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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章 小目标

    其实也没有任何好谈判的:一切的基石,都是雷蒙德离开黎凡特为准则的,他现在是呼转不灵,热腊鸭人的舰队朝雅法去了,没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高文、戈弗雷又作壁上观,宗主教萨福贝尔抛弃了他;博希蒙德的军势就死死逼迫着他,若是继续对战下去,要不活活饿死,要么雷蒙德发起自杀式的逆袭迎接陨落死亡,要么被迫走向阿卡和推罗的海湾,死在异教徒的手中,受尽屈辱。

    几艘威尼斯的船只静静停泊在朱拜勒的岸边,雷蒙德、阿德马尔和仅存的四百名还忠于普罗旺斯侯爵的部从士兵,蓬头垢面,踏着破烂的靴子,还举着那根圣矛,但系着的紫带已破裂不堪,丧魂落魄地走下了海边的高原和田地,登上了甲板,被迫许下“永远放弃黎凡特和安条克的所有权益”后,扬帆离开了黎凡特的海岸,朝塞浦路斯岛而去——等在那里的大公阿普索玛特斯,会再安排船只,把雷蒙德送去阿塔利亚。

    离去的雷蒙德充满了屈辱和恨意,实际上因为博希蒙德和高文在背后的卑劣袭击,他先前历尽千辛万苦拼凑起来的东征大军,已等于星散崩解了。

    他自年轻时就征战卡斯蒂亚和阿拉贡那雄心勃勃的事业,在的黎波里的海岸和山谷间化为了乌有,好像海空上的云般,彻底消散于无形,好像它从来都不曾有过般,是个血易碎的梦,他渴望仗剑征服异教徒获取财富和荣耀,但却被同宗者被背后狠狠捅到在地,脊梁骨都断了。

    “怕,怕是连图卢兹,和普罗旺斯,也,也回不去了。”雷蒙德咬牙切齿,把手中的圣矛握得吱呀响动,矛尖对着翻滚而逝的浪花。

    阿德马尔身体虚弱地躺在他旁边的甲板上,看着腐朽的木缝里,几只不知名的虫子正小心翼翼绕开胶,奋力爬行着,“你可以将这件事申诉上报给新的圣座,等待公正的裁决。”

    “当初我们在密室会议排挤你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想到过罗马城。”雷蒙德反唇相讥,他根本对对方建议的这套丧失了兴趣,狠狠地说因语段较长,故将独眼爵爷的言语整合叙出,“我要前往君士坦丁堡,向科穆宁皇帝陛下索求领地和荣耀,马上第二轮东征就要开始,只要我还留着这数百名忠勇的部从士兵,携带着这根无所不利的圣矛,再给我两到三年时间,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上我还会赚回来昔日的荣耀和权势——只要我对皇帝说,愿意对付高文,皇帝自然无不允可。”

    阿德马尔愕然,接着他低下眼,在海浪的咆哮声当中,甲板不断晃荡颠簸着,那几只可怜的小虫,还在那里角力推搡着,好像正在争夺着各自的地盘似的,在那里厮打着翻滚着。

    “爵爷请继续努力,我准备在阿塔利亚某所愿意收留我的修道院暂时呆下,待到圣城光复后,我去参觐圣墓完成心愿,而后便返归我的家乡。”这会儿,前圣职长上的心境反而坦然平静下来,说完后他便将破旧的法袍掩在身上,倒在了甲板上,看着不断晃动的天空,再也不说话。

    雷蒙德也懒得和他说什么,他现在企图复盘的野心炽热地燃烧起来,脑袋里除去借兵复仇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念头。

    当载着被驱离的侯爵船只远去后,博希蒙德即刻和格里高尔以阿盖尔山堡为分界线:以北的塔尔图斯与拉塔基亚全部归于博希蒙德之手,此外他还同样驱逐了雷蒙德在奥龙特斯河铁桥要塞的所有部从,这样不但真正统一了安条克,还将势力范围一下就扩充了快一倍;而以南的纷乱格局,博希蒙德也遵守承诺,扔给了高文。

    也即是说,从的黎波里到推罗,顺着黎巴嫩海岸的这片狭长的土地,林立的堡垒,乱七八糟的盘根错节的势力分布,全部都摆在格里高尔和吉麦吉斯旅团六千士兵的眼前:最南方的推罗,撒拉森和突厥的力量比较强,他们全是新月教徒,占据坚固的海岛之城推罗的古城构筑在个濒海的岛屿上,和阿卡城同气连枝,先前只对过路的朝圣者缴纳些贡金而已,从未没真正征服;而贝鲁特、朱拜勒和的黎波里,则是新月教徒和正教徒混居交杂之地,后者大部分都是叙利亚“希腊罗马人”出身,数百年并未有真正改掉信仰,但之前塞尔柱征服期间,凶残的突厥人大量穷逼后者的群体改易皈依新月教,为此杀得尸山血海,导致向来丰饶的黎巴嫩而今极度衰落;更何况,在内陆还有大批属于异端马龙派的城堡集镇,力量也不可小觑,在更远的大马士革则是另外个塞尔柱苏丹,杜卡克突吐施的领国,也对此虎视眈眈。

    然则格里高尔和普拉吉特、帕尔尼,也没有预想当中的惊慌失措,因为早在行动前,大主保人高文对他们旅团的指示便非常明确,“不要贪图占据地盘,不要贸然攻城掠地,我们不妨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即优先占据一隅立足,而后结好和睦诺曼、马龙派和威尼斯人,获得海陆各方安全;接着以恢复正教的名义,有安条克大牧首的精神支持,自然如鱼得水,拟你旅团招揽一万到两万的原叙利亚正教徒流民异端亦可,固守住所得的城堡,得以耕战自守便是成功,我随后会从圣保罗大学院,在今年圣诞节前后陆续派出批由一百五十名学生组成的团体,来监管你的领地,此外军政由你和普拉吉特共同负责,在留下适当戍守部队后,即刻乘船前去雅法港,参与对圣城的围攻,越快越好。”

    于是,格里高尔指挥整个旅团,在逼走雷蒙德后,就送信去往安条克祝贺博希蒙德,接着有秩序地退往朱拜勒和贝鲁特那里,此处恰好处于黎巴嫩海岸的中央地带,占据了此两座堡垒——因为这两地先前被雷蒙德的屠杀和纵火毁坏得特别彻底,新月教徒也被侯爵杀得差不多,所有占据没有任何困难。

    接下来,吉麦吉斯旅团既没有南下夺取西顿和推罗,也没有北上围攻的黎波里,而是安静屯扎下来:格里高尔在贝鲁特,普拉吉特和帕尔尼在朱拜勒互为犄角,并竖起了“保卫回复正教”的精神大旗,一个礼拜内就陆续有七千叙利亚人来投靠。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7章 立足

    小目标短短时间就实现了一半,格里高尔喜出望外,毕竟正教信仰在整个叙利亚到黎巴嫩地区还是相当影响力的,所以高文让他很小心避开了“罗马帝国”这样的旗标,现在塔尔苏斯国在皇帝眼中毕竟和逆贼差不多。

    格里高尔已经等不及高文派遣圣保罗学院学生来,他立刻叫旅团里担任后勤、筹算和监察的一批锦册兄弟会成员运作起来,查清朱拜勒和贝鲁特两地的土地、果园、水渠单册,好在之前攻陷这里的雷蒙德只顾着烧杀劫掠而已,对这样的东西始终不上心。接着兄弟会轻车熟路,很迅速为领地资产单册更换了姓名,分配了田产,并厘定了盐税、商品附加税、渔税等,稳定了局势。接着将七千居民按照“边民体系”编组起来,按照聚居地围绕几个高地哨堡展开,耕作自守。并且用几艘威尼斯船只运来的砖石、石灰与木材,迅速修葺恢复了原先的城防,最后格里高尔率先叫普拉吉特带着六个支队的士兵,登上威尼斯和温莫哈的船只,前去雅法增援圣城战斗。自己则和帕尔尼带着剩下两个支队,各自据守着两座城堡和海边高原,并和所有前来投奔的正教居民达成协议:所有男丁,和平时期耕作田地,在敌人来袭后,都必须保卫城堡。

    朱拜勒向来以盛产葡萄和谷物著名,而贝鲁特则拥有得天独厚的海港和渔业。在格里高尔的快速有效运作下,不久后又有三四千叙利亚人和零散朝圣者来投奔,他们大多是从塔尔图斯跑来的,因为博希蒙德派遣诺曼人和亲信的新月教徒来占据土地,将不少旧的产业主人都赶走了,他们只能跑到朱拜勒来容身。

    这块核心的土地,就这样被高文暂时占稳下来。

    在通往阿盖尔山堡的背面,两千名瓦克夫兄弟会的士兵扛着尖利纤细的长矛,排成极长的队列,正在朝塔尔图斯地区撤还,这些人的军备很有意思,一面在作战时会模仿红手军集体排矛冲锋,一面又背负着如富图瓦行会士兵那样的箭袋和弓——一旦敌人距离较远,他们便将长矛用绳圈系在胳膊和肩膀上,举起弓箭阻射。

    鄂斯都,也就是现在所称的“江摩”,抱着膝盖,因为那条腿的缘故,姿势有点古怪地侧坐在毛毡上,处身在山道边的一处空地边扎起的帐篷,他的弓和利刀摆在旁边,身边有几位撒拉森人立着。

    “您应该在这片土地上自立。”其中一位裹着头巾的老者低沉着嗓音,语重心长,“先脱离阿勒颇,而后名义上投靠大马士革,趁机在腓尼基(古代黎巴嫩)壮大自己,基督的朝圣者都深入去圣城,那位安条克的博希蒙德,和塔尔苏斯的高文,都忙着在各自新占地镇抚秩序——而您,则应该带着轻骑,凭借您先前充当佣兵的威名,去推罗或者阿卡,我们会完全支持你占据那里,只要将两地连在一起,您的力量将异常强大。”

    鄂斯都沉吟着,接着仰起了脖子,“可惜,我没有自己的力量。这些瓦克夫都是阿勒颇的子弟,基层的旗官也都是阿勒颇经学院的学生充当的。”

    “在这个时代,凡事都瞻前顾后是无法成就大事的。先知当年起事的时,又有多少人愿意追随?阁下你还有二百多名直属的萨吉图斯骑兵,我们认为这已足够,更何况推罗城内现在还有两千多叛教的法兰克人(指雷蒙德的普罗旺斯人),足以固守自持。”其他几名老者都劝说道。

    但最终鄂斯都还是拒绝了,“现在里德万苏丹对我很好,还将富饶的穆雅城堡封赏给我,给我姐姐美丽的花园,并委以我练兵统兵的重责,我只是个佣兵,既然雇主给了我价钱,那我就不能首鼠两端。况且推罗也好,阿卡也罢,将来肯定会处在朝圣者围攻征伐的焦点所在,我若坐守整个孤立地带,怕不是诸多基督领主的对手而自取灭亡。”

    于是,那几名撒拉森老者叹息着摇头离开,一位叫韦立德阿卜杜拉盖瑟里的花白胡须智者,做了最后的努力,“这片土地已经居住了大批真正的信经者,只要你做了里德万和杜卡克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即持剑保护他们免受朝圣者的屠戮,就像朱拜勒的惨剧那样,你的势力就会如同雨后沙漠里的绿洲那般疯狂滋长。你甚至会得到大马士革,乃至埃及,成为安拉的宝剑,所有信士的保护人,和基督敌人对抗。”

    “我宁愿在阿扎泽的山岭里,张弓驰马,无忧无虑地追猎动物。”这是鄂斯都最终的答复。

    韦立德叹息着,也离开了帐篷,其余几位老者询问他有何结果。

    “我努力想把这位战士培养为一名王者,一名信士的荣耀长官,但他却只想追逐只未落入牢笼的狐狸。这个突厥的武士,说到底不过是个伪信者。”韦立德毫不留情地数落着。

    “那现在如何做?”几人急忙躲在帐篷边的一棵矮树下。

    “返回阿卡城,联络大马士革和阿勒颇,叫突吐施两兄弟尽量联起手来,现在朝圣者爆发内讧,这兄弟俩总有个愿意抓住时机动手的。”韦立德摸着极长的胡须说到,“塞尔柱自命为‘信士保护者’,总不能长久袖手旁观,我亲自书写密信,请求增援。”

    此刻,距离耶路撒冷城根本没有多远路程的拉姆拉,无数朝圣者的营地帐篷林立,戈弗雷、鲍德温、弗兰德斯罗伯特、坦克雷德及数十名强有力的伯爵都齐聚在一起,很多人呼吸急促,好像害了热病般坐立不安。

    而最坐在最中央的戈弗雷,更是浑身都在战栗,激动的战栗。

    圣城,沦陷在异教徒手中那么多年的圣城,基督坟墓的所在地,离他们是这么近!和以前所有的朝圣活动都不一样,他们身后,是两万多名一路跋涉血战来的士兵,还有十万名狂热的武装信徒——他们要将这座伟大的城市,真正从异教徒马蹄和鞭子的压迫下解救出来!

