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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章 牛角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至此,势不可挡的红手旅团各翼各队,完全驱逐杀退了杰玛拉丁贝伊在城外的散兵,推进到拒马墙对面三百尺的地带,而后全部半跪下来,将无数大步兵矛竖着立起,护住了身后的各种车辆器械。

    虽然只是刹那的战场平静,但城堞上督战的杰玛拉丁却知道,一旦对方这群攻城器械车辆顺利投入使用,那他的这段城墙守御,乃至整个开塞利堡可就危险了!

    “逆袭,所有弩砲给我猛射!”杰玛拉丁贝伊挥手下令。

    瞬间,沿着南方的拒马墙、护城壕略为弯曲的一线,暗设在彼处的城方各种抛射器械和弩砲,都齐齐射出各种投矢、小型石弹,清脆的声响连绵不绝——许多投射物都从跪到的红手旅团士兵的头顶飞过,一根根砸断了他们的步兵矛,折弯坠下的残枪在砂土上到处跳跃着——接着拒马墙后噪声大作,伴随着这层猛烈的射击,突厥士兵从各处蜂拥杀出,按照以往达尼什蒙德军队勇武的经验,一旦齐射了弓矢、石弹后,轻兵和骑兵即刻发动声势十足的突袭,对方八成是会忍受不了而溃逃的。

    然而红手旅团的所有士兵不但严整如同铁壁,还呐喊着纷纷站起来,还是一个横着的分队,两侧配合个纵着的分队,而后散兵分为前后两层夹持,给拉丁弓重新拉弦装填,更换枪头绑着的药筒,探出铁叉挠钩,继续猛烈逆射抵御着凶猛扑来的敌人。

    这种小集团的配合作战,被高文命名为“牛角”:中间分队和使用契丹火的散兵稳住战线,两侧分队或防敌迂回,或主动出击侧击敌方,攻守兼备,实在是压制缠斗的不二法门。

    被一线各处“牛角”狠狠抵住的突厥队伍,在猛烈的兵刃交格和烟火枪、突火管射出的火焰烟雾当中,无法取得任何进展,付出惨重损失后,纷纷退回拒马墙内。

    旗车上的士兵开始敲响了铜鼓,整个攻城队伍旗帜飞扬舞动,高文的匠师和砲手队出动了,他们穿过步兵阵列,开始逼近拒马墙和壕沟的位置,最前面的是竖起大铁盾的冲车,紧接其后的是红手五杆砲——有认得此物的戍守士兵,已经惊恐地大喊起来,不少士兵已经开始朝城门内遁逃,其余死硬的还在墙后继续挑衅射击着。

    拉扯下,各座五杆砲的摆臂上下翻动,它们抛出的是提前被点着引线的纸火毬,无数纸火毬而后铺天盖地地对着城头和围篱砸去,一团团飞火凌空炸开,爆响不绝于耳,接着黑色的、灰色的、青色的浓烟滚滚扬起或沉下,很快就顺着城墙和拒马墙形成了遮蔽式的烟雾带,突厥的士兵们惨叫着,捂着眼睛和皮肤,衣甲燃烧熏白,在墙内和地上爬动翻滚着。纸火毬是塞琉西亚和塔尔苏斯在先前赶工制造出来的,质量轻,抛射距离远,内里填塞了许多燃烧物、毒药和烟雾剂,还有塞浦路斯石灰,凌空炸裂抛洒,效果最毒。

    “贝伊大人。”杰玛拉丁的眼睛也差点被飞散来的毒雾给熏到,他不甘心地大喊着,被几名奴兵拉离了城堞后的岗位。

    “继续射击!”前线督战的梅洛和布拉纳斯,各自带着卫队在攻城车队的两侧,喊着劈下佩剑。

    五杆砲继续不间断发射着,但这轮换上的是铁火毬和陶罐火毬,又纷纷在拒马墙炸开,各色火焰****吞噬着墙后戍守士兵的木栅、兵砦、棚子,这下守卫士兵再也耐受不住灼烧、毒雾、石灰烟,火势猛张起来,顺着烧着了开塞利南面的城门,城头和门塔上还在坚持的戍守士兵和民众,都在举着沙袋、水罐如热锅蚂蚁般企图扑灭火焰,根本无暇射击逼退城下的攻击方。

    高文军队里许多军仆们,则用沾湿后的布巾蒙面,开始奋勇冒着箭矢,在城壕浅水处不断扔下裹着放火皮革的柴捆,将壕沟填平,挥动十字镐、鹤嘴锄掘开段拒马墙,而后开始设置滚木起来。很快,在阵列当中,红手掷火兵大支队的士兵们推着两座制造好的攻城塔,冒着浓烟,越过了城壕和拒马墙缺口,开始一左一右,逼近城墙高垣。

    熊熊燃烧的围篱后,举着水罐的人影交错,弩砲边还横着趴着血肉模糊的尸体,依旧在英勇抵抗的突厥士兵开始接过还能运作的弩砲和偏架弩,准备对着靠近的高文军攻城塔发射硝火。

    在他们面前的这座攻城塔,其实是座倒着的斜梯形木塔:在面向攻城方的一面是没有阻隔的,贯穿三层高塔的斜木板组成了个完整的“坡道”,一旦它逼住城墙,其后的掷火兵们就能一鼓作气顺着这个坡道直冲上跃入城堞,攻占开塞利城墙。(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2章 掷火兵们

    簇拥在攻城塔四周的,是新组建的掷火兵大支队汹汹的队伍,他们身披填塞甲片的亚麻布衣,系着绑腿,戴着古色雷斯式铁盔,在反曲翘起的盔顶上扎着小伞状的红马鬃羽饰,在烟和风中摇摆,他们用湿巾蒙着面,扛着突火管或装着铁火毬的皮革袋,激烈的笛声和鼓点声当中,其后一队队集体喊着圣咏战歌,“上主,迫害我的人,不计其数;

    上主,围攻我的人,成群结队!

    但上主是我的盾,他在圣山俯听扶持我;

    虽有敌人千万,我却毫无惊恐;

    上主,助我奋发;

    上主,求你救拔;

    上主,助我打破不信者的脸腮;

    上主,助我击碎众恶人的獠牙!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城头戍守的突厥士兵被这种战歌惊得头晕脑胀,再加上先前的火毬轰炸,早已失却了有效的指挥和节制,全凭一腔胆勇各自作战,一发发白色光芒的硝火矛,从围篱射孔处喷射出去,有的扎在攻城塔上悬着的石棉袋或沙袋上,有的掠过去,坠落在掷火兵支队的行列当中,几根则穿通了攻城塔最上层合起的搭板上,火焰迅速蔓延起来——围篱后突厥士兵一片欢呼,“感谢真主,安拉至大!”接着重新开始装弹和灭火。

    轰隆声,攻城塔后的士兵用利斧斩断了搭板上的铁链,冒着火的搭板直接坠落下去,而后围篱内的突厥士兵惊恐喊叫起来——完全没有搭板掩护的高文方攻城塔最高处上,几名拥着铁盾铜盾的掷火兵,伞形马鬃羽饰晃动着,正全力在操控个矮壮敦实的“铜怪兽”对准他们。

    这“铜怪兽”如教堂里石棺椁上蹲伏的蟾蜍形态,但是要大得多,用铜铸就而成,前爪和后爪恰好能深深扣在木板或泥土上,用于固定之用;而两边的“大眼珠”其实是个手扣,方便掷火兵将其旋转挪动,而鼻孔处则耸着个照准用的铁标。怪兽的“嘴口”很大,颇有吞食天地的气派,足阔五尺,上下二尺,分成三层六道隔板共十八根槽道,各自插着根带倒钩铁矛头的大火箭,前后各有个契丹雪纸筒串联,后面开孔露出引线,里面配着******,前面则是爆燃药——三根大火箭的引线透过“怪兽”背开出的火门捻在一起,这便是塞琉西亚军械司为了攻坚制作出来的“飞火铜蛤”。

    看见相距着大约三五十尺开外,对方攻城塔上忽然出现这么个让人震怖的器物——十八根大火箭,塞在大张“飞火铜蛤”血盆大口中,直愣愣地对着正面的城垛围篱处,许多突厥士兵根本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他们扔下准备装在弩砲上的硝火矛或箭,四散着到处奔逃。

    “去吧,去吧,我的铜蛤,爆发出最高最壮丽的鸣叫怒吼,上主和玛利亚与你同在!”瞬间,飞火铜蛤后的几名掷火兵在照准目标后,齐齐喊出了祷告语,接着带头的旗官将本用上等皮革和金箔边装饰好的“小福音书”亲吻了两下,安在铜蛤的照准铁标间,“哈利路亚,发射!”

    “吐吐吐吐吐!”发射用的契丹雪喷出的啸声,在铜蛤的口腔内,和铜铁互相用气浪对撞着,发出了气震城塞的响动,就像巨型雄蛙求偶的叫声,震撼了整个开塞利堡的南城墙内外,十八根引线被点燃的铁矛头大火箭,按照微小的时间差,尾翼处拖着绚丽的火花,前后从铜蛤口中奔射而出,震得整个铜蛤和攻城木塔都反复战栗抖动起来——数发大火箭射穿了对面的城墙木制围篱,接着前装的药筒开始爆炸起来,一团团火线四散,炸得其上的碎木乱飞,并将周边的一切都猛烧殆尽——这种带着倒钩的铁矛一旦楔入工事当中,根本无法拔出。

    更有一根,夹着火尾巴,窜入了射孔内,将对面的门守城弩砲击得粉碎,还没来得及撤走的两名达尼什蒙德突厥砲手,排在一起被贯穿了:城下准备救火的民众,亲眼看着两人的胸膛和后背都插入那根大火箭,手脚晃动着,惨叫被带出好远,而后往下坠落,在坠落的过程当中,一串串火花不断伴随着碎体和内脏爆裂开来

    大约半分钟后,铜蛤后的那名旗官半眯着眼睛,看到烟雾和火焰后,敌方的城垛和围篱那段全被焚毁,烧着的木头和衣甲淅淅沥沥地顺着城墙落下,而后他兴奋大呼起来,对着下面挥动小旗,“搭上去!”其下的掷火兵们举着铁盾,扛着契丹突火管,唱着圣咏战歌继续推动着攻城塔。

    很快,攻城塔两侧伸出的铁杆刺入了残火下的围篱木板里,接着攻城塔不再动弹,那旗官转身对着后方,再度挥动两下小旗,“冲锋,冲锋!”塔下的掷火兵们蜂拥着踏着攻城塔伸下的木板坡道,直接涌上了雉堞,而后疯狂地朝着城墙那边的所有建筑抛掷铁火毬,爆炸络绎不绝,前来救火的民众和士兵被炸得狼奔豸突,纷纷丢弃了燃烧的城门而跑走。

    很快攻城槌推上来,直接撞开了被烧掉半截的南部城门,烟火熊熊里,开塞利的外城已经宣告陷落——远方山阜上观战的高文,看到绵延的城墙上,一截截都发生了爆燃,许多攀爬上去的掷火兵手里的武器不断喷出烟火,被打中的被杀死的突厥人尸体接连坠下,“叫所有的红手骑兵绕城疾驰,堵塞敌人逃出。”

    城堡的东门处,涌出的达尼什蒙德败兵和突厥移民最多,因为他们企图朝锡瓦斯或梅利泰内的方向逃走,但现在却是奢望:乔瓦尼带着三百红手骑兵奔至,最前面的十多名骑兵们翻身下马,两人一组,半跪下来,扛着根前口伸出半片滑槽的长铁铳,“咚咚咚”一阵猛射,铁铳里的火箭飞出,在城门前把密集的突厥人打得血肉横飞。随后其后的骑兵呐喊着,如墙般举着单刃马刀、链锤逼近,将许多来不及转身逃脱的突厥士兵砍杀殆尽,尸体全部跌入了城壕当中,整段壕沟为之平坦,乔瓦尼接着带领骑兵踩踏着尸体堆,突入了东门。

    短时间内,开塞利各处城门接连失陷,狼狈绝望的杰玛拉丁贝伊带着残部,逃入了“塞尔柱城墙”(达尼什蒙德突厥征服开塞利后新建的内墙)保护的内城里,在他身后被杀死的部众和新月信徒尸骸满地满街。(未完待续。)

