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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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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万岁,皇帝万岁!”在“凸”形车垒外围下,一队不朽军掷弹手几乎陷于了癫狂的状态,他们踏着同伴中箭身亡的尸体,将麻绳做成网兜形状,把点燃的火毬捆在其间,摆臂甩动起来,而后纷纷将其掷在了车垒之上。

    远方阿莱克修斯看到了,那大约二百尺长的“凸”形车垒顶上,顿时炸起了一团团火焰,挟着碎木接二连三爆裂飞溅,好像整个地方都被吞没掉了,壕沟都在晃动。接着他的外宫卫队瓦兰吉亚人们,举着长长的骇人战斧,踏着车垒边几乎垂直的土坡(高文士兵掘土垒高的工事)和密布的荆刺、铁蒺藜,如蜂群狂蛰,攀附到烟尘滚滚的目标上去。

    不会儿帝**旗升起,皇帝身边的侍卫和廷官们都在马背上伸长脖子,他们是多么渴望这面军旗能永远飘荡在那里,后继的不朽军和瓦兰吉亚卫队们正在前赴后继地往上爬,突破口就要打开了!

    十秒钟后,“凸”形车垒下又是地动山摇,泥土、火焰如朵朵盛开的花漫撒开来——那车垒后,高文的边民军用了种极其轻便的单臂杠杆抛射器,只需两人操作,就能不断将火毬掷出五十尺开外——数十颗备用火毬就这样被成排成片弹射出去,尽数落在了方圆狭窄的垒外壕沟里,将后继扑上来的数十名帝国士兵炸得死伤枕藉。

    接着车垒顶上,黑烟翻滚,白色的刀光剑影不断闪烁,不久皇帝的军旗被第四次砍翻抛掷下来,许多卫队武士的尸体也被推落。接着围在那里,惊恐万状的帝国左翼军队士兵们,看到了车垒顶上重新扑回来的乌古斯义勇兵们嘴里发出着骇人的嗥叫,举着月牙般的弯刀,盘着弓将麻竹箭凌厉射下,在他们身后还有掷火兵再度架起那种长铳,不断射出一道道白色的硝烟弹痕。

    皇帝的手指有些颤抖,先是扶住脸颊,而后是鼻翼,再后是额头。

    而那边土塔上的高文,也握着剑柄,索性坐了下来,看着混战惨烈的战场。

    很快中央的几段车垒战线上,卫教军和帝**甚至将各自的守御之火和突火管排出来,隔着狭窄的距离对射,蛇状的长长焰火席来卷起,在当间双方士兵继续挥着斧头和阔剑互相殊死拼杀着,有的人铠甲和帽盔上带着团团烈火还在死斗不休。

    太阳就这样渐渐西沉下去,“主人,战线依旧在我们手里。”突厥军仆背着箭袋,踏在土塔的垛口上,指着下面说到。

    “那我们就快要胜利了木扎非阿丁。”高文只能这样说到,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边民军、掷火兵和乌古斯义勇兵居然会死战到这样的程度,今日会有多少属下丧生殒命?三百人、五百人,还是一千乃至更多?

    说到这里,想到更远处,高文的鼻梁也微微抖动起来,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巴。

    皇帝御营当中,不断有无主的马匹跑来,背负着凄凉的暮色,牵着备用战马的军仆们茫然无措,只能呆呆立在原地,看着越来越多如此的马匹自前方归来,它们的主人真的不知道结局如何了。

    “高文的主力旅团根本没走,应该是没走的,不然他不会用这么多生力守住战线。”最后,阿莱克修斯哑着嗓子,对身旁的女婿说出了这句话。

    然而还能回答什么呢?布雷努斯也痛苦闭上眼睛,沉默着。

    “让右翼的泰提修斯也压上去。”皇帝说到,“趁着日色没有彻底消散前,还有再从车垒里再调出三千帖萨利新军,

    加强配备到泰提修斯麾下。”皇帝抬起马鞭指指左翼对面的那还在敌方手里不落的“凸”形车垒,又指了指泰提修斯所对的高文车垒战线,“高文应该将所有精锐都集中在我军左翼方向,泰提修斯所对的敌军应该是空虚的,叫他攻过去,攻过去!”

    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明显透着不冷静。

    火线上的传令骑兵举着鱼龙旗,急速驰往了泰提修斯和亚森汗的旗下,告诉了皇帝的指令。

    “我负责的这翼,要担当后卫线的守卫,陛下应该是将左翼作为主攻矛头,若是我再进攻的话,一旦高文反扑,皇帝的后卫战线乃至御营都会发生危险。”泰提修斯如此答复。

    但传令骑兵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官,他用十分不容置疑的语气喝令劓鼻将军必须在车垒后三千生力新军到来后,准时在日落前发起进攻。

    很快,依旧在后卫战线上兢兢业业举着长矛的阿特列提斯,在扭过头稍微往右时,看到了许多帖萨利蒙着斗篷的新军,开始涌出了己方的车垒阵地,朝着右翼战线列阵而去。

    而御营里的皇帝则在不断捏着鞭梢,( ww..com )等着泰提修斯按时发起进攻,他越来越有点焦躁,甚至对布雷努斯说到,“佳婿,若是半个时辰后泰提修斯还不动,那你便即刻去右翼取代他,为朕发起进攻。”

    “陛下,我......”说真的,布雷努斯也已被眼前这血腥残酷的竟日战斗震住了,到处都是致人死地的硝烟、火焰,此外以前小安条克堡的被俘耻辱还让他心有余悸。

    “佳婿你是罗马的战士对不对?泰提修斯不上的话,你就去啊,面前就是道壕沟、加高几个尺的土垒,还有上面的一排篷车,后面戍守的高文逆贼士兵很少很少,是个薄弱的地段,对不对?你只要挥动佩剑,对着所有士兵说,为了朕的荣耀和帝国的安危,给我列队走过去,填平壕沟,爬上土垒,在对方的篷车上插上军旗,一切就会结束。对不对!”皇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按捺不住咆哮了起来。

    吓得布雷努斯扯着缰绳,和坐骑连连后退了几步。

    就在皇帝喘息时,他派出去的传令骑兵跑到了面前,这年轻的侍卫长也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陛下,泰提修斯将军和科马洛伊酋长都拒绝服从进攻的命令!”

    这下阿莱克修斯的青筋都一根根绽出来了,他狠狠而板滞地看着己方静止不动的右翼人马和旗帜,眼色绝望而可怕。

    其余扛着剑和盾牌的皇宫侍卫们,也咋舌愤怒到无法相信自己。

    结果还没等皇帝做出什么新指令,另外一骑传令,飞也般穿过左侧的阵列,来到皇帝的马前,“陛下,马休将军的别营人马,在那边的战场上被全部击溃惨败了!”(未完待续。)

第101章 抗命

    “皇帝万岁,皇帝万岁!”在“凸”形车垒外围下,一队不朽军掷弹手几乎陷于了癫狂的状态,他们踏着同伴中箭身亡的尸体,将麻绳做成网兜形状,把点燃的火毬捆在其间,摆臂甩动起来,而后纷纷将其掷在了车垒之上。

    远方阿莱克修斯看到了,那大约二百尺长的“凸”形车垒顶上,顿时炸起了一团团火焰,挟着碎木接二连三爆裂飞溅,好像整个地方都被吞没掉了,壕沟都在晃动。接着他的外宫卫队瓦兰吉亚人们,举着长长的骇人战斧,踏着车垒边几乎垂直的土坡(高文士兵掘土垒高的工事)和密布的荆刺、铁蒺藜,如蜂群狂蛰,攀附到烟尘滚滚的目标上去。

    不会儿帝**旗升起,皇帝身边的侍卫和廷官们都在马背上伸长脖子,他们是多么渴望这面军旗能永远飘荡在那里,后继的不朽军和瓦兰吉亚卫队们正在前赴后继地往上爬,突破口就要打开了!

    十秒钟后,“凸”形车垒下又是地动山摇,泥土、火焰如朵朵盛开的花漫撒开来——那车垒后,高文的边民军用了种极其轻便的单臂杠杆抛射器,只需两人操作,就能不断将火毬掷出五十尺开外——数十颗备用火毬就这样被成排成片弹射出去,尽数落在了方圆狭窄的垒外壕沟里,将后继扑上来的数十名帝国士兵炸得死伤枕藉。

    接着车垒顶上,黑烟翻滚,白色的刀光剑影不断闪烁,不久皇帝的军旗被第四次砍翻抛掷下来,许多卫队武士的尸体也被推落。接着围在那里,惊恐万状的帝国左翼军队士兵们,看到了车垒顶上重新扑回来的乌古斯义勇兵们嘴里发出着骇人的嗥叫,举着月牙般的弯刀,盘着弓将麻竹箭凌厉射下,在他们身后还有掷火兵再度架起那种长铳,不断射出一道道白色的硝烟弹痕。

    皇帝的手指有些颤抖,先是扶住脸颊,而后是鼻翼,再后是额头。

    而那边土塔上的高文,也握着剑柄,索性坐了下来,看着混战惨烈的战场。

    很快中央的几段车垒战线上,卫教军和帝**甚至将各自的守御之火和突火管排出来,隔着狭窄的距离对射,蛇状的长长焰火席来卷起,在当间双方士兵继续挥着斧头和阔剑互相殊死拼杀着,有的人铠甲和帽盔上带着团团烈火还在死斗不休。

    太阳就这样渐渐西沉下去,“主人,战线依旧在我们手里。”突厥军仆背着箭袋,踏在土塔的垛口上,指着下面说到。

    “那我们就快要胜利了木扎非阿丁。”高文只能这样说到,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边民军、掷火兵和乌古斯义勇兵居然会死战到这样的程度,今日会有多少属下丧生殒命?三百人、五百人,还是一千乃至更多?

    说到这里,想到更远处,高文的鼻梁也微微抖动起来,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巴。

    皇帝御营当中,不断有无主的马匹跑来,背负着凄凉的暮色,牵着备用战马的军仆们茫然无措,只能呆呆立在原地,看着越来越多如此的马匹自前方归来,它们的主人真的不知道结局如何了。

    “高文的主力旅团根本没走,应该是没走的,不然他不会用这么多生力守住战线。”最后,阿莱克修斯哑着嗓子,对身旁的女婿说出了这句话。

    然而还能回答什么呢?布雷努斯也痛苦闭上眼睛,沉默着。

    “让右翼的泰提修斯也压上去。”皇帝说到,“趁着日色没有彻底消散前,还有再从车垒里再调出三千帖萨利新军,加强配备到泰提修斯麾下。”皇帝抬起马鞭指指左翼对面的那还在敌方手里不落的“凸”形车垒,又指了指泰提修斯所对的高文车垒战线,“高文应该将所有精锐都集中在我军左翼方向,泰提修斯所对的敌军应该是空虚的,叫他攻过去,攻过去!”

