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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章 死令

    高文点点头,接着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顿时所有吉麦吉斯旅团的杜盖留斯和旗官们都感到被风雨逼迫般,在沙盘前低下了头。

    而后,大公爵开口,“时间是最关键的问题,简单地说,我要在明日就拿下小城。不,说的更加确切些的话,我准备在凌晨第二个时辰发起总攻,再过两个时辰,你们旅团的银穗旗就要插在阿拉尔曼堡小城的城头上。所以,我不想再有人提起制造器械、挖掘封锁壕、建造土垒等字眼,就两个时辰,你们旅团必须要完成使命,不然的话银穗战旗也就不再需要了。”

    “遵命!”所有人如芒在背,看来这是大公爵的死命令了,不得不服从,到时候就是上帝降下来的炼狱火海,闭着眼睛也要举剑持盾冲过去!

    而后大公爵欠欠身,对乔瓦尼说,“军法官阁下,具体的部署就交给你。”

    乔瓦尼便转身,用手指着沙盘,“吉麦吉斯旅团现在满编共有八个步兵班达,是三个旅团里最庞大的因为吸收了许多布洛瓦伯爵的步兵在内,除去有一个班达在叙利亚门协防外,其余七个班达全部在此马上等到凌晨第二个时辰,以三个班达攻击小城的正东门,以三个班达攻击小城的北门,最后再以一个班达攀岩走小径,迂回到小城的西侧门,三方面为信号同时发起猛攻,前赴后继,集中所有的梯子攀爬城墙,争取和敌人尽快白刃格战,压倒他们,叫他们对自己的主保人丧失信心为止。大公爵殿下亲自在正东门督战,格里高尔将军在北门督战,迂回西侧的那支班达交给我来指挥。”

    “诸位,此战没有什么队形和序列,就拿我的东门战线来说,我的三支班达,两支同时猛攻,一支留守预备,更迭交战,别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现在的情报非常明确,都是我塞琉西亚榷场商人提供的整个阿拉尔曼堡,卡列戈斯家族只有八百人的军力,加上先前遭受大普拉尼砲轰击的伤亡,现在预计还有三分之二,所以小城的守军可能连三百人都没有故而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在皇帝或皇子的援兵抵达这里前攻下小城,那么最终胜利必然属于我们。”高文此刻站起来,“不留警戒军力,不留守营军力,全部部队不问将官还是士兵,给我全力压上去,记住两个时辰,两个时辰!”

    清晨的阳光扑下后,残酷的战斗正式打响了,高文将手里的磷火之剑朝下,深深把刃插入了正对着小城城门过道的泥土当中,“这条便是界限,从此后胆敢有士兵背着越过这条线的,我将亲自执剑处决!”而后爆炸海啸般的呼声在他身体的两侧喊起两个班达支队,共一千二百名吉麦吉斯士兵,前列的披着锁子头巾,举着盾牌,后列的轻装举着梯子,蜂拥着冲到了小城的城下,因为处在山头上,阿拉尔曼堡的小城是没有水壕蔽护隔绝的,但许多卡列戈斯士兵还是勇猛地站在墙头,他们把城中唯一的石头建筑礼拜堂给拆毁了,将所得的木头和砖石,雨点狂风般朝下抛掷,下面的吉麦吉斯士兵死命叠成盾阵来防护,许多人被砸死砸伤,便被拖走,后继者继续顶上。

    整面东方的城墙,上下都是如同蚁群沸腾般的人们,殊死拼杀着,而在北段的城墙也是相同的可怖景象。

    “击鼓!”高文眼看着这一切,怒吼起来,而后一排头盔上带着羽翎的鼓手,开始带着暴雨般的节奏,咚咚咚咚地击响了挂着的突厥式样皮鼓:那边收到激励的吉麦吉斯士兵不顾伤亡,开始架起梯子,争先恐后朝上猛攻,上面守军就举起撬棍来撬,拿起铁叉来刺击,然而吉麦吉斯士兵的数量占据了绝对优势:在他们面前的守军,只有一百五十人,虽然拼死抵抗,但城墙上很快就像即将被洪流冲垮的堤坝那样,出现了处处漏洞:很多吉麦吉斯士兵跳过了雉堞,拔剑挥斧和守军互相厮杀在一起,很多人丢失了武器,索性抱着滚来滚去扭打、踩踏。

    “再击鼓,不要停!”高文把大手一挥,他身边的鼓乐队的声音便更加大了,初起的烈日下许多鼓手双手交错挥动不停,浑身的汗水唰唰不绝,手臂虽然麻木,但根本不敢停下。

    而卡贝阿米娅和阿格妮丝也紧张万分,看着城头的残酷搏杀。

    “别犹豫了,压垮敌人就在这瞬间最后的那支班达,迪姆.歌利亚由你带队直接冲上去,就像当初比雷尔和戈特沙尔克带队攻击匈牙利的城堡那般。”高文当机立断,而后迪姆指挥着三架梯子,和最后一支原本应该是预备队的班达支队,怒吼着也冲了上去。

    同时,小城守备官见正门危殆,便也带着仅有的五十名预备兵,鱼贯踏着梯道,冲到东门来加入战阵,这位勇猛的守备官拔出单刃马刀,和四周的战士一起奋勇逆袭砍杀,把突进来的吉麦吉斯士兵杀得连连后退,当他跃上垛口,砍翻了名吉麦吉斯旅团旗手,夺过了他手中的战旗后,守军们迸发了震天的欢呼,局势要逆转了!

    正在其下架好梯子的迪姆,刚爬了几下,就看到了在山坡脚下,那个蒙着铁甲的野猪比雷尔,带着一支民军从村落阵地里飞速步跑赶来,看样子是准备前来支援,不,确切来说是来抢功来着的,明明大公爵没有对他们的部署的。

    “不,不能便宜了那家伙,俺要上了!”迪姆说完,把头盔上的遮面甲扣上,接着单手扒着梯子,另外只手扶着身后的插袋,奋力而上,转瞬就爬到了站在垛口举着旗子叫嚣的小城守备官眼前。

    守备官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爬上来个巨汉,便咬着牙怒喊着,举起单刃马刀就对着迪姆面甲的缝隙刺来。

    “保命蒺藜......”迪姆在刀光抵来的瞬间,想起先前在安条克城战斗里,他向名诺曼骑士请教武艺时,对方告诉他的“保命蒺藜锤”的要诀:先躲灵活度或先扛锁子甲,再拔出挥动铁蒺藜,后发制敌,取敌人的性命。

    闷响声,迪姆踏在梯子上没动,稍微侧了下,守备官的刀刃刺伤划过了他的肩膀,血顺着创口飞洒出来。未完待续。..

第12章 困杀

    而后那守备官因为刺击过猛,踉跄了下,等待他在垛口上重新调整身形那个瞬间,“吃我大保命蒺藜锤!”迪姆在心中忍痛喊到,而后另外只披着锁子甲的手臂,从后面插袋里,把蒺藜锤的木柄抽出,铁链哗哗抖动,接着抡动成劲风一道,正中守备官的面门,对方眼鼻口齿全被砸凹陷进去,各处喷出血来,而后仰面往上,从垛口上倒栽了下去。

    迪姆.歌利亚趁机跃上,踏着那守备官的死尸跳了进去,这时候四周的守军士兵才发现,这位披着铁甲的巨人怪物手里的蒺藜锤,是特制的:一杆木柄,三条铁链系着三个晨星蒺藜,而后旋风般舞起,就像九头蛇般,打得四周哭爹喊娘,血肉横飞。失去守备官的东城墙守军,再也鼓不起抵抗这个怪物的勇气,四下逃窜,东城门所有的吉麦吉斯士兵一声欢呼,占据了大部分城墙,并且跃下蹬道,开始挥斧劈砍后面的门闩。

    待到比雷尔气喘吁吁地,带着支援来的民军部队,爬上山坡后小城的东门已被毁坏,北端城墙也被格里高尔的人马占据,西门开始燃起火焰,这标志着乔瓦尼的迂回别动队同样得手了。

    一个时辰连带一分不到的时间,阿拉尔曼堡的小城即宣告陷落,许多卡列戈斯家族平素厚养的士兵,大部分在巷战里战殁,残余少部分从南端的绝壁山崖上投下摔死。

    大城角楼上,剩下的两位卡列戈斯兄弟,隔着夹墙和山崖,哀怨痛苦地看着被高文旅团淹没压垮的小城,它的守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即宣告惨败,简直让人感到绝望。其中艾斯亲眼看到,高文的士兵站在小城的最高处,举着醒目的银穗战旗,忘我地齐齐欢呼着,两名从城南绝壁上跳下的士兵,并没有死,而是拖着断腿从死尸堆里爬出来,顺着夹墙爬行着,企图朝大城而来。结果一阵唿哨声后,高文布阵在旷野上的一队轻骑兵,耀武扬威地从夹墙豁口里穿过,把这两位骑兵用绳索套住,而后反向打马将其拖走......

    “父亲对高文主攻方向的判定并没有错。”而后,中央塔楼里,两位小心翼翼地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尼卡汇报着情况。

    “错不错已经没关系了,现在小城这么短的时间内陷落,我们卡列戈斯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尼卡长叹口气,重申了先前的观点,充满绝望气息的观点。

    “我们坚守大城,皇帝的援军兵马很快就能抵达城西沼泽......”艾斯.卡列戈斯始终没法子想清楚,父亲对小城这么看重的原因。

    但尼卡还没有说话,外面的动静就告诉两兄弟所有的答案。

    小城位于阿拉尔曼堡整个北侧的山脊上,高文在刚刚攻取它后,就派遣乔瓦尼带着一个支队的士兵,来到了小城前深峻的山涧处,这里是阿拉尔曼河的上游,水势奔腾,并且在此处设置了个分叉的双闸门:待到平常时,开后面的闸,闭前面的,这样河流就顺着河道,注入到山下的田地沟渠里而待到洪涝时,就反过来开启闭合,这样的话所有的河水都会注入到城西的大沼泽里。

    毫无疑问,高文的军队采取的是后者的操作......

    巨大轰鸣声响起,阿拉尔曼堡大城城头的人们看到,从山涧冲下的河水,把大沼泽涨满起来,很快就将大城与西部的通道淹没,短时间内只剩下夹在海洋和沼泽间一段狭窄的高耸陆桥相勾连。

    此刻,日夜兼程而来的三百名最先头的帝国雇佣骑兵,在雷欧、迪迦两位卡列戈斯的带领下,汗流如雨,冒着烈烈暑气,冲到了满涨一片的巨大沼泽前,“可恶,混蛋!”雷欧痛骂起来,他看到了沼泽那边,父亲城堡城头的居民和士兵,都哭声震天,挥舞着各色旗帜,在对着自己呼喊求援,“还余下一道陆桥,冲过去!”那边,迪迦.卡列戈斯没有任何犹豫。

    但高文在小城上竖起了战旗,原本就蓄势待发的红手骑兵们顿时铺天盖地,集中了两支连队一起,席卷了大城和夹墙间的地带,而后许多民军士兵和仆役追随他们之后,一面对着大城实施包围,一面侧对着沼泽里的那道狭窄的陆桥,架起了许多偏架弩和豪猪。而后比雷尔和莱特,动员了四队精锐士兵,两队持矛,两队持弓,迅速驰援,抵住了那道陆桥和大城城门间的场地,封死了迪迦.卡列戈斯骑兵的增援进路,双方顺着狭窄的通道决死作战。杀声震天里,赛文.卡列戈斯亲自带领一队城兵,从西城门杀出,企图接应,那四队民军士兵,顿时回转两队,分成两面作战,而后红手骑兵以中队为单位,冒着城头的飞石和箭矢,轮番飞奔侧击赛文。

    没一会儿,赛文因为寡兵不支,败退回了城中不久后,迪迦也只能饮恨,转身返回到沼泽对岸的陆地上,在后退途中,比雷尔下令架设好的弩机猛射连发,巨大强劲的箭矢横扫了整个陆桥堤坝,迪迦身边的骑兵挨个被射中坠入水中,而伤亡惨重,待到退回去后清点发觉,迪迦带了八十名骑兵去,只回来不到五十人......

