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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1章 一份.双份

    大惊失色的罗伯特,根本还不了解热尔马尼科和安格拉斯的战况,也不清楚其实他的姐夫已然被高文俘获,他在塔楼里只是知道“西奥多罗加布亚斯这个希腊割据将军,突然指挥大军入侵我的领地。”

    于是罗伯特急忙又向驻防卡斯塔莫努的马林努斯将军求援,并要求他向皇帝呈报这件可怕恐怖的事,同时也朝着热尔马尼科堡派去求救的使者,“姐夫救我!”自己则带着数十名骑士、军士冲出城堡,前来一探究竟。

    海滨平原上,广袤的耕田和草场间,特拉布宗的农军所举的黑圣母大旗格外显眼,士兵们到处放火和劫掠人口和牲畜,分队朝着城堡推进。

    罗伯特柯蒂斯刚刚冲到他们面前,还没有询问什么,特拉布宗农军前锋就呐喊着把他们随身背负携带的拒马木叉,就地列好,而后排队其后,密集的箭矢呼呼呼地顺风,对着罗伯特攒射而来。

    大怒的罗伯特披甲纵马朝着对方猛冲,但却听到那边密密麻麻的人马不断喊着“罗伯特果然投降了高文,与帝国为敌。”

    “果然如此,派出阿兰人骑兵分遣队冲去抓捕这个诺曼叛徒!”黑圣母旗帜下西奥多罗不假思索地挥动指挥棒——得令的阿兰人骑兵纵队如根根轻箭般骤出,马蹄的雷音转瞬传到了罗伯特的耳朵里,当这位新晋的普韦拉尔爵爷看到卷地杀来的阿兰轻骑兵后,连普韦拉尔堡都不敢回了,“难道是希腊皇帝暗中指示这位特拉布宗的将军借机坑陷我?不行我得去找姐夫!”这位便带着所有扈从逃离开了平野,窜入了南部本都山岭当中,在满是冷雾和荆棘的小径里狂奔了一日一夜,才看到了守卫者旅团的前队。

    旅团的士兵接待了罗伯特,并称他的姐夫正在热尔马尼科等着他。

    稀里糊涂的罗伯特就这样交出了战马和武器,在守卫者旅团兵队的“保护”下继续往南走,直到在热尔马尼科堡真的见到姐夫为止。

    “姐夫,普韦拉尔遭到了”当他焦急地对着营帐里的布洛瓦伯爵汇报时,对方黯然地举手,“别说了柯蒂斯我的城堡也丧失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因为西奥多罗将军也响应大主保人的号召,开始起兵反抗科穆宁的暴政。夺取普韦拉尔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老将军还要一路夺取锡诺普、卡斯塔莫努!”营帐里真正的主人布拉纳斯慷慨地给这次战斗定了性。

    随后,守卫者旅团痛痛快快地放了一把火,将热尔马尼科堡的城防工事付之一炬,并夺走了其堡垒里所有的武装粮秣,“既然普韦拉尔已被友军夺占,我们就地画界,返归安格拉斯去!”

    这时普韦拉尔堡当中,特拉布宗的农军师团士兵们站满了整个城墙和塔楼,军旗在四处飘扬挥舞,“黑圣母万岁,特拉布宗万岁,加布亚斯万岁!”的口号震耳欲聋。当西奥多罗骑着马步入城门后,整个场面达到了狂热化的地步,四名士兵即刻抬着盾牌冲了过来,“滚开滚开。”老将军的卫队武士用马鞭抽,用棍子殴打,要把这些醉醺醺来闹事的家伙给驱散,但越来越多的士兵激动地拥着那面盾,高呼着基督和圣母神圣的口号,在西奥多罗眼前的诸多面部都展现着热烈而可怕的表情,拥堵在老将军的马四周,并且将卫队们给推搡开,拉扯老将军坐骑的辔头和马鞍,“如果我不答应的话,这群农兵会把我给当场撕碎的”

    最终,西奥多罗的脚踏上了那面盾牌,被百千士兵拥在了核心高高抬起来,欢呼声盖过了城北的海潮咆哮。

    “万岁,万岁!让我们进军到锡诺普去,让我们进军到卡斯塔莫努去!没有人能回头,必须得遵从今日的神圣誓言。”无数个胳膊和拳头激动地高举挥舞着,所有人咬着牙互相发誓约束着,要完全效忠于老将军的宏图大业。但也有很多农兵趁机混杂着喊到,“将军啊,请给我们出力的回报许诺啊。”

    “我将沿途所攻取的所有无主土地,都分配给你们。普通步兵们享有一份,农军骑士们则享有双份。”西奥多罗也激动起来,当即就发布了这样的口号。

    “一份,双份!一份,双份!”一万多名特拉布宗农军,就是喊着这样的口号,士气狂热高涨,背着武器、装备行李,根本没有扎营便又向着锡诺普堡的方向猛攻而去。

    整个本都山脉两侧,都陷入了狂乱的旋风烈焰当中。

    皇帝的使者在锡诺普城外,见到了蜂拥扑过来的特拉布宗叛军,还没来得及交涉就被俘虏起来,农兵们都认真严厉地“劝诫”西奥多罗老将军,“希望你不会是出卖我们,再去和皇帝媾和的叛徒!”

    至此高原原本被皇帝分封的“老实人防御体系”(狄奥格尼斯、罗伯特柯蒂斯、斯蒂芬,皇帝原本认为安置这三位忠厚守序的人物在前线是最安心的),在高文的攻心和离间下已宣告彻底的撕裂破产。而西奥多罗加布亚斯也在高文的暗中驱动下,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于普拉韦尔堡自立起来。

    “好了,下面就是全力对付皇帝了。刨去皇帝必须要送去堵西奥多罗的兵马,还剩四万到五万的敌人”

    三月二十三日,安格拉斯堡下,根本就没继续北进的高文,惬意地立马在城墙弩机的射程外,对着城头上咬牙切齿的狄奥格尼斯喊话,“热尔马尼科已被我毁灭,普韦拉尔也被西奥多罗攻陷,抗暴义军们正兵分两路朝科穆宁的主力进发。所以啊,狄奥格尼斯你还是投降我吧,不然我击破这里后,会将守兵尽数活埋,军官统统剥皮。”

    “痴心妄想!”狄奥格尼斯愤怒地拉起弓来,对着高文所在旗帜位置,连射了三发箭矢,用来当作不屈的回答。

    然而高文对强攻孤悬的安格拉斯堡也不感兴趣,他而后留下守卫者旅团继续包围这座孤城,自己则带着红手旅团和其他队伍大摇大摆绕过去,沿着萨卡里亚河的南岸前进,“迂回到菲罗梅隆的侧翼去,赶在皇帝来前歼灭布雷努斯和雷蒙德。”(未完待续。)

第72章 高文狂想曲

        在临行前,高文于绯帐内接见了守卫者旅团司令官布拉纳斯,叮嘱对方说“我南下朝菲罗梅隆的边翼穿插,也是个极度冒险的行为。因为皇帝的军马可能近在咫尺,若是他在萨卡里亚河南端派出一支游军,或者主力赶来,可能我在抄掠布雷努斯侧翼前,首先遭到皇帝军队的侧击。但我又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因为若盘桓在安格拉斯的话,一旦皇帝来到,我们很可能会被他切割为南(菲罗梅隆)和北(安格拉斯)两个集团,然后被各个击破。所以布拉纳斯我需要你随时随地的果决增援,必然时刻我会派出传令骑兵,给你送去告急联络的讯号,和具体的指令。”

    “那么安格拉斯堡这边?”

    “现在既然西奥多罗已登上盾牌造反,我方高原处的后顾之忧已经解除,所以整个卡帕多西亚凯撒利亚大区的三千名边民军,及奇里乞亚门的小边塞区五百边民骑兵都可以腾出手来,他们即将由沃尔特桑萨瓦尔、莫诺马库斯斯科莱鲁统率抵达此处,接你的手围困安格拉斯堡——所以布拉纳斯你的旅团也要做好相应战备,随时加入我的决战序列。”高文布置完后,用手指着地图沙盘,沉声补充说,“不过记住,一旦有紧急情况不要顺着我的路线前来和我会合,那样很容易被切断或侧击,正中敌人下怀,而要从伊科尼乌姆的内线商道急速迂回到吉麦吉斯旅团的营屯地,然后我们三个旅团汇集起来,在菲罗梅隆平原和皇帝做总的决战!”

    “是,是的!遵命!”布拉纳斯热血翻腾,而后他忽然跪下握住高文的靴子亲吻两下,“大主保人啊,此战我将竭尽全力效忠您和凯撒,但是请听听我的呼声和哀求吧——我现在每次在宫廷典礼上见到阿加仑夫人,就简直要我的命了,我在凡卡城的边塞区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神魂颠倒,思慕若狂。哪怕她继续愿意信奉异教我也无所谓了。请您和凯撒应允我,帮助你的奴仆和朋友吧!”

    高文凝住了蓝色的眼睛,很恳切地扶起了将军,“请化情思为战场上的果决和勇猛布拉纳斯,我对上主起誓若是此战胜利,我定会和凯撒商议你们的婚事,求得沙赫娜美同意。所以布拉纳斯啊,在面对敌人的箭矢和刀锋时,你要高呼着心爱之女子的名字持矛冲锋,渴求她的眷顾,这样必将无往不胜。”

    “我此战便将性命系在自己的矛刃之上!”布拉纳斯顿时激动地怒吼起来。

    计较安排完毕后,高文才和梅洛大伯爵、布兰姆森带着红手旅团开始排起了蜿蜒的长队进发,在看到萨卡里亚河的河曲山谷后,在当地向导的指示下折向南方,朝菲罗梅隆前进。

    此处是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核心精华地区,山坡和缓,天穹浮在其上,满地都是草丛和花朵,自远处望去隐隐还有些耕田,但在前方因为双军对峙,故而村落和集镇大多人去室空情景凄凉——要知道在卡列戈斯党洗劫和帝国来袭前,这个地区是商贸发达地区,布雷努斯和高文两人所在地区的大部分边境贸易都在此展开的,现在战事不断爆发,居民一半逃去潘非利亚内地,一半流落到塔尔苏斯国,大部分被迁置到了东部的凡卡边塞区。

    看到这样的光景,马背上的高文也感到莫名的伤感凄凉,他对突厥军仆低声说到,“真的是不知晓,这片高原上的战争会何时结束。”

    说完这话,马头前步行的迪姆歌利亚依旧将罐子肉挑在六角长柄铁锤上慢吞吞走着,恍若不闻,但那边马背上的木扎非阿丁看着高文,就像是看到了个不可思议的怪事杀人如麻的主人,居然会喟叹着和平会何时到来这个话题。

    看着军仆的表情,高文笑起来,他指着自己对木扎非阿丁说,“依你看,我算不算成功的?”

    木扎非阿丁长大了嘴巴,“我的主人您简直是在说笑,如果用占星学来说,您的星座简直要比太阳宫还要闪耀了。您起身于北方蛮荒的地区,被俘作为奴隶,机缘巧合来当上皇帝的瓦兰吉亚卫队禁兵,再往后就是伯爵指挥官,然后是圣职长上,接着扶摇直上为大公爵、大主保人,统治了半个安纳托利亚,这一切不过短短七年光阴,还有谁比你更受命运的眷顾?(除去唯一的先知外,军仆在心里默念道)您现在掌控着一百五十万人的命运,有数万忠诚的士兵为您效劳,拥有广袤肥沃的耕地、牧场,繁星般的集镇和作坊,和罗马的公主居住在华美崭新的宫廷里生儿育女,身边还有许多要是说,以后那位传记作家把您的事迹写成书卷——哈,看到的人肯定会想,这个作者真会吹牛,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存在?”

