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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6章 马格伦迪乌斯之策

    这段时间,皇帝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神出鬼没的博希蒙德所吸引了,对雷斯波斯岛上的普拉尼祖孙反倒忽视了,故而小翻车鱼和爷爷在巴里银行的士麦那分行人员的运作掩护下,打扮成香客混到小股朝圣队伍里,再加上了行贿的手段,没有什么障碍地就穿行过了潘非利亚,接着登上了艘实施密贸易的船只(布雷努斯夫妇和高文夫妇私下的交易船只),来到阿拉尔曼堡。

    还是宫中的小鸟尼克德米亚关注此事,他递交了信件去麦塞姆那询问,得到的报告是诺曼匪徒乘坐着比萨人的船只,曾袭击过米蒂利尼港,而当时只有十来名弓箭禁兵,所以他们在众多凶残的诺曼骑士面前谨慎地选择了“避让战术”,然而当麦塞姆那城堡里的大队守军赶来后,却发觉普拉尼祖孙和博希蒙德同时下落不明,也许是被诺曼匪徒杀害了,也许是被掠走了。

    至于新任皇宫挂衔的侍卫官小普克利普斯,则被发觉死在了庄园的厅堂当中,是被锋利的匕首割开咽喉毙命的,旁边还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面容尽毁,衣装被焚烧殆尽,似乎可确信是死去侍卫官的叔叔的。

    “我曾劝说过这个愚笨的同乡,别为侄子付出太多。”接到报告的小鸟,先是恼怒,而后是喟叹,“那个老普拉尼,昔日帝国的导师,皇帝登基后开始备受冷落,想必对陛下心怀不满吧!如果找不到他的尸体,极有可能是暗中投奔高文去了。”

    小鸟猜得无错,当马格伦迪乌斯抵达后,在宫廷里的安娜立刻恢复他“导师”的荣耀官衔,和原科尼雅苏丹国的大维齐尔伊本麦蒙(麦蒙的官衔为‘阿加仑智者’,负责搞再翻译的书卷工作,即把波斯、撒拉森翻译的古罗马书稿,再翻译为希腊文)并肩成为首席智囊,成为塔尔苏斯国的幕后宰辅,与丹麦王子斯文(负责军需和军道建设整备)、卡帕多西亚牧民官瑞恩斯坦(负责盐政与马政)同属于特殊的“国政枢密院顾问”,在武备、民政、策略等方面全力支持安娜。

    在招揽培养人才方面,高文和安娜始终是不遗余力的,大批圣保罗学院和圣米哈伊尔军学院的肄业生和毕业生(这些人更类似于速成班,大多是专业色彩极强的,半年到一年即颁发了证书)被送入工坊、学校、船坞、军队当中,和士兵们一样都享用“圣俸”。

    马格伦迪乌斯前去后,当即提出了套完备的国策方案:

    “而今企图消灭我们的敌人,只有君士坦丁堡里的皇帝一家罢了。先前大主保人为了保护阿普利亚公侯,曾和塞浦路斯方面爆发冲突,导致商路断绝。以我的看法,阿普索玛特斯未必真的想和我们彻底为敌,何况现在梅利泰内、特朗扎克的矿产产出尚不丰裕,我们还需要塞浦路斯的石灰和铜,暗中恢复双边关系对双方都甚为有利,只要保持与阿普索玛特斯的不战不和局面,即可在南部海域无后顾之忧。大主保人可以立即派遣出密使,前去谈判。”

    头戴七岭小金冠,身披圣母像暗金刺绣褡裢,下身紫色长裙的安娜手持黄金麦穗环权杖,坐在宝座上,表示赞同,“那么,西奥多罗和马拉什的费尔,又该如何处断?”

    “西奥多罗和我多年的相识,他也向来和皇帝不睦,而今他拥有特拉布宗、阿马西亚、查尔迪亚和海洋对面的赫尔松,更不会甘心屈从在君士坦丁堡下。而皇帝对他也甚为不放心,未来双方内讧尚且来不及,谈什么精诚合作。再加上现在大主保人在高原上的守御体系已经完善,西奥多罗也不足为惧,何况此君向来笃信正教,尊崇现如今在塔尔苏斯城的约翰奥克希尔特大牧首,可让奥克希尔特居中斡旋,并且送给西奥多罗个大大的‘冠冕’戴上,用精巧的权术让他坐在火炭炙烤的座位上,不得抽身。”

    “至于马拉什的阿尼人群党,他们领地虽然险固,但同样是闭塞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请求盟友阿达纳伯爵在此后镇守卡斯塔巴拉、伊苏斯和亚美尼亚隘口处,再留下少量边民戍守凡卡要塞,即可堵住马拉什,为我们免去东线后顾之忧。同时请大主保人和凯撒倾尽金库里的所有,去贿赂大马士革的杜卡克突吐施,把他和推罗、西顿、阿卡、的黎波里等地的敌人联合战线给挑拨离间开,保障朱拜勒的安稳。这样,殿下您的第三个旅团(吉麦吉斯旅团)和守卫者旅团一样,都可调往西线集中力量和皇帝决战。”

    “也就是说,这群山猴子和新月教徒是折腾不出什么花样的。”安娜总结道。

    “完全如此,另外在政治手腕上,我们在皇都也是大有可为的”导师马格伦迪乌斯抚胸鞠躬说到,“只要大主保人、凯撒和所有智囊、将士精诚合作,狠狠挫败皇帝的攻势,随后我们便赢得了主动权,而皇帝则会完全被动,此后局面便会游刃有余。”

    “哦!果然我与高文就需要像您这样的伟大战略规划师。”安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手指摩挲着权杖,原先的严峻心境稳定下来,反倒充满雄心壮志,“是不是此后我们可乘胜西进,扫荡整个富庶的吕底亚、密西亚?那里的平原河川地带足足拥有近两百万的人口,并且还有很多优良的林地、良田、矿产和海港,夺取彼处我和高文即可问鼎万城之女皇了。”

    “彼处在三十年前的吉那特体系,早已被帝国的溃退和突厥人的入侵破坏殆尽,下层的罗马民众正处于不知何去何从的状态,一旦大主保人和凯撒的军队以强劲、正统的面目进入,他们是绝对容易俯首称臣的,那样我们确实可具备统治整个帝国的基业——但是啊,请凯撒殿下不要心急,若是此次挫败皇帝后,我们反倒不能急着向西冒进,而是应该转而向东。”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一旦我们着急西进,各色敌人反倒会抱团起来继续牵扯我们的脚步,集火在塔尔苏斯身上;而我们若是反身攻略东方,一来可以讨伐异教徒和叛党身份扩大力量,二来可在大亚美尼亚、黎凡特获取强力的屏障。待到实力足够,歼灭塞浦路斯、马拉什、埃尔祖鲁姆诸地后,我们即要采取第二次决战”说到这,宝座上的安娜金冠下的眉梢忽然闪出了得意的杀气,“那便是和西奥多罗决战,彻底打垮他,这样整个亚细亚都将是我和高文的。”

    “请允许我赞美您的智慧。”马格伦迪乌斯微笑着,再度深深鞠躬道。(未完待续。)

第57章 新武器

    当安娜凯撒在宫廷里与新任导师商议大战略时,阿拉尔曼“大梯子”水力工坊前的平旷田野处,马匹上的高文看着肩舆里的小翻车鱼,指着这个宏伟的建筑,“阿格妮丝,这是你的杰作。”

    过了会儿,阿格妮丝还是走了出来,接着走到高文的马前,声音有些微弱,“里面水轮驱动的是磨坊、锯木和皮革器械吗?”

    “确实有石磨,但现在投入使用的第一级工坊和第二级工坊,全不是为了磨面粉的,也不是用于车床锯木的,它们有了更为急迫的任务。”高文搭话,并且翻身下马,把手伸向了大工坊边沿层层往上的梯道,做出个热情相邀的手势,“你进去看看便清楚,马上在阿拉尔曼的小城堡场,我还有个器具让你见识见识。”

    然而小翻车鱼看着他,满脸怨愤和不信的表情。

    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不管对方这头棕熊的脸皮有多厚,但自己还是非常非常尴尬的。

    高文佯装没看见,还是不断抻手力邀。

    最终小翻车鱼低着头,不发一语,率先走在前面登上梯道,高文让突厥军仆将母马拴在其下的木桩上,自己跟在灰发少女的身后,两人前后一级一级顺着“大梯子”,好像走在半空中般,来到了最高处的第一级工坊间。

    进去后,阿格妮丝就看到了凿在河道处拦墙上的一排“鱼尾渠孔”,它的腹中呈弯曲状,入口大出口小,很好地转化了水流速度,使其更加有力地自“鱼尾”处激射而出——阿格妮丝站在入门处的带栅栏木台上,在震耳欲聋的水声和转轮声里不由得捂住了耳朵,“这个鱼尾渠是你的发明,它使得水轮转动的效率增强了一半!”高文站在她旁边,高声赞扬说。

    阿格妮丝没搭理他,看着被水流带动的四组错开的大水轮,它们隆隆地,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旋转着,并驱动着与其相连的机械轴,其中的两组是用来带动着阿格妮丝眼前的碾磨机:这个石磨是特制的,它用坚固而复杂的绳索悬吊在一个棚子当中,在下面安置的磨盘仅仅差了毫厘,中间恰好安置了配好比例的契丹雪,将其吱吱呀呀地迅速碾磨成均匀的粉末状,旁边的阿迪盖、斯拉夫奴工匠师在细心地操作着。

    “这”阿格妮丝不由自主好奇地问到,因为先前塔尔苏斯的契丹雪,都是将硝石、木炭和精硫磺分开制好,而后按照配方比例各自倾倒入木桶当中,到了临战时还要用圆头铁铲慢慢搅匀,才能放入药筒当中,用于手铳的射击。现在高文直接在碾磨过程时就把其配好,到底有什么意义?

    “契丹雪的颗粒越匀称,发射的威力和安全性就越好,所以先前的木杵捣药技术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必须要用碾磨方式,但用传统的石磨的话,和磨盘摩擦力度大,很容易发生爆燃,伤害奴工、匠师们,造成重大损失事故。所以我采用了悬吊的方法,安全性大大提高,也节约了大批人力,跃升了产量。”高文娓娓道来,言语里都带着得意。

    这会儿,阿格妮丝涨红了脸,揪住高文胸前的袍子,“别显摆了,你这些机械制造的想法,都是通过极度卑劣肮脏的手段从我这里夺去的。”

    随后她狠狠推开了举起双手表示“loveandpeace”的高文,看着另外两组水轮带动的器械:这是从塞琉西亚造纸坊里引入的技术,水轮的长轴带动这里的飞轮,旋转用圆木筒制就的短轴,轴上上下错动四根木杵,下面则是列好的一组四个碾钵,蒙着面的奴工不断用箩子将旁边碾磨机碾出的契丹雪,再倒入此处捣实捣密,使其变得更加优良,再传给坐在一列列长凳上的其他奴工,这群奴工眯着眼睛采用统一的度量衡容器称重后,再将契丹雪倒入一排排统一大小长度的绵密纸筒当中封好,筒面上还写着表示重量的希腊文数字。

    “纸筒有不同的规格,用于不同规制的火器,这叫定量装药,这样掷火兵在使用的时候,便不用像以前那样用杂乱的药纸筒、木筒或牛角,会大大增加作战效率。”

    “那种火药箭、契丹火,搁在铜铁铳里,如何发射,射出多少距离,都无所谓吧?”阿格妮丝带着些讥讽说到。

    “我之所以做出如此变革,当然有新的火器和这技术相配的。”而后,高文走到了木栅边沿,指着其下第二工坊间的顶部,它和第一工坊间的木台恰好相通,走过来的阿格妮丝,居高临下,能够看到第二工坊间生产情景的全部。

    她惊讶了,第二工坊间的地板上,也全是勤劳的匠师和奴工们,像蚂蚁般来来去去,他们所使用的依旧是水力——在两个工坊间梯级的落差处,采用了蓄水水闸的方式,巧妙地让流入第二工坊间的水保有了能量。阿格妮丝看到,数座镗床一字排开,每座都镶嵌着根圆柱体的青铜管,水轮驱动的转轴,其上插着根锋利的叶状切刀,正不断对青铜管旋转着钻孔

    “怪不得在小城里冒出了极大的浓烟。”