    高文从各队伍里精选五百名士兵给迪姆.歌利亚带领,坚守山坡上的小城,阻断任何皇帝军马的进路七百名吉那特士兵,交给莫诺马库斯,在小城边翼的诸山地驻屯接应而后又将二千名民军交给比雷尔,配合弩机,一半对西彻底封锁死陆桥和沼泽地区,一半对里封锁住大城的两个城门格里高尔统率吉麦吉斯旅团的二个支队,封锁住大城偏东北的大门莱特统率另外二个支队,封锁住大城的东门自己则带着其余三个支队步兵和所有骑兵,与匠师们一起,在距离大城仅仅六百尺外,设立了营地和指挥所,策应三面,并重新准备竖起“大普拉尼砲”,抵近轰击大城的防御工事。

    入夜后,绯帐之内,高文举起装着奶汁的酒盅,对着卡贝阿米娅,特别是得意非凡的小翻车鱼祝酒,“你们看,只要猛攻取下小城,所有的局面都活络了不但能凭据它挡住皇帝的别动队,还能放水淹没沼泽,彻底围困阿拉尔曼堡,隔绝皇帝对这座城市的援助。简而言之,我单凭七千多兵马,对抗皇帝数万人,不仅能夺得要害城塞,屠灭干扰塞琉西亚一统的心腹党徒,还能从将来的谈判那里,向皇帝索取更多权益。”未完待续。..

第13章 秘情

    这下阿格妮丝的心情也好得很,居然也对高文回举酒盅,“没错,卡列戈斯这个低贱的家族终于成了袋中之鼠。不过,大棕熊你后面的那句,到底如何执行呢?”

    高文只是笑笑,要求阿格妮丝只需继续督造其他的各类攻城器械即可,战争外的事宜不用她费脑力了。

    次日凌晨,待到泰提修斯统率四千兵马同时来到后,也惊讶失落地发现,即便他兼程倍道,日行几十个古里,但还是未能及时挽救整个阿拉尔曼的局势:混沌满溢的巨大沼泽横在军队的步伐前,唯一夹在海泽间的那露出脊背的陆桥,也被高文围城队伍完全用弩砲封锁起来。

    而沼泽对面,大城下和夹墙间来不及收割的麦田,则全被高文的士兵趁机割取掳走,并且堡垒大城本身也被高文的七千余步骑三面困死。

    “从那边小城的山径,发动武力侦察。”泰提修斯在观察完地势后,派遣了几股小部队,分路上山,企图越过沼泽,和大城的守军取得联系:但半日不到,这些小股部队被杀得只剩下些残兵败将,慌慌张张回来,因为他们在通过山涧的时候,被迪姆和莫诺马库斯同样派遣出来的分队伏击阻截而败绩。

    “敌人从山上的阿拉尔曼河开闸冲水,淹没了沼泽吗?”泰提修斯得知了真相后,心念当前局势真的恶化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如是皇帝和皇子即便有千军万马,面对大沼泽这道天堑,也是无计可施的而高文则完全节省了军力,可以全力围攻堡垒。

    劓鼻将军痛苦地思索了番后,便下令全军屯营下来,而后他将雷欧和迪迦两兄弟唤来,“事已如此,再焦急冲动也没有用,反倒容易中了敌人的下怀。”而后他下达命令雷欧和迪迦两兄弟,带领原本的三百人马已有伤亡,泰提修斯再拨给三百人马,合并起来,自山上分部轮番进攻,争取把阿拉尔曼山涧闸门的控制权给争夺过来自己则带着两千人马,在两兄弟的后方策应支援。

    而约翰皇子派来的奴隶阿克塞颇考斯,被泰提修斯任命为信使,给了他一匹快马,叫他急速折返北上,分别和皇帝、皇子的后继人马取得联络,“让皇帝尽快发布谕令,调动察尔西顿要塞的舰队南下,此外请求皇子动员整个潘非利亚和吕底亚的民夫,制造携带木制抽水机来,越多越好!现在我们也只能凭借如此拙力,来挽救局势了。”

    就在泰提修斯满身是汗水,头发和缠巾蒙着尘土,到处指挥士兵立营、列队,树好旗帜准备进攻时。柔媚晨曦阳光,则刚刚透着绯帐,投射在了高文榻上,那只来自波斯的“兔逊”则带着肥壮的身躯爬着并蹲在了文件书柜上,压得下面吱吱叫,就像个得胜凯旋坐在马车上的将军般,满脸鬼畜的表情,它是先女执政官一步进来的:卡贝阿米娅在这个时候,才有了点这个营帐女主人的感觉,她就像平常的妇人那样,轻轻蹑足通过了门禁,来到了熟睡的高文前,摆手请走了陪睡的突厥军仆,而后将滚烫的毛巾摁在了高文的鼻子上。

    高文烫得嚯嚯叫起来,刚准备叱责木扎非阿丁,却看到了女执政官黑色的头发,和波斯韵味的俏脸,“你应该起来,主持全军大局了。不出意外的话,那边帝国的大军就要抵达了。”

    “安心圣妹,不会有问题的。”高文打着哈欠,撑起了半个身子,“你昨晚是和小翻车鱼一个营帐的吧,她现在还未醒?”

    “那个普拉尼姑娘现在斗志很高,早就起来,去监督围城阵地了。昨晚她不但详细研究了图纸,好像在就寝时,还穿了漂亮蛊惑的睡衣,特意在我的面前晃荡了快半个时辰才睡。”卡贝阿米娅说着,先是半跪在高文面前,很贴心地举起热毛巾给他熨烫脸颊,而后又站起来,用剃须刀细细给高文刮面,在高文的眼前,也早已被她摆好了小几,上面隔着小镜和一些文牍,看来这女执政官现在就像个贤淑的妻子般,服服帖帖,无微不至。

    听到这样的描述,高文苦笑起来,提醒卡贝阿米娅,“晚上就寝小心点,她明着是安娜派来监察你我的,暗着还要假公济私。”

    这会儿,卡贝阿米娅的嘴唇贴在了高文的耳轮边,柔柔软软的,哈着湿热的气息,“我告诉你,那个阿格妮丝的身上,还带着些特殊的香味......当然这种香味,我是明白的......”

    “这件事别声张,圣妹......”高文没等她说完,就捏住了女执政官修长漂亮的手指。

    “你也不管管你那小公主特殊的......”女执政官趁机嗔怪道。

    “有些事情,我是明白的。但我不愿意过分管辖安娜,我想她永远都是我御苑里的小鹿,同时也是荒野里的小马驹,对了,也拴住了另外头聪明的雷斯波斯岛小马驹为我所用,不是很好吗?”高文解释说。

    “那我也想尝尝,两头漂亮的小母驹在一起,会是什么滋味。”卡贝阿米娅带着点不满,啃咬了下高文的耳垂,威胁说。

    “没错,到时候喊上我来一起,不当骑手也可以,我只愿意当个牧人,防止你们出圈乱跑乱动。”高文的恬不知耻,让卡贝阿米娅无可奈何,便拍拍高文已清理干净的下巴,当啷声把剃须刀扔在盘子当中,摆动着袖子,带着兔逊气冲冲离开了。

    其实大公爵完全能拉住她,在榻上温存会儿的,因为所有的部署事宜,乔瓦尼和莱特等人都娴熟地帮高文做好了:所有围城队伍,开始绕着阿拉尔曼堡的三面陆地挖掘长围堑壕起来,营地和小城间也都树立好了信号旗帜互相策应。

    到了晌午时分,五座“大普拉尼砲”也于阿格妮丝指挥下,拆卸完毕,用牛车、马车运载到距离城堡只有六百五十尺开外的阵地,重新搭建起来,肆无忌惮地向阿拉尔曼堡内往复抛射石弹。

    这在精确测距后,阿格妮丝将五座大普拉尼砲分开,以前二后三布置,前二座砲击城堡核心高塔,后三座轮流攻击东面的城墙和门塔。未完待续。..

第14章 排水

    呼啸而至威力巨大的石弹淫威前,堡内的数百守军,和大约四千民众都躲在雉堞、棚子和城中各处角落里,许多人在汲水和取食时,冷不丁就会被砸下的石弹击中身亡,整个城内死亡满地,极为凄惨。

    就连中央的坚固塔楼,也不断地被大普拉尼砲的石弹击中,灰尘被震得接连落下,不少积在了尼卡座椅前,这位老将军从小城失守后,就沉默不语地坐到了现在,赛文和艾斯接连焦急地来向他请示战术,但尼卡并不回答,只是摇头叹气,说你们三位先前在西斯城发动叛乱时,这座城堡和家族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现在皇帝和皇子又贻误我等,“便只能到此为止了。”

    小城山地上,另外两位卡列戈斯兄弟带着六百名精兵,舍弃了战马,步战沿着崎岖地带奋勇突击而高文方的莫诺马库斯也带着七百西奇里乞亚吉那特士兵,凭借着山势节节抵抗,用弓箭给予对方大量杀伤。

    因为双方先前都是相邻的吉那特军功大地主,而今却完全走向了不同的阵营,拿起武器厮杀在一起,故而阵前箭矢横飞的同时,双方叫骂声也震动了整个山谷,雷欧和迪迦大骂莫诺马库斯是叛徒,甘愿投靠高文这样的草头王为鹰犬而莫诺马库斯则怒斥当年卡列戈斯家族,背叛费拉雷多斯将军的国度,和突厥人勾搭在一起的行为。

    就这样战了几乎整整一天,泰提修斯也忍不住了,亲自提着两千人的预备队上前增援莫诺马库斯便丢弃了阵地,带着部众破坏了山涧上所有的桥梁,后撤到了对岸的小城旁侧,继续守御下去。

    日暮时分,泰提修斯终于看到了奔腾冲向山下沼泽的阿拉尔曼河,还有那座被破坏掉的水闸,“我出重金招募士兵和匠师,乘坐小舟,把眼前的那座水闸给修复好!”

    而后,得到诱惑和鼓舞的士兵们,不顾先前作战的疲累,从山上直到山下的营地,排成长长的纵队,先把几艘小舟拖了上来,而后背负手传着土石柴捆,,将其填满了小舟当间,再推入了深峻的山涧当中填塞住河流,一艘接着一艘,形成道临时的堤坝,士兵和匠师冒着飞溅的水花和被冲下山崖的危险,再奋勇泅水,用绳索和桡钩拖住被毁弃冲到岩石间夹住的铁闸,缓缓用力,企图将其拉回原位稳固好......

    就在泰提修斯正在山涧竭力时,背着落日,阿莱克修斯和约翰父子亲自统率着一万五千人的大军,顺着街道迤逦列队而来,其中皇帝脸色铁青,而皇子则满脸的羞惭,“你这个年纪,争斗不过高文是正常的,但朕没想到你连宿将和幕僚的建议都加以拒绝,那便不是经验的差距,而是身为治国者水准和理念的差距了!”皇帝拉着辔头,毫不留情地斥责着儿子,而后他顿了顿,“你总管潘非利亚特马奇军区,和高文、吉利基相邻,很难守卫得住局面。”

    当父亲说出后面那话后,约翰的脸面抽动了下,他知道父亲现在对他在这个至关紧要的军区工作,是不满意不放心的。

    但约翰没有申辩什么,只是低着脑袋,听候父亲的发落,“布雷努斯虽然愚钝些,但好在老成持重,并能完全听取皇都方面的指导和部署,马上我把他和你的职务对调,你去莫利亚地区担当大公,开垦帖萨利平原,并在当地制造训练舰队,就不用应付现在这形形色色的奸诈强敌了。”

    所以皇帝的意思,就是你以后安心去积累民政经验吧,安纳托利亚这种凶险万分的毒龙巢穴、鳄鱼潭,等到你成熟之后再来淌也不迟。

    “父亲您的意思是,准备将阿拉尔曼堡放弃了?”约翰低着头,对阿莱克修斯的处置没有任何反驳。

    阿莱克修斯没有作声,接着他和行仗队伍,看到了泰提修斯屯扎在沼泽西侧的连绵营地,还有更远处燃着烟火苦苦挣扎的阿拉尔曼大城,就这样静默地和儿子驻马在眺望处,一队队帝国的人马从他们的旁侧继续前进,终于皇帝开口说话,“要为自己的疏忽和幼稚付出代价啊约翰,你看看,现在能有什么良策呢?只能全力解救,起码做出个样子,给安纳托利亚朕的子民和贵族看看了。”

    待到一万五千名帝**队,和泰提修斯的兵马会合后,便开始继续屯营数里,等到晚上时候,稳居总帅营帐的皇帝,坐在铺设紫色绸缎的椅子上,接过了泰提修斯在山顶上的军情汇报:我军经过一天的厮杀,终于修复了山涧上的水闸,合拢之后阿拉尔曼河将不再注水到大沼泽里。

    “做得很好泰提修斯,这样看只要卡列戈斯家族再多坚守些日子,朕还能救得过来。”皇帝恢复了不少信心,“约翰,民夫都集中好了没有?”