第53章 扫荡的飓风

    残阳下,开塞利整个外城当中,还有许多掷火兵在使用突火管不断喷射夺目的焰火,焚烧着城中的清真寺建筑,许多在此避难的信士被烧死或被杀害,台阶和礼拜塔下铺满了尸体和血痕——原本开塞利在陷落前,主体民族自然是罗马人,大约有一万两千人,突厥人和土库曼人来后,杀得只剩下四千人不到,现在“复仇女神”展翼归来——城中的三千多达尼什蒙德军事移民及其家眷,绝大部分被杀,人头滚满了街道。

    一个时辰后,布拉纳斯也带着守卫者旅团列队入城,他们接受了残存的数百名俘虏的男童,将其编入了后勤辎重队,充当亚美尼亚士兵的下手和仆役,将来统统强迫皈依基督信仰。

    这样,距离大普拉尼砲射出第一发石弹,再到攻陷开塞利外城,仅仅过去了五日的时间,在当晚简单的庆功会上,大主保人热烈祝贺所有的将官士兵,声称此次巨大的胜利是有决定性意义的:“它完全是先前操演的重现,我们声东击西强渡哈里斯河,而后利用望楼测距和大普拉尼砲的远程威力,摧垮敌人面前的高塔,接着配合红手军的攻坚勇气、器械精纯和无比的斗志,短短一日就击破了敌方的城垣、拒马墙和城门——全是诸位精进勤力的功勋。”

    次日,杰玛拉丁贝伊出内城降服,希望高文能保障残兵的性命。

    高文答应,让杰玛拉丁贝伊和二百多名残余士兵离开城堡。

    当天晌午时分,塞尔柱城墙上的新月旗被斩落焚毁,贝伊带着残军败将黯然离去,在城墙下红手士兵迅速接管了门关和塔楼,随后报喜喇叭声里高文给立功的士兵颁布了勋章。

    这时整个塔尔苏斯国的已经比较完善,分为“骑兵勇敢勋章”、“步兵纪律勋章”、“掷火兵勋章”、“匠师军仆忠勤勋章”、“英雄服役勋章(受伤阵亡者)”等数个系统,还特有“圣保罗勋章”(正面刻着圣使徒的画像,反面则是高文大主保人和安娜凯撒并头刻像)颁发给罕见的战斗英雄,各自勋章内部并且划分了详细的等级格度,用来代替先前单纯的金钱或器物赏赐——当然,开塞利城中仓库、寺社里的所得,还是要分出四分一均分给所有参战士兵和军仆,这是圣俸合同规定的。

    开塞利城陷时,梅利泰内城中那位先前对高文特遣队取得过“巨大胜利”的库德卜将军,才刚刚带着两千名步骑,出城不到五十个古里。

    当从逃难来的牧人口中得到开塞利不详的消息后,库德卜将军脸色惨白,他即刻下令全军屯营下来,接着召集幕僚和麾下商讨这件事,得到的结果是大部分人赞同不要再前往开塞利,而是返回去固守梅利泰内,静待着大埃米尔的消息再做定夺。

    几乎同时,在帕弗拉哥尼亚前线得到灾难性消息的梅里克,差点将血给呕出,但他在众多将官面前强行忍住,“这可能是高文散播出的假消息,来扰乱我方的军心和步伐的,现在随意讨论开塞利和拿撒的人员不问是谁,统统斩杀。全军,继续朝山区推进,占据有利位置,准备先击溃从锡诺普来的朝圣者主力。”

    相距梅里克主力大约二百多古里外,手持圣矛的雷蒙德爵爷也进展顺利: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攻陷了等同空城的卡斯塔莫努城!

    这座城堡,是科穆宁家族的兴起之地。

    得意洋洋的雷蒙德认为,他的功勋已经冠盖整个帝国和所有朝圣者领主之上,于是乎下令全军在此城堡周边设营,有意夸耀自己,并朝君士坦丁堡手写了封报捷的信件,在信里面雷蒙德吹嘘自己经过血战,“斩杀了四千名突厥士兵”,替皇帝夺回了“祖先的热土”。

    雷蒙德是扎下来了,一心等着皇帝的赏赐和回答,但康拉德、吉约姆却十分焦急:卡斯塔莫努四边缺乏肥沃的田地,都是褐色的山谷和森林,很难支持近二十万人的给养所需,很快这群无法无天的朝圣者就开始四出劫掠了。于是两位找到了雷蒙德,催促他尽快继续前进,“要夺取卡拉比和冈加拉两座堡垒,这样我们在这里才有回旋余地。”

    但雷蒙德根本不屑于听他们的,“我,我是劳迪西亚大,大伯爵,现在听从的,是,是皇帝的命令,整整,整个大军都应,应如此。”

    没法子的吉约姆,跑回去和纳维尔伯爵欧德、布尔日伯爵阿尔班商议,“风闻达尼什蒙德酋长的大军马上就会到来,我们再盲目朝山地里跑很危险,我劝雷蒙德抢占卡拉比和冈加拉为上,但他根本不听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所以我们应该离去,往南走前去安卡拉一带是个不错的主意,那里据说有大量的麦田,可供我们立足。”

    但早已收受皇帝礼物贿赂的两位伯爵却根本不干,他们软硬兼施,威胁阿基坦公爵留下,“保持和皇帝、雷蒙德大伯爵的友谊,不让我们的征伐蒙受耻辱。”

    完全被挟持住的吉约姆,丧失了对部下的控制权,他等于被软禁起来,只能继续和雷蒙德的营地联合呆在一起。

    而精明的康拉德大元帅却不理会这套,他和同行的米兰大主教比瑟早已达成一致,在渡海前坚决不接受皇帝的礼物,没受到皇帝的掣肘,现在便以“南下攻取热尔马尼科堡(一座偏南,通往安卡拉的城堡,即现在土耳其的昌克勒),打通通往安卡拉城的道路,于侧翼策应约翰皇子新军”为借口,带着自己人马直接离开了卡斯塔莫努,不顾在后面破口大骂的雷蒙德,朝着热尔马尼科堡而去,将帕弗拉哥尼亚的穷山恶水抛诸身后。

    现在战火的焦点,又重新回到了科尼雅——安卡拉一线。

    伊本麦蒙收拢了还忠于自己的罗姆部分残军,固守科尼雅不出。

    而泰提修斯的“莫利亚新军”则出阿菲永,一路攻城拔寨,逼近安卡拉。

    那边,攻陷了开塞利的高文,留下守卫者旅团两个支队,外加部分兄弟会成员,便带领其余队伍,再度朝西回渡哈里斯河,回头猛攻拿撒城——数日内,这个梅里克苦心经营的“狄万加什”被红手旅团、守卫者旅团、安娜具装骑兵团和边民军彻底摧毁,吉里贝伊企图朝大埃米尔所在方向溃围,但被吉那特的游骑兵捕捉处死——六千多达尼什蒙德军事移民被杀大部分,其余同样被俘为奴。

    “朝科尼雅和安格拉斯继续进攻,挖掉梅里克的双目。”浩浩荡荡队伍当中,高文大气恢宏,扬着马头权杖说到。(未完待续。)

第54章 大埃米尔的坚持

    就在高文回师扫荡卡帕多西亚以西的罗姆高原同时,米利奥塞法隆和小安条克间塞琉西亚民军、保罗派信徒还有罗姆的“乞活军”,统统也行动起来,在比雷尔、哈吉布和金手执政官的统制下,风风火火朝着科尼雅堂而皇之地进军。

    伊本麦蒙方寸大乱,拼凑起数千士兵出城来战,双方在科尼雅南方四十个古里的旷野里恶斗一番:然而突厥的贝伊和加齐为主力的队伍,居然没能打败经过契丹火和阵列强化训练的民军,反倒折损了许多兵马,狼狈退回城中。

    这时候,旁侧伊康军镇当中,哈吉布年轻的儿子赞吉忽然扬旗,聚拢了数百士兵和父亲会合,接着沿途不断有零散奴兵和加齐们来投,全军打着“奉真主的旨意,和苏丹之子马苏德的央请,膺惩弑杀苏丹之逆贼”的旗号,汹涌扑向科尼雅城,将伊本麦蒙团团围困起来。

    那边,泰提修斯、狄奥格尼斯、斯蒂芬和诺曼底罗伯特统率的五千新军,顺着科尼雅北侧的萨卡里亚河而过,已距离安卡拉城不足六十古里了——同样,高文的大军则是从东南角的拿撒城滚滚而来,也靠近了安卡拉背后的河谷处。

    在城中驻防的只有两千名达尼什蒙德人,他们的贝伊指挥官不断要求科尼雅的麦蒙朝自己援助,而接到的则是麦蒙相同的要求,整个局面危如累卵——一旦安卡拉丢失,梅里克南部战线将全部崩盘,因这位骁勇善战的大埃米尔实在未能料到,高文的掷火部队、射石机和攻城武器会如此强悍,在五日内就打破了自己坚固的开塞利堡垒

    但大埃米尔、锡瓦斯高原之主还在咬牙坚持,他决心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反正突厥人只需要有帐篷和羊群,就能在这片高原上挫败任何敌人,他的方案坚持不变:要先击溃雷蒙德和吉约姆的这支庞大的朝圣者联军,而后挟着胜利余威,再打破安卡拉和科尼雅方向的别路敌军。

    就在梅里克摩拳擦掌时,卡斯塔莫努的雷蒙德终于召开了联席会议,讨论“继续前进”的话题。

    因为在会议前,雷蒙德收到皇帝的褒奖,在密信里阿莱克修斯甚至许诺他,“光复整个帕弗拉哥尼亚后,你就是帝国最大功臣。朕将赐予你最荣耀的头衔,不但将劳迪西亚给你,还会将阿菲永交给你来镇守,此地所有的权益赋税都归你来支配,只要你能配合布雷努斯压制住高文的恶性扩张。还有价值六万帝国金币的礼物,包括钱币、丝绸等,朕全部委托比萨船队运送到锡诺普来,马上就配给到你的营地。至于临阵脱去的康拉德,朕对他及对帝国与萨利安凯撒的友谊十分失望,但不用顾忌这群懦弱、鼠目寸光的阿勒曼尼蛮族,继续你伟大的征途,我的友人雷蒙德,将你的圣矛刺穿锡瓦斯的大清真寺。”

    据说皇帝颁布如此的命令,是挺住了皇都内许多官僚、元老和枢密廷官们的反对的:就连麦莱斯也不例外,他态度激烈地驳斥皇帝,“陛下你为了除去一只危害你庄园的鹰,却不惜豢养条贪婪的蛇,鹰和蛇也许会缠斗而导致两败俱伤,但在此前它们是会吃光庄园里所有的牲口和鸡蛋的。当然还有种可能,那就是鹰和蛇会联合起来,反过手来贻害庄园的主人。”

    “朕先前未能驾驭好高文,是朕的失策,但朕绝对有信心能驾驭好圣吉勒的伯爵。”对此,皇帝也不便发作,只能态度诚恳地对臣仆们解释着苦衷和决心,才算通过了决议,将其传达到了卡斯塔莫努。随后,阿莱克修斯开始动员帝国的军队,再度越过马其顿边境,一为震慑在米利奥塞法隆战役后不稳的诸多斯拉夫土酋,二为“迎接”最后波从意大利出发渡海的朝圣者——韦尔夫、休伊女爵爷的数万队伍,以免他们再沿途烧杀劫掠。

    卡斯塔莫努会议上,雷蒙德态度激动不断感谢着皇帝的恩典,而后便驱使所有人上路。

    “现在再前进的话,恐怕会遭到突厥人的伏击。”吉约姆公爵刚刚说出这番担忧,就遭到满场的嘘声和嘲笑,有的人劝他现在就返回家乡,弹琴偷情作诗,“不然一个只会写韵文的艺术人,怎么就跑到遥远的小亚细亚来受这份罪呢?”