    “我们可以留下部分军队在拉姆拉,主力转攻大马士革,而后再光复圣城,这样围城时侧翼将有稳妥的保障。”伯爵罗伯特战战兢兢建议说,许多领主居然附和,因为很多人在和主的陵墓近在咫尺时,反倒产生了某种奇特古怪的“神圣畏惧”心理。(未完待续。)

第38章 “实地”操练

    面对弗兰德斯伯爵的提议,作为总指挥的戈弗雷居然没有回答,他眼眶赤红,手腕焦躁地抚摩着十字形的剑柄,皮革和金属把柄间发出了不安的摩擦声,众人沉默着等着他的回答和指令,但很长时间过去,戈弗雷依旧如同中魔般不发一语,只是在发抖。

    鲍德温这次学乖,他牢记着以前高文对他说的,“你还年轻,凡事最好附和后发。”

    于是他就坐在兄长身后的座位处,低着头。

    最终还是坦克雷德豪情勃发,他披散着亚麻色的头发,身着锁子甲和罩袍第一个站起来,用手指着南方,“现在,主的陵墓和无数的教堂都等着我们前去解救,因为某些谨慎的考虑而转向大马士革,让他们继续在邪恶**的异教徒马鞭下沉沦?不,别说是一年、半年、三个月,哪怕是一个礼拜,哪怕是一日也不行!如果没人愿意再让马蹄前行一步的话,那我就孤身前去和守城的异教徒搏杀至死,我死后只要将骸骨掩埋在主墓的旁侧就毫无遗憾了。”

    这下,鲍德温眼珠转动,也趁机慨然站起来,“现在守卫声称的敌人全无首领,虽然对外宣称恫吓有六万士兵,但其实能战斗的我估计不超过五千人,其余都是充数的乌合之众。杜卡克已经龟缩在大马士革,巴比伦的宫相艾弗德勒退守亚实基伦无所作为,圣城金色的大门对着我们打开,胜利者将光复主的陵墓,获取永世的荣誉;而战死者,将直接殉道赎清所有的罪行,升入天堂。诸位,我们还犹豫什么,拔出你们的剑来,高呼deusvult的口号,将圣城淹没在异教徒的血当中,来感恩主上十字架为我们世人所遭受的苦痛!”

    “deusvult!”包括罗伯特伯爵在内,所有的领主和骑士们都被迅速燃烧起来的狂热所感染,他们失却了不必要的胆怯和谨慎,纷纷挥臂高呼着,随后拔出剑来互相猛烈击打着。

    “我们需要圣职人员为我们做武器祝圣仪式。”不知是谁喊起。

    但这会儿,戈弗雷也站起来,猛地将个匣子摆在桌面上,处于各人剑刃环绕的中间,“这里面装着的,是昔日我旗手的心脏,他在朝圣途中战死了,我取下他的心脏,发誓要带着一起前去朝觐主的坟墓,现在到了必须要兑现诺言的时刻。我的伤病,不知道还留下多少时间给我,但万能的主唯一告诉我,让我明白的是,不要犹豫,不要犹豫,我们的剑刃沾满异教徒肮脏的血,就是真正的祝圣!”

    “说得无错,如果真的需要,鄙人可以代为执行祝圣仪式。”角落里拄杖的隐修士彼得激动万分,瘦小的身躯也好像要迸发出激烈的火焰般。

    随着公爵的这声呼喝,整个拉姆拉方圆数十里的营地,所有的朝圣者都疯狂起来,他们得到了“攻击城垣,解放圣城和圣墓”的指令后,全部拔营拔寨,成群结队汇集成一片黑压压的海洋,他们不分阶层,无论是贵族、骑士、还是贵妇、步兵,还是农夫、修士,还是粗陋不名的乡村流浪汉,现在全部密密靠在一起,手挽着手列着拥堵的队伍,举着各种各样的圣物,高声唱着赞歌,分为几条蜿蜒的道路蜂拥而上。

    最终,他们登上了圣城对面的高原,耶路撒冷就在他们所能目及的地方,它的绵延城墙和塔楼,它的各种寺庙的尖顶,它四周的山谷和橄榄树,它边界上潺潺流过的溪流和泉水,就这样清清楚楚地显露在所有人的眼前,云层裂开,金色的阳光照射在高地之上,蚁群般的士兵、平民的衣服全都镀上了神圣的色彩,他们有的人激动地号哭,有的则放肆地欢笑,许多人都跪下,不管男女,也不管老幼,都掏出系在脖子和肩膀上的罐子,用手掘出一捧圣城的泥土,摆入到罐子里,有的甚至将这泥土吞入了自己的口中。

    队列前方的戈弗雷也跪着,他用剑割碎了自己的头发,泪流满面,接着把刃插入到膝盖前的泥土当中,不断疯狂激烈地吻着剑柄,乞求着主的垂怜,乞求着主的原谅,为自己这样迟的到来而痛心忏悔着。

    “我的主,自此后你将重新掌握真理之国的权柄和钥匙,直到永恒,直到永恒”

    同时,遥远的安纳托利亚高原,米利奥塞法隆要塞边,高文正端坐在门塔高楼处,观阅着下方红手旅团和塞琉西亚民军的攻城演练。

    所有的红手骑兵,因为不参与演练,全部列在城门前旁观,马匹整齐集中在他们身后的马桩边,在不间断雷鸣般的响动声里丝毫不乱。

    整个米利奥塞法隆的要塞,经过三个月的疯狂抢修,已然宣告竣工,它顺着原本的山岩筑起了砖土混合的斜墙,格迪埃在俯瞰道路的雉堞边筑起加固的了望塔,并在其上布设了五杆砲,用于反制敌人在对面的射石攻击;在原本被皇帝攻陷的北丘,格迪埃筑起单独的一座小堡,扼守着数处的通道(科尼雅、小安条克),内里有**的厩舍,供骑兵快速出击。

    至于原来的子城,格迪埃也把它和主城用城墙和城门联为一体,并保留了**的契丹雪仓库,因为需防备失火,格迪埃将其余的仓库,如军器、粮秣的都设立在大城内——大城、子城和北丘的小城,及穆特河谷,都有横墙甬道相连,互相交通,规制类似于古代的哈德良长城。

    在要塞外的地界里,高文亲自招徕万名圣俸农民,开始大规模耕作赵昭推荐来的稷麦,支持要塞兵站囤积。

    而小安条克,高文放心地委托了哈吉布,笼络了批依旧忠于马苏德旗帜的罗姆加齐,又收容了数百名伊苏里亚山匪据守,监视着科尼雅的方向。

    此外,高文真的说到做到,他动员了士兵、民军,真的模仿开塞利城堡的规制,在米利奥塞法隆要塞的附近旷野上,用土垒起了一比一的模型,让红手旅团和塞琉西亚民军攻击操练!

    了望塔上的高文,看到了震天动地的雷火和烟尘里,匠师连队的“围城阵地”当中五杆砲抛射铁火毬如雨如霰,瞬间将“开塞利”笼在恐怖的烟火当中——接着,更远处的数座大普拉尼砲,在了望塔定砲手旗语不断指示下,调整着炮架,一发又一发,将“开塞利”用土高堆起来的“塔楼”一个接着一个敲碎

    “很好,下面我要看步兵攻城的本领。”高文志得意满。(未完待续。)

第39章 雷蒙德的索取

    接下来高文所说的“步兵攻坚操演”当中,投入了他新组建的“红手掷火兵大支队”——在原本抽出的四百名亚美尼亚后勤兵和两百名保罗派信徒基础上,又从西斯郡、塔尔苏斯郡和凡卡城边塞区征募了六百人,编制人数和红手骑兵是一样的,分为两个支队,直属于大主保人的麾下战旗。

    这个大支队的投入,让整个操演大阅达到了最**:在高文身边的宗主教安塞姆惊恐地看到,民军已能很熟练地列阵,保护或操控五杆砲抵进抛射,轻装的红手旅团配合着掷火兵大支队,很娴熟地突破了“开塞利”的城垣,让人恐怖的爆燃和喷火到处肆虐,就像是魔鬼全部都从火狱里杀出来似的,并且顺利在接下来一个时辰内占据了全城,在一片欢呼声里升起了红手旗帜。

    “宗主教阁下,以后您对武器和军队的祝圣仪式可能就要多一项内容了。”高文抱着胸,十分满意地看着眼前壮阔的景象。

    “是的,我会在我方出军讨伐高原异教徒时刻,完成这个神圣的使命。”安塞姆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操演胜利结束,有六名旅团士兵和三名民军士兵不幸丧生,这在这样的军事大阅里还是首次,足可见这场大阅的真实性。高文十分满意,但也沉痛哀悼了死者,按照战场阵亡的待遇给予了金钱和亲属圣俸地产的抚恤。接着他召见了步兵、骑兵、掷火兵所有的杜盖留斯指挥官,“现在我将从每个支队都选出十名荣誉士兵,他们都是战技精熟,勇猛而有经验的老兵,然后我给予他们一个月的四倍军饷,一半安插在塞琉西亚民军,另外一半派去卡帕多西亚的边民军当中担任训练,教会民军、边民军真正的射箭射弩、长矛刺击的本领——先练好这两支队伍,另外叫布拉纳斯在守卫者旅团也如法炮制,督导训练塔尔苏斯与西斯两地的民军。马上围攻开塞利城堡,民军和边民军将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因为我所能动员的三翼旅团数量是有限的。”

    而后,高文暂时继续统率红手旅团驻屯在米利奥塞法隆地区,震慑各方。在所有操练当中他时常亲力亲为,不断激励着士兵吃苦耐劳的精神。

    不久他接到了塔尔苏斯方安娜的密信,“商队和民军侦探骑手陆续送来消息,那个雷蒙德和阿德马尔已在帝国方的阿塔利亚港上岸,其中雷蒙德继续持着那根西贝圣矛,态度十分傲慢,声称要前去皇都觐见皇帝,取得未来之朝圣者的统帅权。”

    野外绯帐内,高文即刻书写回信,“不出意外,皇帝是肯定会满足雷蒙德全部或者部分请求的。然而阿基坦公爵吉约姆和德意志兰宫廷大元帅康拉德必然会感到不满,整个朝圣者队伍会由此出现分裂,我方可趁机实现事前的战略图谋——安娜你使用我俩的印章发布军队调令——莱特在西斯郡将所有共七百名民军,安德奥达特在塔尔苏斯将所有共一千二百名民军,调派到凡卡城和柯基松城驻防,换出布拉纳斯的守卫者旅团,而后多鲁斯兰伯特和波利比布莱查米奥斯各统三百名吉那特骑兵,配合这批民军固守住亚美尼亚人的‘武装团’,防备马拉什亚美尼亚匪徒贼党可能的袭击——此地指挥权统一交付给多鲁斯;同时,莫诺马库斯和奥森两位将军,也各统三百名吉那特骑兵,越过奇里乞亚门和北方的具装骑兵团会合,指挥权统一交付给沃尔特统领官,集结在卡隆城待命。

    一旦时机到来,我将猛烈攻击开塞利,而黎凡特那边暂时不用担心,吉麦吉斯旅团已经站住脚跟,让我十分欣喜。

    最后望保重身体,杂事庶务交给安德奥达特、赫托米娅即可。”

    在高文摩拳擦掌的时分,阿塔利亚港口的馆驿处,布雷努斯大公和其妻子黛朵,特意从参觐劳迪西亚城古教堂的半途中折返而来,来和刚刚上岸的雷蒙德爵爷会晤。

    他们夫妻本准备去劳迪西亚的某处很灵验的古教堂处求子嗣的:那里有棵很古老的树,据说将它砍下来的树枝堆成堆后,蒙住脸面抽出根带着绿叶的树枝的话,分别抽打夫妻两人的肩膀,便能成功受孕。

    但沿路上,黛朵始终没给丈夫好脸色看,她也在极度矛盾和纠结当中:一方面,当最初快马告诉她,布雷努斯在战场上失踪后,她几乎要昏厥过去,差点准备自杀,后来转瞬快马又来到了她面前,相差不过一日时间,父亲很高兴告诉他,她的丈夫又完好地被高文释放归来;但另外一方面,在庆幸后黛朵又陷于了嫉恨狂乱当中,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会被姐姐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击败?难道布雷努斯就这样的孱弱?