    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明显透着不冷静。

    火线上的传令骑兵举着鱼龙旗,急速驰往了泰提修斯和亚森汗的旗下,告诉了皇帝的指令。

    “我负责的这翼,要担当后卫线的守卫,陛下应该是将左翼作为主攻矛头,若是我再进攻的话,一旦高文反扑,皇帝的后卫战线乃至御营都会发生危险。”泰提修斯如此答复。

    但传令骑兵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官,他用十分不容置疑的语气喝令劓鼻将军必须在车垒后三千生力新军到来后,准时在日落前发起进攻。

    很快,依旧在后卫战线上兢兢业业举着长矛的阿特列提斯,在扭过头稍微往右时,看到了许多帖萨利蒙着斗篷的新军,开始涌出了己方的车垒阵地,朝着右翼战线列阵而去。

    而御营里的皇帝则在不断捏着鞭梢,等着泰提修斯按时发起进攻,他越来越有点焦躁,甚至对布雷努斯说到,“佳婿,若是半个时辰后泰提修斯还不动,那你便即刻去右翼取代他,为朕发起进攻。”

    “陛下,我”说真的,布雷努斯也已被眼前这血腥残酷的竟日战斗震住了,到处都是致人死地的硝烟、火焰,此外以前小安条克堡的被俘耻辱还让他心有余悸。

    “佳婿你是罗马的战士对不对?泰提修斯不上的话,你就去啊,面前就是道壕沟、加高几个尺的土垒,还有上面的一排篷车,后面戍守的高文逆贼士兵很少很少,是个薄弱的地段,对不对?你只要挥动佩剑,对着所有士兵说,为了朕的荣耀和帝国的安危,给我列队走过去,填平壕沟,爬上土垒,在对方的篷车上插上军旗,一切就会结束。对不对!”皇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按捺不住咆哮了起来。

    吓得布雷努斯扯着缰绳,和坐骑连连后退了几步。

    就在皇帝**时,他派出去的传令骑兵跑到了面前,这年轻的侍卫长也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陛下,泰提修斯将军和科马洛伊酋长都拒绝服从进攻的命令!”

    这下阿莱克修斯的青筋都一根根绽出来了,他狠狠而板滞地看着己方静止不动的右翼人马和旗帜,眼色绝望而可怕。

    其余扛着剑和盾牌的皇宫侍卫们,也咋舌愤怒到无法相信自己。

    结果还没等皇帝做出什么新指令,另外一骑传令,飞也般穿过左侧的阵列,来到皇帝的马前,“陛下,马休将军的别营人马,在那边的战场上被全部击溃惨败了!”(未完待续。)

第102章 别营覆灭

    马休的别营,是在距离此处十余古里外被打垮的。

    前夜皇帝连发了三轮信使前去通知马休将军,授予他的使命就是尽快出营,朝东侧监视住伊科尼乌姆城,防备高文北面的守卫者旅团利用这条道路加入菲罗梅隆战场。

    其中一轮信使被高文夜巡队截杀,但皇帝也没甚放在心上,“不过理会逆贼的小规模袭扰,一切按照预定部署去做即可。”

    得到命令的马休,立即传令全营八千帝**士兵整备好车辆和行装,分为前中后三军朝东进发。

    此刻布拉纳斯、莫诺马库斯和沃尔特的八千多步骑也经疯狂的大机动,赶到伊科尼乌姆城西北的旷野,届时天刚刚蒙蒙亮。

    两军的斥候骑兵几乎同时发觉对方,十分疲累的布拉纳斯不敢怠慢,急忙请求另外两位统领官带着附属骑兵和边民骑兵在前面列阵,自己则带着所有步兵在后利用辎重篷车构筑临时阵地,背靠伊科尼乌姆城。这会儿大地震动——莫诺马库斯发觉许多骑兵自另外个方向疾驰而来,打首举着白色的马尾金旗标,他们全是剽悍的乌古斯骑射团,紧随其后的是举着鱼龙旗的圣西里尔骑兵团。

    而后新受洗者骑兵团举着小金手旗标,自守卫者旅团的更北处出现,并如风般急进。

    三支骑兵团自左右两侧,越过布拉纳斯军的阵地,直接奔着对面马休将军的阵势而去!

    马休急忙下令前军列阵拒守,但消息传来:他的后军辎重车队尚未展开,就遭到许多骑兵的袭击,损失惨重。惊恐的马休下令一名将官带着支骑兵中队前往后军去探个究竟——不久,那将官伏在马鞍上,仅带着寥寥数骑回来,他和属下衣甲满是鲜血,后背中了两箭,胸前扎甲上插着一根断掉的骑矛,见到马休后这位勇敢的骑兵军官只说了句,“袭击后方的是逆贼的具装骑兵”说完就掉下马背死掉了。

    顿时马休的前军和中军阵脚大乱,到处都是士兵在惊惶地乱跑,他们刚刚从行军纵队还没转为守御队形,就看到许许多多的敌方骑兵自左右两个方向朝着自己侧翼机动着,震耳马蹄和弥漫的烟尘格外骇人心魄——“我们被包围在这片原野上了!”

    “不管那么多,我们也怼上去!”这下,刚才还准备立阵的布拉纳斯也索性翻上马背,抽剑出鞘,指着前方对着所有旅团士兵大喊,“全杀这群敌人再进食,沙赫娜美保佑我们!”旅团士兵们便纷纷拔出插在地上的长矛,追随特马奇将军呐喊“沙赫娜美”的口号前进(他们误以为是全力进攻的口令),他们要燃尽最后一丝气力,把敌人打垮。

    很快前方的莫诺马库斯和沃尔特也带着所有骑兵,一并扑了上去。

    原野上,旋转的巨大烟柱当中,成百上千的高文骑兵绕着紧紧依靠猬集在一起的八千帝**,将其死死困住咬住。时间流失,尘土、惊恐和干渴不断侵蚀消磨着马休将军属下士兵的斗志,很多人忍受不了,他们崩溃般脱离了紧密痛苦的队形,三三两两对着对面不断来回驰射的乌古斯骑兵杀去,而后被零碎一个接着一个射翻、砍杀。

    终于到了最酷热晌午,当布拉纳斯所属的旅团、边民军步兵和尼基塔斯党自侧边列队攻来时,号角声震天动地,卫教军所有骑兵手执武器和战旗,呐喊着从不同方向开始冲锋起来,人马如流星般狂飙着,马尾扫出了一道道烟轨,自三个方向发起了凶狠的突击。

    战斗一个时辰不到就告终了,马休的军势被冲击、割裂,一块块被撕咬吞噬,前军还能坚持抵抗下,而中军很快就向着阙出的一面溃逃而去。

    然而那边很快出现了凯撒具装骑兵团,他们人马重装,排着整齐的锥形阵,提着染满血腥的钉锤、战斧,战马的鸡脖甲顶上**的羽翎和鬃毛激烈晃动着,静默着朝着满地败兵滚滚杀来

    到了夕阳西下时刻,皇帝别营的八千士兵已全遭歼灭:千余人被杀,近四千人受伤或饥渴不支被俘,剩下的不是朝阿菲永溃散,就是向着菲罗梅隆皇帝御营奔逃。皇帝陛下忠勇的将军马休古蒂拉斯顽强不屈,战斗到了最后一息,他和皇帝五十名遗孤弓箭手背靠着数辆辎车抵抗接踵杀来的骑兵,直至全部战死。

    他们昔日全是帝国战死将士的遗孤后代,被皇帝收养,现在也为等同父亲的科穆宁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菲罗梅隆战场上,得知噩耗的阿莱克修斯低下了头颅,他旁边的女婿布雷努斯脸色也是煞白,不知道皇帝是否会颁布命令,叫他前去接管右翼,那样的话他会不会被心怀不满的泰提修斯暗杀,或会不会遭到高文的袭击败死战场?

    那样的话,妻子黛朵怎么办,儿子赛奥多利又怎么办?

    前方,攻势受挫的皇帝军队伤兵们凄惨地退回到了后卫线前,他们许多人拒绝再继续上前作战,特别是雇佣来的保加利亚人和库曼人,还有许多尸体被遗弃在高文车垒前壕沟和栅栏前,而没有被抢回或收敛。

    阿特列提斯看到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混乱,而自己和身边的同袍们却一排排站在战线上,无法为整个战场做出任何有益的行为,“太阳落下了,没有人认为陛下的军队能突破敌人的防线。我们鏖战竟日,没有在任何一翼取得鼓舞人心的战果,虽然还有一半的士兵留在车垒当中担当预备,但事实上高贵皇帝此日的攻势已然惨败。正像某位军队里的大贵族所预言的那样,谁先动手,谁先失败——不幸的是,先动手的是我们的陛下。”多年后,阿特列提斯在日记回忆录里如此写到。

    指挥车塔上的御墨官麦莱斯也颓然憔悴:皇帝的军马有近四万,一线大军阵拥有二万,而高文即便两个旅团没走,守御的总兵马也不过一万五千,当今唯一解决问题之道,就是泰提修斯的右翼应该压上,此外车垒里的所有预备军力也尽出轮上,这样还有可能将处于劣势的高文军队给压垮——因为现在他的部众损失也很严重,士兵同样精疲力尽。

    于是麦莱斯派出了传令,等到御营皇帝的回应。(未完待续。)

第103章 五月十八(上)

    “是否将所有军力,包括御营禁卫军全都攻上去?”御墨官的传令抵达后,策策斯将军也如此询问心焦的皇帝。

    这时候整个战场上已被黄昏染上了片血红色,皇帝看到对面敌人车垒前,双方士兵依旧在那互相用火铳对射,但很显然自己的决战攻势已彻底失败,他排好的大军阵已经没有士兵再有力气和勇气前去进攻,“陛下,我们的车垒当中还有两万待发的士兵,要不要全部压上去,准备进行夜战?”许多侍卫都牵拉着皇帝的缰绳,焦灼询问说。

    就在阿莱克修斯还没有说出指令时,“呜呜呜”的喇叭声响起,“陛下,我军的右翼!”

    暮色苍茫里,皇帝右翼军马开始移动,但不是对着高文防线,而是对着西南侧的菲罗梅隆湖滨道,“泰提修斯、亚森,他们居然要自断逃跑,可耻,混蛋!”皇帝失态了,他当着所有将官与侍卫的面,伤心绝望地大喊起来,嗓音都发生了变化。

    然而这几乎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泰提修斯一直是皇帝最信任的将军,他认为这位突厥奴隶出身的人是绝不可能悖逆自己的:所以即便他将守捉官狄奥格尼斯扔在高原上戍守边塞,也安心地把泰提修斯送回到皇子身边,但现在谁能想到,平日里忠厚严谨地人,狠狠对着自己腹部刺入一把匕首,伤口会更深更致命呢?

