃地握住他的衣襟,“不,事情绝非这么简单若是你我相信这点,可能就等于被那个女恶魔给耍弄了,我是罗马帝国的信奉正教的前紫衣公主,你是棕发碧眼的瓦良格人,虽然那西方的牧首许你做了圣职长上,但绝不会将你许为圣城的王,即便我们强占了圣城,就如高文你先前所预测的,那也将蒙受四面八方的猛攻,我可不要这样。”

    这小妮子说得居然很是头头是道,高文连连颔首,安娜便接着说下去,“所以我又仔细思索了下,这才想起,有处地方,在古代典籍里被称为‘犹太与罗马’的连手连足之地基利家”

    当然安娜读的是古音,希腊语里的“基利家”,便是“奇里乞亚”。

    “奇里乞亚?”

    “是的!”安娜的眼瞳又开始闪耀光彩,很是得意的样子。

    奇里乞亚,在古代确实是罗马帝国与犹太地的“连手连足”之地,它处在东地中海航道,和黎凡特的连接处,而后高文眉头锁住,“那圣使徒”

    “我主耶稣之下,除去十二使徒外,还有个异邦人使徒,虽然他也是法利赛(犹太宗教旁支),但他自出生起便是罗马的公民,他就生在奇里乞亚的塔尔苏斯这座繁华的大城当中,虽然他的著述是为我主耶稣璀璨的钻石,但终其一生,他都谦逊地称自己为‘如野橄榄枝般的异邦使徒’,愿意为‘传道、信道、守道’而死。”

    “那即是说,只有这个同时具有罗马人和圣使徒双重身份的异邦使徒,才是女恶魔的所指,也更符合你现在所处的身份?”其实高文还是不明白,在吹水套话。

    “喂,别诓了——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明白,我所指的,就是塔尔苏斯的异邦使徒圣保罗!”安娜终于不耐烦地报出了这个谜底答案。(未完待续。)

第74章 会师

    高文拍了下脑袋,高呼我知道我知道,以前看过有关他的影视作品。

    “影视作品?”安娜大为诧异。

    “唔.......说错了,是福音布道书,他不就是那个被倒着钉上十字架的使徒......”话犹未毕,高文的衣领就重新被安娜给揪住了,小妮子的眼神满是鄙视和不信任,“喂,你现在越来越可疑你知道么,谁都知道被倒着钉上十字架的是圣彼得。”

    “那就是那个被钉上叉子形十字架的。”

    “那是安德烈!”

    “有个被石头砸死的,在圣像画上还顶着个流血发光的大肿包的,肯定是保罗。”

    “混蛋大蛮子,那是与你的名字一样的,圣斯蒂芬。”安娜都要气得发抖了,她不知道这是高文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这个大蛮子根本就是披着信徒外衣的不虔诚家伙。

    也难怪高文,他在先前那个时代,之所以捏着鼻子去看所谓的圣使徒故事碟片,完全就是为勾引一位漂亮而虔诚的修女,里面谁和谁他根本没有真心去记忆。

    但刚才的话,他也确实有打马虎眼的心思在其间,因为昨夜他好歹也看了些卡贝阿米娅那所谓的保罗派布道书,心中隐约有了些许猜疑和困惑,但没有说出来。

    这时安娜拍拍手,气恼挣脱了高文的臂弯,站起来,“不和你闲扯这些,军制的事情就这样,作为交换,再从守卫者旅团里抽调出一千名强壮的莱茵兰士兵补到红手旅团当中。还有关于七岭之地,那只是我的推测,起码我还不明白七岭的含义,所以不要声张。不过无论如何,大蛮子你先前的军事部署是对的,找到鲍德温,朝安条克城方向推进。凯西里、凯撒利亚一线是极度缺乏水源的,我们若前去,很容易就会被达尼什蒙德突厥,自阿马西亚、马拉蒂亚这些水源充足的地带出击打垮。所以走奇里乞亚门是最稳妥的路线。”

    在二天后的落日时分,一名背着弓箭和小盾的库曼斥候骑兵,欢呼着举着手里的旗子,奔入了城门,直驱到聚礼日清真寺门前停下。马匹累得满身是汗水,喷着气息,抽搐着蹄子,“恭喜伟大的紫衣公主殿下,与战无不胜的斯特拉提哥斯将军,我们在接近布坦特罗特山谷的边缘地带,找到了鲍德温爵爷,他与他的军队迷路了。”

    高文急忙而欣喜地走出来,大声问道,“爵爷和他的妻子可都安好?”