    高文摇摇头,无声地继续笑着,而后他沉着声音握着马鞭,对着自己信任的仆人倾诉起来,“可我的志向不全在此,我先前和那个顽固的守捉官说过——待到战争结束后,我要矢志改造、恢复真正的罗马帝国,让这个国家在四战之地里幸存并复兴强大起来,现在责任担负在我的肩上,好汉子便绝不会逃避。我没有可靠的亲族,只能在军队和寒微当中拔擢人才,来构筑未来五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政治基盘。在将来的岁月里,帝国的东西边境应该拥有许多坚固可靠的堡垒,敌人无法攻入进来,我们的军队依托这些堡垒开往外国作战,民众能够安心在国内繁衍耕作,商船能悬挂着国旗航行到更远的地方谋取财富,此后农民和贵族们将不再记挂着土地,不再有激烈的欺压和兼并——大家能够在商业和作坊当中寻找到新的致富之道,真正的罗马人会将目光放在新的世界,不光是黎凡特,他们还会在埃及、红色之海、波斯海峡建起殖民地,就像一座座灿烂的灯塔般矗立,串联起充满希望的道路,让我们的船只更大更威武,然后就是对浩瀚的化外之海的征途,烟雾后的新大陆会有数不清的财富在等着罗马人,香料、黄金、宝石、新作物——也许我们注定走的路更加艰辛血腥,但我们完全可以在东方找到新的黄金之地,只有这样在未来三百年后我们才不致落后,才不致衰亡边缘化。”(未完待续。)

第73章 绞杀

    说完这些后,高文对目瞪口呆的木扎非阿丁眨眨眼睛,说了句“这不光是我对妻子的承诺,也是我真正的理想。”

    “很抱歉主人,我听不懂。”

    “那就当作我的狂想曲好了,不过我要做的事还有太多太多,而人的寿命才多少年啊?才多少年啊将来也许是我在临终的榻前,向安娜交待我的后事和愿望了”高文若有所思看着远方绵延的青色。

    话还没说完,突然有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到近,阵阵传来,快银和萨宾娜都发出了不安的嘶鸣,整个红手旅团的行军队伍也开始轻轻骚动起来。

    很快摇动着头盔,推动着辎重篷车的士兵们都看到,他们的大主保人穿着英武的扎甲驱动战马,披风如剪,红手羽饰摇曳着,举着十字架、鱼龙旗的卫队们伴随两侧,迅速登上了座邻靠的山丘,在那里高文的双目看见,对面的那面山坡上已经浮现出巨大的烟尘,还有沉闷的鼙鼓声,“我们被皇帝的军队捕捉到了!”他立即对额头上带着汗珠的大伯爵梅洛说到。

    “可即便皇帝在第一次战争里,于阿菲永到多利拉爱姆间构筑了大量兵砦,他的数万军队也不可能来得如此快。”梅洛拉着缰绳质疑到。

    高文没有回答,他俯瞰下去,快速地观望估算着四周的地形和己方阵势:西北方向是宽阔的萨卡里亚河,也是他们刚才所经过的地区,而自己所处的地区和对面烟尘当中的丘陵地,夹着自萨卡里亚河曲通往菲罗梅隆的道路,恰好构成个渐行渐窄的“长嘴瓶”形状。

    “梅洛,带着红手旅团和辎车朝南顺着我这里的山丘继续急行,直到最后一个连队的队旗与我这儿的军旗位置重合为止,而后开始转身,凭靠篷车列成防线,不要管敌人的动作!布兰姆森,你监督所有的乌古斯义勇骑兵在此两面丘陵间的阔地,和敌人的来袭骑兵交手,坚决不能让他们在背后兜击到红手旅团。”高文挥起马鞭大喊道。

    很快,大伯爵和布兰姆森在他的两侧,各自骑马冲下山丘,重复喊着自己刚才的指令。

    红手旅团的三千名矛兵们,率先列成四人一排的长纵队,近三百辆篷车一辆辆夹在各连队中间位置,人车混编,组成近三个古里的长蛇队伍,开始不闻不问地向着西南边跑去——而所有的精锐散兵和附属掷火兵、弓箭队,则转往西列阵排举武器缓进,对着敌人来袭的方向,来保护车辆和矛兵们的安全。

    就在半刻当后,许多面战旗在对面的山坡上升起来,其中高文看到了皇帝军队的蓝条白十字军旗,“看看船长,敌人有多少呢?”高文自言自语对着肩膀上的鹰隼说到,那边迪姆已经开始给出了估算,“涌上来的全是骑兵,全是骑兵,三千,不,四千,不,可能有五六千哩!”

    两日前,得知了西奥多罗叛逆后,勃然大怒的皇帝并没有丧却判断局势的理智,“堵住西奥多罗,他沿着海滨进攻朕,那就封住这条道路——哈罗德在比提尼亚的四千名驻屯军,不用来与朕会合,直接去锡诺普守御;马林努斯的三千名驻屯军,也守在卡斯塔莫努不要动。其余主力专心继续随朕去怼高文。”

    即便如此,这样的部署即等于有足足七千名精强士兵无法加入皇帝对战高文的阵容里,变相削弱了皇帝的力量,由是阿莱克修斯是恨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西奥多罗的叛卖和贪婪,也怒斥斯蒂芬和罗伯特的变节与无能。

    这时候在御营里,一名出身色雷斯大贵族的统领将军策策斯,意味深长地趁机说道,“陛下西奥多罗如此胆大妄为,莫不是在皇都里还有叛逆的内应?”

    听到这话后,御座边侍奉的泰提修斯顿时微微色变,皇帝斜眼看了这位会儿,他知道刚才那位将军话中暗含的意思——西奥多罗的妻子玛丽安,和首席贵妇、前任帝国皇后玛莲娜是亲姐妹关系,而玛莲娜则始终是皇子约翰最坚定的监护人,现在西奥多罗叛逆,约翰则又总揆皇都后勤和政务

    “陛下,请让臣仆去和西奥多罗决一死战。”泰提修斯立即转身,对着御座请缨。

    不过皇帝举手拒绝,“泰提修斯你是朕最得力的爪牙武器,不让让你耗费在无谓次要的战局里的。那边有马林努斯和哈罗德足矣——诸位,皇都必然是泰然自若的,我们的精力和武力应该摆在高原上。泰提修斯,现在你和朕的将军马休并肩,集中选出六千名轻装精锐骑兵,兼程赶往安格拉斯堡。现在热尔马尼科和普韦拉尔都已失陷,高文这个凶贼很可能会绕过孤立据点安格拉斯,自北而南侧击位于菲罗梅隆的布雷努斯营地。若是有的话,你和马休狠狠截住高文困住他;若是高文还在围攻安格拉斯,你便推进到彼,袭击他的围城营地。朕统率其余的大军随后即到,总之遇见高文就要不顾一切和他怼,死死咬住他,撕烂他,绞杀他,绊住他,和他决战到底!”

    而这时的泰提修斯,真的在这个无名的原野上,这个漏斗般的谷地,看到了高文的军队,看到了高文的战旗,还看到了遥远对面山丘上高文及他银色的战马。

    六千名皇帝的骑兵,在山坡上忽然出现,迅速列成了半圆形的阵势,最前头部分全是瓦达瑞泰骑兵和特科波骑兵,前者头顶着黄瓜形乌色皮帽,马刀的柄上系着野兽的皮毛;后者披着绯衣顶着圆盔,身上蒙着无袖的锁子甲或皮甲,举着轻型骑矛或反曲弓。长长的两侧站满的是皇帝雇佣来的保加尔、库曼骑兵,全部是未开化游牧民式样的披肩毡帽,各种马尾、牛尾的羽饰旗标林立在他们的阵容当中。

    泰提修斯举着鱼龙旗,蒙着斗篷披风,内着轻甲,站在队伍偏右位置;而马休则满是罗马将军的打扮,羽饰和扎甲华丽,肩甲上缀着流苏,腰间挎着象征身份的金柄佩剑,站在偏左的指挥位置。

    而后泰提修斯看到了对面在后的敌军骑兵,也列好了阵势,朝着中央的阔地徐进,白色的毡帽和高耸的翠色羽翎触目皆是,“科尼雅的乌古斯人高文得到这群人的效忠了?”泰提修斯大为诧异。

    “三圣引导我们战无不胜!”那边,马休已经勇敢地拔出佩剑,气壮山河地下达了总攻的命令,皇帝的旨意必须得不折不扣地执行。(未完待续。)

第74章 初战威力

    瓦达瑞泰骑兵和特科波骑兵们随着勇敢的马休将军,弹动着舌头发出急速振动的战斗声,马头轰然压下,纷纷站在短蹬上直起身躯,胳膊夹着轻型尖锐的骑矛,铺天盖地自山坡上冲下。

    接着泰提修斯也抽出了佩刀:半圆阵两翼的库曼骑兵们,也发出震天动地的嚎叫,他们胯下的草原矮马密密地毛发开始层层张开,迅速跑动起来,缰绳被松开飘舞着,半月形的马刀在他们头顶上飞速旋转,眩人眼目。

    六千皇帝骑兵就这样带着狂风暴雨般的狂劲,在高文的眼前冲到了山谷间的阔地上。在其下最前面的,是一群乌古斯义勇骑兵的散骑先锋,他们很机敏地在大队皇帝骑兵冲下来前,就侧下身躯,好像悬在马鞍的半边,转身急速脱离,乱箭嗖嗖嗖,尾羽带着清晰可见的轨迹,从他们的上头掠过,而后乌古斯义勇骑兵再急速挪身上鞍,拉弦射出一波回马箭。

    山丘上督战的高文看到,许多冲在前头的皇帝特科波骑兵和战马,中箭、失前蹄,马匹翻滚倒在地上,人员坠到地上,被后继的马蹄踏得血肉横飞。

    接着己方大队乌古斯义勇骑兵驱动着他们心爱的“贺兰”战马,拔出更长更锋利的马刀和波斯骑兵单手钩斧,胳膊上绑着带着尖顶的圆盾对冲过去,他们的战马更雄壮有力,他们的武器更有血腥的效果——高文的眼中,两股骑兵就这样勇猛暴烈地冲撞在一起,接着就好像一颗颗契丹火毬爆炸般,大股大股烟尘扬起,鲜血炸裂飞溅,到处都是弯刀互相劈砍,战马互相对撞,各色装束衣甲的骑兵搅杀,整个阔地当中数千人和马就这样如漩涡咆哮起来。

    很快,泰提修斯带着自己的右翼,开始展开,他根本不管侧边的红手旅团正在构筑的阵地,而是径自开始围兜数量占据劣势的乌古斯义勇骑兵们,飞速冲过来的劓鼻将军,似乎在马背上还远望了山丘上的高文眼。

    “最终还是得厮杀到底嘛,泰提修斯(高文)。”他俩在心中同时默念了下。

    “嘟嘟嘟!”,“砰砰砰砰!”,喇叭声和火铳响声里,红手旅团的掷火兵和箭手队们列成战线半跪着,对着在自己面前冲过去的皇帝右翼骑兵马队,迅猛地射击了一波火力,不少被皇帝雇佣来的库曼骑兵翻滚落马,硝烟股股升腾弥漫起来,高文摆摆手,努力让视野清晰点,而后他看到泰提修斯还在勇猛前进,便很快意识到——如果不逐退急速切入进来的泰提修斯右翼,这群乌古斯义勇骑兵们就会被切割孤立,遭到惨重的损失。

    高文转身抬手,旁边的指示旗手在喇叭声里将一面特殊的锯齿旗举高。

    以此为标识,掷火兵阵列后一队骆驼被士兵们牵拉着走了过来,接着所有人裹着头巾或戴着帽盔,将骆驼上背负的八根箍铁青铜炮身抬下,接着迅速安装在枢架上,再将带着木柄的炮尾封闭插牢,接着两名掷火兵军士走过来,手举着简单的木杆象限仪,在“波斯香水瓶”的炮口处伸入测量,举起了小翻车鱼制定的射表测算下,而后便大声报出用药量和大致的角度(密位还没被采用,废话)。

    听到这话后,炮膛旁边的掷火兵们,先将预先装好的提筒子铳,咕咚咕咚放入膛内,不管如何,“先射一轮!”

    “射击!”

    “射击!”