    “吉约姆,真,真是难以想象,你这样的,这样的家伙,怎么能镇抚富饶的阿基坦,那,那么多年!你不配享有,享有更多的荣耀和土地,因为,因为那样就像劣马拉重车。”雷蒙德站在圣矛旁侧,也哈哈大笑起来,接着独眼侯爵握紧拳头在众人前刚烈地表态,“我,我发誓,冈加拉马上,马上就会被我们,占领的,然后,然后就是卡拉比。”

    “万岁,神的旨意!”在场几乎所有领主都欢呼起来。

    帐篷火光、酒味和窜杂的人头背后,年轻的皇宫侍卫长、辅助军伯爵指挥官米哈伊尔目光冷峻地看着人群中央慷慨陈词的雷蒙德,还有那根闪烁着光芒的圣矛矛尖,皱着眉头不发一语,时不时发出牙齿啮咬的声音

    阳光铺满荒野和营地后,光彩夺目的圣矛在喇叭声中竖起,而后醉醺醺的朝圣者成群结队,排着从头看不到尾的庞大队伍,扛着拉着劫掠来或皇帝赏赐的财货,骑士和贵妇,农夫和村妇互相调笑戏谑着,毫无秩序乱哄哄地继续朝着更深处的山野推进。

    曾经在这一带,高文和特拉布宗大公西奥多罗爆发了殊死的战斗,不过也很快被这群人淡忘,或者说根本没被提及过。

    慢慢的,在崎岖的山路过程当中,突厥人的轻骑袭击次数增多起来。他们会忽然趁夜突袭某处孤立的营地,杀死所有的男子,掳走所有的女人和儿童,第二天当其他朝圣者察觉,只留下了漫野的尸首。

    恐怖迅速蔓延整个朝圣者队伍,吉约姆再度提出了“要谨慎”的方案,但雷蒙德和其他爵爷根本停不下脚步,他们达成协议:每晚上,所有朝圣者赶到旷野处集中联营,而后一名伯爵和他的所有兵马担当警备,继续往冈加拉前进。(未完待续。)

第55章 斜谷

    结果当晚,就有达尼什蒙德的骑兵趁夜来猛攻营地,担当警备的欧德伯爵和七百名直属的精锐亲兵坚守着木栅和入口处,许多武装起来的朝圣者也呐喊着扬起火把助威。结果证明,一旦处于正面交锋的状态,法兰克人能很轻松地凭靠着密集的步骑队形及牢固的锁子甲,打退突厥游骑们的袭扰,四十名达尼什蒙德的勇士被砍下了脑袋,朝圣者的大营接着平安无事地渡过一夜。

    次日夜晚,同样的战斗再度发生,只不过突厥人根据斥候的窥觇,变更了夜袭的方向,但依旧被值班的伯爵“布雷的迈尔斯”和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瓦洛麾下的士兵击败,法兰克士兵手里拉丁弩机的扳动和弩箭的呼啸响彻夜空。

    这次挫折,梅里克方的损失比前次更大,足有一百二十人战死,气得抵达冈加拉城的梅里克将前线指挥的贝伊和加齐们统统鞭打了顿。

    同时,混入朝圣者队伍里的亚美尼亚商人派遣奸细送来密信:

    连续两晚得胜的雷蒙德趾高气扬,他愈发狂妄,要求希腊王国和其他领主的队伍无条件服从他;故而大埃米尔不要再继续正面和他冲突,而是派遣少量队伍坚守冈加拉,主力潜藏在周边的山谷里,坚壁清野,拉走冈加拉周围所有的粮食,毁弃所有的水渠和水井,当二十万朝圣者的给养中断,被拖得疲惫不堪时,大埃米尔再发起闪电般的突袭,定会全歼他们。

    梅里克采纳了商人的建议,并会同诸位阿塔伯格和贝伊,详细研究了斥候们的情报,和周围的地形,最终决定派出八百人坚守冈加拉要塞,其余的步兵将周围成熟的麦子全部割除,将果树全部砍倒,拔开了所有沟渠与水井——接着将他们隐蔽在冈加拉通往卡拉比的数个山谷里,而梅里克和近一万名骑兵(大部分是萨吉图斯佣兵)撤往山谷外的荒漠当中,待机而发。

    果真随后在通往冈加拉的崎岖山路当中,二十万朝圣者的给养发出了很大困难,他们找不到粮食吃,因为大部分麦田都被突厥人给割干净,送去冈加拉要塞了,于是许多贫苦的朝圣者只能捡橡子和树叶果腹;更为难受的是,水源也没有,清洁的沟渠和水井不是被填埋扒走,就是被下了毒,朝圣者队伍里的马匹缺水,并感染疫病成批成批死去。

    有不少人开始逃亡,结果不是消失在荒野当中,就是被达尼什蒙德的游骑捉住杀掉。

    “坚,坚持下去。”看不到边际,迈着艰涩脚步的大众们,就像个破败的灰色河流,朝冈加拉方向而去,而独眼的雷蒙德则将圣矛不断举高,鼓舞着大家。

    此外雷蒙德派出了传令,给跟在自己队伍二十古里外,同样游走在峡谷间的罗马辅助军队(大约六千人)发去“要求”,“给我们提供补给。”

    接到信件的米哈伊尔面色冷峻,直接将其传给了身边另外位传令,“把它送给锡诺普全军在此暂时屯扎,我们要准备随时援护劳迪西亚大伯爵阁下。”说完,米哈伊尔的眼睛忽然露出森然的光,他看着眼前非常非常熟悉的故乡景象,暗忖着“也好,也好,不枉费回到帕弗拉哥尼亚一趟,就在这里把你彻底埋葬好了,这样我才能获得尤多希雅的原谅。”

    这会儿,藏青色的山坡上,几名配着腰刀与弓箭的达尼什蒙德斥候士兵,爬行在齐腰深的荒草当中,远处的马都伏在一棵树下拴着,他们鹰隼般的双眼,看着其下辽阔无边的地形:

    浩荡浑浊的哈里斯河横贯起伏的山岭间,处在各方隘口和河谷要冲地带的冈加拉横中央位置,有条斜谷和邻靠哈里斯河的卡拉比山堡相连;而近二十万朝圣者已经冲到冈加拉城郊;

    在那道斜谷的群山当中,巧妙隐蔽着近万的精锐步兵,而更远处的卡拉比山堡间,大埃米尔更是统率着其他万名突骑,担当后继;

    而此间,原本担当后卫的希腊王**队,和朝圣者们起码相距十数古里,整个阵势露出了很大的间隙

    斥候队带头的名萨吉图斯佣兵,忽然拍拍周围两名同伙的肩膀,而后用手指在眼睛前往复做了个延伸的姿态,所有人便往更东方看去——冈加拉城下星星点点的火光同时燃起,那边的朝圣者开始到处纵火抢劫了。

    于是几人重新爬回,急速跃上马背,绕着熟悉的道路,前去给自己所属的贝伊报信去了。

    整个冈加拉城周围,朝圣者绝望的嗥叫震天动地,因为这里所有的农作物和果树全都被毁灭了,他们迫切需要将怒火宣泄出去,便放火烧掉眼睛所能见到的一切事物,接着成千上万的人宛如地狱里的恶鬼那样,蝼蚁和蝗虫般吞噬着草,并砍下所有的杂树,做成简单的云梯,潮水般向冈加拉的城门攻去。

    几道白色的硝火掠出,城头的达尼什蒙德守军施放这种恐怖的火焰,顿时将几具云梯被烧成了粉末,无数被烧成黑色的朝圣者尸体凌空落下,但其余人根本不闻不问,踩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朝着城墙上攀爬,接着就是无数本被围篱竖杆或网兜系着的滚石,被守军砍断绳索撒出,轰隆隆顺着稍微倾斜的墙体势不可挡地滚落下来,将挡在其前趴附在墙壁上的朝圣者一层人接着一层地碾压过去,而后又在地面上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着对方密集的队形,最终在城壕边夹带着无数已经无法分得清的尸体们,翻滚坠入了深沟间

    攻城不利,夜晚召开的会议上,雷蒙德脸色铁青,而吉约姆则是满脸惨白惊愕,连声说马上要完了,二十万人委顿在这里,没粮食没饮水,不出数日就要自动崩溃。

    这会儿,一名随军的商人提出了方案,“皇帝的援助不日即将顺着哈里斯河用船只抵达,而我熟悉这片的地形,那边通往卡拉比山堡的斜谷,有片很肥沃的盆地,按照惯例冈加拉大部分的粮食都在在那里种植出来的,所以我们不能上了达尼什蒙德突厥的当——侯爵殿下应尽快派遣一支精锐的兵马,去占据那里,既能找到补给,也能保障皇帝水路运输的畅通。”

    “欧德伯爵,明日,明日你就带领一千名披甲的步兵,去,去斜谷。”雷蒙德也顾不上什么,当即命令道。(未完待续。)

第56章 截路伏击

    次日晨星依旧的时刻,欧德骑在马上,执着自己家族和领地的旗帜,身后是大约一千名步兵,大概三百人为他的亲卫扈从,不同程度装备了头盔和锁子甲,还有盾牌、长矛和剑,其余的七百人都是武装起来的朝圣者,许多人手里持着铁叉和连枷,就这样离开了冈加拉城堡下的原野,浩浩荡荡进入了曲折的斜谷当中,寻找食物的希望去了。

    而后围困冈加拉的朝圣者们,将大营设在了城西南被群山和森林环绕的处纵横各数里的谷地,帐篷就像沙尘般繁多;而后雷蒙德、迈尔斯、阿尔班、吉约姆等其余爵爷,挑选出大概一万五千名尚有战斗力的精壮,继续从四面猛攻冈加拉堡。

    但是这座堡垒里的八百名突厥守兵斗志依旧顽强得很,抛射出数不清的投石和箭矢,力气好像无穷无尽,再加上这座堡垒各处都构筑在凸起的石岗之上,十分陡峭难攻,水源是城中一处**深井,仓库也储备了足够的粮食。故而朝圣者打了整整一个上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尸体横满了陡坡和城壕,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焦躁的雷蒙德便派出个轻骑小队,去斜谷处询问欧德伯爵的进展。

    这个小队的骑兵在狭窄绵长的谷道当中,前行了大约十多个古里,慢慢道路豁然,最终他们在一处喇叭形的谷地,看到了留在后面的一批武装朝圣者,他们全都跪伏在几块未成熟的麦田当中,正在用连枷奋力打着谷子,有的人生火准备把这批谷子烤熟后再进食——毕竟前些日子饿得半死,现在看到能入嘴的都不会放过。

    “欧德伯爵阁下身在何处?”骑兵小队领头的,勒着缰绳连声喊到。

    得到的回答是,因为前面据说更有大片的田地,欧德伯爵已带着人马继续前进探查了。

    “你们不要随便升火,因为会暴露我们的行在。”那领头的斥候看着两侧阴森荒芜的野岭,到处都是一目了然的砂砾岩石,夹杂着些茂密的低矮灌木,还有少许牧人和牧群长久以来踏出的小路痕迹,不安地提醒说,接着便准备转身回去,向雷蒙德报这个略微振奋的消息:即便麦田还未成熟,但只要有吃的,就比什么都强,大营里不少妇孺已经开始吃树皮和荒草了。

    这会,那斥候头目在扭转马头的瞬间,忽然看到左边荒岭上某堆小树好像忽然晃荡了下,他原本还以为是错觉,然则很快他就听到了一根箭矢从头盔顶上掠过的声音,嗡的声,是箭羽和空气摩擦振动的声响。

    而后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那斥候头目恐惧地仰起脸来:狭窄的山岭间,箭矢飞舞的影子,撕裂了头顶上昏濛的太阳——山坡和石头后,忽然冒出了数不清的面目狰狞的异教徒士兵,他们手里都举着用高原韧性极强的杨木制就的弓,并贴上了层层精细的牛角或动物的肌腱,是威力和射程极为凌厉客观的反曲弓,射出的是两尺的箭矢,连绵不绝。

    箭矢不断坠下或者滑行,把那几片麦地当中的杆子和叶子射得千疮百孔,沾着血迹的麦叶四处翻卷飞扬,朝圣者们捂着脖子或腹部,被射入进去的箭矢尾羽,头朝下不断栽倒在地里,胆小的则直接伏在田地上索性装死。整个队伍慌乱起来,人们踢翻了篝火堆,未烤熟的麦粒撒得满地都是,到处是逃窜狂奔的人影,和互相乞求救助的惨叫。

    同时,在那丛树林里,忽然钻出了团团火焰,是达尼什蒙德的伏兵将绳索用圆木和草捆、易燃物贯穿起来,用火点着,顺着山坡不断牵拉而后再推滚而下,这样的火焰圆木很快就有数十根顺着整个峡谷,声音震天动地,宛如世界末日,自两侧滚下,碾压一切,所有挡在它们之前的东西都被滚平、焚毁,几名企图爬上山坡的朝圣者,瞬间就被这批圆木砸中,接着被滚过,化为了一堆堆燃烧的腐肉。

    那斥候的马匹发出不详的叫声,他的双眼全被烈火被映照满了,这道斜谷通往冈加拉的归路被滚圆木截断,两侧的森林全被烧着了,火势张天,他又回头看看那边,无数突厥士兵扬着旗帜,射下铺天盖地的火矢,看来欧德伯爵的前队人马也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这是达尼什蒙德人提前预设的伏兵!