    “安好。我是在寻找水源时,遇到了他部众伯克伯爵,才知道此事,他们的军队距离卡隆不过三十古里的距离,但地形实在太复杂而迷路,若我们再不前去救援,怕是鲍德温爵爷真的要不安好了。”

    “木扎非阿丁、乔瓦尼,和我带着新受洗者骑兵连队,外带所有的军仆与所有的驮马,装运能从卡隆城里得到的所有粮秣和水。随着这位斥候,前去和鲍德温会合!”高文一口气连喊了四个“所有”,也难以遏制激动的心情。

    即便马上太阳就要沉下,但骑兵连队还是在短时间内集合起来。在“斯特拉提哥斯”将军的统帅下,卫护着对己方也很珍贵的给养,浩浩荡荡顺着卡隆城外的起伏蜿蜒的高岗和峡谷,朝着布坦特罗特山谷边缘地带走去。

    周围就像月球表面般荒凉,支离破碎的岩山,奇形怪状的石柱。还有一片一片的沙漠地带,时常走动数个古里,也看不到任何绿色的植物,到处飞动的,只有黑色的蝙蝠,眺望远方,是在暮色下消褪轮廓的巨大托罗斯山脉,整支队伍沉默无言坚忍而行,只有挂在马匹上的铃铛有声——连高文都不清楚,鲍德温与歌德希尔德是怎么会绕到那个鬼地方去的。

    陆陆续续走了两个时辰,才看到一处石缝里的泉眼边,身着锁子甲与头盔的伯克伯爵坐在地上牵着马,看到高文到来,他喜悦地哭泣着高声赞美主,飞奔过来,与下马的高文相拥,“可算是等到了,万能的主没有抛弃我们,定会庇佑所有人安然走到圣城的。”

    荒芜的岩石上,鲍德温脱去了铠甲,卸下了头盔,抱着他被渴死的吐着舌头的爱犬,目光空洞茫然地看着伯克伯爵离去的小径,希望他能用仅存的马匹,带回来可供大家支撑生存下去的清水,歌德希尔德坐在丈夫的旁边,提着已经干瘪的水囊,原本丰润的头发与嘴唇都已开裂,不断摸着鲍德温的脚踝,以示鼓励。其下围坐的几名骑士,都痛苦地忍着干咳,贪婪地呼吸着傍晚时分稍微带点湿润的雾气,“不要点火。”名叫奥登的武装修士,阻止了军仆和士兵们生火的打算,他认为那样会把雾气给烧没有的。

    “真是没想到歌德希尔德,都怪我贪功,不忿那坦克雷德种种,不然顺着卡帕多西亚湖逆行,早已和高文的军队会师。”

    “没关系夫君,高文是肯定会来救援我们的,就像先前在圣阿特金斯门那样。”歌德希尔德语气肯定,但实则她内心也没有底,伯克伯爵已然去了数个时辰未归,是被突厥匪徒伏击杀害,还是遭逢什么其他的不幸了?当真是叫人五内俱焚。

    此刻阳光已完全散去,夜色笼罩这片大地,队伍里甚至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鲍德温想要厉声呵斥,维护士气和军心,当嗓子早已因为干枯而痛得无法自持,一抖动就好像会断裂开来,更不谈高声说话。

    忽然,一阵阵铃声响起,鲍德温与歌德希尔德,互相搀扶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伯克回来了。”

    “不,伯克应该没有这么多的马匹,也不会点着如此多的火把。看看歌德希尔德,看看,看看!我们看到了什么旗帜!”鲍德温这下子,嗓子尖利变形,他拉着同样激动不已的妻子的手,不顾嗓子的剧痛,跳着喊叫起来。

    “是红手十字剑旗,是高文来了,高文果然来了。”歌德希尔德的眼睛都流出泪来,她不由得擦拭下来,在自己开裂的嘴唇边舔了又舔。

    月色下,许许多多鲍德温属下的骑士、武装修士,还有军士、军仆,都欢呼着簇拥到这块能俯瞰整个山路的巨岩上,其下高文挥着手,和伯克伯爵并肩,带着数百名骑兵,还有许多搭着皮囊的驮兽,迤逦朝他们而来,那马脖子上的铃铛声,简直比最美的赞美歌还要悦耳......