    军官到普通掷火兵依次呼应喊起来,圣母像、小福音书再度被摆在了炮身上,“咚咚咚”,急速的射击声响起,一字列开的八门香水瓶开始齐齐击出火光,提筒子铳上的把手猛烈抖动下。

    在契丹雪极速燃烧喷射里,被打出去的排排铅丸在空气里摩擦转动着,呼啸着穿过前线半跪下来的掷火兵阵列,窜过了还在弥漫的硝云烟雾,对着正在猛冲的泰提修斯右翼骑兵纵队扑去。

    挥刀鼓舞四周并且俯身驱马的泰提修斯,只听到空气里恐怖建立的滋滋滋叫声,那是铅丸射来的特有声音,他敏捷地抬眼,但看到一颗黑色的东西,从他的背部后数尺处空隙,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钻了过去,自己腰部下的垂襟被忽地掀起。侧旁一名库曼骑兵跃过,恰好被那东西击中,顿时身体奇怪地扭曲了下,骨骼爆出了碎裂声,衣甲和缰绳炸开,随即人马缠在一起,像个脆弱的麦饼被侧着掀翻在地上,那铅丸瞬间在这位身上急速旋了几旋,便又以布朗运动的形式,在密集的骑兵群里就像个在带边铁盘子里到处乱撞滚动的球那样,肆虐削断着人马的手足。

    香水瓶一阵怒吼后,泰提修斯的马虽然还在跑动着,但他却惊恐地回头看到,刚才敌人射来的,绝不是火铳箭那么低级,它们在地面上砸起了阵阵翻滚喷溅的泥土,就像是骤雨般,后队的阵型已经出现混乱了,有的库曼骑兵倒毙受伤在地上,有的战马受惊驮着主人到处乱窜。

    而在高文的视界当中,泰提修斯的右翼骑兵队形就像是被铁锤猛砸的一面墙,正歪歪斜斜地“倒塌”着。

    不过这并不算结束,对于“波斯香水瓶”来说,它的最大优势就是提筒能和后膛开口契合,这样既能轮番速射,也能防止炮膛过热而炸裂,当后备的掷火兵们将迅速配好射程药量的新提筒送上来后(因为用了定量纸筒,所以更迭弹药工作很便捷),八门“波斯香水瓶”很快又速射了一轮,并且是调整过距离的,准头凶狠而凌厉地将数十名库曼骑兵打得人仰马翻、血肉淋漓

    一重重烟雾后,泰提修斯的右翼骑兵就此往后溃散了。这位突厥血统的将军是个灵活的人物,他不喜欢做无谓的牺牲:当己方左侧的威胁被掷火兵的迅猛炮击解除后,两千名乌古斯义勇骑兵神威发扬,又把马休带领下的当面骑兵给逐退了,安全撤离了阔地战场,退往了红手旅团用辎车和驼队构成的阵地后。

    此战有一百五十名“乌古斯义勇骑兵”阵亡或受伤,而后高文俯视了下阔地上到处躺着的人马尸体,觉得皇帝的骑兵伤亡应该达到了三百到四百。(未完待续。)

第75章 杀俘

    但即便如此,泰提修斯还是很迅速地重组了队伍,和马休并肩,再度逼靠过来,大有死死咬住不放松,随时准备迂回包抄的气势。

    队列里,马休将军找到了他,“方才将军您带着右翼冲锋时,在右侧遭到塔尔苏斯逆党的火器射击才溃散的吧?”

    风中,泰提修斯皱皱额头,而后渺渺地回答说,“是的,对方的火铳箭太过密集,我的骑兵承受不住这种烟雾和箭矢的打击。”

    马休遗憾地说,“原来如此,不过马上陛下的大军就要到来,论起火铳对射,不朽军是绝不可能逊色于敌人的!”

    “是啊,我们就等着陛下的到来,在此前得死死咬住高文的队伍——哦,看起来绝对没有那么容易,他太擅长选择地势了。”泰提修斯提着缰绳叹息着,在两人的面前,山谷间的阔地上满是狼藉的战斗痕迹,远处是越来越窄的通道,在通道两侧红手旅团已经布设了一列篷车,环绕着山丘组成个对付己方的流动阵地,在中间对外处还埋上了尖桩与鹿角,防备骑兵的突袭。

    “以前陛下遇到过这样的敌人吗?”马休看着对面严整顺山绵绵布阵的红手士兵,问到。

    “遇到过,罗伯特圭斯卡特现在在他的墓志铭上还刻着‘他从没有被皇帝击败过,而是死于疾病’的句子。不过高文在数年前于意大利的阿韦尔萨,砸毁了这面墓碑,接着高文便在冥冥之中取代了圭斯卡特,成为皇帝最危险的死敌。”

    入夜后,战斗再度爆发——红手旅团急速和车队、驼队一起,沿着隘道向菲罗梅隆地区挺进,留下一个支队配备了掷火兵,在山隘口处夹持殿后。

    这次皇帝的军队也不再犹豫孱弱,嗅觉灵敏的泰提修斯和马休如凶狠的猎犬般扑了过来,在篷车阵地内外和红手旅团的殿后军发生激烈缠斗。直打到次日黎明,海潮般号角和海螺声中:皇帝阿莱克修斯整个御营、禁卫军,外带成千上万名本土军和佣兵,漫山遍野地出现在先前泰提修斯所在的山坡上。

    皇帝凝目看着远处的战斗,即刻判定高文要继续朝西南处逃窜,去菲罗梅隆和他的另外个旅团会师,便对身旁另外个侍卫官塞利拉鲁乌斯,指着对面地形说,“那边有个高丘,足以俯下压制山隘口敌军阵地——朕指挥步军正面冲击,你带着不朽军迂回占据那里,居高临下歼灭敌人,击垮了敌军殿后队伍,就能捕捉击败高文。”

    半个时辰后,塞利拉鲁乌斯果然顺着秘密的山径,与数百名不朽军爬上了那座高丘,来到正面山坡排成了队列,雷鸣般对着其下的篷车小城激烈射击铳箭和石丸,不久塞利拉鲁乌斯就看到红手旅团殿后的士兵拖着同伴的尸体,赶着后列的篷车和驮兽,扔下了长矛和铁铳,提着小盾和佩剑,从烟雾和火焰里奔出,朝着朝隘道里奔逃。“敌人已经溃败,对着陛下竖起信号旗,我军全面追击!”塞利拉鲁乌斯兴奋地喊到。

    见到高丘上升起旗帜的皇帝满意地颔首,随即下达了全面追击的命令,接着走下山坡。

    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爬上山谷上,冲入篷车阵营里的皇帝士兵们,呐喊着高呼着。但很快,忽然一团巨大的火焰从平地里冲起,震得周围山岗轰鸣不断上下摇晃,连御旗下的阿莱克修斯和扈从侍卫们都被迎面扑来的气浪惊得回马乱转起来。

    接着林立的长矛和战旗后,皇帝的士兵们惊恐地看到那火焰迸散后,有两座君士坦丁堡城墙那么高的烟柱升起来,“到底怎么回事?”皇帝急忙询问说。

    原来,红手殿后的士兵们败走后,有十几位重伤员决死留下,呆在旗车的营帐里,围着成堆的契丹雪木桶,插上了计算好燃烧速度的木皮火绳,待到皇帝的许多士兵拨开鹿角冲入进来后,火绳恰好点燃了所有的契丹雪,沿着那座营帐将周围数十尺内的东西全部炸成碎片,弥漫乱窜的气浪将百尺外的战马都杀毙了,隘口的碎石受到震荡,滚滚而下。

    三十多名皇帝的勇敢士兵连带十多名红手伤兵全部殒命,近百人受伤。

    远看着契丹雪炸出的巨大血坑,和刺鼻的味道,阿莱克修斯内心半是仇恨半是恐惧——耗费了好一会儿,其余士兵才将狼藉的废墟和隘口里的碎石给清理完毕。

    “泰提修斯、马休,不要受到任何影响,这是敌人穷尽疯狂的表现,给朕死命追击下去。”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

    结果两个时辰后,在隘道的另外端山坡上,那支殿后的红手士兵第二支队居然让七个连队再度回身,持矛和剑在山底列阵,在脚前排上轻便的拒马,和从山坡上急速驱下的皇帝骑兵又恶战起来——接着,预先埋伏在侧边密林里的三个连队和附属掷火兵们忽然射击杀出,击溃了皇帝的前头骑兵,杀死了好几十人。

    但泰提修斯指挥着后继的骑兵马队冲来,殿后支队不敌继续败走,密林里的队伍也被泰提修斯纵火逐出,有三十多名红手士兵被捕获。

    暮色迷茫里,皇帝乘马来到隘口,极目望去,整个开阔起来的原野上满是车辙和脚印,“泰提修斯,为什么不继续追击?”

    “高文的大部队刚刚走出过这里,我惧怕他会有埋伏。”

    当被俘的红手士兵被送到皇帝马前时,阿莱克修斯和颜悦色,“即便你们的逆贼头目高文能逃往菲罗梅隆,和另外股逆党会合,但也等于猬集在一起,再也无路可退,朕会在彼处将你们全部歼灭杀死,把你们的尸体和头颅垒成京观,在这里永远示众下去,直到化为一片白骨。”

    “失败者永远都是副大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被你击败的呢。”一名被反绑的红手军士,嘲笑着对皇帝说。

    “难道现在不是这样的局势嘛!”皇帝恼怒起来。

    “科穆宁的胜利只存在于纸卷里。”这下,所有的被俘红手士兵都大笑起来。

    皇帝随后下令,将俘虏来的士兵全部斩首,“这群打着红手旗的全都是逆贼的死忠,以后遇见无须审讯或感化,统统就地处死。”(未完待续。)

第76章 三面受敌

    娴于战阵的皇帝依旧不愿意放弃战机,这里距离菲罗梅隆集镇已经不到五十古里的距离了,他一面严令马休和泰提修斯统率五千来自库曼、佩彻涅格、特科波、瓦达瑞泰各族骑兵继续猛追高文,“既然高文的辎车辙印还是清晰可辨的,说明他的军队就近在咫尺,此处多是宽阔地域,利于骑兵发挥,不可叫高文和他先前的那个旅团营地会合。”

    因为皇帝觉得高文这也是在利用机动力在诱导着他,不让他能从容地分兵略地,而是被牵着鼻子到菲罗梅隆全军集中一起,被迫和高文对峙或决战。

    所以阿莱克修斯在顺着萨卡里亚河行军的时候,就预先部署了“杀招”。

    故而高文的红手旅团在距离菲罗梅隆二十余古里时,侧面又出现了一大股库曼骑兵,这是皇帝的另外路兵马,共有五千人,专门是来穿插截断高文的进路的。

    皇帝的计划就是:我在后面追,这股骑兵从侧翼迂回,将你堵截在这片旷地原野上,把你和吉麦吉斯旅团营地分割开来,各个歼灭!

    红手旅团当即就以支队单位列成数个环绕辎重车辆的方阵,并朝西南方向升起了告急的烽火,暗云鼓荡,旌旗飞舞,高文和梅洛亲自统率所有乌古斯骑兵和旅团附属骑兵,在阵外列成了双行的突袭阵线。在他们的北侧,皇帝的骑兵们正急速驰来,而在他们的边翼——五千库曼骑兵不断逼近虎视眈眈。

    很快,从一马平川的原野的偏西南处,又出现了大股骑兵,如黑云般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他们都擎着奥普希金色雷斯松军区的战旗,共有两千上下,其中不下五百人是披着铠甲的重装普洛尼亚骑兵,“是皇帝将军科萨的军旗,一定是从布雷努斯营地里杀出截击我们的!”

    红手大旗在不羁的风中鼓荡着,发出一阵阵鸣响,所有将官都骑着战马拱卫在高文身旁,身后是组成了方阵矛林的红手士兵,和扬起来的巨大烽火,“我们在向吉麦吉斯旅团告警的同时,也等于将我们阵势所在位置告诉给了那边的皇帝”大伯爵梅洛的脸庞被照亮,如此说到。

    “三方受敌,要掘营立车垒固守吗?”

    “这里没有水源,只有沟渠,若是掘营的话会正中皇帝下怀。”高文说完,面部表情凝固了下,接着摸出银马头指挥棒,指着吉麦吉斯旅团所在的方向,“诸位我们的进路只有这一处而已,传令所有红手士兵准备丢弃大型辎重,矛兵持矛跟在骑兵战线后突阵,散兵和附属射手们统统登上篷车,伴随冲锋!”

    结果当士兵和车辆正呐喊着开始布阵时,侧翼方向皇帝雇佣来的库曼骑兵队伍中,在相距二个古里外时,忽然奔出数名骑手,他们看到了高文的红手旗帜,便来到阵前不断疾驰,用希腊话喊到,“对面是塔尔苏斯的尊者高文殿下吗?我们的汗王是伟大的亚森,当初在大河(多瑙河)处曾经沉下白马,和尊者高文结下兄弟盟约的,请高文殿下不要急于和我交战,亚森汗愿意放出条道路来证明友谊!”

    原来,昔日在保加利亚的铁门要塞一带,这位西库曼汗王亚森曾和高文立过兄弟之誓,还赠送过高文面名贵的熊毛毯,故而此刻亚森才有如此之说。

    高文定睛望去,西南方向科萨所统率的队伍也靠近了,但是这位将军可能是因为之前在阿拉尔曼堡曾惨败于红手旅团之手,当他看到熟悉的旗标,和熟悉的朱漆大步兵矛后,故而也立下阵脚,暂时不敢上前来。

    “把我们携带的八门波斯香水瓶统统列在篷车当中,所有附属掷火兵和弓箭手同时藏在车后,正对着亚森的队伍,听取我的号令,待他靠近后一并施放。”高文低声对梅洛吩咐道,“亚森这是在欺骗我,皇帝是个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么会让这位自由施展意志?库曼骑兵阵中肯定有许多皇帝的钦官在监军,所以我们将计就计,马上打他个措手不及。”而后,高文又对布兰姆森说,“火力齐射施放后,以此为讯号,你和我带着所有骑兵再对着科萨的部众猛冲猛打,同时梅洛指挥所有步兵和车辆排成密集的阵势,在皇帝主力赶来前,朝吉麦吉斯旅团营地方向不顾一切冲,沿途遇到任何敌人就从他们的尸体上碾压跨过去!”