    “没错,那里竖起了座架式大熔炉,还有许多风箱和坩埚,一切就像用青铜铸钟那样的方便,不过款式不同罢了,另外配方也和普通铜钟相比有所变化,这是为了增加硬度,承受契丹雪爆炸的威力,比如锡的比例只要十分一就行,还要加点黄铜进去,用模具就能锻造出你看到的,在镗床上的芯件,下面用水力切刀把它们给钻通,设置火门和弹丸室,再安装上合格的青铜炮尾即可。形制上我参照了之前在塞巴斯蒂安高原上圣战者们的马达姆大铳,但材料、威力和台车却要比他们优越多了。”高文又有点膨胀地说,“如何?为了不让你对我的话有怀疑,在小城的堡场处,已有两门成品摆在那里,你随我去看看。”

    山顶的堡场处,四处栅栏围出了个空旷的平地,在尽头处用木架和土筐搭起了个高台,中间摆放块木板,上面贴着副亚麻布的画,阿格妮丝远远看去,这画是个长胡子戴皇冠的人物,面目狰狞可厌,其下有希腊文“迫害狂狭隘狂,君士坦丁堡暴君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字样(未完待续。)

第58章 波斯香水瓶

    “讲真,虽然我们都在塔尔苏斯国忤逆皇帝的军队和令制,但像棕熊你这样无耻胆大,将等同于圣使徒的皇帝画像成文挂在靶台上”阿格妮丝觉得自己实在是和个疯子为伍,她对卡列戈斯、普克利普斯这样的完全能痛下杀手,但做出像高文这样的行为来,还真的是为难。

    但高文只是扬起左手,示意她细心观看。

    阿格妮丝的注意力,这才摆在了靶场边沿处两圈半月形土筐墙处,她率先见到的,是一具古怪的铜铸射具,上面用销钉和九根箍条层层加固,前端是个长达四个安娜尺的铜管,口径大概是六安娜寸,而后在这铜管的尾部是个肩形的半敞开装置,和前膛长铜管铸为一体,“就像个波斯珐琅的香水长嘴瓶。”阿格妮丝打着比方。

    “不错,就叫波斯香水瓶。”高文对小翻车鱼这个比喻的名字倒是很满意,这种名字却确实能起到掩护自己军备、迷惑敌人判断的作用,“奈克瑟斯桑萨瓦尔,此后你的掷火兵队伍,就把这武器叫这名字。”

    土筐墙边,一位黑头的年轻将官即刻转身举手,表示服从安排——奈克瑟斯本是尼卡卡列戈斯的第七子,后来和哥哥盖亚一起被老统领官沃尔特桑萨瓦尔收养,割弃了原本的姓氏,此后兄弟俩一直在“凯撒具装骑兵团”里服役,现在奈克瑟斯被提拔为伯爵,被调出骑兵团,专门指挥掷火兵当中的新队,专门负责操控这个叫“波斯香水瓶”的新式火器。

    微微浮起的尘土和阳光当中,高文打个响指,“有了这个,原先用绞索、滑槽和卷扬轱辘弹射的轻炮车,可以从正规旅团序列里退出了,它们可改配到地方民军手里,负责戍守要地。”

    半信半疑的阿格妮丝转眼,看着香水瓶厚厚的口处,暗青的金属,泛着一圈亮白的反光,沉默而恐怖地对着五百尺开外的皇帝画像,上面“阿莱克修斯”的表情好像在呼唤挑衅着,“来,来,来打朕啊”。

    五百尺的距离,基本已越了这个世界所有实战远程射具的射程范畴,除去部分攻城器械外,比如阿格妮丝明的“大普拉尼砲”,拉丁弓素称强劲但实则有效的射击距离也就三百尺,而东方反曲弓的有效射击距离可能只在八十尺到二百尺间。

    整个五百尺间,是光秃秃的堡场空地,没有任何阻拦。

    一名头盔上晃着伞形马鬃冠的举着根长杆的掷火兵,在奈克瑟斯举高令旗后,即刻将根蘸着黏蜡的小木标,郑重地立在“香水瓶”的“瓶口”之上,使其能弥补铸造产生的曲度,让靶子、木标和掷火兵的视线连为一平。另外两名后面的掷火兵,将长嘴香水瓶用两侧的“耳朵”于枢架上调整好角度后,其中一人在旁侧抓住铁环提起个长圆形的铁管起来,而后很切合地填入了“香水瓶”那敞开的宽腹部,另外一人开始将插着木杆的青铜“炮尾”用力楔入香水瓶尾部,使其完全封闭起来,将炮尾上拖着的铁链锚在枢架上固定好。

    而后举着带着火焰长杆的掷火兵,开始将其横着悬在香水瓶的侧边,那里同样有道缝隙,恰好用于点火触之用

    “准备完毕!”三名掷火兵各就各位,大喊起来。

    “射击。”奈克瑟斯挥下令旗。

    “砰”,香水瓶的炮口即刻喷出大团的白烟和火花,身躯很沉稳地在枢架上后滑动了些许,这代表在优秀的叙利亚工匠铸造打造下,此射具的承受性能十分可靠。

    巨响当中,阿格妮丝自然不会像普通女孩那样惊吓莫名,相反她很沉稳地看到,在霎那间,那个切入香水瓶腹部的铁管里的契丹雪爆,击出内里的不是先前的火矢和簇头剑,而是个黑乎乎的圆形弹丸,流星般掠出了足足五百尺,把画像上“皇帝”的脖子处穿出个大洞来,木屑和碎布蓬散着,到处放射性地飞扬。

    “哭怕,哭怕”阿格妮丝搓着双手,不由自主地带着口癖起来——这样的穿透威力,哪怕是击中名全副具装重甲的骑兵,对方也被连人带马被打出个透明血窟窿的。

    但还没等她喟叹完毕,又是声射击之响,短短时间内,掷火兵们撤出了先前射击过的铁筒,带着缭绕的灼烟,将其掷在松软的土地上咚咚响地打着转,又提起了另外个充塞入腹,再度射出弹丸,这下稍微偏移了位置——皇帝画像上的土筐被打得纷纷碎裂坠落,不久后就是第三个铁筒和第四个如电般的轮番猛射。

    足足射到了第七,香水瓶冒着烟,歇息了下来。

    阿格妮丝抬眼望去,皇帝的画像已经粉碎了,靶台也被轰塌了小半边,其后的石墙也被弹跃的弹丸肆意砸出累累瘢痕,“太哭怕了。”

    “因为采取了纸筒的定量装药,所以马上待到半个时辰提筒冷却后,便可迅再度装填射,又是一轮七提筒,射出的是铅丸——但铅有点太贵了,为了给你看才实弹操作的,战时若是消耗量太大,便只能动员石匠和农夫们打磨石丸了。”高文得意洋洋,“这种波斯香水瓶,最利用于配备在车垒、城墙和车船当中,可野战可守城可海战,配合你的大普拉尼砲,攻守兼备无往不利。”

    “别拍我的马屁!”阿格妮丝生气地说到,“你的这些东西都是夺自于我的。”

    “不,你给我的是机械工程的基础,而这些设计理念则是我自己的,所以这是创新而不是因循。”高文模仿着企鹅老总的手势,将手指睿智地点在太阳**位置。

    阿格妮丝还待怒,忽然另外个土筐护垒后,一道夺目的焰火,带着无与伦比的巨响窜出,震得护垒前硝烟尘土弥漫,阿格妮丝觉得整个小城和山丘都战栗起来,她这下是真的被惊吓住了,捂着双耳尖叫起来,耸起的肩膀被高文自背后给扶住才不致跌倒在地。

    等到她回过神来——皇帝画像原本所在的靶台已化为齑粉,连后面的小城石墙也被砸出个深陷的坑来,这威力堪比她的大普拉尼砲,一颗冒着微火的黑铁弹丸,仍旧在地面上旋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9章 “无本买卖”

    “火熊炮。它的脾气就更恶劣了。”高文对着远处土筐护垒后的一座带着四个实心木轮的射击炮,它刚才猛烈射击一发,而因后坐力硬生生退出两股轮辙印,此也是青铜铸就,前膛粗长,而后部隆起比香水瓶大得多的弹药室,使用大铁球自前膛装入,“一发铁球射出去,就能轰坏个车辆,也能砸穿厚木城门和石墙,不过装填的速度要比香水瓶慢得多,一个时辰只能射出两到三发,是种围城炮。大普拉尼射石机砸毁地方的塔楼,这种火熊炮便能击穿城墙和城门,打开缺口。”

    “说了这么多,能将你的熊爪拿开吗?”这时候在堡场这头,一本正经在解释的高文,双手是扶着小翻车鱼柔嫩瘦削的双肩的。

    “波斯香水瓶已经安排阿拉尔曼、塞琉西亚的武器作坊赶制二十四门,而这种火熊炮可能到来年春季能完工两门就不错了。”离开小城时候,高文扶着悬在束腰上的磷火之剑剑柄,对快步走在前面的阿格妮丝说到。

    “那你还需要我回来干什么?”

    “因为有更复杂的转轴机械要你去完成,还有能清除河口淤泥的方法,和挖掘运河时的分级水闸设计图,我需要你的地方很多很多的。”当阿格妮丝听到大棕熊就在身后厚颜无耻地提出这样或那样的要求,不由得恼怒地回头准备叱责。

    而后她看到夕阳下,系着棕黑红边带斗篷的大主保人,拉着黑母马的辔头,很诚挚地用淡的眼珠看着她,沉稳而真挚地补充了句,“不管如何,很感激你能在这样的关头,还能回塔尔苏斯来在我和安娜的身边。”

    于是乎小翻车鱼便没说什么,而是继续顺着山坡的道路,牵着自己的骡子走下去,“这两种武器,能轻松打击到皇帝的军队?所以也不用把我说得那么重要,恭维对我而言毫无必要。”

    此刻山丘上,高文将萨宾娜牵住,站在了高高的阿拉尔曼河边沿,看着梯子般巧妙蔓延下去的大工坊,还有远处的大医院,和阿拉尔曼堡、塞琉西亚堡的鸟瞰轮廓,一排排各转动风车下的田野桑植,还有更远处模糊成灰一线的大海,“不,两种武器确实可以增强卫教军的力量,但是皇帝此次可能出动四万人乃至五万人来攻击我,而我们的一线军力应该只有两万人不到——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小翻车鱼,就在来年的春夏时分。”说完,高文转过头来,他的棕短发微微浮动,斗篷角在呼啦啦轻舞,眉毛和胡须在海滨的残照下显得十分威武刚阳,但言语却是很温和的,“阿格妮丝普拉尼,我和安娜都请求你——和其他众人全力协助我们,难关过去后,我们一起吃好最香甜的稻米、柑橘,住最漂亮的宅园和宫殿,坐最豪华气派的排桨游艇,征服这片陆地和海洋的所有。到时候整个雷斯波斯岛,我替你从皇帝手里夺回来,将来那里将改名为普拉尼岛。”

    “我要好好地、狠狠地惩戒你的陪睡官温若明娜!”就在高文凭借眼前这片金的美景大开忽悠时,小翻车鱼果决地举起马鞭的木柄,伸在高文的眼前,提出了交换的条件,“只要能达成这样的条件,我还能额外答应你,去和军械司司长萨穆埃尔法一道去加紧研发你所说的那种改式的长火铳。”

    “何必呢阿格妮丝?陪睡官是可怜人,她只是希望将来能嫁个虔诚、可靠的正经人家。你还是不要任性。”

    “我——偏要任性。”阿格妮丝不折不饶。

    “好,完全没问题。我喜欢聪明和任性的女孩。”高文的大手握住阿格妮丝的鞭梢,两人轻微互相拉扯下,爽快地表示誓约达成,就如此便将温若明娜暗中给卖了,“不过她现在于高原上,等待机会我定会满足你的心愿。”

    “阿嚏,阿嚏!”遥远的梅利泰内城堡内,正全力处理文牍的陪睡官忽然头晕目眩,连带着打了好几个轻微的喷嚏,手中的芦管笔也不由得滑落到了写字台上,她皱着柳炭般的乌黑眉毛,洁净细腻的手指不安地蹭蹭鼻梁,还在困惑是怎么了

    二日后,返回塔尔苏斯宫城的高文轻咳着,挽着安娜的手臂,走过两墙封闭的夹道,来到圣保罗大教堂边率先完工的耳厅,几名宫中的使女、奴仆在斯达乌拉乔斯的指挥下,用长曲柄的火匙点燃了门前和厅堂里的鱼膏灯,璀璨的壁画下宗主教安塞姆正带着些怨气坐在座椅上。

    “大主保人殿下,在你考虑如何御敌前,首先要思索的是自身的诚信。你答应过我,在面前这座具备强大影响力的教堂完工后,会在盛大的落成庆典上,授予认可我充当总执事的。但现在你却把这个职务让给了一位正教徒,对不起凯撒,我这样说绝非是对正教有什么恶毒的怨恨所致。”安塞姆站起来,紧紧握着念珠,眼神狂乱哀怨,时而激昂,时而忏悔着对面前这对夫妻喋喋不休。

    但而后高文却气定神闲地坐下来,敲着扶手,微笑着让宗主教顿时目瞪口呆,“我认为让您当区区的大教堂总执事实在是过于委屈了而已,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耐心等上三年到五年时间,我要是击败了皇帝,统一了高原复兴了罗马,届时我会提议东西的正教会和大公教会重新融合起来的,到时候您便是中介人。”

    “什,什么!”安塞姆的秃顶上头发剧烈紧缩,阵阵汗珠渗出——六十年前,东西教会互相开出绝罚破门令,自此罗马城和君士坦丁堡的教会水火不容互相攻讦,而若是高文真的能促其其一统,还让自己当最重要的中介人的话,那自己可就是彪炳千秋的圣人了,功绩将比利奥九世、格列高利七世和乌尔班二世还要卓著。

    但这对夫妻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因为安娜还将手指摁在她的嘴唇上,神态十分紧张局促,“请保护这个大秘密宗主教阁下,因为我可是再虔诚不过的正教徒,如果让这片陆地上的教士和信徒知道我和丈夫在密谋这样的计划,所有的正教教堂和修道院都要拒绝为我祈祷祝福的——我,我完全是被高文的爱所俘虏了。”未 完待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0章 长夹道

    安塞姆才不管女凯撒的解释,他已被这个大胆而激进的提案完全吸引了,“不管如何,起码安纳托利亚的宗教彻底服从于罗马城的教宗,这对于他来说,将是多么荣耀的功勋!”

