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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章 卡列戈斯对卡列戈斯

    “接着我将西进,西进,西进。小翻车鱼,只要你能发挥才智侍奉于我,造出类似大普拉尼砲这样的利器来,将来雷斯波斯岛这座丰饶的海上邦国,我将单独封赐给你和你的家族。”大公爵对小翻车鱼开启循循善诱的模式,就像他承诺将来将安纳托利亚的东边要塞梅利泰内赠送给卡贝阿米娅般。

    雷斯波斯岛,自古代就是拱门之海上的最有力城邦,即便是小翻车鱼的爷爷,不过也是岛上田地最广、门楣最高的贵族之一。若将来高文真的将整个岛,都给了阿格妮丝,那么她就是整个帝国里举重若轻的人物了,阿格妮丝不由得眼前浮现出美丽的画面:四面都是浩渺蔚蓝海洋的包围,帆船惬意地驶来驶去,在岛屿上点缀着翠绿棕榈的红瓦白墙别墅当间,自己披着优雅的长袍,坐在斑驳矮墙边的小椅上,海风习习,周围各种仪态的美丽女子弟或坐或卧,簇拥在她的膝盖前,有的唱歌,有的讨论问题,有的在给自己喂葡萄或凤梨,自己满脸睿智的神态,手里捧着带卷轴的图纸,上面绘着各种各样的器械,她的身后是带着高耸拱顶的学院,采取的是新柏拉图主义的风格特色,只招收颜值高的女生,来学习工程、攻城、船舶等机械知识,到处都是仪态万方的女孩子在拱廊、园亭、林荫或草坪上,讨论着这些问题虽然有哪里好像不对,但想想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妄自尊大!”虽然刚才想得十分入神,但反应过来的阿格妮丝还是对高文虚妄的想法,表现出嗤之以鼻的姿态,接着她忽然又想到了个疑问,“为什么你老是说西进西进,难道身为朝圣者的一员,不应该护送整个队伍,马上在约定的日期,继续朝圣城进发战斗吗?”

    “这并不冲突,小翻车鱼。”高文笑着说道。

    正待阿格妮丝想问到底时,高文却没有和她继续搭话的想法——而是将马头权杖指向血火海洋当中的阿拉尔曼,“严厉约束所有入城的士兵,不允许劫掠和屠杀。”

    然则很快传令和军令官接踵来报,占据城堡一角的具装骑兵们,已经将所有建筑,不问是仓库还是民舍统统劫掠一空,并且胡乱杀死许多人,点火焚烧许多房屋。“派遣快马去告诉乔瓦尼,再有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行为,即刻处死!今日虽然战胜,但军队违规行为却层出不穷,战后必须严厉整饬,不然下次若是惨败,就万劫不复。”高文大怒,因为在他心目里,绝灭卡列戈斯家族当然可以,但是不可以对阿拉尔曼堡采取毁灭姿态,他是要将其复兴扩大,作为塞琉西亚王国的屏障和根据地看待的,“全是安娜豢养出来的恶犬野狼,这小妮子只知道收买、扩军、花钱,却不留心军典和训练——哪怕这些具装骑兵披着重甲并具备战斗技巧,但纪律松弛,在将来大军对阵时,未必不会成为一大祸害。”

    接到大公爵号令后,乔瓦尼不敢怠慢,即刻带着同样入城的吉麦吉斯士兵和卫戍民军,冲到具装骑兵最集中的地区,捕拿犯着杀人****恶行的人员,其中爆发了许多冲突,导致几名民军士兵被反抗的具装骑兵所杀,于是同样大怒的乔瓦尼(他自从追随大公爵征讨东方以来,还没有见到如此凶恶桀骜的己方部队),下令所有民军手执长戟、斧枪,列成迭阵,“阵前执行军纪!”连杀数人,才把剩下的人员集中在了处小广场上,连人带马看管服帖。

    军法官接着怒气未消,举着骑兵团名册找军官,却发觉统领官沃尔特和副官高蒂都不见了,询问下去,才知道这两位带着数十名亲随,自顾自攻入到中央塔楼里去了。

    “真是乱象丛生,连统领官都找不到,扔下了这么多部众在这里滋事抢劫。”乔瓦尼大为苦恼头疼,但看着依旧在激战的中央塔楼,不断有伤死的士兵坠落下来,也只能摇摇头,“等战斗终结后,再交给大公爵一并处理了。”

    火焰乱飞的塔楼梯道上,盖亚满面是血不断冲锋,他的弟弟奈克瑟斯盾矛一体,将前面抵挡的敌兵抵住,他就上前将手里的斧头如雨点般到处砸落在对方身上,兄弟俩交替厮杀掩护,脚下横尸累累,已经快冲到了父亲所在的房间了。

    踢开了木门,盖亚和奈克瑟斯喘着气,看到了在角落里,白色头发的父亲坐在椅子上,泰然地看着自己,“很好,最早攻上来的是你们俩,虽然你俩顶着杜卡斯的名讳,但那个公主永远还是把你们当作恶犬来豢养的,她时刻担心你们会反咬的,别忘记了你们身上流的永远是我赐予的血液,你们不会忘,她更不会。”盲眼的老将军说完,满身披甲站立起来,他的身旁是二子的棺椁,“路永远都是自己走的,也许你俩托庇在塞琉西亚,会比我另外两个儿子托庇在皇帝麾下效力更安全也更有前程(尼卡还不知,二位已经化为皇帝猎犬的腹中餐),但为了消除公主或者高文的疑惧,我的头颅不可能不给你,看好了,这是父亲给你们最后的礼物!”说完,白发的尼卡举起了手里的短剑架在脖子上。

    但还未等他割下去,门旁角落里,事前潜伏在哪里的老三艾斯卡列戈斯猛然喊起来,“背弃家族的叛徒!”随着话音,手里的长矛笔直横着刺来,猝不及防的奈克瑟斯原本正在盯住父亲,见侧边刃光飞至,急忙举盾格挡,响动后艾斯的矛刃打滑,只扎到了七弟的肩膀扎甲上,当即奈克瑟斯的系带被刺断,甲片拖在胳膊上,血流如注,朝着后面倒退两步,撞到了身边的盖亚,两人同时靠着塔楼房间的墙壁,倒在了一起,盾牌和各种武器掉落了一地。

    听到厮杀声的尼卡,短剑没有落下,他明白刚才喊话的是艾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卡列戈斯和卡列戈斯的骨肉相残。

    艾斯看着六弟和七弟,稍微犹豫了下,但并没有太久,“若是今日卡列戈斯家族绝灭在这里的话,那就全都死去吧!”嚎叫着,他斜着将长矛矛刃朝下双手抬起,对准在墙壁边的两位弟弟,作势准备重重刺下。(未完待续。)

第27章 自戕

    “也许就让我们死在这里比较好!”奈克瑟斯和盖亚的头脑同时如此想着,看着高高在上的兄长长矛刃尖,不由得万念俱灰而闭上了双眼。

    而瞬间,那边的尼卡浑浊瞎掉的双眼,也像个干涸的枯井般流出了泪水,他想发声阻止,但家族兄弟间已经因为阵营和利益的瓜葛,产生了你死我活的裂痕了。

    剑斩在铠甲和骨肉的钝响传来,艾斯惨叫声,他的半边胳膊被自门廊砍下的把长剑斩断,血淋淋的残肢坠地,长矛也颓然落下,艾斯捂着不断冒出血来的断臂,咒骂着倒靠在墙壁上,这会儿烧及墙内木材的火焰,将他的后背连甲带肉全部点燃——被火焰缠绕****的艾斯,须发尽成飞灰,面目可憎,浑身狂暴地战抖起来。

    贫苦老骑士也是具装骑兵统领官的沃尔特,踏步上前,手里握着刚才削断艾斯胳膊的佩剑,挡在了盖亚和奈克瑟斯之前,刚才若非他及时赶到刺出一剑的话,这两位早已命丧当场了。

    还没等两兄弟说出什么,那边的艾斯已经快化为一个火人,但还是嚎叫着拔出了剑来,嘴里不知道在骂些什么,朝着坐着或站着的三人扑来——奈克瑟斯挣扎着抓起了地上的短矛,准备朝其飞掷,但却被沃尔特转身一脚踢开,“你们不可以肩负杀害血亲的罪孽!”老骑士如此暴喝了声,同时又是横着拟出一剑,砍中了艾斯,走出了牛步,而后双手握住剑柄,快步上前,死死刺中了艾斯门户大开的腹部,将他抵在了火焰四飞的墙壁上,剑刃带着淬火,扑腾贯穿过去,直自墙壁彼面透出,艾斯浑身最后猛烈抽动了下,接着垂下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脑袋,嘴角和鼻孔里坠下股股鲜血,断气命绝。

    结果又是声砍伐——三人转眼看去,尼卡已经倒转双手,将短剑刺入了自己的咽喉,而后痛苦地伏在地上,又是趁着身体重量一压,彻底把剑刃穿过了脖子,才结束了生命

    大约一分后,在火焰里被熏得赤黑的中央塔楼上,竖起了面红手十字剑战旗,代表着阿拉尔曼大城彻底完全的陷落易手:在疲累不堪的乔瓦尼和格里高尔指挥下,士兵开始分班汲水,扑灭此塔楼的火势。

    可是胜利者高文,在对小翻车鱼阐明了自己可怕的野心后,自己却没有入城,他只是将代表大公爵权威的绯帐设置在城外,并特意嘱咐纹章官安德奥达特处理普通士兵的战利品分配,和城堡的善后事宜,然后统率所有红手骑兵与具装骑兵,及乔瓦尼、莱特等幕僚班子,浩浩荡荡在入夜前返回了塞琉西亚城。

    沉醉在胜利氛围里的塞琉西亚城里,在将官和兄弟会的夜宴前,阿格妮丝悄悄先找到了欣喜非常的安娜,嚼了舌根,当然在她的眼里是善意忠诚的提醒警告,“具装骑兵这次攻城虽然功大,但是也捅了很多的篓子,让那头大棕熊很是恼火。”

    安娜脸色也有些变化,她不由得想起先前卡帕多西亚的易帜事件,她一时间赌气,借着守卫者旅团的成立,削了高文的兵权,虽然她现在与对方如胶似漆,但这件事多少在双方的心里有些隔阂(起码安娜本人是如此认为的),并且安娜也明白,高文虽然嘴上说得少,但明显讨厌她插手军队事务,到现在三个旅团当中高文还对守卫者旅团最为薄情,也就不难想象他能对具装骑兵团是什么态度了。

    于是紫衣公主走入了宫殿侧边的一间隐秘的斗室当中,详细询问了闺蜜爱人后,知道杜卡斯兄弟身为监军官,却擅自冲锋,毁掉了整个骑兵团的秩序,接着让沃尔特和高蒂丢掉队伍,冲入中央塔楼接应,导致整个队伍失去约束而胡作非为。虽然砍下了卡列戈斯家族其余人的首级,建立很大功勋,但却让高文大怒不已。

    “我不能让高文由此迁怒于我,甚至失掉他的爱。”紫衣公主靠在墙壁上,低声对小翻车鱼说到。

    阿格妮丝心领神会,“那您的意思是,牺牲掉杜卡斯兄弟”

    “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你的想法确实是想整个卡列戈斯家族的血都流干的。”安娜沉吟着对小翻车鱼说到。

    计较已定后,两位穿过了走廊,在一片欢呼声里,走到宴会大厅的垂帘后各自坐下,高文则在前面,接受各位的祝酒庆贺。

    “所有的战利品都分配妥善了吗?”虽然还未有饮酒,安娜脸色红润,显得兴致勃勃,大声隔着垂帘问到,既像是对高文说的,也像是对在场所有人。

    “这个恐怕不是今天所能解决好的,因为战利品实在是太多了!安德奥达特正在那边慢慢处置呢!”陪酒官斯达乌拉乔斯得意洋洋地回应着,众人顿时开心大笑起来,各种食具敲打在一起,就像是海盗的聚会那般。

    “额外的战利品,请求温莫哈和安德列夫的船队装载好,送到塞琉西亚的仓库里来。”垂帘后的安娜,听到高文不咸不淡地说了这句话,心中顿觉他很可能在生气,因为先前“我想让具装骑兵们享有最先攻入阿拉尔曼堡的荣耀”这种请求,是安娜在床榻上撒娇向高文提出来的。

    但而今听说杜卡斯兄弟违背军令后,安娜不由得被高文的一举一动所牵挂,小心脏和打鼓似的,不久她就看到高文开始对乔瓦尼耳语起来。

    然后军法官躬身接过了大公爵的权杖,走当了宴会中央处,当即所有的场面都寂静下来,安娜又紧张地用小指缠绕着系带,“第一个将战旗插在敌人堡垒上的勇士,是谁?”