    皇帝右翼的车垒及“布雷努斯营城”上的士兵们,亲眼看到泰提修斯所部数千步骑忽然不战而逃,心情和斗志都发生极大动摇。很快,还留在车垒里的千余帖萨利新军也纷纷翻越出来,追随着自己的将军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脱走离去。

    而后,皇帝车垒里的许多被征发来的军仆也开始逃跑,牵着各色牲口驮兽以及车辆辎重,廷官们根本无法阻止得住

    “木扎非阿丁你瞧见了没有?”吉麦吉斯营城木塔上的高文,看到这个景象,便缓缓站了起来,“安娜先前曾对我说的秘密果然是真的,皇帝遭到了最亲的人之叛卖,现在这个人的心腹直接在战场上不战而逃了。”

    突厥军仆也几乎用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墨色天际下,成群结队喧哗奔走的敌军右翼士兵,“主人,那我们”

    “不要犹豫了,让迪姆和比雷尔带着所有的精锐甲士待命。此外,让格里高尔替换利奥提乌斯的指挥位置,奈克瑟斯、斯塔利亚努斯伴随其后,将三门火熊炮和所有前阶段铸造出来的火炮集中在一段。”而后劲风当中的高文从黑色斗篷里伸出被包裹在铁甲片里的右手,全力挥动了下,声音带着压制不住的兴奋和豪迈,“打出所有的铁弹丸,接着是石丸,集中轰击皇帝车垒右翼空缺地段和御营,随后我军精锐甲士伴随轰击而猛突。轰击、猛突,而后叫红手旅团和吉麦吉斯旅团所有还有力气作战的支队士兵,和所有的边民军、民军,甚至是后勤的军仆农夫都冲过去,记住——轰击,猛突!”

    很快,吉麦吉斯营城边和车垒相连的地段,此处因为一日内都没有爆发激战,显得异常沉寂,现在这种沉寂随着高文的命令被打破了。每隔一百尺的距离,就有处活动的大厢板被推开撑住,预先埋伏在其后浅坑里的三门火熊炮,隆起而肥胖的装药室,粗壮的炮口,道道坚整的箍铁,终于露出了它们狰狞而火爆的面目。

    不光是火熊炮,其侧还被掷火兵们推过来大约七八门临时在营城浇铸打造出来的轻型火炮,先前皇帝在波斯塔上所见的焰火,就是铸造炉所冒出的。这数门炮都被安置在狭长的炮架上,下面有车轮可用于移动。其有一半是加强版的“香水瓶”,身管更长、口径更大些,射程和破坏力也自然增强;另外四门则是短粗的炮管,黑乎乎的铸铁身躯,在炮架和车轮上明显“头重脚轻”,为了防止它往前坠到,故而有数名掷火兵尾随其后,扛着支架,一旦射击便用支架撑住。

    还有更多完全是箍铁造出的炮,介于火铳和长管炮之间,大概二十来门,没有支架没有炮车,其上铸出个提手环,下面则是像虾子胡须般的铁叉,两三人便能搬走并射击,现在也成排成列地躺在那里。

    奈克瑟斯、斯塔利亚努斯,一位是新就任的掷火兵指挥官,一位是吉麦吉斯旅团的年轻军官(先前也安全从马拉什突围出来),站在了待发的炮队两侧,在他们的督导下,许多掷火兵和匠师绕着各门固定的和带着轮子的,重型的和轻型的火炮而忙碌着,许多人满身是汗,干脆脱去了甲胄,蒙着斗篷和汗衫开始朝炮管里装填契丹雪。

    营城重门和胸衣墙两侧的子墙后,一排排士兵也早已潜伏在其后,伴随着伏倒的战马,大约有八百人左右,其中四百人是从红手旅团和吉麦吉斯旅团里精选出来的,二百人是预备的教习队和高文禁兵,还有二百为乌古斯义勇里选出的箭手。

    所有的士兵都着三层衣甲:最内里为扎甲,中层夹着半身锁子甲,最外为长襟亚麻铁片甲,背盾牌持战斧、镰刀、蒺藜锤,头盔下罩着防箭的面甲,浑身都为铁黑之色,仅仅露出一对眼睛,为具装战士的“步兵”版。而二百名乌古斯箭手,也都蒙着全身锁子甲,携二十支重型马箭,反曲弓一张,突厥弯刀一把,波斯小斧一柄。

    五月十八日的黄昏,“甲士突袭军”的将士们忍受着铠甲内酷热的温度,也任由其余车垒战线血战不休,隐忍而静默地呆在子墙后阵地里,就此度过了大半日的时间。

    他们在等待着战机,也在等待着大主保人下达迅猛突袭的命令。

    现在机会已经到来——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泰提修斯将军和亚森汗,忽然背弃了皇帝的御营,带着右翼军队不战后撤,将前方皇帝的车垒完全洞开给了塔尔苏斯卫教军。

    “凯旋后复与泰提修斯算账,布雷努斯你统率后卫战线的一半士兵,急速赶去右翼填补阵线缺口!”中央御营里,虽然皇帝愤怒不已,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做出了挽救的指示,“前线全军放弃攻势,收缩回各自车垒固守。”

    但终究晚了——高文左翼营城下阵地里,奈克瑟斯已下达了炮击的命令,“圣巴巴拉庇佑我们击碎敌人!”所有站在炮位旁侧的掷火兵们齐齐大喊起来。(未完待续。)

第104章 五月十八(中)

    掷火兵炮手们举起了沉重铸好的铁丸,朝着黑深深的火熊炮炮口处抵住,接着铁丸咕噜噜旋转着,在膛内急速朝下滚动落下,“噗”的一声压在了药室内的装满契丹雪的纸药包之上。

    “铁丸和契丹雪都已装填好。”几名掷火兵转身大声喊到。

    “给后面的大普拉尼砲的匠师发出射击讯号。”奈克瑟斯举起旗帜,对着营城塔楼上挥动着。

    对面,皇帝的御营一片混乱,硬着头皮的布雷努斯带着旗标和卫队驰到了后卫战线前,大声喊道“我是帝国的第三荣耀者,现在你们阵线里看到所属队旗开始移动的士兵们,跟着旗帜与我的步伐,前去大军阵的右翼方向,奋勇堵住可能出现的敌人,去建立伟大的功勋吧诸位。”

    于是阿特列提斯看到,自己队伍里的队旗摇动起来,同队的士兵低声发出阵埋怨而不安的声音,阿特列提斯和所有人一起转身,把长矛的尾锤插在脚下土地上,将原本扶着的盾牌系在矛头一侧,而后挑起来扛在肩膀上,“三圣引导我们!”接着旗官带着大家一起喊起这句口号,阿特列提斯看到自己和一列列纵队,开始向着布雷努斯殿下所指的方向迈去。

    “我当时想,若是我们胜利便能享受敌人的帐篷和晚餐,若是退兵便能返回去享受自己的——但夜色虽然已开始降临,我和同袍们却接到了临时的新指令,前去填补右翼空缺,那么马上我会遭受什么样的命令,真的是不清楚。只能暗自祈祷万能的上主,庇佑我的运气。”

    阿特列提斯的思考刚刚结束,高文车垒当后,四门大普拉尼砲随着同一声指令,轱辘开始急速转动起来,旁边的匠师看到前端装满石块的配重箱带着巨响轰然坠下,扯着颀长的摆臂望着夜空上升腾而去,摆臂尽端的绳索扯着已燃烧一团的火毬,顺着大普拉尼砲底座涂油的滑槽掠出,而后便被甩出个半圆,翻滚着弹射到了很高的天际——两条车垒间所有的士兵,都能看到那四颗能照亮半个暗色天际的火毬,掠过了所有的战场,也在御营上空窜过皇帝、贵族和侍卫们仰望的双眼,最后在皇帝的车垒当间砸出了恐怖的光和火!

    “陛下,陛下!”几名背着盾牌的侍卫开始稳住阿莱克修斯有点受惊的坐骑。

    “不用顾忌朕,快去带人和车辆将车垒里的契丹雪从集中的帐篷和土坑里运走——运到安全的营城里去,看来朕真的被耍弄欺骗了。”皇帝不断地派出传令去指示这件十万火急的事情。

    看来,朕真的要终结在菲罗梅隆这个地方了整个御营满是混乱,雷蒙德和策策斯都开始找寻自己的扈从,准备趁乱逃跑。

    “火熊炮,射击!”掷火兵见到大普拉尼砲砸出的“信号”,举起了缠绕着燃烧火绳的长杆,依次烧着了火熊炮药室上拖出的引线,火花噗噗急速喷射着,所有人都捂着耳朵,急忙躲到蹲伏在炮坑的两侧和后方去了。

    此刻土塔上的高文,迎着赭红色的残阳光芒,将手伸出大喊道,“全军——炮击、猛突!记住,不是强者胜,而是胜者强,去取得胜利吧!”

    “通——通——通!”高文脚下的土塔猛然升高起来,突厥军仆和其余戍守的士兵觉得自己要摇坠下去了。随着这样的巨响,火熊炮一门接着一门,沉重的青铜身管战栗着,吐出了大团大团的白烟和红色飞火,即使有铁索固定也由不住地带着腹下的实木轮台车往后窜动着,直到撞到了土坑挖斜的后边,才算抵消了相当部分的威猛后坐力,顺着斜坡来回进退了几下,才吱吱呀呀地重新稳定住。

    “我的上主啊!”正当着火熊炮射击弹道的,被布雷努斯带来填补右翼的阿特列提斯所在队伍,所有士兵都惊叫起来,全部伏低了身躯,他们看到那自火熊炮里射出的铁丸,带着烟火,在空中旋转着飞动,就像一颗颗带来灾异的红色彗星从头顶上而过。

    “说它快的话,速度是比不过闪电的,我们能轻易地看到它是如何从帽盔上过去的,好像伸手也能抓住的感觉。”

    随后,阿特列提斯觉得后背忽然冲来一阵炽热的狂风,一片鬼哭狼嚎当中,他和周围的士兵全部本能地扑倒在地:数枚火熊炮射出的铁丸,在他们身后的车垒处砸落,数辆辎车当即支离破碎,碎掉的厢板、车架、鹿角一层层飞起。

    接着,阿特列提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开始溃逃的举动,在炮击开始那刻起,所有的荣誉感和责任感就像被击中的那段车垒般不复存在了,他和许多士兵一起转身,扔下长矛和盾牌,也听不到昏暗和狂乱当中军官们都在吼些什么,只知道疯狂地跑回去,翻到车垒内抱着头瑟瑟发抖,“天完全黑了,唯一的光亮是敌人的那种叫火炮的武器带来的,和它一起来的还有狂风和破坏,巨大能致人死地的响声,我当时恨不得掘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如果我有工具的话。”

    火熊炮第一轮射击沉寂下来后,布雷努斯所有的兵队几乎全溃散了,接着皇帝的后卫阵线和左翼也惊骇败退,最后连皇帝的御营也匆匆退回到了车垒后——其实火熊炮的炮弹铁丸,打死的帝国士兵不过数人而已,但他们的胆全都被吓破了,再加上泰提修斯的叛卖,丧魂落魄冲回来的皇帝觉得“朕的世界和御座要沉沦破裂了。”

    但是皇帝还是悲泣起来,为什么自己败得这么惨?

    自己在出征前,对所有的队伍的风貌和训练已倾尽全力了啊!

    绵长的车垒当中,到处躺着站着士兵,整个局面完全丧失了控制,有的已经开始朝着阿菲永的方向自断逃走,有的茫然无措地呆在原地不听任何指令,有的则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瑟瑟发抖,这种情况起码要两日才能恢复秩序——也就是说原本皇帝留在车垒里,充当预备军的两万人现在也根本发挥不了任何战斗力了。

    “朕的佳婿呢,帝国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呢!”

    “朕敕封的劳迪西亚大伯爵雷蒙德呢?”