    更让她气愤的是,布雷努斯还捎回了高文馈赠给她的礼品,装着圣母像的珐琅盒——据说其实是安娜授意的,她好像已经看到了姐姐那嘲笑讽刺的脸,摸着她那凸起的腹部,得意洋洋。

    “这里是我和高文的孩子,他(她)注定是强者,因为是我和高文的愚蠢而不自量力的妹妹啊。”

    所以,黛朵立刻提出了前去劳迪西亚的请求,并且在肩舆上她不断胡乱发着脾气,但布雷努斯也都一一忍受下来,对于这位特马奇将军来说,只要能让黛朵平静开心,什么都是值得的。

    现在皇帝的钦官临时送来了这个命令,又让这对夫妇不得不折回海边的港口城市——科萨将军也已在那里等待。

    待到会见时,黛朵身为可以参政的紫衣公主,坐在垂帘之后,聆听着对面这位独眼而狂妄的普罗旺斯侯爵对布雷努斯和科萨提出的一系列要求:

    首先,二十六万朝圣者当中,康拉德和吉约姆的两路先抵达皇都的人马,由我统一节制;

    其次,我带来了数百普罗旺斯子弟,希望皇帝能解决我的养军财务困难;

    再次,希望皇帝派遣合适数量的军队辅佐于我;

    再再次,当我光复帕弗拉哥尼亚地区后,请让我永远成为帝国廷臣,并为我建设一座供奉圣矛的教堂。

    这种无耻的要求,连黛朵都听不下去,她愤怒地起身,转而离去。

    这下布雷努斯也感到不妥,他便对雷蒙德说,“财务和辅助军队我可以暂时提供帮助,但其余几项,容我申报给皇都的陛下裁夺。”(未完待续。)

第40章 被杀的狮子

    当雷蒙德的索取款项化为希腊文的书信,经由快马朝君士坦丁堡运送时,星夜下的布拉赫纳宫里,阿莱克修斯皇帝有些纳罕地伏在玛莲娜成熟的娇躯上,停止了动作,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宫廷首席贵妇在与他睽违后,**时身体和精神的些许异样。

    从窗户拂入的夏风,扇动着卧榻上的轻柔帷帐,玛莲娜还没有察觉到枕边人的神情,有些失神地侧着脸庞和脖子,一直机械式地接受着皇帝的撞击,眼仁并没有以前的那份热烈和渴求。

    “你累了吗?”皇帝十分不悦地起身,披上了丝袍,坐在榻边的座椅上。

    这下,玛莲娜才算是感到皇帝的怒气,她急忙抓住衣角遮盖住身躯,向皇帝跪拜下来,“陛下先前渡海,在高原上征战那么长时间,我因牵挂而不由得有点恍惚。”说完,泪水涟涟,双手抱住了皇帝的膝盖。

    “约翰先前有无来宫殿当中?”皇帝忽然有意无意地询问了这个问题。

    玛莲娜顿时双手像遭到电击般缩了下,但她很快就恢复镇静,“皇子因为帖萨利平原开垦的财务问题,确实来了皇都不少次,每次都前去和帝国的宰辅伯里尔阁下详细商议,然后进来向我和皇后各自问好而已。”

    “唔”皇帝也没有其他怀疑和猜测,“约翰在莫利亚和帖萨利的事务据说处理得很不错,看来将来由他继承帝国,再由布雷努斯、小鸟这群人勤加辅佐,必然能复兴整个罗马。”

    “陛下自己也能复兴”此刻头脑转过弯的玛莲娜,立即淡淡媚笑着,将细腻肥嫩如后世提香绘画里出现的手,伸向了皇帝的大腿侧边。

    一声响动,皇帝忽然神色恼怒地站起来,他的动作打翻了小几上的一个镶着水晶的梳妆箧,各种首饰带着星辰倾泻般的声音和光影,洒落在地板上,吓得宫廷首席贵妇瘫坐着,举着手臂不知所措。

    因为她的谄媚,却戳中了皇帝的痛楚——皇帝不由得又想起在那场大雾里血腥的战斗,戴着红手羽饰的那个蛮子在马背上,用手指着自己,居然要一名卑贱肮脏的突厥奴隶士兵,射掉了朕的头盔羽饰;也想起了,敌方铁锤般的具装骑兵是如何击垮践踏了自己的左翼队伍,让自己蒙受丢弃御营阵地的耻辱的;也想起那蛮子得意洋洋,放归了被俘的布雷努斯,并叫他传话,说朕的女儿安娜已经怀上了蛮子的骨肉

    “朕达到保住君士坦丁大帝的陵寝就已是尽力,何必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皇帝扔下了这句费解的话,“朕今日不在这里就寝了,去艾琳那里”,便离去了。

    只留下形单影只的玛莲娜,盘着腿坐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被一圈璀璨的昂贵首饰围绕着,披散着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约过了数日,康拉德所领带的数万德意志兰、米兰朝圣者武装,浩浩荡荡来到了君士坦丁堡城下,在皇帝预想当中的事情顿时接二连三发生了:这群无法无天的混蛋盲流,抢劫杀人的暴行,从皇都城外的萨拉布瑞亚旷野,一直延续到菲利浦堡和亚德里安堡,所有帝国的臣民和商人都表示苦不堪言。

    不久,最让皇帝愤怒的事发生了,在此日的早晨他骑着骏马,带着内卫骑兵队匆匆来到了城外的朱昆蒂娜宫,接着在宫殿林苑边,悲伤的阿莱克修斯看到了一头死去的雄狮的尸体,还有两位驯兽师的——这头狮子,是格鲁吉亚王国进贡来的,被驯服后皇帝给它戴上了金冠和丝带,原本准备俘虏高文后,将其阉割完毕,再投入到笼里让这狮子把蛮子撕咬至死。

    可谁想到,“朕的雄狮,还没来得及将帝国叛贼大寇正法于血盆大口里,就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在了群阿勒曼尼的宵小手里!”阿莱克修斯愤怒地甩着鞭子,指着宫苑碎裂的墙壁缺口喊到。

    原来,昨夜一批德意志兰朝圣者,因为遭受饥饿的折磨,便聚集起来,从康拉德营地里借来或偷来锁子甲、头盔和鹤嘴锄,趁夜疯狂砸开了朱昆蒂娜宫的城墙,涌入进去,杀死了皇帝的宠物狮,拔去它的牙齿,夺走它的金冠。

    很快让阿莱克修斯更为悲伤气愤的消息传来,守备朱昆蒂娜宫和金门的“司门伯爵”,也是他科穆宁皇族的一名前途远大的年轻人,昨夜在骚乱里起身来阻止德意志兰人的暴行,却被残忍杀害,尸体扔入了护城河当中,直到现在才被捞出来。

    最后,是康拉德主动战战兢兢前来向皇帝请罪,表示一定会彻查滋事的凶徒。

    “那便付诸行动,不然朕会在帝国威信和与朝圣者盟约间做出选择。”皇帝的命令不容置疑。

    很快六十四名凶徒,也不管是真的假的,全被康拉德逮捕出来,而后交到皇帝的外宫瓦兰吉亚卫队手中,被长斧于营市边全部枭首处死,算是为皇帝的同族亲戚和宠物偿了命。

    如是,皇帝的态度才算是宽和下来,他趁机拿乔,对康拉德说:

    “马上西法兰克会有更多的朝圣者渡海前来,他们当中有阿基坦公爵,有高卢王宫总参事,还有各种各样高尚尊贵的爵爷,而你身为亨利凯撒的军事总管,是不会让这群傲慢如公鸡的高卢蛮族服气的,这对整个远征达尼什蒙德的大业也极为不利。”

    “那希望陛下亲自统合所有人,这样我相信无人敢不服从陛下的威信和尊严。”康拉德也是个心思很滑的人,立刻又把球踢回去。

    皇帝沉吟了下,“我让我的弟弟,塞巴斯托克拉特来统领这支队伍如何?”因为狡猾的皇帝知道,对帕弗拉哥尼亚的征伐将比先前对吉利基和高文的战事残酷得多(那里全是山地、荒野、戈壁,根本不是罗马教廷蛊惑吹嘘的到处都是麦田和牧场),他既害怕再亲自接受失败的苦涩,又担心害怕这批各怀鬼胎桀骜难驯的朝圣者领主会在征伐当中对他不利——这群人比那头狮子难驯化多了。

    康拉德当即表示不可以,(因为国度出身和三观相差太大)。

    于是皇帝感到为难,他回复说先给康拉德的队伍物资购买权,至于统帅人选他会慢慢推敲几天再定夺。

    就在当夜,雷蒙德的信送来,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未完待续。)

第41章 新狮子

    虽然雷蒙德的信件十分狂妄,但皇帝却不甚在乎,“只要能光复帕弗拉哥尼亚和阿马西亚,就算是给雷蒙德些许好处,把这位善战勇猛的独眼侯爵拉到自己帐下也未尝不可,朕权当再豢养头狮子。”

    “陛下,那即将来临的阿基坦公爵该如何处置?”旁边的御墨官麦莱斯提醒说——毕竟吉约姆和雷蒙德先前因为领土继承问题,闹得是沸沸扬扬,若是皇帝让雷蒙德统领大军,吉约姆必然不服发难。

    但精通权谋和挑拨的皇帝却十分自信,“这点做好均衡,让双方都接受即可——朕会手书一封寄往罗马城,让西方牧首宣布图卢兹归吉约姆,而普罗旺斯归雷蒙德,双方和解此事——另外,为怕雷蒙德不满,朕将整个劳迪西亚(今土耳其代尼兹利附近)赐予他为封邑,高卢的蛮族不是最喜欢这事吗?朕把劳迪西亚的财赋都转给雷蒙德,并聘任他为‘劳迪西亚大伯爵’、‘安纳托利亚大公爵’兼帝国元老院首席枢密顾问。”

    “是的,臣仆即刻撰写金册诏书。”

    就在御墨官准备告辞时,皇帝唤住他,“你对皇子殿下最近的功绩如何评价。”

    皇帝虽然驾驭整个帝国和臣僚,但真正能推心置腹的人却不多:帝国首辅那一块代表的是和自己若即若离的官僚议员集团;被剪灭的旧凯撒党和皇后党,是帝国传统大贵族集团代表;所以皇帝在处理派系问题时必须谨慎得当,毕竟科穆宁皇族的力量还没有强大到统领一切的程度。但内部的分立皇帝多少都能感受到:安娜狠心抛开他,现在占据塔尔苏斯与帝国对立;而黛朵和布雷努斯这对夫妻,和前两个集团的关系很深;约翰皇子则态度始终暧昧不清,他对姐妹如何看,对养母玛莲娜和生母艾琳皇后未来会如何取舍,都是迄今没有答案的问题。

    所以征询这件事的答案的话,御墨官和大总管小鸟无疑是最值得亲任的对象,但小鸟现在正在色雷斯北部和大保加利亚南部地区,捕杀肃清保罗派残余势力,并和热腊鸭人商讨承包明矾矿和租赁舰队的事宜,故而只有出身寒微的麦莱斯值得与之密议。

    麦莱斯的父亲只是个帝国歌剧院的圣歌领唱员,后来因承包工程变得富裕,便将儿子送往最好的学校刻苦学习抄写和法律,后来麦莱斯进入帝国政府,因出色才能和忠谨的性格很快得到皇帝的青眼,担当了贴身的御墨官,位置虽然不高,但参与枢密机要,发言权绝不可小觑。

    “皇子在帖萨利平原的农耕处理得很好,他现在聚集了许多的威望,并且得到塞巴斯托克拉特的支持,将来他一定会支撑帝国走向繁荣强大的。”麦莱斯毫不犹豫地答复说。

    皇帝点点头,心情舒缓许多,“你觉得布雷努斯和约翰相比又如何。”

    “第三荣耀者阁下是忠厚、仁慈,而有威望的。但他的能力应该是替帝国治理大区征收人力赋税,威望也是身为名臣僚的,而不是执掌布拉赫纳宫。”麦莱斯回答同样直来直往。

    皇帝叹息声,“朕的家族,有能力的野心就太大,比如**奔的阿帕忒,其实也包括不安分的小女儿黛朵;而没野心的却缺乏统御力,比如朕的弟弟和朕的女婿——这一切到底是谁造就的(陛下你真的不清楚?)!但不管如何听完麦莱斯你的方案,朕的心中清晰多了,感谢你。现在在能力和野心均衡眼光下,约翰是最佳的人选,朕不会犹豫。”