    “冲过去,报告给雷蒙德爵爷。”斥候们争着发出了决死冲出去的号叫,纷纷拔出了佩剑,朝着熊熊燃烧的树林奔去——在那边,从山岭上冲下来的达尼什蒙德士兵发出了恐怖的喊叫,跨着脚越过了腾腾的火焰,接着列在一起,封锁住了出口通道,而后一根又一根射出弦上的箭矢。

    斥候骑兵接二连三地被射中,有的人满身都是箭,已然死去但坐骑还在狂奔,这真是个绝望而惨烈的场景——当翻滚的浓烟冒出,直飘荡到了冈加拉的上空,并从斜谷的出口处,跑出了数匹扎满箭矢流满血迹的战马,冲到了围城的朝圣者营地当中时,很多人看到了斜谷不断闪出的火光,还有自远至近的喊杀声,不由得两股战战,“欧德爵爷完了,我们完了”这样的喊声瞬间炸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营地,无数朝圣者扔下武器疯狂奔逃,一处尊贵华美的帐篷前,吉约姆公爵匆匆踩蹬上马,扔下了所有的财货珍宝,他破口大骂“雷蒙德的愚蠢和贪婪葬送了整个朝圣东征事业,他手里的圣矛是假的,是魔鬼的嘲弄和欺骗!”说完,公爵就在数十名忠勇的阿基坦骑士的保护下,混在败退溃逃的巨大人流当中,放弃了冈加拉西北处的围城阵地,匆匆向后侧米哈伊尔的军队阵地逃去。

    “什么,西边的人马都跑了?”冈加拉正面城门下,布雷伯爵迈尔斯诧异万分,“突厥人从斜谷那边杀过来了?快去报告雷蒙德爵爷,尽快请求他的决议。”

    因为围城的营地太多,混乱当中大约半个时辰后,消息才传到雷蒙德的耳朵里,独眼爵爷惊得更加口吃,“把,把所有人集中,集中,在,在斜谷前,列阵,扛住就是,就是胜利。”(未完待续。)

第57章 五方阵

    随后,按照雷蒙德的要求,所有围城的朝圣者们都从惊恐里恢复过来——他们抄起武器,迅速列好队伍,打着旗帜穿行过冈加拉城堡下的旷野处,填补了吉约姆公爵脱逃后空虚的西侧阵地,并在彼处开始列阵。

    即便朝圣者总数有二十万之多,但真正武装起来有战斗经验的正规士兵,不过一两万而已。

    吉约姆擅自溃逃后,除去围困监视冈加拉的部分外,雷蒙德设在斜谷出口处的所有阵列,加在一起大约是七千名士兵:独眼的劳迪西亚大伯爵将其分为五个方阵,前面三个后方两个,雷蒙德在后列中央位置,和瓦洛督率五百名特科波骑兵和四百五十名普罗旺斯亲兵,并将高耸的圣矛系上系带,扎在阵地中央,醒目地让前后左右所有士兵都能看到。

    朝圣者军团所有前列的士兵都戴上帽盔,用盾牌遮蔽了身躯,手持锋利的长剑和长矛,列成紧密的横阵,面向着火光飞扬的斜谷口处,不得胡乱跑动,不得擅自脱离岗位。

    接着,雷蒙德派出了传令的人,请求十多个古里外米哈伊尔的营地前来增援自己。

    其实此刻整个局势已经非常明朗,先前雷蒙德派入斜谷搜索粮食谷物的一千名分遣队可以说蒙受了彻头彻尾的灾难,但主力犹存——七千名有战斗力的法兰克、伦巴第、弗兰德斯战士填补了缺口,封锁住了斜谷,梅里克手头这两万人即便占据了斜谷的通行权,但想要冲出来面对面击溃雷蒙德是十分困难的。

    所以只要米哈伊尔带着皇帝的六千军队,赶赴到雷蒙德的侧翼加以保障,这位新晋的大伯爵还是处于不败之地的(虽然得胜也很困难),而只要雷蒙德不败能坚守到两到三天,皇帝从锡诺普和卡斯塔莫努方向来的补给便能赶到,雷蒙德还是能顺利稳住战线的。换言之,一旦皇帝的补给和器械来到,雷蒙德甚至凭借这股助力,可能拔掉冈加拉、卡拉比,从而把达尼什蒙德逼退到哈里斯东岸去。

    那样的话,高文业已攻陷开塞利,而泰提修斯的队伍也已逼近科尼雅、安卡拉,西奥多罗的人马也越过了新凯撒利亚山隘,几路配合,完全能将梅里克的战略空间封死在阿马西亚——待到几路再会齐,梅里克怕是不得不丢弃遭到三面威胁的阿马西亚城,退往锡瓦斯,乃至更远的大亚美尼亚高原牧羊去了。

    但这种一厢情愿的完美战略方案,在各怀鬼胎的军事统帅的操作下,是完全不可能的:

    高文一门心思,直驱安卡拉,希望赶在梅里克与雷蒙德决战前,遮断梅里克大队南下增援安卡拉的通道,将其收入囊中;

    康拉德的部众攻陷占据了热尔马尼科堡,在安卡拉和冈加拉间首鼠两端,持作壁上观的观望态度;

    泰提修斯的新军,则直往安卡拉而去,对北部的战况也是不闻不问,因为事前约翰皇子叮嘱他“不论何种局面,不要和高文爆发冲突,也不要放弃你对队伍的指挥权”;

    甚至是皇帝本人,也多次通过间谍,刺探扰乱整个队伍的行军计划,对诸多西方领主他也根本不信任。

    最终回到雷蒙德的二十万人当中,这时候吉约姆招呼不打,便丢弃阵地朝着卡斯塔莫努奔逃;而接到大伯爵求助信件的米哈伊尔,态度也非常暧昧,“我军监守此处阵地,不可随意移动,但我保证会在适当时刻援助大伯爵。”

    如此雷蒙德的传令前后来了五次之多,米哈伊尔还是相同的答复,连半个字母都没更改。

    上午第二个时辰邻靠结束时,漫山遍野的达尼什蒙德军队自斜谷的高地和小道上出现,梅里克也带着骑兵亲自赶到,“当众把这些伪经持有者处决!”梅里克残忍地命令说,接着手举着斧钺的刽子手,将先前在斜谷伏击战里幸存下来的被俘朝圣者,包括伤痕烧伤累累的欧德伯爵一并,在马前毫不留情地砍下了头颅。

    接着所有突厥人聚集在一起,开始居高临下,对着雷蒙德的五个方阵发起轮番猛烈的射击。

    突厥人的箭矢一**,暴雨狂潮般洒到了最前线的三个方阵朝圣者士兵的头顶和盾牌上。很多人锁子甲、盾牌和罩袍上都密密插着箭矢,还在坚忍站稳着:好在它们飞到自己身上的时已是强弩之末的状态,故而虽然射入了铠甲的锁环,但却只对皮肤造成轻伤而已。

    箭矢的射击持续了很长时间,不久后大鼓被敲响,达尼什蒙德军队里的勇士们披着重甲,也持着盾和锋利武器,自山下冲下,逼靠朝圣者的前列,双方随后兵刃相交,展开了大混战。

    在圣矛的鼓舞下,朝圣者们气势如虹,即便忍受着半饥饿的折磨,但他们还是挥动重型的武器唱着圣咏,一个接着一个将来袭的敌人砍倒在地,很多人受伤还在悍斗不止,漫长而血腥的战斗反复了九个回合,在对面山坡上督战指挥的梅里克发觉己方阵亡了近千人,还是未能打破雷蒙德任何个前线方阵。

    “不要退却啊,需要保护的妇孺都在我们身后的大营里,如果我们懦弱逃跑,他们会全部被残忍的突厥人蹂躏屠杀的!”这是所有人的信念,而这样的信念促使他们坚持下去,打退了异教徒一次又一次的猛攻,让圣矛屹立不倒。

    又是三个回合厮杀结束,依旧没有丝毫进展的梅里克恼火万分,他觉得如此攻下去,只不过是白白损耗手中的精锐步骑而已,最终他骑着马眺望着整个对面冈加拉的战局,想起先前斥候的侦察结果,便用马鞭遥指着雷蒙德的阵线和米哈伊尔营地间阔大的间隙,“分出四千人占据那里,而后侧击毁灭掉这群举着根长棍伪物的不信者。”

    很快短暂的沉寂结束,四千萨吉图斯骑兵从大埃米尔军阵右翼方向而出,旋风闪电般迂回突入到雷蒙德左翼的方位,马蹄旋起了灰尘遮天蔽日——“希腊人的辅助军在哪里,怎么把我们的侧翼完全暴露给了敌人!”五个方阵内,这样惊恐的话语和疑问如电般传遍了各个角落里。(未完待续。)

第58章 殿后的功勋

    这时候的米哈伊尔,只留下了数百名骑兵眼睁睁看着穿插进来的突厥军队,遮断己方和雷蒙德间的阵势,而后他毫不犹豫地统领所有的步兵,集体转向,将辎重车队夹在前卫和后卫当中,滚滚朝着卡斯塔莫努城的方向一并退去,速度比赶到那里的吉约姆公爵还要快,乃至吉约姆公爵带着扈从骑士在那里看着迤逦而去的罗马辅助军队的背影和尘土,是目瞪口呆不已。

    “敌人忽然出动骑兵,切断了我和雷蒙德大伯爵队伍间的联系,先前我便提醒大伯爵切忌冒进深入,结果大伯爵不听,先在卡拉比斜谷处中伏,接着又被敌军抄断了左翼。在战胜已是不可能的情况下,我选择退保卡斯塔莫努。”这是战后米哈伊尔尤斯塔斯的陈述。

    据说当这份陈述文书,传到正进军到亚德里安堡的皇帝手中时,阿莱克修斯雷霆震怒,但又追悔莫及:他一面操控着前线的局面,但反过来又被前线传回的假消息蒙蔽了——先前在锡诺普堡时,哈罗德分军前去策应西奥多罗将军,对外则采取了欺骗策略,说指挥全军的依旧是他,但实际却是米哈伊尔,这种假消息莫名其妙当中,原封不动地送往君士坦丁堡的军事枢密地点,连皇帝都被“隐瞒”过去。

    “若是朕早知道如此,绝对会把米哈伊尔留在锡诺普的!”可是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后悔药,皇帝自己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明白这是皇宫侍卫长在愤恨地报复雷蒙德,也在报复自己

    说什么都迟了,回头的吉约姆看到了地狱般的场景:侧翼遭受包抄的雷蒙德五个方阵,原本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毫不动摇,此时却在漫天的喊杀和血雾尘土当中,迅速地一个接着一个崩溃起来。

    阿基坦公爵仰天长叹,还不忘吟诵句诗歌,“我似惊涛骇浪里的小舟颠簸,

    不知如何该掩饰我灰暗的愁思。”接着他就对扈从们说到,“不能撤去卡斯塔莫努,那里是希腊皇帝的地盘,失败的我们不知会遭受何种猜忌和清算——更改路线,我们先去热尔马尼科堡,去和康拉德元帅会合,再决定进退——最好是能折返南下,从奇里乞亚那里走,斯蒂芬高文身为大医院主保人总会帮助接应我们的!。”这样,阿基坦公爵一行疯狂策马,顺着狭窄弯曲的山路,和荆棘丛生的树林,心中惶惶地朝热尔马尼科堡而去。

    而同时,当辎重队穿行山道而过后,米哈伊尔忽然停下马,对他平素厚养的亲兵死士说到,“前代皇帝的兵书策略多次提及,撤退随时会遭到敌骑的追击,所以我们要不断更迭前卫和后卫,交替掩护才能安全离开。我先前安排的五百名骑兵大约马上就要来,你们和我潜伏在此隘道两侧,使用片箭,掩护他们通过。一旦有敌人来追,听我的命令,用片箭居高齐射番,就能立下功勋。”

    众位士兵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便在山隘两边散为两翼,每人都蒙着黑色的斗篷,将片筒取出,配上了锋利淬毒的箭矢,伏在灌木和乱石之后,眼睛死死盯住那边的荒野毫不放松。