    几名立功的吉麦吉斯旅团士兵,和不少目睹的军官都喊出了印证的言语,“我们以红手军典立誓,是具装骑兵西格玛阁下。”

    “那就让西格玛享受他应得的荣耀。”乔瓦尼说到,“但是他却无法出席,因为他的后背中箭了。”

    此言一出,筵席上许多人哗然,因为军典修正条例规定,任何名士兵在战场上若是后背中箭的话,往往就代表着临阵脱逃。

    这时候,大公爵忽然站立起来,小翻车鱼清晰地看见,垂帘后座椅上的安娜紧张得抖动下,只听到高文沉声威严说到,“那即便西格玛在担架上,也要送入进来,当面勘验!”(未完待续。)

第28章 辩解

    对于安娜来说,当年六司成立的会议上,高文给予她的阴影犹存。

    不一会儿,西格玛脸色苍白,看起来流失了不少血,包扎着肩膀躺在担架上,由两名士兵抬着进入了筵席当中,这会儿统领官沃尔特主动站立起来,对着众人鞠躬,用不十分流利的希腊语说到,“鄙人身为统领官,对大公爵与军法官的勘验,有协助的义务。”

    沃尔特身后的两兄弟,也都心情不安地低下头来,而在垂帘后的安娜则又盯住了这两兄弟不放,整个气氛开始诡异紧张起来,但很快西格玛抬起头来厚颜无耻地对大公爵说到,“我可是按照阵头先导官的要求,第一个将战旗插在城头之上,大公爵殿下你许诺给我的金币可半个,连半个都不可以缺少啊!”

    “这点你放心——莱特,在我的身边负责记录文书。”大公爵当着众人回答道,接着莱特急忙坐在了他的身旁,手执纸笔,“西格玛,在得到恩赐前你得说清楚,你背后中的箭是怎么回事。”

    “我他x的,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正要杀到城堡主塔里,砍下敌人将军的脑袋获得更多的报酬,就冷不丁中了箭。”西格玛恼怒地大骂起来。

    “也就是说,这箭并非是你背对敌人时所中的?”大公爵继续追问。

    西格玛接连摇动脑袋,表示根本不存在如此的可能,“我都跃上城头插立战旗了,怎么会面对敌人逃跑?那群敌人啊,简直就像是虫豸般不堪一击。”

    这话倒也在理,高文不住点头,接着他对着站着的沃尔特桑萨瓦尔打了个手势,老骑士会意,立刻唤出了最早发觉中箭西格玛倒地的几名军仆,当即那几人拜伏在大公爵与公主所居的台阶下,“你们发觉西格玛的时刻,他是以什么样的姿势中箭躺在那里的?”一旁的乔瓦尼询问说。

    “面对着敌人塔楼入口方向。”几名军仆的口供完全一致,“当时我们也觉得奇怪,大公爵殿下的军队作战,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角度后背中箭。”

    因为高文军典规定极度严格,尤其是士兵的箭矢射击,必须在旗官指令下才能进行,不遵令乱发箭的必须当即处决,当时所有队伍接到的命令是,使用刀剑和盾牌登城攻坚,弓箭手全部停止射击以免误伤。

    同时,射中西格玛后背的箭也被医生拔出,递到了高文的面前,“这箭的规制,还有军械司的铭文,自然是我们塞琉西亚军队所用无疑。”乔瓦尼语气十分肯定。

    高文握着箭簇后几寸的方向,眼瞳当中反射着幽寂的光芒,“乔瓦尼你说的还不够到位,这箭不但是塞琉西亚的,还是具装骑兵所特有的箭矢较短,抵进发射,是具装骑兵克制披甲敌人而用的。”

    “大公爵,您的意思是”乔瓦尼明白了,便急忙说道。

    这会儿,坐在沃尔特身后的杜卡斯两兄弟面如土色,而安娜的情态也是雪上加霜,她心中想着,“这很明显了,具装骑兵里有人想杀西格玛,或是仇杀,或是争功,但无论是哪种,大蛮子都可能以此为理由,把我的骑兵团给撤销解散掉的——这群人,当初我就不该疏忽对他们的训督。”

    但是高文却将箭矢重新扔到了胖宦官托着的盘子上,叮当声,“我的意思是,西格玛并没有临阵脱逃,但是这也是场误伤。”

    还没等乔瓦尼说出什么,高文便继续报出了裁断的根据,“当时我虽然下达了阵前弓箭禁止令,但是具装骑兵并不包括在内,他们当中有些原本出自吉那特贵族的,本就习惯携带箭袋骑战,和布洛瓦、诺曼、法兰克人都有所不同,短距离和敌人交战,不便拘束于使用哪种武器;更何况,据说守兵在据守中央塔楼时,也用弓箭和具装骑兵们发生过小规模的驳火,这样冲在最前面的西格玛被误伤,也是在所难免。西格玛的伤,也是因为勇敢而受的。”最后,高文给这场事件定了性,“所以不必深究发箭者是谁了,但是要抚恤西格玛的伤,加赠这位勇士二百枚金币。”

    大公爵的这个结论一出,西格玛当然没有意见,他不断带着感激的声音,担架上当即摆上了沉甸甸的钱袋,被抬离了现场。

    而安娜和沃尔特也都松了口气。

    “将杀死卡列戈斯家族的功臣,挨个报上名来。”随后,高文重新开始下一轮的判决赏罚。

    乔瓦尼和莱特测算得非常精准:在沼泽当中,射杀赛文的共有六名民军,每人都得到了七十枚足色金币的赏赐;抛射石弹击杀泰罗的那座大普拉尼砲,所有砲手匠师也都均分了四百枚金币;小翻车鱼制造利器用功,额外赏赐一百枚金币。

    但是随着一轮轮的事务清理完毕,安娜的脸色又凝重起来,因为这时候高文的目光盯住了杜卡斯两兄弟,“你们是第一个冲到尼卡所在房间的,还发生了激烈的搏战,那么尼卡、艾斯这对卡列戈斯叛逆父子的首级是谁砍下的?还是说,你俩为了争功,或是牵挂父兄,不愿意他们身死他手,才冒然打乱了全军的序盘,独断冲锋的?”

    这时候,高文的话刚刚说完,紫衣公主忽然从垂帘后站起来,厉声叱责杜卡斯兄弟,“出征前,我赋予你俩的职责是监军官,但没想到你们唯一的长处,就是跑得比西格玛还快,还贻害了整个具装骑兵团,必须得严惩不贷。”

    杜卡斯兄弟不敢反驳,只能半跪在地上,对着公主和大公爵,表示愿意独自接受任何处罚。

    “你们太让养母失望了。”高文说着,但而后沃尔特忽然站出来,“大公爵殿下,其实砍下卡列戈斯父子首级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我。而先前公主殿下的这两位监军官之所以提前出击,也是我的命令,因为那时候西格玛正在遭受敌人围攻,我身为具装骑兵团的统领官,当然也有点私心在里面——万一西格玛阁下有所闪失,被敌人夺去了军旗的话,那不单是具装骑兵团的灾难,还会连累公主的声誉受损,我这才临时差遣杜卡斯兄弟上前策应西格玛的。”

    “哦?”良久,高文忽然发出这样的话来。(未完待续。)

第29章 桑萨瓦尔兄弟

    这声“哦”,让安娜的背脊都开始像小猫那般炸毛了,但而后高文忽然,也是慢吞吞地对着杜卡斯兄弟说出这番话来,“背负着毁灭还是挽救家族的念头,披上铠甲走向这次的战斗,想必非常痛苦吧?”

    还没等这对兄弟有所答复,那边的副纹章官莱特忽然提醒说,“大公爵殿下,身为属下纹章官的我有义务提醒您和公主,那便是沃尔特桑萨瓦尔身为骑兵团统领官,完全有权力在阵前调动人手应付突发情况,这是没有任何罪过的,和您规定的军典毫无忤逆之处。”

    “莱特感谢你,你现在也会像安德奥达特那样规劝上级了嘛。”高文欣慰仰起头来,“你父亲最后的礼物,希望你们收下——我同意将卡列戈斯死去的三位兄弟,连带尼卡将军的骨殖送回穆特河谷的堡垒边安葬,但从此塞琉西亚将永远没有这个家族的名字,也没有这个家族的任何人存在。”

    “是的,从此我们将肩负杜卡斯这个尊贵无比的名号,永远为大公爵和紫衣公主殿下效力。”两位兄弟泣不成声。

    “不,这次毕竟你们让养母非常失望,即便公主愿意原谅你,但我不允许。“高文宽厚的肩膀转动了下,恰好将满脸诧异的安娜从众人视线遮挡住了,“况且公主将来是会有自己的亲生子的,养子这种制度并不利于将来局面稳定,对于你们来说,杜卡斯这种姓名也不是你们所能承受得住的,反倒会因为它遭受不必要的戕害。”

    听到这话的安娜,眼中有泪水流出,她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刚才高文很巧妙地将她解围,若是她恼怒失态,为了具装骑兵的继续存在而牺牲掉这对年轻养子兄弟的话,虽然能做到明正典刑,也多少是会让整个军队内部产生裂痕的,现在高文将“责任”全部化解在自己的手中,这表明他提前已经了然所有。还有——高文明明说了,我将来肯定是会有自己的亲生子的,那是我和高文的,是我和高文的

    这会儿,小翻车鱼也有些羞惭地退后了两步:这头棕熊虽然向来贪婪、好色、无耻,但关键时刻自己身为女子的缺陷,还是被他身上发散出来的“雄性领导者”光彩所淹没掉了吗?

    “从现在起,你们兄弟俩继承的是‘桑萨瓦尔’的名号,感谢你们的统领官吗?而后在战场上执起旗帜和弓箭,团结在新的父亲身边,而你们和公主殿下间此后也将只有君臣间的单纯情义。如何,这样身上的甲胄,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些?沃尔特,你自家乡一路护送我的义兄前来这里,身后是否有合格的继承人?”

    “并没有,在家乡只有一套老旧铠甲和羸弱的战马与我为伴,这也是我‘贫穷汉’绰号的由来。若是能在这里,还能在晚年时分享受到孩子们的供奉,我将是永远幸福的。”沃尔特桑萨瓦尔舒散开了满脸的皱纹,“另外面,如果他们心中还有所仇怨的话,那就在床榻上杀死我好了。”

    “不,他们不会的。”高文淡然地回答说,“他们生父送出的最后礼物,桑萨瓦尔兄弟是会明白的。另外,他俩还是具装骑兵团监军官的职务,负责在下次出征前整饬好整支队伍的军纪——首先从自身做起,下次具装骑兵将执行更为关键和重要的任务。军法官乔瓦尼,我如此的处理是否有问题?还请你多加指示。”

    军法官乔瓦尼将权杖毕恭毕敬交还到了大公爵手中,“并没有大的破绽,但是我得附加上一条,那便是整训期间请务必让我入驻骑兵团去,监督所有。”

    “是的,如此我很放心。”高文接下来表情轻松许多,坐回到筵席的位子上,而后高举杯盅,“诸君,为了阿拉尔曼堡的伟大胜利,为了塞琉西亚不灭的光耀,干杯!”

    “享受胜利的欢悦吧!”沉默了会儿后,在陪酒官斯达乌拉乔斯的唱词下,筵席上所有的将官勇士们都陆续举杯,齐声高呼起来。

    宴会散去后,卫城寝宫内带着帷幔的榻上,安娜乖巧地像个小枕头般侧身背对,紧紧被包裹在高文的怀抱内,“大蛮子呐,我要我们自己的亲生子。”

    “当然是会有的。”高文宽慰说。

    “但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为我承担了许多许多的政务,这点和英格丽娜不同,她天生是个乐观派,而你不同我的小马驹,你始终在战战兢兢地奔跑着劳累着紧张着,为了我们的国。”

    “什么时候能放松下来,接收到圣母玛利亚的祝福呢?”