    “我要向坦克雷德,还有那个亚美尼亚的杂种帕克阿德报仇,高文你得继续帮我!”而后,提着水囊抹着嘴的鲍德温,狠狠地如此说。(未完待续。)

第75章 和安娜的规划

    当鲍德温与歌德希尔德带领军队撤到了卡隆后,高文才算是明白了他和坦克雷德交恶的原委。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在多利拉爱姆血战后,博希蒙德利用在朝圣者前检举皇帝的阴谋,获得大部分不明真相领主们的拥戴,将戈弗雷与雷蒙德晾在一侧,再加上是皇帝敕封的“亚细亚总司令官”,俨然成为了朝圣军团的独大领袖人物,戈弗雷只能顾全大局忍气吞声,而后博希蒙德更加过分,公然要求沿途攻陷或投降的城镇,将钥匙和投降书册统统交付于诺曼人。

不忿的戈弗雷,在攻陷科尼雅后,就唤来鲍德温,“你和歌德希尔德带着分遣队出发,伺机和高文取得联系会合。”

但警觉性很高的博希蒙德,也很快在随军枢机会议上提出方案:鲍德温不得独自行动,以防科尼雅突厥们的反扑,所以坦克雷德带着一千名诺曼士兵,连带帕克阿德的五百名反正的亚美尼亚士兵,与其伴同行军。

但越过卡隆城后,在荒芜的山地里,击溃一两次科尼雅苏丹的小规模部队后,在战利品分配上,鲍德温很快就和坦克雷德互相眼(或者说两派积怨已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那位“无信勇士”帕克阿德早就嗅出风头,他认为而今博希蒙德才是应该投效的不二人选,便暗中唆使坦克雷德,与他合军疾驱奇里乞亚门,去取塔尔苏斯城,无情无义把鲍德温扔在崎岖难行的布坦特罗特谷当中。

大怒的鲍德温,便要去攻击达尼什蒙德的城镇。建立功勋来折辱诺曼人,但绕了两日。反倒被困在谷中,若不是高文及时来救。怕是夫妻俩真的要殉道在这山谷当中,与千年前的各位圣使徒们作伴去了。

“要找坦克雷德寻仇,就也得前去奇里乞亚,尾随在后面,伺机抢夺他的功勋。”高文很快就明白鲍德温所想,恰好与自己和安娜的规划不谋而合,这位本身也是个会来事的,两人一拍即合。

鲍德温的队伍虽然先前受困,但主力健全。阿斯腾诺堡的伯克伯爵凡尔登修道院的奥登修士图勒堡的雷纳德男爵,旗下共三百名锁子甲骑士及扈从军士,还有五百名步兵弓箭手。高文也踊跃决定,从两个旅团那里把骑兵连队重新合并起来,组成机动先遣队,与鲍德温会合,朝奇里乞亚进发。

由聚礼日清真寺临时改造的“弓师团议事宅邸”内,其偏厅本是名为“穆里斯坦”的清真寺医院,现在成为随军女眷们的房间——安娜阿格妮丝就住在柱廊最尽头的僻静小厅内。里面陈设是非常简朴的,除去一个水仙花盆栽外,就只有堆着书卷的箱箧,和两张床榻而已。

现在歌德希尔德也住了入旁边的房间。顿时整个住所便热闹不少,因为这位优雅的贵妇是会说希腊语的,并且特别会说诙谐的笑话。惹得安娜连日开心不已,直到高文抱着红手羽饰的头盔。站在入口垂帘前,来向她道别。

“我们也走奇里乞亚门。希望可以顺利。”立在廊柱边,高文与安娜单独面对站着,大蛮子低头对她这样说。

安娜闭着眼睛,接着问到“那卡贝阿米娅呢?随不随战斗队伍一起前去。”

“不随,这次行军的速度是需要特别快的,只有旅团的骑兵连队参加。”

于是安娜的表情放得轻松起来,她有时候会采用凌厉果决,连高文都预料不到的策略,比如先前擅自成立“守卫者旅团”来夺高文的兵权;但有时候,也如同这个年龄的女孩那般,毫无感情上的掩盖和矫饰。接着,在壁龛前的烛火下,安娜抱住了高文的腰部,轻轻提醒他,“大蛮子虽然你很聪明,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七岭之地到底在何处我是不敢妄下结论,所以不必执着于奇里乞亚,那里不但有科尼雅突厥据守,在其北部靠着托罗斯山,通往安条克与敖德萨的通道上,还盘踞着亚美尼亚诸势力......”