    “遵命!”所有将官齐齐领命,接着朝各自所在的岗位奔去。

    高文阵势的西侧,在库曼汗的喊话后,果然原本列阵拒防的士兵们将长矛收起,开始朝着别的方向开去,只留下了一环横着并列的篷车,和间隙里的拒马和土筐,大约横亘了近千尺的距离,像是扇随时等待推开的门户般。

    “哈哈,高文上当了!所有的巴依(库曼人对贵族的称呼)带着士兵,骑马冲过去,摧垮那道车垒,冲入敌人阵势的中央大开杀戒,收获最伟大最辉煌的胜利——我真是头草原上的利爪上沾满血腥的狐狸和狼。”阵中亚森汗捻着稀疏枯黄的胡须,眯着邪恶的小眼睛,像头瘦狼般嚎叫起来。

    彩旗舞动,前列的库曼骑兵们纷纷用靴子夹着踢打着马腹,坐骑开始迈动蹄子,成百上千地如潮水般发出哒哒哒密集声音,向着高文阵势的西侧小跑逼近起来。

    西南侧,科萨将军立起身子,看到这个情景,大惊失色“敌人在做什么!居然撤去了西侧的阵势,只留下空空的车辆,让那边的科马洛伊人长驱直入?”

    但在科萨正面相距**百尺的距离外:高文、布兰姆森带着所有骑兵列成双线,像堵凝固冰结的墙般,挡在自己的面前。

    那边,库曼骑兵们放开了手里的缰绳,在马鞍上颠动着,速度越来越快,距离那面车垒线也是越来越近,所有人马都密密挨着,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汇成一股浩荡的“河流”涌了过来。

    “哈哈哈高文,什么兄弟之盟我可不在乎,何况我和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真情实感,我更喜欢身体光滑滑的男孩子——你年龄太大,胡须毛发太多!”在后面压阵,在彩旗飘飘下,看到奇袭胜利就在眼前的亚森汗,笑容愈发夸张粗犷,手里举着酒囊,放声狂饮高歌起来。(未完待续。)

第77章 齐射

        这时候,在长长的篷车的车厢板后,早已各自隐藏好了精锐的炮手,将香水瓶青铜炮管安于低矮的实心轮台车上,用锁链和繁复的绳索固定稳当,后面地面上更是蹲伏着手持火铳箭和弩机的掷火兵们。

    当一名掷火兵竖着标志性伞冠马鬃,从车厢板上开出的观测口处抬出脑袋时,在他眼前绵延的库曼骑兵不断扑来,已能清清楚楚看到他们坐骑大张的口齿,喷出的成团成团气雾,还有狰狞得意的各色脸庞。

    一发箭矢飞来,那掷火兵的头立刻缩了下来,接着越来越多的箭矢伴随着库曼人的叫声和马蹄声,从篷车头顶飞过,有的射入了车篷帆布里,绞索着,坠落着,噼里啪啦地掉在隐忍埋伏的掷火兵双肩和胳膊上,但所有人还是沉得住气纹丝不动。

    瞬间,一个系着长长貂尾的灯笼,顺着滑轮绞索,像只灵敏无比的猴子,刷得升在中央一辆“指挥篷车”竖起桅杆上,随风摇曳起来。

    这时候,库曼骑兵前排马头已经龇着牙,鬃毛凛冽,距离黑乎乎的车厢板已不足一百尺的距离。

    “万岁!”所有库曼人不由得齐声大呼起来,声震四野。

    “开火!”

    “咕咚咕咚”,其间八辆“炮篷车”的射击孔挡板,被推杆给推起支好,这些射击孔在波斯香水瓶炮装备旅团和掷火兵团后被特意改造过,凿成了阔大的横十字形,这样既能让炮口顺利伸出去发射,也能让炮身在射击时刻保持稳定,不会因震荡力而损坏射击孔。

    急促的小木轮转动声,和其在涂抹油脂的车厢车板细碎的摩擦声里,炮手们扶着铁环或扯着麻绳推动炮车,将香水瓶黑洞洞的炮口,一个接着一个伸出了射击孔。

    “砰”,一发铅丸弹屁股后窜着白烟和火花,从射击孔飞出。

    它正中了当先一名库曼骑兵的面额,那人的头颅直接从脖子上被撞断,身躯上的双手倒着扯着缰绳,从马背上栽了下去,他的头颅被恐怖强劲的“邦达克”铅丸继续凌空推着,又击中了后面紧靠着一名骑兵的胸部,把对方的袍子当即砸烂,前者的头颅也被送入了后者胸腔当中,但铅丸还是挟着余威,浑身血糊糊地洞穿了过去,又击中了再后面一名骑兵马匹的前胸,骨骼碎裂后,那马匹当时就踉跄跪地,将惨叫着的骑手狠狠甩飞落地。

    其余七发邦达克,几乎在同时从安排好的射击孔飞出,同时横扫了库曼人逼近的骑兵队伍,旗杆、长矛、弓箭、人的身躯、马的挂铛被纷纷截断,“砰砰砰”的响声不绝,伴随着一团团的血花。

    然而后面的库曼骑兵不知道,也无法应对这样的情况,还在踏着同伴倒伏翻滚的身躯,继续汹涌前进。篷车后,掷火兵们在炮击后,有人全身站起来将火铳架在车厢板上沿,有的将弩箭和火铳伸出在小射击孔里,“继续射击!”

    雷鸣般的声音炸响,震得原野都晃动起来,亚森和那边指挥的科萨都吓得本能耸起肩膀来——那道车垒再度喷出成排的小团硝云,被放近了打的库曼骑兵一列列轮番仰面落地,又被后方接着踏上的马蹄随意践踏,沦为了进退不能的活靶子。

    亚森汗提着酒囊,皮革嘴里的酒水汩汩地落到了他脚下的土地里,他张大嘴巴,浑身战栗,看到自己的骑兵在烟雾里被成排成批的射翻、屠杀,许多无主的战马顺着对面车垒的两侧失魂般跑着。

    掷火兵用火铳和箭矢齐射完了,匠师、炮手们又将第二发提筒搁在香水瓶的“腹中”,带着震怖的声响,接着又射出了足以犁出“血肉胡同”的一轮铅丸,有一发铅丸在凿穿前后四名骑兵的胸膛和手足后,仅仅往前射了三十尺而已,即被血肉之躯弹回到地面上,在马腿乱蹬的地面上刺溜溜疯狂旋着,居然滚回到了篷车车轮边,“砰”一声跃起了数尺高,将那面车轮砸得粉碎,整个篷车猛地倾斜一沉,几名炮手在惊呼声里歪倒,香水瓶沉重的炮身也侧翻了,备用的提筒不断跳着滚落,砸断了一名炮手的小腿:那炮手被夹在厢板和炽热的炮管间,瘫在那里惨叫不已,“我的腿没了,x的我腿完蛋了!”

    几名后方的匠师冷漠地举着木块冲上来,将篷车歪倒的一面狠命抬高,再把木块塞入垫稳。而后他们和健全的炮手们,齐力再把“香水瓶”炮给抬好,推回到射击孔后,“继续射击。”一名匠师沉着脸对望着他的炮手们说到。

    “继续,我说继续!”看到对方还在犹豫,那匠师怒吼起来。

    小腿已经彻底断掉的那位受伤炮手,被其余人用简易担架拖了下去,剩下的炮手们便咬着牙,重新收拢排好提筒,“点火,射击”。

    三四轮更迭的香水瓶炮与轻型火铳轮射后,庞大蔓延的烟雾当中,库曼骑兵完全在车垒前溃败了,许多人骑着马往后跑,还有失去坐骑的跟在后面,不断发出崩溃的哀叫,随即被篷车上射出了弩箭和弓矢,挨个扎穿后背倒毙。

    但这并不算结束,暴烈的马蹄声里,西南角的科萨惊恐看到:高文带着他的骑兵,正对着自己猛冲过来。

    结果很显然,科萨再度和部众转身溃逃,根本没有正面和高文怼的勇气,即便他拥有五百名重装骑兵,而高文属下大部分是轻装的附属骑兵或乌古斯义勇骑兵而已。

    西侧车垒在把亚森汗的骑兵马队打溃后,所有的篷车被迅速拴在了驮兽的轭上,包括香水瓶炮在内,它们转向车轮滚动,开始和扬起滚滚尘土的其他篷车、厢车一起向着预先指示的方向奔驰,箭手们立在车厢上,车夫在吆喝着,红手步兵们则将长矛都放入车辆里,仅带着佩剑伴随在车辆之间,滚滚前进。

    泰提修斯的骑兵在一个时辰后即神速抵达了这里,但他没能来得及和高文交手,也没来得及围歼高文的旅团。只能看到高文骑兵在完成掩护任务后尽情驰去的隐约背影,“功亏一篑,要是能再快些,高文也许就突不出去了。”泰提修斯遗憾地说道。

    而他旁边的马休,则看着战场西侧密麻麻的库曼骑兵人马的遗体,他们灰蒙蒙地铺在那里,从远处看像一道死亡的河流,也像条巨大血淋淋的碎布。(未完待续。)

第78章 暴怒

    更远处,丧胆的亚森还在溃逃着,这位汗在马背上还不忘破口大骂,“高文算什么好兄弟?就这样欺骗了我,杀死我数百名骑兵和十多名高贵的巴依!可恶,早知道我就不送给他那张昂贵无比的熊皮了!”

    而红手士兵们列着道道纵队,近三百辆辎重篷车也分为数队,夹在步兵纵队中间,掷火兵和箭手手举火铳和弓弩高居车上,而赶走科萨部队的乌古斯义勇骑兵和附属骑兵,也折返归来夹在左右两翼。数千步、车、骑士兵协同为条势不可挡的铁流,马鸣萧萧、车轮滚滚,长驱到了距离吉麦吉斯旅团营地七八古里的地带。

    沿途一些布雷努斯派来斥候的游骑,不是胆战地逃走,就是被篷车上的射具击中坠马。

    冲天的欢呼声里,乌古斯骑射团和圣西里尔骑兵团共千余名骑兵,纷纷出现在菲罗梅隆集镇废墟边的山坡上,他们看到了大主保人和红手旅团的同袍们,都昂然振奋着过来接应。

    对面布雷努斯营地里,当科萨狼狈败归后,大怒的雷蒙德统率数十名骑士自告奋勇要再去截杀高文。

    结果刚刚出营三个古里,雷蒙德便看到侧翼方向高阜上,立着许多人马蒙着重甲的怪物,骑矛、长柄蒺藜锤、链锤、战斧等武器林林总总、羽翎飞动,面甲上恐怖的双眼如虎狼般,正对着雷蒙德。在这支队伍后,更多的轻装士兵或骑马或站立,手持小圆盾、投石器、弓箭等,随时要担当具装骑兵突袭的支援辅助职责。

    “天色,看,看起来晚了,不,不适合战斗,我们,回,回去。”雷蒙德很识时务地发挥了队伍规模灵活的特长,没做任何交手也退了回去。

    看雷蒙德退去,凯撒具装骑兵团也缓缓归去了自己的营地。

    入夜后,皇帝御营抵达了白日里爆发激烈战斗的那片野地,阿莱克修斯沉默不语,笼着华丽的披风,伸出根尖细的指挥棒,点着沙盘,对着环绕自己的将佐,“高文是在这里列阵突围的?”

    泰提修斯、马休、塞利拉鲁乌斯看了下,点点头。

    接着皇帝指挥棒的尖子,在旁边划拉了下,嗓子有点哑,“泰提修斯将军你和马休的骑兵,就顺着这条路线追击的?”

    泰提修斯和马休点头表示同意。

    指挥棒又挪动了下,“那个科马洛伊的乡下汗王,也准时将高文的西侧路线给截住了?”

    得到了依旧是赞同的回答。

    指挥棒又偏移了一点点,“科萨的骑兵队伍两千人,自高文的西南侧也兜击过来了?”