    忽然,阿莱克修斯又追问了下,“约翰的私事如何,他每次进入布拉赫纳宫据说逗留的时间都较长,是不是和那位贵妇或使女有染,他也到了这样的年龄,但朕不希望宫廷流出不恰当的丑闻。”

    御墨官的嘴唇很微小抖动下,而后他低下头迅速说,“这种事不必追问也不必查纠,但据我所知,约翰皇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每次都很恭谨地同时向两位母亲问好,是他的礼貌所至。如果陛下您关怀皇子的生活,那可以考虑给他寻找个合适的皇子妃,同时也可增加帝国的盟友。”

    皇帝沉吟下,“这件事得观验下周边的局势再做决定——约翰是迎娶东面的阿兰尼亚或格鲁吉亚公主,还是匈牙利的女子,这件事麦莱斯你留心下。”

    在和御墨官商议完毕后,皇帝又在宫殿宽广华美的河厅当中,召见了德意志兰宫廷大元帅康拉德,很直接地告诉他:

    “朕会赐予你和你的人马许多礼物,武器、马匹、丝绸和钱币等不一而足,并尽快送你渡过海峡去奇维特和尼科米底亚。至于总统领人选朕也思虑周全,普罗旺斯侯爵雷蒙德阁下先前就参与了东征,战功彪炳极有威望,现在他正在阿塔利亚城作客并向朕寻求光复圣地的援军(皇帝很巧妙地隐瞒了黎凡特发生的事故),现在他也被朕命为大伯爵和大公爵,这样由他来出任整个朝圣者的总帅当真是再合适不过,如此朕在你们渡过海峡后,自然会更尽心支援帮助你们的。”

    总之,皇帝这番话软硬兼施,在他宝座的下面,端着各色贵重礼物的宦官成排成队。

    康拉德没犹豫太长时间,就很明智地表示接受皇帝的“钦定”,但他婉拒了皇帝的笼络,并表示不需要过多的礼物,只需皇帝尽快把他们送到小亚细亚就行。

    好说歹说,皇帝最终送出去一件代表帝国身份的紫衣给康拉德元帅。

    萨拉布瑞亚的原野上,德意志兰人的营地到处都是锻打器物冒出的烟火,康拉德表面上披着皇帝赐予的紫衣招摇而过,但他走回营帐时就很谨慎脱下,接着召来米兰大主教比瑟,和自己的外甥布鲁诺,“我们得尽快把队伍带到海峡那边,皇帝已经对我们产生笼络的想法,但这其实代表他已经嫉恨我们,认为我们对他的国家产生危害,先前法兰西王弟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小亚细亚。”

    “那从现在起,我们坚决婉拒皇帝的馈赠,据说希腊皇帝送的衣服上都沾染着毒药。”大主教附议。(未完待续。)

第42章 皇子新政

    所有的德意志兰人,在康拉德和两千五百名士兵的护送下,于数日后总算是渡海,于奇维特地区屯营,这是上次东征队伍的所在地,激烈战斗过的痕迹犹存——在高文和科尼雅突厥搏杀的那道深峻裂沟里,朝圣者一下就掘出数百具突厥士兵的骸骨,大部分尸身已完全腐烂,只剩下一堆堆披着碎布的骷髅,让人毛骨悚然。

    这会儿,这群朝圣者才隐隐觉得:前面的道路,根本不像那群教廷修士说的无惊无险、满地财富,摆在眼前的密密麻麻的坟墓和白骨就是明证。

    “诸位,我得到过戈弗雷的信件,他建议我们不要去帕弗拉哥尼亚高原,而是从奇里乞亚前往安条克,再搭乘船只去圣地,因为那里是高文、鲍德温和博希蒙德的地区,非常安全便利。”于隐蔽的场合,康拉德就和几名心腹低声达成共识。

    同时,康拉德前脚刚走,阿基坦公爵吉约姆就来了。

    皇帝再度在河厅接待这位风雅的公爵,双方就诗歌、音乐方面进行了深入友好的会谈,虽然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但却坚实地迈出双边关系的一大步。

    “请允许我拒绝陛下您的仲裁,普罗旺斯和图卢兹就宛如金币的两面,铲去任何面都无法继续保持它的价值,将不值一文。”当皇帝说出调解他和罗伯特关系的想法后,被吉约姆一口回绝。

    精明的皇帝陛下便绕开这个话题,希望吉约姆在进攻帕弗拉哥尼亚地区时,会接受雷蒙德的节制统帅,“朕的武装会为您保驾护航,您完全不必担心任何人的掣肘。一旦你们功成,雷蒙德将获得劳迪西亚这座城市的赐予,也许他便会对遥远的图卢兹感到厌倦的。”

    这倒也不失为个解决之道,吉约姆在心中沉吟着,因为之前他也接到过高文的密信,“尊敬的公侯,雷蒙德已完全在黎凡特丧失所有力量,他在小亚和皇帝的宫廷内做的完全是政治投机和军事冒险,所以不管发生何种情况,公侯殿下务必不要相信雷蒙德或者科穆宁皇帝,在小亚行军时尽心保存自己的力量,鄙人在塔尔苏斯随时恭候您的光临和过境。”这封密信为了遮人耳目,是从巴里城方向送来的,伪装为公爵的家乡妻子来信,来躲开皇帝邮差密探的盘查。

    于是吉约姆内心盘算番后,便同样假意应允了皇帝的要求,承认雷蒙德为合法的总统帅。

    私下皇帝又使用后招,大肆贿赂纳维尔伯爵欧德和布尔日伯爵阿尔班,他俩算是吉约姆公爵的左膀右臂,皇帝送给欧德几位漂亮的舞妓,又送给阿尔班十匹阿兰尼亚骏马,还承诺若讨伐达尼什蒙德突厥功成,会在帕弗拉哥尼亚和锡瓦斯高原赐予这两位丰饶的封邑,于是这两位心醉神迷,全然把皇帝当作自己的主子。

    同样在数日后,吉约姆的大军渡海,在尼科米底亚上岸。

    这下,全部的德意志兰、高卢和伦巴第的各色朝圣者团体,已经快有二十万之多,他们的营帐遮天蔽日,情景再度回到了以前:

    皇帝的钦官和御商不断用船只,给营地送来各色享乐的物资,美酒、食物、金钱乃至娼妓(男女都有);

    而布拉赫纳宫的探子和密使也像传播瘟疫的蚊子般,充斥着毫无设防意识营地的各个角落,刺探内情,收买人员等;

    同时,二十万朝圣者沉迷在堕落渊薮之中,他们暴食暴饮,肆意私通,毫无行军的秩序,也毫无敬畏和警惕心理。

    不久,雷蒙德也趾高气扬地从潘非利亚来到这里,他的排场大的吓人——五百名披着绯衣战甲的特科波骑兵拱卫在他的身边,四百名蒙着花色斗篷的普罗旺斯战士护卫着高举圣矛的队列——“我,我是奉着皇帝,陛下,陛下的命令,带领所有,所有人,去把异教徒,赶,赶出高原的。”雷蒙德就这样对吉约姆、康拉德、比瑟等首领说到,“等,等到圣灵降下节日(六月一十九日)到,到来,我们就,就进军!”

    “尊敬的阁下,您应该稍安勿躁,毕竟距离圣灵降下节还有两个礼拜的时间,并且我们的战士实则只有一万五千人上下,故而我们要等帖萨利那边,布洛瓦伯爵和诺曼底伯爵的到来,他俩还会带来约翰皇子的军队,共有五千人,其中有八百名精锐骑兵,可以大大增强我们的实力。”站在雷蒙德仪仗队前面的草地上,吉约姆公爵风度翩翩,立在自己鲜艳的旗帜下,半是揶揄地对雷蒙德说到。

    “你,你们难道先前,经,经过帖萨利时,没和他们,一,一起来,太目中无人了,太,太怠惰了!”雷蒙德愤愤于这两位的游手好闲。

    然而,雷蒙德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帖萨利平原上,布洛瓦伯爵斯蒂芬和诺曼底伯爵罗伯特,正各自手持着战旗和长矛,在他俩的身后四百名带着铠甲的骑兵,正分列为两支纵队,人马嘶鸣,士气昂扬。

    而在这两支骑兵队伍身后的平整旷野上,一队队矛手、弓箭手和轻骑兵秩序井然,他们全是约翰皇子一手督导出来的精锐新军,要在劓鼻将军泰提修斯的统率下,一并前往对岸的高原去帮助朝圣者进攻达尼什蒙德的。

    这支新军是约翰皇子亲自打造的,他被皇帝委托为莫利亚帖萨利大公后,身兼两个军区的最高长官,痛定思痛吸取了先前担任潘非利亚大公时,被高文打败的惨痛教训(阿拉尔曼堡战役,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他的黑点),开始在新的任地推行新政,编练新军。

    首先,皇子向帝国金库游说得来了一笔投资,而后又在养母玛莲娜的帮助下,从皇都不少贵族元老那里借贷了大批的金钱(玛莲娜身为前朝皇后,在元老院和帝国法庭还是有相当人脉的),并整饬了当地的官吏队伍,建立了精干廉洁的风气,随后以科林斯城为中心首府,大搞两片海洋贸易,出售丝绸、胭脂红、小葡萄干、陶器等,和巴里、威尼斯、拉古萨等大打贸易战,对亚得里亚海凭借莫东港,对圣海则以优庇亚或塞萨洛尼基为据点,赚取大量的金钱,吸引更多的帝国富人参股。接着,皇子效仿高文,将许多金钱投资到帖萨利广袤的平原地带,复兴水利和村社,招徕大批农民,和他们签订耕作分益的契约,充实自己的物资储备,短短一年不到,整个气象为之一新——随后,约翰皇子开始组建新军起来。(未完待续。)

第43章 莫利亚新军

    皇子的军政也是在模仿高文的基础上有所改动,他让莫利亚和帖萨利全部的农民在田地上耕作,而后委托自己的奴隶阿克塞颇考斯统管商务贸易。将所得利润,全部在帝国境内招募士兵组成新军。皇子的招募对象,大致分为两处:一是伊庇鲁斯地区的彪悍山民,这群人根本无心种植农田,那里也没什么耕地可供谋生,于是乎“挎上马刀,牵着匹马,带着三个烂衣服的老婆和七个光屁股的孩子,后面还跟着个正教的土神甫”,成群结队在约翰皇子的招徕下,进入色萨利城入营——皇子将他们的家属安置在营市附近,发部分薪资和军备,其余的授予田地来抵偿;还有一处,是帖萨利和塞萨洛尼基交界处的河流,即瓦达瑞泰河谷当中,在这里始终生活着支百年前皈依正教的“波斯归化族”,其来源到底是马扎尔人、保加尔突厥人已无人关心,反正皇都的官僚统统都以波斯人称呼他们——皇子以免除赋税的条件,和管理他们的叔叔伊萨克科穆宁(伊萨克现在驻在阿索斯圣山附近办公收税)达成了协议,让这群人携带着战马入营宣誓服役。

    接着,皇子将伊庇鲁斯人统统编练为轻矛手和弓箭手,而瓦达瑞泰骑兵则全部发放轻便的亚麻甲(确切说是亚麻和缀甲片的混合)和反曲弓,就这样短时间内就编练出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兵,称为“莫利亚新军”,总教习官是皇子的军事顾问泰提修斯和帖萨利的杜盖留斯狄奥格尼斯两位。

    随后,皇子又模仿高文和安娜的具装骑兵,也组建了支重装骑兵队伍,共六百人,其中二百人是募集来的诺曼、意大利、法兰克流浪佣兵,身披甲胄手持骑矛,称作“枪骑兵”;其余四百人是本土的骑兵,但却不是普洛尼亚地主充当的,大部分都是皇子征集来的牧人或小吏,亦披着扎甲,用轻型的短矛和弓箭配合“枪骑兵”作战,被称作为“轻骑兵”——这支队伍比起具装骑兵来,作战更加迅猛轻便。所有骑兵的夹枪冲锋或格战训练,皇子全部交给了布洛瓦伯爵和诺曼底伯爵,这两位被皇子以高薪和特许的封邑给聘来,在此为皇子效力,这种情况并不稀奇:罗马皇帝和将军很早就雇佣贫穷勇猛的西方人,担当佣军了。

    乘着此次朝圣者对达尼什蒙德的大举征伐,皇帝也部属了各路战线:

    皇帝亲自拨出五百名特科波士兵,为“劳迪西亚大伯爵”雷蒙德保驾护航;