    原本以为高文不会就这个问题做出明确的答复,但安娜错了,高文的大手摁了摁她的脑袋,“等到我们迁徙了都城之后。”

    “哎?哪里?”安娜很惊诧。

    “塔尔苏斯。”高文毫不犹豫报出了答案,“塞琉西亚的军港始终受到局限,现在面对越来越多的运输贸易,已显出疲态。”

    “可是塔尔苏斯也不靠海啊。”

    “但是塔尔苏斯有古风时代留下的很广袤的城墙,面积比塞琉西亚大得多。并且那里距离你父亲帝国疆域比较远,我们建设那里,引起的触动要弱得多。并且海港的问题,早晚我们也是要解决的。”

    “开设新港吗?”

    “嗯但是那需要许多许多的金钱和劳役,可是一旦功成,塔尔苏斯很快就能迎来伟大的复兴。因为它所处的奇里乞亚平原,河流纵横,开辟了新港的话,水运和灌溉将非常便宜快捷。”

    安娜明白了,“塔尔苏斯会一跃成为整个亚细亚最富饶的城市,所有的河流像森林那样环绕在它的周围,大大小小的船只来往穿梭,被灌溉好的良田铺满整个平原,芦苇场将被保留好,给我们造出越来越多的雪白纸张,新的大学和医院也会被建立起来。可是,塞琉西亚呢?”

    “塞琉西亚将和阿库姆集市和阿拉尔曼堡,及山丘上的大医院、圣保罗学院融为一体,用城垣把它们联结起来,成为个巨大崭新的要塞城市,扼守着潘非利亚滨道、库拉库斯滨道和穆特河谷的锁钥,它将和塔尔苏斯担负起不同的角色。”

    安娜突然翻身,娇小的身躯压在高文的胸膛上,小手捏住了他的鼻梁,“当然当然,你反正是决计不会信守诺言的,将土地还给父亲。”

    “因为这是你的国,是你冠冕下的臣土。”高文讨好地抱住了安娜柔柔的背脊,接着安娜的眉梢忽然拧动起来,双臂直伸抓住高文的胸膛,挤出了小巧的胸前“丘陵”,慢慢哼着耸动不宁起来(未完待续。)

第30章 照会

    三日后,在阿拉尔曼堡防磐的废墟上,高文以帝国安纳托利亚大公爵的身份,对外发出了照会(罗马城、安条克城、君士坦丁堡及巴黎城),称“休遇害的事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不过可以确信无误的是,此事君士坦丁堡伟大的皇帝陛下是被冤枉的,伏击者很可能是假冒陛下特科波佣兵的高原上突厥匪徒。”

    然后“但是具体是科尼雅突厥,亦或是达尼什蒙德突厥,还是高原山堡里流窜的野匪,还要做出进一步的勘定”,高文表示自己会全力委任所属的兄弟会和自新会,及所有耳目深入调查,假以时日必会真相大白。

    “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瓦洛阁下携带照会文件,前往东方的圣西蒙港回禀此事于诸朝圣者领主知晓——罗马尼亚帝国与朝圣者的友好关系并不能受此事件影响。此外,陛下认可博希蒙德暂摄安条克城的政务。”

    “为表示诚意,皇帝陛下还会送出一百二十磅的黄金,给予休卡佩的遗孀和亲人,但这笔钱并非赔偿,而是皇帝善意与同情的表示。而后陛下会开放更多的港口和陆路,支持更多法兰克地区的朝圣者进入东方。”

    在另外封只送往罗马城的照会信件当中,高文也对比萨商会惨案,向圣座冕下做出了解释,“此前莫尼克尼完全无视从军爵爷、圣职人员的一再请求与警告,在围城的困苦阶段公然采取了囤积居奇的肮脏政策,给基督士兵造成了莫大伤害,很多清贫坚贞的成员甚至因此丧命。故而在围城战结束后,众怒升腾,导致比萨人的商会遭到灭顶之灾,阿德马尔阁下实则与此事没有过大关涉。”听说乌尔班身体不豫后,高文还特意送出了许多珍贵药物,伴随着信件一并送出,并表示“诸新占地区,如塞琉西亚、奇里乞亚、安条克,即便当地已有正教会修道院和亚美尼亚使徒教会之存在,但鄙人完全欢迎圣座任命宗主教前来,并会全力支持尊贵的他,在各处建立起公教神职殿堂(指天主教堂),宣扬教宗的荣耀。”并且“欢迎教宗在鄙人的领国内征收十一税。”

    不过当然,这封信件只是单向送往罗马的,和前一封休事件的照会完全不同。

    尼西亚城外的峡谷当中,皇帝的兵马列成了坚固连绵的阵营,阿莱克修斯十分精明,把营地的地址选择得十分好,占据了能控制所有通道的山阜和水源。在先前几次前哨骑兵的战斗里,皇帝的军队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吉利基阿尔斯兰的军队主力,大多是从高原或亚美尼亚里临时征募来的部落民,还没有成气候。

    于是昔日的“苏雷尔曼苏丹”很快就丧失威风,重新逃回科尼雅周边的山区去了。

    紫色皇室营帐前,坐在小凳上的皇帝,看着御墨官掀开了铅封照会文书,“高文发出照会了,那也代表着阿拉尔曼堡陷落了。”阿莱克修斯唏嘘着说到。

    草地的那边,皇子痛苦地仰起头来,看着残阳,哀悼这座堡垒的陷落,这也代表着高文在整个塞琉西亚完成了统一的事业,而后他军队的矛尖和马头将转向何处,都会引起这个世界的惊恐和瞩目。

    “自我们撤军后,这座堡垒连五天都没有坚持到,比当年的都拉佐城差远了。”御墨官对此评价说。

    “毕竟战前配置的战斗兵员太少,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现在朕也想清楚,若是之前把军区的主力军队投入进去,那么很容易和高文爆发旷日持久的惨烈战争,没必要为个吉那特家族让整个帝国背书。”阿莱克修斯眯着双眼,花白的头发染上了夕阳的颜色,盯着面前悬在火堆上的水壶,用马鞭拨弄着炭火,他之所以如此说,也是为了照顾儿子的情绪,“塞浦路斯驱逐了狄奥格尼斯和他的士兵?”

    “是的,这代表着阿普索玛特斯对帝国的叛逆,他被高文捆绑蛊惑了!”御墨官回答说。

    看着面前辽远荒芜的群山,皇帝喟然几声,“并非是高文蛊惑的。人啊,总是顺势而为的动物,阿普索玛特斯不过是顺了自己的势而已。只有朕,是逆流行舟的。”在约翰皇子听来,父亲的话语有说不出的伤感和落寞。

    “父亲,布雷努斯何时到来?若是日期不远,我也要前去莫利亚地区就任了。”皇子询问说,心中带着隐隐的不甘。

    “你留在尼西亚城,等着和他交割完再走,熟悉下政务流程也是好的。”皇帝卷起了马鞭,语气平淡而关爱,而后御墨官屈膝向前,将烧滚的水倒到他朴素的牛角杯当中——原本布拉赫纳宫里是直接饮用喷泉和蓄水池的水的,但自从高文留下足迹并用烧滚的水为那时候的安娜公主退烧后,慢慢宫廷内的人们,也都开始习惯喝沸水起来——皇帝啜饮了几口,看着儿子,“哪些人你需要的?那个突厥奴隶,你肯定是要带上新征途的,对不对?”

    “我需要泰提修斯和守捉官。”约翰此言让皇帝有些讶异,守捉官忠厚守则,儿子索要他并不奇怪,但他向来觉得约翰是最厌恶泰提修斯的,怎么也会?但皇帝并没有多问什么,说了声好,“先前朕给泰提修斯的八千兵马,一半给你带走,一半留守赠送给布雷努斯。你而后便带着你想要的幕僚底子去莫利亚,朕要返归皇都去督训扩充新的军团、舰队,筹划新的政策。”说着,皇帝站起来,将手中的马鞭握得吱吱作响,看着残阳如血的景色,“时机成熟,朕还要卷土重来的,约翰你和布雷努斯各自发挥所长,给朕增添力量吧,朕会由衷感激你们的!”

    数日后的阿塔利亚海港,运载着狄奥格尼斯所属两千士兵的船队靠上了岸,蒙着斗篷的守捉官趴在沙滩上,呕吐不止,眼睛里泪水直流,“可恶,可恶!阿普索玛特斯居然敢如此对待我,对待帝国的军队。说什么礼送出境,实际就是大逆不道的反叛,给我们粗劣的饮水和食物,这样的仇恨,我记在心中了!”

    但很快,就有传令骑兵而来,要求他单骑直驱尼西亚城:皇子殿下需要你,还有新的潘非利亚军区将军布雷努斯阁下,也携着他的妻子和随员来到这里了。(未完待续。)

第31章 逃离的路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狄奥格尼斯口中和鼻孔里都流着沫子,仰着头接过了传令的皮筒,暗自寻思着。

    尼西亚城中,昔日苏尔雷曼居住的绿宫当中,一队武士保护着座小巧的肩舆,缓缓抵达了漂亮的庭院前,比先前更为发福的布雷努斯很谨慎恭敬地在台阶前下马,而后从肩舆垂帘后,牵出了气度雍容但个头玲珑的公主黛朵科穆宁,她现在是整个帝国官方唯一承认的紫衣公主。

    “父亲对你寄予的期望很大,在这里任职要比在莫利亚或马其顿荣耀多了,因为靠近皇室的兴起之地。”黛朵轻启朱唇,挽着自己的夫君踏上台阶。

    “可是这里的军事压力也很大,高原上的突厥人,还要和塞琉西亚的高文打交道。”布雷努斯苦笑着。

    “怕什么!新就任南色雷斯松大公的科萨将军,是你的挚友。你在任职期间的政策施行和军队调集,绝不会有任何障碍,这是父亲给予你的机遇,要好好把握住啊我的丈夫,做出点成绩来给世人瞧瞧,让帝国政局离不开你。因为我和那个叫阿帕忒的****荡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觉得约翰那家伙太丑了,根本不像是有科穆宁血统的继承人。”黛朵这段话压得很低,只让布雷努斯一人听到。

    这位小公主心中明白,父亲必然对在阿拉尔曼战事里约翰的应变处置能力感到失望,才叫她的夫君接替这里的职务的(至于她的叔叔塞巴斯托克拉特伊萨克,皇帝早已对他失望),这便是自己腾飞的最好机会——以前生涯的十多年里,她黛朵在宫廷里属于被遗忘的角色,虽然她也很美丽,虽然她也很娇小,虽然她也很聪明很有教养,但在众人乃至父母的眼中,她不过是姐姐长公主安娜的“缩小版”而已,所有的光芒都被遮盖住了,就像自惭形愧的月亮,从来不敢和太阳存在于同一片天空那样。

    这本身倒也没什么,当父亲答应将她许配给那个高大英俊的瓦良格蛮族将军时,她的心中满意了、悸动了,即便当时父亲的考虑是“我舍不得安娜,所以就只有送出黛朵”这样的残酷,可黛朵那时候并没有怨恨任何人,她就是想离开宫廷,和那个棕发蓝眼的家伙结合在一起,当他的乖乖小妻子,待几年后为他生儿育女,得到大贵族的封号,居住在就职地的宅院里,偶尔去宫殿出入参觐,平平淡淡而幸福地过完一生。

    但是这个愿望,就像那只镶嵌着玻璃珠当眼睛的机械假鸟般,扑腾腾飞了出去,它以为此后能拥有天空,却因没有真实的羽毛而颓然坠地,假的翅膀可笑而无助地摆动着,直到僵硬地倒在角落,再度被人漠视和遗忘——新婚之夜,她姐姐跑了,恬不知耻地和高文私奔了,自己则还是那个可怜可悲的“缩小版”替代品而已。

    想到这里,黛朵脸色痛苦起来,眼神发直,用手捂住胸口,弓着腰呼吸急促,布雷努斯见状,心知她的旧毛病又犯了,便关切地扶住妻子,让她暂时在台阶边休息会儿,“你不用管我,让使女和奴仆留在这里陪我下就行,你快去处理交割的事宜。”黛朵对丈夫的关切,显得很不满意。

    于是在妻子的催促下,布雷努斯也只能走入庭院后的厅堂当中,他看到身披圆领锦袍、踏着紫色靴子的皇帝正坐在正中央的座上,皇子和其他将官分列其下,便急忙上前依次施礼。

    “不必如此朕的佳婿。”皇帝和颜悦色,“当然朕临时紧急决定将这里托付给你,绝不是给你和黛朵找个方便抚育子女的闲职那么简单,你是有艰巨的任命在身的。”

    “是的陛下。”

    “休惨遭杀害,帝国和朝圣者间出现冲突裂痕。朕完全明白,主谋就是现在占据侵夺了安条克城的博希蒙德!所以而后你的任务,就是压制博希蒙德、高文和鲍德温,采取的政策是‘军事上守御,外交上进攻,财务上蓄积’,不知道你明白吗?”