    “是的,完全是这样,陛下。”

    而后皇帝的指挥棒便再也不动了,良久。

    随后,整个御营内空气都凝固了,举着烛台的廷官和宦官们都环绕着沙盘沉默不语,数名心腹将佐也全都握着剑柄,齐齐看着慢慢把双眼给闭上的皇帝。

    皇帝就是这样的神态,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修建地整齐漂亮的胡须就像面精巧的细布,眼睑抖动着,呼吸慢慢变得悠长缓慢,握着指挥棒的手指不断搓动,搓动。

    “这样精妙的围攻部署,怎么就叫高文跑掉了,跑掉了!”

    忽然伴着这声怒吼,皇帝双眼撑开,血丝翻滚,胡须也想着了火那般吹起,他将指挥棒刷得举高,而后以雷霆般的气势狠狠又劈下,那沙盘当时就碎了,整个“菲罗梅隆”被皇帝给轻松摧毁了。

    “嘭”的声巨响当中,许多烛台开始在战栗里摇晃,倾斜。将军们也被吓得朝后退了两步,只有泰提修斯漠然地扯起斗篷,挡下了呼啦啦飞来的沙盘“尸骸碎片”,而后再将其抖下,双脚纹丝不动。

    在场所有人接下来都低着头,不敢看狂怒的皇帝半眼。

    但阿莱克修斯还是将怒火给压制下去,他的胡须继续抖着,抖着,声音有些不自然,呼吸沉重,可见他忍得很痛苦,“西边科马洛伊人说他们被高文的伏兵用雷火齐射,大溃退;西南部的科萨说,看到高文领着骑兵对着他冲锋,然后他就—逃—走—了,逃走了?对的,看到高文——就逃走了。

    马上朕和高文对阵,高文再冲锋的话,科萨会不会吓得把朕的脑袋直接砍下来送给他?”

    说着皇帝,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比划的姿势。

    所有人瑟瑟发抖,不敢回答半个字。

    接着皇帝将指挥棒咕咚扔在地上,背过身去摆摆手,“科萨就是个可以行走说话的废物,是个徒具人形的垃圾,要是这里是皇都京城,朕会花钱叫竞技党把他给装到袋子里,和牲畜大便一起扔入水渠,排到大海里去,因为竞技党就是负责垃圾清理工作的。他的存在,他身为朕的将军,比高文增加一万士兵给朕造成的伤害威胁更大。是的,科萨等于三个图马师团,不过是给敌方的。朕不会舍不得他——赶他走,赶他走,不然马上朕看到他的尊容,怕是会顿时死去。”

    “陛下,科萨将军毕竟是高门出身,他的军区行辕也多是同党。”几名心腹宦官靠近提醒道。

    皇帝苦恼地扶住了脸,“那就暂时撤销他的指挥权,把军区队伍交给朕直辖。理由就是,朕需要他看护大营,只能这样了。”

    吉麦吉斯旅团营地外,新来的红手旅团将所有辎重车绕着营地的北侧和东侧,排出了个半圆形的临时营地,支起的绯帐内,高文、梅洛、布兰姆森、格里高尔、乔瓦尼、比雷尔等齐聚一处,也在比划着沙盘:

    “皇帝不会在今日战场上逗留的,因为那里只有水渠,很容易被我们截断——他肯定是要逼靠这里,和布雷努斯的营地联为一体,邻靠湖泊和草地,伺机和我们决战。”

    “这里我军恰好处在伊科尼乌姆和米利奥塞法隆两座城堡之前,而对面皇帝和布雷努斯诸军则背靠阿菲永,双方都能得到充足的补给,也提前都构筑了野营,我预计我和皇帝接下来要开始漫长的对峙。”

    “谁能沉得住气,谁能掌握好预备队兵力,谁就能取得在高原上的胜利。”

    以上便是高文的策略,说完后,他也在沙盘上用指挥棒划出一道来,“若是我军胜利,定要穷追到底,诸位以劳迪西亚为追击的终点。而阿菲永、安格拉斯我要尽收手中!”(未完待续。)

第79章 掷火兵们的交谈

    次日,邻靠着吉麦吉斯旅团营地的旁侧,红手旅团在迅速整补了物资、器具后,开始构筑野营:他们先支起了医师队的帐篷,不少先前战斗里的伤兵被送去治疗,而后大部分士兵和匠师,开始每隔三十尺的距离安置一辆横向的篷车,撤去帆布,竖起了防护箭矢的厢板,并在篷车间的地段故技重施,用篮筐装土垒起防护墙,并在外挖掘拒马壕,在内用薄木板架起横形的射击口,搭起供士兵居后射击的木篱和短梯。很快,掷火兵团也来协助帮忙,毕竟马上这里的野营,他们是主要戍防的军队——掷火兵们在站前就配备了二十门“波斯香水瓶”火炮,再加上红手旅团携带的八门,故而指挥官利奥提乌斯对自己的火力很有自信。

    而旁边的吉麦吉斯的旅团营地,则是工程师格迪埃模式的“野营之城”,具体规制和安条克之战、米利奥塞法隆之战时差不多——垒起矩形的土墙,契丹雪仓库置于其后安全之地,并把原本凹凸的雉堞统统砌成平头墙,墙壁上用锄头凿出密集的射孔,其上排上狗脚木,对西的正出口处设置双重重门,门塔高耸可供将军居上指挥全局,其外横垒“胸衣墙”和十多段参差的子墙,其后设置了简易的五杆砲用于反制。

    此外这次的营城和以前相比有个很大的不同:在城墙向西的两角各垒起个凸出的高台,四边用狗脚木和土筐圈住,各安置了一门香水瓶居高临下,可以对逼靠来的敌人步骑实施炮击。

    这样,实则高文大军的营地,是一座营城和车垒野战工事的结合。

    待到下午时分,春末炙热的阳光下,几名掷火兵脱去了帽盔,踏在木篱板上,在土筐上架起了两门铁铳,塞入了火矢待发,对着面前辽远平旷的土地,远处隐隐地矗立着敌军布雷努斯的营盘,靠着淼淼的菲罗梅隆湖泊,几条亮晶晶溪流穿行在敌我营地间大约横亘两个古里的位置,数处丘陵和森林散布在那里,属于无法遮挡双方斥候视线的存在。

    在他们的眼前,许多士兵卸下了铠甲和头盔,举着十字镐和锄头,在挥汗如雨地挖掘车垒前的堑壕。所以这几名掷火兵的任务,就是掩护面前的这队从事挖掘的同袍。

    “这儿可真是好地方,能看出原本田地的痕迹。”一名掷火兵眯着眼睛,喟叹说。

    另外位顺着这位所指,看了看,波澜不惊,“也只剩痕迹了,数万人踏来踏去,还有战马和车辆,早就被埋在尘土下了。”

    “你们说,要是这次大主保人胜利的话,这儿的田地肯定归咱们国家,咱们的圣俸也应该会上涨?”一名瘦愣愣但结实的年轻士兵,充满着憧憬坐在个散落下来的土筐上。

    “那是当然,不过也别想的那么美好。我听到风声,大主保人未来要扩军,就得养活更多的士兵,供应更多的武器、马匹和车辆,所以你们明白了!”开头的那位有些深沉地说到。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也耸耸肩膀,表示赞同。

    “是会增加的,另外以后圣俸不光是从田产封邑,还会从关税和商业税里抽取的。”

    三名士兵惊讶地回头,看到大主保人就站在他们身后的一段木篱上,如此说到。三人便急忙致敬,高文点点头,挨个拍着他们的肩膀,“此役务必竭诚努力,不然现有的圣俸也保不住。”

    “是,是的!”不光是这三位闲聊的,周围一并工作的士兵和匠师们都齐声答道。

    高文身后的两名百夫长则着急地打着手势,叫那三个掷火兵把各自的铁盔和夹袄都穿戴整齐。

    就在士兵们迅速从支起的木架上取下铁盔时,“吉麦吉斯营城”高塔上忽然有了望员吹起了号角,呜呜呜的声音顿时传遍全军营。

    这是告警的讯号,高文急忙拨开面前的几名士兵,站在了土筐墙壁的“垛口”处,其他人也靠过来,一起看着面前出现的“敌情”:

    触目可及的三个古里外的平旷土地上,一面蓝条白十字大旗,一面金标带垂旒的紫大旗左右并峙着,其下是蒙着闪耀铠甲的步行武士们,他们的肩带缀着华丽的流苏和徽章,扛着锋利的佩剑和战斧,簇拥着戎装的皇帝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和他身边的一根镶满红、、碧绿宝石的金十字架,在红手旅团的车垒营地前而过。

    皇帝头戴金兜鍪,内穿圣铠甲,外蒙紫的长襟夹衣,胯下黑的骏马的各种马具都闪着尊贵的金辉,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在他的两侧和后方,各个纵队的帝国士兵秩序严谨,自各条规定好的路径前进着,并不断汇集成为黑压压的一片,给人气势上的压迫,他们的武器看起来也十分精良,矛手们都扛着用天然橡木或梣木做成的重矛,上面系挂着各盾牌,弓箭手们都带着小巧的毡帽,背着插满红或白箭羽的皮囊,这种在夜间都能进行精锐射击的武器,让不少曾参加过米利奥塞法隆战役的高文士兵心有余悸;皇帝的骑兵更不必多说,马具齐全,精神也十分昂扬,排着整齐肃杀的队形,小跑着行进在步兵队伍的两侧或前方。

    自然,最被人瞩目的还是皇帝新组建的“不朽军”,这群士兵半身锁子甲,有皮革系带长靴,肩膀上扛着轻型火铳,肩带和腰带上则绑着内装“皇都契丹雪”的牛角、锡壶,背后是和高文掷火兵装备相似的用于火铳发射的箭矢皮筒,摇摇晃晃。

    一万,两万,还是三万四万?

    所有围观的掷火兵和红手士兵都在纳罕这样的问题,关于皇帝大军的数目,“再加上那边布雷努斯将军的人马,可能是我们的两倍乃至三倍。”

    虽然大伙大部分都是追随大主保人南征北战的精锐果敢之士,但看到皇帝雄壮的军容还是会感到畏惧担忧,不少在外掘壕的红手士兵们,纷纷提起铁锹,有点慌张地爬回了车垒和土筐墙之后,他们害怕皇帝的骑兵会迅速冲来,把他们射杀在堑壕当中。

    不过众人还是看到,大主保人的态度倒很冷静:高文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捻着胡须,看着皇帝迤逦而过的庞大军队,死死盯住对方的行踪和举动。未 完待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80章 劝降书

    当然在同时,车垒和营城战线上,卫教军士兵们飞赶到各自的岗位上,来防备皇帝或布雷努斯可能对己方动的进攻。

    但皇帝最终并没有这样做,他似乎也没有进入布雷努斯营地的想法,而是在其旁侧,和高文同样,自主开始构筑起野营来。

    阿莱克修斯是个精明练达的人,他的野营割弃了“拜占庭营城”传统,居然模仿起高文车垒来。

    皇帝携带的辎车更多,虽然都是没有厢板的简易式样,但也将其统统推进到了前线,而后叫士兵和驮兽们挖掘运载泥土将车轮埋起,并在车辆和车辆间用叉木、鹿角塞实,并叫库曼人和佩彻涅格人手持弓箭居于其后警戒——大约二日左右,皇帝绵延达近三个古里的半月形车垒,也在高文的眼前竣工。

    接着,阿莱克修斯把车垒营地交给了两位新拔擢的侍卫官,自己则带着御营进入了布雷努斯的营城,并宣布“朕出于对科萨将军的爱护珍惜,自此其不必出现在战场上,而是前往阿菲永坐镇,专职给朕和朕的军队转运粮秣。”

    一句话后,科萨只能交出所有的印章、文书和行辕官员幕僚,乖乖跑回阿菲永去了。

    接着皇帝合计了自己的军力,加上布雷努斯、科萨和雷蒙德的力量,他已有五万二千人的士兵了七八千人去抵御西奥多罗了,刨去老弱留守的外,起码有四万四千人可用在一线,“这都是这一年内,朕与诸位在皇都和各军区精心施政的结果。”皇帝对拥有如此实力非常欣慰,当他得知对面高文的兵力大约只有一万四千人后,便下达指令,“我军在菲罗梅隆占据绝对优势,派遣士兵伸长朕的左臂——不断构筑延长围困的壁垒营砦,将高文和伊科尼乌姆城给分割开来,把他压迫在这边,若高文来攻的话,即坚守将其逼退,若高文坐守,就全力把他给封锁起来。边修边守,战修结合!”