    科萨和布雷努斯各出三千步骑,顺着非拉多菲亚姆和阿菲永北上,统统交给哈罗德统率,皇宫侍卫长米哈伊尔辅之,加上原本驻屯在比提尼亚的人马,凑齐八千人“尾随”朝圣者主力大队光复失地,目标为卡斯塔莫努、冈加拉为核心的帕弗拉哥尼亚地区;

    约翰皇子派遣出全部的新军,由泰提修斯为大将,布洛瓦伯爵与诺曼底伯爵为副将,则直接从阿菲永顺着萨卡里亚河进军,目标为安卡拉堡;

    高文(皇帝的一支奇兵,滑稽表情)则全力围攻开塞利,切断达尼什蒙德在高原西南的援军,保障莫利亚新军对安卡拉的围攻。

    至于特拉布宗的西奥多罗老将军,也出动四千精兵,自“新凯撒利亚门”出动,威胁阿马西亚城。

    这个部署为标准的“各路并进,互为犄角”,目的就是让梅里克捉襟见肘疲于奔命,随后一鼓将达尼什蒙德打残乃至灭亡,就像当初罗姆苏丹般,皇帝为此真的是花费了很大的心血,“朕得到消息,吉利基可能已死于他的宫廷阴谋,现在科尼雅、安卡拉已陷于梅里克敌酋之手,统治不稳,人心都渴慕回归罗马帝国。约翰的新军可大胆突进,只需提防高文那个逆贼就行。”

    但私下地,约翰皇子却也有自己的算筹部署,他在出发前已经将泰提修斯、斯蒂芬和罗伯特唤来,单单撇开了狄奥格尼斯,“我和我的突厥奴隶坐镇科林斯,就不参加这次征伐,凡事都要听从泰提修斯的。此外,新军不可能是高文的敌手,故而我建议你们——一避让高文的军事行动,不要爆发任何冲突;二来此次以参与实战磨练为根本要务,不一定非得攻城略地;第三点值得注意,对于雷蒙德爵爷,不必听从他的调度,保证新军的指挥**。”

    奇维特营地内,康拉德元帅也对心腹属下说了相同的话语,“我军进入帕弗拉哥尼亚山区后,士兵统统不准离开你们的眼界,而你们则不可以离开我和比瑟大主教的眼界,大家团结起来,接战时尽量靠后,屯营时保持警备。”

    尼科米底亚处,阿基坦公爵同样将其余两位伯爵和所有的骑士召集起来,“我们全是来自阿基坦、图卢兹和苏瓦松等地区的武士,大家都要同气连枝抱成一团,外人的命令不要随便进来。”

    当圣灵降下节到来后,各处兵马除去比提尼亚一路外全部汇集在一起——米兰大主教比瑟为整个原野上的庞大队伍做出了武器祝圣仪式,而后全军很自然地分为了两股队伍:泰提修斯的五千人马,扬旗从尼西亚东山谷道,朝安卡拉直接而去;其余大军共二十余万,浩浩荡荡,队伍的头走到布拉西龙和比提尼亚交界处,尾巴还留在尼西亚城郊处,整支大军又是分为三个阵列,雷蒙德走在最前面,康拉德在中间,吉约姆在最后,而中途当中后两者还不断变换位置,好像都在很谨慎地争夺“最后”。

    “完全,完全没有身为,身为基督战士的,节操,真是怠惰!”往深峻山谷望去,圣矛下的雷蒙德勃然大怒。

    当蜿蜒的山路逐渐变为宽阔坦途,雷蒙德单凭肉眼就能看到远方浩渺黑色的攸克兴海,他们要前进到锡诺普城堡,将其作为中继站,再转入对帕弗拉哥尼亚的总攻扫荡。而在其下海滨的荒原上,一支罗马帝国的军队正竖着各色旗帜,在那里迎接。

    领头的正是哈罗德和米哈伊尔。(未完待续。)

第44章 试探

    “要沉住气米哈伊尔,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不允许你做出不利于劳迪西亚大伯爵的任何事情,这样对你也好。”瓦良格老将扯住有点激动的米哈伊尔的缰绳,说到。

    马头不断嘶鸣摇晃,米哈伊尔矛盾而痛苦地握着剑柄,压抑着怒火和委屈,看着在面前张扬而过的圣矛,和其下那个趾高气扬的独眼爵爷,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因为而今身为皇帝“最亲密最信任的枢密顾问,罗马帝国老朋友,帕弗拉哥尼亚远征最高指挥官”的雷蒙德,是不会用正眼看这支辅助部队的,更不会注意米哈伊尔这位年轻副将——甚至他可能早已将尤多希雅的事给忘却了。

    “米哈伊尔!”当雷蒙德转入了背影后,哈罗德忽然低沉地暴喝声,再度摁下了对方准备抽出的剑刃,“你已经在这里打转两年了,马上连皇宫侍卫长的职务都快保不住,皇帝组建了遗孤禁卫箭手军但却没让你去统辖,这其间暗含的意思很明显了。别不自量力,打乱帝国的远征计划。”

    米哈伊尔双眼如血,最终将颤抖的手,从剑柄上抽离开,于是哈罗德这才松口气,“跟在我的身后,追随这群法兰克人作战。”

    当朝圣者正向着锡诺普挺进时,泰提修斯等人统帅的新军,已经快速抵达了费尔纳城堡,一路上头盔裹着巾布的狄奥格尼斯表情看起来十分复杂,这几乎已经算是他第三次返回安纳托利亚了,但现在回到家乡的希望却愈发渺茫。那片高原上,科尼雅好不容易溃灭了,高文和达尼什蒙德又盘踞起来,无休止血腥的厮杀让他慢慢看不到帝国未来的走向,眼前全是迷雾。现在守捉官狄奥格尼斯远没有以前的那份雄心壮志,在多年前的萨卡里亚河的战役里他失去了父亲和兄长,现在古丝云是他唯一的亲人,但迄今他和她相聚的日子没超过三个月,其余时光都在东征西讨当中,除去心中那份牵挂和柔情外,他几乎都不记得古丝云的模样了!

    有时候守捉官想离开军旅生活,和古丝云带着家中不多的积蓄,去任何地方过和平安宁的生活,生养后代子女。但他也知道这是妄想:皇帝虽然不重用他,但随时都要他对自己效忠;而皇子呢?现在虽然器重他的能力,但一旦遇到紧要的事件商议,狄奥格尼斯都会觉得自己还不如外来的布洛瓦伯爵受信任。

    这么多年下来,悲哀的狄奥格尼斯承认,自己在帝国的地位永远是边缘化的,就像他身上的血脉那样混杂不清,他不由得想起那时候在加利波利,前帝国凯撒的管家轻蔑地扔给他一双靴子,“拿去,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想到这里,狄奥格尼斯望着远山和云,颠上颠下的马鞍上,他提着酒囊,饮了几口,神经变得麻木起来,他现在正需要这样的麻醉,他想起了先前在皇宫当中,高文因抗辩上司被关入牢栅当中,他还教导对方要“懂得帝国的规矩”。

    然而高文却不断在破坏这个规矩,并且越来越恐怖有力,这个蛮子占据了几乎整个奇里乞亚,击灭了鲁本王国,屠戮了卡列戈斯家族,还在不久前打退了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并和安娜公主结婚了成立了塔尔苏斯王国:整个帝国的传统和风尚,被他无情地打得一败涂地,帝国的老旧航船已被这个来自北海的海洋巨兽缠绕住,很快就要被撕扯到四分五裂,倾覆深渊当中。

    想到此,狄奥格尼斯不由得打了寒颤

    那边,布雷努斯夫妇特意翻越了弗里吉亚的山地,颇受颠簸之苦,前来迎接犒劳莫利亚新军。

    筵席上这位帝国第三荣耀者对泰提修斯十分慷慨热情,他保证会再派出三百名普洛尼亚骑兵伴随泰提修斯作战,还会招募两千名精壮的军仆为泰提修斯运输制造攻城器械的木材,“先前陛下在阿菲永一带,留下了许多前进的兵站营砦,可以将其中大部分撤去平毁,来得到制造器械的木材。”

    接着布雷努斯凑近了军中诸位席位,很温文礼貌地说,“此外,我还准备了些私人的馈赠给诸位,真是过意不去,身为潘非利亚特马奇将军的我,居然还要诸位统军作战,这些就当是我内疚的补偿。”

    此言一出,环绕着餐几的各个贵宾,特别是斯蒂芬和罗伯特都不由得喜上眉梢;守捉官则窝在旁不言不语,十分谨慎,而后他明显看到前面的泰提修斯回头看了自己眼。

    “十分感激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和紫衣公主殿下的错爱,但是此次作战我们是来自帖萨利莫利亚的客军,无故收取您的礼物,是严重违背皇帝信任的行为。还有,请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不要砍伐皇帝曾经驻跸过的营砦,臣仆可以在安卡拉城周围取得攻城器械物资。”泰提修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伏低身躯,对着布雷努斯说到,既拒绝了赠物,也回绝了对方事前的安排。

    这会儿,坐在厅堂垂帘后的黛朵,忽然代替丈夫问话:“将军,我向来听说您和守捉官阁下是能征惯战的,和帝国的各色敌人都作战过。那么请问,此次父亲躬自制定的庞大战役中,你们将如何应对高文?”

    听到这话,席位上的守捉官遮挡在斗篷下的手,不自主地抖动了两下。而烛火下,转身面向紫衣公主方向拜伏的泰提修斯,抬起丑陋的脸庞,答复却依旧冷静,“高文的角色是帝国友军,我和他各自有负责的战区,并没有逾越和冲突的地方。”

    “啊,是吗?高文这个逆贼公然占据了大片帝国的土地,将军怎会有先前的言论?我想将军也不能等闲视之吧!他实际是与科尼雅敌酋、达尼什蒙德敌酋相同的恶棍,将军我觉得你应该在夺取安格拉斯(安卡拉)后,转向南下攻略高文夺占的土地,这样我夫君和科萨将军会更全力支持你的,一万军队完全能交付到你手中。”垂帘后的紫衣公主继续发问。

    “这是当然,臣仆实际也在苦苦等待,一旦得到陛下或皇子的令牌,便即刻听从公主殿下的指挥,进攻高文,在所不辞。”泰提修斯双手合在额前,视线对着公主靴子所在的方位,是慷慨激昂。(未完待续。)

第45章 甜蜜图谋

    垂帘后的黛朵即刻语塞,微微露出牙齿,厌恶皱着眉梢,咬了下红润的嘴唇,暗思“这个没鼻子的突厥低贱人,看来是死心塌地为皇兄卖命了。”而后她没了任何兴致,起身低声说今日身体违和,说完便退去了内室。

    布雷努斯见妻子离去,便立刻继续堆出笑容,“完全听从泰提修斯将军的要求,军仆和骑兵我继续提供,此外坚决不让诸位陷于不必要的嫌疑与丑闻当中。”

    当悻悻的两位伯爵,随泰提修斯离去后。内室里,黛朵的怒火很大,她对布雷努斯说,“现在帝国正处在万分艰难的地步,父亲的地位因几次战争的失利而开始动摇,达尔马提亚、大保加利亚和波斯尼亚等地卑贱的部族(斯拉夫)正此起彼伏地发起叛乱。一旦父亲御座发生意外,我们得有自保的力量。”

    “什么”布雷努斯压低了声音,他虽然也喜欢收集帝国的各方情报,但却对真正权力和阴谋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这也是家族的遗训,“尽量保持远离漩涡的那种荣耀”,这点和梅萨迪尼、普拉尼这些名门相同。

    但现在妻子的话,指向已经很明确,“自保永远是篡位的委婉说法,因为当帝国只能选举出一位皇帝时,自保不是叛乱,就是谋逆。”

    这下布雷努斯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但娇小的黛朵却上前两步,紧紧逼着自己,“我羡慕嫉妒我的姐姐,她现在有王国,可以畅通无阻地发号施令。我们也应该有,最好是占据整个潘非利亚、奥普希金,这儿财税和兵员都非常富足,那样约翰单靠伯罗奔尼撒是竞争不过我们的——帝国的魔咒,所有合格的皇帝都应该从小亚细亚产生。”

    “皇帝”布雷努斯嗫喏起来,身躯靠在墙壁上,“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黛朵的眉毛抬起,双手捂在胸口前,“现在根本是不是你没有野心,是我快乐不快乐。约翰那么丑陋,那么黧黑,我甚至有时候都怀疑他不是科穆宁家族的后代,是个低贱的野种。一旦想到未来帝国的御座被他沾污的话,我便无法忍受,原本姐姐已经走了,我还觉得父母应该喜欢我的,但现在约翰有领地,也有忠于他的军队和奴隶,力量到了无法撼动的地步。未来等待我的肯定是修道院的生涯——我现在,居然能体会到姐姐当初为什么要和高文离开了。”

    “难道你想要,你真的想要?”