    “我将竭诚完成陛下的嘱托,此后任何重大事端我都会先请示皇都,再做施行。”布雷努斯的答复,让皇帝很是满意,“佳婿啊,你的地位此后在安纳托利亚就是最高者,没有人能对你掣肘,比提尼亚的米哈伊尔、哈罗德,特拉布宗的西奥多罗,色雷斯松和奥普希金的科萨,都要听从你的规划调遣,所以利用这样的权势,好好执行朕的政策,朕对你的忠诚没有任何怀疑。”

    在皇帝对女婿委以重任时,约翰感到无比的伤怀,当会见结束后,他带着阿克塞颇考斯黯然从厅堂后面的通道,准备返回营地收拾行装离去,这会儿却恰好和转到后面庭院纳凉黛朵的仪仗队伍碰个正着。

    黛朵穿着正统典雅的罗马式样长裙,小鸟般靠在肩舆边,用丝帕在轻轻扇风,身边的使女不断地递来各种物什,额头的卷发垂下在她完美圆润的额头上,微微有些汗水渗出,红色的嘴唇和白色的牙齿正开开合合,似乎在抱怨这初秋依旧闷热的天气。

    阿克塞颇考斯急忙走上前,拜倒在公主的裙前,“兄长你这是要去哪里?”黛朵微笑着,明知故问。

    “因为陛下要重夺对亚得里亚海的控制权,所以对皇子殿下委以重任,让他经略莫利亚地区,皇子率先离去要收拾行装。”阿克塞颇考斯抢先回答。

    “哦,那还真是的。”黛朵带着点嗔怪的语气,“就把我的夫君送到这片荆刺丛生的高原上来了?兄长啊,你以后可轻松了,也许除去开辟麦田和葡萄园外,你都不用面对任何危险的武装敌人。我的行囊里恰好带了几卷农艺书,不如就当作礼物赠送给你,要比赠送你格拉纳达铠甲和刀剑(当时拜占庭帝国非常欣赏传统盟友格拉纳达的这类产品)有效得多。至于山匪海贼,我丈夫先前去任职其间,已经剿灭得非常干净,兄长你不用担心。”

    这种明褒暗讽,让阿克塞颇考斯听得非常刺耳,就在他梗着脖子准备替主人抗辩时,皇子拦住了他,而后约翰十分坦然地对妹妹说,“我走此道路是因为非常羞愧,我在潘非利亚非但没有取得任何荣耀,反倒品尝了失败的苦涩。我会在此后的征途里汲取教训,磨练自己,来面对更棘手的难题或敌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章 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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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后,皇子更加坦然诚恳地闭上双眼,祝福妹妹黛朵和她的丈夫能好好履行在这片土地和海洋上的职责,“吕底亚、密西亚、潘非利亚是帝国传统的富饶之地,希望布雷努斯能好好建设舰队,这次的战斗我们就是蒙受了船只不足的大亏。”

    这会儿在后庭的门阍上,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守捉官狄奥格尼斯又拄着根连枷出现了,上气不接下气,抓下了脏兮兮缠头不断擦着汗,看来是赶了很长的路,见到皇子和另外位紫衣公主后,狄奥格尼斯急忙下跪行礼,口称自己是奉命来接应引导皇子前去海洋彼处赴任的。

    “好好保重,妹妹。”皇子和黛朵与轿舆檫肩而过,他身后的突厥奴隶起身追随。

    “你也好好保重,兄长。不过,你对高文是如何看待的,我与布雷努斯都很像听听你的见解。”黛朵将手帕轻轻擦拭在粘着发丝的后脖上,接着又微微抬头,细细擦着小巧的下巴,阳光透过初秋半绿半黄的叶子播洒下来,带着鸟儿和蝉的叫声,在她的裙摆上活泼地跳跃着,把这位小公主透为了一座小彩雕。

    “高文的军制和治政都十分新奇,绝不是瓦良格式的,也不是帝国式的,但却非常有效。我决定在此后的莫利亚国度模仿改良他的手段。”约翰说这话时,并没有回头,但黛朵却满脸滑稽的表情笑得花枝乱颤,“你居然舍弃了这个世界上最优良最先进的帝国之制,要去学习个蛮子的手段,要让父亲知道了,该会多么伤心失望。”

    “高文的领国只有四十万上下的人口,并且还是来自于各个地区,但他却能随时拉出两万名精锐士兵来作战,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妹妹——毕竟而后在第一线承受他兵锋的,是我的妹夫。”约翰低声说完这些后,黛朵变得沉默起来,虽然她手里的丝帕还是摇动着,鼻尖上晶莹的汗珠还在缓缓滚动着,但她还是沉默起来,待到她转过乌黑的眼瞳来后,约翰已经消失在庭院的门阍后。

    “我根本不会输的。”而后黛朵红润的嘴唇抿着,在心中狠狠默念说,而后她盯住了缠绕在手指间的彩色念珠,笑了起来,“来啊,互相伤害吧姐姐不需要无聊的宫廷斗争技巧,像个男性政客和将军那般的厮杀好了。”

    接着,她将双手抬起,练习起乖巧的笑容起来,身边的使女们急忙帮助她来整顿仪容,一会儿后黛朵提着裙裾,走入了正在议事的殿堂,像只可爱的小鸟般依偎在父亲的身边,“为什么不在外面等待会我的乖女,就这么无法和布雷努斯分离段时间吗?”

    “父亲,我也是可以参政的紫衣女性,我想与其将时光消磨在花园里的等待当中,为什么不来到这里,坐下来听听你们对时局的看法呢?”接着黛朵很大方地坐在了父亲与丈夫的身边。

    阿莱克修斯无奈地笑笑,心念不愧是一家人,这小女儿和阿帕忒简直相似到不行的地步。

    “陛下嘱咐过,现在帝国主要敌人是安条克的博希蒙德。”布雷努斯急忙毕恭毕敬地对妻子解释说。

    “是吗,先前在莫利亚时就听说过博希蒙德欠了比萨人一大笔钱,所以风闻先前安条克城里对比萨商会的屠杀,就是这位红头发的蛮族唆使的。”黛朵轻轻说到,“所以想要对付博希蒙德,为什么不利用比萨人的势力呢?况且先前的战争里,威尼斯人暗中和高文等蝇营狗苟,也是该拉拢别的意大利城邦,压制这群唯利是图的海狗了。”

    听到这些话,阿莱克修斯点点头,“没错,朕得到情报,马上就任朝圣者队伍宗主教的,似乎就是比萨大主教萨福贝尔。”

    “那父亲就在皇都‘更加热情’地接待他,给这位些上等的丝绸和宝器,并且许诺给比萨人个大单子——让他们感到能和威尼斯人并肩,享受帝国恩赐给他们的饭食,这群人会由衷感激您的父亲,并且听说他们和罗马城牧首关系也很密切,这同样是父亲您与公教会改良关系的契机。”

    “授权比萨人在皇都里开设商埠和货栈就行,这很容易。”阿莱克修斯到现在都认为这绝不是个事,也就是封金册诏书的问题。

    “而后比萨人自然会使用他们的金钱去对付博希蒙德的,就算不让他倒下,也会让其狼狈不堪。但是父亲啊,博希蒙德毕竟远在安条克,现在这片高原上可是存在着我们的心腹大患呢”

    “你是说高文、鲍德温、鲁本、吉利基和梅里克?”

    “嗯是啊,那就挑唆他们互相残杀好了。”黛朵的嘴角浮现了冷笑,“父亲您可是朝圣者领主共同发誓要效忠的皇帝,也是高文的上司,请发出照会和诏书,划分区域作战,就像给野兽们套上一个又一个铁笼那样。让高文和鲍德温前往险恶的高原,去讨伐达尼什蒙德酋长梅里克;而后再让鲁本与博希蒙德互相分裂厮杀;只要高文和博希蒙德被牵住了,其余猬集在安条克的朝圣者将无力进攻圣地,必然也会发生内讧而混战一团。待到约定的日期来到后,父亲就顺顺利利收回实力损伤的高文所占据的塞琉西亚、奇里乞亚,这样通往东方的坦途大开,帝国大军直趋安条克,降服博希蒙德——父亲啊,野兽毕竟是不开化的畜生,只要给他们扔块骨头,携带着皮鞭和铁笼,就能顺利降服他们。”

    这下整个厅堂上的人们,都噤声折服在这个娇小的“女将军”的智慧下,鸦雀无声。连阿莱克修斯和布雷努斯也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后,皇帝才重新对女儿“咨询”道,“那么吉利基怎么办?”

    “科尼雅狗们先前在朝圣者席卷安纳托利亚时,遭受了惨重打击。而今吉利基虽然有点重振的态像,但他属下多是山匪和民丁而已,只有数量而不堪一击。但父亲、夫君啊,绝不能把吉利基交给高文去解决,一定要我们去亲手屠灭,因为他的领地是四通高原的锁钥之地,要是让高文捡了便宜,那么我们前进的道路将会被全部堵塞住。所以父亲你先前被那位布洛瓦伯爵和泰提修斯蒙蔽了,现在您的剑和马蹄不能松懈停下,要坚决再坚决地攻下科尼雅城。”黛朵而后几乎是半跪在阿莱克修斯前,拉着他的衣角,苦苦恳求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章 进退选择

    这下,阿莱克修斯的眼角重新闪现出了雄心壮志,女儿的恳求让他头脑清醒起来,“是这样的!即便通往科尼雅的道路多么荒芜崎岖,朕也绝不松懈,布雷努斯你现在就组织人手,顺着整个奥列斯峡谷,每隔三十古里就建立个营砦,储备清水和粮食,若是吉利基胆敢来进犯,朕亲率大军在你身后拒守;若是吉利基不敢袭击,你就继续步步为营,直到将营砦群修筑到科尼雅城为止。等到那刻,朕将发出军令,邀集哈罗德、米哈伊尔、科萨等所有将军的支队前来汇集,围攻取下科尼雅城,只要此处重新回到帝国的手里,朕从穆特河谷、奇里乞亚门和阿拉尔曼三处,皆可攻入高文的领地,到时候他也束手无策,只能乖乖交出所有侵占朕的地盘和城镇来。”

    计较已定后,皇帝说到做到,他派遣毛普洛斯为自己的荣誉代表,返回君士坦丁堡负责与比萨人交涉的事宜,自己则继续坐镇尼西亚和多利拉爱姆一带,督促布雷努斯、科萨统率所有军营,不断前移,压迫吉利基阿尔斯兰的回旋空间:布雷努斯常领五千名士兵在前方,横绝奥列斯峡谷,负载砖土修筑营砦、搬运;皇帝则在后方,亲自部署野战营地,将雇佣来的突厥、佩彻涅格和克里特人,每一千二百人为一番,分为左右两番轮流守护布雷努斯的军队,手持弓箭列队监视科尼雅方向。

    消息传到了群山当中的费尔纳城堡,在此驻屯的披着羊皮斗篷、蒙着皮革头巾的吉利基阿尔斯兰(他的打扮已经纯乎个高原牧民了)大惊失色,“希腊皇帝聚集了近两万名善战的士兵,本来我在山区里游击袭扰,还能一展所长。但若是阿莱克修斯那家伙真的搞营砦群推进战术,我的前途可就真的不妙了。”正在罗姆苏丹思索时,他的心腹哈吉布献言说,“不妨继续从梅里克酋长那里借兵来。”

    “忠于我的部落民们可是无需花钱的,他们只要有个放牧马匹和羊群,并且能朝拜真主的地方就行。但是先前雇佣的达尼什蒙德骑兵,几乎耗费完了我所有的课税金钱,再加上先前可恶的希腊皇帝焚毁了所有的罗姆聚落,还平掉了很多水渠,我的财力不允许我再朝梅里克借兵。”苏丹断然否定了哈吉布的请求。

    “那高文呢?”这会儿,坐在苏丹身旁在纺着纱轮的妻子沙赫娜美提醒说,“虽然先前和他有过战争,但双方不是签署过密约了?并且在希腊皇帝的军事压迫下,我们和高文怎么也算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他是个有礼仪并且讲义气的人物,应该能帮助到我们的。”

    “高文太不可靠!”吉利基很生气,“前几****居然还照会,说杀害那个法兰克王族的凶手是我。”