    “朕提拔上来的亲族策策斯将军呢?”

    夜色当中,被侍卫们簇拥着的皇帝,发出了凄惶的连续询问。(未完待续。)

第105章 五月十八(下)

    然而黑夜和火光当中,没人回答皇帝的问题。

    大批的士兵继续在逃亡着,尊贵的皇帝已无法掌控哪怕是五百尺内距离的军势。

    布雷努斯带着无比的愧疚,冲回了营城里,在那多是他所属的军区士兵,行辕里的幕僚和普洛尼亚骑士们都拉住惊魂未定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我们不能再继续战斗下去,科萨将军请您返回阿菲永城,再作计较。”

    火光里,佩戴着华美头盔的布雷努斯稍微犹豫了下,说到“告诉科萨将军,我即刻朝他那边出发,请求他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而雷蒙德在数百名卡列戈斯党的护卫下,挪开车垒后方处出口的鹿角木叉,接着顺着荒野里的小径,头也不回地向着劳迪西亚城堡方向驰去,“我,我得回去,为,为陛下固守城堡,防备高文下,下一步的攻势。”

    至于娶到科穆宁家族姑娘的策策斯将军,走得更是利索,他全心挂念着色雷斯的庄园——马上也快到收获的季节了。

    几名皇帝的侍卫和遗孤箭手军官,勇敢地跃上了车垒后的厢板上,而后他们看到,高文的车垒正在缓缓地朝着己方移动着。

    闪耀的火里,踏着满地的砂土、草丛和尸体,数十辆盖有单层棚板的战车列成了道滚滚前进的移动战线,高文两个主力旅团的士兵举着如林的长矛追随前后,高声唱着“上主选我为它的战士”赞歌,掷火兵们黑影重重,正在推着带着木轮的轻型火炮、波斯香水瓶,和用骆驼、驮马运载的箍铁炮,源源不断顺势逼来。

    “塔尔苏斯逆贼上来了!”凄厉的喊声传遍了皇帝车垒当中。

    伏在地上的阿特列提斯看不到自己的旗官或任何上级,只有军靴在四周不断跑动着,有人哀泣,有人精神错乱般地大叫,有的一声不吭地爬动。

    而火熊炮阵地上,奈克瑟斯正筹备指挥着第二轮齐射,升腾的硝云烟气里,掷火兵露着汗涔涔的背脊,光着上身用裹着海绵的长杆,将青铜铸就的炮膛旋转刷干净——碎纸、铁屑,还有为彻底烧尽的契丹雪粉末等,“这样射击更加顺畅!”另外几名负责装弹的掷火兵将打磨过的石丸,用精细的鹿皮和羊皮包住系好,用力抬起,骨碌碌推入到火熊炮的炮口内,“包一层,包一层。”大伙儿带着猥亵的笑,而后各自按照新军典站位战好。

    “快点,不然我们的炮弹落到自己人的头上就不妙了。”在催促后,奈克瑟斯便挥下了小旗。

    “通—通—通”,炮口的雷光一处处乍起,接着是契丹雪燃烧的尖利嘶鸣,数发火熊炮的石丸被射出去,一发越过进攻的塔尔苏斯军前队头顶,在所有人眼前仅二百尺外落地,先掀翻了他们面前皇帝的一段木栅,随后跳过壕沟,又楔入贯穿两辆车架,将其砸成粉末。

    另外两发没有那么好的准头,统统落在皇帝车垒外的土地上,击出水柱般的泥土。

    还有一发,也打垮了段鹿角木栅,带着很大的声响。

    然而这轮齐射后,皇帝的士兵奔逃得更多,就像是回流的怒潮那样。就像群群从即将坍塌的房屋里逃出的老鼠。

    “射击,射击!”这下,塔尔苏斯卫教军的轻炮们也都推到了射击距离之内,当后方火熊炮停止齐射后,它们充当了抵进填补的火力。

    十四门波斯香水瓶、三门轮式“长香水瓶”,四门轮式轻型短筒臼炮,一字排来,对着皇帝御营所在的方向不断射出团团红白的烟火,惊骇炸裂着黑的夜色——“砰砰砰”连续射击的香水瓶,还有间隔好长时间猛烈射击一发的短筒臼炮,将铅丸、铁丸或石丸一**砸在当面的车垒之上。

    而盖着单层木塔的“突击战车”内,也蹲伏着掷火兵,他们将长铳和火铳箭,隔着射击孔不断边推边射击。

    马蹄声如雷般穿过,八百名自营城子墙那边杀出的“甲士”们,统统骑着战马,冲过了这段空旷地,逼近皇帝右侧的车垒防线,其已有一段被火熊炮轰塌击破,原本应该戍守在这里的色雷斯松军区士兵和帖萨利新军早已逃亡殆尽了。

    打头的迪姆和比雷尔,从疲累不堪的坐骑上翻下,接着一位提着蒺藜流星锤,一位一手举着铁殳一手持着小弯镰,与其他三层重甲的精锐选锋一起,列着密集的方阵,步行着前赴后继地朝面前的车垒攻来。

    最后保护这段战线和皇帝御营的,是不朽军、遗孤箭手和皇帝的瓦兰吉亚卫队们,只有他们对皇帝有着不二的忠诚。指挥官有两位,御墨官麦莱斯和业已受伤的不朽军统领官塞利拉鲁乌斯,哪怕皇帝没有呼喊他俩的名字,这两人也奋勇登上了车垒,后者腿被打穿,几乎是挣扎着爬上去的,鼓舞着身边仅有的士兵,“架起火铳,盘起角弓,借着火光狠狠地打啊!”

    在他们的眼前,高文的重甲选锋们已冲到了六十尺开外的距离,许多半跪下来的乌古斯士兵弯起弓弰,“咻咻咻”地射出一排排麻竹箭。

    惨叫声里皇帝的士兵被贯穿击落许多,但更多的人依旧坚守着岗位,将石块、火铳猛烈地反击射了下去。

    呼啦啦啦,许多甲士转出了自己的鸢盾,火花四溅声里冒着箭雨继续顽强挺进。

    两名最前面的乌古斯士兵捂着中箭的伤口,倒栽到了壕沟里去,接着被铁塔般的迪姆歌利亚踏过,这位巨人怒吼着冲到车垒下,“打他!”正当着他头上的,是皇帝御墨官麦莱斯,正指挥着几名士兵。

    两发火铳箭,三根箭矢,前前后后击中了迪姆,他的铠甲上跳跃着碎星般的烟火,身躯摇晃了几下——但他继续在前进。

    几名伴随其后的轻装军仆举着木板,趁机轰然架在辎车上,迪姆的铠甲冒着丝丝火焰,踏着木板升起在麦莱斯等人的眼前。

    接着迪姆摆动了手臂,锁链声响动起来,头盔和遮面甲里的双眼闪动下,“五月十八!”

    随着这声吼叫,御墨官在本不该是他所处的岗位上,被迪姆掷来的蒺藜流星锤击中了脖颈和脸面,头盔和颅骨碎裂扭曲一起,血流如注,而后倒着滑落到了辎车的车轮下。

    火光里,骑着骏马刚准备逃逸的皇帝,看到了自己朝夕相处最为亲任的御墨官倒栽下来的尸身,喉咙滚动下,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五月十八日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夜空上,战火纷飞的菲罗梅隆战场上,忽然有大批流星朝着西方急速坠去(未完待续。)

第106章 大爆炸

    两名瓦兰吉亚卫队武士举着战斧,对着当先冲上来的迪姆劈砍过去。

    接着跃上来的比雷尔,单手刺出手里的铁殳尖,贯穿扎翻了其中一位。而后欺身上来,挥动小镰——对面另外位瓦兰吉亚卫士的长柄斧过重,还在高举劈砍的过程里。

    武器的轻重,也是战场上搏战的生死之分。

    比雷尔的锋利小镰,带着道弧光,直接顺着那武士的肩甲和头盔间最软弱的脖子间挝了过去。

    血色紧跟着冷光炸起,那瓦兰吉亚武士的长柄斧倒着落下,接着庞大的身躯也轰然正面倒下。

    “五月十八,五月十八!”所有的甲士选锋们,铠甲上竖着如虱般射入的白色箭羽,踏着块块搭上去的木板,越过敌人的车垒,如同神鬼附身般癫狂地叫着,他们身上完全迸发着胜利者的气势,鱼贯着跳入皇帝的营地里大开杀戒。

    飞速划过的流星群下,抵进目标的塔尔苏斯掷火兵们,将二十多门箍铁单管炮,用虾须销钉斜着插在地上,昂起炮口,点燃引线后纷纷背过身去,“咚咚咚咚”齐射的火光和轰鸣里,皇帝所有的大段大段的车垒颤抖摇晃着,密密麻麻攀附上去的旅团士兵背影被瞬间照得雪亮,如白昼般。

    土塔之上,拄着磷火之剑的高文看着眼前的这幕,皇帝的营地、堡垒已化为了片火海,到处都在燃烧着。

    美丽女魔鬼的白色双手,忽然出现在黑色的衣袍和铠甲上,游走到了高文的胸前,“高文呐,伟大的万城之女皇床榻上的帷幕都已烧尽,她姣美的容颜和**都在你的双眼前展露无遗。”

    “阿婕赫,我现在需要宽恕吗?”高文的胡须有点颤动,牵住了女魔鬼的手,轻声询问道。

    “王者是无法宽恕王者的,这对双方都是莫大的耻辱。”阿婕赫附在高文的耳朵上,低声给出了答案。

    “阿婕赫,征服万城之女皇的业绩,我要等下一代吗?”