    “你真是自私自利的男人!”还没等布雷努斯话说完,黛朵就忽然竖起眉毛,原本美丽漂亮的小脸变得狰狞,“自私自利,自私自利!”她连喊了三遍这个可怕的词汇,“将来约翰登上皇位后,你认为凭借布雷努斯家族的权势可以保住现在的苟且富贵,但你错了,约翰未来重用的会是泰提修斯这样的卑**隶,而我们会被罢黜疏远,可能会在修道院、乡下田庄过着幽闭的生活终老。我根本不希望这样,我想像姐姐那样,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想想我,想想你的妻子,你不是将婚姻交到了主的手里,那就得履行这样的契约,别那么自私。”黛朵半睁着眼睛,不断重复恳求,百忙蛊惑刁难,她踮起脚尖勾住丈夫的脖子,喃喃着亲吻着丈夫的鼻尖、胡须、脖子和嘴唇,吐着艳丽温柔的气息,就像个市井小妇人央求讨好男人,希望得到个廉价首饰般。

    布雷努斯被撩拨地不断**着,他将手搂住妻子玲珑娇软的身躯,但黛朵又抓住这个机会闹将起来,她又是埋怨又是嗔怒,推搡丈夫不让他得逞,这是女人的战术,黛朵即便在这方面没有师父,但聪明的她早已把丈夫驾驭得得心应手,“也该为你的孩子着想着想如果没有保障的话,圣母会因为我的担惊受怕,始终不赐福的别这样自私啊我的夫君,我的亲亲小丈夫今晚我觉得你格外迷人,让我得到个孩子吧,让他成为未来罗马的主人。”

    缱绻之后的榻上,心满意足的黛朵贴在丈夫的耳朵,还在轻轻地啮咬撒娇着耳垂,而原本应该进入贤者模式的布雷努斯却双眼发黑,困倦不已,根本没有能力思考什么,最终只能答应了黛朵的请求,“曾经,我在高文营帐时,他曾答应过我,一旦宫廷有变,会全力支持我们夫妇。”

    “那不过是头狼的承诺,根本无法信任。”

    “但和高文约定,以塞琉西亚为界,平分这座高原呢?狼总是需要肉的。”这话说出来,连布雷努斯自己都感到万分吃惊。

    黛朵像个小水妖般地撇嘴笑起来,伏在丈夫的胸膛上,用手指轻轻旋着丈夫那和女人相同但却无功用的器官,“对吗,这样才叫有魄力。那个雷蒙德被封为劳迪西亚大伯爵,明显是父亲要在这里安插楔子,因为其他的罗马将军贵族他都信不过,害怕会和我们勾连。”

    说完,黛朵十分调皮地说还要,还不够,便蒙着轻柔的被褥,裹在身上像个战场上的小武士,翻身趴在了丈夫的身上,又开始索取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和朝圣者的各路军马都在朝前势不可挡地推进——同样,当西奥多罗将军的黑圣母旗标和大批步骑,出现在本都山脉的新凯撒利亚隘口处,南方的阿马西亚一片慌乱,坐在宫殿里的大埃米尔梅里克开始觉得事情的严重性,“我占据了安卡拉、科尼雅,但由此战线也被拉长,现在异教徒那些驴子般的杂种,从四个方向对我发起猛攻——一路从帕弗拉哥尼亚来,一路朝安卡拉来,一路从新凯撒利亚门而来,还有路是奇里乞亚的那个‘八爪蜘蛛’,他可能出击的方向我还捉摸不透。”

    梅里克的廷臣都聚拢过来,看着埃米尔面前的沙特兰兹棋,“现在我该如何做?”接着他吟出了天竺的诗歌,“兵象马车,四军将士怎安排?”(未完待续。)

第46章 棋局

    这句诗吟诵过,大埃米尔怒气勃发地喊道,“去马拉什的使者团还未带回来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吗?这群卑贱摇摆的阿尼人,需要我的时候卑躬屈膝如同婢女般,现在见风使舵的真面目却又暴露无遗。”

    回归来的使节团带来的消息是,马拉什亚美尼亚采取了非常“折衷”(也就是朝秦暮楚)的办法:亚美尼亚不会出动军队协助梅里克守御,因为他们的国经济、外交被比尔列奥尼和波特鲁菲斯控制了,既然前者是教廷代表而后者是皇帝的上使,那么亚美尼亚是绝不可能在这时候出兵帮助异教徒的;然而马拉什却暗中给大埃米尔送来了足足价值四万拜占特金币的财货、物资,他们请求大埃米尔接受这笔暗中的馈赠,并继续开放锡瓦斯的商路——待到一个月后,他们会再送来一笔。

    这种怪异的举动也是皇帝暗中授意的,他希望朝圣者胜利,但又不希望他们得胜过分轻松,不要太容易,不要太迅速,这样皇帝可以从容地用“马鞭”和“辔头”精巧地控制着整个局面,免得这群阿勒曼尼和高卢的蛮族们学习初次东征的那群领主,肆意侵吞占取应属帝国的堡垒和土地。

    于是乎,混在雷蒙德、康拉德和吉约姆队伍里的各色商人,希腊的亚美尼亚的比萨的热腊鸭的,在大肆搞投机中饱私囊同时,也黑心无比地将各色情报贩卖给梅里克的密探。

    故而现在大埃米尔的最大优势便是:起码对帕弗拉哥尼亚的这支二十万的乌合之众的行动,他是了如指掌的。

    于是大埃米尔梅里克举起棋盘上的马,搁在了一角,“集中全国度的勇士,并拿阿尼人送来的钱币雇佣八千名萨吉图斯骑兵,重点在帕弗拉哥尼亚围歼来自西方的朝圣者。”

    接着,他沉吟了下,将目前的几个兵棋给毫不犹豫地弹开,“先给那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朝圣匪徒扔下几座城市,卡拉比、冈加拉、卡斯塔莫努等,特别是最后一座据说是希腊国王家族兴起之地,放弃它,而后让所有朝圣匪徒像群烂泥的鳄鱼般涌向帕弗拉哥尼亚东部的荒漠和山隘,随后我会在那里将他们彻底围歼!”

    说完梅里克又将车棋,摆在了另外角,“叫库德卜统率四千人,包括一千名库尔德轻骑兵,驻防在梅利泰内左近,往北保障锡瓦斯,往西保障开塞利。先前库德卜曾大败过高文卢塞尔的特遣队,想必他对付这人有再胜的决心。”接着梅里克又沉吟着,盯住棋盘,从棋子袋里用手指夹住枚“象”,搁在棋盘中央,“各方战线绵长交错,而开塞利恰好处于门户枢纽地带,丢弃此地整个战局便会运转不灵,让位于卡帕多西亚北部的拿撒城的狄万加什(突厥人的军事殖民地),和开塞利的戍守队伍做好互相联系的准备,必要时撤去前者全部合并去开塞利。”

    “科尼雅和安卡拉呢?”几位廷官询问说。

    “这两处堡垒很坚固,交给麦蒙就行,待到我击溃朝圣匪徒,又遏制住高文,保住这两处当然不在话下。”

    不久,当得知雷蒙德等人的大群队伍,顺着整个攸克兴海岸抵达了锡诺普,开始南下进入帕弗拉哥尼亚山区时,梅里克拼尽全力动员出的两万大军,人马云集,搭设了浮桥渡过哈里斯河,布阵于对岸的数个山谷当间,不间断派遣斥候轻骑,搜集朝圣者的路线方向。

    整个崎岖不平的帕弗拉哥尼亚,瞬间聚拢了二十多万各色人马,所有的谷道和荒原上都是密压压的人,富裕的人坐着车辆和肩舆,贫苦的人则徒步行走,许多人东张西望,简直觉得这是场远游,而不是场战争。

    然而战争总归是要爆发的,这点在作为中继站的锡诺普城堡体现得非常明显——比萨、热腊鸭的船只云集在港口当中,售卖给养和紧俏物资的集市顺着防波堤绵延很长距离,驻屯在此城堡的最高指挥官是哈罗德,但因为要和西奥多罗联合作战,老将军便带着支卫队前去会合,所以留守的全权交给了米哈伊尔尤斯塔斯。

    一路脸色阴沉的米哈伊尔,一面指挥队伍护送辎重补给,一面暗自操练队伍毫不松懈。

    后来,这位皇宫侍卫长在堡场的内院当中,秘密召集了些亲近的死士,这位英俊但是脸色不豫的侍卫长有些充满愤恨地对对方说,“马上我们前去增援帕弗拉哥尼亚的战事,彼处山区多险,特别适合敌人的埋伏奇袭。我打小出身卡斯塔莫努附近的农家,知道有种箭是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并且适合和敌人对射的。”

    说完,米哈伊尔举出了片筒,“这种武器,声音很小,箭矢飞速很快,并且射中敌人后对方无法将其回射来。许多帕弗拉哥尼亚的猎人都会使用,我要叫五十名士兵学会这种射击术,并且伴随在我的身边,可以给所有士兵在战场上提供支援。”

    虽然感到忽然更新武器很奇怪,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故而米哈伊尔的部众们很快就在堡场内院,使用了这种器械,开始练习射击起木靶来。

    “听着我的号令,我不挥动手里的旗帜,你们绝不可胡乱射箭;而一旦挥动,不管对方是谁,都出死力猛射!”内院当中,随着嗖嗖的箭矢声,米哈伊尔握紧拳头不断重复训诫着。

    酷暑当中,整个小亚细亚高原变得比火还要热,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人,正用火和剑互相搏杀,远在奇里乞亚的首府塔尔苏斯城,其间高耸的卫城宫殿当中,却经由巧妙的风道和门窗设计,给整个厅堂送来了舒爽的清风,安娜坐在侧身榻上,她的腹部隆起已然非常明显,手里捧着本誊写古代诗歌的书卷,正在朗诵着,散开的衣领和秀发斜着在肩头微微滑下,已经颇显出她细长的脖子下的部位“有些料”了,这毕竟是做母亲前的本能准备,就像男人会储备粮秣、武器来精心筹措战争般。

    这点上,安娜和一般贵妇不同,她不止一次对身旁侍立的赫托米娅及阿格妮丝表示:现在开始她每日会坚持给腹中的孩子朗诵诗歌或史学手稿,此外待到孩子出世后还要给其亲自哺**。(未完待续。)

第47章 科勒阿迪欧斯

    在侧旁的席位上,吉利基苏丹的一儿一女正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进行着最基本的希腊文阅读和书写的训练,担当他们督导的是御墨官赫托米娅。

    前面数日下来,马苏德和熙雅对这位女保育老师是又敬畏又亲切——手持教鞭的赫托米娅严厉要求,这对小孩不允许接触撒拉森文、突厥文、波斯文,以前所学习的一切都抛弃掉,更不准触碰古兰经文,现在他们学习的是柏拉图和荷马的著作,赫托米娅要求他们吟诵一些简单的语句,并反复讲述些思辨性的言语给马苏德听。

    就在安娜捧着书卷时,奥森家的姑娘还在那儿俯下身躯,对黑眼睛黑头发、皮肤微黑模样英俊的科尼雅王子询问,“当一场风暴从海上来的时刻,身处一艘航船上,最先被抛弃的人是谁?”