    “是的父亲,第一批三千人已经发给他们口粮和赏赐衣物,随时能为您效劳。”

    “抽水,从我们这里,把大沼泽潴留的水抽干、排干,将所有队伍士兵分成四部,也轮流协助民夫一起做这事!”皇帝的目光灼灼。

    阿莱克修斯是个非常精明的军队统帅,接下来的三日里,虽然先前口头上说让阿拉尔曼堡听天由命,但面对拐走自己女儿,让安娜现在与自己为敌的阿莱克修斯,每每想到仇人就在沼泽对岸炫耀武力,屠杀掳掠他的子民,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差不多两万名帝国士兵,除去留下了八百人守卫刚刚修复好的那道水闸外,其余人分成了四个部分:一部分人,和数千名征调来的民夫一起,踏着许多“阿基米德螺旋汲水器”这种排水汲水的装置,是人踏在转盘上,带动螺杆来实施的,往往在其上还搭起了草棚用来遮挡夏末依旧可怕的日头不过这种螺杆因为制造工艺复杂,数量还是不够的,故而突厥奴隶阿克塞颇考斯又献上一策:他原本是从波斯高原的乌古斯部落迁徙来安纳托利亚的,开始指导全军建造另外种更为简易的汲水器械,也就是所谓的“罐轮”,也叫“波斯轮”,人们造出个大车轮形状的,拼上辐辏,而后每根复辐辏外的架子都系上个罐子或皮囊,由驮马牵挽带动来排水波斯地区使用的牲口,往往是骆驼。未完待续。..

第15章 角力

    很快三日内,皇帝的大军就排干了眼前长达三百尺的沼泽水域,等于大沼泽长度的四分一或五分一,士兵们在露出来的淤泥上铺设成捆的柴草,用来加固干燥地面,这样步兵和骑兵都能在其上如履平地。

    眼看到面前这种奇迹的大城守军,包括赛文和艾斯在内,都不由得狂热大呼,他们从整个堡垒内的居民里强征了更多的壮丁守卫城墙,拆掉几乎所有的房屋,没日没夜地制造守御器械,拼死和高文的围城军较量,挫败了几次吉麦吉斯旅团小队的偷袭。

    “看看,城中的粮食都藏在深深的地窖当中,足以我们食用三个月,而皇帝伟大的工程大约十日后就能排干沼泽,和高文在平地上纵横决战,那时候我们就全都苏生了!”老大赛文站在城头,盯着呼啸飞来的石弹,每天都挥舞着拳头,恫吓也是鼓舞着守御者的信心,“有人询问,高文还有两个旅团在叙利亚门,要是抽调回来怎么办?暂且不说犹如圣使徒般的皇帝,和高文这样的卑贱蛮子对阵必然取胜。更何况睿智的皇帝,已经派遣密使,去和亚美尼亚的鲁本王子结成攻守同盟,鲁本愿意和我们卡列戈斯家族摒弃前嫌之前卡列戈斯三兄弟曾暗杀了鲁本拥戴的亚美尼亚末代君王,共同对付高文,那两个旅团根本就被牢牢钉死在那里,亚美尼亚人会切断他们通往奇里乞亚的道路的。”

    “再坚持一个月,便轮到我们杀入塞琉西亚,毁灭这座卑贱蛮子所建立的城市,抢光杀光一切,把属于我们的所有都夺回来!”另外旁,艾斯.卡列戈斯慷慨激昂,做了补充性鼓动,许多城头修补的守兵和市民便更加卖力疯狂,齐声应和着,“反攻到塞琉西亚去”的口号那是动天彻地。下面围城的吉麦吉斯士兵听到这些号子,又看到日渐排干沼泽迫近城堡的皇帝大军,心中不由得开始惊慌起来。结果在当日夜晚后巡哨的乔瓦尼第一次抓住了十余名准备趁夜遁走的逃兵,这现象在围城战开始后还是第一次。

    七名是布洛瓦人,五名是叙利亚人,军法官乔瓦尼经过审讯后,将其全部绞死在营地中间的刑柱上,接着他带着这样的消息,匆匆来到大公爵的绯帐。

    突厥军仆掀开了帷幕,进入来的军法官便看到,高文弓着背,有些紧张地坐在铺着紫布的桌后,“大公爵殿下,想必围城的旅团第二支队出现逃兵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

    高文皱皱眉,点点头,没说话。

    “现在的态势下去,大约在七八日后,皇帝的兵马便能抽干沼泽,和我军防线交战。”乔瓦尼忧心忡忡。

    而大公爵的话语也带着些颤动,这简直是罕见的,足见高文虽然表面上托大,但内心还是忐忑的,毕竟这次阿拉尔曼堡攻击战的成功与否,与第一次完全不同,可以说攸关塞琉西亚未来的命运,是个巨大的冒险,“这样,容我再细细思考一番,最迟明日我们就要拿出对付皇帝的方案来,一刻都不能拖延了,唔......”说到这里,高文有些苦痛,将肩膀耸起,双手搭在下颔处,看来正苦于没有良策。

    军法官也郑重地抿起了嘴唇,而后鼓起决心,发出疑问,“是否将叙利亚门的两个旅团也抽来?”

    “暂时别轻举妄动,可以派遣快马,叫他们先做好行军和战斗的准备。安娜在南卡帕多西亚的具装骑士们,即日也要赶赴这里了,预备军力的使用也要讲究梯次的,唔......”说着,高文的身形斜了下,有点不自然地又唔了声,而后将右手搁在了桌上,敲打起来,拧着威严的眉毛,看来正在精细盘算着军力余裕。

    “那我不加以打搅了,请大公爵明日尽快下达应对的方案,这样军心和士气也就安稳了。”乔瓦尼也觉得再继续呆下去是没有裨益的,应该给大公爵私下思索的空间,便敬礼告辞高文没有站起来,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乔瓦尼走后,高文咽下了口吐沫,掀开了覆在桌子上的紫布,只看到卡贝阿米娅跪在他的双腿之间,正旁若无人地吸吮有声,发辫也在有节奏地来回晃动着,“喂,卡贝阿米娅!”高文有些恼怒,因为刚才躲在桌子下的她停不下来,差点让自己在乔瓦尼面前漏了洋相,也幸亏是向来忠厚严谨的军法官,要是莱特进来汇报事务,怕是早就被看破了。很难想象,在几年前卡贝阿米娅还是个对高文的“骑矛”拼死抗拒的保罗派圣洁金手执政官,现在则几乎对这根骑矛“爱不释口”,当然这也是她的小秘密,只有高文能看到她现在的这副尊容。

    听到了这声训斥,始终在“埋头苦干”的卡贝阿米娅抬起了眼睛,腮帮起起伏伏,就这样翻着睫毛,仰视着高文。这个姿态和神情,是最让高文受不住的,于是他猛地昂起头龇着牙,双肩抽动几下,手指也在紫布上抓挠起来,很快下面就响起了卡贝阿米娅被呛到的咳嗽声......

    “这个很简单,皇帝可以像我刚才对你那样排水,你也可以在这边朝沼泽里继续注水吗?另外面,攻城坚决不能松懈。”完事后,卡贝阿米娅就亲昵地坐在高文的膝盖上,给出了方案。

    “朝沼泽,继续注水?”高文沉吟着,而后觉得女执政官刚才的话语似乎是话中有话......

    次日,高文便将军仆和闲暇的士兵也全部都集中起来,打开了控制在自己手里的另外道水闸,把阿拉尔曼河原本灌溉城下田地的沟渠全都扒开平毁,并疯狂挖掘,将其全部引入到沼泽里去,很快水势再度上涨起来,将对岸皇帝兵马先前所敷设的柴草捆淹没了一半以上。

    站在蔓延水势前巡察的皇帝,看到前功尽弃的模样,忍不住骂了声粗口,用马鞭狠狠敲打着手掌心,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这会儿,还是阿克塞颇考斯献上新的计策,“用普通的柴草,很容易被水冲坏朽烂。陛下可以改用海藻和芦苇,让士兵扎成捆,排干水后后半用泥土构筑,前半堆上这种捆子,不但能吸水,并且还能发热,互相间挤压得更加牢固。”未完待续。..

第16章 三十鞭打

    于是休整了一日后,阿莱克修斯采纳了突厥奴隶的建议,还是将两万军马和所有军仆、民夫分为四部,一部垒土,一部采刈芦苇或海藻草,一部用螺杆和罐轮排水,一部固守营帐。

    而高文则下令,所有围城部队绕着阿拉尔曼堡城墙,掘出远近双道壕沟,都要深十尺宽八尺,其间插上叉木、蒺藜和荆刺,轮班日夜施工不加停歇,所有步兵都放下武器,拿起铁锹顶着太阳和月亮掘土不休,骑兵则列成战线,在后监督保护。

    阿莱克修斯的幕僚和将官们见状,都嘲笑高文的军队:“堑壕的工程极为费时费力,是对城堡长期围困所用的战术。到时候我们早已将沼泽排干,堤坝铺好,大军届时涌进攻击,高文绝对抵挡不住。”

    “要防备高文将叙利亚门的两个旅团调回。是时候开展外交战术了,去和达尼什蒙德酋长签署暂时停战条约,承认他们对帕弗拉哥尼亚东部地区的占领,而后从比提尼亚地区抽出一万士兵来增强这里。此外,叫小鸟在皇都里照会所有意大利伽城邦的领事,严禁他们给高文提供任何船舶,不管是用于运输还在作战,一旦发觉有暗中协助逆贼的,就把他们在皇都的货栈、工坊全部捣毁,商人和雇员全部处刑。”紫色的皇室营帐里,皇帝将自己镶满钻石的子母佩剑摆在面前,不断发布着各方的指令。

    结果不久,在沼泽池里浮动来一艘小舟,上面竖着面小旗,表示是前来和议的,带头的向皇帝汇报说,自己身份是大公爵的代理纹章官。

    “哪有什么大公爵,朕已经将高文这个逆贼的头衔完全剥夺了,并不准备和他和议!”皇帝怒火勃发,但最终还是将这位纹章官延请了进来,因为约翰皇子先前在米利奥塞法隆地方,曾经和所谓的塞琉西亚纹章官安德奥达特见过一面,深恨这个蓄着修士蘑菇头的家伙,便存心要折辱他,便请求父亲允许此人的觐见。

    但来的,却根本不是蘑菇头,而是个看起来很浮华的小白脸,猫着腰进来的,天生带着讨好人的笑容,当其见到坐在紫布御座上威严的阿莱克修斯,和旁侧的约翰皇子,以及皇帝身边的仪仗后,满脸都是夸张到不能自已的表情,深深跪拜在地上,倒让人很难辨别这是虚情还是真意,“伟大、至尊、睿智的,在人间的第十三位圣使徒皇帝陛下,我,我今日终于能得见您的尊容,这种膜拜的情感简直是言不由衷!”