    那边斜谷的血腥战场上,朝圣者士兵继续崩溃、逃逸、被杀,达尼什蒙德的骑兵们从各个方向把他们包抄起来,挥动弯刀猛砍猛削,马蹄搅起的冲天灰尘让朝圣者根本无法睁眼,胆怯者在后背纷纷被杀,鲜血和尸身飞溅倒满在草地之中,勇敢者死守着位置不送,直到被活活砍成碎片为止。一面又一面的战旗被砍伐倒下,或被突厥人俘虏了,虽然很多法兰克士兵表现出惊人的勇敢和战斗意志,面对强大敌人站到最后一息,但他们的阵列已然失控,所以一切都是徒劳绝望的。

    手持圣矛的雷蒙德,另外只手亲自提剑纵马搏杀,也无济于事——很快,皇帝的五百名特科波骑兵也纷纷败逃,大恐的雷蒙德便也丢弃了指挥岗位,和持矛的瓦洛并肩,带着普罗旺斯亲卫队朝左翼方位血战拼死突围。

    死伤倒下了大部分人后,雷蒙德总算是溃围而出,瓦洛紧紧冲在他的前面,“朝卡斯塔莫努那里赶。可恶,我越来越觉得那个希腊皇帝是有意要将我们害死的!没有疑问的话,尊贵的休定也是他害死的。”疾驰马背上的瓦洛咆哮着,他始终在为休的无辜莫名惨死而深深自责,来回参加两次东征,目的就是想挖掘出休死去的真相,找寻出真正的凶手了却心愿。

    而伏在马鞍上的雷蒙德则脸色难堪,不发一语,他回头望着冈加拉的群山,大营里的朝圣者惨叫声震天动地,传遍四野——足足十多万来不及逃走的人,大部分是老人、妇人和孩子,肯定全部遭到了达尼什蒙德人的屠杀了。

    但又能如何呢?他失败了,没有军力再去抵御如狼似虎的异教徒,那个年轻的希腊帝国辅助军团指挥官,待回去后定要找他清算——雷蒙德在心中狠狠想到。

    大约跑了一个多时辰后,通往卡斯塔莫努的山隘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瓦洛怒喊着继续朝前,雷蒙德亦策马在其后大约十多尺外跟随。

    两边残阳下,森森的林木朝两边急速后退消逝,不知名的飞鸟不断受惊腾起。

    米哈伊尔的五百名后卫骑兵,早在一分时刻前即打着旗帜通过此处,很快米哈伊尔就看到了“敌人追兵”,那根所谓的“圣矛”矛尖闪闪发亮,顿时心头涌起了毒辣的恨意,“尤多希雅,不管如何,不管如何,哪怕是死,我都要在这里为你受辱而复仇!什么尤斯塔斯家族的存续,便随它去吧,四十年前我们不过也就是在帕弗拉哥尼亚卑贱的猎户农夫而已。”

    紧随着,皇宫侍卫长便果决地下达了“两翼同时射击”的旗语,许多蒙着斗篷的士兵猛然站起,不问青红皂白(即便有士兵看到了在雷蒙德身边有穿着绯衣的特科波骑兵,也来不及收手)成批将手里的片箭猛烈射了下去。

    在那个定格的瞬间,雷蒙德先是看到山顶上忽然有旗帜闪动,然后他感受到危险时,从草丛的山路里窜出了两只鹿来,在他飞奔的马头前横着穿过。(未完待续。)

第59章 大溃逃

        这两只鹿明显是受到战火的惊吓,失去镇静胡乱窜出的。

    雷蒙德急忙准备拉住狂奔的战马,但已来不及:马失前蹄,新晋的劳迪西亚大伯爵因为巨大的惯性,从马鞍前狠狠摔了出去,错杂的马蹄和鹿脚间他滚了两滚才趴在地上,满头是血,头盔和圣矛都跌落一旁。

    同时,许多片箭带着嗤嗤嗤的隐秘响动,从“幸运”的大伯爵上头掠过。

    冲在前面的瓦洛,替雷蒙德无意识地挡下了七根箭矢,锋利的箭簇刺穿了他铠甲的锁环,扎入他的肌肤和*,瓦洛的坐骑被同时射毙,他跌下马来,七处创伤汩汩流出血来,瓦洛咬着牙嘶吼着,痛苦蹬着双脚,他用皮革骑马手套摸着伤口,全部都是血,并且很快瓦洛就意识到这箭矢头抹了毒药,他开始呼吸困难,浑身麻痹,脸也不断抽搐着,“就是它,就是它,杀死了尊贵的休。”这是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用尽力气,对周围中伏的所有人喊出的最后一句话,便倒地眼睛圆睁着断气——他没死在第一次东征,却莫名死在第二次,并且和休一样,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

    “侍卫长,他们是我方的败兵。”这会,在岩石上举着弓矢的名士兵,满脸如梦初醒的模样,对着喘着粗气的米哈伊尔喊到。

    “继续射!”米哈伊尔头发散乱,眼眶欲裂,将手继续劈下,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和冷静,因为他看到那个被鹿救下的大伯爵,已经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周围枕籍着好几具中箭身亡的人马尸体,几名普罗旺斯人正环绕着他举着盾牌,另外队伍里的特科波骑兵正用希腊语大喊“不要再误射,我们是帝国的队伍”。

    “继续”就在侍卫长还没把命令喊完时,就突然倒在岩石上,手脚胡乱抽动着口吐白沫,他的癫痫发作了,当即就有知情的士兵急忙走过来,代替他摇下了旗帜,而后把他摁住抢救了起来

    最终雷蒙德虽然没被射中,但也受了伤,并且他拒绝继续前去卡斯塔莫努,因为他也对皇帝产生了怀疑,而是带着兵马,朝锡诺普的方向逃去,而阿尔班伯爵、迈尔斯伯爵也混在败兵当中,陆续跑了出去。

    至于留在大营当中的十七万朝圣者,老人被突厥人驱赶到几处山谷当中,用箭射,用火烧,用刀砍,统统屠戮掉了;纤弱而美貌的贵妇,遭到了轮番***反抗者被当即以各种残忍的方式虐杀,顺从者则在遭受难堪的奸污后,被达尼什蒙德骑兵用绳索和镣铐牵带着,被押送到遥远的阿马西亚、锡瓦斯乃至更加远的亚美尼亚、大呼罗珊地区,自此迎接她们的将是充当奴隶最后无名消失的命运。

    这场悲惨的大失败在半个月后,几名当地正教会的修道士来到此地观察,他们记录着:整个冈加拉城堡被遮蔽在尸体和血泊当中,到处都是残缺凄惨的信徒尸身,在数个山坡上堆着呈金字塔般的女人头颅,她们都是被突厥人**杀害的,秃鹫和乌鸦啄食着她们生前美丽的容貌肌肤,灰黑色的腐烂*露出了森森的骨头,据说有六万人被杀,其余的人全被掳走,贩卖为奴,满地的金钱、丝绸和财货也都被梅里克指示手下劫走。

    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队伍,连带无数普通虔诚的男男女女,就这样悲惨地消散在帕弗拉哥尼亚的荒岭沙漠之间,如同个血色的噩梦般无影无踪。

    到底谁应该为此负责?

    雷蒙德的指挥失误?

    吉约姆的临阵脱逃?

    米哈伊尔的见死不救?

    阿莱克修斯皇帝的猜忌隔阂?

    高文、康拉德、泰提修斯等统帅的貌合神离?

    每个人都难辞其咎,但每个人却都在战后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得到信件的高文,此刻正和两个旅团的大军营地驻屯在安卡拉和哈里斯河间的处水草丰盛的地带,他对罗马城和君士坦丁堡的解释很简单:“自开塞利攻城战后,我军一万余人连续两个礼拜的鏖战、行军、转移,辎重车队携带的粮秣消耗殆尽,故而不得不在此屯扎,等到米利奥塞法隆的城塞兵站转运到粮食才可继续下去。而因科尼雅、安格拉斯皆有敌人固守,故而粮食必须转行由小安条克、卡隆,再到拿撒,路途曲折遥远,十分艰辛。所以对冈加拉发生的战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泰提修斯也向都城发去文书,“我军已抵达安格拉斯城前,实施包围作战,伐木立砦,不可忽然撤退,否则遭受敌人追袭,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至于布雷努斯,则连解释都没解释,因为他和妻子始终呆在非拉多菲亚姆城中转送给养,前线的战事如何“和鄙人毫无牵连”。

    就在各方继续扯皮推诿时,挟着冈加拉大胜余威的梅里克大埃米尔,席卷了大半个帕弗拉哥尼亚:在癫痫病痛里恢复回来的米哈伊尔,只能死守卡斯塔莫努而已——于是梅里克畅快分兵,一路五千人由巴拉斯将军带领朝北,毫不困难地攻陷了哈里斯河口处的普韦拉尔城堡(即现在土耳其的巴夫拉),这群轻捷的骑兵杀了一路,用快马、箭矢和弯刀斩杀任何走散落伍的朝圣者幸存人员,据说他们的马鞍上悬挂超过一千颗法兰克贵族或士兵的首级;而另外路,则由梅里克亲自统领,绕开卡斯塔莫努,直驱偏南方的热尔马尼科。

    此城的萨利安宫廷大元帅康拉德、米兰大主教比瑟,还有从先前战场上逃出来的阿基坦公爵吉约姆就像惊弓之鸟,根本没做任何抵抗就丢弃了城堡,朝更南方的萨卡里亚河方向溃奔,沿途自相践踏而死的德意志兰朝圣者和士兵不计其数。

    而雷蒙德则逃入北方海岬的锡诺普,吓得闭门不出,准备随时跳上热腊鸭的船只甲板继续往西逃。

    可怕消息甚至传到阿菲永、非拉多菲亚姆一带,当地的罗马民众一日三惊,惴惴不安。

    城中宫殿里,紫衣公主黛朵面色凝重而严肃地找到了她“可爱的小丈夫”布雷努斯,并正告他自己的策划:

    “现在整个战场上能战的生力军,仅剩高文、西奥多罗和泰提修斯,最后者拒绝我们的拉拢,那我们就得和前两者尽快达成合作协议了。”(未完待续。)

第60章 狼嗥

        正在办公厅堂,指挥着文书和幕僚核算复杂给养账目的布雷努斯,看见妻子进来,先是和她转入了旁侧的斗室,而后听到黛朵公然提出如此的要求,心中明白:“黛朵的目的很明确——要串联南奥普希金的科萨、特拉布宗的西奥多罗乃至塔尔苏斯的高文,实行联动自保,公然分疆裂土,要对皇都的御座提出宣称索求。此外,她应该还有个额外的目的。”果然,黛朵接着就提出了这个“额外目的”:

    “以朝圣者主力在帕弗拉哥尼亚溃败、防备梅里克突袭夹攻为名义,勒令泰提修斯撤去对安卡拉的包围,如他就范,便在阿菲永吞并解散他的新军;若他不肯就范,便趁着父亲主力集中在马其顿、达尔马提亚平叛的时机,称泰提修斯有不臣之心,断绝他的粮道补给,借手任何人去歼灭他。”

    听完妻子疯狂狠毒的策划,布雷努斯再度汗水涔涔,双手伏在桌几上,声音沙哑,“这样做过于危险了,如果失败的话,我们将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黛朵轻蔑地吐口气,将小手搭在布雷努斯的胳膊上,娓娓道来地“劝说”着,“如果你对西奥多罗的立场不够放心,也一定要和高文私下达成交易。至于泰提修斯的话,若是你还不忍心置他于死地——也可以软硬兼施,先减损他的补给再说。”

    “为什么定要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布雷努斯鼓起勇气,转身对妻子提出了质疑。

    “因为我身上也流着科穆宁和杜卡斯的血。”黛朵低声咬着牙说出了谜底,接着她的手摩挲着布雷努斯的脖子,满眼温柔牵挂,“以前我欠缺的是行动的决心和魄力,现在则不同,我有了你,我也有了你的孩子,这样我绝不能甘心屈从在约翰兄长之下。既然姐姐能背叛父亲,我为什么要自始自终做个乖乖女?不,我的理想要比姐姐的更加宏远,姐姐不过是跟个蛮子在边际之地自立为王,我和你要问鼎这个帝国神圣的权力。面纱逐步使要撕去的,刀刃是要逐步露出的。”

    “你最终还是迈不过曾经遭受到的欺骗——那是高文和安娜给予你的欺骗,所以你忘却了上主教导给我们的宽恕”

    结果丈夫的话还没说完,黛朵就使尽了力气,恶狠狠得在布雷努斯的脸颊上掌掴出道红色的痕迹,“对,只有上主会垂怜宽恕我们。但在这充满罪的人世间,没人会宽恕我,只有强者才拥有断罪的刃和宽恕的典章。”然后黛朵轻轻提起了印章,她的脸腮就像雪梨般粉嫩白皙,楚楚可怜的神态似乎让人无法拒绝,镀金的印章边角折光,在布雷努斯的眼前不断晃悠,“发布命令,派遣快马吧我的亲亲小丈夫;皇都那边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有的是机关手段,求得关键有用的情报。”

    本都山脉的余角克尔奥卢山峰边,自热尔马尼科堡城逃窜来的三万德意志兰人衣衫褴褛,狂奔到泰提修斯新军的营地后,呼天号地,请求这位将军的求援,并且声称“康拉德元帅、比瑟大主教和吉约姆公爵这群最为显贵的人物,就在我们的队伍当中——快,可怕的突厥人正在后面追逐屠杀我们!”