    于是宗主教很快就亲密地依偎在大主保人旁边的座位,连安娜都发觉自己被尴尬地排挤在一旁,无法插嘴。

    宗主教感激地主动提出三个条件,表示他领导的塔尔苏斯公教会成员已颇有些力量在即将到来的,塔尔苏斯国反抗希腊帝国的战争里协助高文:

    塔尔苏斯国年来缴纳积累下的十一税,本来是准备在塞琉西亚、泽菲利姆等各地兴建四到六座典雅公教教堂的,现在安塞姆愿以无息贷款的名目,送给大主保人充作卫教军的军费,以三年为期偿还;

    公教会无偿派遣出三十名神职人员,和正教会、自新会的神甫一道,持十字架、圣物加入卫教军的“战场宣教队”,义务为士兵举办团祷、武器祝圣等激励仪式;

    安塞姆手书信件送去罗马城的圣座,请求教皇在外交上加大对君士坦丁堡的谴责压迫,并颁布敕令严厉指令比萨、热腊鸭和威尼斯等城邦不得加入皇帝对高原的“侵略军”,来分解高文所肩负的压力。

    “关于两大教会联合合并的事宜,我也会在信件里详细赞美,圣座冕下定会愉悦欣慰,并全力支持你势力的扩张。”安塞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高文也很亲密地,在烛火下靠了靠,手指捏着宗主教阁下的法褡边,“先前我在高原处没收了三十一座修道院的资产,有十座我交给具装骑兵团打理了,还有八座赠送给塔尔苏斯的正教会,剩下的全都给您。三年后我将十一税款项尽数返还给阁下,再加上您在伊科尼乌姆大贸易公司里的红利所得,最好交到巴里城银行去,这样在下一轮圣座枢机会议选举时,您会有充裕的资金——胜出。”

    这话完毕后,安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因为她看到安塞姆黄灿灿的秃顶,带着些稀疏的毛发,在烛火下忽然闪出个灿烂的光晕,似乎安娜都听到了金属器皿般的清脆响声,她举起长袖微微掩住自己的嘴巴——看来向来利欲熏心的宗主教阁下,已经完全沉醉在这个方案里不可自拔了。

    圣保罗耳厅,下午第三个时辰半,正门处往复台阶处,禁兵卫队分成两队自上踏着靴子走下,接着两面旗幡在急促的号角喇叭声举起,通往宫殿的夹道篝火一处处被点起,将周围照得透亮,但远处的宫殿还是和黑夜融为一体,让这条路似乎没有终点似的。

    高文和安娜一起站在台阶下的水池旁,看着这条点满了焰火,但又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道路,风顺着高墙间的夹道冲来,带着森然的呜呜声,“今日的夜可来得正早。”安娜拉住高文的手指。

    “回去,在那边孩子们正等着我俩。”高文反手,将安娜的小手扣得更紧,坚定说到。

    “嗯。”当风和火展现在安娜眼眸里时,她已被高文牵着向前了,记忆不由得回到数年前,在大竞技场外的广场上,鸟儿不断振翅飞起,阳光下她提起漂亮的丝质裙裾跑在高文的前面,不断地回头问着“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会将我扶上帝国女皇的宝座,是不是?”

    当时也许是天真顽皮的戏言,安娜是做梦也不曾想到过,此时此刻她真的和高文挽手相扣,要顺着这道黑暗、混沌但又充满未知荣耀和机遇的道路走下去。

    她是情愿的。

    长长的道路上,安娜依偎在大蛮子结实而温暖的臂环里,慢慢的,坚定的走了下去

    回到宫殿后,欢声笑语和明亮的光芒扑面而来,卡勒阿迪欧夫人居然带着儿女们一并来了,还有大伯爵夫人琦瑟夫人、阿加仑夫人沙赫娜美、瓦良格夫人弗洛琳娜,她们围绕着各自的坐榻就坐,在中间的地界上铺着柔和的印花地毯,海伦娜、阿勒曼尼娅、卡勒阿迪欧斯正满地爬着,追逐个彩的充塞羽毛的小球,其中卡勒阿迪欧斯明显技高一筹,他的力气和喊叫特别大,能将球直线抛掷地很高,然后球在使女们的惊呼与喝彩声里落下。那边马苏德和熙雅这对兄妹正恭敬地于御墨官的指引下,为诸位尊贵夫人朗诵诗歌,他们的希腊文发音已经非常纯正了。

    见到凯撒和大主保人来到后,诸位夫人和使女集体起身致敬,“欢迎你带着子女到来,让我的心宁静下来”安娜坐到自己座位上后,舒散了口气息,居然发自内心地对英格丽娜如此说到。

    当然寡妇来也是有正经的目的,她恳求凯撒和大主保人:先前在高原处被驱逐的正教隐修士们,希望能宽宥他们的罪行,我所在的科勒阿迪欧堡周围多有石灰岩山壁,可以构筑新的洞**修道院,这样可以让这群人有容身之处,让他们能继续为凯撒的福祉祈祷,此外也可成为新的朝圣和文化创作的焦点。

    “为我祈祷?怕是不少人会写文章咒骂和污蔑我和高文的。”安娜冷笑着回答,但她也没有回绝寡妇的方案。接着,凯撒拾取了身边的书卷,来检查马苏德兄妹的功课。

    而高文也笑着,立在地毯上,逗弄着几位孩子。

    寡妇和琦瑟也算是长舒口气。

    夜深后,安娜杜卡斯特意挽留卡勒阿迪欧夫人在宫廷里小住些时间,当各位夫人都告退后,她则和高文一起,带着轻松下来的心情在寝宫边的小浴场里入浴。

    当时只剩海伦娜还没有就寝,其他孩子都去各自房间安睡了,但她却是个精力旺盛的,便和父母一起入浴。两名年长的使女将这孩子笑着摆入个轻木做的微型小船上,浮在了围住香木板的大浴盆当中,接着海伦娜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在这片她认为极大极宏伟的“湖泊”里,很娴熟地用胖乎乎的小手拨拉着热水,在笑吟吟的安娜扶持下,行驶着“小战船”——在那个小船上,还系着个威武的小旗,这是海伦娜最喜欢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1章 共浴

        “你的女儿这么早就显露出船长的天赋了。”热汤当中,安娜露着粉嫩的肩膀和后脖,系着盘起翘出的发髻,带着些戏谑,也带着些幽默挖苦,对站在浴盆外台阶上宽衣的高文说到。

    高文笑起来,那两名使女上前替他担起了脱下的衣袍,原本高文是极度不习惯这种宫廷的生活方式的,现在也只能慢慢修正自己。

    因为这是贵族化的。

    这个时代的宫廷生活公允的说,要以拜占庭皇帝和撒拉森哈里发的最为严格自律,有着规整的礼仪和秩序(也深深影响了西方世界,当然历史上到了科穆宁王朝中后期,西欧宫廷里的散漫和自由,及热衷比武的习气,又反过来影响了东方世界)。但即便如此,贵族们不但喜欢夫(nan)妇(nv)混浴,并且在奴仆面前也是会公然脱衣服**的,*走来走去像头牲口似的随便找个房间睡觉亦是常事,来自西方的教士就曾在向来号称作风刻板严谨的君士坦丁堡发现过*男女**的小象牙雕刻,公然摆在祭坛之侧,让他们大跌眼镜。因为在贵族的眼中,只有自身这个群体才符合“人”的概念,而那些奴仆根本算不得人,无需要在他们面前有任何拘谨。

    直到贵族时代消亡,中产阶级们崛起,适宜于近代的许多道德规范才深入人心,比如——“洗浴是件*的事,你得单独完成,能共浴的必须是最最亲密的人”、“我今年三十岁了,也希望你能够恪守夫妻间的忠诚誓言,更不会自甘下贱去代你找什么年轻女人”什么的,也算是丢(bin)失(qi)了许多古代优(wu)良(li)的传统。

    所以先前陪睡官还在这里时,高文有时候在寝宫浴场冲凉洗浴,温若明娜就蒙着薄纱袍子直接跑进来,要给大主保人侍奉左右。安娜也从来不说什么,即使是她也特别喜欢和高文共浴,并视为夫妻间的某种固定生活。苦恼的高文只得找到御墨官追加了些许宫廷条规,比如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浴场这个区域此后交给陪酒宦官斯达乌拉乔斯负责,从陪睡官温若明娜的事务手册里剔除出去。

    这时候,胖宦官就在浴场外监守着,斯达乌拉乔斯被重用当然有原因:懂得财务,做事得力,虽然贪财但却忠诚,虽然无原则但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口风很紧,不会将宫闱的事情胡乱流传出去。

    高文入了大浴盆,两位使女便在台阶缺口处摆上了矮木台,上面摆着小餐点和饮水,便拉下帷幕告辞离去了。

    “小翻车鱼就在塞琉西亚吗?”待到高文划水过来后,安娜就很乖巧地坐在他怀里,继续推拉着小船。

    “唔,总之暂时还不要让她去见温若明娜,把两人隔离开来,省得天雷地火。”

    安娜沉默了下,“父亲那边,你会有胜利的信心吗?我听说你在小翻车鱼面前,把事情说得很严峻。”

    这会儿,她贴着湿漉漉发丝的脖子,就像件精美的玉器,渗着细微的水滴,让高文在朦胧的雾气里大为沉醉。“当然没问题了,我那是吓唬小翻车鱼的。”

    “啊。”安娜半闭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喊了下,她娇软小巧的身躯被高文自背后给完全笼住了,女人是最受不了这样的感觉的,这会儿她看到小船上的女儿已经嘟着嘴,不断地把脑袋垂下,已在半睡即睡间的状态。然后安娜忽然噗嗤笑起来,划拉声水响,她反手勾住了高文的脖子,低声说道,“是什么东西像根浮筏那样横在我的胯下,都要把我给抬起来了”

    高文没有回答,而是牵住她的手,直接在她露出的手臂和腋下亲昵地咬了两口,安娜浑身都要化了,顺从地瘫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不断**的水波里,酣睡的海伦娜躺在小船里,来来去去

    这个奇里乞亚的冬天,没有其他的大事需要叙述的,书桌前的御墨官是如此想的,“各地小麦、大麦、燕麦、荞麦和稷麦都有很好地收成,阳光和雨水是充足的,原本激烈交战的黎凡特地区也宁静下来,商贸恢复。我们的旅团士兵也得到了补充和充分的训练,鞋子、夹袄和袍子供应充足,塞浦路斯对我们的船只的海盗行为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那里的统治者认为这是不智的,给他造成的损失比所得大得多——公正、友爱和仁慈的耶路撒冷法兰克执政官的身体也有很大起色,原主和圣母垂怜保佑他,我国和阿达纳国的情谊正在进一步深化,鲍德温爵爷和歌德希尔德夫人频频访问我们的宫廷——当然,如果有大事的话,那便是凯撒又怀孕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赫托米娅虽然见识卓越做事严谨,但她身为女性总是容易被些感性的事务所影响。