    “应该是溢于言表!”约翰身边的毛普洛斯,和许多帝国幕僚,带着厌恶和不屑,纠正着这个西西里乡巴佬的不学无术。

    “是,是溢于言表的。”莱特也没有丝毫生气的表现,团团表示感谢,脸上继续是讨好的笑容,而后皇帝端坐在御座之上,将手抬起来,发出了威严的声音,“尽快说出你主子的想法来,趁着他在毁灭前还能说话。”

    “是,是!”莱特的头颅就像鸡啄米那般,而后匍匐前行,手捧着主人高文的信件,呈到了皇帝身边一名执剑皇宫侍卫的手里,在仔细检验过有无毒性后,才交到了阿莱克修斯的手中。

    “空一格基督在人间的代理人,真圣使徒,罗马帝国的皇帝陛下。

    安纳托利亚大公爵,您的臣仆斯蒂芬.高文诚惶诚恐,怀着对主和圣使徒的敬畏和卑谦,惊惶到几乎无法执笔的地步,颤抖着写下了能让陛下御目阅览的文字先前,因为法兰西王弟休.卡佩的无端遇害,使得整个朝圣者阵营与陛下间产生了些小矛盾,而鄙人则奉军队总执博希蒙德.德.特维尔的意指,希冀攻击下陛下的领地,来督促陛下尽快对朝圣者重新恢复支援的态度。因为先前奇里乞亚的叛乱,及安条克的战争,让很多朝圣者领主对卡列戈斯和泰提修斯这两个名字充满了厌恶憎恨,若不除去此类奸人,陛下和朝圣者间的裂痕将很难弥补。这也是臣仆对阿拉尔曼用兵的理由所在,而今不曾料到,小小的惩戒战争居然惊动了陛下亲自统军前来,在此臣仆诚心诚意劝诫,那便是陛下最好不要亲冒矢石,明朗地支持卡列戈斯、泰提修斯此类奸人乱党,那样反倒坐实休遇害事件催发的,各处朝圣者对帝国的猜忌。现在兵革已经绵延了十多日,双方都各有损伤,臣仆愿意退军率先表达和议的诚意,并恳请陛下也回銮皇都,两下罢战,阿拉尔曼堡继续作为中间地带存在。另外,同时希望陛下能正视安条克五条决议书,若陛下能识得朝圣事业的大体,臣仆必当效犬马之劳,死力斡旋,尽快能让塞琉西亚、奇里乞亚和安条克,在合宜的时期归还于陛下手中。

    以基督的名义您的仆人忠诚无匹的安纳托利亚大公爵斯蒂芬.高文敬上”

    高文这番看似卑谦,实则狂妄无比的信件,核心内容就是:我一没反帝国二没反皇帝,反倒为了维护陛下和朝圣者间合作大局,毅然对潘非利亚和阿拉尔曼发动了正义的战争,就是要“清君侧”,现在陛下若是不体谅我的一番良苦用心,那博希蒙德可就不归还安条克了,这种局面可不是你我所想看到的。

    皇帝看完后,面无表情,转给了约翰再过目,约翰看完后再转交回给了父亲,接着阿莱克修斯对着跪在地毯上、满面堆笑的莱特,招招手,“用皮鞭抽他三十下。”

    一开始,莱特是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喊到别打我,我刚刚才伤愈后来只能抱着头躲闪着,喊到“别打脸,别打脸,那是我的本钱”。

    不过皇帝似乎也没真的要把这位使者打残的意思,毕竟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罗马帝国,阿莱克修斯只是将信件掷在地上,用靴子踏了几踏,而后踢到了莱特的面前,“滚回去告诉你那行将就木的主人,皇都竞技场前拴着的驴子和上面带刺的鞍正在等着他,将来会和他一起作伴游街的,有博希蒙德、戈弗雷、吉利基、鲍德温。”未完待续。..

第17章 集火

    毫不留情拒绝了高文的和议请求后,皇帝的军队加快了排水筑堤的工程,按照阿克塞颇考斯的规划,皇帝士兵先使用螺杆与罐轮,先将开阔约十尺上下的水面排干,而后搬来夯成方块的黏性泥土这种泥土在潘非利亚许多,在其上垒起了约九尺高的土堤,接着再将成捆的芦苇和海藻草填在土堤面向沼泽的那边,直堆到和土堤一样的高度为止这样这些芦苇和海藻还能很足量地将附近其余的水全部都吸收,饱胀起来收紧绳索,变得更加牢固如是的话,构筑一道这样的土草混合堤坝,实际上能消解二十尺上下的沼泽水面。

    阿莱克修斯和约翰父子齐心协力,指挥大军忙乎了整整三天,便填充了四百多尺的水面,工作效率比先前还高的多,并且根本不怕高文从阿拉尔曼河引水倒灌:因为海藻草的吸水性特别强。

    大喜过望的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当即就下令擢升阿克塞颇考斯为皇宫侍卫,将其一夜间由奴隶提拔为了帝国贵族,并安心地将整个排水工程和营务都交给他统筹管理,“马上朕还许可你学习希腊文字的书写与修辞,你既是朕国家里的官僚贵族,也是约翰的私人奴隶,好好辅佐他。”

    而沼泽对岸的高文全军,似乎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应付,只是对着阿拉尔曼堡大城继续挖着围城堑壕,并严厉加强了军营里的纪律,军法官乔瓦尼率领高文的卫队,将每日巡哨早晚两次增加为四次,不但排查奸细,还监督着普通士兵和军仆的心思动向,一旦有逃亡的打算,在审讯后即刻绞死。

    但即便如此,士兵私下里还是口口相传起来,“大公爵的头衔已被皇帝剥夺,鲁本王子也在西奇里乞亚开始攻击我们的军队,现在是首尾受敌,据说大公爵殿下承受不住,要牺牲放弃东部领地,才能把其他两个旅团的军力抽回来到这里。”

    “可是其他的朝圣者,比如戈弗雷爵爷他们,就没有增援我们的想法?”堑壕木栅后,士兵们都失却了用番红花铜币赌博的兴致,趁着乔瓦尼没来巡营前,拄着铁锹和锄头,低声交谈着。

    “我觉得不太可能,你得知道,现在对手可不是卡列戈斯,而是这个世界最富有最强大的科穆宁皇帝,据说只要他稍微撒出点钱来,攸克兴海和圣海所有的民族都愿意为他效力。”一名多嘴的士兵环绕着周围,煞有介事地分析说,而后他们看到了几名卫队士兵朝这里走来,便完全噤声,低头忙乎劳作起来。

    第四日,皇帝神清气爽,在许许多多仪仗队伍簇拥下,握着马鞭站在了先前已经完工的土堤上,用靴子到处踏踏踩踩,并表示很结实,周围的将官和幕僚都报以会意而真诚的笑声,这会儿在皇都的面前,阿拉尔曼堡大城就在眼前一千余尺外,如果他手里有把突厥人的轻箭,便能直接把箭矢射到高文的营帐前,而那里的城头也是欢声沸腾,许多阿拉尔曼市民举着皇帝的圣画晃动着,冒着围城方的射击,高声赞颂着皇帝的英明伟大,请求科穆宁对这座城市的拯救。

    “马上入城后,不允许军队对这里进行任何抢劫或其他不法的行为,因为这儿的人,都同样是朕的子民。”皇帝站在了两座螺杆排水车之间,迎着从沼泽飘来的湿重气雾,踌躇满志地握着马鞭的鞭梢,转身对着所有立在他后面的人们,展现了皇帝的威严与气度,但内里他的御墨官麦莱斯却浅笑起来,“其实陛下的想法是,借此机会不但要击退高文的攻势,平定塞琉西亚,还要顺带铲除掉卡列戈斯家族在这儿的势力,真的就如同陛下刚才的那句话不久后,整个塞琉西亚的人都将是您真正的子民,他们将完全直接缴纳税收给您,并且世世代代为您服军役或在甲板上划桨。”

    正在御墨官如此想的时候,他忽然感到周围的人说话声都停下来了,因为皇帝背后沼泽上的天空里,响起了阵沉闷的雷声,接着在还在握着马鞭指着阿拉尔曼堡,表情依旧的皇帝头顶上,忽然出现了五颗高度不一的黑点,投射在麦莱斯的眼瞳当中,并迅速滚动着变大,方才的“雷声”就是它们和空气摩擦所导致的,“是敌人抛射来的石弹,陛下!”忠诚的御墨官呼号着,在瞬间就冲到了皇帝的面前,阿莱克修斯因为其在战场上本能的警觉性,也快步将手伸到了麦莱斯那里,于是对方一牵一拉,皇帝的身躯前后仰动了两下,一发石弹就直直落在了他的身后,把带着草棚的螺杆水车砸得粉粉碎,上面踩着转盘的几人,当即也被砸为了齑粉!

    五发从大普拉尼砲抛来的石弹,事前没有任何预兆飞来,接二连三,在密布着皇帝兵马,正在构筑的土堤上砸开了花,包括刚才还气势若定的阿莱克修斯在内,都觉得周围的所有东西都碎裂了,整段堤坝都在翻滚起伏,宛如遭遇了最可怕的地震。原本还在抽水排水的器械被击毁了好几座,受惊的驮马挣脱了辕杆,到处乱窜,不分任何人任何身份一概撞翻践踏,许多皇宫侍卫都聚拢过来,手执利刃在人群里乱砍,为皇帝陛下和皇子杀开了条血路,才冲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军营里去随后,高文军营里立起的大普拉尼砲轮番猛轰了整整半日的时间,几乎把皇帝方设置在沼泽边的螺杆与罐轮全部砸毁,乌黑的淤泥当中的水洼到处漂浮着碎木和人马的尸首,

    这下,被抢回到军营里的皇帝脸色青白,好像发烧般,瘫坐在座椅上,喃喃自语,“真的很难做了,水车怎么办?高文使用的是什么射石机,为什么射程和威力都如此恐怖......为什么......”而后,皇帝慢慢捂住了脸,万分痛苦,“我遭到了高文的突袭,他和当年在城门前战斗那会儿相比,手腕更加隐秘狠辣了,先是给我节节顺利的假象,而后秘密转移集中了射石机,将我土堤上排水的菁华一下子全部击毁。”

    “朕该怎么办!”接着皇帝悲愤地发出呼喊,将头沉重地低下来。未完待续。..

第18章 “中间地带”

    “父亲,现在绝非是轻言放弃的时候。”见此,约翰急忙打气说,“水车可以再造的,特别是罐轮车,制造简易。”

    “陛下,我们的人力和军资都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损失,务必请坚持下去。”许多幕僚也都纷纷应和道。

    见阿莱克修斯还是愁眉不展,约翰便进一步上前,“如果真的丢弃阿拉尔曼堡,那么整个帝国在东部的人心便会动摇。”其余幕僚也开始附和皇子的说话,但是这会儿,手指和眉宇间,阿莱克修斯将目光投向了泰提修斯,“说吧,你什么见解?”

    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跪着的泰提修斯,这位劓鼻将军便十分紧张地伏低了身躯,“依卑贱如我的浅陋所见,皇帝可以暂时与高文缔结和约,要求对方把阿拉尔曼继续作为中间地带看待,暂时搁置休的凶杀案,就此便可后撤皇都。”

    而后整个皇室营帐内,所有的责难和诟骂都劈头盖脸地到了泰提修斯的脸面上,但这位只是继续伏在地毯上,双手平伸,对着皇帝御座的方向。“我最忠诚的奴仆,你这样的说法很让朕感到难堪,不如你说说,若是和高文和解的话,朕以后该如何做?”皇帝轻轻点着下巴,手里的马鞭拍得呼啸有声。

    “方才卑贱的我,已经说了,将阿拉尔曼堡作为中间地带。”泰提修斯微微抬起了丑陋的双眼,看住了皇帝。

    “什么中间地带,只要我们后撤,那么高文即刻便会夺取它,彻底屠戮平毁掉这座要塞,里面愿意为父亲和帝国而战的忠勇吉那特们都会被牺牲被抛弃。高文连块骨头,都不会从血盆大口里吐出来。”约翰皇子指着营帐帷幕口外的方向,愤怒地数落着趴在地上的泰提修斯。

    “那也和我们,也和帝国没有关系。”泰提修斯侧过脸来,反倒平淡如水地看着不再镇定的皇子,“因为我们和高文签署的和约书上,双方都同意将阿拉尔曼作为中间地带看待,那就行了......至于皇帝离去后会发生什么,那也是高文背信弃义欺瞒了陛下所致,并不会由此折损帝国和陛下的威信。”

    “胡说什么,那塞琉西亚怎么办!”约翰抱着脑袋,简直无法适应这一切虚虚实实的东西。

    “现在真正有威胁的是吉利基.阿尔斯兰,情报说他已经重新占据了科尼雅城等要塞,并集结了忠于他的突厥部落士兵,开始顺着奥列斯峡谷,朝多利拉爱姆城萨扫荡逼近。”泰提修斯似乎也没耐性和皇子继续说下去。

    听到这话,皇帝锁起了眉头,站了起来,“泰提修斯说的没错,现在对塞琉西亚的攻略还快不得。即便让高文取得阿拉尔曼堡,我们便在军区的海滨道上再扩充构筑个堡垒阻挡他深入,也能做出弥补了。但多利拉爱姆朕万不可失去,因为一旦这里沦陷,布鲁萨、尼西亚直到海峡对岸的皇都,就又会重新处在吉利基的威胁下,朕的比提尼亚和吕底亚两处也会被切断联系。打个比方的话,阿拉尔曼堡最多相当于朕的一根手指,但多利拉爱姆却是朕的咽喉。”