    “怎么回事。”戴着锁子头巾的泰提修斯,微微驼着背和守捉官并肩从营帐当中走出来,看着木栅前像蝼蚁和羊群般的乞活者,守捉官不由得握着铁连枷爆发了埋怨,“为什么陛下会信任这样的人和群体,能光复高原之地?看看他们兵民不分、毫无秩序和纪律,武器也低劣到触目惊心的地步。”

    “这也是皇子殿下训练新军的根本原因。”泰提修斯干咳几声,随后唤来几名骑马的传令,“你们去宣谕下,说我军愿意接受这群走投无路的人,此外派几个人去向布雷努斯殿下请求拨给更多的粮食。”

    裹着头巾的守捉官而后走到木栅前,和几名逃出来的朝圣者简单交谈了几句,是忧心如焚,因为他知道雷蒙德大伯爵在冈加拉地区的惨败,和整个朝圣者队伍的悲剧,便忡忡地请示泰提修斯现在该如何办,“据说梅里克酋长就带着一万三千名精锐骑兵,已经冲到我们围城阵地的边沿了。”

    结果还没等泰提修斯思索出答案,“咚咚咚咚”的鼓声,就顺着高原的风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泰提修斯、狄奥格尼斯扭头看去,数个古里外青灰色的山坡脊线上,出现了一批背着弓箭扛着弯刀的萨吉图斯骑兵,他们骄狂地看着己方营地和安卡拉城堡,而后前仰后合龇着牙,啸出了阵阵狼般的嗥叫,这必然是梅里克大埃米尔的先锋队伍,一路追袭到这里来的。

    这群萨吉图斯突厥,根本没有任何开化,他们很多人连新月教信仰都没皈依,垂下马鬃般的发辫,有的半边有头发另外半边是髡去的,还有的杂乱肮脏的长胡须顺着耳朵在脑后结起来,在战场上他们的箭矢和刀锋毫无怜悯,连老人妇孺都不会放过。

    听到挑衅的“狼嗥”声里,安卡拉山堡上的守军高声喝彩,但山下刚刚逃至此处的德意志兰人和法兰克人立即炸开了,很多人抱着脑袋绝望惨叫战栗着,开始无意义的奔窜,他们的胆气已在冈加拉和逃跑途中被彻底打崩了。就连吉约姆公爵,也坐在辎重行李箱的后面,忍住惊慌的变声,对扈从们不断说“快将我的金钱全部馈赠给对面的希腊将军,只要他能抵挡住这群野蛮人的攻击。”

    眼看那边一片混乱凄惶,守捉官便扯下裹巾,戴上个简易的帽盔,一跃过木栅,飞身乘上匹战马,持着铁连枷和几名同样胆大的瓦达瑞泰骑兵列成一线小纵队,冲开到处乱跑的人群,向着那边的山坡奔去。

    “嗷嗷嗷!”山坡上,萨吉图斯骑兵们也失却了耐性,他们挨个拔出了雪亮弯曲的战刀,脚踢着催动马蹄,也挨个从坡上冲了下来,其中一名蒙脸的骑兵冲得最快,在翻滚的烟尘当中他已经横着冲入了一个德意志兰人的临时营地里,接着将马刀一挥,意思是“这里是我的战利品”——见此,其余萨吉图斯骑兵便哈哈笑着,继续策马扬刀朝前而去。(未完待续。)

第61章 守捉官求援

    这个营地里数十名吓得连跑都不敢跑的朝圣者,男女老幼都一字跪了下来,眼神对着这蒙脸骑兵的刀刃,瑟瑟发抖,就像群待宰的牲口。

    那骑兵在马背上,看起来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将手里的刀劈下,跪下行列里最前头的位老人惨叫着,被砍断了脖子倒毙在地,血喷得身后几位脸色煞白的人满身皆是。

    而后蒙脸的骑兵没擦拭弯刀上的血迹,而是悠悠地踢打几下马匹,朝前走了两步,再度挥刀,寒光闪出,下一位尚算壮年的朝圣者脖子似乎要准备缩回去,但却没这骑兵的刀快,头颅便带着微微惊愕呆滞的表情滚落在自己的膝盖前。

    第三个被杀死的是位有孩子的妇人,这骑兵没有任何愧疚,而是兴奋地耸动肩膀,将在马蹄前乞求饶过自己孩子的妇人连肩带头给砍裂了,那妇人像条濒死的蛇般在地上扭曲着呻唤着,口出血沫,一边在告解一边还在苦苦乞饶。

    看上去对此有点烦躁的骑兵,便扭转马头,把那垂死挣扎的妇人扔在边,举刀一下又一下,砍翻了跪下行列里的许多人,血到处飞洒着。

    那边,狄奥格尼斯和其所领的小队骑兵已和扑来的萨吉图斯人勇猛地对突绞杀在一起,守捉官的铁连枷就像毒蛇般灵活,接连砸中两名企图自两侧夹击他的敌骑,脑浆都飞出来,而后守捉官将连枷平持手中,一条直线闯入敌阵,萨吉图斯人还来不及拉弓射箭,就被纷纷击落坠马队形大乱——狄奥格尼斯身后的瓦达瑞泰骑兵们也迅速展开队形,驰突骑射,施展着自己不输于任何草原蛮族的得意战技。

    营地的侧边,闻讯出击的布洛瓦伯爵斯蒂芬,身后跟着新军里的枪骑兵和轻骑兵,冒着箭矢也横着截杀过来。

    短暂的死斗当中,一名萨吉图斯酋长转动马蹄,企图利用无比的灵活性,回转到守捉官的背面,而后挥刀砍杀对方——但狄奥格尼斯很娴熟地将铁连枷的尾端横着摆出,那酋长猝不及防,直中鼻梁,仰面将马刀抛出,鲜血淋漓地倒栽下去。

    百多名萨吉图斯骑兵猛然遭遇了如此棘手彪悍的对手,队伍被切成了几截,肉搏战又根本不是新军骑兵的对手,见势不妙的残存士兵纷纷夹着马尾,依仗坐骑的灵活快速,没命遁逃而去。

    此刻,在临时营地当中,那蒙脸骑兵肆无忌惮的屠杀依旧在继续,他已经砍杀了面前的大多人,这群人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只会束手就戮。

    直到那蒙脸骑兵看到前面己方的溃败,才有些慌张的姿态,他提着弯刀另外只手拉着缰绳,看样子是准备一起和同伴逃走。

    两个孩子伏在终于断气的那妇人尸体上嚎啕大哭,蒙脸骑兵额头拧动起来,看来他很讨厌这两孩子的哭声,便挥刀朝孩子劈下,其中一个胆大的孩子以初生牛犊的勇气,怒视着对方——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你杀死我的母亲”,“你不过一个人一匹马”,“我们这里还存活着十几个人呢”,那孩子只能想这么多——于是他吼叫起来对着蒙脸骑兵猛扑过去,刀锋砍中了孩子的胳膊,但不是致命伤,那孩子踉跄了下,顺势扯下了俯下身躯的骑兵的面巾,接着倒在了地上。

    这会,跪在地上的朝圣者才看出来,没了面巾的这位萨吉图斯骑兵,面容白皙眼睛细长,头发很长,还没有胡须和喉结,“分明是个女人”。

    但方才就是这个野蛮民族的女人,却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十七个人。

    “杀死她!”这下朝圣者看到眼前不过是个女流,便迸发了勇气,他们纷纷站起来,那失去面巾的萨吉图斯女人居然惊恐喊起来,就像普通女人一样,“她没什么了不起!”,那女子劈下弯刀,却被名抢身过来的朝圣者给架住了胳膊,刀锋无法挥下,而后几人同时上去,将她直接给拖下马来,狠狠掼在地上。

    那女子惨嚎起来,因为两名朝圣者举起手边的棍子,将她的额头和右手猛击几下,其余朝圣者跨在她身上,用拳头打,用牙齿咬,用脚践踏,这下轮到萨吉图斯女子哀叫求饶了,用什么人都不懂的突厥方言,但没人理会她,雨点般的殴击当中,她的眼珠被打爆,嘴角被撕裂,胸脯的骨头全被打碎,口中吐着鲜血,渐渐泛起了白眼珠,只有出的气了。

    在她身边,萨吉图斯的溃兵骑着马不断越过,但没人理会帮助她。

    胆子壮起来的朝圣者,将这女子的弯刀递到了母亲被杀害孩子的手中,用德语不断喊着,“砍下去,砍下去,砍死这个野蛮异教徒的****。”

    那孩子握着弯刀,看了看惨死的母亲尸体,又看看自己身下满脸鲜血,脸部已烂肿无比的游牧民族女人,对方的眼神正直直看着自己,像是告饶也像是挑衅。

    一声喊叫,刀刃从孩子的手,刺中了那女人的脖子,接着那孩子楞了下,感受着对方血液和**还在挣扎抵御着刀刃,便横了心,噗嗤噗嗤两声,扭动着刀柄,把对方从脖子和胸膛全部划开

    从混乱里镇静回来的朝圣者队伍,开始依靠着泰提修斯军队营地驻屯下来,但局势依旧很紧张,因为梅里克的精锐大军就在不远处对峙,随时可能突袭而来。

    “将我的信穿过火线,送到高文的手中,叫他迅速率军来此,双方配合夹攻击溃梅里克。”主帅营帐内,泰提修斯央请康拉德、吉约姆在信件上连署上名字和印章,随后将其交到了守捉官手中,语气恳切,“没有变故的话,高文的两个旅团应该在甘蓝谷那里,就在安格拉斯东南处。”

    “交给我!”狄奥格尼斯将连枷背在身后,衣甲上悬挂着弓箭、火镰、皮匣、佩刀等杂七杂八的劳什,接过信件藏在贴身的袍子底,外面罩着两层铠甲,而后对帐内的诸位行礼告辞。

    守捉官趁夜而行,规避了敌人轻骑重重搜捕夜巡,像头夜枭般敏捷,他对萨卡里亚河的地形道路实在太过熟悉。到了次日傍晚时分,他便赶到甘蓝谷,果然看到了红手大旗下绵延严整的营盘。

    “狄奥格尼斯,当初你和泰提修斯在安条克城下,是如何抛弃我的,难道忘却了?”绯帐内,接待守捉官的高文,握着信件脸色不豫地说出这番话来。(未完待续。)

第62章 差次

        然而狄奥格尼斯却直接低下头,对座位上的高文回答说,“可是你之前却欺骗了皇子殿下,夺占了阿拉尔曼堡,这样大家也就扯平了。”

    “什么”高文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对面满脸理所当然衣衫破旧的守捉官,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话语可能也就狄奥格尼斯这家伙能直接说出来。

    一会儿后,高文将信件掷在身旁的小几上,接着站起来,“我军的给养已经送抵,完全可以前进攻击梅里克阵势的背后。麻烦你再回去趟,将我的意思报告给泰提修斯将军,那便是三到四日后,我会统率一万二千五百名士兵,会合他和梅里克决战,在这段时间内请泰提修斯将军联合康拉德、吉约姆,顺着安格拉斯城列好坚固的营砦,不要轻率出战。待到我来到后,以烽火为讯号,两面出击打败达尼什蒙德——假若梅里克远遁,便迅猛追击。”

    “是,感谢!”守捉官看着面前已经蓄着一字胡的高文,不由得热泪盈眶,不管如何每当危难时刻,真正能依仗的却只有这个瓦良格蛮子,即便他狂妄、野心勃勃,根本是个不安分的危险分子,但同时也是个信守契约的将军和商人。

    “别急着走。”高文转过身来,语气变得温和,他将手伸出,守捉官看到了另外个小桌上摆着的菜肴,“饭还没吃吧?这里的谷地畜群还是非常丰富的,这里有肥羊肉、橄榄油拌甘蓝,还有瓶上好的苦艾酒,吃饱后再走——你的马匹我的侍从也已给它备好了充足的草料。”

    于是守捉官也不客气,他毕竟和高文是旧雨的关系,便径自走到了桌前:得知狄奥格尼斯到来后,高文考虑得十分周当,虽然塞琉西亚的穆特河谷已经推广猪的养殖,即便守捉官本人是帝国正教的信仰,但考虑到他母亲的身份,高文还是将餐盘上换上了一块块插着细铁杵的羊肉,还有微蓝色的玻璃酒盅。守捉官感到十分满意,便坐在桌边,用手大口大口吃喝起来,肉肥酒美,他渐渐觉得胃中和腹中开始暖和起来,心情也平复轻松很多。

    高文站在一侧,询问说“古丝云身体还好吗?”