    所以同时在塔尔苏斯城的郡长官邸里,安德奥达特正在自己房间里正襟危坐,他的妻子芙丝(阿德莱德)在旁帮忙,书写着自己的书稿手本,“据我悲观的估计,耶路撒冷的圣墓执政官也许是回光返照,这种奇特的现象在濒死人的身上是经常出现的,我们应该把它当作是上帝的恩赐但不代表是上帝的宽恕,伟大的戈弗雷可能活不过半年了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庞大的军队,据信有五万人之多,已开始驻屯在加利波利、萨拉布瑞亚,准备在春季适航季节开始时大举渡海而来,还有一万五千人在塞巴斯托克拉特的统帅下,留守镇抚在第拉修姆地区充当皇帝的预备队以精明和谋略而著称的皇帝留给大主保人的时间,也许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烈火般的侵攻已是箭在弦上的事,皇帝为此不惜冒着夏季高原牲口疫病的危险,他购买了许多新的战马和驮兽来预防根据我方间谍的情报,皇帝花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把自己的主力队伍恢复到了古代战无不胜的军制,矛手、骑兵、弓箭手等都将有重大换装此外皇帝对于他的舰队有充裕的信心,我感到十分奇怪,因为就在之前塔尔苏斯的巡防舰队轻松地击溃过皇帝的舰队,这么短时间内皇帝的海上力量是无法恢复乃至增长这么快的,因为造一支舰队要远比造一座堡垒艰难得多不论如何,一切的谜底只能在战场上揭晓。”(未完待续。)

第62章 送冠

        第二年春,干燥的南风自安纳托利亚上起了,他们席卷了整个高原,牧人们将马群、羊群都驱赶到了背阴的山地当中去了,坚强的花草开始绽放起来,再过两个月即将铺满整片大地,风不停地向前,然而到了北部绵长的本都山脉,却被其挡在了坚实的臂膀之外,牙齿般互相啮咬的墨色山峰和青翠色的陡坡之下,特拉布宗的高台地上各色商栈、教堂和作坊鳞次栉比,这片海洋上的各路人穿梭往来,烟囱冒出了热闹的烟火,青黑色静谧的海水当间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商船,桅杆上部还缠绕着来自攸克兴海不散的淡雾。

    台地边邻靠高峰处,三层高的洞窟“圣母修道院”里,拱形的大厅内,西奥多罗老将军正取出封羊皮做的书信,边框有着匠师们绘制的圣像和草木图,内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右下是罗斯诸王公的印戳,“杂种波洛夫齐人(库曼人,即钦察人),在春季积雪还没有消融时就渡河大肆袭击了我们的城堡,他们毁掉了城下所有的洞**修道院,逼迫正直的修士们放弃信仰,但是没人肯就范,上百名修士惨烈殉道,他们用马刀处斩,用火刑烧杀,还把修士和农民当作箭垛射毙。加布亚斯啊,他们甚至将我们先王曾居住过的,位于基辅城外山丘上的‘红宫’也焚毁掉了,就像遮天蔽日的邪神蝗虫,我们请求您将上年冬季送往您处的三百名青年侍从(罗斯王公的亲兵)和一千名步骑归还,不然将来波洛夫齐的杂种魔鬼们会攻陷你的赫尔松,在那里的集市上将罗斯人和罗马人俘虏们一并串上绳索,贩卖为奴”

    “皇帝的手段。”老将军中气十足地呵斥起来,重重将信件掷在了桌面上,接着他苦恼地转身对坐在墙边榻上的妻子玛丽安说,“他就是在拉拢科马洛伊人烧杀罗斯之地,然后一遍遍催促我再南下去攻击塔尔苏斯的高文,拆散我的力量,打乱我的部署,让我疲于奔命不得抽身。”

    “然而您总是要推翻科穆宁的,是不是?”榻上的拥有阿拉尼亚血统的美丽夫人轻声谨慎地发问道。

    西奥多罗看了妻子眼,随后踱了两步,背对着她望着外面的海景喟然道,“我和皇帝的仇怨已经无法消解,他对我的一切示好都是互相间的权宜之计。当年科穆宁夺取皇位后,诺曼人罗伯特圭斯卡特遥拥米哈伊尔皇帝和你姐姐的儿子君士坦丁,举军渡海入侵都拉佐,我曾响应圭斯卡特过;后来罗斯人和佩彻涅格人拥戴罗曼努斯的不知真假的儿子利奥时,我也曾帮过忙——其实皇帝恨我恨得要死,也正是因此,皇帝虽然和你姐姐有深厚不伦关系,但整个科穆宁家族包括阿莱克修斯自己,是不可能再让你姐姐登上皇后的位置的。”

    老将军说出此言,意在让妻子理解自己即刻起兵的苦衷——“虽然你和玛莲娜是姐妹关系,但我和皇帝却永远成不了能共存的连襟”。

    但长时间的沉默后,西奥多罗还是未有听到玛丽安的只言片语,终于纳罕地回过头来,但见榻上的玛丽安脸色无法形容,好像是害了热病般,脸颊忽红忽白,她的手里同样捏着个牛皮纸卷,海风顺着修道院洞窟窗户灌入,把玛丽安手里的纸卷吹拂的来回摆动,像只鸦色的雨蝶。

    “怎么了,玛丽安?”

    “我的丈夫啊,而今你必须要做决断了。”

    西奥多罗关切地大步上前,将妻子手里的纸卷取过来,拉开看了两眼,又紧急合上,浑身都在颤抖。

    拱门台阶边,那名忠诚的盔甲侍从官手里捧着孔雀羽的头盔笔挺立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焦急地等着老将军的命令。

    “通知全军,包括罗斯佣兵们,急速朝阿米苏斯和新凯撒利亚门前进!如果罗斯人询问动机是什么,就说在阿米苏斯港,我会用船只将他们送回到基辅去。”说完,一排传令急忙走了下去,西奥多罗随后接过侍从官的头盔,系在了满是银发的头上。

    玛丽安衣袂飘飘,从榻上跃下,一下子半跪在西奥多罗的手臂间,仰起脸来,泪珠晶莹,“如果因为这事连累加布亚斯家族和特拉布宗,我简直不知道有如何赎清自己的罪愆。”

    “玛丽安我的妻子,这事情与你有何关系?是因为你的丈夫注定要是山巅雪峰上的雄狮,待到我的大军抵达普拉韦尔城下后,我相信,我相信,最终的所有都会用军旗和剑来解决的!”老将军深情地扶起妻子,而后和她接吻,接过了侍从官递来的带着黄金柄的佩剑,悬在了腰带上,一步步走下了修道院往下的漫长梯道。

    其下的二层大台墩上,许多来自伊科尼乌姆城的商人,嘈杂着围住了西奥多罗,其中领头的捧出个精美的匣子来,“高文释放出来的啄食腐肉的乌鸦们啊,你们到底带来什么样的讯息?是灾难的,还是吉利的。”老将军的手指伸出,摸在了匣子光洁雅致的边沿上。

    几名商人将其打开,黄金和宝石的闪光让西奥多罗的脸微微往后扬动了下。

    里面是雄狮之冠,精心重新打磨镶嵌过的雄狮之冠,高文将它从自己的头顶上取下,动用了十二名金工师,完成后由亲信的商人携带着,按照马格伦迪乌斯的策略,送到了特拉布宗来。

    “大主保人愿意拥戴你登上神圣的基督盾牌,如果殿下出军普韦拉尔的话,大主保人愿意向安格拉斯城、热尔马尼科城进攻,抢先在皇帝前动手,击垮科穆宁在这个帝国的暴虐统治。而后,大主保人愿意与殿下平分这个帝国,双方以哈里斯河、萨卡里亚河和大门德雷斯河为界。”扶着匣子的商人低声切切,伸长脖子对老将军说到,他们被西奥多罗形容为“群鸦”,既是商路上的金钱追逐者,也是高文的探子和使者。

    西奥多罗哈哈悲怆地笑起来,而后许多商人们的手都捧着那匣子,就像是伸出的众多刀剑一般,将老将军围逼迫在中间位置,不断带着恭维的言语。修道院的洞窟露台边,玛丽安扶着石头柱子,也在风中狠狠闭上眼睛,额头碰住其上,心情紧张起伏着(未完待续。)

第63章 皇帝的梦

    当西奥多罗有些恍惚地走下了最后层台阶时,在他眼前的人影晃动着,烟雾弥漫着,城头许多正教的修士举着华丽的十字架,高唱着圣歌,为即将远征殉难的士兵们祈祷着,这在特拉布宗一向如此——西奥多罗是极度虔诚的正教徒,并且渴求着古代希拉克略、尼基弗鲁斯诸位皇帝的“圣战精神”。歌声当中,老将军不知道是感到荣耀,还是激动,亦或是苍凉。

    孔雀羽翎晃动着,他拉住辔头,翻身上了马背,手里提着马鞭,抬眼望去。在城墙间的大道上,素来号称精锐的特拉布宗师团又再度出征了,他的军队核心依旧是六千名步兵外加两个团级的农军骑兵,士兵们雄健奋,步兵们都扛着橡木做的长矛,矛尖上挑着各式各样的盾牌,有希腊式的斯库塔,有突厥式的圆盾,也有新式的泪滴盾,腰带上悬着砍刀或斧头,铁甲外都蒙着袍袄,上面刺出的花纹有网状的、斜纹的、直纹等,来表示他们的队伍所属,一列列拥着驮马拉的辎重车走过,在车轭内牲口的背脊耸着,喷着一串串白的气息,落在头上和背上的鞭子不断打着暴雨般的声响。

    更远处,阿兰尼亚、格鲁吉亚的轻骑兵颠动着马头和蹄子,同样疾驰而过,这群草原上的急先锋们仅戴着波斯的尖顶铁盔,身上是皮甲或亚麻甲,背着阔大的箭箙,在他们队列中间是高大的篷车,车轮雷鸣般轰隆隆碾压特拉布宗的街道,每当接战时这些篷车可以快组成个临时堡垒,让轻骑们能闪电般出去劫掠奇袭,同样也能闪电般归来固守,这是阿兰人作战的悠久传统。

    最后在将军马前经过的,是来自基辅公国的罗斯佣兵们,带头的是王公们的青年侍从,他们也被派遣到海的这边来了,所有人身材高大,头是红或金,戴着护鼻盔,蒙着半身锁子甲背着长盾牌,手里举着锋利的战斧,嬉笑着看着前来围观的特拉布宗漂亮女人们,不少人都打着唿哨,他们得到了家国被波洛夫齐人入侵的消息,但此行绝大部分人都认为马上特拉布宗的将军会把他们从阿米苏斯港放回去,去故乡和该死的波洛夫齐人作战。

    人来人往,头盔光泽的颠动里,西奥多罗看到了在修道院一层台墩上,他的大儿子蒙桑克、大女儿加布亚希娅和小儿子迪米特里都穿着长袍,站于一列,唱着歌曲送别自己的父亲,蒙桑克和加布亚希娅都已成年,而迪米特里为玛丽安所出,刚刚不过四岁的年纪,也用稚嫩的嗓音,努力地唱着,唱着

    除去在查尔迪亚、阿马西亚、赫尔松的留守军力外,西奥多罗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六千名步兵,近千名农军骑兵,还有五千名蛮族轻骑,外加一千多名罗斯佣兵,浩浩荡荡离开了如神话仙境般优美旖旎的特拉布宗,慢慢悠悠地向阿米苏斯港集结。

    明暗消息很快传到了君士坦丁堡,“西奥多罗要干什么?朕给他指定的集结点不是阿米苏斯,而是阿马西亚!”御前会议上,皇帝恼怒而不安地将马鞭扔在地图银盘上,对着诸多皇宫侍卫说到,“马休,用你的刺探情报回答朕,到底那群科马洛伊蛮族有无攻击罗斯之国。”

    “陛下,我可以保证一切都如您所愿。但是特拉布宗方面迄今并没有对罗斯酋长们的求援做出任何反应。”新晋的白袍带剑贵族马休即刻流利地答复到。

    “莫非这家伙要孤注一掷?”皇帝眯缝着双眼,咬牙切齿,“是想和朕做个了断吗,西奥多罗加布亚斯——威尼斯人如何了,热腊鸭人如何了,麦莱斯!”