    马苏德和熙雅都满是不解的表情,最终小王子怯怯地答复,“我想应该先是那些羸弱的乘客”

    结果赫托米娅的教鞭狠狠打在了小王子的手掌心,马苏德虽然很痛,但根本不敢收回去,“那你和熙雅最为羸弱,你们的父亲死了,母亲正寄居在这里宫廷当中,若是塔尔苏斯的大主保人和女凯撒遇到了危险,是不是应该先将你们兄妹给抛弃出去?”赫托米娅严厉地纠正说。

    “请不要抛弃我们,我们的命运都是大主保人和女凯撒的!”即刻这对兄妹用稚嫩的语调喊到。

    “没错,请你们记住,一旦乘客上船,他们的命运就托付给船主负责了,他们不可忤逆质疑船主,而船主在危难时刻也就不会抛弃他们。”赫托米娅说完,轻轻掂着教鞭在地板上来回小步踱着,继续补充说,“你们记住另外句话,坏人是不可能变坏的也不可能变好的,而只有好人能变坏。就好比一个人站着,你用拳去打他,他便会倒在地上,而一个人若是原本就躺着,你如何去打,他也绝不会再倒下的。那么,好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变坏呢?在他自作聪明的时候。”

    于是这对兄妹又铺开了纸张,举起芦管笔,一笔一划将老师那种深奥的话语慢慢记录下来,即便头昏脑胀。眼角的余光里,熙雅偷偷抬眼,她看到女凯撒坐榻的那侧,另外位御墨官阁下阿格妮丝正在摆弄着精巧的模型,一个水轮的模型:架子上,一个大木块架在其上,被小凿在内部巧妙地凿成了弧形内构,大的开口一处,小的出口却分为四处,上下两两排列,整个内构就像是鱼尾形状。而后阿格妮丝将滑槽夹在大开口处,用水居高冲下,水穿过木块内构道路,在出口处上下飙射为四股水柱,同时驱动两组水轮迅速旋转,接着水轮轴上原本插着的小花,立刻旋转着,飞舞着滑翔起来,越过了几根廊柱,最终轻轻地而稳稳当当地飘落在熙雅的眼前。

    当赫托米娅转过身去后,熙雅就将花朵捻起,对着阿格妮丝微微笑着,又仰慕又是畏惧(手拿教鞭的赫托米娅)

    这会,厅堂内忽然传来阵嘈杂,安娜有些不满地搁下书卷,难道又有三郡的庶务需要她定夺拍板?但不一会儿,是斯达乌拉乔斯带着几名使女匆匆走入进来,“科勒阿迪欧夫人来了,说是参觐拜访您。”

    “哈?”安娜靠在榻上的背没有耸起,但也带着很大的讶异,她现在和寡妇井水不犯河水,就像博斯普鲁斯海峡里的洋流般分明各走各的路,怎么这寡妇又来找她。

    “检查她有无带着斧头。”这是安娜的第二句话,“我的警备卫队,我的警备卫队呢?”

    “不用,科勒阿迪欧夫人着的是夏装轻衫,没办法携带任何凶器靠近您。”胖宦官即刻让安娜宽心。

    但安娜执着要求要数名卫队武士进入,拱卫在自己的坐榻四周。

    院子里,寡妇下了肩舆,简直好像是这座宫殿归来的女主人般,不过是之前出去短途旅行了下,她带来了大宗的礼品馈赠给女凯撒还有宫廷所有人:二百多名跟从的仆人,用骡马、箱箧等送来了许多丝绸、瓷器、绢布等,到处送人,寡妇热情的声音传遍了林苑,也打扰了原本学习的安宁。

    安娜无奈但又不敢发作,只能摆摆手,叫“马苏德和熙雅,去和小翻车鱼去后院玩耍,赫托米娅伴同我身旁。”

    那对兄妹简直求之不得,飞奔着冲入了后面郁郁葱葱的园子里,连小翻车鱼都赶不上。

    “这里的夏季可真是酷热,还是科勒阿迪欧堡那里山林的别墅更加凉爽,还没有虫子,因为到处都能看见惬意行走的鹌鹑。”寡妇微笑着走入厅堂,找了座椅坐下,而后不断扇着丝帕抱怨着塔尔苏斯的热天气,接着看住安娜榻后的副镶嵌画,“这里只能在画里看到了。”

    安娜缩在榻上皱着秀眉,憎恶又害怕地看着寡妇手摆动下被带着晃来晃去的那对完美怒放的“凶器”。因为是夏季,寡妇只是穿了罗马贵妇传统的系肩丝袍,暗色的薄纱,胸前和腹部缀着丝滑布料,更加衬托她的金发和雪肤,产后的她更丰腴了,也更具妇人的魅力。

    “多么肮脏下流的蛮族女人特有的胸脯。”安娜再度在心中抱怨说,“高文现在正在郊外的军营当中,指挥部属开往北方的主力师团,因为布拉纳斯的旅团已抵达。”安娜口头上是这样说的。

    而后她没听到寡妇回答什么,对方招招手,几名使女将她的一儿一女抱着进来,忙不迭对着女凯撒鞠躬行礼。

    “科勒阿迪欧斯、阿勒曼尼娅,你们也向凯撒殿下行礼。”正说着,使女们就把高文和寡妇的儿子,和那收养的德意志兰女儿给搁在地板上,在寡妇的命令下,满地乱爬,十分老道,特别是科勒阿迪欧斯,虽然只有几个月,但完全能爬、能坐,还能强有力地抓东西砸东西,发出挑战式的嚯嚯叫声,就像个四处搞劫掠的瓦良格小海盗,他的头发是父亲的棕色,但眼睛却随寡妇是绿色,至于五官和表情,安娜坐在榻上,垂下的粉嫩白皙的带着金铃铛的足,直接被这小海盗给抓住了,而后他抬起脸对着又是惊恐又是忸怩的女凯撒哇哇大声笑起来,满嘴流着口水,显得十分满足愉悦,“可恶,简直就是高文的复刻品”(未完待续。)

第48章 乳涨

    那边,阿勒曼尼娅也好奇凑过来,准备抓安娜的金脚链,但科勒阿迪欧斯却发出野蛮的叫声,一把将姐姐给推翻在地,不许她觊觎自己的“战利品”。于是安娜吃惊地捂着嘴巴,看着这场几个月大孩子间电光石火般的“维京决斗”——阿勒曼尼娅胖乎乎的,在地板上咕噜咕噜翻了两个跟头,才倒着双脚抬高,僵持了两秒,又啪哒下侧着倒地,接着才呜哇哭起来。

    “太可怕,高文在我肚子里的种,要是没有我的优雅与高贵加以中和,也将和这对一模一样,想想都是可怕到发抖。”安娜暗忖,全然不顾那小子肆无忌惮地在摸着自己的小足。

    但寡妇好像没看到养女的模样,过了会儿是阿勒曼尼娅自己一骨碌重新爬起来的,“是的,因为我来的时候已经去见过高文了,琦瑟就在那里留下,陪伴丈夫两个晚上。”

    “是,是吗?”安娜下面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想尽快把寡妇给打发走,“马上高文回来后,即将举办欢迎你和科勒阿迪欧斯的筵席,完毕后他就得正式挥师北征了,可能要很长时间不能归来。”

    “不用了。”寡妇很爽快地回答说,“高文对我说他不回来,等到处理好军务后就迅速北上。至于科勒阿迪欧斯说来还真不好意思,连高文也说这孩子太野蛮,需要合格的老师督导管教,而每个体面人都建议我把儿子送给奥森家的姑娘保育,她和莫诺马库斯家的女儿们相比,既端庄睿智,又落落大方”

    唉,这寡妇的意思是要把这个小海盗就扔在宫廷当中,赖着不走了?

    “凯撒殿下不用担心,我意思是三年后再将科勒阿迪欧斯和阿勒曼尼娅送来。”寡妇好像看出了安娜的不豫,急忙解释说。

    而后安娜忽然看到,科勒阿迪欧斯坐在地板上,怔怔看着自己,接着脸憋得通红,不发一语,嘴唇翘着。

    “好,好的,你喜欢这里是吧?那就留下好了”看着这娃的表情,安娜有点手足无措,急忙对着科勒阿迪欧斯说到,那边赫托米娅刚刚表示对寡妇信任的感谢,而后就看到这幕,便对女凯撒说,“殿下,他这应该是要”

    话还没说完,连绵的响动,安娜用手背捂着口鼻,差点被熏得别过气:科勒阿迪欧斯吭吭唧唧,从一大滩黄金排泄物里翻起来,潇洒地转了个身,朝着他母亲的方向爬去。几名使女急忙跪下,帮大主保人的儿子和女凯撒宫廷的地板,奋力擦拭着。

    安娜在原地僵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但很快科勒阿迪欧斯和阿勒曼尼娅却大哭起来,哭的是天昏地暗。

    安娜看到,寡妇的胸前一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就神奇地自动渗出两块湿迹来,并且越来越大,寡妇的额头开始亮晶晶的,“把孩子快给我抱来。”言毕,使女们将科勒阿迪欧斯和阿勒曼尼娅都放在寡妇的膝盖前,寡妇温柔地笑着,身后的使女将她的丝袍前面的系带解开——安娜顿时被两片光芒照得无法开眼,接着寡妇在这片光芒当中,带着慈爱的笑容,一手抱一个孩子,孩子们各自捧住一边,发出了幸福的鼓砸声,就像小鱼的嘴巴般。

    良久,安娜就静静地看着寡妇,呆住了。

    “每次都涨得难受,刚才来的路上也是一样,这刚才又涨起来。”

    听到寡妇这话,安娜好像明白什么,顿时有些眩晕

    夜晚,高文和布拉纳斯已经带着守卫者旅团大约四千五百人,外带数百名亚美尼亚后勤兵,浩浩荡荡拥着各色辎车,抵达了奥森将军驻守的兰普伦城堡,只有在此处过夜,明日一日内就能穿过奇里乞亚门的隘口,抵达卡隆城左近。

    而同时接到高文快马手令的米利奥塞法隆要塞,在那里始终操练待命的红手旅团、红手骑兵及新组建的红手掷火兵大支队,也会立即拔营,在各自杜盖留斯的护送指挥下,穿过小安条克堡,急行到卡帕多西亚南部,和大主保人的队伍会合。

    留下来的,就有一千五百名塞琉西亚民军,还有一半的民军驻防在穆特堡内,担当二线的预备军力。

    绯帐内,当高文刚准备召集各部的指挥官议事时,布拉纳斯却单独第一个走入进来,接着他急忙跪拜在高文的面前,乞求说“科尼雅苏丹已经身亡,请让我娶他的未亡人。”

    这下,高文顿觉十分为难,“沙赫娜美刚刚丧失了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女在宫廷里接受奥森家姑娘的保育,你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能理解,但现在不行,因为那样的话罗姆高原的人心将会鄙夷我的为人的。”

    高文的这番回答,布拉纳斯也能理解,因为他索取的女子毕竟是昔日苏丹的妻子,政治上象征意义巨大,大主保人现在正和达尼什蒙德酋长激烈争夺高原,假如他一个随意高兴就把对方“恩赐”给自己这样的正教徒,是会让整个高原的前罗姆贝伊和加齐感到愤怒的。

    不过大主保人也没把话说绝,“若是将来我得到科尼雅后,你是否会善待沙赫娜美呢?”

    “当然。”布拉纳斯说到。

    “那你们的信仰?”

    “我不会丢弃基督的信仰,也不会强逼沙赫娜美丢弃”但话还没说完,高文就摁住他的肩膀上的皮革流苏,“现在马苏德兄妹正接受希腊化教育,若你和沙赫娜美再婚的话对妻子自然不无不可,但是记住我的要求,那便是你和她未来的子女,全部都要皈依基督信仰,那样你也是未来国家的一个表率,意思你懂吗?”

    “懂,我全明白,马上开塞利的战斗我会拼死作战,报效大主保人您的恩德。”布拉纳斯双眼冒光,忙不迭地说。

    “嗯,好好去做,身先士卒。”高文温言鼓励道。

    当其余的指挥官都齐聚起来后,大主保人抛出了作战方案,“德西乌斯、奥森将军先动员边民军和吉那特骑兵,逼住北方的拿撒城,那里有一处达尼什蒙德敌酋的军事殖民地。随后我与其他指挥官亲自统率主力,穿插到拿撒和开塞利间的地带,若是开塞利的军队来援助拿撒,我就在野战里击溃他们,若是他们稍有犹豫胆怯,我们就急速将其城堡包围起来,接着验证所有将士操演结果的时刻就会到来。诸位,这是那位叫乔瑟兰的流浪骑士向我提出的规划,他预判梅里克肯定会将主力摆在帕弗拉哥尼亚,因为他更害怕传说里的二十万朝圣者,但诸位我们马上要用自己的锋利佩剑和凶猛的契丹火,证明我们才是梅里克的噩梦!”(未完待续。)

第49章 双拳出击

    圣灵降下节的第二个礼拜四凌晨时分,北卡帕多西亚的拿撒城外,忽然爆发了剧烈的杀戮——奥森将军的黑色战旗忽然急袭了那里靠近大盐湖的红草地聚落,在白森森的“中指骨”引导下,大约有四百名吉那特骑兵打头阵,他们从数十古里外的河谷奔袭而来,马蹄扬起了巨大黑色的烟尘,手里的突厥弯刀闪电般不断砍下,橡木苗制作的标枪穿过烟火,不断扎穿到处逃跑的达尼什蒙德牧民的背脊和后脖,接着一处处村落和牧场被纵火焚烧,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草海当间,赤红色的火焰染满了半个灰蒙蒙的晨曦天空,所有的星辰和残月都被遮没。