高文会意地贴在安娜的耳边,轻声对她说些什么,公主殿下频频点头微笑,“没错,就是这样,高文......我们的局面要打开了。”

“嗯,待到梅洛的伤势痊愈后,你便委托他与布兰姆森比雷尔,带着所有其余的连队,和保罗派信徒通过奇里乞亚门——我会献上座真正的城市和堡垒给您,尊贵可爱的公主殿下。”

这样安娜喜笑颜开,搂住高文的脖子,踮起脚尖和他轻吻了几下,“放手去做,就按照你的方案去办高文!安心,我是不会在卡隆城后院起火的,安娜是有分寸的。”

高文不由得哈哈苦笑两声,便说了句我马上就会解决好一切,“告诉歌德希尔德,我会在战场上好好照顾鲍德温。”

大清真寺外的广场上,所有的骑兵都组织起来,现在连被科尼雅突厥人遗弃在卡隆城的驮马也都拉过来,总算是凑齐了六百名骑兵,鲍德温也把所有手头的菁华集中在一起,大约二百五十名锁子甲骑兵,排成了数道行军线,誓师出征。

“诸位,我们抛弃了家乡的所有,不是前来跟在诺曼人身后吃残羹冷炙的,此后鲍德温的所有,与博希蒙德毫无关联,我们只占据我们应得的,别人企图染指,就是我的敌人——就从今天开始,这也是我兄长的态度!”鲍德温捶着胸前的铠甲,态度激烈而鲜明。

“帕瑞托拉师团(帕瑞托拉即希腊语里的弓箭)的所有光荣的骑兵们,现在我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要求你们,越过奇里乞亚门,前往富饶的平原河川,你们先前经过长期的战斗和疲累,也许有的人胆怯动摇,或者畏惧,但我告诉你们,回报的时刻到来了——基利家之地,全是繁华的大城集镇,那里据守的科尼雅突厥人,先前已经被我们的攻击给彻底摧垮了,他们们的旗帜和战马,就得望风而逃,所以擦亮你们的头盔铠甲,在行军的号角里扬起你们的战旗,把剑和矛刺入胆敢反抗的邪恶异教徒的胸膛当中。记住我们的誓言,红手为纛者,基督必封其为王!”高文拉着缰绳,对着所有的骑兵,同样发出了战斗的誓约。

“奉我主耶稣的旨意,解救圣使徒保罗的家乡!”在场的骑兵们齐声应和,挥动着手里的剑和钉锤,红旗烈烈,在素白色的六角石塔和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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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邀请

    石塔之上,安娜、歌德希尔德,伴随着在后侍立的胖宦官和阿格妮丝,十分自豪欣慰地俯看着清真寺广场前奋勇待发的骑兵队伍。

    “公主殿下,在卡隆城组织后勤也是份很重要的工作,不过我相信高文走上战场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歌德希尔德看了眼旁边,对着下面不断挥手的安娜,便乘机给对方戴起了高帽子,这也是为高文的事业着想。

    安娜满脸“当然如此”的笑意,大约表示她会全心全意,把后续的人马进发事项给准备妥当,“歌德希尔德请放心,我们在三日到五日后就前往奇里乞亚门,去策应高文。”

    “高文,高文!三圣庇佑你的剑锋,旗开得胜啊!”忽然,安娜的小手摆动得更加兴高采烈——在广场上,陆续进发的骑兵旗仗下,戴上头盔的高文,仰面对着清真寺高耸的六角石塔上举手致意,安娜自然也报以回应。

    这会儿,高文同时看到,清真寺二层的锯齿状围墙后,梳着鱼骨辫的卡贝阿米娅同时在凝视着自己,似乎也前来送别,但是很快一闪就不见了,“喂,圣妹。逗留卡隆城的这段时间,千万要沉稳,别和安娜闹出什么乱子,那可就真不好收拾了。”

    当所有的骑兵在城门口,列着长长的队伍,向南方巍峨的“奇里乞亚门”前进后,两支旅团其余的步兵和弓手,也开始在指挥官与各队旗手的命令下,有的归营休息,有的武装出行去“征调给养”,有的在塔楼和城堞上巡逻。而兄弟会的成员,也开始四处走动,保障这座城市临时的运转:供水、城防、余留居民的清点甄别等。

    “安娜,我有句谚语你想听吗?”待到众人走下六角石塔旋转而下的梯道,站在了医院的大厅时,走来走去的女医师们。朝着尊贵的公主和贵夫人鞠躬致敬,歌德希尔德笑着如此询问安娜。

    “愿闻其详。”

    “那便是当你经过别人房间门前时,伸头往里面探望是极度不礼貌的,但是呆站在那里无所事事。却是更大的不礼貌。”歌德希尔德这话当时就让安娜笑起来,当即对她发出了邀请,“这个是当然,也许我能和你玩一个下午的十五子棋,伴随阿格妮丝、你我的私密交谈。而后享受日暮时分一个小小快乐的晚宴。”