    “所有人都愿意为您而战陛下,其中威尼斯人第五次选举出费莱耶担当总督执政官,金球落在他的家中,所有委员会在此非常时刻除去这位老人外没有任何其他人选。费莱耶答应我们,他马上就会统率五十艘帆桨船,配合安科纳人封锁住巴里,截断巴里城送往塔尔苏斯的钱财和物资,绞杀他们的航路。此外,热腊鸭人和比萨人也开始在士麦那、开俄斯驱逐巴里和塔尔苏斯的商人,并表示会为陛下的海路进军提供船只,金钱和贸易上的包围网已经形成。”御墨官难得情绪激昂兴奋,“最后,塞浦路斯和马拉什都送来密信,说愿意协助陛下围攻高文。”

    “终于不用再犹豫了,尽快选择好个吉利的日期,朕坐着皇家战舰亲自指挥全军渡过海峡,前进的集结地指认在尼西亚、普鲁萨和多利拉爱姆三城,让安纳托利亚的所有重装普洛尼亚骑兵都前往多利拉爱姆,等待着朕的御旗到来。并且指令狄奥格尼斯、雷蒙德、布雷努斯、哈罗德、斯蒂芬诸位帝国将军,在各地堡垒领地处做好战备,形成对高文的全面攻势!至于西奥多罗,让普韦拉尔的罗伯特柯蒂斯监视着他,胆敢有半分妄动,朕也有对付他的办法。”当皇帝将手挥出时,整个皇都在灰的积云笼罩下,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冷雨来。

    黄昏,布拉赫纳宫别院当中,皇后艾琳抱着阿德约安皇子,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结束了御前会议的皇帝默不作声站在相距她十余尺开外的地方,外面全是雨水打在桶檐上,再不断落下的声音,“现在约翰已经入城了,马上总摄帝国的庶务。”

    “你对他可真是好。”艾琳半垂着睫毛,不咸不淡地回答说。

    “当然,约翰和阿德约安都是朕的子嗣,将来帝国就要归他们支配。”

    听到这话,艾琳便觉得是老生常谈,便冷笑起来,“你这样的独断手段,简直是视帝国的大牧、贵族、元老于无物了。”

    “那又怎么样?哪怕是高文那样的野兽,也知道帝国权力应该归于一个家族、一个领袖的道理。”阿莱克修斯抬头,看着阴沉的云和散落的雨,“艾琳,朕昨晚做了个梦。”

    见艾琳沉默下来,阿莱克修斯便自顾自地叙述说,“朕梦到,那时还是年轻的时候,朕骑着骏马提着弓箭,驰骋在雷斯的猎场上,阳光很好,林木很绿,在草丛背后一箭之地外,朕看到了在那里,隐藏着一对眼睛一头猛兽的眼睛”皇帝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得变得低沉。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4章 猛兽之眼

    “猛兽的眼睛?”艾琳也感到了一阵阵冰冷的寒意涌来,她也是军功大贵族家的女儿,是见过野外的猛兽是如何撕裂杀害人的,就像是教堂的柱头雕刻和壁画差不多。

    那个情景好像触目可及,在丈夫的梦境当中,风从遥远的高原和海洋吹来,隐隐当中带着灰,吹动着同样颜的树林枝叶,出了单调但澎湃的啸声。年轻时英俊勇武的阿莱克修斯骑在那强壮的战马上,他的弓弰正在他肩带和胳膊边轻轻摇晃着,马忽然不安地嘶鸣起来,猎手机敏的双眼,一下子和草丛后隐藏的那双残暴兽性的双眼应和起来。

    那只猛兽升起了巨大的黑影,啸声惊天动地,冲出了隐蔽地,挟着血腥脏臭的风,向着猎手扑来!

    整个布拉赫纳宫外,白森森的闪电震撼着大地,一根根廊柱被照亮,而后又一根根按照顺序隐没在黑暗当中,阿德约安被惊吓得哭泣起来,而后皇帝转过头,充满自信地对艾琳说,“这头猛兽接着就被朕杀死了,它应该象征着高文,或者西奥多罗。”

    言毕,整个宫廷里寂静下来,原本皇帝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艾琳会恭维赞美他几句。

    然而不久后,阿莱克修斯却看到了,自己妻子的脸颊上莫名其妙滚下了泪珠,“你怎么了。”他问道。

    “不,我不清楚也许只是心灵的本能反应。”看到丈夫的表情,皇后也讶异起来,伸出了手指擦拭着眼角,果然是咸咸的润润的,而后低下头哄起了阿德约安来,随后她低声说了句,“很难得你还能在梦中回忆起雷斯的那片猎苑。”

    “你又来了”皇帝不悦地说到,他感到了不耐烦,也感到了某种愧疚,这种对艾琳的愧疚让他由衷害怕起来——那时在猎苑里,十来岁的艾琳杜卡斯就那样梳着青春蓬松的辫,站在棵高大的梨树下,那棵梨树在山坡上是**的,流云好像在它的树冠上游过,春风当中,一丛丛梨花如奥林匹斯山的雪般堆积在上面,艾琳喘着气,她是从山那边大着胆子跑来的,手扶着梨树干,额头和鼻尖渗着汗珠,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爱慕,就那样看啊看啊,盯着年轻的猎手骑士,一刻都没有离去后。

    最终皇帝心中郁结着,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这座别院。

    在门外的宽敞院落当中,几名年轻的侍卫官正扛着佩剑,在那里等候着皇帝。

    接下来,阿莱克修斯前往了席贵妇的宫室前,然而房间的门却紧锁着,雨中他见到劓鼻将军泰提修斯正裹着斗篷,背对着立在了外廊处,和两名医务宦官在商谈着什么。

    见到皇帝,泰提修斯急忙半跪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的将军?”皇帝亲昵地询问。

    “皇子先前来拜谒皇后和席贵妇,然而在这里得到的通传却是席贵妇身体抱恙的消息。于是皇子便着急前去处理公务,让奴仆我在此细问医官。”

    “唔,确实玛莲娜已经生病一段时间,估计要等到下个月才能痊愈。”皇帝对这段时间约翰勤于政务表示很满意,便又慰勉了泰提修斯几句,表示马上在高原和塔尔苏斯逆贼作战务必要奋战奉公,劓鼻将军急忙一一答应,随后同样告辞而去。

    “玛莲娜到底是什么病症?”看泰提修斯离去后,皇帝对那两名医务宦官问到。

    “副皇太后害怕见人,必须要静卧段时间,因为她说前些日子见到了君士坦丁的幽灵我们给她开了静心的药剂,并让圣约翰教堂里的修士前来为她祈祷,让恶灵远离她的梦境和房间。”一名叫西门高努斯的宦官说到,旁边名叫尤提奇斯的则低着头,眼神游离,不敢一语。

    皇帝心中明白了,便微叹几口气,说待到朕凯旋,玛莲娜的病情也许就能够痊愈了。

    等到阿莱克修斯和侍卫队离去后,雨水中两位医务宦官脸苍白地在长满青苔和藤蔓的处偏门里,互相撕扯扭打起来,其中尤提奇斯被力气很大的西门高努斯摁在了甬道的石壁上,他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调了,“不能这样,我是被小鸟选拔入宫来的,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样下去做的结果必将是粉身碎骨!”

    “听着混蛋,在皇宫当中所见我们什么不能说,这是当初我们进来时候所的誓约。所以你和我什么都没有违背。明白嘛,尤提奇斯我的伙伴!”西门高努斯怒睁着双眼喊到。

    “幽灵,幽灵”尤提奇斯颤抖着不断地说出这个词汇,仰着狂乱恐惧的眼神,手在额头画着十字,接着看着黑漆漆的上面,好像魔鬼就呆在那里。

    吉日,雨后积云消散,阳光普照,白的海鸟成群飞动,君士坦丁堡半圆形的皇家大船坞前,锻冶作坊冒出的浓烟滚滚,无数纤夫们拉着绳索,跋涉在海水当中,缓缓地将象征着帝国荣耀的巨大皇室座舰牵拉进入了金角湾。喇叭声震天动地,沿岸的许多高楼处,市民们和商人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无比壮观的景象:皇室座舰的紫旗下,他们的皇帝站在船的甲板上,四周都站着甲胄严整的瓦兰吉亚卫队武士,在四周还飘荡着许许多多小型的船只,簇拥着皇室座舰,就像是树林包围着一座浮动的巨型堡垒,有的船只上面站着枪矛林立的帝国士兵,有的则满载着箭矢、盾牌等物资,它们都是从塞萨洛尼基、科林斯、都拉佐等大城市的作坊里制造出来用来武装皇帝的军队的。

    在大船坞的旁边,皇都当中达官贵人、富商和贵妇都站在漂亮的伞盖下,以宫廷大总管尼克德米亚、帝国宰辅伯里尔和新任的大行政长约翰皇子为,他们高声欢送赞美着出征的皇家军队——阿莱克修斯说得无错,他所集结起来的军马已经达到了四万人之多还有两万多人驻屯在亚细亚各地。其中有两万人来自于各族的佣兵,现在这股军队的大部分已事前分批渡过海峡,驻屯奇维特、尼科米底亚,其声势的浩大震惊了所有的世人。其余两万人是帝国本土军与皇都禁军,在皇帝长达半年的精心训练调整下,已不再是先前孱弱混乱的模样,它包含了帖萨利新军和新不朽军两个新的精锐——皇帝已迫不及待要将其投入到对安纳托利亚的战场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5章 宣战

        两个礼拜后,塞琉西亚的旧宫当中,安娜沉着额头戴着七岭冠冕,握着黄金权杖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一只手搁在明显凸起的肚子上,整个宫殿的两侧立满了安纳托利亚卫队和女官们,前者雄壮威武,后者艳丽多姿——在殿堂的中间,立着皇帝派遣来的使者毛普洛斯,一位高龄长者,也是位帝国的修辞学家,同时他曾担当外交使节往来于君士坦丁堡和奇里乞亚地区多次,算是老熟人老朋友了。

    “我很高兴,尊敬的长公主殿下,请允许我还这样称呼您。”毛普洛斯抖动着长长的白胡子,拄着拐杖站在安娜座椅的正对面。

    “先生、导师,请同样允许我还这样称呼您。当我还年幼时,您和伊朵鲁斯都担当过对我文学和修辞的教育任务。但现在伊朵鲁斯斯人已逝了。”安娜的权杖尖在大理石地板上丝丝旋转着,言语里俨然充满了感情。

    “很高兴您还能如此冷静。”老人家接着说了这样的话。

    “我很冷静。”安娜轻微闭上双眼,整个殿堂沉默了会儿,人们接着都看到了,凯撒突然站了起来,娇小的身躯俨然立在了宝座高阶上,她的王冠和权杖闪着夺目的光辉,语气洪亮,居高临下地对着帝国使者毛普洛斯,“正是因为我如此的冷静,所以我安娜杜卡斯在此宣布,我接受我父亲也是罗马帝国皇帝的宣战,让刀兵代替往来的使者和文书,在这片高原上给所有人一个明确的答案!”

    毛普洛斯没想到,刚才还温情脉脉的安娜,转眼间就气势十足地发出了战争的布告。

    这时候,安娜的御墨官赫托米娅冷若冰霜地走下台阶,对着老者伸出手来,毛普洛斯有点衰老疲累地看着这充满知性美的姑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请把帝国的宣战文书交到我的手中。”赫托米娅朗声道。

    于是毛普洛斯只能颤巍巍取出照办。

    赫托米娅转身走上台阶,将文书展示在女凯撒的目前,安娜扫了几眼后,便举起权杖,清脆地在地板上敲击了下,所有男女武士、廷官立刻肃立起来,赫托米娅便将另外份用塞琉西亚纸写就的文书卷开,现在所有人的眼睛前。

    接着,安娜流利清晰、铿锵的朗读出了己方宣战文书的内容来:

    “我,乃是塞琉西亚、阿拉尔曼、凯撒利亚、塔尔苏斯、卡帕多西亚、伊科尼乌姆、梅利泰内、埃尔比斯坦、塞巴斯蒂安所有教堂,所有士兵,所有农民,所有商会,所有牧人、工匠的凯撒——安娜杜卡斯,我愿和安纳托利亚高原所有公教庙、所有清真寺、所有正教修道院及圣约翰暨圣保罗福音大医院主保人、卫教军总统领、天主之仆人、列品圣使徒兼安娜杜卡斯之眷属斯蒂芬高文并肩,并与尊贵的耶路撒冷圣城执政官兼圣墓守护者戈弗雷尤斯塔斯,同样尊贵的阿达纳伯爵鲍德温尤斯塔斯,同样尊贵的阿普利亚公爵博希蒙德德特维尔,同样尊贵的安条克摄政、加利利王子坦克雷德德特维尔,同样尊贵的科尼雅苏丹马苏德阿尔斯兰,同样尊贵的亚美尼亚王子托罗斯并肩。

    向君士坦丁堡的主人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宣战,向塞浦路斯大公阿普索玛特斯宣战,向马拉什摄政执政官费尔宣战,向查尔迪亚大公西奥多罗加布亚斯宣战,向阿勒颇王公里德万突吐施宣战——此后,我向君士坦丁堡的布拉赫纳宫提出正当的索取权,罗马帝国必将一统,我与父亲绝互不存于一卧榻之间,各拥圣米哈伊尔、圣迪米特里、圣特奥多尔、圣加百列之战旗,对决于荒野、海洋和城下。

    若汝不孚帝位之望,莫若予我自为之!”