    接下来的日子当中,皇帝巨大车垒当中,每到清晨第二个时辰当中,就会涌出二千名轻装箭手和五百名不朽军火铳手,在面向高文车垒最前沿外的地带布阵,接着左右翼各有四百名库曼骑兵负责压阵脚,最后还有三百名普洛尼亚重装骑兵和八百名重装矛盾手担当二线预备阵势。

    在这群士兵的掩护后,皇帝轮番派出四千名步兵和军仆,开始朝着东方偏北的轴线,将更多的辎车牵拉来布好,随后掘壕垒土,并砍伐周边许多杂木,排成木栅充塞其间,这样很快地“扩充延长”自己的车垒——这些车辆都是皇帝从自己的统治区域内征调而来的,并严令非拉多菲亚姆、阿塔利亚、阿菲永等城市加工赶制,为此花费不菲。

    一天内,皇帝的车垒便“长出”了四分之三古里,就像巨兽伸出了触角,向高文阵地和伊科尼乌姆城间的地带伸展。

    “哎呀呀,我的岳父还真是善于变通呢,以前我是有点误会他了。”看到皇帝车垒和旗帜奇迹般地像个伸展的蜈蚣般,立在临时搭起的了望木塔上的高文,颇有点敬佩的语气。

    旁边诸位将佐都说,“皇帝这是要把我们给伊科尼乌姆给切割开,一旦这面车垒伸到了那里,皇帝定会在终点处新筑起座营城,和布雷努斯营城用车垒形成的甬道相连,将大批骑兵派驻其中,那样我们通往伊科尼乌姆和米利奥塞法隆的粮道都会遭受威胁。”

    “哦?”高文将手支在下巴胡须上,看着正对面皇帝的密集阵势,还有热火朝天正在构筑的工事,“该如何破除掉呢?”

    结果还没思考会儿,高文忽然看到,皇帝的数千精兵的阵势当中,忽然扬起几颗黑点,在空中急旋转着,越来越大。

    “敌人的抛石机!”惊呼声四起,高文和将佐们眼疾手快,纷纷从望塔上奔出,接着数声贯穿木头的巨响,望塔被砸碎了足足半边,掉落下来的木材纷纷坠到在地上咳嗽的高文身旁,迪姆和木扎非阿丁死死护在他的身前。

    其余的石弹也全抛入了车垒工事内,此次攻击当**有四名禁兵殒命,还有位百夫长从望塔上跳下,摔断了一条腿。

    “万岁,万岁!”皇帝的军势当中,士兵们齐声高呼道——在他们两翼骑兵的后面,迅搭起了四座抛石机,左右各两座,狭长有弹性的摆臂上上下下,外加牵拉用的五个绳扣,由砲手们集体牵拉射,每欢呼一阵,就抛出一波石弹,刺溜溜地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

    其中,还将几空心的铅丸射到高文阵地里,碎开后里面全是用希腊文、德文、奥伊文写就的劝降书,号召所有的塔尔苏斯方士兵早识大体,“在你们对面,是无往不胜的罗马皇帝和他的八万精锐军队,抵抗是没有任何前途的,伊科尼乌姆、塞琉西亚和塔尔苏斯作为罪恶的渊薮和巢**会被彻底摧毁”

    在每封劝降书的下部,还用简单淡彩画绘着个狰狞的木驴,鞍上有尖锐的荆刺,写着“斯蒂芬高文将钉在这里接受他的加冕,这是他的王座,王冠是铁的,用火烙红。”

    有些狼狈的高文大怒,“敌人的石弹肯定没有我们卫教军的抛石机射的远,在车垒后搭起大普拉尼砲反击,并将波斯香水瓶全部推到这里来,在明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很快在夜当中,两个旅团的数百名匠师们,也全力搭起了两座配重的“大普拉尼砲”,并将全军大约三十门香水瓶轻炮统统架设在了车厢和土筐墙后,标好了大致的射距,静静等待着来日太阳的升起。

    次日,果然皇帝的阵营再度涌出和昨日一模一样的阵势,齐齐立在了高文车垒对面,耀武扬威,并开始再度搭设抛石机来。

    就在皇帝匠师开始架起横轴时,尖利的啸声在半空里炸起,他们眼睁睁看着更为粗黑巨大的石丸,在高文车垒的上头被抛起起,越来越大,在士兵们到处躲藏惊呼的身影当中,匠师们顾不上也不可能护住抛石机,他们四散抱头鼠窜,几声巨响,从大普拉尼砲上精准射出的石丸,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尘土,瞬间把皇帝方两座搭建好一半的抛石机轰成了齑粉,其他的抛石机支架也被抛弃掉了,队形大乱不已。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81章 车塔

    但这并不是结束,待到利奥提乌斯和奈克瑟斯各自挥动小旗后,车垒后被架起的香水瓶轻炮,砰砰砰连续不断闪烁着火光,带着焰火流迹的铅丸,不断射入皇帝前列轻装箭手的阵列里,这群克里特和特科波佣兵根本不清楚对方射来的是什么样的武器,只看到身旁的同伴惨叫着,被击中,被洞穿,被掀翻,而对面车垒还在闪烁喷射着横列的死亡之火。

    很快,皇帝人马的前阵完全溃败奔逃,他们不顾叱骂,自相践踏,全部退回了己方的车垒乃至壕沟里躲藏起来,许多在施工的人员在看到前方的动乱和惨象后,也吓得隐藏在构筑好的车厢和护垒后,不敢出去。

    一些敢于出去的人员,因为失去了掩护,又忽然遭到小股高文骑兵的袭击,被杀死了不少人。

    结果等到皇帝得到前线的情报后,现整整一天工程没有任何进展。

    并且,高文的军队除去有能抛射极远的射石机外,还有能种威力更大的长火铳,“能射出致死的弹丸,带着火焰,足以飞出五到六个斯塔狄亚远。”

    布雷努斯营城当中,皇帝要求将这种神秘弹丸呈现到自己面前,“这是铅制的,无需大惊小怪,高文不过是将火铳里的箭矢换成了铅丸,并且用契丹火将它们射得更远而已。”皇帝分析说,眼睛看着一颗严重变形的铅丸,它还沾着死伤士兵黑的血,生前应该是用坩埚制成滚圆的形状,就是它撕裂贯穿着自己“子孙”们的血肉之躯。

    另外让皇帝更为气愤的是,下午时分高文军也用大普拉尼砲射来更轻的空心铅丸,它也借着风力和抛射力,飞入了自己的车垒里被士兵拾得。

    碎壳里也是高文用塞琉西亚纸写就的“劝降书”,里面恫吓道“诺曼人马上便会洗劫你们第拉修姆、帖萨利、莫利亚和塞萨洛尼基,摧毁焚烧你们的家园,而你们的皇帝却把大部分无辜的士兵像驱赶牛羊般送到高原上来送死,马上你们的粮食会耗尽,疫情会爆。离开,不然我的士兵们会用小镰和鐥刀将你们的头颅像麦子般割下,垒在塔尔苏斯城大教堂前,让过往的商贾和香客都能看到,他们会把你们惨遭毁灭的悲剧传到世界上所有角落里去。”

    在劝降书的下面,同样有用来攻心的绘画,是个巨大转轮,内里是个十字轴,四个点上坐着四个人,都是一样的相貌,最左边的是个正朝上爬的男子,旁边有名字“卑微的小贵族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然后这个男子头戴皇冠,得意洋洋坐在了转轮的最上方,旁边文字是“窃据御座的科穆宁”;接着转轮转到了最右侧时,“科穆宁”满脸惊惶地坠下,皇冠也和他的头分离;待到转轮最下方,“科穆宁”双目失明,蒙着破袍子,旁边标注是“失去御座,沦为乞丐的科穆宁”。

    最后有行醒目的文字,“科穆宁的命运之轮已在这片高原上,朝着那边转动了”。

    “无耻之尤。吗,吗!快四十岁的人,简直就如同粗蛮的乡野孩童,就这样也能和朕斗?”皇帝轻描淡写地将图画撕碎,但扯了几下,觉这纸张实在太有韧性了,便将其掷在火盆里。

    随后阿莱克修斯便召集紧急御前会议,讨论如何对付高文这种新式武器的招数。

    这次会议上他的女婿布雷努斯表现不错,提出了一整套方案,让皇帝煞是满意。

    待到两日后,皇帝的士兵再度涌出车垒正门外列阵,但是此次前部的全是重装矛手,他们把携带来的鸢盾插在地面上,而后用两根长木排成“x”形,和鸢盾用绳索打结固定好,倾斜起来,在盾后支起个短木,用销钉贯穿其尾砸入地里,再把自己的长矛伸出去,架在“x”的上端,矛刃上挑着亚麻布和牛皮,这样成百上千的盾牌很快就组成三面对外“铁壁”,挡在高文车垒的成排“香水瓶”轻炮前。

    奈克瑟斯不服气,便下令齐射了一轮,结果随着铅丸的射击轨迹望去,皇帝矛手的盾墙上火星此起彼伏地飞溅着、盾牌也密集摇晃颤抖着,铅丸乱飞,有的穿透了布幔和皮革后,也丧失了力道坠滚在地上,硝烟散去后,皇帝的盾墙之阵岿然不动。

    这下,主导权再度回到皇帝方手中:他们的车垒在一日内又朝东延伸了半个古里,只要再前进两个古里,他们便能筑起座新的营城来,切断高文营地和伊科尼乌姆间的道路。

    而高文的骑兵却无法突袭到皇帝的施工士兵人员,因为前往那里的通道,被皇帝方的“铁壁之墙”的一面控制着:许多帝国的佣兵箭手和火铳手,都在“x”形盾后,可以从缝隙间注射出可怕的箭矢,高文的骑兵通过的话,是肯定会遭到猛烈的侧射。

    暂时,高文和他的将军也没能想到更好的破解方法,若是集体出去决战的话,反倒会自投到皇帝车垒方的杀伤射程内。

    现在的局势就是,在静态的对峙里双方谁都不愿意主动进攻,但皇帝却利用富余的军力,不断延伸着阵线,要从容扼杀自己。

    “就没有办法了吗?”高文将所有百夫长和军士们都轮番召来,询问对策。

    后来在先前梅利泰内战役里表现出的那名叫科隆纳的军士,提出“皇帝军队的盾牌高度毕竟是有限的,若是我方能用香水瓶俯射到他们的话,便能破解”的方案。

    “然而掘起土山太费时间,完工他们可能将封锁线构筑完毕了。”乔瓦尼皱着眉头。

    “不要犹豫,用木材在篷车上筑起高屋来,并将香水瓶吊上去,用枢架往下扫射!”高文当即下达了这样的决定,并将科隆纳拔擢为连队席百夫长。

    很快,高文方的士兵运作起来,他们选择好面向皇帝盾墙的篷车们,先在篷车厢板上模仿皇帝方,用木材打好“x”形支架,并悬上盾牌和皮革,而后于支架上搭上层木板,再盖上砂土——接着再往上同样打好“x”支架,一共如此垒上三层梯形的车塔后,便用小型的轱辘和卷扬绳,将轻炮车及香水瓶的炮管、炮尾和枢架都6续吊上去。

    在此过程当中,大普拉尼砲不断抛射石弹,为工程提供掩护,反制皇帝方抛石机的危害。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82章 僵持

    皇帝盾墙之阵后,敷皮的鸢盾间,后方列阵的士兵们看到面前,地方车垒神奇而迅地立起一座座塔楼,便纷纷在各自的位置上骚动起来,人头到处摇晃,心中产生了很大的犹豫诧异。

    不久,对方塔楼下开始伸出了一根根青铜炮口,在阳光下闪亮亮地光,黑洞洞地居高临下瞄准着己方。看到这个情景,皇帝的士兵仰起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展露出恐慌来,“不准退,不准退!”压阵的普洛尼亚骑士和皇帝官僚们骑着马,扬起马鞭抽打着,但是许许多多的轻装士兵、异族佣兵还是迅丢弃了自己的站脚岗位,争先恐后地涌回到己方车垒当中,许多人边飞跑还边往回看,生怕自己在背后还处在波斯香水瓶射击杀伤的距离内。

    “不准退,不准退!”皇帝车垒的箱板和车轮边,督战的人员还在不断扬手喊着,但根本无济于事,四千多盾阵里的士兵当中大部分成排成列地跳过堑壕,有的在入口处拥堵住了,就攀爬车辆和土垒翻回去,整个场面十分混乱。

    得到消息的皇帝,也大惊失,急忙带着御营和卫队前来重振声势。

    不断掠过石弹的天空之下,高文车垒出击口处,排列的大型鹿角被挪开,红手骑兵们微微驼着背虎踞在鞍上,扛着锋利昂然的刺矛,马头和马胸都覆盖着精良的甲片,战旗的角卷打在士兵的甲胄上,出扑棱扑棱的声响——顺着空旷的出击口处,在一马平川的对面,皇帝的盾墙后大部分的士兵已经退潮般溃走了。