    “可是这正是我先前劝阻父亲的,那时候父亲为什么不听我的建议,将已经得手的科尼雅、米利奥塞法隆全部焚毁丢弃啊!?”约翰几乎都要崩溃了。

    “那是因为朕的兵马实在是有限的,帝国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刚和达尼什蒙德达成了和议,却又和吉利基和高文这种杂碎开战,绝不能把两万名士兵长期萎顿在这里,而让吉利基趁虚而入。”阿莱克修斯朝前踱了两步,接着他带着艰难的语气调整了部署,“泰提修斯,你带着五千兵马继续留在这里,鼓舞鼓舞沼泽对面堡垒里守军的士气,能让他们多坚守会儿,说不定事情还会有奇迹般的转机......约翰,你和其他所有人,都打理好行装,随时准备和朕进发去多利拉爱姆城。吉利基倒来的真好,省得朕再去围猎他,就在多利拉爱姆城外一鼓作气歼灭他。现在那群朝圣者帮朕打败了科布哈,那安纳托利亚高原和叙利亚沙漠的突厥人暂时也不会联合起来,恰好给了朕运用外交术各个击破的机会,朕决定先破吉利基,稳定局面后,再逐个收拾达尼什蒙德和塞琉西亚。”

    接下来,皇帝背过身去,对着所有人都挥动了两下手,表示此事不必再议,就到此为止了,“明日派遣艘小船,委托毛普洛斯阁下为使节,去对面的营地里交涉。不管如何,朕对卡列戈斯家族已经尽力了。”

    约翰丧魂失魄,走出了帷幕口,结果在营帐前厩舍边,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会议结果的雷欧.卡列戈斯与迪迦.卡列戈斯,他们披着甲胄背着弓箭,虽然没有资格参加皇帝的御前密议,但对却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更为关心皇帝到底说了什么,“皇子殿下,我有个很好的计策,那便是制造出排水的罐轮车,而后顺着山谷和那边的陆桥,两端分开,斜着排水,这样便能让高文的那种射石机角度受限,像海蟹的双鳌般构筑土堤,合拢后叫士兵一鼓作气填满里面的沼泽......”

    “抱歉,填平沼泽的工程停止了。”约翰闪烁着眼神,对两位卡列戈斯回答说。

    两位满脸目瞪口呆的表情,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后皇子侧过脸去不和他们对视,补充了句,“尼西亚城前方的屏障多利拉爱姆遭到了吉利基突厥狗的威胁,父亲不日就要重新北归,带着大军去殄灭吉利基,然后再回身来解救阿拉尔曼堡,父亲下达指令,你俩也要随军一道。”

    “根本来不及了,皇子殿下!也就是说,陛下要抛弃我们的家族。”雷欧愤懑地大喊起来。

    “放心吧,我们同时会用外交术来牵制高文,他许诺会把阿拉尔曼堡当作中间地带的,明日毛普洛斯阁下便会前往和高文谈判。”面对指责,约翰的语气越来越心虚微弱。

    “混蛋,可耻!”卡列戈斯两兄弟脸膛涨红,口无择言起来,他们气愤得浑身发抖,啐了口水,朝后退了两步,接着看着还准备继续辩解的约翰,目露凶光,将手按在了腰带的刀柄上,“皇子殿下请饶恕我们的唐突失礼......”未完待续。..

第19章 安娜的和议书

    沉闷的刀刃相交声,约翰咬着牙,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横着扶住刀身,抵挡住了雷欧没有任何警告的劈砍,“卡列戈斯,你这是疯狂了,攻击我又有什么用?”

    “这是血亲复仇,反正皇帝也牺牲毁灭了我们家族!”雷欧喊着,将刀刃往下重压着,约翰毕竟是个少年,身骨根筋都还柔弱,不由得半个膝盖被压得跪下,那边迪迦卡列戈斯说了声抱歉,也将佩刀给拔出,双手擎住高举起来,准备对着约翰皇子的脖子砍下。

    “疯了,你们全疯了。”约翰斜着眼睛,看到了刀刃的寒光,不由自主地戴着颤音喊起来,他还是没带卫队,特意跑到马厩的僻静处,来向这对兄弟解释,希冀他们能理解皇室如此做的苦衷,并坚持下去,但没想到这群吉那特完全是高原上桀骜不驯的狼,一言不合便把獠牙和利爪伸向自己。

    “原谅我们,皇子。”那边,迪迦喊起来,将刀刃挥动起来,但还没等他把话给喊完,一支箭矢就呼啸着,从半跪着的皇子头顶掠过,直直地射入了迪迦还在大张着的嘴巴,这位卡列戈斯脑袋猛地错动下,接着浑身像滩烂泥那样,扑腾倒在了地上,穿着靴子的双腿还在不住地抖动着。

    “啊!”约翰皇子眼睁睁看到个鲜活的生命,顿时就被弓箭夺取了性命,不由得手腕一松,坐到在这里,那边雷欧压着的马刀也收不回力道,刀刃斜着从约翰的鼻尖擦过,又是一箭飞来,射中了雷欧的右肩,他惨叫起来,马刀掉在了地上,接着将伤残的右臂垂着,低声咆哮着用左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歪着狰狞的面目,继续往约翰皇子逼来。

    “嗖”第三发箭矢,笔直飞来,扑腾一声,刚刚抬起左手准备刺下的雷欧,暴露的肋部被透过扎甲而贯穿,雷欧痛苦地嗥叫着,缩着身躯,双手都鲜血滂沱,洒落在呆怔住的皇子脚前,像头被铁栅困住的暴烈狮子,咬着牙往后倒腾着。

    这会儿,解除了危险的皇子,往后看去,在马厩的三十尺开外的地方,昏濛的暮色里,没有鼻子的泰提修斯脸色泰然,正握着弓箭,正重新在搭上第四支箭,像个围捕猛兽的猎人。

    “啊,可恶!”雷欧趔趔趄趄,冲撞着厩舍外的栏杆,转身准备夺路而走,结果那边又是发箭矢飞来,从雷欧的左脸,直穿到了右脸颊而出,雷欧被巨大的惯性力横着冲到了路边倒了下来——皇子的新侍卫阿克塞颇考斯手里也举着刚刚发过的弓,迅速从暗影处蹑出。

    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断气的雷欧,嘴巴和贯穿其间的箭羽颤抖着,用手撑住了躯体,痛苦地爬起来,双眼看着靠近自己的阿克塞颇考斯,就像头乞求哀怜的猎物。

    “阿克塞颇考斯”约翰拾起了自己的佩刀,准备伸手说些什么,身后立着的泰提修斯摆下了弓,抢先喊出来,“杀掉胆敢攻击皇子的卡列戈斯!”顿时,阿克塞颇考斯没有丝毫耽搁,快步走到了雷欧的面前,将突厥猎刀拔出来,反手握稳,扎入了雷欧的眉眼当中,而后拔出刀,并抬起脚来,将断气殒命的这位蹬翻在地上

    篝火当中,阿莱克修斯骑在了归营的马背上,冷眼看着这幕,摇摇头,便对着自己的卫队和马弁们挥动手掌,示意不要惊动其他的营地,处理好善后事务,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会儿,泰提修斯收回了弓,斜着挎在了胳膊上,走到皇子的身旁,“殿下,以后请不要在没有卫队保护的情况下,接近任何携带兵刃的人,包括阿克塞颇考斯和卑贱的我在内。”

    而约翰侧过脸来,恨恨地看着这位,接着将佩刀收归到了鞘中。“皇子殿下也许您认为杀掉两位卡列戈斯是过分残忍和不必要的行为,但卑贱的我却不这样认为。这两位对皇帝的策略公然表示了怨恨不满,那便是他们的死罪,他俩若继续活着,肯定会在军中传播各种不利于团结和服从的谣言,也只有将其处决掉。”泰提修斯自顾自解释着,在那边已经有几名心腹的奴仆在处理两位卡列戈斯的尸体了

    第二天,毛普洛斯穿着艘船只,在陆桥外的海面航行到高文的围城阵地上岸,接着打着代表皇帝的紫色御旗,在大城城头许多守兵的喝彩高呼声里,走到了高文所在的绯帐内,对于许多守兵来说,他们都以为毛普洛斯是代表着至尊的皇帝陛下,前来接受高文降服退军的,获救的希望,乃至反攻塞琉西亚的希望,就像天际光耀流动得云彩那样,伸手可及了。

    当毛普洛斯来到绯帐后,高文正端坐在那里,静候着对方的到来,接着高文拿出了由安娜草拟的,也是早有预案的和议文书,这份文书涉及的内容不单单是阿拉尔曼堡,更是涵盖整个塞琉西亚、奇里乞亚和南卡帕多西亚的。

    在这份文书里,安娜声称,“愿意继续信守先前和父亲签署的誓约,在来年的三月,将塞琉西亚率先交出来;再等三个月后,再将西奇里乞亚交出来。”不过“阿拉尔曼堡依旧是中间地带,父亲也即是帝国的军马,在未来一年内不得涉入此地,并保障我方军队在此惩戒、搜捕叛逆的权力”,“而后开放各处港口,一年内继续自由通商贸易”,“撤换对塞琉西亚及整个朝圣者队伍充满敌意的约翰、泰提修斯诸人,来保持边境的和睦”,“来年交出塞琉西亚与西奇里乞亚后,皇帝不得逼迫阿达纳伯国,此外应许诺将南卡帕多西亚地区再‘租借’给高文与安娜三年时间,并颁发给高文、安娜所属的三翼旅团及具装骑兵团,以进剿梅利泰内至小亚美尼亚一带的权力,敌人既可以是突厥人,也可以是不服王化的亚美尼亚阿尼王朝残党(指鲁本王子)”。

    最后一点,安娜还注明了,“来年三月,高文必定会遵守誓言,将塞琉西亚交出,请父亲不用有任何担忧。还烦请父亲不要误信卡列戈斯奸党的蛊惑,及时撤军,应付帝国真正敌人为上策。”

    看完这些内容后,毛普洛斯将其摆入匣子里,并称回去后,会请求皇帝尽快做出批复的。(未完待续。)

第20章 肮脏协议

    “请最迟在明日前,求陛下做出批复,不然陛下长久顿军在沼泽对岸,对帝国绝非长远的良策,和臣仆的关系也无法得到改善,那样在夺取阿拉尔曼堡后,高文很可能会继续推进,届时若冒犯陛下的威仪,实在会让人扼腕叹息。”高文带着不耐烦,大言炎炎地威逼毛普洛斯老人家道。

    而毛普洛斯也没有任何能反驳的表现,因为他在临行前,皇帝只是交给他交涉的任务,并没有授予他任何交涉的权力,“只需套出高文更为详尽的条件来即可”,这便是皇帝对他说的原话。

    果然,高文所说的,与最初的和议书又有所不同。这应该是他背后的紫衣公主安娜杜卡斯,精心谋划的“增强版”。不过随后高文也在安娜拟就的和议书上补充上了自己的条款,以表他对帝国和陛下的“忠忱”,那便是至来年六月,高文将拿出整整六千枚足色的拜占特金币,作为补偿,也是整个塞琉西亚理应缴纳给皇帝陛下的“贡税”,而此后他和安娜继续保有南卡帕多西亚的治权的三年,每年也会向陛下缴纳三千五百枚金币的贡税(也算是对帝国法理疆土的租金),直到他们攻占梅利泰内城为止,便继续把南卡帕多西亚交还给皇帝手里。

    林林总总,大摞的和议文书,摆在铅封匣子当中加以锁固,而毛普洛斯则更加像是个中介跑腿的,将其搬运到了小舟上,又在阿拉尔曼堡不明所以的守兵欢呼声里,驶回了皇帝的营地。

    所有人都看到,皇帝是要求其他人都退下后,自己单独在帐内打开了铅封匣子,默默研究起来,没人知道皇帝看到这些后是什么样的反应和心情,一直到当天的下午时分,皇帝才终于将心腹御墨官唤入进去。而后据说当日夜中,帝国御墨官麦莱斯又坐着更加简陋的船只,举着商定好的火把为信号,偷偷划到了沼泽对岸去,又和绯帐里的高文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密谈的内容,除去大公爵最信任的纹章官安德奥达特外,几乎是无人知晓的,但副纹章官莱特得以伴立在绯帐外,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言语,比如“安条克和博希蒙德”,“休遇害的处理”等,其他的就连机敏的莱特也无法听清。

    但可以确定的是,当第二天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后,沼泽对岸的皇帝大军,忽然大批大批地拔营离去,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就连负责断后的泰提修斯,也带着留下的五千兵马,朝着阿塔利亚城滨道的方向撤还了足足二三十个罗马里,在阿拉尔曼海岬的另外边扎下了营垒,等于是完全离弃了阿拉尔曼。