    “那不过是外交策略而已。”沙赫娜美宽慰劝解丈夫说,“我们不也经常以经文的名义发动战争吗?总之,现在除去高文外,实在没有值得相信的邻国”而后苏丹妻子看看在旁侧的火塘边,枕着木马和刀剑玩具沉睡的两个孩子,幽幽叹了口气,抚摸着丈夫有些磨损的斗篷,温柔地说,“并且你应该明白,距离那个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说着,沙赫娜美的眼圈都已经红起来了,十分牵挂担忧的样子。

    “那个日子我倒是无惧,只是看到罗姆帝国在我手里零落成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甘!”吉利基眼圈也红了,将猎刀狠狠扎在了脚下的木炭上,更多是负气和愤懑的情绪,随后落魄的苏丹放弃了傲骨,低声对哈吉布询问道,“我想派遣你混入商队,前去塞琉西亚走一趟。”

    当哈吉布收拾行装,朝着塞琉西亚进发时,高文正重新赶赴阿拉尔曼堡,率先在城外旷野上集结了吉麦吉斯旅团、红手骑兵、具装骑兵团和卫戍民军,开始了他所规定的,一年一度的“大阅”。

    这次搭起的凉棚席位上,连紫衣公主安娜杜卡斯都亲自携手大公爵来到了,整个场面的士兵都是满心欢腾,大阅被分为了箭术、马术、长短武器术等数个阶段——高文规定,参与的士兵不问军籍所出,所有步兵骑兵和弓箭手也没有阶层差距,包括卫戍民军在内,都要统一接受考核检阅。

    喇叭声当中,高文和安娜并肩坐着,英格丽娜、卡贝阿米娅、阿格妮丝、琦瑟,还有从巴巴伦城堡结束假期赶来的赫托米娅等贵妇,遮挡在琳琅满目各种色彩的阳伞下,簇拥四周,连带六司、兄弟会、自新会的各位成员和修士,都加入了观赏和评判的行列。

    按照表现,高文和乔瓦尼将所有士兵的大阅成绩分为五个等级,达到前三个等级都有不等的赏赐,第四个等级不赏不罚,最后个等级罚没军饷后,还要逐出军队。

    长矛林立、马蹄雷动,整个校阅场喝彩声连绵不断,待到检验具装骑兵团的阶段时,许多骑兵(他们大多是法兰克人)还举剑朝着大公爵和紫衣公主致意,随后请求“下马持剑比武”,来表达对公主殿下的尊崇。

    但是高文却严厉拒绝了,他站起来当众发表演说,“我的军队并不需要好勇斗狠之徒,只希望在战场上你们能严格遵守统领官和监军官的号令,人跟着人,马挨着马,进退都看着队伍的旗帜,齐齐使用锐利的武器将敌人击溃践踏;还需要你们在任何处驻屯地,都不要放纵战马吃庄稼,也不可以发生劫掠和迫害民众的行为。所以这种毫无必要的比武,除去让你们这群勇士争强好胜乃至受伤外没有任何益处,这也不是公主殿下所希望看到的。”说着,高文牵着安娜的手臂,结果大阅沙场上的所有列阵执旗的步骑队伍,密密麻麻的人头,虽然不敢攒动,但也像在凉棚高处栅栏后,一睹公主的仪貌风采。

    可安娜的个头有些娇小了,自前排席位上被高文搀起后,所有士兵都能看到身材高大的大公爵,但是只能看到公主头顶上的小冠冕闪闪反光。

    伞盖下的卡贝阿米娅低转了眉梢,暗笑起来,而后她看到那边的英格丽娜,寡妇却是副不痛不痒的表情,“是我的嫉妒心太强了吗?”女执政官不由得有点自惭起来。(未完待续。)

第34章 大阅

    最初在面对下面人山人海的士兵队列时,安娜还有些羞涩忸怩,不肯就高文的笵,向士兵发布演说,即便她现在是塞琉西亚的女主人(公认的),未来还可能是女凯撒乃至女皇(若是前进的道路没有蹉跌的话),但还是害羞的。

    更何况隔着二层凉棚高大的栅栏,安娜就算踮起脚来,也看不到下面的骑兵和旗帜,这无疑让她更加紧张不安,所以不断挣脱着高文邀请的臂膀谢绝着。

    但当高文“嗖”一下,轻巧地将小公主给托起来,也即是安娜被“举高高”后,她却立刻就范乖巧起来,这是个很微妙的规律,特别是男子比女子高出许多后,运用这个法子屡试不爽的。

    越过栅栏安娜的双目,顿时被宏大壮观的场面冲击到眩晕激动:效忠与她的具装骑兵们,人马铠甲严整排列在最中央,举着各种主保人的圣像战旗,在他们的身后左侧是吉麦吉斯旅团,他们举着银穗战旗,右边则是举着红手旗帜的卫戍民军,枪矛林立;最边上两翼则各自布阵着红手骑兵的连队——就这样,成千上万正在高呼的士兵,让安娜体内的血液都开始翻腾起来,“哈利路亚,紫衣公主万岁”的吼叫震动着她的耳膜。

    这种君临的感觉,真好!

    “噤声,公主要发表演说,作为对大公爵殿下的应援!”军法官乔瓦尼威武地立在凉棚前端,大声喝令到,而后其发言就像一阵寒风,顿时将原本热浪滚滚的士兵阵列”冻结“起来,所有人齐刷刷地不再作声,将热烈的眼神都投向了焦点核心:被高文在后面托着的,带着七岭金色冠冕的公主安娜。

    “安娜,看好这群人,他们都是甘愿为你在战场上冒刃血战的勇士,不管他们是骑在战马上,还是靠着双脚前行的,也不管他们是手执长戟,还是背着箭袋的。”高文托的额头流汗,但还是贴在安娜的身边提醒说道。

    于是安娜咬咬嘴唇,而后凝好了气息,就像是个引弓待发的箭手般,拼尽所有力气,对着在场的万千军马喊出了两句话,作为对高文刚才演说的补充总结:

    “军队有纪律,战斗无不胜!”

    其下所有的骑兵和步兵,在一秒钟后都举起武器和旗子,齐声应和着吼道,“军队有纪律,战斗无不胜!”

    第二句话因为心安静下来,安娜喊得更加清晰洪亮了:“好好操练,天天向上!”

    “好好操练,天天向上!”

    “啪啪啪。”琦瑟和卡贝阿米娅苦涩地发觉,那个没心没肺的金发寡妇,居然在伞盖下喜笑颜开,显然是被安娜的言辞感动了,居然鼓掌喝彩起来。

    “什么都不用想的人真是蒙受了主所赐予的福。”女执政官用金手尴尬地扶住了脸颊,为刚才的愧疚感到不值。

    而后大阅场地上,最精锐最突出的骑兵们被推选出来,他们每十六骑一行,齐齐一致地手握骑矛平伸,而后同时驱马上前,在观众如雷般的欢呼声里,刺着相距七十安娜尺外木桩上的套索,刺中的人将有丰厚的犒赏,以此为取代刚刚在法兰克和诺曼之地兴起的血腥比武。

    而高文则也破天荒地,骑着马和安娜肩舆相伴,身后是寡妇、琦瑟妇人的肩舆与伞盖,再身后是骑着骏马的女执政官,再往后是骑着骡子坐着肩舆的阿格妮丝与赫托米娅,总之也集结了所有的女眷,带着卫队,开始巡察已经开始复兴工作的阿拉尔曼堡了。

    当他们自西门走出后,原本横跨在海洋和沼泽间的,长达一千余尺的陆桥上,已经有大约六百名被雇佣的民军和移民,以这道陆桥为“背脊”,开始修筑拦截海水的堤坝了,“海水含有大量的盐分,并会倒灌到沼泽周边来,形成大量的盐碱地,危害阿拉尔曼田地的规模和产量。”指着这个景象,女执政官向高文说到。

    “唔,采用的正是罗马尼亚帝国皇帝交给我们的办法吗?”高文不无挖苦地说道,让圣妹在旁边偷偷莞尔。

    因为在陆桥上,劳作的人们采用的正是皇帝先前筑堤的方法:他们沿着陆桥向海的方向,先斜着堆砌起一排排装满芦苇和海草的篮笼,里面的植物在吸收水分后迅速变紧变固,互相紧密缠绕在一起,能抵御海洋风雨更大的冲撞,随后人们再于它们的缝隙间填充烧土或碎石,把堤坝给升高加宽,而后再在外围堆砌这种篮笼,周而复始,慢慢蚕食着海水,夺取着陆地,征服着自然。

    在陆桥堤坝的这一面大沼泽里,先前因为和皇帝军队作战的需要,高文军队自水闸泄出了阿拉尔曼河之水,将其漫延了不少。那么,现在为了将其化为良田,重新抽水排水将是非常必要的。

    排水的策略最早还是名来自安特卫普的海盗(他是温莫哈的麾下)提出的,让高文非常感兴趣,那便是“风车排水”。

    但很快高文又否决了这种措施:塞琉西亚沿岸海滨纵深不大,所以来自塞浦路斯方向的海风根本不充足的,加上地处地中海平缓沿岸,绝不像弗兰德斯低地国家那般能得到来自北海强劲的风,甚至还不如莫利亚半岛的海岬风大,说白了夏季干燥、冬季温热多雨,气候异常平和,使用单柱风车来排水并不可行。

    但是那海盗很执拗地坚持说,整片圣海和塞浦路斯海是不是都有航船在行驶?

    高文回答说自然,但是地中海都是桨帆船,不光要靠风帆,很多情况下也要靠划桨。

    于是那海盗就说,只要有风就行,我们并不需要我家乡的那种单柱式的风车,而是需要圣海式样的帆式风车,这种东西我在莫利亚、克里特和优庇亚等地都见过。

    “塞琉西亚也可以使用吗?”

    “当然大公爵殿下,塞琉西亚的海岸可以使用这种帆式风车,而穆特河谷两侧的高地则可以建起波斯式风车,我保证它们都能很好地投入使用。”那海盗信誓旦旦。

    “很好,我赏赐给你八十枚足色金币,这事情你和金手执政官和军械司副司长(阿格妮丝)商议就行。”高文看他非常自信,也受到了感染,毕竟他是从科学昌明的时代来的,能够使用古代机械学来解决生产问题,他当然乐意。(未完待续。)

第35章 风车.水轮(上)

    于是事前高文给了这个海盗一些时间,和充足的匠师人手来建造一座帆式风车,和一座波斯式风车,其中前者就位于陆桥堤坝上,而后者则立在阿库姆集市前往圣保罗学院(尚未完工)的山阜上——那里来自托罗斯山余脉,通过穆特河谷的风算是比较强劲的。

    既然是实验性质,两座风车的规模都不算大,此刻在陆桥上,高文和他的女人,及女部下们率先看到的,是帆式风车,也叫“塔式风车”或“克里特风车”,从远处看去它很精致玲珑,也很漂亮——肩舆里坐着的安娜不由得被感动了,蓝色的海洋上,湿润的风自圣海和塞浦路斯海交汇处吹来,那座小小的塔式风车,被白垩泥涂成了洁白色,就像是美丽的裙裾般,她不由得从这个美丽风车上想到了自己,“它就像是个真正公主那样的可爱诱人。”安娜不由自主地对身旁的小翻车鱼和使女们赞叹道,引来了全部人员的同意。

    这座风车,在核心轴上有着八个臂,每个臂都使用金属圆柱加固,就像是船只桅杆那样,上面附着长三角形的亚麻布帆,在高文来到时,这布帆是卷起收在圆柱上的,但是当阿格妮丝发出指示后:那海盗先是使用一根长杆,作为杠杆,拨动了风车的顶盖。接着周围的匠师们,纷纷拉扯着绳索,呼啦声,最先一根圆柱上的风帆被拉开了,尽情地展露开在阳光和风下,它的顶端指着转动轴,底部伸向外面——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风帆都展开了,很快轻快的咯咯声音当中,所有的臂都开始绕着圆周转动起来,中央的轴心其实就是个反向的螺旋桨轮,风帆展开后轻巧地在风中晃动着平面,这样不用很大的风,它也能轻松漂亮地使用帆面压力,驱动着整个塔式风车转个不停,白色的塔身,淡黄色的亚麻布帆,在蓝色的大海前这样舞动着,简直美不胜收。

    “啪啪啪啪!”还没等安娜喝彩,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众人看去:卡贝阿米娅骑在马上满脸尴尬,忙用眼神朝着旁边看,来引导众人的视线,因为这鼓掌声就是坐在阳伞下的金发寡妇发出来的,她还是满脸的兴奋愉悦,现在英格丽娜的腹部隆起非常明显,这次能来看风车,她就像举办次郊游那样开心,还转头对好友琦瑟说,“看到这个我才想起来,以前在科林斯的时候,我庄园里就有这样的风车。”

    “必须这样才能想起来吗?”琦夫人苦笑着打趣道。

    “是啊,听说怀孕的话,人的记忆力会衰减的厉害呢。”寡妇毫不在意回答说,带着开朗的笑,金色的头发垂下,和她的碧色眼瞳配合在一起,也是道璀璨的风景。

    “愚昧的村氓妇人,等到你那叫梅萨迪尼的孩子生下来,也只能交给他怎么使用斧头了。”安娜在心里没好气地揶揄着,接着她以公主的威严对那海盗发出询问,“也就是说,在风车的臂上绑定好铲子,就能将这面沼泽里的水,排到海洋里去?”