    “万岁!”整个殿堂内,所有人随着安娜的宣读完毕,都齐声喊出雷鸣般的喝彩。

    随后安娜仰面,努力不让父女彻底决绝的那滴泪流下。

    但毛普洛斯却无法注意到这个细节,在这气壮山河的氛围里,顿觉暴风骤雨自四面八方袭来,不由得有点头晕目眩,他双手扶在拐杖上,连连踉跄不已。

    几名女官上前,扶住了他,“让帝国的首席修辞学家赶快回馆驿休息,因为他的使命已经彻底终结了。”安娜挥动着衣袖带着些讽刺命令道。

    接着她侧着拥着袖子,走到了殿堂旁边的小窗处,在那里安娜的两只宠物猫正晃着旗帜般的尾巴,兴致勃勃地看着其下。

    卫城墙下护城河外的圣俸农庄里,一道道沟垄窜出了团团急速的烟,在农民们的大声欢声里,几名士兵挥着小旗:各色胖乎乎的兔子在尽头的木笼里被放出,便没命地奔跑起来,而后许多猎犬闪电般追逐着他们,顺着休耕田地的各条沟垄进行着激烈的竞赛。

    “咬它,咬死这只短尾巴鬼!”许多农民、商人、妓女和工匠粗鲁地蹦着笑着,举着手里的苦艾酒、苹果酒,围在沟垄四周鼓噪不休,一枚枚铜币在赌桌上随着猎犬和兔子的竞逐不断推来推去,变换着主人。

    “又是我赢了!”一片哀声当中,穿着便装袍子的大主保人哈哈笑起来,指着沟垄那边叼着兔子尸体的卡帕多西亚猎犬,拍着桌子。

    “贵人的运气总是好得多。”周围的农民们摇着头,也只能愿赌服输。

    高高卫城塔楼上看到自己丈夫和圣俸农民们同乐的安娜,笑了起来,接着她的手伸向了旁边的鹰架,“船长”蒙着黑色的眼罩,其上系着根白色的鹭羽,低着头警觉地竖着羽毛呆在架子上。

    “去吧!穿过战场的风,将浩劫的消息传遍整个高原。”安娜说完,将“船长”的眼罩取下,而后吹了声轻轻的唿哨。

    船长自木架上振起,如石弹般窜过两只猫中间,吓得它们大叫声,背脊的毛都炸开。

    而后一声尖利的长啸,船长冲出了卫城的窗户,在数十尺的天空里静静停滞了下,处于日光和大地间,随后忽地展开翅膀,翻了个身直直地飞下,越过塔楼尖顶、长长的雉堞和围篱,接着是无边的农田、沟垄,最终在人群的顶上,一个头戴毡帽的突厥骑兵将手抬起,“啊~”船长的眼睛冒出股精光,扑棱棱地落在了木扎非阿丁的胳膊上,而后盯住了那边的高文。

    “真正的赌局要开始了。”高文拨开了醉醺醺的人们,翻身上了银色的骏马,回首看了下卫城高耸的塔楼,当马桩边的迪姆擦擦嘴,站起身将绯色的大旗举起后,“再会,妻子。”高文抖动了下缰绳,便撒开了马蹄。(未完待续。)

第66章 两不相欠

        风驰电掣当中,所有的圣俸农民大呼小叫着,鼓掌看着他们的大主保人骑着那银白色的神骏,棕色头发飞起,宛如一道闪电般越过了道土堤,转瞬跃上了两侧满是白杨树的通衢大道。

    在远处邻靠穆特河谷的山坡上,满是齐整的帐篷,就像是覆盖其上的霜雪般,一阵阵鼓声和钟声当中,高文的禁兵和整补完毕的吉麦吉斯旅团开始收拢起自己的营帐,取起长矛,驱赶着辎重车队,随着大主保人的脚步,开始顺着河谷街道往伊科尼乌姆城的方向隆隆前进。在队伍当中,还有一排大夏骆驼在迈动着脚步,驼峰上装载着拆卸好的“香水瓶”炮身和炮架,还有装满了契丹雪和铅丸、石丸的箱子,用网兜系着,在骆驼的身侧晃晃悠悠。

    “此行我要亲自坐镇在吉麦吉斯旅团,亲爱的士兵们,你们答应我,为我争取到目空一切的荣耀和力量。”吉麦吉斯旅团行进的队伍当中,高文骑着马纵行驰过,不断对手举长矛的士兵们喊到。

    “用我们的勇气和鲜血,为您冠冕增辉!”士兵们纷纷单手脱下帽盔,昂扬高涨地呼应着大主保人——因先前旅团在马拉什的严重损失,高文很害怕这个旅团会就此不振,故而给他们增补了后备士兵和武备器械,让格里高尔、帕尔尼等指挥官(普拉吉特统率朱拜勒和贝鲁特的边民,驻防在海的那边)增添信心,并且表示此次战役,会将自己指挥所大营“置于可靠勇敢的吉麦吉斯人的卫护下”。

    大约大半日后,整支军队抵达了高耸的“圣地”阿拉汉修道院山峰下,所有士兵开始下跪团祷,隐修士彼得与当地所有自新会的修士都下山来为士兵们的武器祝圣。

    “在大伯爵梅洛的统领下,凯撒利亚的两个旅团也正渡过哈里斯河,向伊科尼乌姆集结!”这时候,几名传令骑兵满身大汗,扬鞭赶来,向高文汇报说。

    “让乔瓦尼、比雷尔统率当地的民军、边民团和尼基塔斯党,做好迎接大军驻屯的准备工作。”高文抓住缰绳命令道。

    此时,皇帝阿莱克修斯的大军刚刚抵达尼西亚城,据说得到塔尔苏斯国宣战文告的皇帝,既愤怒又伤心。

    而高文的军队行动更为迅速,宛如巨大的彗星掠过边界地区,最先受到惊扰的,自然是布雷努斯夫妇——黛朵刚刚产后不久,也带着孩子赛奥多利坐在驾笼肩舆上,和丈夫的骑兵卫队急速赶到最前线的阿菲永城堡。

    那里,漫山遍野的难民从边境地带涌来,他们带来了各种各样可怕的消息,“突厥白死神带来的军队,长矛就像是移动的山林,还有许多骆驼为他们搬运各种武器。”

    “高文会优先攻击我们阿菲永吗?”布雷努斯反复大声询问着属下的军官幕僚们,但无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他们只知道高文精强的军队近在咫尺!

    而后帝国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开始动摇起来,“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又要和高文作战,和平才降临这片土地几日?”抱怨完后,无奈的他也只能开始调遣起来,向科萨将军请求援军,向劳迪西亚大伯爵雷蒙德请求援军,向安格拉斯的狄奥格尼斯请求援军来,最后他拟就了份报告送往尼西亚,向皇帝陛下报告道,“高文比陛下您抢先动手了!在阿米苏斯的西奥多罗迄今没有任何牵制动作,塞浦路斯和马拉什也像是死寂了般,您死敌的军队能自由驰骋在哈里斯河的左岸。”

    布雷努斯还不清楚:在高文出征时,鲍德温夫妻即刻动员了领国内所有的军队,守御在卡斯塔巴拉城,并和凡卡边塞区的留守德西乌斯、波利比、多鲁斯三位将军互为犄角,要拼死抵御住此两处可能出现的进攻,为高文消除后顾之忧。

    群山当中,得到高原战火重燃的费尔将所有领主再度召集起来,有的人主张激进,有的人则又主张缓和;在激进的人群当中,关于进军路线和时间又有很大分歧,部分人要北进梅利泰内,也有人要西袭光复凡卡,还有人要会同阿勒颇南下去安条克攻城略地的,反正莫衷一是吵闹不休——等到鲍德温的军队进驻卡斯塔巴拉城的消息传来,山堡大厅内的诸多亚美尼亚贵族大眼瞪小眼,“还是暂时恢复边境榷场,继续和高文做商贸比较好”最后坐在执政官椅子上的费尔用手扶住额头,下达了这个温存无比的指令。

    塞浦路斯岛屿中央平原,春季风沙里的尼科西亚城堡里的阿普索玛特斯也端坐在椅子上,侧边柱廊边立着一排来自热腊鸭、塔尔苏斯和开罗的商人,总督大公最终苦恼地摆摆手,低声退让说,“铜我是不会再继续贩售给高文的,石灰和葡萄酒倒是可以的——你们的平底商船能抵靠我的港口”

    位于大门德雷斯河前头的劳迪西亚苍青古城边,半完工的新月教风格的堡垒里,高耸的主塔已然伸向苍穹,代表着主人雷蒙德第四的身份,在得到布雷努斯的告急信件后,这位独眼爵爷昂然上马,迅速豁达下达了领地的总动员令:雷蒙德队伍的骨干班底是从的黎波里一路带来收拢的一百五十名图卢兹、普罗旺斯骑士,先前冈加拉惨败后皇帝以前赠予他的五百名特科波骑兵,活下来的也被他“截留”在劳迪西亚,大约三百人的规模,这是雷蒙德的骑兵队伍;剩下的便是用军役令半花钱半强征来的步兵队伍,再把几百名卡列戈斯党打散了混编进去,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朝着阿菲永进发了。

    结果进入潘非利亚地界,行军还没到十个古里,这股队伍就焚毁劫掠了三个集镇,闹得雷蒙德也有点不好意思,便提前写了封信送去阿菲永,对布雷努斯表示“我即刻来增援阁下,沿途抢劫的所得,就当作随后阁下犒赏我的军费好了,两不相欠。”

    气得布雷努斯将“两不相欠”的信件当即点火烧了。

    最终,只有在安格拉斯堡的狄奥格尼斯,在得到告急信件后,迅速组织起五百名骑兵和同样数量的步兵,要去在北面侧翼支援“帝国女婿”。(未完待续。)

第67章 首当其冲

        “阁下若是您带着队伍南下去阿菲永,那么我们这里又该如何固守?”塔楼窗孔石壁边,几名披挂好的军官找到在那里监察士兵战备的狄奥格尼斯。

    狄奥格尼斯回头,思忖了下,“安格拉斯位于萨卡里亚河与哈里斯河的中间,万不可让高文捡取便宜,现在高文出现在阿菲永地界的似乎只有一个旅团,其余两个旅团据说已从凯撒利亚城进发,进击路线不明,安格拉斯也许就在他们的觊觎当中。我留下四百人死守堡垒,另外请求东北部的热尔马尼科堡的斯蒂芬伯爵领兵来与你们协防——就这样!阿菲永和安格拉斯都是门户地带,皇帝陛下的大军尚有数日行程才能抵达战区,诸位和我一起奋战努力,不能让高文逾越半步。”

    “是的,狄奥格尼斯阁下。”军官们都热切地答复说。

    话音刚落,安格拉斯的城墙下和河曲草地当中,忽然站立起来一列列的士兵,竖起了垂旒战旗,手里举着各种火铳,雷鸣声当中一排排火焰和飞矢,环绕着整个城墙轮番施放起来,震荡得草屑和野花到处飘舞,整个安格拉斯城堡下烟雾弥张,顿时陷于了惊恐和混乱当中,“有敌人来袭,有敌人来袭!”

    “高文的军队潜行来得这么快?”守捉官大惊失色,急忙和其他人冲出塔楼,顺着雉堞到处炸飞奔散的石头屑,跑出大概数十步,一处垛口后名手持片箭的守备军官躲在其后,接着又起身顺着垛口对下面烟雾滚滚的河曲地叫骂着射出一发,根本毫无准头,“敌人怎么会直接跑到城墙下的!?”狄奥格尼斯摁住了这位的肩膀,猫着腰在尖利呼啸的火铳射击当中问到。

    “敌人有奸细混在阿菲永的商队当中,前两日还在城下集市购买安格拉斯羊的,现在战争一起,他们就花钱收买了许多当地农民,引了许多敌人跑到了河曲处占据了通道。”那守备军官咬牙切齿咆哮道。

    “阿菲永的商队,该死!”狄奥格尼斯举起弓箭,背靠着垛口石墙,许多火矢拖着烟尾巴,在他的头顶上掠过,“现在到底混乱到了什么程度?因为方才向我发出紧急求援的就是阿菲永城——高文,我这里果然还是你的首要侵夺的目标,但我绝对会守住这里的,不负陛下的信任!”