    当大城上蓬头垢面的守兵们爬到了垛口上,却看到了,环绕着他们视野的两道深峻堑壕后,高文的七千多军马的营地却如同铜墙铁壁般,军旗毫无错杂,是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央塔楼里,老大赛文沉不住气,率先踱来踱去咆哮起来。而那边的艾斯,则脸色苍白,贴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连说我们被皇帝出卖了,阿拉尔曼已然成为了绝地,我们的家族要在这片海洋边灰飞烟灭了。

    “不是还有,还有三个月的粮食储备吗?”老大天生还算是比较乐观的,他走过去,拎住了老三的胳膊鼓舞打气道。

    谁想到艾斯卡列戈斯却哭丧着脸,“那是我在欺骗士兵和民众,其实地窖里的存粮,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

    这下,两位兄弟都惊惶地抱住脑袋,他们抬头看着这家族根据地所在的中央塔楼,砖石高高垒成的密不透风的墙壁,狭窄弯曲的梯道,纵横交错的加固木架,还有黑色的蝙蝠时不时在上空盘旋飞舞,昔日他们觉得异常安全的壁垒,现在四下望去,却活像个让人窒息的棺材坟墓。更何况,老二泰罗那真的棺椁,就躺在他俩的眼前,也在父亲座椅的旁边角落。

    尼卡躺在椅子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虽然蒙着锦绣的袍子,但是白色的乱发却披散着,几名负责勤务的军仆告诉说,老将军一天只喝两次麦粥,其他的丝毫不沾,而这会儿苍老的声音响起来,“我们卡列戈斯的坟墓,在很久前就已经指认好了啊”

    “父亲啊!”最后两位卡列戈斯扑到在尼卡的脚前。

    “别说了,到时候你们带着所有的亲兵,死守这处塔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便是尼卡的回答。

    “突围,大城的船坞里的还有几艘小船,父亲我们突围”

    “住嘴,西斯城没有了,穆特堡没有了,阿拉尔曼堡若是再丢弃的话,那你们还叫卡列戈斯干什么?”尼卡暴怒地喊起来,“离开这片海滨和高原,你们以为在君士坦丁堡会有我们的席位吗?卡列戈斯的根终究只是这里的,那位公主所画的画没有任何错误,今天皇帝能将我们毫无顾忌地抛弃,以后也绝不会对我们怜悯有加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父亲。”

    “在这片土地上光荣地消散吧,用最后的弓箭和奋战至死。”尼卡抬起了浑浊的眼睛,用双手一左一右,抚摸着两个儿子的脑袋,“那两位也不再是我们家族的人,老四和老五也是前途未卜,索性让在这里的我们丢弃所有希望,畅快地为卡列戈斯奏响一曲挽歌,竖起一座丰碑。”

    数日后,皇帝的兵马踪影再也未有出现,而阿拉尔曼堡的海面上,则出现了一支船队,它们的甲板和船帆上满是提着酒罐、臭气熏天的水手,有希腊人,有叙利亚人,还有弗兰德斯和安特卫普人,但他们的身份却是统一的,那就是凶残无耻的海盗,指挥统率这群人的便是先前在拉塔基亚监狱里被释放出来的温莫哈尤斯塔斯——其他的意大利的城邦不敢公开介入阿拉尔曼的战事,但温莫哈这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可从来不顾忌,更不要说他个人还和皇帝有仇,这次他带了足足十二艘划桨战船,和数不清的轻船,在塞琉西亚又和安德列夫、贾尔古巴的数艘桨帆船会师,现在正踏着翻滚的波浪,朝着阿拉尔曼而来。(未完待续。)

第21章 划水和鲨鱼

    可怜的阿莱克修斯!

    原本他也雄心壮志,准备调动皇都水域要塞里的舰队,前来解除阿拉尔曼堡海面上的封锁,但冷静下来计算后,皇帝悲哀地承认:他现在掌控的舰队,数目实在是十分少,除非他丢弃整个都城的海上防御,才能来帮助卡列戈斯家族,还要让自己的舰队绕过几乎整个小亚细亚西部的圣海海岸,这样的花费连带两万名士兵一起,让皇帝感到仿佛钱币正被投入熔炉般心痛。

    毕竟皇帝的军制和高文不同。

    高文在塞琉西亚设置了六司官衙和四分一战利品所有权,乍看起来和其他的国度并无不同,但它最大的优势,是通过田籍和户籍,直接控制了最基层的耕作人口,不管是土著还是外来的移民,如此的话,整个塞琉西亚和西奇里乞亚土地的所有产出,最终拥有权和督判权牢牢掌控在高文的手里,他再以各种形式的利益分割,将“蛋糕”切成块送到具装重骑兵、圣俸福音骑兵、三翼旅团步兵各色队伍手里,再加上几乎完全不用财政负担的“卫戍民军”和“吉那特”们,故而高文虽然表面上看只统治了数十万人丁,但却能在关键时刻拉出接近两万人的动员军来作战。

    而皇帝,什么都不说了,阿莱克修斯觉得心中苦,套用上面的比方:皇帝不是那个分蛋糕的人,而是要和帝国其他贵族一起抢蛋糕的所以现在为了增加国库收入,皇帝还得冒着得罪宗教界的危险,大批派遣“世俗主保人”(大多是皇帝亲任的皇族、权贵)去常驻各种正教寺庙,意图监收更多税金。还得自己掏出皇产司的钱来,组织流民开垦帖萨利平原、莫利亚平原,来增加粮税。对外的战事,皇帝也是以皇都的瓦兰吉亚禁卫军和内务骑兵为中核,外加临时大批雇佣来的各民族的轻装步骑,除去长期合同工就是短期合同工,一旦马蹄翻动,船帆升起,大笔大笔的钱就瞬间开始投入到无底洞里,故而对于阿莱克修斯来说,军队出征若是得不到利益,即“师出无功”的话,那便是几乎和军事灾难等同的事件。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皇帝临阵又打退堂鼓,不是没有理由的,本来顺风仗时还志在必得。而高文亮出了威力巨大的“大普拉尼砲”,摧毁了皇帝辛辛苦苦动员来的水车和构筑好的土堤后,阿莱克修斯的斗志立刻在夏末的炎热里蒸发无踪,便又开始了“假装很努力划水”的得意技。这一划,先从布鲁萨划到阿拉尔曼,后划回尼西亚去了

    不过皇帝的军制也有它的优点,那便是渴望得到军饷的佣兵们,只要不遭逢酷烈的战事,不进行艰辛的远征,还是愿意追随皇帝陛下浪来浪去的。而一旦打胜的话,皇帝只要把所得的小部分用现金馈赠给大部分人,遣散他们就行。

    而高文军制也有它的缺陷,那就是圣俸农民对田产,士兵们对装备(光鲜的铠甲和马具)和财富荣耀的渴求,会随着得胜而日渐炽热,而高文为了扩军或为了军队的安稳,也必须不断对外扩张,就像头在海水里不断捕食的鲨鱼,随时要游动游动再游动,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旦被礁石给卡住,这头水中霸主就只能翻白眼摆着尾巴彻底等着完蛋。

    所以高文在阿拉尔曼堡围攻战里看起来非常轻松,但实则也是如履薄冰,经常派遣密使回塞琉西亚城咨询安娜的想法和意见,一面迅猛组织战争,一面也缜密在进行外交和情报的斗争,在这些负担很重的日子里,圣妹的温柔侍奉成了他化解压力的最佳途径。

    现在所有争斗,也随着温莫哈舰队的来临,而告一段落,无论对于高文,还是皇帝来说,对于可悲的卡列戈斯家族更是如此。

    “此次围攻战胜利后,你们海盗将分得四分一的战利品,和我的士兵相同。”这是高文事前的承诺,那时候还是安条克城战役刚刚结束不久。

    “但是阿拉尔曼堡这样的地方,哪有黎凡特海岸的那些城邦财富多呢?”其实温莫哈最初是拒绝的。

    不过高文也不激恼,他对温莫哈说,“此后朝圣者会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席卷黎凡特,可是对于各种领主来说,舰队永远由那些实力雄厚的意大利邦国提供的,哪有你插手的地方呢?还不如和我签订长期攻守的盟约,在小亚细亚你就单独行动,在黎凡特你就和与我关系密切的阿马尔菲舰队联合行动,早晚你得得到最大的利益的。”

    于是最后心旌摇动的温莫哈,还是答应了高文海上助拳的请求。阿拉尔曼堡水门和船坞外的海面上,所有海盗和塞琉西亚的桨帆船一字排开,将锚扔下,而后所有的海盗水手都发出各种各样恐怖的鼓噪,拥堵到甲板朝着城堡的一侧舷边,架起了各种小砲和弩机,势如雨注般对着水墙倾斜箭矢和石丸,并将内外的通道牢牢封死。

    但实则封死不封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对或者愿意对阿拉尔曼堡输送粮食了。

    大约四天后,尼卡卡列戈斯下令驱出城中的居民,以图节省粮食,哭声震天的居民结队被赶出了城门,大约有五十人,而后在封锁堑壕边,遭到塞琉西亚民军的弓箭射击,又跑不回城里,结果几乎全被杀死,尸体大部分翻入了壕沟内,无人收敛。

    第二天,高文痛斥了昨日下令射箭的民军头目,并将他的衣甲剥光责打了二十皮鞭示众,课以一百枚番红花铜币的罚金,而后高文派出了副纹章官莱特,再度领着喇叭和旗帜到了城下,“我军马上愿意埋葬昨日误杀的所有平民。此外,皇帝已经和大公爵达成和议退走,孤堡再守下去也是无益,不如趁早投降。”

    城内,顺着朝上的蹬道和雉堞,所有的士兵和居民或坐或卧,沉默地看着从中央塔楼抬出的一座肩舆,上面坐着形容枯槁的盲眼将军尼卡卡列戈斯,注视着它直被抬到城头为止。

    “是莱特博济亚的声音啊!”城头上,尼卡一下子就听出了“故人”的声音。

    “将军您的记忆力很好,没想到我们又在此处见面了。”莱特永远还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将书卷握在手中,朝着老将军鞠躬致敬。(未完待续。)

第22章 朋友都怀着爱

    “能和你继续谈下去,也是很好啊。这次不用再用画里的隐语来说话了。”尼卡的言语里,充满了悲凉。

    “大公爵阁下要求你们交出城堡。”莱特再度在城下鞠躬,说到。

    “这城堡不早晚是他的吗?”

    而后莱特便展开了书卷,当众朗读起来,“大公爵将保障城陷后所有居民的安全,他们在甄别后,将被安置在塞琉西亚的各类工坊当中,待到合宜的年限后他们将被分配到一份圣俸地产,从此将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至于守城的卡列戈斯私兵们,将被全部收缴武器,因为大公爵了解你们军队人数是很少,勇气也是不足的,不会有人在而后生涯里胆敢继续选择与他为敌,所以他们投降后,愿意前往其他地区的可自由遣散,愿意留在塞琉西亚的可授予田产。”

    “我们卡列戈斯呢?”尼卡静静听完了城下的表述,这时候下面举着书卷的莱特,好像是有意地询问说。

    莱特也顿了顿,便再度使用了隐语,“那画面里的农人,已经豢养了足够多的猎犬,他喜欢彻底将篱笆给补好,而后会将碍眼的白杨树给彻底掘除。”

    灰白色的乱发,随风拍打在尼卡满是皱纹的额头上,盲眼老将迎着刺眼的阳光,听着海浪的声音,坐在肩舆上的他,就像是棵被荒野上的风雨雷电击垮的老树,“既然如此,我明白了以后生涯多多保重吧,愿你的大公爵能公正统治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修士、士兵、商人和平民,赐予他们和平与富足,还有你尊敬的副纹章官,我愿将所罗门王的箴言最为最后遗存赠送给你,那便是‘无论何时,朋友都怀着爱’。”说完,老将军在胸口比划着,对着莱特微微行了礼。

    “是的,‘无论何时,朋友都怀着爱’,即便因为仇恨,大公爵的巨砲会摧垮平毁掉这座堡垒,但我依旧以个人名义,要表达对将军阁下您和整个卡列戈斯家族的敬意和同情。”说完,莱特将书卷举高,第三次鞠躬,接着在喇叭手的齐声吹奏声里,转身朝着己方营地走去——对面山阜之上,注视着这一切的高文对着身后布设好的五座大普拉尼砲举高了手势。

    不久,通往塞琉西亚街道边的山坡上,一名人马全身都披着森严铠甲的具装骑兵,遮着面甲,手里高高举着翻飞的圣特奥多尔画像旗标,金色的旗杆顶在斜阳里闪闪发光,号角声里越来越多的具装骑兵列着队伍,簇拥在这位旗手的四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皆提着缰绳,凝视着被石弹围攻砸击而哭声震天的阿拉尔曼堡,远方的海面上,海盗头子温莫哈的船只密密麻麻隔绝着它对外的水路,云和光遮蔽海天之间,宛如副美丽磅礴但又骇人心魄的重彩画。

    具装骑兵团,安娜的杀人玩具,这会儿是特意从塞琉西亚方向赶来,给予奄奄一息的阿拉尔曼堡最后致命一锤的。

    当先的佩戴着将官勋章的,也是整个具装骑兵团的统领官沃尔特桑萨瓦尔,这位来自西法兰克的老者,用手指着整个其下的战场,“紫衣公主殿下已经和大公爵达成了内部协议,为彰显我们的威名,允许我们在总攻的日子里,担当最先越过桥梁的先锋,享有第一个破城的荣耀,所以你们要责令军仆们,适当将你们马匹的铠甲减重,否则马蹄很容易踏坏桥梁,坠入我军的堑壕当中的。”

    所有人都呼呼地点头,而后两名年轻的监军官盖亚和奈克瑟斯,主动上前,“请统领官让我们兄弟担任阵头先导的职务!”