    那边守捉官愣了下,随后点点头。

    “博希蒙德已成为安条克的国主,古丝云的兄弟坦克雷德将来也会在圣地封疆裂土,我已成为大主保人,安娜成为塔尔苏斯凯撒。大家都是从意大利出航远征的,如今境遇各有差次啊。”高文有些感慨,但他暗含的语义狄奥格尼斯还是能听得懂的,即“就你现在还是个小小的伯爵指挥官,先前管辖的所谓守捉要塞区也不复存在了,何苦来哉。”

    狄奥格尼斯苦笑下,接着将块烤羊肉塞入满是胡茬的口中嚼着,不搭高文的话。

    “狄奥格尼斯,来跟着我怎么样?将来我给你一个边塞区镇抚,你的才能足以指挥千万士兵。”突然似乎也是必然,高文说出这句话,“皇子重用你,不过是看重你的趋走本领”

    “大主保人我已经吃好,感谢你的招待。”狄奥格尼斯举起酒盅将满满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将其掼在桌面上,手抓着裹巾站起来,取住铁连枷,打断了高文的问话。

    “你还是没变,永远都自认为是个靠双新靴子就能打发的人。”高文盯住守捉官。

    狄奥格尼斯情绪并没有激动,他缠好了裹巾,蒙上牧人的旧袍子,“你也丝毫没变,永远都是以颠覆神圣秩序为乐事,就像个火狱来的恶魔。”

    “对,我已认清自己的面目和职责,我的火将涤荡这个帝国,改变旧的日月和星辰轨迹,可是你呢?继续浑噩下去?”高文反诘说。

    可守捉官却退到了帐篷口,施礼告辞,“因为是在这里,所以你的大逆之语我便当作没有听见,若是在对决的战场上我会毫不犹豫地用连枷砸碎你满是逆骨的脑壳。”

    “可是若是我抓住你,看在古丝云的面子上我还是会原谅你的。”

    “敢情好,请代我向长公主殿下请安,也向她腹中的圣母赐福请安。”守捉官接着便转身告辞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高文低声评价,“简直比最纯的罗马贵族还要顽固,别人是血统和地位上的,他是精神上的,别人是口头上的,他是骨子里的。自己筹备食粮上各种各样的战场,对着风车猛冲猛打。”

    此刻,在身后帷幄里的沃尔特和乔瓦尼走出,“大主保人,下步的军事规划如如何走?”

    “我得信守和狄奥格尼斯这个傻瓜的承诺,明日就拔营进发。乔瓦尼你有的新任务,就是前去科尼雅城监督辅助比雷尔、哈吉布、圣妹他们对伊本麦蒙继续实施围困,不让敌军突围,更不得让他们与安格拉斯城堡或梅里克取得联系;沃尔特你督率具装骑兵团,伴随我作战。”

    “遵命,大主保人殿下。”两名统领官答复说。

    次日,当阳光刚刚从山峰那边露出点头后,整个甘蓝谷便轰然沸腾起来,高文留下了边民军和吉那特骑兵,负责于拿撒——开塞利地带扫荡突厥残余的反抗势力,自己则带着红手旅团、守卫者旅团、红手骑兵、具装骑兵团和掷火兵大支队,并带二百辆驮马辎车,在斥候骑兵的沿路警备下,开出了此处河谷。

    整个队伍分为了前军、中军和后军三部,前部为布拉纳斯的守卫者旅团,中部则是梅洛督率的红手旅团,最后方高文的骑兵和掷火兵将辎重车队护送在中央,其中许多车辆都是用箱板严密的封闭起来,扛着长戟的卫士伴行两侧,根本不让闲杂人靠近。

    等到守捉官再度疲累万分,将好消息传到了安格拉斯(安卡拉)堡下的营地时,泰提修斯、康拉德和吉约姆都大大松了口气,人人顿时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后泰提修斯果断下令,拣选部分恢复勇气信心的朝圣者,进入围城营砦,和新军部分士兵混编继续围困安格拉斯,其余人则顺着营砦外围修筑道二重木栅,把精锐的步骑驻屯其中,正对着梅里克大军营地方向对峙。

    梅里克接连派出骑兵,趁泰提修斯二重栅尚未完工时机,发起了数次奇袭,但都被狄奥格尼斯、布洛瓦伯爵严防死守、并肩打退,大埃米尔开始无计可施,又得知高文的队伍朝自己侧后赶来,不由得陷于犹豫和被动当中。(未完待续。)

第63章 竞逐

        大埃米尔亲自骑马走出营帐,放眼望去,整个战场态势尽收眼底:泰提修斯新军和康拉德所带的朝圣者,绕着安卡拉共分为了十数个互相呼应的营砦,很巧妙地遮蔽了自己通往援助安卡拉的道路,并且分成内外双重,内重围城,外重则抗拒着他的攻击。

    己方营地的东南方向,是高文最可能攻来的地方,那边是片平坦之地,易于高文用武驰骋,据先前的各种情报他的骑兵队伍对抗高文的红手骑兵,不一定是其对手,更何况己方孱弱的轻装步兵更是塞琉西亚彪悍精锐步兵的刀前的菜。

    思来想去,大埃米尔实在找不出不撤退的理由,他便召来所有的阿塔伯格和贝伊们,最终在场绝大部分人也赞同领袖的判定,“达尼什蒙德的优势在山区和荒漠当中,现在不如我们佯装后撤,这样就不会被两面夹攻。顺着身后的哈里斯河左岸,彻夜退走,而后占据热尔马尼科堡城周围的峡谷险隘,诱使敌人进入圈套伏击歼灭他们,若是敌人不来追的话,我方就选取另外条路线——南下威胁拿撒或开塞利,迫使高文从安卡拉撤围。”

    这样的计划应该是没有什么破绽的,梅里克也感到满意,结果当晚上数千萨吉图斯骑兵轻装举着火把,宛如条奔走长啸的巨蟒,将哈里斯河水照得十数里通亮,而后大埃米尔带着营队和其他骑兵跟在其后,向苍茫耸峙的帕弗拉哥尼亚南部山区而去。

    凌晨时分,所有前头的骑兵惊恐发现,隔着哈里斯河的对面即是右岸,也竖起了无数火把,和他们并向而行。

    “什么!”梅里克大怒,待到他亲自骑着马来到河川边岸时,才最终承认那些不是己方队伍火把松明的倒影,更不是高原戈壁上的海市蜃楼——而是来自塞琉西亚的军队,高文的军队,步骑、旌旗和辎重队完全和他们平行而进:梅里克要朝热尔马尼科堡走,高文也是,双方就隔着道哈里斯河。

    也即是说,高文来了,但是并未像梅里克所预计的那样,只是满足于解除他对泰提修斯新军的威胁,这位大主保人根本不计较安卡拉城堡的得失易手,也不会停下追踪的脚步,他释放的讯息很明确也很强烈:“别跑,和我决战,看双方谁能歼灭谁。”

    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决战,这样的理念在如此时代并不算盛行,但高文不在乎这种桎梏,他靠着本能和经验形成自己的军事理念:

    “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为了敌我决战而服务的,而决战的目的只有一个,彻底或半彻底地摧毁敌方的所有明面或潜藏的军事力量。我方没条件的话就要千万百计地避免和敌军决战,阻滞消耗对方的决战力量;而反过来,则要创造一切条件,和敌人决战。”

    “可恶,全军骑兵乘马全力猛进,我们要先进入热尔马尼科堡,占据地利阻截住高文的步伐和行动。”梅里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近八千名各色突厥骑兵陡然加快速度,一日一夜间足足行进了四十古里。

    但待到次日,疲累的突厥骑兵在给战马们放青时,却发觉对岸处,高文的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到那里,继续和他们保持一致,同样都在放青。

    梅里克看着对面的阵势,红手骑兵们放青时,荣誉骑兵们都下马扛着骑矛列成警备线,而他们的战马们则同样极有秩序地或啃青或跪下休息。

    这确实是支不可小觑的精锐骑兵队伍,而当梅里克而后看到高文骑兵的轻辎车上居然绑着翻过来的小舟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更改先前的命令,全军步骑和营地部队全部靠拢,防备高文的精兵乘小舟过河偷袭而丧失辎重。”

    于是达尼什蒙德全军在第二天又完全放慢了脚步,一万三千人紧紧密集靠在一起,许多士兵的眼睛就盯着对岸辎车上那些反绑的小舟,十分紧张的模样。

    “敌人已经被我们影响并诱导了,梅里克两日内更改了两次行军命令,但我们不变,布拉纳斯、利奥提乌斯按照计划,带领守卫者旅团和掷火兵大支队行事!”红手大旗下,高文拉着缰绳哈哈大笑起来,“至于红手骑兵们则交给布兰姆森,给我继续跑起来!”

    随着这声命令,一千多名红手骑兵在布兰姆森战旗的引导下扬着马鞭,马蹄翻飞疾驰起来,他们各自的坐骑尾巴后都带着滚滚的灰尘,急速朝更北处急行。

    这种情景又让聚在一团的达尼什蒙德大军十分焦灼,因为在热尔马尼科堡的南方有条河流,和哈里斯河交汇,是后者的支流——而交汇的河汊处十分开阔,河流平缓不说,河床还非常矮浅,易于人马涉水而过,看起来对岸这群骑兵是要抢先一步,渡过那段河曲,在热尔马尼科前方堵截住大军,不让他们顺利进入帕弗拉哥尼亚山地当中。

    许多贝伊都急忙赶来询问大埃米尔该如何,梅里克挥动马鞭大怒说这还用说,“敌人骑兵动了,我们也动,死死咬住、超越他们,如果他们胆敢渡河来战,就在半渡处用你们的角弓尽情把他们射杀殆尽!”

    飞舞的狼头战旗下,无数达尼什蒙德的骑兵包括萨吉图斯人,都在摆动的马头和鬃毛后互相嗥叫应和着,他们不断朝右边望着,那边高文的红手骑兵也在疾驰着,两支骑兵队伍夹着宽广而浑浊的大河,平行着,奔跑着,挑衅叫喊着,互相赶超着,搅起的灰尘遮天蔽日,甲胄的光芒和战旗的鲜艳都被彻底吞没了。

    梅里克也带着大营队伍,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此刻正值炎热的时节,夏天的尾巴正擦着高原地带的山峰缓缓而行,到处盛放着不知名的野花,在马蹄下到处碎裂飞扬。

    有这样走了大约半日,至夜幕降临下,对面的骑兵看起来十分疲倦,纷纷扎营下来,不久高文那标志性的红手七岭大旗也出现在梅里克的眼帘视野当中,“我们人马士兵体能也到达了极限,放出哨马监视对岸,其余人就地休息。”

    接着,达尼什蒙德哨马骑兵分为疏散的四队,布阵在左右上下的方位,形成个空心的大矩形,而大埃米尔和大营队伍则将各人携带的根叉木布成临时的藩篱屏障,在“大矩形”内纷纷用马鞍或毛毯席地而卧,休息起来——只要过了今晚,明日能顺利进入热尔马尼科堡,高文即便渡河成功,也对他们无计可施了。(未完待续。)

第64章 偷渡

    哈里斯河的左岸,在叉木和哨马组成的警戒线内,头枕着马鞍的大埃米尔舒散地曲着双足,静静而惬意地休息着,周围散漫的青色烟火缭绕,像是给星辰们罩上了层薄纱。梅里克和那位兑现黑毡诺言的吉利基不同,哪怕占据了锡瓦斯高原他也始终过着传统的“加齐生活”,骑射、放牧并有相当多时间住在帐篷当中,而不是阿马西亚、锡瓦斯的行宫,虽然波斯匠师也把这些宅邸营建得十分奢华,但梅里克从来不久住,除去召集紧要的军事会议外,他害怕城市的生活会让自己堕落。

    故而梅里克将所有高原领国托付给了波斯、撒拉森的包税人,他只收取固定的额度,用于动员达尼什蒙德的各个部落,或招揽大亚美尼亚更为野蛮凶残的佣兵们,如库尔德、萨吉图斯人。

    “我始终是个荒野上的加齐武士。”梅里克这样的领袖,是通过旧的传统来汲取力量的。

    黎明时分,哈里斯河还笼罩在暗色当中时,哨马们纷纷吹响了号角,梅里克惊得敏捷地起身套上马鞍,翻上马背,“怎么了!”