    而阿婕赫的笑很快消散在风中,没有给出半个字的答案。

    高文回头,除去雉堞和举着火把高声欢呼的士兵外,什么也看不到了,“也罢,把答案寄托在魔鬼身上是愚不可及的。”

    突厥军仆就坐在那门青铜香水瓶炮边上,对刚才主人和女魔的对话浑然不觉,因为他面对这样巨大的胜利呆住了:

    八百名精锐甲士,撕裂了皇帝车垒的右侧;

    红手旅团攻破夺取了中央;

    吉麦吉斯旅团和部分边民,开始猛攻左侧;

    而布拉纳斯的别路军团,所有的红手骑兵、乌古斯骑兵和具装骑兵都自皇帝车垒后侧兼程驰来,接着和守卫者旅团士兵们统统下马,不分兵队归属,争相攀爬攻击。

    车垒里,数千皇帝的忠诚之士还在狭窄的空间里决死厮杀,为阿莱克修斯的脱逃争取着时间。

    一个时辰后,吉麦吉斯旅团在前线指挥的斯塔利亚努斯,自一处车垒缺口,带着十多名附属掷火兵,抬着三门箍铁炮,越过敌我双方堆积起来的死尸渗了进去,很快便看到了处庞大的棚帐,那里到处都有皇帝的士兵在驱赶着驮兽和车辆跑来跑去,棚帐前竖着的旗杆很快就被斯塔利亚努斯看到。

    “是皇帝囤积契丹雪的地方,果然采取的是普拉尼小姐的规制——你们的箍铁炮呢,给我射出去一发。”斯塔利亚努斯喊到。

    结果一门膛已不堪用了,只有两门还能打。

    斯塔利亚努斯不愧是圣保罗学院里出来的,当身旁掷火兵开始竖起凿出射击孔的防箭木楯,将箍铁炮架在其后时,“等等两门的话,打一发,留一发。”

    这时他们距离这所棚帐仅有百尺开外,不少皇帝士兵已经发觉他们,箭矢嗖嗖嗖地射来,打得炮口前木楯毕剥响声不绝。

    一声闷响,其中一门箍铁炮射出团火花,接着铅丸飞出了六十余尺,打中了辆皇帝方的辎车。

    很迅速,斯塔利亚努斯喊出了加重契丹雪份量的指令,接着名掷火兵用烧着的羊皮裹住颗铅丸塞入炮口里。

    由是第二发很快也飞了出去。

    其穿过皇帝士兵和军仆们的队列,飞到了那座装满契丹雪木桶的大棚帐当中。

    斯塔利亚努斯只看到团红点被激发出来,在瞬间膨胀起来,接着狂风和火浪卷起,一堆契丹雪木桶炸开,许多靠的近的皇帝士兵一下子就被吞噬了,化为了到处飞散的黑影。斯塔利亚努斯和所有的掷火兵炮手们连滚带爬往回跑着,身后的爆炸声越来越大,就好像火山里喷出了另外座火山,蛇般的焰火照亮燃烧了整个车垒营地上面的天空。

    纵马逃跑当中的皇帝回头看到了。

    吉麦吉斯营城土塔上的高文也看到了。

    剧烈不绝的爆炸当中,皇帝车垒里的抵抗不久后完全沉寂下来,没人还有勇气作战下去——高文各方面的旅团和骑兵们都涌入进来,到了下半夜时分全占据了通道和壁垒。

    布雷努斯营城在黎明时分被夺占,里面几乎没有像样的戍守力量,残留下来的数百名士兵和对等数量的军仆见到高文的战旗,便立即降服。

    十九日的清晨来临后,周长方圆约十个古里的“帝国车垒”化为了焦黑的、残缺不全的巨大尸骸,横在菲罗梅隆的原野上。

    其间的大棚帐火药库被击中而爆炸,周围百余尺内全是血坑、焦土,六七千名帝**的俘虏排成长长的队伍,自车垒里走出,几名举着小旗的塔尔苏斯重甲武士,正三三两两立在出口处,他们身旁全是战死者横七竖八的尸体。

    俘虏队伍里便有阿特列提斯,他挨在纵队当中,为昨日的决战感到羞愧:他有盾牌和头盔,也有锋利的重矛,但几乎没做任何格战抵抗就被抓捕住了。

    出口地带,层层叠叠辎车的残骸边,阿特列提斯看到了不朽军统领官塞利拉鲁乌斯壮烈战死的尸体,对方拖着已流尽鲜血的腿,胸膛还压在火铳的叉架上,铠甲已然碎烂,到处都是血迹,但他头颅和焦黑的头发还不屈地昂着,保持着怒目对敌的临终姿态,其身旁全是忠勇部下的尸体,断矛、麻竹箭树得如灌木丛般。

    阿特列提斯流泪了,他注定只是个士兵,不是个英雄。

    马的嘶鸣声和喝彩声里,阿特列提斯抬头,望见一名极度高大威严的将军正骑着匹黑色的突厥马,迎着他们而来。(未完待续。)

第107章 新的旅团

    “士兵你哭什么?是因为帝国和皇帝的失败吗?”看到阿特列提斯泪流满面,那棕色须发的将军勒住战马,头盔上耸立的红手羽饰摇晃了几下。

    阿特列提斯看着这将军身后举着长戟、铁矛和战斧的禁卫兵队,便惊得低下了头,但他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指着那边被卫教军士兵踏在靴子下的塞利拉鲁乌斯尸体说,“他是我们的一位将军,所以看到后不禁落泪。”

    那棕色须发的将军顺着阿特列提斯所指,看到这幕,立刻摆摆手,严厉要求那几名士兵不允许再如此侮辱尸体,而后他转身用淡蓝色的双眼看着阿特列提斯,询问他的姓名,得到答案后便说到,“我给你和其他三百名俘虏工具,顺着车垒的壕沟掘出坑来,帮助将你方战死的军官、士兵掩埋掉吧——至于伤兵,我会要求随军的医疗人员护理的。”

    “感谢您的仁慈,将军阁下。”阿特列提斯和一些士兵急忙施礼鞠躬。

    浓烟飘扬当中,那将军点点头举起权杖,“不用如此拘束,我就是帝国最大的逆贼——斯蒂芬高文卢塞尔,塔尔苏斯人称呼我为突厥的白死神,突厥和撒拉森人则叫我akin,旧罗马城的信徒唤我为天主之仆。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在马上的安格拉斯、菲罗梅隆、阿菲永、热尔马尼科等地都会设置你们的圣俸地产,薪饷和军备都有充裕保障。如何?”

    还能如何阿特列提斯和绝大部分士兵听到高文的话,便乖乖涌向旗帜下的招谕所办公处,一面领取掘土工具,一面被授予所属的圣俸田产。

    士兵们唯一对君主效忠的纽带,便是田产或者薪资,现在身为俘虏还能被授予圣俸福音田产,并且签署连保合同(多少户圣俸农民的产出,按照比例保证圣俸),也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接着高文便骑着马,和卫队来到皇帝毁败的御营当前,许多士兵和车辆正在那里搬运虏获的物资:金银和玻璃器皿、烛台、家具、书籍,还有装饰华美的皇室大车,各种镶嵌金银的马具、武器,及供应整个御营所用的数百匹马,也大部分被卫教军缴获了。

    摆在高文眼前的,是皇帝的大御旗、小御旗,数件紫色的袍子和圣铠甲,还有那杆璀璨的十字架,“这才是真的十字架?”萨宾娜背上的高文询问说。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这就是当初海伦娜皇太后(君士坦丁大帝之母)从圣墓遗址里掘出来修复增色的。

    “送回到塔尔苏斯的圣保罗大教堂里去。”

    随着大主保人处置的下达,周围将士们都欢呼起“圣保罗”的口号起来。

    接着乔瓦尼、格里高尔、帕尔尼、比雷尔、布拉纳斯、莫诺马库斯、沃尔特等将官都带着疲累而兴奋的神色围了过来,其中乔瓦尼胳膊上还包扎着,他昨日在车垒前线全权负责督战,被流矢射伤了。

    “抓住了上万的俘虏,和同等数量的驮兽。”

    “我旅团的附属骑兵拦截了皇帝车垒的退路,又抓住了千余名逃兵。”

    “敌人营城内,还囤积了不少粮秣和器械。”

    大伙儿一个接着一个,对高文报捷。

    高文让身旁机要官菲拉克托斯带着人前去登记虏获物资,务必要将许诺的战利品分配和乌古斯义勇兵和旅团士兵,剩余部分拨入金库当中备用,而后高文对他们说到,“诸位辛苦了,但是还要从各旅团和各兵队里选出轻装骑兵,急速追击皇帝到处溃逃的余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队伍还要在阿菲永作战一两次,规模不算大,但不可以让皇帝有重整再来的机会。”

    “遵命,大主保人殿下。”诸位将官齐齐应声,“请安心在此等待卫教军的下一个捷报。”

    “不,短暂休息后,我和诸位一起统率骑兵队伍投入追击。”高文摇着权杖断然说到。

    五月十八日的菲罗梅隆决战,皇帝大军连带马休将军的别营,战死了近五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皇帝的禁卫佣兵;被俘虏的一万二千人当中,有七千五百名强壮聪敏的被拣选出来,交到教习队的手中,前去组建新的旅团——以罗马人(希腊人)为主的旅团,其余的人全部分配到新占的领地上耕作田产;而后的队伍不是叛离了阿莱克修斯,就是四处溃散在通往阿菲永和弗里吉亚的山野当中。

    于是高文部署了下一步的攻城略地计划:

    自己、布兰姆森、哈吉布、莫诺马库斯,统率三千名轻装的精骑和尼基塔斯党(他们熟稔地形)居前,梅洛统辖红手旅团和利奥提乌斯的掷火兵团随后,朝阿菲永城推进,“叩开通向弗里吉亚、吕底亚的大门”;

    高蒂、西格玛和其余具装骑兵团成员、教习队留驻在菲罗梅隆,乔瓦尼坐镇在伊科尼乌姆,构筑起临时的兵营来收纳皇帝的降兵组建新的旅团——两个旅团的架构,分明取名为“菲罗梅隆”和“希拉波利斯”,并在上面设置了个“船师团”的虚名来“统辖”(高文为将来扩充野战军团方便,先前为旧的三翼旅团设置了个‘弓师团’的架子,但没有实际的机构和僚属),而第二个旅团的名字明显体现了高文进军安纳托利亚西南富庶平原的野望(希拉波利斯位于以弗所左近,即古希腊的圣城所在);

    布拉纳斯守卫者旅团,配备沃尔特桑萨瓦尔以下三千名凯撒利亚边民军为辅助,北上前去夺取已沦为孤城的安格拉斯堡;

    格里高尔的吉麦吉斯旅团,配备比雷尔一千五百名边民军,集结于米利奥塞法隆,准备就势扑往阿塔利亚、阿拉尼亚和更远处的大门德雷斯河;

    奇里乞亚、塞琉西亚、凡卡诸处民军、边民军按兵不动,监视周围海陆,拱卫尊贵的女凯撒安娜杜卡斯。

    高文投入追击后,当他带着将官和骑兵们冲到距离阿菲永城外约三十古里处,便看到了三四千先前于菲罗梅隆脱逃的库曼骑兵,还有他们王汗亚森的彩旗和营车。

    “叫亚森带着卑谦的态度,滚来见我!”红手战旗下的高文,指着传令的使节说到。

    大约半个时辰后,亚森汗就骑着马,仅带了两名巴依贵族来到高文面前,而后滚下马鞍,膝行到高文面前,仰面讨好地抚摸着高文的靴子,“兄弟,我觉得您的靴子应该是紫色的。”(未完待续。)

第108章 科马洛伊骑射团

    亚森虽然是个蛮族的王公,但也颇为熟谙帝国的规则,他阿谀高文的靴子应为紫色,就是要奉戴对方为帝王的意思。

    听到这话高文冷笑两声,原来这批库曼骑兵逃走后,很快又被泰提修斯抛弃,又无颜去见逃亡的皇帝(尚不知皇帝在何处),又被布雷努斯所属的阿菲永城阻隔在外,荒野当中这些来自草原的狼立刻饿成了一群狗,最终还是亚森喊到我可是斯蒂芬高文的结义兄弟,索性带着库曼骑兵列阵就在必经之路等着高文的扫荡骑兵到来,要投往塔尔苏斯国。

    马背上的高文踢起靴子,亚森脸颊上顿时挨了记,“我的好兄弟,在先前你们就应该来归降我了。”

    库曼汗眯着细长细长的眼睛,摸着脸毫无恼怒地往后退了两下,“我是来归顺你了,但因为误会吃了顿你们射出的雷火。”