    “你们身为监军官,必须履行公主的嘱托,战时负责押后,监督整支队伍的秩序队形,这才是对整个战局最好的贡献。”沃尔特犹豫下,而后婉言拒绝了这兄弟俩的请求,他内心害怕这两位会故意战死。

    随后沃尔特宣布阵头先导的人选,毫无疑问是西格玛,因为事前高文和安娜都对他许诺过,若是功成,冲得漂亮冲得威武,激起了所有士兵士气的话,这位将获得一百枚拜占特金币的犒赏。

    但具装骑兵们纷纷入营后,当天晚上便喊杀声四起——绝望的赛文卡列戈斯对父亲和弟弟说,自己不愿意战死在宛在袋中的城堡当中,更不愿意死在这种憋屈的围攻战里。在诀别后,这位卡列戈斯老大,先是驱赶出二百名城中居民涌出东门,堑壕对面的民军大声喊话,要求居民全部伏下身躯,他们而后会摆下木桥帮助他们过来。

    赛文怒吼着,带着自己所属的三十多名亲兵,步行趁乱从西门突出,没有马匹,也没有火把,当前面数人在黑夜里坠入了堑壕里,用血肉之躯压住里面密布的尖利蒺藜后,但却没发出惨叫声和呻唤声,赛文和其余亲兵便踏着他们的尸身,奋力攀爬越过堑壕,准备顺着陆桥突围出去!

    结果堑壕边沿伸出的木杆上,挂着渔网,网上系着铃铛,当铃铛声急促响起后,火把照地中,比雷尔所属的民军互相大声呼应着,争先从各自营砦里奔出,向翻出堑壕,朝着陆桥和沼泽方向狂奔的赛文侧翼不断射箭,这种箭矢先是凌乱,而后越来越密集有序,赛文身边的亲兵不断被射中死伤倒地,整个突围的小队伍还在继续跑动的,越来越零落。

    月色下,城头上的艾斯卡列戈斯哭泣着,跪在了雉堞上,他亲眼看到:在陆桥边,几名塞琉西亚的民军骑兵冲到那里,将赛文和几名仅存的亲兵驱赶了回来,而后围住他们的民军越来越多,他们为了怕误伤同伴,收起了弓箭,使用桡钩、铁棍、长矛从各个方向戳刺着,赛文的亲兵挥剑格挡,但是他们都只有一双手而已,很快就被挨个刺翻,血流满地,还存口气的也被桡钩给拖住生俘,赛文绝望地喊着,舞动着手里佩剑,把周身缠绕着道道剑刃白光当中,跌跌撞撞,结果慌乱里陷到了沼泽泥水当中,几名民军当即呐喊着,纷纷把箭簇射入了赛文的后背,赛文带着沉重的铠甲倒下了,接着被桡钩拖上了岸,就像条熏黑的腌鱼般(未完待续。)

第23章 首发

    当赛文的尸体被扔到了绯帐篝火前时,高文拄着剑,和所有将官都站在那里围观辨认着,接着大公爵看着正处于疯狂嘈杂声里的东门,不久两名士兵拖着个虚弱惊惧到不能再迈动脚步的堡民,穿过了围城营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是被赛文卡列戈斯驱赶出来的?”高文对着那个人,“说实话,现在阿拉尔曼堡垒还能有可堪战斗的人员吗?”

    “粮食,粮食”那人有气无力,“先前卡列戈斯欺瞒了所有人,他们说地窖里有可供三个月的粮食,但现在估计已经严重不足,所以只能驱赶我们,来节省口粮集中供应士兵了。”说完,高文将手一挥,那人便被士兵带去那边救治去了,朗月照耀在高文四周,他上前走了两步,而后回了头,“是使用堑壕长围,把堡内的士兵和居民全部饿死后,兵不血刃地取得这座堡垒;还是趁着现在赛文身死,城堡守兵混乱时分,向堡垒发起总攻,将其攻下呢?”

    而后大公爵侧过身来,披风滑下,遮挡住了他握剑的臂弯,月色下他的眉宇带着犹豫和不安,毕竟前者的规划虽然能将军队的伤亡压缩到最小程度,但最终给围城方的物资消耗和士气磨损,和被围方造成的灭顶之灾,实在是过于恐怖。特别是现在,卡列戈斯开始驱赶城中的居民了——若是高文的士兵据守堑壕射杀他们,那么无疑会彰显恶名;但若是像今晚接受他们,那么堡垒里的守兵便会因为吃粮人数的减少,顽抗更长时间,那就代表着战局还会出现变数可能

    更何况,全部饿死,也实在是过于凄惨残忍。

    这会儿卡贝阿米娅走上前,扶住了高文的臂膀,低声提醒说,“不如像小城那样制定个总攻的计划,随后让士兵们一鼓作气猛攻上去,相信有具装骑兵和吉麦吉斯士兵奋战,高文你是可以做到这一步。”高文温柔地抬眼看看圣妹,而后在披风下握了握她的手,接下来将目光投向了同样始终盯着自己的乔瓦尼。

    “大公爵,我选择了两个突破城垣的地点,一处是夹墙的断裂口,一处是东门。明日先集中大小射石机集中射击,率先让步兵填平两处的堑壕口,铺设可供骑兵和器械通行的木桥。接着格里高尔将军统率一队登夹墙进攻,我亲自带着另外队,配合沃尔特阁下的具装骑兵们,进攻东门。”乔瓦尼似乎对这个方案考虑良久了。

    “小翻车鱼,明日的普拉尼砲发射就交给你了。卡列戈斯会成为你荣耀的垫脚石,但我也不希望堡垒里的人民尽数毁灭,不然这场战役塞琉西亚的所得便会大打折扣。”高文回头,对着站立的灰发少女说到,而后阿格妮丝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不要任何犹豫了,明日太阳升起后第一个时辰内,就让大普拉尼砲的轰鸣,为卡列戈斯家族的葬礼献上真正的哀乐。”明月照耀下,高文将手指伸向波光粼粼间的阿拉尔曼堡上,高声下令说,“敌酋已在绝望里被我军擒杀,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死去,必须在明天一鼓作气攻下敌人堡垒的城垣!”

    次日,当阳光照耀在城外的原野上后,赛文的首级被砍下,升起在东门城头所有人都能目及的旗杆之上,簇拥着这颗脑袋的,是四百名蒙着黑色斗篷,手持各种弓弩的保罗派信徒们,卡贝阿米娅在披风下露出金色的假手,黑色的发辫垂在双肩,在欢呼鼓噪的声浪里,注视着先前被轰得零碎不堪的东门城墙;在她的身后两翼,左侧布阵着两个连队的红手骑兵,千余人分成数道战线,都在低声互相埋怨着为什么不让他们担当先锋,而是把这个荣耀的战斗使命给了那群具装骑兵,“果然他们才是紫衣公主的亲儿子吗?”

    旗杆和卡贝阿米娅的右侧,则是七百名吉那特骑兵,带头旗帜下自然是莫诺马库斯将军,他有些惆怅地看着旗杆上悬着的血淋淋首级,再看着阿拉尔曼堡垒的轮廓,心中低声说着,“别了,彻底别了,卡列戈斯。”

    随着这个心声,莫诺马库斯的身后,大普拉尼砲的长长臂杆带着石弹脱兜而出的怪啸声,上下摆动起来,其射出的石弹,绝不是城头悬挂的皮革和亚麻帘所能抵挡的,“目标集中在东门。”上下摆动的砲车旁,骡子上的阿格妮丝嗓音清脆嘹亮,高文就坐在她不远处的草地上,叉着腰站立,俯瞰着整个攻坚战局。

    一发又一发的石弹,集中砸在了东门的城门、门塔和周边的城垣上,碎石乱飞,哀叫声此起彼伏,烟尘滚滚当中,在堑壕边列阵待发的塞琉西亚步骑,随着石弹的掠过和轰击,齐齐应着高呼声,夹杂着喇叭声和号角声,让城头的守兵感到了更深的绝望。终于,伴随着海浪般的喊叫,东门的门塔拐角处,出现了致命性的坍塌,落下的砖石堆积下来,在烟尘散去之后,形成了攀爬攻击的通道,显露在所有吉麦吉斯士兵的面前。

    此刻,阿格妮丝举起了停止的手势,接着几名砲手跑到她的身边,对着砲车阵地下挥动着旗帜,回头看到的卡贝阿米娅即刻将金手平伸,“全体箭手,对着城头发射!”女执政官话音刚落,四百名保罗派箭手呐喊着一队队,逼近在堑壕边,交错轮流对着城头拉弓,周而复始,猛烈的箭雨压得城头仅存还在抵御的守兵抬不起头来。

    喇叭声里,几名吉麦吉斯步兵使用绞盘,吱吱呀呀,将事前搭设好的吊桥,慢慢搁到了堑壕对面,“准备进攻,准备进攻,戴好头盔,举好盾牌,拿出先前进攻小城的果敢和勇气来。到了城下,一个接着一个攀爬上去,队伍不要拥堵。”

    “以银穗战旗的荣耀起誓!”早已列队完毕的吉麦吉斯士兵们,在各自旗官喊出了注意事项后,齐齐将盾牌横在胸前,手里握着肉搏用的弯刀、战斧,这会儿他们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夹杂着尘土的旋风刮起:

    一名胸口、双肩、头脖上全部都蒙着甲片的怪物,骑在了匹全身都披挂铠甲的战马上,提着四尺长的钉锤,战马鸡脖甲上悬挂的铃铛起伏铿锵着,战马面帘上插着的羽翎,在急速奔驰当中颤动着,这家伙就如此堂而皇之地,驱马越过了吉麦吉斯士兵早已列好的阵营,马蹄第一个踏在了吊桥上,而后小跑着直朝着坍塌的城门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第24章 立旗

    此君当然毫无疑问是担当具装骑兵的阵头先导人物的西格玛,本来是名流浪待罪的骑士,而今为了金钱和荣耀为塞琉西亚军队服务。

    灿烂的阳光下,平日里**不羁、好赌成性的西格玛,然而到了战场上,却能背负起沉重闷热的铠甲,一手握着战旗,一手提着钉锤,踏着摇摇晃晃的堑壕桥板勇往直前,好在事前这群具装骑兵们得到了沃尔特桑萨瓦尔的指示,把马铠、骑兵身上的裙甲、胫甲都做了减配的处理,跑动起来轻便不少,不然西格玛这一冲锋,多半是会让马蹄陷坏木板,自己坠入壕沟里告终的。

    “冲的漂亮啊!”虽然成群成队的吉麦吉斯士兵,对西格玛和其他具装骑兵嚣张冲到自己前头心中感到不满,但看到己方人马具装骑兵突击的威风模样,还是忍不住喝彩起来,心中斗志和安全感也达到了巅峰,各个备好了弓箭和刀剑,单等着各自旗官的号令响起。