    安格拉斯城下河曲草地上,守卫者旅团和红手旅团的附属射手们已经全部列好队伍,施放各种火器猛射,烟雾和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盛,被打得抬不起头的守兵们还抽空看到,在烟雾后各处遥远的山谷当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旗标,和大股大股的军队,他们朝着安格拉斯堡如骤雨般步骑并进,围蔽而来。

    夺目的金红手和金柑橘旗标下,梅洛和布拉纳斯并肩骑马,指挥队伍奋发呐喊朝前:转眼间,两个旅团的队伍就呈现出了钳形的阵势,将坐落于山峰上的安格拉斯堡与外界村落、草场和集镇的通道完全割断,到处都圈着小型的车垒,士兵们而后用长矛绕着各自所凭靠的车垒,撑起了如繁星沙尘般的棚架帐篷或突厥式的圆顶毡帐,构筑起了围城的绵长阵线。

    几名商人与农夫哈哈笑着,背着犒劳的酒水、肉食,还牵着几头毛发雪白丰盛的羊,来到竖着基督鱼旗帜的大伯爵梅洛营帐前,“这就是大主保人特意交代的,要送去塞巴斯蒂安那里的羊?”梅洛走出来,好奇地问到。

    “是的,再好不过的羊了,它们的毛可是一等一的。”商人恭维到。

    梅洛点点头,递给他们个钱袋,“你们先前的渗透和带路工作做得非常好,这是给你们的赏赐。”

    同时,暮色下另外位旅团的特马奇将军布拉纳斯骑着马,在队德意志兰卫队士兵的簇拥下,跑到了营帐边,他指着远处灰蒙蒙的安格拉斯堡,“大伯爵你可以下达指令了,我旅团的偏架弩已经备好。”

    很快梅洛就同意了,在距离安格拉斯城墙下百余尺的距离处,三名守卫者旅团官兵在喇叭声当中举着白旗,扛着座偏架弩来到了平地之上,雉堞垛口后的守兵们纷纷举高火把、拈起箭羽,拉满弓弦,对准了这三位。

    狄奥格尼斯扶着垛口,看着这个情景,还有更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围困营砦。

    “大主保人说,你是最顽固的!”将偏架弩布设好后,带头的那名百夫长晃着白旗,用希腊语对着城头的守捉官高声喊道。

    “所以不用再射劝降书了。”狄奥格尼斯大声回答说,接着他取来装好线的一张桦木弓,随后手指合拢拉满弦至腮边,“嗡”得一声响动:一支红色尾羽的箭如流星般掠过那百夫长的头盔,准确射掉了对方的羽翎,“这是我唯一的回答。”

    这时,偏架弩上的弓弦弹动(而后三人拖着偏架弩就逃走),一根无簇的大矢绑着根木筒,呼啸着射到了安格拉斯城头,坠落到了围篱之后,待到士兵将其拾取,取出木筒里密封的信件给狄奥格尼斯后,守捉官看见,里面的内容是高文亲笔:

    “狄奥格尼斯阿克里塔斯亲启

    我已光复了你父母昔日所居的山峰,即在埃尔比斯坦处,并且找到了你出生时的哨堡。这儿随时向你敞开着门扉,但问题是你无法迈动自己的脚步”

    其下的部分狄奥格尼斯看都没看就撕碎抛撒在风中。

    “所有的将士们,振奋帝*队的雄风,支持我誓死保卫住这座堡垒。只要坚持下去,布雷努斯殿下和斯蒂芬伯爵很快就会来援助我们。皇帝的大军就在我们身后了,最多不过五日便会抵达,敌军的主力会被我们牢牢钉死在这里”

    但第二天变故就出现了,布拉纳斯带着守卫者旅团忽然拔营离去,往着西部径自而去,安格拉斯堡的南线忽然解除了围困,只剩下红手旅团还在布阵,反倒吓得塔楼上的守捉官不明所以,

    “这支旅团到底是潜藏在西方某处,还是穿插到了阿菲永城的那边去,伺机伏击布雷努斯殿下援军去了?高文和他的部将最擅长这种战术,不能不防备。”

    谜题很快来临,一支骑兵军队举着旗帜出现在城南的山丘上,转后闪电般抵达了城墙下,领头的军官喊到自己是来自潘非利亚军区的援兵,请求守捉官将他们放入安格拉斯堡,增强守备力量。(未完待续。)

第68章 斯蒂芬投降

        河曲那边,红手旅团的布防营地显然发觉了这支小型的骑兵队伍,垂旒战旗举起来,喇叭声吹起来,附属骑兵百人队开始在鹿角木栅前集结,要前来截杀。

    于是城门下,来自阿菲永的援兵们再度举手高喊起来,领头的军官骑着马,头顶半圆钵式的铁盔,下巴被锁子甲围脖给遮蔽着,对着门塔请求将自己的队伍尽快放入进去。

    “报出你的名字来!”门塔上,狄奥格尼斯被簇拥在引弦待发的箭手中间,对着下面询问说。

    “我是潘非利亚军区的普洛尼亚骑士,名叫布勒普托斯!”领头军官尽力大喊到。

    于是整个安格拉斯堡的城头顿时寂静一片,守捉官看看那边滚滚而来的红手旅团的附属骑兵队,再看看下面这支焦急待入的援兵,最后看了看自己身边一名略显尴尬的罗马骑士,“布勒普托斯阁下,对下面的这个叫布勒普托斯的你怎么看待?”

    真布勒普托斯只能耸耸肩膀,而后劈下手,“他们是蒙骗我们企图入城偷袭的敌军!”喊声立刻响彻门塔,守兵们呐喊着将箭矢、投石雨点般射下,假布勒普托斯顿时披膊、肋部嗖嗖地,中了十余根长长的箭,远望好似只长满羽毛的鸟儿在掠飞,好在他人马俱披着普洛尼亚式的衣甲,并无重伤,将鸢盾搁在背后处遮挡,一溜烟地往后狂奔遁逃起来,但他身旁的十几名轻装骑兵就没那么幸运——一半被门塔上的矢石射毙,其余则被狄奥格尼斯预先埋伏在城门附近的捕生士兵用钩桡、套索拉下马来。

    审讯当中,被俘的高文士兵招认,他们都是守卫者旅团的骑兵,假冒援军前来骗开城门的。

    “那么,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的旅团定然埋伏在城外不远处”守捉官暗自思忖道。

    还没等狄奥格尼斯考虑审问清楚,第二天城东北的山丘上,又冲来了一批打着布洛瓦鸢尾花战旗的骑兵,盔甲闪亮亮,扬起大股的灰尘,汗如雨下地冲到了安格拉斯堡的北墙下,领头的老者掀起面甲,露出威严沉毅的面容,用简单的希腊语对着守兵们喊到,“我,布洛瓦和热尔马尼科的伯爵,皇帝的封臣斯蒂芬,放我进去,得到过你们的信。”

    确实,狄奥格尼斯先前曾向斯蒂芬伯爵发去过求援的信件,现在斯蒂芬也确实带着五十名骑士驰援而来。

    河曲那边,红手旅团的围城营地显然又发觉了这支小型的骑兵队伍,垂旒战旗又举起来,喇叭声又吹起来,附属骑兵百人队开始在鹿角木栅前集结,又要前来截杀。

    守捉官系着绑腿的脚踏在垛口上,看着下面牵着马的斯蒂芬伯爵,满脸的将信将疑。

    他的心中涌起各种各样的想法:斯蒂芬伯爵毕竟是拉丁异族人,虽然得到了陛下的册封,但他先前也和高文交厚,而今如此爽直地带着骑士们赶来,实在是反常,莫不是已暗中被高文策反,也是前来骗他的安格拉斯堡?

    要是因为一时的亲信疏忽,丢失了陛下委托于自己的安格拉斯堡,那样自己就是帝国最大的罪人了。

    这时候北墙下的斯蒂芬伯爵拉紧缰绳,心情万分焦灼暴躁,看着城头的守捉官怒吼起来,“快,怎么了?放我们进去!”

    “伯爵阁下,曾经约翰皇子拨给您的枪骑兵们呢?”

    “留守在热尔马尼科。”

    “你们沿途上,没有遭受过高文旅团的截击?”

    “没有,快!你的思想僵化了吗?”布洛瓦伯爵回首看着滚滚朝自己袭来的敌军骑兵们,不耐烦地催促说,他身旁的骑士们的战马也摆头嘶鸣,举着盾牌与剑、钉锤,来回局促地打着圈。

    狄奥格尼斯在犹豫动摇当中,转身对着门塔边的群士兵挥了下手,吱吱呀呀和呐喊声当中,士兵们全力扳动轱辘——北墙的门,开始慢慢地对护城壕一点点落下。

    忽然,狄奥格尼斯看到,在城堡的西北处山谷当间,许许多多武器的闪光亮起,金柑橘旗标也竖起来,是布拉纳斯带着骑兵自埋伏地出击,对着这里急冲而来。

    “有诈,把城门收回去!”守捉官急忙又大喊着,变更了原本的指令。

    北墙下,勃然的斯蒂芬和他的骑士们指着雉堞,潮水般破口大骂。

    “开战后,所有接近安格拉斯堡的人,一概当作敌人看待,除非见到陛下的御旗。”随着这个命令,北墙上的守兵们挨个上前,对着下面拉弓射箭。

    斯蒂芬狼狈地带着骑士们往回跑动,但刚刚跑出了两个古里不到,就被高文两个旅团的足足六百名附属骑兵给抄断了前后归路。冲天的尘土里,附属骑兵们举着梭镖、单刃马刀,飓风般翻动马蹄绕着大圈,发出游牧民族的叫喊,将斯蒂芬主从团团围在核心,时不时有火铳做出恫吓式的射击

    最后某处山坡下,斯蒂芬与所有骑士、军士垂头丧气地裹着斗篷,坐在一起,他们全都在绝望下投降,旅团附属骑兵们列成了个空心的圆阵,将斯蒂芬监管起来。

    很快,特马奇将军布拉纳斯骑马到来,他下马后上前对斯蒂芬伯爵致敬,随后递交了两封信件。

    伯爵展开,一封是他的妻子阿黛拉,和布洛瓦当地的主教联名写来的;另外封是耶路撒冷执政官戈弗雷和大主保人高文联名写来的。

    前者声色俱厉,阿黛拉质问自己丈夫“还想不想回家乡了?怎么会委身在狡诈多变的希腊王国当中,如果再执迷不悟——我将叫布洛瓦主教革除你的教籍,自己举起家族旗帜,前去耶路撒冷。”

    而后者,戈弗雷和高文都许诺,“如果阁下献出城堡,耶路撒冷必将给阁下安排荣耀的封邑和头衔。”

    “我明白了,我愿意献出热尔马尼科”最后伯爵痛苦地下了这个最终决定,“但我要见到你们的大主保人,要得到他亲口的承诺。另外我的义弟罗伯特柯蒂斯,正在濒海的普韦拉尔堡,我也希望你们能保障他的安全。”

    这时候,布拉纳斯拄着代表将军身份的金柄佩剑,“这个是当然的,但大主保人正在赶来的途中,我的旅团会先行赶去热尔马尼科接管以防备皇帝方和西奥多罗方得知消息,对您和罗伯特阁下不利”(未完待续。)

第69章 乌古斯族长们

        接着,布拉纳斯真的统率整个守卫者旅团共四千多人,“拥戴”着刚刚归降的斯蒂芬伯爵,绕开安格拉斯堡顺着哈里斯河迅速北上,而同时精细的梅洛大伯爵也即刻轮番派出快马传令,前往伊科尼乌姆城报信,并巧妙地指挥红手旅团,继续围困安格拉斯。

    还在纳罕与愤怒的狄奥格尼斯,隐隐觉得自己是再次堕入了高文的算计当中这个看似蛮勇但实则奸诈的“八爪蜘蛛”,不断在打着情报战和心理战,他对皇帝设置的链式的堡垒包围网,显然是专门研究过破除之策。。

    “原来,高文不是要来攻陷我的堡垒的,而是将安格拉斯作为他翻云覆雨的饵食,从容地在陛下大军来临前,利用手腕将利益各异的领主们各个击破!不行,这时候指望布雷努斯殿下根本不行,得尽快派出传令去请求陛下尽快进军,不然整个防线就岌岌可危了。”