    那海盗讨好式地点头,回答说是的。

    “公主殿下我测算过了,一座规模大小合宜的塔式风车,一字交错排开在这道陆桥堤坝上,一日一座风车便能排出五十到七十莫迪的沼泽污水。”阿格妮丝立即在公主面前邀功。

    “也就是说,交错排开,既可以排干海水,也可以排干沼泽水,很快就沿着陆桥两侧,形成了大片可供耕作的沃土?”

    “说的太对了,睿智的公主殿下。非但如此,只要在塔式风车的楼宇里安上石磨,还能就近碾出很好的麦粉,这样民众就不用再使用水磨了,减轻了水磨的负担,就能给田地提供更加充足的水源。您是知道的,要是在上游激流处设置太多水磨的话,会对下游的水力浇灌产生很大的伤害,乃至是壅塞。”

    而后安娜坐在肩舆上,先是看着浩渺的海水和沼泽,而后又看着东部从山岭上曲折飞奔而下的浩浩阿拉尔曼河,便给小翻车鱼出了个难题,“可是现在塞琉西亚国人丁微薄,土地狭小,什么事情都要利用到尽。这种帆式风车据说造价不菲,比先前被大蛮子否决掉的单柱风车要昂贵得多,但它可以排水、可以磨粉,也算在这片地域当中最具性价比的农业器械,我总算是认可了。但是阿拉尔曼河的水力,真的是为了下游的灌溉,就再也没有提升的余地了?我希望用它发挥更大的力量。”

    这些东西,阿格妮丝看起来也成竹在胸,她抱着成卷的图纸,对着公主侃侃而谈,“当然没问题,殿下您看到阿拉尔曼河和小城间的那段倾泻而下的距离了吗?我准备在那里,使用大约二千枚金币的代价,建造个大型的水力作坊——只要精准测量好,利用河流和山地的形式,我可以指挥匠师制造三段水闸和堤坝,而后可抬高或降低河床,这样利用落差,能驱动三处水轮——不,是三组,每组我单独组建三个水轮,这样一共是九个水轮,能利用水驱动器械产生的巨大力量,可磨粉、可印染、可锯木、可制革、可造纸乃至可冶铁,简单地说我将汲取古典时代阿格里帕将军和贝利撒留将军(阿格妮丝普拉尼提到的这两位,都曾利用水力建造磨坊,制造出大量麦粉来供应他们的军队,其中贝利撒留的面粉磨坊是横跨在两艘大船上的)的智慧,用一整套的水轮和作坊,像阶梯式的高塔那样覆盖这段轰鸣而下的河流,只要这个完工,很多居民都会聚集在此大作坊的周边,很快就能复兴阿拉尔曼堡。”

    “那么你的工程将会持续多久?”

    “三年吧!”阿格妮丝给出了长远的规划,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回雷斯波斯岛了——这里很有趣,太有趣了。

    公主点头,旁边的高文也很赞许欣慰地看着自己“女弟子”(当然小翻车鱼是坚决不承认的)已经能够**思考一整套的器械经济运行模型了

    “啪啪啪啪”,坐在那边的寡妇,又被小翻车鱼的雄心壮志感染了(当然阿格妮丝看到寡妇如此赞许自己,是非常得意的),便再度旁若无人地鼓起掌来。(未完待续。)

第36章 风车.水轮(下)

    而后一行人,又来到了学院山阜边的波斯式风车边,其中寡妇因为身体倦怠,就让人将自己和肩舆停在山脚下林荫。

    这片林荫外就是片刚刚开始复兴的田地,先前攻城战时高文的塞琉西亚民军摧毁了这里,现在一支德意志兰移民团,大约一千二百人接管了这个地区,金发寡妇半睁着双眼,慵懒地躺在肩舆的靠垫上,看着田头和林间飞翔的白色鸟儿,和移民们忙碌的身影:他们正在修补被烧毁的房屋,并开始在被割除一空的田垄间补种作物。

    “哼,这样也好,这个寡妇见到什么都开心好奇,还鼓掌,简直让人尴尬死了!”拾级而上,朝着山阜顶部走去的安娜想到。

    结果没过多久,一行人就看到了那座波斯式风车的模型,具体而微者。

    这种风车也叫“锡斯坦风车”,是由发明地而得的,因为波斯锡斯坦邻靠的便只有片盐湖,除去棕榈树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山地荒漠,狂暴的风卷起砂子,很短时间内即能将居民点给淹没,故而当地人只能从遥远的帝国(中国)学习来了防沙栅栏和“祈祷轮”这两门技术来自力更生,其中后者即“祈祷轮”便是风车。

    山阜上的风很大很空荡,秀发舞动的安娜和女执政官看到了:小翻车鱼和那海盗竖立起来的波斯风车的模型,是个高仅有十个安娜尺(大约就和两个安娜差不多高)的孤零零小塔,塔分为了两层,上面是个隆起的半圆形,下面是个上窄下宽的圆柱形,结合在一起。

    这个邪恶的形状又让安娜和卡贝阿米娅同时面红耳赤起来。

    “唔,但是风车呢?”安娜轻咳两声,将尴尬掩饰了过去。

    “这个风车的风帆布是掩藏在塔里面的。”小阿格妮丝介绍说,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小塔内发出了轰轰不绝的声音,才得知内里果然是有玄机的。“奥妙就在塔身这个风孔当中。”小翻车鱼而后指着塔身中部的所谓风孔说到。

    高文很有兴趣上前,结果发觉这个风孔几乎只能起到自己的肩膀,便讪讪地让在一旁。安娜附上去,却发觉恰好,这个风孔和堡垒的射箭口构造正好相反,是正的喇叭形,这样恰好能让更多的风灌入,而后从墙内的窄口吹出,形成最强劲的能量,一座风车塔可以凿出四个乃至八个这样的风孔,这样在山阜或者堡垒顶上,无论在任何方向刮来风,都能让里面的器械轮子运转起来。当风通过风孔这个管道,注入里面后,迎接它的便是转轴,转轴再像纺纱轮那样带动围绕其外的臂,六支、八支乃至十二支臂都是可以的,每支臂上都钉着覆盖着帆布,做成灯笼外罩的模样,风一旦灌入,就会使其隆起,接着隆起开始转动,把臂杆往前推动,而后风再让第二个帆布隆起,这样周而复始,带动整个转轴和风车,后者再驱动其上的石磨转动起来,而上面那层则做成了漏斗形状,上面的人可以不断将谷物顺着这个漏斗,往石磨里倾倒,便能持续不断地磨粉了。

    “有趣,奇妙!”安娜看完后,很志得意满双手插着小蛮腰,对小翻车鱼和海盗的联合发明的两种类型的风车满足极了,随后她当即下令,给予那海盗再增加金币犒赏,并许诺将来给他三倍的圣俸地产(塞琉西亚的水手箭手等同样能享用圣俸)。

    随后小妮子踱出了两步,沉吟思考着,“岸边的塔式风车用来磨粉排水,山顶上的波斯式风车可以用来磨粉、锯木,因为哈代山岭和那边的科勒阿迪欧堡都盛产林木,那么最阿拉尔曼河的那座大水力作坊,便专门用来印染和制革好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秉承合理而有效率的原则。”

    对安娜的看法见解,高文表示完全赞同,就在众人准备在山阜上吹吹风,吃完餐点观赏好风景再下山去时,他们身后的这座波斯风车模型,忽然在风中发出了不正常的声音,咯咯哒哒,就像个正在解体的船只那样,越来越大。安娜惊恐地回头望去,但见这会儿这座小塔的风孔,忽然冒出了黑烟和火焰来,带着腾腾腾的碎裂声,“啊,大蛮子!”小妮子吓得抱住了脑袋和发辫,很快她被高文一把抱住,举到了安全的地带去了。

    赫托米娅很淡静地拦在众人面前,没一会儿她同样镇定地回头,对众人汇报说,“没关系,因为这座塔已塌陷焚毁了。”她说的丝毫没错,这座塔在安娜被抢过来后,顿时就倒塌在新御墨官面前。

    “这还用你说嘛?”小翻车鱼恼火地对抢了自己工作的御墨官抱怨说,“你倒是说说燃烧和坍塌的原因啊?”

    “对不起,这是你的职责。”赫托米娅很淡然地答复说,接着就举着书卷和笔,坐回到自己的脚凳上,将这场灾难如实记录下来,气得阿格妮丝快像面前这座塔那样冒起了烟来。

    最后经过小翻车鱼仔细的调查,发觉了事故灾难的原因,原来四个风孔,配置了四个转轴和风轮,今日的风又特别大,到处灌入,带动所有的风轮摩擦石磨起火,烧毁了所有。

    “我的挚友,这个问题到底该如何解决?要是投入使用的话,堆积着谷物的风车塔失火,那样损失可就大了,必须防患未然。”安娜惊魂未定,搂着高文对小翻车鱼发问说。

    小翻车鱼也是十分聪明的,她想了会儿,就说可以在风孔上覆盖上百叶窗口,这样便能通过扳动百叶,来调节风的大小。

    这个问题虽然得以解决,但众人多少有点狼狈,赫托米娅鼻尖上的烟灰都没有擦拭掉,“喂,御墨官。把那个擦掉。”高文说到,赫托米娅这才暂时放弃了记录的职责,从凳子上起身向大公爵施礼后,用丝帕把污迹给擦掉了。

    大家也没有心思继续呆在山顶,在安娜认可了“各自动员人力,在穆特河谷、科勒阿迪欧堡、阿拉尔曼陆桥开始小规模风车搭建试点”的方案,便下了山。(未完待续。)

第37章 女婴

    结果到了山脚下,骑在最前面的卡贝阿米娅就惊讶地看到,在移民团所在的那片林荫村落前,许多农民握着农具,将寡妇原先憩息的那棵大树围得水泄不通,夹杂着德语、希腊语的争吵声不绝。

    大惊失色的卡贝阿米娅,急忙派出自己马前的十多名背着箭袋担负护卫职责的信徒,快步上前,纷纷持满了手里的弓,大声驱逐这群无法无天的农民离去。

    几名农民见到了急速赶来蒙着黑色袍服的保罗派信徒,还蠢到不明所以,都以为是寡妇的同伴贵族前来找晦气的,便光着上身(其实严格说还包括下身),仅仅有个裹住裆部的皮革袋子,夸张地鼓起来,举着各式农具,对着马上的卡贝阿米娅大声辱骂着什么。

    “放箭!”拉着缰绳的女执政官毫不客气。

    几发箭,当即掠着农民的头顶或者肩上,呼啸而过,噗通噗通贯入了他们身后的树干上,这群村氓才意识到这群黑袍子的家伙手里的弓箭都是真家伙,唔喇喇地喊了几句德语后,晃动着各种肉色的屁股,转身逃去。

    待到高文匆匆来到的时刻,寡妇肩舆边,歪举着伞盖的奴仆和侍女还躲在后面的树那里,琦瑟夫人和几位侍卫也脸色紧张地握着短剑匕首,围在肩舆四边,看来刚才着实被这群气势汹汹的德意志兰农民吓得不轻,但寡妇却挺着隆起的肚子,傲然地站在肩舆的座垫上,手里居然捧着个光身子的孩子,正在那里手脚乱动,哇哇叫的啼哭!