    “哥哥,我们也冲上去。”这会儿,另外名年轻的骑兵奈克瑟斯杜卡斯看着西格玛疾驰到城下防磐的身影,也奋然对身边的兄长喊到,盖亚也毫不犹豫,当即就拉着辔头,右手举着格战用的斧头,和手持圆盾与格斗矛的奈克瑟斯,大喊着“紫衣公主万岁,圣母万岁,哈利路亚!”纵马冲乱了其余具装骑兵和步兵们的队列,同样越过了不断抖动的板桥,冲到了城下头。

    这会儿,大普拉尼砲下高文站在卫队和两位纹章官的前面,勃然大怒,指着擅自冲锋,让后继步兵队伍波动犹豫的两位杜卡斯兄弟,“我看,卡列戈斯家族真的要全在阿拉尔曼堡下断绝了!”话音完毕后,莱特紧张地捏着衣角,盘算着怎么把这事儿给搪塞过去(因为他是人精儿,知道这群无法无天的具装骑兵,是公主殿下的人),而正纹章官安德奥达特则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小翻车鱼则满是高高挂起的淡然表情。

    阵地上,沃尔特看到两位杜卡斯兄弟冲了出去,不满而牵挂地大喊了几声,也没奈何地附身驱马跟了上去,这引起了很大的连锁效应:几乎所有的具装骑兵,都从各处板桥,提前发起了冲锋,人马嘶鸣声如同暴风骤雨,朝着堡垒席卷而来。

    堡垒东门的外防磐,本已被大普拉尼砲摧垮的几处战棚和土垒里,忽然蹿出几名勇敢的卡列戈斯私兵,他们愤激于赛文的惨死,怒吼着一跃而出,企图抵挡那怪物般冲在最前面的西格玛。

    西格玛轻蔑的笑声,几乎都透着面甲传递出来,他看到侧边防磐残垣里同时钻出两名守兵,一位猫着腰挺进,手里举着把亮闪闪的战斧,一位则立在了土垣之上,拉满了掩杀用的弓弦——马蹄搅起的旋风尘土里,西格玛将手里的钉锤横着抛出,将那土垣上的敌兵连弓带脸打得粉碎,而后微微低腰押着战马朝前猛冲了数步,结果那斧手还没来及将手里的战斧掷出,就被披着铠甲的战马野蛮地冲撞,翻滚倒地,而后内脏被踩踏得到处皆是。

    这会,另外侧防磐的废墟后,又猛然杀出位潜伏很久的守兵,他挺着长矛,披着掩护自己身躯用的斗篷,直接对着西格玛刺来,西格玛亦同时握紧了带着战旗的矛,交错刺去——那守兵的矛手被刺中腹部,连带西格玛战马的惯性力,倒着飞到了堵矮墙上,鲜血四溅炸满,滚到地上毙命,而他刺倒西格玛马铠上的长矛,则完全是支“阿拉尔曼产”的劣等货,矛杆是蒺藜木草草制就,矛尖和其的套筒也因为赶工和携带方便而削得很小,这样的长矛扎在坚固的扎甲上,顿时弯折爆裂,在西格玛眼前炸开了木屑的“飞花”,根本对马背上的骑兵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也就是说,在数秒钟内,西格玛这位冲在最前面的具装骑兵,一下就屠杀了三名预先埋伏在防磐后的守军步兵,而自身却没有遭受丝毫损伤。这也就是他身为“阵头先导官”的意义所在,方才那场城下,在敌我双方士兵众目睽睽下的小规模死战,清楚无比地展示了塞琉西亚方和卡列戈斯方,士兵间装备和战技的差距,这也再生动不过、再震骇不过地告诉所有还在城头戍守的士兵:绝望吧,在铁甲骑兵的碾压之下,除非投降。

    三百名安娜的“杀戮玩具”,他们往往一位要配给五位奴仆,还要备有相当重量的精良人马之甲,养活这支小小的骑兵团体,要消耗几乎一千五百名乃至两千名步兵所需,而此刻他们的表现,也确实展现出物有所值的一面来。

    更多的卡列戈斯私兵围来,西格玛挺定马匹,满身猬集满了射入扎甲的箭羽,手里的战旗之矛左刺右突,根本不落下风。紧接着就是杜卡斯两兄弟突至,一位挥动战斧砍杀,一位举着短矛突刺,将所有防磐前的守兵杀得一败涂地。

    阿拉尔曼堡士气崩溃,就是这样瞬间的事情:当一名守兵丧失斗志,丢弃了自己岗位,哭喊着顺着被大普拉尼砲轰塌的瓦砾砖石往上爬时,城头许多士兵和市民不顾危险,纷纷将援手伸出,要接应他。结果西格玛先将战旗插在地上,而后双手撑着马鞍,左脚自前绕过,跳到地上,气定神闲再拔出战旗,顺着这守兵后面追蹑上来,而后大喊声,那守兵浑身榖栗,就像被凶残的狮子盯住的兔子那样,便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乖乖面对着西格玛——后者将旗矛端平,稳稳当当伸出,扎入了那守兵的咽喉脖子里,就这样不可一世地,像杀死头待宰牲口那样,杀死了对方。

    接着西格玛举着还滴着血的矛刃,慢慢地,慢慢地,踏过了那守兵的死尸和瓦砾堆,朝着城头逼来。不知是谁喊了声,城头所有的士兵和武装市民就这样瓦解了,他们面对仅有一位的具装骑兵西格玛,根本不敢再扬起手里武器,而是四散顺着战道奔逃。

    很快,西格玛独身一人站在城头上,蒙着重甲睥睨着四下,把将旗杆插在了身旁,圣特奥多尔的画像旗很快就飘荡在了阿拉尔曼大城之上,四野里所有人瞧见,顷刻杀声震天。(未完待续。)

第25章 两支箭

    在圣特奥多尔战旗的照耀指示下,更多的具装骑兵扫荡践踏了残余的城外防磐和守兵,而预先乔瓦尼指定的两处主攻方向,吉麦吉斯士兵正分为两番,奋勇鼓噪登城猛攻。更有比雷尔指挥的围城的卫戍民军,架起了弩机,不断将骇人的响箭呼啸射入城中,惊人耳目。

    “诸位,准备跟进啊!此后我们要效忠的对象,是塞琉西亚大公爵与紫衣公主殿下。”悬挂着赛文头颅的旗杆下,女执政官不失时机表示下忠心,挥动金手指着狼烟弥漫的堡垒呼喊道,身边的保罗派箭手也都攘臂应和,而后背起弓和箭袋,握起了用绳索悬挂在胳膊上的刺矛,重重叠叠簇拥在女执政官的马四周,也朝着阿拉尔曼堡前进——经过几次被高文击败的惨痛教训后,女执政官又生发了新计策,当然这种军制只适用在她直属的信徒军里,那就是要求所有战列士兵,“弓不离矛,矛不离弓,远战使弓,近战换矛”。

    但根本不用卡贝阿米娅,或者那边战翼的莫诺马库斯投入。东门城墙拐弯处的一处小门,几名根本不愿意为卡列戈斯家族殉葬的士兵,用斧头劈开了门闩,将其轰然推开,不断用希腊语喊着“塞琉西亚万岁”的口号,缺口就这样明晃晃出现在了正绕着墙垒跑动的盖亚和奈克瑟斯面前,接着盖亚率先驱动战马,数记斧头将那几位出卖城堡的叛兵尽数砍倒,面甲下的嘴狠狠骂了几句,踏着他们的尸骨,冲入了乱作一片的城内。

    “城陷了!”在他眼前,到处是这样喊着的,丧魂落魄的守兵和市民,盖亚抬着头,看着仅仅和自身相隔一条街的中央塔楼,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原本自己的三哥艾斯卡列戈斯正指挥者仅存的弓手,依托着台阶和廊柱,不断朝外射箭,作着最后的抵抗。已经有许多打破了城墙的吉麦吉斯士兵,分成小队,顺着各处零碎的房屋或厩舍,四面八方朝着中央塔楼攻来。

    “西格玛!”这时候,奈克瑟斯拉着缰绳冲到了心中苍凉的盖亚面前提醒说,盖亚望去,那边西格玛已经徒步跳下了墙垣,拔出了佩剑,一面到处砍杀跪倒在地向其求饶的人,一面寻找物色着有价值的目标。看来这位先导官并不满足于首发立旗的奖赏,而是要冲往中央塔楼,猎杀更有价值的目标,也就是他俩的父亲尼卡卡列戈斯,谁能砍下这位安纳托利亚著名老者的头颅,谁以后的威名必然响彻这片高原,这个诱惑是西格玛这样臭名远扬的佣兵骑士无法抵御的。

    盖亚低声对奈克瑟斯呼喊道,“取出我们悬挂在鞍上的弓来,射杀这头野兽,父亲和兄长无论如何,都只该死在我的手里,这是对已经消亡的卡列戈斯家族最后的祭奠别犹豫,奈克瑟斯!”

    “是的,兄长。”奈克瑟斯言毕,便抬起了弓来,对着西格玛的后背飞起一箭。

    同时街对面的艾斯也举起弓来,对着正在指手画脚的盖亚杜卡斯(因为盖亚全身都披着重甲,根本无法分辨清楚外貌)也射来一箭。两发箭几乎同时离弦,掠过了错杂的人头和手臂,也几乎同时命中目标,西格玛闷哼声,后肩着了一记,拄着剑跪倒在流满鲜血的街道石板上,而后扎甲片响动,伏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盖亚则是头盔中箭,箭簇隔着盔板,直接扎在他的额头上,鲜血很快自面甲里渗出,盖亚剧痛下几乎仰着倒栽下马,但他还是忍住了,将头盔脱下掷在了地面上,带着决绝而悲哀的语气,“障碍和麻烦已经清除。我们上前,杀死所有的敌人。”

    “为了紫衣公主殿下。”奈克瑟斯也带着哭腔喊出来,接着两兄弟手持各自的武器,舍马上阵,就像收割人命的死神般,沿着街道疯狂砍倒刺倒所有的守兵,便踏上台阶,和继续在此顽抗的残敌厮杀一团。廊柱间刀光剑影错动,到处都捂着伤口**倒下,或在地板上爬动垂死的士兵,还有不断涌出的黑烟和红焰。而在大开的城门前,高蒂和沃尔特并肩,和其余百余名具装骑兵,举着各色旗帜,在喇叭声踏入了进来,四周满是乞求活命的城方军民,而上面城墙上,提着敌人首级,踏在敌人尸首上的吉麦吉斯士兵正在狂热地喊着宗教口号,赞颂各路圣使徒对他们战斗的庇护,特别是圣特奥多尔,但讽刺的是,城中士兵也抬出了这位主保人的雕像,却被胜利者的靴子踏在了瓦砾缝隙当中,似乎连当战利品的资格都没有

    城外山阜上,负责指挥的高文长舒口气,看着正在迅速崩盘陷落的敌人城堡,志得意满地在手中敲着马鞭,一侧的阿格妮丝也在嘴角浮现了极度开心的笑容,“这个城堡终于落入了我们的手里。”

    “没错,整个塞琉西亚的西线,自此安稳了。”

    “是要淹没沼泽,彻底将这座城堡成为隔绝罗马帝国潘非利亚军区的天堑吗?”阿格妮丝很好奇。

    “不会那么严重,我这个人做事情,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为什么我们不能把阿拉尔曼堡变成个让敌人震骇的,能驻屯许多士兵,提供许多良田的进攻基地呢?仅仅若是片连着滩涂的沼泽话,那么这个堡垒可就真的会衰落,还要我们提供大量津贴用于它的维持。”高文毫不避讳说出自己对这座要塞的建设野心,“以前在卡列戈斯的治下,阿拉尔曼只有七千上下的居民,我想将它和塞琉西亚城联为一体,早晚拥有二万、三万,不,是七万人的居民,还能提供五千名骑兵和五千名步兵的驻屯营地。”

    阿格妮丝哼了声,表示对高文的夸大其词早已见惯,“难不成你还想夺取潘非利亚?”

    “潘非利亚?不,那将来不过是个庞大的舰队和水手军区而已,但不是帝国的而是我和安娜的。卡帕多西亚将是战马和食盐的集散地,帕弗拉哥尼亚、阿马西亚、安卡拉、梅利泰内将是四柱般的要塞之地,然后再集合塞琉西亚、奇里乞亚平原粮食和山地的冶铁,崭新而真正的罗马帝国将藉由安娜与我的双手,在这片高原上崛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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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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