    “对面的骑兵已经拔营前进了!”几名冲来报信的哨马急忙说道,哈里斯河面都在震颤着,果然如哨马们所言对岸的红手骑兵再度列队跑动起来。

    “给我继续跟上,这天我们一定得打起精神来,抢先堵住敌人,占据背依热尔马尼科堡,那样敌人必败!”大埃米尔高举起马鞭,四周的奴兵和加齐都拉着战马齐声应和起来。

    就在所有人扛起马刀背起弓箭摩拳擦掌时,飞烟黎明当中,另外边的哨马急匆匆奔来,带着惊诧的神色喊出了今日的第二个敌军动向,“大埃米尔,我军,我军的南侧出现大批敌人,正朝着这里逼来。”

    “什么!”梅里克差点从马鞍上跌落下来,这会儿在河川对岸高文的骑兵已经自顾自朝着前方的河汊奔去,大约也就半日的路程,而同时南面的哨马居然说高文的大批队伍,正在此岸对着自己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里克眼睛发黑,但他还是借助松明和晨光,清清楚楚地看到对岸高文的红手大旗,那么在这边所谓的“大批人马”到底是怎么渡过来的?

    待到梅里克急忙乘马,来到哨马的南面时,隔着零散排列的叉木,他的辎重人马已经开始惊恐骚动起来,而高文的队伍在先前夜色的掩护下,最前线已逼近到了千尺开外的地带,无数武器和甲胄的闪光,映入了大埃米尔的眼瞳

    这支队伍,是布拉纳斯的守卫者旅团,和利奥提乌斯的掷火兵大支队,他们在昨日竞逐的时分,悄然地隐藏在了岸边的深草和谷地当间,当梅里克和他的军队所有注意力都在红手旅团步兵的巨大长矛,和红手骑兵闪电的奔驰上时,布拉纳斯却指挥着辎重车辆队伍停留了下来,他们在傍晚时分开始渡河:先使用携带的小船、木筏和浮囊等,将布拉纳斯最倚重的数百名“德意志兰卫队”给渡了过去。

    接着,这支卫队在各自旗官的领导下,布设了个临时的河岸阵地,一面对外警戒,一面使用携带的木柄镰刀将岸边干扰视线的杂草和乱石都清除掉,接着竖起了醒目眼色的绯色旗帜,在如此引导下,第二部分渡过来的是契丹雪,它们被封闭装在个长方形的木箱当中,此木箱经过了密封处理,而后和“格拉摩根背车”车体搭配起来,下面竖着两根能在水中浮起的轻型长圆木,木头上系着陶罐和皮囊,士兵们用绳索牵拉着进入水中,那边的德意志兰卫队则用搭钩勾住,慢慢一辆辆地拉扯过河。

    在这些契丹雪车厢当中,有三分之二是提前混配好的,填塞入纸筒火箭、铁火毬层层排在里面,可以直接取出,填装发射的;另外三分之一,为了安全起见,利奥提乌斯要求分开各自运送,待到临战前后再混配起来,担当火力的补充和预备。

    第三部分渡河的,是携带着轻型射具车的掷火兵们,最后的则是布拉纳斯和他其余的旅团步兵。

    渡河完毕后,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个时辰,布拉纳斯便下令所有人开始列阵,并装配操控好射具车,而后一面靠河,一面靠山(这几乎不需要向导),顺着走廊地带在黎明前行进了十个古里,迫近了梅里克的后阵所在。

    此刻晨光和飞絮下,最前头的是布拉纳斯的德意志兰卫队居中,两侧则是两个班达支队的旅团步兵,前者满身铠甲,扛着双锷的长剑,自安条克之战时就是颇有身手的精锐,自不必说;后者则列成了密集纵深的方阵队形,前面两排的士兵的装束武备也异常有特点:所有人顶着科穆宁式的半圆形环檐铁盔,亚麻和铁片混织的长身甲,双手举着的武器,是镰刀但不是大镰,而是阿格妮丝.普拉尼为塞琉西亚和塔尔苏斯农庄创制出来的小镰,本来用来迅速割细碎的草或农作物的,现在用套筒和销钉,固定在旅团士兵的长五尺半的木柄上,挥动起来虎虎生风。继续往后排的士兵,则举着相对传统的斧枪、长戟,而二线的三个并列的支队里,则都是相对统一的轻矛,还有装备波斯砍刀的因为和红手旅团统一军制武器不同,布拉纳斯的旅团向来都是以“花杂”为准。

    在一二线当中,布阵着数百名“后勤兵”即亚美尼亚轻骑兵,携带梭镖和小盾,静静排着队列待命着。

    在梅里克眼中,对面一排排长柄小镰、双锷长剑闪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而身边的指挥官们都在焦急地问大埃米尔,“现在我军两面皆有敌人,到底该如何办?”

    梅里克咬着牙,看着对岸已经朝热尔马尼科奔去的敌方骑兵:高文此举很冒险也很有效,他若是随着高文的举动分兵的话,可能哪边都不占优势,高文既可。于是梅里克将马鞭折弯,“集中力量,先消灭当面的敌人!”

    他便不信,集中军力的话,会打不过在他面前这群列阵的人。(未完待续。)

第65章 轻砲车

    “嗷嗷嗷嗷!”接到大埃米尔的军令后,所有的萨吉图斯骑兵开始转向,奔向南方开始列阵,他们足足有五千余人,前后数重,密密麻麻的马头和闪亮的弯刀压迫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同时,掷火兵们纷纷从守卫者旅团的阵列间隙里出来,他们的穿着和旅团士兵相差不大,唯一区别就是在衣甲上蒙着如保罗派信徒般的黑色臂巾,还有那帽盔上标志性的伞冠形的马鬃羽饰,但是他们两两在手里推着的射具车却成功引起了梅里克和所有达尼什蒙德骑兵们的注意。

    这种射具车异常轻便,两侧拥有两个小轮,实则是原本“罗姆火罐车”的改版,车前有个横倒的“H”形木架,木架和中央的半管滑槽组成个十字形,而后在木架的两边孔中各自配置了根樱桃木做成的“弓臂”,乍一看这种射具就是个短粗版的“大十字弩弓”,不过在此射具的滑槽却没有插入铁矛或铁丸,而是个皮革弹兜,弹兜两边各有个挂环,和两个弓臂用弦相缠绕,而后弹兜的底部中央同样有个挂环,也同样用弦和滑槽终端的小型转把轱辘相缠绕,三根弦恰好构成了“丫”形。

    每门射具车,只需两名掷火兵便能操控(其实紧急情况下,只需一人也可),大约有数十门这样的轻射具被推到了阵前,排成前后两列,一人负责推车,一人用肩带和铁钩背着个木箱,待到阵地前沿的制定位置后,两掷火兵便按照操演的程序,将射具车用绳索和大钉固定在土上,并把木箱安置在车旁,接着两人各自抽出背后肩带上的铁铲,顺着射具车周围挖出个浅坑,一时间泥土飞扬——同时,其余大约五百名掷火兵手持各种带木柄的铁筒、铜管,呼啦啦列成一线,排在射具车的前方不远处齐齐半跪下来,他们或嘴中衔着,或臂弯上缠着根慢慢燃着根麻绳或纸绳,火星和烟雾呲呲叫地冒着,环绕着这群勇敢胆大的家伙,这种引线绳都经过特制液体的浸泡,燃烧起来速度极为缓慢。

    不久,整个战场沉寂了下来,阳光慢慢照耀下来,布拉纳斯的分遣军共六千余人都沉默着,尽量恢复着昨夜渡河和急行损耗的体力,所有人的耳朵边只剩下火绳燃烧的呲呲呲呲的声响,悉悉索索。

    那边河岸上,所有的红手骑兵和红手旅团都狂奔着前方的河汊而去,只有高文和自己的两支禁卫旗分队及具装骑兵团,列在川水边,注视着这边的战况。

    那边,千余尺外列好冲锋队形的达尼什蒙德骑兵们,忽然爆发了轰然的笑声,不少骑兵在马背上前仰后合,“罗姆的火罐车来抵御突骑,还有那些能喷溅守御火的管子?简直是闻所未闻,让我们一个冲锋,把敌人的尸体碎块践踏在马蹄下吧!”而后,随着第一个骑兵长啸着拔出战刀,其余的骑兵都呼呼啦啦抽出战刀,或者端平马槊,无数的武器刃尖光芒骇人心魄,许多奔驰起来的萨吉图斯突厥蛮子,索性脱去了铁盔,让光头迎着阳光,或者让马鬃般的胡须和辫子随风飘荡,嘴上一边不断劈着空刀,一边不断发出匪夷所思的叫声。

    第一波突厥人的马蹄就像是无数铁锤在击打着同样数量的鼙鼓般,射具轻砲车前的泥土都被震得战栗翻动,一浪浪地松动起来,其后的掷火兵砲手们在听到了洪亮的“抛射准备”声音后,便在心中快速祈祷几句——德意志兰人和安纳托利亚人祈祷的是耶稣或圣母,或者是士兵们的圣主保人,而保罗派信徒祈祷的则是真的耶和华,接着前者按照老惯例摸着本福音书插在了射具轻砲车的尾端处,保罗派则不这样干,所以他们每两人被单独分为一组,从不混编,以免和同伴发出冲突。

    接着,一名掷火兵开始站起来,伏低身躯,他们望着迅猛扑来的达尼什蒙德骑兵,在心中默默催促着自己,因为一旦进入了百尺的距离,这群高原的嗜杀民族就会抵进射出能贯穿一切铠甲和帽盔的马箭来,必须得抓紧时间——于是这掷火兵开始弯腰用双手握住滑槽尾端的小轱辘,将两边的转把迅速摇动起来,发出了急促的“吱吱吱”的声响,那“丫”形的大弦开始快速拉直拉长,带动着弓臂往后张拉,弹兜也被扯到了尾端位置,而后咔擦用机关扣住。

    另外名掷火兵在此时间内,打开木箱,里面用隔板分出了八个格子,垫上了纸张和干草,上面摆着八颗铁火毬,其将一颗快速取出,沉稳地搁在弹兜之上,轻微的咕咚声接连响起。而后这掷火兵将原本插在火种罐里的红热铁锥或铁杵拔出。

    这会儿,顺着河沿走廊的第一波达尼什蒙德骑兵,已经抵进到了距离布拉纳斯分遣军仅仅四百多尺的距离,马蹄声震天动地,无数个胳膊都在挥动着马刀,马蹄翻飞,就像群不可一世的蝗虫。

    河川对岸,高文凝目而视着这一切,牵住缰绳的手不断渗出细微的汗珠,而红手羽饰下的额头也不断地自扩张的毛孔里流出汗来:似乎达尼什蒙德骑兵将守卫者旅团和掷火兵大支队一鼓冲垮,就是下个半秒内的必然结局。

    “点火。”

    随着这声号令,后一名掷火兵用手里烧红的铁锥和铁杵,点燃了弹兜里火毬的引信,火花随着白色的烟雾激烈地奔散出来。

    “抛射!”终于,站在两排射具轻砲车前的利奥提乌斯,迈出半步,而后将手里的短戟给放平,直指扑来的大群大群敌军骑兵们。

    “咔哒咔哒”,前一名掷火兵砲手松动了轱辘上的机关,一百多颗铁火毬几乎在同一秒钟,随着弓臂的猛烈弹动,“腾腾腾”从斜四十五度的滑槽里被忧伤地仰着射上了半空,接着越过前方所有半跪着的掷火兵队列,同时越过了达尼什蒙德的第一波骑兵冲锋队列,带着烟火在快速利索的划出抛物线后,争先恐后地落在第二波突袭骑兵的头顶上,一个接着一个爆裂开来,火焰、毒烟、石灰、杂物碎片跟着冲击波气浪(虽然很有限)炸开,覆盖了整个达尼什蒙德的第二波突击骑兵群。(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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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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