    然而,狄奥格尼斯在接下来不断拣选精锐队伍出击突围,但他虽深孚众望,属下在战斗力和武器精锐程度上却远远不是红手旅团的敌手,在数量上更是不足(守捉官管辖的整个边塞区,也只维持了一千五百名各色士兵的军力),故而屡屡铩羽而归,叹息之下也只能坐守孤城,拼死抵御了。

    四日后,阿菲永城和伊科尼乌姆城间,一处叫做菲罗梅隆的沃野边沿,高文亲自统领的吉麦吉斯旅团、诸骑兵团和掷火兵,与比雷尔的一千二百名来自米利奥塞法隆的边民军,在此屯扎。

    距离他们对面约十二个古里,邻靠菲罗梅隆湖的几处园林里,是布雷努斯、科萨、西蒙还有雷蒙德诸位帝国将军或伯爵的连绵军营,他们的总军势约有一万五千人之多,对着高文一万人不到的军力却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出战。

    双方相峙了不少天,各处军营间原本肥沃的平原耕地根本无人敢在上面劳作,被全部抛荒:士兵们各自顺着营地排上了密集的木栅、蒺藜和叉矛,犬牙交错,小规模的游击战和遭遇战时有发生。

    得到来自北方的消息,高文大笑起来,他要求二百名禁兵卫队和所有尼基塔斯党成员跟随着自己,“这里交给乔瓦尼、格里高尔监管,我们朝安格拉斯堡前进——是的,是的,展示我的存在就行,只要我和红手大旗同时出现的话,在这片高原上总是能掀起不安的风暴。”

    四头牛和三十名禁兵牵拉的旗车,隆隆地顺着营地道路离开时,布雷努斯、雷蒙德诸位将官稍显紧张地统率众多普洛尼亚骑士,前进到和吉麦吉斯旅团营地仅有两个古里的一处前哨营地,在他们面前的视线是极度开阔的,布雷努斯很轻松地就能看到骑着银色战马,扬着绯红色大旗的高文,正在对着自己摆手示意。

    布雷努斯的脸颊都有些红了:让帝国宿敌如此大摇大摆地来去自如,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耻辱。

    而此刻雷蒙德马前后,卡列戈斯党的头目们都发出粗蛮的挑衅,对着远处高文身边的尼基塔斯党互相嗥叫辱骂。

    “如,如何,佩尼帕瑟佩尼巴算了,太,太难发音了——我,我能统率图卢兹的骑士,在,在那边的林地小溪,给,给高文狠狠,狠狠来下突袭——佩尼帕瑟呃,呃,你得让你的军队,配,配合我。”雷蒙德呲牙,指着对面的阵势请战。

    结果布雷努斯只是看了他眼,似乎带着不满和蔑视,便拨转了马头驰下山坡,撂下句话,“北方的各处城堡都爆发战事,情报极其混乱。高文用兵灵活奸诈,完全将我们耍弄股掌上。所以必须等到陛下的军队抵达,再商议进军决战之事。”

    于是高文无惊无险地穿过了菲罗梅隆平原的边沿地带,待到转过数个山头后,保护旗车的迪姆歌利亚大叫起来,高文用手遮挡出凉棚:对面的山坡上,忽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骑兵,还有绯色的狗牙旗和白色的牦尾旗,马匹嘶叫声回荡在整个谷地,随后鞭梢声啪啪啪响起,他们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不疾不徐地奔来,马蹄下春天的野花扬起,吹散在日光下,十分美丽。

    木扎非阿丁牵着缰绳,骑着萨宾娜冲到主人的前面,对着这群骑兵大喊了几句突厥语。

    对面晃动的白色毡帽下,应答的突厥语也此起彼伏。

    高文将左手叉在腰带上,右手也举高,用突厥话喊出了,“欢迎你们,乌古斯族长和加齐们!”

    “以武神沙姆赫沙特(突厥辞典里的伊斯兰天神,地位约等于基督教里的圣乔治、圣米哈伊尔,在绘画里亦是骑着骏马手举利剑,斩杀毒龙的形象)之名,我们愿成为akin的翅膀和宝剑。”这群骑兵齐声在疾驰的马背上举起了弓箭,嗷嗷叫着“akin,akin!”,很快就加入了高文的行军序列当中。

    原来,高文先前钦定的“乌古斯二十四黄金家族”的策略正式发挥效用:除去正规军序列里的乌古斯骑兵团外,在得知大主保人与罗马皇帝战争爆发后,伊科尼乌姆、伊康、小安条克堡等地的原罗姆苏丹国的部落、加齐们,还有许多擅长骑术的牧民,都自发组织起来,得到了“战利品分配”的鼓舞,自备弓箭、马匹和粮秣,云集起近两千名骑兵来,担当了高文的非正规骑兵助力。

    原因无外乎三点:

    其一,高文保障了他们的血统和采邑,对他们信仰开始采取了宽容态度;

    其二,有三分之一的战利品占有权,比圣俸士兵还要高;

    其三,对拥有“akin勇士”的大主保人的追慕之情,这也是加齐武士的精神之一。

    于是第二日,狄奥格尼斯便立在安格拉斯堡的塔楼,表情复杂地看着“塔尔苏斯恶魔的出现”——高文晃动着马镫,夹着马腹,徐徐侧脸望着自己,在城墙下河曲边而过,在他身边的全是“恶魔的小鬼与爪牙”,有铠甲锃亮举着长戟和战斧的禁兵,也有斜系着彩色斗篷挎着古怪鐥刀、举着倒钩抢的尼基塔斯党,还有许多白色毡帽、缠头的乌古斯轻骑兵,“高文,是要去普韦拉尔吗?这是是要切断整个特拉布宗和帕弗拉哥尼亚间的通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和西奥多罗先行决战,还是要从这儿迂回过去,挡住皇帝陛下的前进路线?”(未完待续。)

第70章 老将军的决断

        狄奥格尼斯想了许多,想了许久,但他在红手旅团密密匝匝的围困里,即便有判断也很难传达到任何人的手中,而他许诺的“皇帝援军五日内抵达”,也没有实现——皇帝的大军刚刚到尼西亚边境。

    因为又是数日过去了,菲罗梅隆平原上布雷努斯、科萨和雷蒙德,依旧是行动乏力的,他们除去双方营地间的小型战斗外,再也没有任何大的举动——只是在三月十九日当天,雷蒙德自主派出二百名卡列戈斯党夜袭破坏了吉麦吉斯旅团右侧营地的道路,但是等到次日又被帕尔尼统率的三百名附属骑兵打到溃散,阵地得而复失。

    故而高文在整个战线上,是完全来去自由的。

    布雷努斯和雷蒙德居然还将十九日的这场战斗渲染成为“大捷”,快马传到了已前进到了多利拉爱姆城的皇帝御营里,在文章里这两位称“我们挑选了许多精锐的死士,他们都带着对陛下的赤诚,决死渡过了两道崎岖难行的溪流,趁着夜色猛烈袭击了敌方的营砦。得蒙上主庇佑,杀死了数百名敌人,让可怜的敌方营地陷入巨大混乱当中,但凌晨他们又纠集了残余力量对我进行疯狂反扑,陛下的死士们鏖战竟日,在给敌造成重大杀伤后,成功转进,敌人追击不及,只能惭恨而退经此一役,无论如何敌人的斗志已然动摇混乱,许多敌兵在采牧和征收当地物资时趁机逃亡,有多人被我方捕虏,交代了敌军已到穷尽地步,万望陛下的大旆至此,塔尔苏斯的逆贼们必将土崩瓦解。”

    “希腊语让这群人来使用,简直就是耻辱!”皇帝愤怒地将文书掷下,随后他又捡起来,指着其中的文字对御墨官抱怨说,“你看居然还有详细的歼敌数据,还十分精确,照这样的话高文的这个旅团在朕到来前就已经等于损失过半了——那,还要朕去菲罗梅隆干什么,干什么?!

    麦莱斯,你就叫快马回封信件,就说朕惊闻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和劳迪西亚大伯爵获得如此大的胜利,判定伊科尼乌姆一线高文的军队几等全军溃灭,无需朕的增援,朕即刻转往北线安格拉斯、热尔马尼科一带。”

    御墨官苦笑起来,心念真是那样的话,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怕是会当即傻眼崩溃的。

    倒是这时,几名轻装的斥候火速接连奔入了御营当中,皇帝的禁兵们将其拦下,“陛下,热尔马尼科堡的斯蒂芬伯爵弹劾狄奥格尼斯将军,称其对自己援军闭门不纳。”

    “陛下,安格拉斯堡的狄奥格尼斯将军拼死传来紧急军情,并燃起告急的烽燧,向四周求助。将军称斯蒂芬伯爵已投降逆贼高文,并献出要害城堡,普韦拉尔堡的罗伯特柯蒂斯也必将顺风而降,将军请求陛下即刻沿着萨卡里亚河推进到北线,和高文决战!”

    什么!朕不过稍微慢了两个礼拜,这群人简直把朕的防区搞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内讧和叛卖。皇帝气愤万分地从暂时休息的马鞍上站起来,用鞭梢指着面前一排斥候骑兵,“西奥多罗加布亚斯呢,到底在做什么?”

    几名斥候面面相觑,然后答复,“西奥多罗将军的队伍,还在阿米苏斯城驻屯。他和高文间,无论是在阿马西亚还是在塞巴斯蒂安,都没有爆发过任何战斗。我们已经连续派出很多传令催促他作战,但得到的都是不可轻动的回答。”

    “这简直是异教徒的军队!”皇帝勃然大怒,而后他绕着御营门口走了几步,在心中默念了会儿,接着惊呼起来,“不好,麦莱斯你即刻手书一封信件盖上朕的御印,让使者快马送往阿米苏斯城,总之要稳住西奥多罗为上,甚至可以答应他,朕可以将普韦拉尔、锡诺普等富庶之地全都赏赐给他统辖。总之,务必要稳住西奥多罗!”

    精干忠诚的御墨官立即照办,随后几名廷官携带着紫墨金册,一人携带着三匹骏马飞也般顺着比提尼亚的海湾,昼夜赶往阿米苏斯,要履行皇帝的敕命。

    然而这时候,高文忽然出现在哈里斯河流域的消息,已先一步让营地里的老将军知晓,“唔,高文已经有一个旅团开始夺取了热尔马尼科,并朝普韦拉尔前进了?”翻腾的海水前,站在沙滩上的西奥多罗询问着斥候,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老将军的靴子踏在松软的砂子里,心中顿觉失去了重心,开始摇摆犹豫起来,“如果我不愿和高文为伍,难道要退回高原边缘的阿马西亚,再去讨伐高文的领地?”

    “高文已经在塞巴斯蒂安城构筑了坚固的防线,并且在埃尔比斯坦地区同样构筑了很多堡垒,我军无法深入。”几名跃跃欲试的特拉布宗幕僚进言说,他们都是久怀野心的人,“若我们折返高原,和高文的留守部队持久作战,即使胜利的话,也只是夺取些荒野山岭而已此外一旦高文不支,在皇帝军前败阵,那特拉布宗反倒失去了屏障”

    老将军支吾了两声,而后言语开始袒露无遗起来,“高文的北进旅团目标显然是普韦拉尔,若让他夺取此处,我军的进路将会被封死。并且此城的领主是诺曼人罗伯特,也是法兰克人斯蒂芬的义弟,对方可能已经投降高文”

    “所以我们得武装起来离开营屯,抢先攻占普韦拉尔!”幕僚们纷纷喊到。

    “可是皇帝先前曾派遣过廷官来,告诫我不得在海滨一线作战,而要前进到阿马西亚,威胁高文的后路。”

    “军情瞬息万变,如果我们不取普韦拉尔,那么高文就会取之,我们将深受其害!”

    西奥多罗终于振奋决断起来,他忽地转身,铠甲上的圣像挂饰呤呤作响,这位老将军握住了刀柄,对着幕僚挥手下令:“全军包括罗斯佣兵在内,即刻发放三个月足额的军饷——朝普韦拉尔紧急进军,声称接防诺曼人罗伯特,若对方拒绝的话,便视为逆贼叛党攻击之!”

    普韦拉尔堡,距离阿米苏斯港根本没多远的距离,中间的入海三角洲还是富裕的产粮区,原本是罗伯特柯蒂斯在此驻防的财源基础。但现在西奥多罗的近万军队在接到命令后迅猛拔营往此处进攻,到处纵火劫掠,自断蹂躏破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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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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