    最后高文接受了亚森的投降,他宣布给亚森汗及他所有巴依贵族以“极度优渥”的待遇,将他们集中安置在伊科尼乌姆的林苑宫殿当中,自此不必受马背颠簸和风吹日晒的迁徙之苦。其中高文又宣布,“马上购买十二名阉割掉的阿迪盖男童,他们都是眉清目秀、皮肤光滑的,可以穿上女子的华美盛装教习舞蹈器乐,并教导他们宫廷礼仪,来侍奉伟大的库曼汗。”

    不难想象的是,虽然亚森丧失了权力和士卒,但晚年都会在伊科尼乌姆的园林华宅里,被可爱美丽的阉童们环绕,还不是美滋滋的。高文对待当初的结义兄弟,总算不薄。

    而后所有归降来的近四千库曼人统统要接受自新会洗礼,从中挑选八百名善于骑射的战士,外加四百名斯蒂芬、罗伯特柯蒂斯麾下投降来的原皇子枪骑兵,组成崭新的“科马洛伊骑射团”(其余同样安置下来务农放牧),这支人数最多的骑兵团统领官职务,高文让人惊奇地交给了年轻的盖亚桑萨瓦尔。

    但并不难理解,现在高文麾下最为精强的战力便是塔尔苏斯的骑兵们:具装骑兵团内里对女凯撒的信仰心是最为热忱浓厚的,即便他们大部分先前都是群布洛瓦、诺曼底等地的东征落魄骑士、军士们;乌古斯骑射团是遵循加齐传统的,他们是用战利品配给权和采邑养着的群狼;所以高文最为亲重的还是红手骑兵两个团,现在又多了科马洛伊骑射团,而盖亚身为叛臣卡列戈斯之孽子,与弟弟奈克瑟斯一样现在被大主保人拔擢重用,此后必将对大主保人奉为亲父般的存在。这也是高文掌控麾下军力的必要手段。

    随后,通往阿菲永的阵势当中,又多了支科马洛伊骑射团。

    此刻城中,蓬头垢面斗篷被荆刺划得破破烂烂的布雷努斯,一马当先冲到了自己的行宫当中。

    抱着孩子的黛朵正站在台阶上,看到丈夫全然归来后汪然流涕,又是喜悦又是牵挂又是激动,而后布雷努斯三步做两步走上来,和妻儿相拥起来,不断亲吻着黛朵和孩子的脸颊,感谢主的庇佑。

    “父亲呢!”黛朵急忙询问说。

    布雷努斯摇摇头,而后带着惊恐和羞惭,“泰提修斯在决战时忽然带着右翼逃跑,我得到皇帝陛下的旨意前去重整,但却被高文击溃冲垮,然后高文的军队在当晚射雷火、出动精锐披甲武士突袭,陛下的车垒全线溃败我也全力跑回这里,希望你们母子都平安。”

    “科萨将军保护着我和赛奥多利,一切都很好。”黛朵回答说。

    这时,科萨出现在庭院的走廊上。

    黛朵便忽然言语里带着诡异,“这么说帝国战败,全是泰提修斯的卑劣所致。而他的身后,应该是有人在指使。”

    而布雷努斯也若有所思,踱到了廊柱边背对着所有人,沉默了会儿便直接说到,“黛朵,皇帝陛下真的不知道是生是死,不过他若是来到阿菲永城的话,我的罪责和泰提修斯是相同的。一旦父亲问责的话,你将失去丈夫,赛奥多利将失去父亲。”而后满脸胡须的布雷努斯返身,忽然抓住紫衣公主的手,“为了消弭我的罪愆,黛朵、科萨你把我给送往皇都里去接受审讯和惩处吧?”

    黛朵当即抬起脚,狠狠抽了丈夫个耳光,接着又拥吻了他,“还交什么?高文马上说不准就要杀到这里,而父亲他的威信和御座差不多都崩塌了,死着和活着有什么区别我的约翰兄长现在占据皇都,泰提修斯肯定是往那里去夺取布拉赫纳宫和皇城,那个独眼而恶心的拉丁伯爵雷蒙德怕是也要自立占据劳迪西亚,西奥多罗那个逆贼也正在朝着比提尼亚进军科穆宁宫殿就要塌了,哪怕是栖息在树头和下水道里的夜枭和老鼠都要为自己做打算我那可恶**邪的姐姐阿帕忒马上就要得意了,但丈夫啊我决定和你站在一起,在马上高文兵临城下的时候我愿意接受最屈辱的条件来和他媾和。然后我伴着你和赛奥多利保住非拉多菲亚姆和整个富饶密西亚平原,精心隐忍等待着时机。”

    “可是,安娜杜卡斯会不会放过我们!?”布雷努斯焦灼不安。

    “有点决断力我的丈夫!现如今最优的方案就是最不坏的,没有最好的,只能如此。”黛朵叱责道。

    这时科萨将军也借机而上,“两位殿下,奥普希金、色雷斯松地区粮食丰裕,我们还有近二百万民众和数千麾下士兵愿意向您效忠,再加上士麦那的明矾矿出产来获得意大利海洋城邦的支持,和皇都内部诸多贵人的支持——只要能和高文达成分界的和平协议,将来也是能有作为的。”

    “高文也是凡人,阿帕忒也是凡人。你是布雷努斯家族的优秀继承人,我是尊贵的紫衣公主,又有密西亚平原、大门德雷斯河和弗里吉亚山脉作为屏障,怎么得也有和对方将来一较高低的资本。”黛朵也不断给丈夫打气,“至于我的父亲如果他战死在逃亡途中那只能说是最好的结局,我们便能取得面为帝国皇帝复仇的道义旗帜,若是他逃去比提尼亚的话,将来于皇都内也免不了要有场内讧和血斗,我们也可静观为上。”紫衣公主说起这些,脸庞上满是轻描淡写般的冷酷。

    这时,几名戍防的士兵急匆匆跑到行宫的门外,大声汇报说,“敌人的军队如潮水般,已逼近城东的郊野之上了!”(未完待续。)

第109章 肉还是放在餐盘里端上来比较好

    阿菲永要塞,位于整个平野上孤立高耸的石灰岩上,海拔足有六百尺,可以俯瞰控制周围的草地和通道,它本是东罗马帝国的戍防地,后来被罗姆苏丹攻占后又增设了城堞,其下的岩石自远处望去宛如金色丝带流转——这便是著名的“弗里吉亚黄金大理石”产地,也是古代罗马的异教皇帝们修筑宫殿林苑最喜欢的材料原产地。此外,阿菲永到菲罗梅隆一带地区,还是富庶的大麦、家畜产地,并且是交通普鲁萨(现土耳其的布尔萨)、劳迪西亚(现土耳其的代尼兹利,所以不用再问我地理位置了)、非拉多菲亚姆(现土耳其的阿克希萨尔,也是古代版的‘费城’,别再一遍遍问我为什么小亚会有塞琉西亚和费城,什么塞琉西亚应该在伊拉克,为什么不问美国咋会有法国的奥尔良呢)及阿塔利亚诸处的通衢之所。

    在这座要塞里当然站得高,自然也望得远。刚刚收拢了一两千败兵的布雷努斯和科萨,在雉堞上望见高文方涌来的如云阵势:三千多精强的骑兵,打着无数旌旗,后方旷野上数千红手旅团步兵正护送着扬起满天灰尘的车队滚滚而来,中央位置还有布雷努斯十分惧怕的火熊炮,现在它们安静地躺在巨大的车板上,用许多牛马牵拉着,十分壮观而醒目。

    讲道理,高文的火熊炮击穿平地上的城市型墙壁当然不在话下,因为这类城墙大多是周长可观但厚度堪忧,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几门对着轰击的话,两到三日直接就能打穿个大窟窿让步兵冲入进去了。但对付崎岖山地上的要塞或君士坦丁堡狄奥多西城墙那样的“史前怪兽”还是力不从心的,前者的话炮口很难调节仰射,围城炮阵地也很难布设;而后者的墙壁想要击穿它,就好比用玻璃弹珠像打通现代的水泥墙那样困难。

    好在布雷努斯、科萨包括黛朵都吓破了胆,皇帝的数万雄兵都被火熊炮一轮齐射惊得失序溃逃,我们这些人够干什么的?(其实皇帝失败主要还是泰提修斯的叛卖,和其后帝国诸多栋梁的不战而逃,及高文方的抵近突击,火熊炮起得恫吓效果远超实际效果——但现在布雷努斯是不会考虑到这些的)

    此外皇帝先前的军政区域布置,看似聪明但也犯了大蠢,因为雷蒙德的封地劳迪西亚恰好卡在阿菲永和非拉多菲亚姆之间,本来皇帝是想让双方互相牵制的,但而今雷蒙德已经逃归劳迪西亚去了,加上其和布雷努斯向来不睦,“那个独眼拉丁伯爵会不会把我们出卖给高文?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等于坐困阿菲永,哪里都去不了,连和谈的资格都没有,就要全部戴上镣锁被送去塔尔苏斯了。”由是黛朵恨恨而惊慌地假设到。

    很快,在围城阵地的绯帐内,高文就接待了科萨将军,也是和谈使者。

    科萨来到绯帐外的时,便看到了架设在低矮台车上的火熊炮,闪着青色的微光,这是高文有意摆在旁边的,效果也很好,因为科萨很快提出一揽子的“卖地方案”:

    帝国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希望和塔尔苏斯大主保人结为“兄弟之邦”,互相奥援;

    帝国紫衣公主愿和塔尔苏斯凯撒恢复姐妹情分,宫廷友好往来;

    高原地带,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愿将阿菲永全域割让给塔尔苏斯大主保人;

    阿塔利亚湾地带,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愿将阿拉尼亚割让给塔尔苏斯大主保人;

    双方约定以阿塔利亚河(现土耳其的阿克苏河)为界限,此后互不侵犯;

    三日后,佩尼帕瑟巴斯托斯让渡出阿菲永的城堡,取道阿塔利亚的海路返归非拉多菲亚姆城去。

    高文端坐在座位上,左边是导师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右边是负责叙述记录的机要官菲拉克托斯,在听取了科萨将军卑谦的和谈要求后,便和年长导师交头接耳番,随后高文欠欠身,洪亮而无耻地要求:

    “菲罗梅隆战场上,我战死了近两千名旅团士兵和边民,他们的抚恤金和安葬费是笔非常大的数目。此外还有许多驮兽病累身亡,射击的铁铳和铜炮炸裂需要修补(科萨心想这也怪我咯),为此塔尔苏斯今年秋季的财政将十分困难拮据。所以贵方的和谈条件并不符合我的期望。”

    “这已经是底限了。”

    高文摊摊手,很善解人意地说,“你看我俩之间的地图沙盘便明白,既然你方已献出阿菲永,那么等于整个潘非利亚军区的皮西迪亚(现土耳其的布尔杜尔地区,古罗马曾在此处建立皮西迪亚行省)、费尔纳和阿塔利亚,都被分割在尊敬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阁下所在的治理范围外,将来这么一大片都是飞地,只有通过海路才能往来,中间挡着雷蒙德的劳迪西亚和希拉波利斯,你方治理起来也非常痛苦对吧?所以我建议不如这样,反正皮西迪亚、阿塔利亚将来不是被我吞并,就是被雷蒙德窃取,不妨直接统统割让给我,我答应追加个好处,那就是当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和任何方发生摩擦冲突时,我愿意提供一个旅团外加一千名边民的军力援助,无偿的,如何?”