    还留在原地的皇帝士兵也在犹豫,有的颤抖着举着长矛,有的勉强在盾牌后拉满弓弦。

    “砰砰砰”,高文车垒上塔楼火光开始依次错动,香水瓶开始迅猛射击了,一黑的铅丸闪电般、雨点般打在皇帝盾墙后的纵深处。

    赶到当场的皇帝,只看到眼前都是在爬动翻越的人,在更前方的空地上,他那些还忠于职守在战列上的士兵,正在遭受着屠杀:不断有人被香水瓶射来的铅丸打中,衣甲和武器就像被恶魔的利爪猛然撕裂,身躯被贯穿,有的直挺挺地倒扑在地上,有的瞬间被撞飞好远,有的在原地,看着同袍的阵亡和被铅丸砸出的团团烟尘而茫然无措。

    己方营城塔楼上,高文同样立在那里,在侧边沉默地看着这个战场。

    大片的硝云喷出,声响震天——车垒后的掷火兵们齐射了一轮,以壮声威,接着红手骑兵们齐声呐喊,在这片密集炮火和箭矢的猛射后,迅冲出了车垒,列成了前后相续不断的队伍,两侧有举着弓和梭镖的边民与乌古斯义勇兵的掩护,在半刻后即彻底将皇帝几乎已无人看守的盾墙洪水般冲垮:无数马蹄践踏着尸体,许多骑兵甚至一鼓作气冲到了皇帝车垒的堑壕边,狠狠用骑矛投掷、戳刺,而后再拔刀和钉锤猛砍猛砸,将落后的皇帝士兵杀死在壕沟当中。

    皇帝方的不朽军和遗孤军箭手们也攀登上了车辆,他们要勇敢地镇住这颓丧的局面,而同时高文方有数百名掷火兵,同样飞奔到了红手骑兵的后方,半跪下来,双方夹着长长的堑壕开始激烈互射,一时间火花和烟尘狂欢起来,弥漫得到处都是。足足对射了一个时辰,待到高文的步骑士兵都撤回去后,皇帝方的数百面制作精良的盾牌也被当作战利品给拖走了。

    接下来两日内,高文主动派出了四十辆篷车和五百名精锐掷火兵,沿着己方的车垒前方,布置出个凸出的“临时营垒”,并同样于车辆上筑起木塔,将香水瓶火炮吊上去,居高临下控制周围的战场,并且将精锐骑兵藏于其间,伺机突击——由此,皇帝方的士兵再也不敢出垒,也不敢再往前掘壕立营,工程就此迟滞下来。

    由是两军进入了长时间的僵持对峙,各自无所作为。

    皇帝是因为遭到了反制,而高文则是因为军力不足尚没有底气决战。

    时间慢慢进入了四月中旬,天气暖和起来,但好在并没有下雨,营地的居住还算是舒适的,皇帝和高文几乎不约而同地在营垒安全地带,设立了营市,还从各自领地引入了娼妓:高文的来自塞琉西亚城浴场,而皇帝方则从阿塔利亚、士麦那召来舞娘。

    士兵们在漫长的营砦战当中,除去要忍受掘壕和岗哨这种繁重无聊工作外,还要承受着填饱肚子之余的**折磨,总得让他们有个轮流舒散的空间和机会。

    就这样消磨了很多时间后,到了四月底,皇帝得到了战况的报告:安格拉斯堡围城的高文第三个旅团守卫者,有部分步骑忽然出现在高文前往菲罗梅隆的“故道”上,据斥候的报告,这支队伍携带了辎重车和不少行李,似乎是企图前进到我方营垒的侧边集结。

    “这说明高文的后备部队已经抵达安格拉斯堡下,接手布拉纳斯那个叛徒,继续围困安格拉斯,而布拉纳斯和他的旅团要抽身,威胁朕的侧翼?可恶早知道朕多给狄奥格尼斯多一些辖区和军队就好了。”得到如此情报,皇帝有些悔恨,接着他在沙盘前沉吟思考了会儿,“毕竟高文的旅团战斗力朕得给予承认,布拉纳斯旅团当有四千人,一旦让他们得逞,就像把锋利匕插在朕的肋部。所以朕必须要派出六千到八千人的别营,才能抵挡住这个额外出现的敌人旅团。”

    考虑再三后,皇帝决定让马休将军分出八千士兵,在己方侧边外,额外列营,准备阻遏住布拉纳斯的进攻。

    这会帕弗拉哥尼亚和锡诺普的战况也不断传来:哈罗德和马林努斯两位将军各据一军,互相间配合不甚良好,谁都指挥不动谁,闹得现在一个困守锡诺普海港,一个拘身在卡斯塔莫努新建的堡垒里,整个周边的乡村和通道都沦为西奥多罗天下,这位老将军据说真的戴上了高文馈送的雄狮之冠,并且又让昔日“篡位者利奥”复活了找了个洞窟修道士冒充,反正大家都是轻车熟路来作为自己旗帜,大肆在新占乡村与军镇分配“农兵田产”,队伍急膨胀起来,不但西奥多罗原本的农兵们夺得大批田地,许多渴求产业的普通农夫也如急雨般投入到他的队伍里效劳,“几乎一日内,特拉布宗的军队扩充了一倍,他们在阿米苏斯和普韦拉尔锻冶武器,农夫和牧人走入军营接受训练,心甘情愿地为逆贼作战。”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83章 回忆与现实

    焦头烂额的皇帝,决定要派遣个德高望重的人物,前去统一哈罗德和马林努斯的行营,挡住西奥多罗——一旦让这老家伙得势,他也能和高文实现事实上的战略配合,若南下急袭皇帝军营后方,阿莱克修斯可真的要从御座上跌落下来。

    这会儿在紫帷幕的御营当中,胡须有些长和坚硬的皇帝额头上的皱纹更加明显,回想起先前高文送来的画,他不由得开始背脊发凉,接着便是阵阵涌起的痛苦和不信: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厌弃艾琳让帝国产生内讧,还是当初放任高文这个毒瘤壮大,抑或是朕当初就应该把安娜嫁给这个瓦良格蛮子”丝丝燃烧的蜡烛前,皇帝的眼睛几乎昏花,他叹息着起身,踱到了营帐的立镜前,看着自己的身影,他确实老了,老到几乎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他为帝国疆域的恢复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击破了那么多危险的敌人,几乎要重振罗马帝国昔日的威望了,但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对手,似乎是他无法战胜的。

    比如罗伯特圭斯卡特,当年轻的阿莱克修斯带着大军,在都拉佐堵截他的攻势时,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圭斯卡特无论在战场经验上,还是果决狠辣上,都凌驾于自己,并狠狠给自己个致命性的打击。

    皇帝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二十年前,第拉修姆的旷野草地上,诺曼骑士们围住了正在逃走的阿莱克修斯,黑的骑矛被当作标枪掷来,年轻皇帝穿戴圣铠甲,锁环链甲紧密覆盖的手臂绑着华美的圆盾,骑在装饰华美的骏马上,沉稳不乱地调整着马的步伐,尖利猛烈的撞击声响起,诺曼人掷来的骑矛陆续折弯在皇帝的铠甲前,有的则掠过阿莱克修斯的身侧,扑腾扑腾扎在地上。

    最终,两根飞来的骑矛,一根刺在皇帝的肋部铠甲上,但是只刺裂了几根系绳而已,还有一根刺在皇帝的头盔上,折弯了落在地上——镜子前的阿莱克修斯竖起手指,慢慢拂起盖在额头前的头发,接着镜子里一道疤痕宛然可见。

    急中生智的皇帝垂下胳膊,夹住肋部上的那根骑矛,并歪着脑袋。诺曼骑士误认为皇帝被刺中了身躯,便欢呼着停止了攻击,纷纷纵马来抢最荣耀的功勋。

    忽然暴烈的啸声响起,阿莱克修斯胯下的神骏被马刺狠狠踢打下,驮着皇帝如龙般腾跃而起,在目瞪口呆的诺曼追兵前,踏上了面断壁悬崖。叫骂声里,阿莱克修斯将一根根继续飞来的骑矛、梭镖抛诸身后,三步两步便如风般盘马跳上了小悬崖的顶部,消失在追兵的视野当中。

    不久后圭斯卡特死了,死于莫名其妙的热病,还有传言说被他妒忌的妻子盖塔给毒死了,而盖塔则是被皇帝唆使的。其实这些东西,连阿莱克修斯自己都说不清楚,谁知道呢?反正圭斯卡特就是死了,皇帝的心腹大患就这样除去,诺曼人纷纷扬帆归去西西里和阿普利亚争权夺利去了,帝国西部疆域危机告一段落。

    而后在东方,塞尔柱各方势力因马立克沙汗的死而分裂内战,不久皇帝也组织起军队,陆续渡海反击,虽然有得有失,但总的来说在而后教皇组织的朝圣者大潮里,皇帝也趁机光复了许多的领土。可以说假以时日,只要他运用巧妙的军政和外交手腕,是足以在有生之年恢复昔日帝国的疆土的。

    “在高文出现前,朕的事业和运势都是不可战胜的啊”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得悲哀地喟叹起来,他现在真的很憔悴,为了尽快恢复帝**队的力量,他不得不承认各地“普洛尼亚监领地”的权益,让土地贵族拥有对佃农的司法权和税收权;他不得不割让特权给意大利城邦,让他们在君士坦丁堡、士麦那等城市拥有商埠、浮动码头,并无限制地倾销商品,垄断帝国的特产;他也不得不疯狂地派出“世俗主保人”去管理修道院、寺庙,为自己从正教僧侣集团头上盘剥出金钱收益,忍受着对方的指责和暗中辱骂。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罗马尼亚帝国能在我科穆宁的手中,完成复兴壮举!

    这是皇帝自己矢志不渝的“罗马梦”。

    但现在的结果呢?虽然他现在拼凑起了比昔日都要庞大的军队,足有五六万人来出征高原,但帝国的财政却由此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先前他嘲笑高文领国的人口只有自己的四分之一,但是细较起来自己所能动用的也不过是直属皇产司的那部分金钱而已,其余的便是靠无限度透支皇帝的信用来实现的。

    可恶的西奥多罗还是反叛了,现在他又得向北方战场投入更多,但对面的高文的抵抗又是如此顽强疯狂,那群形形的盟友也都各怀鬼胎,犹豫不决。

    但阿莱克修斯却不能有任何逡巡,“朕已经无路可退了,就像个背靠悬崖上和扑来狮子战斗的人。现在的情况再糟,也不会有二十年前都拉佐危险,朕当初都能绝境逢生,何况现在!”而后皇帝闭上双眼,黑沉沉当中,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双隐藏在草丛里猛兽的双眼,正散发着幽幽而凶残的光,瞪着自己,“来,朕心中的魔念,即便现在帝国完全成为血淋淋的碎片,朕也要把它重新一块块拼好”

    想毕后,皇帝秘密唤来几位心腹侍卫,对他们询问说,“朕准备紧急派遣某人前去北方,将哈罗德和马林努斯两位的行营给统一起来,指挥那里的战事,全力将西奥多罗的侵攻给驱逐回去。依你们的看法,我若派遣布雷努斯去的话,他的身份和地位应该能胜任,对不对?”

    几位侍卫官对视了下,而后塞利拉鲁乌斯上前,小心翼翼地对陛下说,“请允许我发表自己谦卑的见解,因为陛下您之前已撤销了科萨将军的指挥权,若现在再让布雷努斯殿下前去北方,会给众人种过于强硬钦定的感觉,也会影响到整个前线的士气和军心。”

    听到这话,皇帝会意地点点头,“那只能叫宫廷大总管渡海前来,指挥北方对西奥多罗的阻击和反攻了。既然是尼克德米亚尤斯塔斯,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另外,急速传令士麦那港,朕的杀手锏也要在这关键时刻动了,它会让高文陷于真正的进退两难当中!”未 完待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84章 扎哈斯再现

    可以说这样的“最坏最为僵持”的局面皇帝在前数个月的缜密规划推演当中也预料到了,所以他认为要击败高文,光靠正面的对抗还是不够的,起码得有隐藏的“杀手锏”,才让高文方寸大乱的。

    “现在正是最好的适航季节,而现在高文虽然暂时不用考虑马拉什、达尼什蒙德、特拉布宗的6上威胁,但他所有的机动军力也都被牵制住了,而他的领地核心是完全空虚的,海岸线全部洞开。而塞浦路斯岛已经归附了朕,它恰好和克里特、罗德岛与阿塔利亚湾构成个方便快捷的跳板,下面啊高文,见识见识朕的怒火和手腕好了!”皇帝说完,当着心腹侍卫们的面笑起来,

    十数日后,塞浦路斯岛的总督大公阿普索玛特斯立在岛屿北方的凯里尼亚港的高塔上,惊恐地看着无数黑的艨艟劈波斩浪,像蝗虫般而来,它们好像是忽然从西边的克里特或罗德岛的“海眼大漩涡”迷雾里钻出来似的,海螺号角的声音让人揪心震恐,桅杆上的旗帜呼呼作响。

    “皇帝的杀手锏,居然是”阿普索玛特斯大恐,但身边皇帝安插过来的钦官却不断提醒他,肩负有配合这支庞大船队出征的职责,还要为其提供灯塔、补给和停泊基地。

    阿普索玛特斯脸颊上的冷汗流下,有些恍然地询问钦官,“出征的目标在哪?”