    “我的金头发女豪杰!”高文心中叫着苦,便紧张地跳下马来,快步走到寡妇的身旁,伸出手来,“你和姐姐、父亲在瓦良格之地,干这个勾当也够了。没必要趁着休憩的时候,偷农民的小孩去贩卖吧?还回去吧英格丽娜。”

    “我可不是偷小孩子卖,再说以前我父亲用船载着奴隶出售,也不会卖这么小的娃。”寡妇气愤地将那孩子抱在怀中,而后不断翘着嘴唇嘘嘘,抚慰着这个孩子。

    “我明白,你是看这个孩子可爱想抱抱,那等锻炼好自己也还回去,你是有妊娠的人,不能过于劳累。”

    没想到寡妇的脾气更大,连高文都没看到她有这么大的火过,甚至带起了脏词,总而言之就是不愿意把孩子还回去。

    正在高文没来头,而寡妇又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时,还是琦瑟上前对大公爵行礼,清清楚楚说到,“英格丽娜是不会放回去的,因为她刚才在林间和溪流边休息时,看到那群农民,他们在简短地对主和圣尼古拉做了祈祷忏悔后,就要把这孩子给溺死掉。”

    “什么?”高文当即有点愣住。

    “他们要把这孩子溺死掉,就因为她是个女孩。”琦瑟重复说到,“英格丽娜把这孩子抢了过来,惹恼了村民,才会有刚才的局面。”

    这时候,刚刚抵达这里的肩舆上的安娜,听到了琦瑟夫人的话语,也举手阻挡了小翻车鱼的请示,“把我的卫队派过去,防止村民伤人。”

    原来如此,高文这才回过劲来,他先前大部分时间在小亚细亚这里回转,对于拜占庭帝国来说,高原只有无穷无尽的战火和灾难——贵族的叛乱,突厥人的洗劫屠杀,这里永远都是缺乏人口的,所以溺死女婴的现象比较少见。但从那边迁徙来的德意志兰人不同,他们当中许多人本就是在“魔咒幽灵”的折磨下,养不活自己和全家老小,才动身前往遥远的东方,对于这群农民来说,女儿没法子耕田没法子为贵族老爷服劳役,只能从事点拾取麦穗、制造树皮鞋、纺织的零碎活计,还要张开嘴吃饭,养活长大后还要赔上嫁妆,去生越来越多的婴儿,导致要吃饭的嘴越来越多,很快粮食就不够用了,男人无法养活女人和孩子了,一旦稍微有些自然灾害来临,那么所有人都会遭逢灭顶之灾,大批大批死亡。

    故而他们会溺死大部分出生的女婴,这无关乎残忍和道义,这只是无助愚昧的农民们,自我控制人口、喂饱自己的可怜方式而已。

    得知了真相的高文也很尴尬,这会儿寡妇不再理会他,当她听到那女婴在饥饿地号哭后,便转过身去,解开罩袍,让这孩子裹咂了番,结果精明的孩子发觉寡妇的胸脯虽然饱绽无比,但却没有**汁,不由得浑身挣扎,哭得更加凄厉。

    “那样喂有什么用?蠢女人就是蠢女人,脑子都长到胸口去了。”安娜大声讽刺说,而后她转头,低声对赫托米娅吩咐说,“去塞琉西亚城找个正在哺**的妇人来,还有把所有村民都聚集来,我有法令要宣布。”

    安娜带来的十名卫队武士,都披掩着等身的扎甲,背着刺绣的箭袋,佩戴着锋利的单刃马刀;高文的数名卫队武士,则是满脸胡须的海盗装扮,扛着长斧,背着圆形的盾牌——这群人将整个村落一围,报上了大公爵和紫衣公主的身份,那群农民便丧魂落魄,全都走了出来,大约数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跪拜在肩舆的面前。

    “我的新法令,先对你们的村落说,那就是你们昔日在家乡溺死女婴的陋习,决不允许再在塞琉西亚出现。任何婴儿,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圣母赐予人间最美好的礼物。”安娜坐在肩舆的垂帘后,大声说到,“而后大公爵会让锦册兄弟会和自新会的成员,组成个巡回法庭,每隔一段时间巡察各个市镇和村落。只要从任何人口中发觉你们溺婴的话,或者从任何村落的水渠、池塘发觉婴儿的尸体,整个村落要缴纳十枚金币的罚款,严惩不贷。”

    高文面色凝重地立在安娜肩舆的身边,他让这小妮子说着,没有加以阻扰,但心中却和女执政官一样明白:光是如此,也是很难根绝溺死女婴的现象,大不了他们会采用更为恐怖干脆的手段处理掉婴孩的尸体,比如投入炉灶焚化,或者深埋在树林当中,所以女执政官才在那里不断喃喃自语,“婴儿是恶魔”。

    “这也是我们的罪愆,若是塞琉西亚领国每个人都十分富足安乐的话,哪里会存在今日所见的可怖景象呢?”新法令宣读完毕后,安娜朗然对着高文说到。(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38章 寡妇的道别

        高文苦笑起来,虽然他明知道安娜这句话是说给跪在其目前的诸多农民听的,但其实他想说安娜这种自责是没有依据的:因为农业社会的魔咒就是这样,不可能出现人人富足安乐的情况,哪怕是大部分人的生活条件超过温饱线,能喂饱两个人他们就不惮生四个,能喂饱四个人就不惮生八个,那样人口便会在安逸当中迅速大量蕃息起来,总有一天会超越国家蛋糕所能承受的极限,那样就会自动开启古代农业社会特有的“自动清除满溢开关”——或者是“社会屠杀”,比如溺婴、饥荒、盘剥;或者是“武器屠杀”,比如叛乱、分裂、战火等,潘多拉魔盒就这样被释放开来,浩劫呼号将布满大地。

    而刚才溺死女婴的景象,虽然在寡妇眼中是不可原谅的,但是将其放在“社会屠杀”环节里比较看待,还可能是最温和的一种。

    然则高文还是选择沉默,当随员将紫衣公主的新法令开始翻译成德意志兰话,一句句宣读时——因为不管如何,安娜的这种举动总归是对的,高文也一样痛恨溺死女婴的行为,即便这群农民有十种百种理由,但现在看去他们脸上特有的麻木兼狡狯的表情,缩在肩膀当间,虽在俯首帖耳的同时,还是丝毫不变的——他们在内心里,根本没把公主的训斥和谕令真正当作一回事。

    不久后,寡妇亲自将那个女婴给用襁褓包好,感激地半举着,送入了有些手忙脚乱的小翻车鱼怀里,肩舆上的安娜隔着垂帘侧眼看了寡妇两眼,便嘱咐卫队和奴仆抬起肩舆,先行朝塞琉西亚城归去,“你和尊贵的英格丽娜夫人交涉会儿,我归去宫殿给这个小孩找个**母。”

    “我随后便赶来。”高文微微鞠躬说到,因为“想和大公爵私下有些话交谈”的要求,是寡妇方才亲自说出来的,安娜居然当面认可了。

    留下的数名卫队武士,正握着武器,站在山脚树林的外围,琦瑟夫人微微打着盹儿,靠在肩舆上,一袭长袍掩着她的身躯,高文的鹰隼“船长”也半睁着眼睛,有些疲累地立在肩舆的抬架上和她为伴。暮色当中,虫儿们和平地鸣叫着,潺潺溪流边,金色头发的寡妇拥在高文的怀里,“我不愿意在阿库姆集市旁的别墅里无所事事下去。”

    “在那里安心待产不是很好嘛,我也可以就近探视你。”高文搂住了温软蓬勃的寡妇,自上而下,能看到她眉梢尖的那粒小痣,粉红里透着点黛青,也是泰提修斯曾经吟诵过的,愿意用一座城市或一个王国来换取的那颗痣,“怎么探视呢?马上整个塞琉西亚都要继续作战吧?我虽然对战阵一窍不通,但平日里使女和卫士们的交谈我也在留心听取。”

    高文点点头,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里被印成了一团黑色的剪画,“朝圣者刚刚通过决议,来年五月开始朝圣城大举进军,而在此前我要继续进行一统奇里乞亚的战争,不管君士坦丁堡皇帝和他的臣子会想出什么办法,抑或是朝圣者如何激烈的出兵协同要求,都不能干扰我的脚步。”

    “男人有野心真好呢,真是庆幸当年我渡海来投奔你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想驾驭你的愚蠢念头。安娜也正是和你并肩作战的人。”寡妇闭上双眼,继续深入地蹭着拱着高文的怀抱,金色的头发一缕缕地在他的手臂间滑动着,“我要去科勒阿迪欧堡,那里林木秀美、溪流丰富,在群山间还有肥沃的平野盆地,再适合布设小水轮不过了,我会在那里建设塞琉西亚的养蚕业和丝织工坊、造纸工坊,总不能所有都依靠巴里城的款项。高文你得明白,丝绸和其他货物不同,它从在织机上完形的那刻起,就是和金银等价的财富,根本不需要商人的中转。”

    “我明白的。”

    “在那里我会生下你的孩子,名字里会带着‘梅萨迪尼’和‘科勒阿迪欧’作为标志,还有今天收养的女婴也是我的孩子,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高文想了想,“她是德意志兰人生出的姑娘,就叫阿勒曼尼娅好了。”

    “这名字确实不错。”寡妇甜蜜地笑出来,“她长大后,将和塞琉西亚和奇里乞亚所有的女人一起劳作,女人可以做的事业多了,现在看来可以织布、制丝,采集芦苇和树皮,不久将来女人们在你的国里,可能每日的薪水就会超越那群蠢不可及的德意志兰男人。其实我刚才也仔细想过,光靠紫衣公主的法令是没法子完全扭转女人的地位的,只有女人在十八岁前能赚取够自己的嫁妆,那样她根本不用看男人的眼色了,也再没人在生出女孩后,随意地就把她们溺死在河水当中,那样等于漂走了一块金子。”

    “我明白的,英格丽娜你也是块金子。”高文抚着寡妇的头发,轻轻说到,“放手去做好了,我会在金钱上支援你的,这点你从来没让我担心过。琦瑟夫人,继续和你作伴好了,请原谅我要前往战场去谋取更大的利益。”

    两人而后轻轻接吻了会儿,高文便牵着寡妇,坐上了肩舆,接着自己跨坐上了战马,在旁边为她开道。

    这会儿,溪流那边的灌木丛传来了响动,高文与英格丽娜同时望去:一个衣衫简朴的妇人,偷偷地跪在那里,低声哭泣着,向他们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去了。

    想必这位便是阿勒曼尼娅的生母,一个无奈的女人

    回去后,塞琉西亚宫廷的动作很快,迅速从库房里将所余不多的金钱拿出,交给阿格妮丝前去筹办风车和水力作坊的事宜。同时,当高文坐镇殿堂,收集处理各方情报时,罗姆苏丹的“全权使节”,塞琉西亚人民的老朋友哈吉布又悄然来到了。

    现在的哈吉布,披着个突厥人的山羊皮短衫,看起来十分清苦,根本不像是苏丹的大臣了,坐在椅子上接待他的高文也觉得有点唏嘘同情,便馈赠给他一些钱币,并搭上了数件丝绸女衣,“这是赠送给沙赫娜美夫人的,希望你回去能捎带我对她的祝福。”

    在听完哈吉布所陈述的内容后,高文拧起眉头,“虽然昔日和贵方苏丹为敌,但现在共同抵御皇帝,共保这片高原并不是什么不可从事的契约贸易。”(未完待续。)

第39章 最重要“盟友”

        这时,与赫托米娅同时走到殿堂的嵌室,隔着垂帘听着交涉内容的安娜,脸色平静地面对高文方才这番话——安娜已经十六岁了,已经成熟了,起码她是把自己当作君临一国的女君王看待的,“政治就是交易,就是博弈”这种观念已然深入到她的血液里,要是三年前在布拉赫纳宫,对着高文愿意和异教徒合作的这番话,她肯定要目为“大逆不道”的。

    就在使者哈吉布大喜过望时,高文的下一段话却让他又有点降温,“然而我方不可能给贵方提供直接的军事援助,军队、战马、武器,都不可以。”

    “那给钱呢!”哈吉布心急火燎,已然不顾什么体面,直接*裸地提出来修正的方案。

    没想到,高文也是丝毫不避讳什么的,他点点头说当然可以,“我可以分批给你们足额约两万枚拜占特金币的物资或者金钱,这样你们起码可以从达尼什蒙德或亚美尼亚,雇佣两千名骑兵,为你们作战起码半年时间。不过这笔钱也不是无偿的。”

    “科尼雅已被烧为一片白地,我们的苏丹实在是没有任何值钱的物资与大公爵您交换啊!”