    这下科萨彻底难堪、震惊和恼怒了,“可是这样的话,等于将整个传统的潘非利亚军区给割让了啊!”

    座椅上的高文没有恼火,只是很和善地提醒道,“没问题的,因为现在想要让我和我的军队在阿菲永城放过贵方,就必须要拿出合适重量的肉来——只要答允这个条件,此后我和雷蒙德的领地隔着阿菲永,您和雷蒙德的隔着大门德雷斯河,双方将其夹在中间,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

    “可是这样无异于自己带着锋利的刀来宰割肉。”

    “所以最好的情况是你们将肉烹饪好后端在盘子里主动交到我的手中比较好,谁叫我另外只手还有把锋利的刀呢?”高文很诚恳地抚着胸膛。

    “容缓些时日,毕竟现在皇帝的舰队司令官阿萨西都斯还在阿塔利亚城固守着。”

    “放心,我的旅团会将他驱逐出去的。”

    “那就不必急于一时,尊敬的大主保人。”科萨借机说到。

    “肉凉了后再入腹,便解不了饿。”高文的回答更让科萨愕然。(未完待续。)

第110章 阿塔利亚湾

    最后在无耻恫吓和火熊炮的炮管震慑下,科萨也只能接受了所有条件。

    据说听到这个条件,先前“不惜一切代价和屈辱也要媾和”的紫衣公主黛朵科穆宁也流下了懊悔和不堪的泪水。

    三日后,阿菲永山堡唯一往下的蜿蜒道路上,帝国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和他妻子,包括三百名扈从士兵和科萨将军(其余的士兵大多被高文收编去了),迎着黯然的日光,缓缓顺着吕卡士河谷,直接朝着非拉多菲亚姆城退去。高文不允许他们走南下的阿塔利亚,但为表示对黛朵的善意保护(她已经够伤心的了),大主保人又派出了乌古斯骑射团担当卫护工作,以免布雷努斯和黛朵遭受独眼伯爵雷蒙德的伤害。

    同时早已在边界上待机的吉麦吉斯旅团迅猛南下,穿过皮西迪亚的高原山区,向海滨阿塔利亚扑去。而高文也带着两个红手骑兵团,放弃对皇帝的追袭,伴随吉麦吉斯旅团一道进军,“梅洛监管红手旅团和盖亚的科马洛伊骑兵团留在阿菲永稳住局势,并在尼基塔斯党的协助下,安定通往费尔纳山堡的局势,并开始配给田产和牧场。”

    在彼处,高文直接将丰饶的山林河泽和四处出产金色大理石的矿产收入塔尔苏斯凯撒的财库当中,并准备让奴工们前来看管出产,但高文为了招揽流民也开出了优惠政策,那即是将山林河泽“开放”三年:但凡是圣俸农民持证,都可以在开放日来捕鱼、打猎,或砍伐树木建造聚居点;而公社农民也享受这样的优惠,但是还要承担供养民军的盾牌税。至于大批战俘和流民们如何选择,是当圣俸农民还是公社农民?高文将决定权交给他们自己,不加过多干涉,只有诱导。

    同时高文还将六处广袤的草场占据,两处赐予了立下功勋的哈吉布父子,两处赠送给了始终默默支持自己的卡勒阿迪欧夫人英格丽娜梅萨迪尼,最后两处则当作礼物送给女儿海伦娜。

    “前二者的草场马上引入优质的安格拉斯羊,英格丽娜此后要扩展毛纺作坊,来外贸和供应军队所需。我女儿的草场则蓄养鸡蛋和牛黄油,设备我来投资,将来她自己的冠冕哪怕价值五千枚金币,凭这里的产业也足够自支,海伦娜成年后当然能风风光光嫁出去,谁都不能轻视她。”当然,高文也挂念到了圣妹,特意要求同样送去一批安格拉斯羊去梅利泰内的保罗共和国内,让圣妹也能雨露均沾。

    为心爱的女人和后代安排好一切后,胡须已经很长的高文,继续开始艰难的征服了,他和格里高尔并辔,带领着骑兵和步兵列着漫长的队形,在皮西迪亚的山区披荆斩棘着,越过费尔纳山堡后前方便是托罗斯山脉的西段,到处是山峰、峭壁和嶙峋的岩石,天空的长云不断投下大片大片的暗影,将山印染成了藏青色,不久在山坡下发觉了片片雪白升腾着热气的小湖泊,士兵们便欢呼着列队走下,换班戍防四周,空闲下来的便和大主保人一起泡温泉,来疏散前些日子行军的疲累!

    繁星下,高文骑着马踱到湖边,木扎非阿丁和迪姆开始在旁边的草地上围起火塘,并指挥卫队支起绯帐。随后大主保人将手里的骑矛插在地上,扶着其跳下马鞍,也迫不及待解下了衣甲,跳入热水湖当中。

    “顿时所有疲累都完全消散了。”高文哈哈笑着,接着抬头看着山之间的沉沉星河,好像触手可及,“皇帝陛下这时候不清楚在做什么还在逃着吗?”想到这里,高文转过来,靠在湖边石头上,随手捡起根草枝在上面边比画边思忖,“科穆宁皇帝一路在溃败,并没有重新收拢军力的机会,我留下的科马洛伊骑射团依旧在阿菲永、菲罗梅隆地带搜剿皇帝的败兵。那么,如果皇帝没在半路上遭逢不测的话,他穿过弗里吉亚山地,直接去劳迪西亚或非拉多菲亚姆当然是最优的路线,但他对雷蒙德和布雷努斯已丧失信任,不会自蹈险地的;还有条路线便是穿过狭长的干旱峡谷,要七天乃至更长时间抵达多利拉爱姆城,再去普鲁萨或尼西亚,普鲁萨据说被泰提修斯占据了,这个劓鼻将军果然有一套,这样等于封住了海峡和高原间的咽喉地带,看来他是对皇帝起杀心了,同时也会支持他的新主子在皇都夺权。皇帝不蠢的话,不会去普鲁萨,而会前去尼西亚,那里有他最信任的大太监小鸟坐镇,还能收拢比提尼亚和帕弗拉哥尼亚的军队重振旗鼓。”

    高文就这样叽叽咕咕着,直到马格伦迪乌斯也全身**踏入了热湖水当中,“那样的话,帝国会完全四分五裂,科穆宁会自相哄斗的。”导师这样说到,惊觉的高文即刻欠身表示恭敬——这老人家可真值得钦佩,在山路上坐着肩舆始终跟在自己马后出谋划策。

    这位长者却斜着眼睛,看了下扶着岩石的高文,虽然热气腾腾,但还是一览无余,“我很好奇我孙女儿为什么不沉迷于你?”

    “您也雄风犹存。”高文很礼貌地回应说,这会儿许多士兵都光着**,铺满了周围几个湖面,到处是欢声笑语。

    “不行啊不行,到现在还为普拉尼孤微的后代而忧心。”导师长者十分谦逊,而后又解释道,“这可不怪我,都怪我那不成器而早逝的儿子,他和他最喜欢的漂亮妻子结婚后,居然恪守起基督神圣的婚姻起来,所以只留下阿格妮丝一个女儿就双双感染疫病离去了——对了,马上帝国的局势是这样的”

    高文和导师长者在热水里讨论了很久。

    次日军队继续朝阿塔利亚推进,又行军了两日,山势忽然缓和下来,伸向海边的土地上变得平缓的,也远远近近矗立着许多集镇和小堡垒。

    这里便是阿塔利亚湾的农耕和商贸地带,它们背靠托罗斯山脉,面向着大海,也是个狭长的新月形领地,而阿塔利亚城恰好位于新月的西侧起点处,此处林木、造船、橄榄等产业十分发达兴盛,在过去更是东罗马帝国的舰队基地所在地。

    大约十多名普洛尼亚骑士打着小旗,从对面的低地走了上来。

    高文和所有将官幕僚,骑马立在红手大旗下等待着他们。

    “鄙人是阿克罗鲍利忒斯。”

    “鄙人是贝库斯。”

    当先两名普洛尼亚骑士翻身下马,跪拜在高文眼前,“我们愿意归顺大主保人的旗下,引导大军进攻阿塔利亚。”(未完待续。)

第111章 Pronoia(上)

    高文很热情地招呼了二位,当得知整个地区的二十多名普洛尼亚地产的监税人(其实就等同于伊克塔采邑骑士),连带所属的近千名私兵都愿意投款时,不由得大为赞赏,便亲切地询问说“你们都没参加过菲罗梅隆的战役?”

    “是的我们奉命驻防该地和东侧滨道的阿拉尼亚堡,没能参加先前的那场激战。”两位骑士回答说。

    “那真是太好,因为参与菲罗梅隆战役的皇帝方上千名普洛尼亚骑兵,大概有三分之一都战死了。现在诸位安然无恙,真的是太好。”高文反复热情地表述道,搞得阿克罗鲍利忒斯和贝库斯两位十分尴尬也非常畏惧。

    接下来大主保人直接在阿塔利亚城堡前的阔野上搭起营地,继续对所有来降的普洛尼亚骑士说到,“你们都是得到皇帝陛下或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的监税许可文书,在这里各自拥有份田产或其他什么收入,这些全都记录在帝国皇都的praktika(普洛尼亚地产档案)里,是不是?”