    在到处疾驰的吉那特轻骑后,一队队举着长矛和旗标的卡隆边塞区的“边民军”也踏着红草,顺着被刚刚升起旭日铺满红光的湖泊边,朝着拿撒严整攻来。

    拿撒城里的“狄万加什”迅速派出了几群轻快的斥候步骑,或动或静,或明或暗,或单纯或诉诸武力,对卡隆城来袭的队伍进行各方侦察——一队十五骑的侦察队伍,在大盐湖边的一道河汊处陷于了沼泽,被赶来的边民军用长矛和长戟围攻,杀得只剩下两个人儿逃回去,惊魂未定朝狄万加什的最高指挥官吉里贝伊报告,“是高文的主力兵马,他们使用投射武器和肉搏武器非常精准凶残。”

    但其实这群人,还是高文的边民军和吉那特骑兵,不过因为前者和塞琉西亚民军都在事前接受过红手旅团老兵的集训,故而战技提升很显著,阵列和厮杀都有模有样,居然给拿撒城的戍守队伍以“高文主力旅团来袭”的假象。

    吉里贝伊登上城塞的木塔上,看到眼前整个荒野草地都在燃烧着,浓烟和火光里实在看不清楚对方队伍的真正态势,“敲鼓告警,所有狄万加什的边民都跨上马背,进门固守城塞!给我另外派出斥候,去向开塞利和阿马西亚告急。”

    拿撒的简易城门处,许许多多的突厥边民拖儿带女,骑着马匹,紧张地呼喊着涌入进去,雉堞和塔楼上很多士兵在没命地敲响急促的鼓声,“以前我们不断袭击对方的卡隆,现在敌人大举报复了!”并开始燃起长长孤直的烽燧之火,朝着各个方向示警求援。几名突厥的加齐勇士,蒙着斗篷戴着头盔,内里藏着攸关的书信,分别朝着东侧和北侧飞奔而去。

    其中三名,奔到了哈里斯河弯曲处的某处河滩,踏着细碎浑浊的河水,朝对面开塞利堡方向疾渡时,却看到半个古里外声音大作,他们扭头望去,几乎吓得半死:未散的晨雾当中,大约数百名举着红手战旗的骑兵,各自马鞍上拴着草捆和木筏,密密从这边的河岸列到彼端,结成道阻拦哈里斯河上游湍急川水的“人马之堤”,而后大队大队的步兵在这道“堤坝”后,涉着变浅的河水急速淌过,留下一道道旋转扩散的污浊水迹。

    他们仨刚才还奇怪这河滩在夏季涨水期居然会如此浅呢?

    很快,追袭的弓箭呼啸接连飞来,三名勇敢冷静的加齐互相打着尖锐的呼啸,将身躯侧翻藏匿在马镫边,躲避敌人游骑队的追捕,果敢地朝开塞利堡而去,他们要将敌人的动向完全清楚地汇报给彼处的杰玛拉丁贝伊。

    此刻在哈里斯河对岸,和开塞利交界的著名卡帕多西亚大石窟的砂土山坡上,高文和诸位将军已经迎着鲜艳血红的阳光,眺望着下面到处皆是的小规模斥候战。

    红手七岭的大旗在他身后飘拂,大主保人将银马头杖伸向远处开塞利的轮廓处,“乔瓦尼,你此时结束具装骑兵团的监军官职务回归我的麾下,带领七百名红手骑兵,朝开塞利堡方向攻击前进,见到任何异教徒格杀勿论。”

    当乔瓦尼举着骑矛,带领大队红手骑兵先手离去后,身边的迪姆歌利亚指着河川那边,“主人,俺们的器械和车队都过来了!”高文扭头就势望去,但见红手旅团和守卫者旅团的大部步兵已经顺利渡河,并在这边河岸展开,那边其余的五百名红手骑兵(米利奥塞法隆战役后,整补了三百余名进入弥补伤亡)呈双翼展开,将一辆又一辆的格拉摩根背车、双轮马车夹着保护在中央通道间,而在那些靠近河岸的车辆上,匠师和军仆们呐喊着,将装载其上的简易木舟和各色拼装攻城器械卸下,再顺着斜着的涂抹牛油的木板,先将各艘木舟推入滔滔河水当中。

    一支能横亘穿梭河岸两边的船队,很快就运作起来,它们调换角色,再将各色辎车运到对岸,而后又是拆成构件的器械

    “叫所有人加把劲,我要在今日日落前,带领你们射穿开塞利的第一座倒霉的塔楼。”大主保人扬起拳头,给当场的所有将士打气。

    一片恐慌的开塞利堡内,接到急报的杰玛拉丁贝伊和吉里贝伊的传令加齐间,展开了激烈的争执:双方都认为,在自己眼前的才是敌军主力。

    杰玛拉丁贝伊声称,他的斥候和你们(渡河的三名加齐)都亲眼望见,敌人用辎车和舟船运输了大批攻城器械,朝我杀来;

    而那三名加齐也称,有一支“人马全身都蒙着重甲,在如此酷热天气下坚忍行军的骑兵队伍”,朝拿撒城而去,这是高文的恐怖具装骑兵,明显吉里贝伊那里才是敌人主攻方向。

    在没有定论的情况下,杰玛拉丁贝伊派出了五百名骑兵出城塞,向拿撒城的方向进行武力侦察——大约一个时辰后,一百五十名残兵窜入城门回来,称他们在城外十个古里处,遭到了敌人大队骑兵的突袭,还伴随步兵的伏杀,其他的人都战殁了,还有部分人落马被俘不知生死。

    “敌人主力已经靠我很近,我要亲自登上塔楼督战来保护这座要塞!”杰玛拉丁贝伊慷慨激昂。

    “但拿撒呢?”

    “我再手写封急信,送往更远处的梅利泰内、锡瓦斯分别求助。当然你们的贝伊,也可以直接向大埃米尔求助,他的两万人距离那儿最近。”说完,杰玛拉丁贝伊就登上了塔楼。

    他俯瞰下的原野上,敌人的骑兵顺着砂土山坡,和稀疏的灌木林,不断涌逼而来,甲胄在炎热的空气里折射着扰人心魄的光芒。他们到处点火焚烧,抢占水源,无数的旗标从城下一直蔓延到那边的大石窟,根本望不到边。(未完待续。)

第50章 射距优势

    满头大汗的贝伊掏出了日晷板,得知现在是晌午时分,敌人骑兵已经推进到城壕外,开始游走挑衅着。而几处高阜山坡上,步行的敌人如蚂蚁般四发散开,先将营盘帐篷给布设好,接着他们使用事先锯好拆卸好的木材,重新叮叮当当,用各种工具在营盘前,正朝着城堡西南角楼的方向,竖起了座高耸的木塔,有人很迅速爬了上去,接着杰玛拉丁贝伊就看到,那座塔楼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细碎的闪闪光芒。

    慢慢的,敌人很有耐心,汗流浃背,在那座高塔后同样用各种木材构件,组建座巨大无匹的抛石机

    他们好像不贪求数量,因为按照大主保人的命令,到了傍晚时分只要组装整备好一门大普拉尼砲就是成功。

    “敌人要朝这边的角楼射石,敌人要朝这边的角楼射石!”贝伊比划着激烈的手势,紧张地对着战道上同样忙碌的戍守士兵喊到,“在角楼后同样布设抛石机,把硝火矛弩机也搬上来,隐蔽起来和敌人对射。一半砲手操控器械,另外一半到这角楼的战室里来,测量规定敌人抛石机的方向和角度,快,快,快!”

    戍守士兵和匠师们忙不迭地应和着,他们挨个将围篱射孔或敌台上的弩砲绞索扭转到位,并且将硝火矛咯吱咯吱塞入了槽道当中,一盆盆火焰被点燃起来,在盆上士兵们擦着汗水,将火钳火锥挨个摆在上面炙烤着,直到发红发白为止。定砲手们也爬上了角楼的最高处,使用测量的尺规,计算着对面山丘斜坡上,那座迅速成形的大普拉尼砲的距离。

    最终,一名定砲手喊着报出了结果,“那东西太远了,十分古怪。因为我们射不到它,它也不可能射到我们的塔楼。”

    就在其他突厥砲手都感到诧异时,这边的山丘上,高文已跃下了萨宾娜的背,看着他的砲手们正呐喊着,用手扳着轱辘,将大普拉尼砲的配重箱慢慢艰难地升高,不断升高。

    “好彩头,来一发!”不久后,背靠着暮色的高文劈下了权杖。

    一声绵长的响声,大普拉尼砲装满石块和铁块的配重箱迅速坠下,扯动那边的长杆臂扬起,拽着弹兜和蝎尾钩拔地而起,接着发滚圆的大石弹,如流星般升起,掠过了半空,直接从开塞利西南角楼的侧边入,对角线那边出,野蛮猛力钻出的洞窟当中,刚才还在纳闷“射击距离十分古怪”的十多名突厥定砲手们,被撞成了纷纷扬扬的齑粉和残肢,顺着洞口四散坠下,碎裂开来的砖石就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直接当着贝伊的面,将原本摆在其下用来反制攻城的抛石机连带另外数名砲手给一并砸死淹没。

    “什么怪物?”围篱边督战的杰玛拉丁又惊又怒地尖叫起来。

    开塞利城堡西南角楼,在高文军竖起的望楼精准测距下,被第一座大普拉尼砲的第一发石弹“凶残入魂”,血腥的洞窟从这面透到那面,里面则是狼藉惨烈。

    这首次让杰玛拉丁贝伊感受到,“站得越高越危险”的境地。

    因为高文使用了他,乃至整个开塞利城,不,是整个安纳托利亚高原都没有见识到过的巨型新式抛石机,很轻易地就能将城堞边高耸的塔楼给摧毁。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接下来三日内,高文并没有遵循传统战术,设立围城阵地——他采取了“先点后面”的策略,大军背靠阿尔盖乌斯雪峰下的山脉,以对着城墙三个方向的六座大普拉尼砲为核心,围绕其各自设立了六处小营,各凭高地,轮番定点对着城堡猛轰。

    而后将布拉纳斯的守卫者旅团拆分,每处小营留五百士兵守御,随后高文的红手旅团和布拉纳斯余下的德意志兰卫队再各立个预备营地,负责链接支援各处小营。

    至于红手骑兵,还是强占山峰下的溪流水源,分散立营,一旦有警,便迅速骑马聚拢起来,堵截敌人的出入队伍。

    高文并不追求将开塞利困死,他追求的是,“利用大普拉尼砲的射距优势,将开塞利城墙上的高塔尽数摧毁。”

    三日过去,开塞利的二十一座各色大小带状塔楼,已经被摧毁了十四座,其中西南部和南部的塔楼被完全扫清,一个都没幸存下来。这是高文的砲手们预先在米利奥塞法隆那座模拟城堡处都操练娴熟的,整个砲击流程十分畅快流利,精准凶狠。

    很多石弹还弹着滚着,跃入城中,砸坏屋脊墙壁,杀伤许多,闹得人心惶惶,所有的戍守军民都清楚,塔楼如果毁掉,那么对付敌人的攻城器械将丧失一半的手段,十分被动。杰玛拉丁贝伊也不愿束手待毙,他知道在角楼和城墙下,开塞利还有圈拒马墙顺着城壕环绕,于是乎他一面不断派人出去求援,一面将重兵安置在拒马墙和城墙间的兵砦当中,这样既可对靠近城墙的敌军进行杀伤,也可在战事不顺利时撤回城内继续抵御。

    站在高阜上观察到这一切的高文大喜,当即下令,“敌人果然如我们当初所料部署兵力,这算是他们自取灭亡。现在我需要梅洛带领所有红手旅团和红手掷火兵大支队出击,按照当初操演的规制,一鼓作气攻下开塞利西南角的所有拒马墙和门塔,进而攻陷整个堡垒要塞——梅里克还认为他的这座城池,能拖住我两个月乃至更多的时间,那我就给他瞧瞧,两个月后我将砍削掉他一半的土地。”

    总攻被排在了三日后,红手旅团、掷火兵大支队、约半数的红手骑兵,高文的两支禁卫分队,近八千名精锐之士,在举办了庄重的连祷仪式后,将事前在营地里组装好的十数座带轮五杆砲,伴随着红手七岭大旗的旗车,保护在阵列的核心位置,而后长矛长戟旗帜绵延不绝,战马、车轮嘶鸣滚动着,不断顺着西南方向朝颓圮的城墙逼近。

    “敌人来袭了,真主降下烈火,借由我们的刀剑把他们全都毁灭。”整个拒马墙和壕沟后,所有戍防于此的开塞利守军,也都扬起旗帜,备好了射石机、弩砲,对着迈着整齐步伐而来的敌军,发出了挑衅作战到底的怒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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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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