    可是事情很快起了变化,当女人们说说笑笑,穿过垂帘,走到了医院尽头的房间,安娜在观看了下窗台的水仙花后,就对拱手站立在其外的胖宦官吩咐说,“斯达乌拉乔斯你马上前去筹备晚宴的食料和厨师,所以门口就交给莱特博济亚、多鲁斯兰伯特来据守,叫他们自守卫者旅团里,在我的希腊卫队抽出十名士兵来。让那边大厅内的女医师们完全不用慌张——因为两个人玩十五子棋太无趣,我准备扩大博弈的规模,邀请那位金手执政官前来加入姐妹们的私人密谈和游戏。”

    “嗯,安娜果然高文临行前对我的嘱咐是对的,在他刚刚离去后,你就要搅起血雨腥风。马上我会尽力斡旋的,不然有负高文所托。”已经坐在榻上的歌德希尔德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在内心却暗自捏了把汗。

    斯达乌拉乔斯急忙应承下来,而后顺着柱廊趋走,不久他走出清真寺殿堂。满头大汗地来到了旁边的经学院:女执政官的宅邸安置在此。

    “什么,紫衣公主殿下邀我前去密谈?”对着举着书函的胖宦官,卡贝阿米娅冷笑着。

    “是,万事还请执政官阁下小心。”斯达乌拉乔斯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提醒说。

    “没关系,料必公主殿下也不会对我如何,不过是想给教会我宫廷里的礼仪罢了。请前去回禀公主殿下,感激她的好意和盛情,请给我点梳洗和准备的时间,黄昏时分我准时前往。”卡贝阿米娅看起来胸有成竹。

    于是斯达乌拉乔斯便低头举手。保持着礼仪,倒着退出了女执政官的视野,消失在门廊的拐角。

    “这个混蛋小不点!”接着,卡贝阿米娅不由自主地叫起来,直奔入自己的卧室,自墙壁上挂着的皮囊当中,拔出了牛舌剑,并且自密封的匣子里,又取出了装着毒液的瓶罐,准备用工具把其滴入牛舌剑的槽孔当中,但卡贝阿米娅又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不,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安娜既然叫我前去,必然有士兵卫护在她的四周,这时候暗藏着淬毒的匕首,不是授她迫害我的口实吗?不能这样傻,卡贝阿米娅。”

    “那我也带着信徒的护卫前往,不,这样也不行,也会给安娜借口,何况力量上也不是她对手,她先前忽然成立新的旅团并把高文倚重的连队夺走,不就是为此?还有些许时间,我到底该如何做?”

    不久,卡贝阿米娅就蒙着粗布斗篷,将容貌暗藏起来,贴着经学院的墙角,朝着城中的营房而去,她已经清楚看到,在营房的门前,那位营务官莱特已经开始举着名册,抽调人手了,是要前往聚礼日清真寺的。

    看到了有人在推着装着粮秣的轻车,进入营房内,卡贝阿米娅就混上前,帮忙起来,而后便进入其间。

    “宿营总管,有人想要见您,说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当两名医师正在帮着韦萨特梅洛换伤药时,一位卫士急匆匆走入,报告了这个消息。

    “嗯?”梅洛有些诧异。

    一会功夫后,莱特叉着腰,立在了营房刻着圣像的栋门之下,他面前是一队精挑细选出来的希腊士兵,都携带着精良的盾牌和刀剑,全属于新的守卫者旅团的,向长公主殿下宣誓效忠,不避水火,“紫衣公主有谕令,马上于她的行辕所在,你们要执行防卫任务,不允许任何人携带武器或者毒药,接近公主殿下,犯者即刻抓捕,明白没有?”

    十名士兵齐齐应答,就在莱特挥手,让多鲁斯准备将队伍领走时,那边宿营总管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博济亚,这些人手不够,我再派遣十五名士兵前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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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在现世里失去一切的大亨高文,又如何在中世纪世界里,用剑、勇气打拼,赢得更大的荣誉和权势?挡在他前面的,有彪悍狂热的突厥武士,有凶残狡诈的诺曼匪徒,有仗剑远征的十字军骑士,有尔虞我诈的东罗马宫廷。
收复罗马帝国的巨大版图,成为紫色皇宫的主人,将陆地和海洋都踩在自己的靴子之下,与美丽聪慧的科穆宁公主并肩坐在高大的御座之上,俯瞰众生英豪。
这就是高文的中世纪冒险传奇
——文青癌晚期患者幸运的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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