    高文徐徐一笑,举手阻挡说,“不用任何值钱的东西,你们在米利奥塞法隆榷场,加多贸易开放的次数,并且按照低廉的价格给我们两样大宗东西就行,那便是突厥战马和铁锭。”

    这会儿,哈吉布继续一脸蒙圈,说实话高文实在是太精明太狠了,这两样东西不要说苏丹,即便是他也明白,对于任何个国家都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这会儿,赫托米娅已经从垂帘后转出,将草拟好的纸卷递给了大公爵,“如何看看吧哈吉布,这是我宫廷的特色,你不用大眼瞪小眼的,用细心体贴的贵族女子充当御墨官,还使用这种绵密、顺滑而白皙的纸张书写没什么不对的。早晚科尼雅也会需要这种纸的。”高文说着,将纸卷又送到哈吉布手里,叫他留心上面的数目。

    半年内必须要出售多少匹合格的战马(高文的兄弟会属下会仔细鉴别,不允许苏丹以次充好),多少重量的铁锭,在密约文书里都有详细的记载,“只要尊敬的苏丹愿意接受,半年后我还会无偿提供批麦子给你,权当是花头。”

    最终哈吉布艰难但又觉得“喜出望外”地答应了高文的要求,毕竟现在愿意帮助罗姆国的,来来去去也只有这位独家生意了。

    “对了,请转告苏丹,鄙人有个策略可以让他在皇帝的兵锋进攻下坚持得更久。”高文背起双手,对着正准备告辞离去的使节,“请苏丹不要再贪恋科尼雅这样的大城市,而是要游走在费尔纳群山间,不断袭击皇帝营地的侧后,乃至翻出山岭,袭击潘非利亚的帝国城市,彻底发挥突厥人的马上技巧。”

    “感谢大公爵您下赐的优秀策略,鄙人定会回禀给苏丹。”哈吉布将高文的忠告记在心中,便离开了小小的宫殿。

    接着,高文用手扶着廊柱,出神眺望着目光里的海面。

    安娜乖巧地蹑着脚步,来到他的身旁,“下面,终于要对鲁本王子动手了吗?”

    “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欠缺些什么。”

    “开战的旗帜和实力?”

    “不安娜,这些我都不缺乏。鲁本那条鬣狗,早已是天怒人怨,况且我的西斯城和叙利亚门,还有鲍德温的阿达纳伯国,恰好对他的领地构成钳形态势,现在我又有小翻车鱼发明出来的攻城利器,足以横扫他在东奇里乞亚平原上的城堡。我现在在等的,有三样东西。”高文拍了下柱子,转身坐在了长榻上,安娜挨着他坐下,等待着大蛮子的分析和答案。

    “第一样,是战马和铁,这个我已经通过和吉利基的密约解决了。我的骑兵队伍,将在未来的战争里无所缺。”

    安娜抬起头来,静静地听着,“第二样,是南卡帕多西亚的局势,现在看起来在瑞恩斯坦的运作下民政问题不大,军务方面我准备把沃尔特的具装骑兵团再送回去,固守卡隆城和四周的盐田、农地,监视防备达尼什蒙德,安娜你看如何?”

    “当然可以,必要时也可以把具装骑兵们再抽回到你身边,充当预备队。”安娜的嗓音清脆。

    “第三样最需要等待,但是也快有结果了,那便是对付鲁本王子的盟友。”

    “你说的是鲍德温、戈弗雷他们?我相信问题不大的,替戈弗雷公爵治疗的女医师格拉纳爱也乘船归来了,她在先前的书信里称公爵的伤势已经接近痊愈,只要保养到位就行。”

    但是高文下面的话语,却让安娜十分吃惊,“我的盟友可不止这两位,我所需要的最大盟友,是博希蒙德。”

    “博希蒙德?”

    “是,就是他,红胡子的博希蒙德。”高文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可是先前他的外甥坦克雷德在奇里乞亚和马拉什行军的时候,乃至到现在,都和诸多亚美尼亚领主包括鲁本王子在内,是密切的盟友关系啊!”安娜发出强烈的质疑。

    高文长吁口气,“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博希蒙德占据了安条克,俨然围绕着他,在东方正形成个诺曼亚美尼亚帝国,但这种态势我仔细观察后觉得并不稳固——诺曼人太少,加上博希蒙德在控制人心方面,并没有出色新颖的创造,以及他和雷蒙德的关系很差,将来必然会有萧墙之祸的,而这种祸端,我预料肯定是要出在比萨人和亚美尼亚人之手,因为鲁本对博希蒙德并不老实。”

    “好像也会牵扯到我父亲的外交术在内。”安娜这时候若有所悟地支起了秀美的小下巴,听着起伏的波涛声,“我弟弟约翰被驱逐走了,换了那个布雷努斯来,还连带着我那愚蠢倔强的妹妹,现在父亲正在听取她的建议猛攻科尼雅余党,这是军事层面上的,在政略层面上,父亲不可能不对安条克的博希蒙德有所行动。”

    “是的聪明的安娜,先前我们外交上的密谋,已成功误导你的父亲相信‘休的惨死’、‘安条克的独占’和‘阿拉尔曼堡的沦陷’幕后黑手就是这位博希蒙德,而恰好比萨人的大主教萨福贝尔要来,据巴里城的情报说,他还带着许多比萨商人前来,所以一连串的激烈反应即将到来。”高文笑起来,依靠在了柱廊靠海的栏杆上,“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接待萨福贝尔,据说和他同行的,还有位圣座教宗委派到我这里来的宗主教呢到底会是谁呢?”(未完待续。)

第40章 倨傲的接待

    然而等了将近十日,当塞琉西亚的圣俸农民们开始收割谷物,并还在使用各自家中的简陋小石臼磨粉,兄弟会的收税员开始携带土地账簿核帐,收取农民租借大型牲畜的税金,并准备交出部分分益给城中宫廷财库时,比萨的大主教萨福贝尔终于在军港停泊处,带着许多穿着低调奢华的修士和商人登岸。

    这只是他的中转站而已,这位大主教是从繁华无限的君士坦丁堡来的,出师非常顺利,刚到皇都就接好了个大单子,“远在尼西亚城指挥对突厥人作战的皇帝陛下,特意遥授帝国首席宰辅伯里尔和首席学者毛普洛斯,在都城开辟了比萨人的商埠区,并且同样和威尼斯人享受商品出入免税的权益。”

    此外,萨福贝尔还接受了皇帝名义馈赠来的许多珍贵礼物,其中有象牙微雕、珐琅圣物盒、镶玛瑙圣餐杯等,当然这些已经被大主教十分低调地搁入了自己的箱箧里,谦逊地不愿公示在世人眼前,但是陛下赐予他的另外件宝贵的礼品:一件刺绣十分精美的十字褡,却被萨福贝尔特意穿在身上,他知道越过了罗德岛后,沿途所见的不再是尊贵典雅的希腊贵族王公,而变为了粗鄙的朝圣者领主们,这位绰号“卢塞尔”的高文大公爵也不例外,他的恶名从库里台的海滨,直到安条克的沙漠无人不晓,据说他有狮子般的野心,也有狼般的凶残,更有狐狸和八爪蜘蛛般的狡诈无常。

    所以穿扮的威严些,身为圣座的特遣使节是非常重要的,萨福贝尔自认为可以镇住这个粗蛮的武士型实权者。

    比萨商会雇佣的缠着粗布头巾,穿着皮革外缀铁甲的摩尔卫兵,在大主教的身前执剑开道。而绣着“红手十字剑”徽标的悬布到处皆是,在堡场的旗杆,卫城的入口与雉堞上对着一行人的脑袋上晃悠着,“也许那个卢塞尔想不到,被圣座委命为塞琉西亚宗主教的居然是阁下您。”迎客的喇叭声响起,缓缓而庄重前行的人群当中,萨福贝尔神清气爽,对着身边的名高等神职大人笑着说。

    “当然,最近这群朝圣者闹得实在不像话。要是圣座再坐视不理的话,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自己给自己涂上油膏,放肆宣布自己为国王,然后随便把指环和权杖赐予身边陪酒的小厮,让这群卑贱的人占据东方各处的主教职位。起码据我所知,高文这个混蛋家伙,是绝对能做出这等行为的。”那位和萨福贝尔搭话的高等神职,也露出狠狠的笑容,看来这位和高文是旧相识。

    但待到踏入了卫城宫殿的会客厅堂后,萨福贝尔朝着对面墙壁正中央瞧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惊骇无语:

    每根廊柱下,都立着名满脸恐怖胡须和疤痕的武士,披着重型的铠甲,肩膀上扛着斧头和双手斩马剑,在他们的身后保卫处,矗立个窄而高的雕刻高脚椅,椅背的顶端两侧,各自伸出个弯把,系着轻柔亮丽的紫色小帷幔,坐在其上的,是个美丽高贵而威严若冰霜的小个子女孩,双手分开摁住了椅子狮头扶手,黑色光可鉴人的头发分成两个辫子,垂在同样紫色的夏装胸前,头上戴着个七锯齿的黄金冠冕,眼神高傲睥睨;这女孩身左,是位黑发瘦削的希腊贵族女子,手里托着文具,脚下有矮凳和高几,身右是个穿着华丽的胖子,脸上的肉冷冷地下坠着,斜着眼睛拱手看着自己。

    女孩的两侧和身后,则站满了没有胡须系着丝绸斗篷,蒙着扎甲的武士,身后统统背着角弓、箭袋,手里握着牛皮鞘的长剑或马刀,他们都是黑色或褐色的卷发,毫无疑问是来自安纳托利亚和希腊的军士。

    这种阵势,让原本准备震骇“野蛮人”的萨福贝尔自己反倒被震住了,他看着这个宛若画里的女孩,疑心她根本就是什么仙子或女巫变幻出来的,但理智还在反复提醒他,“萨福贝尔,你前往塞琉西亚之前,就已经掌握了翔实的信息了,这位应该是那高文的姘头,从希腊皇帝那里拐带来的长公主,但是已被科穆宁皇帝废除了紫衣的资格,现在的地位等同于村姑,等同于村姑”

    比萨大主教喃喃地说着,但是很快那女孩发出了庄严而标准的拉丁语言语,“客人,你们从哪里来?”

    即便大主教身后许多摩尔士兵和比萨商人都不清楚这个女孩的发言到底是什么(听懂拉丁语的寥寥无几),但都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于是便呼呼啦啦全部拜倒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多语。

    那胖子冷哼了声,便使用了所有人能明白的语言,把安娜的那句话重复一遍,“大主教,万不可屈膝!”刚才的那位高级神职人员,抱住了恍惚当中也准备下跪叩首的萨福贝尔。

    “你们是从罗马城来的高级神职人员,还是贵族的身份?”公主接着娴熟地使用平易的语言说到,但语气里带着不屑,“真是让人惊诧,当年罗马迁都的时候(指君士坦丁大帝的迁都事件)所有高贵的元老、神职人员和将军们都前去了新的都城,还留在罗马城的,据我从文卷里调查得知,只剩下渔夫、箍桶匠和面包师和乡间盗匪。你们的贵族身份,有来自帝国宫殿的文牒和谱系书证明吗?要知道,没有罗马尼亚帝国的官方认可,这世界上哪来什么贵族。”

    “我们只是想会见大公爵阁下,取得通行前去安条克城的文关。”得知在眼前就是位“偏执孤傲”的希腊公主,萨福贝尔急切下放弃了理论的想法,只能避轻就重,直接说出来意,示意让高文出来接待自己,而不是这个与人**奔姘居的前公主。

    “大公爵已经奉我的命令前去塔尔苏斯筹备出征事宜,在这个国里,戴着王者冠冕名至实归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我安娜杜卡斯。”高脚椅上的安娜,表情带着怒气,接着她小巧的手指,很不礼貌地指向了萨福贝尔,“想要通行文关的话,必须征得我的同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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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在现世里失去一切的大亨高文,又如何在中世纪世界里,用剑、勇气打拼,赢得更大的荣誉和权势?挡在他前面的,有彪悍狂热的突厥武士,有凶残狡诈的诺曼匪徒,有仗剑远征的十字军骑士,有尔虞我诈的东罗马宫廷。
收复罗马帝国的巨大版图,成为紫色皇宫的主人,将陆地和海洋都踩在自己的靴子之下,与美丽聪慧的科穆宁公主并肩坐在高大的御座之上,俯瞰众生英豪。
这就是高文的中世纪冒险传奇
——文青癌晚期患者幸运的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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