    “当然是塞琉西亚城,那里是高文的旧巢,有许多高文的武器作坊和商贸集市在内,并且不像奇里乞亚沿海那么多芦苇沼泽,利于上岸作战。”钦官不假思索,指着海洋那边说到。

    凯里尼亚,相距塞琉西亚坐船的话,不过是半日的行程而已!

    而安娜和女儿海伦娜,及几乎全部女官都在塞琉西亚卫城旧宫当中,伴随她身边的,不过三支塞琉西亚民军百人队,外加四十名独属安娜的“安纳托利亚卫队”。

    几乎即是次日上午,御墨官赫托米娅脸震怖,急匆匆说了声打搅了,而后直接进入旧宫寝室里,在彼安娜正抱着海伦娜玩耍,但此刻窗户外凄厉的号角声已让女凯撒的神经绷紧起来,她抢先问到走入进来的御墨官,“有敌人?”

    “是的,凯撒殿下请前往城东的小塔处观看。”赫托米娅将手伸出。

    城东高耸小塔处,安纳托利亚卫队的武士都焦灼地背着弓箭站在那里,见到安娜来到后纷纷半跪致礼,安娜走到处搭起木台的雉堞后,凭高望下。

    塞浦路斯的海面上,出现了数量极其多的船只,有斜帆排桨船,有三角帆快船,还有几艘较为庞大的三层甲板大战船,排成了两道战线抛下锚,将城堡西侧的军港码头给团团封锁起来,互相联络的号角声急促密集,渲染了副大战来临时的紧张气氛。

    而安娜所在的城东处下,入海的河口沙洲边,几艘放下帆索的船只停靠在那里,后面还有许多船只迅朝这里靠拢,甲板上居然站着裹头巾赤脚的海匪,正在出粗豪的叫声,不断对着岸上和城头射箭,其余的海匪大约数百人,已经跃出船舱上岸,分成几个纵队,朝着河桥方向前进,沿途他们焚毁劫掠了几处圣俸农庄、造纸坊和锯木作坊,其中打的一位头目缠着白毡帽,裹着红的袍子,骑在马上,身后是面招展的狼头战旗,在熊熊火光中显得格外醒目。

    “是扎哈斯”扶着后腰凸着孕肚的安娜,看着那狰狞飘舞的狼头战旗,惊讶不安地说。

    接着,几飞过来的箭矢,擦着垛口石墙而过,卫队武士急忙举盾,将凯撒给从雉堞木台上搀扶下来,“塞琉西亚的舰队呢?”安娜急切询问,接着她自己回答自己,“大部分在马尔鲁斯港,于安德列夫和贾尔古巴带领下,和阿达纳舰队会合在一起,原本是防备阿普索玛特斯的破交战的。另外还有两艘车船在阿拉尔曼堡,也无济于事,敌人船队数量是我们的五倍或十倍,不光有扎哈斯的,还有阿普索玛特斯的——父亲啊,为了对付塔尔苏斯国,连昔日的仇敌都联手起来了吗?”

    这便是阿莱克修斯的杀手锏。

    本来,尼西亚埃米尔扎哈斯被帝国典厩长击破后,就顺着圣海到处坐船劫掠,后来又在加利波利被高文击溃,便流窜到了伯罗奔尼撒的海角,又被皇弟塞巴斯托克拉特和威尼斯人联手驱逐走,一路沦落去了北非的凯鲁万,继续玩着“海上游牧民族”的角扮演。

    直到战前,皇帝派遣密使混入商队,居然对扎哈斯许愿说,“你有三十多艘战船,和两千多名精强的海盗,只要愿意归顺朕,帮助朕对付高文。朕可以指令克里特的总督大公,在岛上划出一大片土地给你,你所有属下都视为帝国舰队的水兵,享有田产和薪资。将来塔尔苏斯国被朕攻灭后,朕再将罗德岛的田地和海港堡垒额外赠送给你,并许可你在这片海域自由劫掠黎凡特的商船。”

    早已对小亚明媚的风光和肥沃的田产朝思暮想的扎哈斯,放弃了当海上的狼,甘愿做科穆宁皇帝的恶犬来。

    此刻这位正坐在最大战舰的船木塔上,全身披着锁子甲眯着狐狸般的眼睛,立在帝国海军总司令官阿萨西都斯、塞浦路斯统治者阿普索玛特斯两位中间,看着箭雨包围当中的塞琉西亚城,得意洋洋地说,“果然如同皇帝陛下所预料的,这儿根本毫无防备,而我们的队伍在这里不下四千五百人,高文的这座堡垒要彻底完蛋了,这也是加利波利之战的一箭之仇!”

    “据说公主殿下和她与高文所生的孽子也在城中,真的是”阿萨西都斯有些唏嘘难过,而阿普索玛特斯也是皱着眉低头不语。

    “诸位根本不必担心,要是公主殿下能投降,屈尊上我的船只,我定会安安全全地将她和孩子送往皇帝陛下那里。假如公主殿下执迷不悟,生了什么悖逆上主的行为自杀,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对不对?”扎哈斯挤着淡灰的眼珠,而后高声宣布在桅杆上升起大旗,起对塞琉西亚城的总攻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85章 惊魂围攻(上)

    野兽般的嚎叫声里,一艘艘小船快划到了军港的环形防波堤前,每艘大约坐着二三十名海盗,他们举着长镰刀和火把,摧毁了锁链和暗桩,驶入了军港内的码头和船坞,到处放火登6。在岩石和海防墙上的两座掎角小堡,内里各有三十名民军士兵,勇敢地据守在那里,交叉对着海湾和栈桥上猛烈用拉丁弓和火铳箭射击,坚决不让海盗们靠近卫城濒海的一面,一时间整个军港海湾喊杀声大作,情势惶惶。

    同时在城东河口处,扎哈斯女婿穆塞托带着八百名海盗,已经沿路烧毁了十多座农庄,抢占了河流上的桥梁,封锁了塞琉西亚的东路要隘道路。凶残的海盗不但抢夺了许多牲口牵在队伍当中,还杀害了许多躲避不及的无辜圣俸农民,将死难者的血淋淋脑袋,不分男女老幼都曝在桥上,以示恫吓。海盗还将一部分被俘农民绑起来,将他们立在河边,接着当作活靶子一一射杀,尸体落入河中,纷纷漂流到燃烧着的水轮边,河水被染得一片赤红,让人胆战心惊。

    接着,数十名海盗夺占了所大锯木工坊即温若明娜入宫廷前所供职的地方,杀死里面的监工,胁迫其他奴工将大木抬出,做成个简易的攻城槌车,上面筑起了尖顶包裹上皮革,隆隆推着它越过弧形的桥梁,开始朝着塞琉西亚东部的城门逼靠而来。

    塞琉西亚原本的旧城分为两部分,东城也即是“下城”,有环带式的城墙和部分小塔,内里是兵营、厩舍和民居;而西部的是卫城,邻靠着军港,有坚固核心主塔,高度能足以俯瞰下城周边。后来随着塞琉西亚的繁盛展,又开始顺着更西部和更北部,连接大医院和穆特河谷的地带,开始新筑起道城墙,准备将新兴的大医院馆驿区、诸商会货栈和阿库姆集市都圈在其中,但尚未完工。

    现在6上海盗猛攻的是下城,而海上的也闯入了军港,随时准备攀爬上卫城的海防墙。

    另外,又有股海盗和塞浦路斯的克里特佣兵,大约五百人,从阿库姆集市上岸大肆抢掠杀戮,并朝着大医院山和其下的馆驿区滚滚杀来,馆驿区的街道上满是避难逃跑的人群,有的朝大医院所在的山上跑,有的则朝着塞琉西亚卫城躲避。

    大医院的院长准备朝穆特河谷逃跑,但在旁边修女院里办公的格拉纳爱赶来严厉阻止了他,“这座大医院绝不能落入海盗的手中,不然会让我主蒙受耻辱。叫那边圣保罗学院的所有学生都在这里,环绕着大门和高墙死守!”

    最后,学院里的二百多师生,外带依旧留在浴场里的三十多名流莺娼妓,还有可堪用的二百多名农民和行会匠师学徒聚拢起来,他们关上了大医院的重门,将几辆运货的车辆堵塞在门后,接着登上了门塔和巴西利卡墙,找到了储备的给养,而后拒绝了海盗的威逼,当海盗蜂拥从墙下爬上来时,他们就雨点般砸下砖块石头,并且将各种器物改造成可以击打戳刺的武器,拼死防守着。

    不久,大医院门塔上的烽火高高燃起。

    “殿下,请退往卫城处,这里太不安全!”此刻在下城小塔上,卫队武士们急切地对还在那里的安娜劝说道。

    “不,我暂时得留下在这里——叫民军的士兵们勇敢地固守在下城城墙上,塔尔苏斯的凯撒就在他们的身旁。”安娜却不屈地说到,这会儿城下的道路和河岸边的海盗们越来越多,门塔的壁墙射孔后,守卫的民军们都能看到他们恐怖的打扮和外貌——许多柏柏尔人、苏苏人裹着粗布花纹的头带和斗篷,光着黑乎乎的脚,有的扛着大刀躲在大木做的攻城槌后,驱赶着被俘的农民和奴工推拉,有的不断举弓对着城墙射击,时不时有冷箭从射孔和雉堞口处飞过,带着惊人心魄的啸声,夹杂着混在海盗队伍里的塞浦路斯士兵的叫嚣声:

    “抓抓住反叛的公主,抓住她!”

    近一声,远一声。

    但安娜却凸着肚子,立在门塔高处,射孔里的光顺着她的面照来,给凯撒的面容和衣裳踱上了层淡金的光芒,安娜摸着腹中也有点惊悸翻动的孩子,沉声说,“你们不需害怕!我就在这里,在日暮前我哪里都不会去,所以请保卫你们的凯撒。”

    “哦!”门塔里,十多名坚守在这里的民军士兵齐齐对着凯撒,应答道。

    “将悬吊着的沙袋给垂下来,另外你们三人一组举着两支拉丁弓,轮番蹬弩上弦,对着敌人靠近的攻城槌射,冷静些——专门射人。”安娜挥手命令说,她的军事战争经验已比昔日刚到塞琉西亚时丰富多了。

    此外安娜已经将自己卫队给分成了数支,分散安排到城堡各处,担当守御的预备和骨干,还让卫城也燃起了告警的烽燧。

    塞琉西亚民军在先前的改编里,分走了八百人给了比雷尔的米利奥塞法隆边民军,三百名留守塞琉西亚,大约还有两千人不到分散驻屯各处:其中五百人在阿拉尔曼堡,二百人在穆特堡,三百人在阿拉汉修道院山,还有四百人在连接奇里乞亚的海滨小城拉马斯,二百人在科勒阿迪欧堡。

    安娜和格拉纳爱虽然各在一处,但都在塞琉西亚和大医院烧起了烽火,就是在请求各地民军前来驰援。

    此刻,门塔里民军不但放下了铁栅重门,还将沙袋垂下护在了门前,用来阻挡攻城槌的撞击。海盗们狂怒地大叫着,开始对着沙袋不断射箭,而门塔里的民军则用拉丁弓压制他们,一又是一弩箭交叉飞下,攻城槌边的海盗有的捂着胸口惨叫着倒毙在木轮边,有的则脚部被射中,举着盾牌护住自己,不断用肘部撑着往回爬,但更多不怕死的狂喊狂叫着扑上来推着攻城槌,朝着城门冲来。

    “你去城中的军械所作坊,将完工准备增援菲罗梅隆前线的两门香水瓶,叫萨穆埃尔法和匠师们都抬上来,对着敌人射击,放心他们暂时是撞不破这道门的。”安娜转身对着名忠诚的扈从武士命令道,“叫赫托米娅和所有的女官稳住旧宫行辕队伍,大伙儿必要时也得为前线服务——此外,在夜中将所有城中的行会代表、商人都唤到我的宫殿里来,共商城防大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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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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