    所有骑士们立即回答是,随后高文摊开手,沉声答复说“然而现在皇帝已被我击败了,按照常理我是不用承认你们的监领地的。就像我以前在塞琉西亚也不会承认老牌的吉那特军事贵族那样。”

    顿时整个绯帐内原本情义勃勃的氛围霎时间安静下来。

    其实不管是吉那特(重装骑射士兵)还是现在的普洛尼亚监领地制度,哪怕是之前的农兵制度,本质都是不变的——帝国皇帝用田产来换取士兵的服役,乍一看好像是皇帝在有意进行封建化来“作自己的死”,但真相并非如此,那便是拜占庭皇帝从来没有将土地的权柄草率地收入地方上的军人,某种程度上没人不清楚“封建化”与“集权化”的矛盾,但全是形势所迫而已。

    比如说农兵制度,君士坦斯二世的时代帝国东有新月教、西有斯拉夫入侵,而帝国原有的用国家财政支撑的边防军—中央野战兵团的体系已然崩溃(实则农兵制度并非希拉克略建立,不然无法解释有些书上一面说其建立军区农兵制一面却在和萨珊波斯及新月教的战役里大量使用鱼龙混杂的雇佣兵)。新月教的威胁自不必说,当时帝国的西部除去个少数几个孤岛式的城市如塞萨洛尼基外,也全部沦为斯拉夫蛮族的自留地,对方连基督都不信仰(只对圣迪米特里获得他们有限的尊敬),更勿论为帝国服役纳税了——故而希拉克略晚年时面对新月教的大举入侵,连最低额度的军饷都发不出来,这也很容易解释为什么当时装备和战术都不甚高明的新月教徒会掀起征服的狂飙。士兵便是再勇敢,也不可能在没有军饷的情况下去有效抵抗入侵者的。所以,希拉克略的继承者君士坦斯二世干脆以土地换军役:允许士兵在军区内占有田产收益,来抵消国家在军饷上的负担。一下子整个帝国的军事支出减少了三分之二,从濒死破产的边缘苏生,也组织起一支在将来能反攻光复失地的“农兵队伍”。

    然而农兵和吉那特是否对帝国忠诚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军区制建立后农兵和吉那特们最为执念的当然不是帝国的利益,而是他们自己田产的利益,在这点上他们甚至不如先前单纯拿军饷的军队。由此他们很容易聚集在野心勃勃的各色将军周围,发动皇位战争。在地方上,由于是封闭的农业社会模式(特别是安纳托利亚这种环境),遇到荒年他们自己也可能饿死,所以唯一可行的途径便是不断利用各种权力手段,吞噬其他的田产,把自己养成“土地怪物”(这点在本书先前高文的塞琉西亚社会调查里已说得很清楚),这就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中外概莫能外的,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当然催生“农兵大贵族”了,他们也当然会对帝国皇帝御座展开无休止的觊觎和争夺,在位的皇帝更当然不开心了,故而马其顿王朝的几位皇帝与其说保的是“农兵”(很多人误以为农兵是可怜兮兮的农民或小自耕农,其实是误会了,他们都是能负担全套武器装备的大地产主,起码也是富农阶层,古代的‘狄奥斯’diaosi们真的连兵都当不起的),勿宁说保的是还能占有田产的小农和村社,不让人力和土地全被农兵大贵族给兼并而已。

    此外,马其顿王朝皇帝们更多采取的手段便是扶持“新军事贵族”来打击“旧军事贵族”,而普洛尼亚地产就是这种情况下确立起来的。是的没错,普洛尼亚地产并不是科穆宁王朝的锅,实则早在十世纪就出现了——皇帝拔擢些亲自己的小贵族(实际科穆宁本身就是新贵族的翘楚),或派遣些信任的监税官员,前往帝国各处去监管田产、林地、海关和集市等,总之就是保障“能把税金给朕送到皇都来”,必要时提供军事服务,也能就此削弱旧的吉那特大贵族力量。当然作为回报,皇帝会给这群“监税人”些许税金抽成,会将他们监领地的产出核算成表册档案即praktika,来保障对方的抽成收入,但是是不可以世袭的。说白了普洛尼亚地主与其说是军事阶层,不如说是包税人和农兵结合的变种。所以谈起普洛尼亚地产,就说皇帝改弦易张,搞封建采邑或搞“拜占庭式的骑士制度”,未免简单粗暴——其实在是古代农兵制度的替代和发展而已,哪怕到了极度衰落的帕列奥略格王朝,普洛尼亚地产也保障了皇帝能在小亚残余的地盘里征募起五百名重装骑兵。

    不过后来科穆宁王朝军事斗争形势一直很紧张,原本romana式的国家秩序始终未能恢复,海关和贸易权益也丧失了,为了保有一支军队,科穆宁的皇帝们也只能进一步把权力下放,给普洛尼亚们在地的税收权、司法权,让其占据人力、土地和特权,国家由“帝国形态”变为“王朝形态”,即皇帝和贵族们分割国家,公职事业逐渐私人化,互相用血缘亲缘关系来维系纽带。

    但这并不代表普洛尼亚地产就是罪魁祸首,核心问题还是君主的威势衰落了,国家的领地和海关沦丧所致。(未完待续。)

第112章 Pronoia(下)

    事实上,攻灭拜占庭的奥斯曼帝国在17世纪前采取的军事制度也即是普洛尼亚的翻版,即著名的timar制度,苏丹的官僚们将军事地产精细核算好,抽取部分充当骑士阶层(西帕希)的服役报酬,西帕希同时也充当该地产上督导耕作和税收的角色,timar同样不世袭(但若是西帕希死后,子嗣同样可以参加苏丹的军队,此地产也会优先考虑授予子嗣),其受益人名单要呈交苏丹亲自审核,并会加以定期轮换,一旦西帕希长达七年都没有为苏丹提供过军事服务,那么他的timar将会被没收。

    timar制度有效地支持了奥斯曼帝国奇迹般的扩张,并成为欧洲噩梦长达三百年,它被证明是那个时代最科学最有效的军事制度,当然这个制度不可能完美无瑕,也不可能历久弥新。当近代军事制度盛行后,它不可避免地衰亡了——但我们没理由因为一个实行了五百年的制度最后没落,就说它从未发挥过作用,或从未先进过。事实上正是因为拜占庭的科穆宁王朝推行了普洛尼亚制度,军力得到迅速回升,阿莱克修斯时代能拉出去野战的人头不过两万,约翰二世即达到四万,而曼努埃尔一世则能动员七万人和普洛尼亚制度也和日本中古时期的军事制度相似,大名给麾下武士的土地增益也分为两类,知行和宛行。宛行即是享有收益,但不世袭占有的土地封赐。

    其实,高文的“圣俸福音制度”也即是普洛尼亚地产和timar制度的变种,它的优点在于便于急速扩张领地(人人都知道,圣俸地产越多,自己的所得也越多),在守御战里和侵攻战里都能士气高扬(前者为了保卫圣俸,后者为了增加圣俸,并且立功越多圣俸也越多),士兵容易精锐化(士兵领取圣俸收益,并不直接和田地捆绑,能集中呆在营地当中安心军事操练,能最快地接受新武器和新战术,奥斯曼帝国在1470年后才开始火器化,但速度效率非常快,很快就组成了支让欧洲国家咋舌的火枪、火炮队伍),也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农业生产。

    当然缺点并非没有,比如一旦帝国的领地扩张达到瓶颈,便会让军事进展陷于停滞状态,另外为了核算地产、监察军事阶层,也需要支专业而庞大的官僚集团,权力也会不断走向集中化,集中化必然带来僵化(鼓吹集权有效率的人,显然看硬币只看一面,依我看集权的最大危害不是别的,恰恰就是僵化,僵化起来或干僵化的事特别有效率——不会详细阐述,也不撕逼),当然这不是身处这个时代的高文所考虑的问题,因为高文是个不折不扣的务实主义者,如果有可能叫他搞集体农庄他都无所谓。在高文的心目中,一旦优点大大超过缺点,它就是好的制度,就值得采取。

    哦,苏拉把普洛尼亚地产的前生后世给描述了下,水平有限只能说得这样的粗略,但绝不是为了水字数(纯洁的眼神),是为了方便读者理解这个时代和高文的举措,所以十分十分重要((☆w☆))。

    言归正传,高文断然否决了普洛尼亚地产的特权,让所有在场来投效的骑士都很尴尬。

    不过很快大主保人的机要官菲拉克托斯却举出了折衷的方案:保障所有普洛尼亚骑士们原本登录在帝国档案上的诸色收益不变,折算为金钱或谷物的“圣俸”,甚至还增加三成,并认可他们原本的田产并划为“荫子地”,可当作遗产传承,也可出售,但撤销他们在监领地上的权力,监领地上所有田产和农民都加以解放,所得的收益直接归塔尔苏斯国有。

    另外骑士们此后将成为新旅团当中的百夫长或重装骑兵,继续为高文服役。

    这个方案当然是高文预备好的,当作诱导缓冲的。

    听到这个,部分普洛尼亚骑士愿意接受,但部分也表达了委婉的抗议,比如贝库斯就直接质询大主保人:

    “我们当初得到金册诏书和帝国档案的认可,是因为我们能直接将土地的产出转换为军事服役,省去了国家收税和中转运输的经济负担。大主保人的心情想法我们当然能理解,但考量现在的局势”

    高文举手礼貌地在他质疑完答复说,“圣俸地产在塔尔苏斯、塞琉西亚推行取得很大的成功,是我得以击败皇帝征讨军的看不见的最大功臣,没理由在阿塔利亚和皮西迪亚行不通。另外,对阿塔利亚税金的管理,不用诸位担心。”说完,高文便用手指着地图沙盘,“阿塔利亚和费尔纳,我准备各自建立个大兵站,当地征收的粮食实物我将全部囤积在其中,再让商会商人们通过海陆道路前来用食盐、丝绸等轻货前来交换其中三分之一部分,再折算为钱币输往塔尔苏斯城;至于三分之二部分,我交给督农司金库和招谕所来管理,主要用于交换当地民众的服役,比如铠甲制造、修筑道路等,也用于将来作战时旅团士兵就近补给。”

    这下贝库斯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说,但旁边另外位阿克罗鲍利忒斯却又有了疑问,看来仍未有死心,“可是这群管理的人,除去我们外真的没有了。何必劳烦大主保人派遣新人来呢?”

    阿克罗鲍利忒斯说这话是有底气的,毕竟他们的前代乃至本人都或多或少和税务打过交道。

    高文哈哈大笑起来,他对着所有的人说到,“在圣保罗学院里有六十名刚刚肄业的学生们,他们懂律法和计算,我会将他们统统派遣到阿塔利亚、阿菲永来担任市集监督员、监税员和作坊监工,同你们一样他们也是用圣俸薪资来偿付劳动的。另外三年内,我会复兴阿塔利亚的学校,会复兴阿菲永的学校,也会复兴贝里图斯的学校(贝里图斯即贝鲁特,现在亦被改回原名)——你们专事军事作战,管理行政、司法和税务自然有人来运作。”

    这下,所有的普洛尼亚骑士们都没话说了。

    接着,他们只能追随高文前去围攻阿塔利亚城,而所有的依附农私兵则被当即释放,高文的机要官主持了阿塔利亚的“田产分配”,或圈出圣俸农庄地产,或重新规划自治农业公社,一切向阿菲永和塞琉西亚看齐。(未完待续。)

第113章 守捉官被俘

    而不过五日,阿塔利亚城和港口就都屈服了——无望的阿萨西都斯得到宽恕的许可,登船退去罗德岛。

    自此阿菲永、皮西迪亚、阿塔利亚、阿拉尼亚所有的地区并带近四十万人力都被高文占有(先前黛朵规划下,她和她丈夫就算和高文媾和,还能拥有近二百万人口,但现在瞬间被撕咬去了五分之一强),并带着大批的资源——木材、河泽、草场、耕地、大理石和普通石矿等,当然最主要还提供了硝石的产地,弗里吉亚、皮西迪亚山区大量的鸟粪盐土。

    这也是高文最为关切的问题,因西奥多罗反乱和皇帝原先的禁运,伊科尼乌姆商路由此贸易量大减,特别是原本从阿普利亚和基辅罗斯大批运来的优质硝土几乎到了断货程度。所以他痛定思痛,在菲罗梅隆战役里几乎打光了一半契丹雪存量后,发出“这玩意儿还是自产的好”的感慨。然而大宗硝石矿在这个时代距离高文实在太远,埃及有,但高文的手还没伸到那儿;印度有,但高文这辈子怕是到死也看不到;智利有高文说,滚!

    故而高文制定了“契丹盐土三年囤积计划”,交给督农司和自新会、兄弟会部分去督办:由高文和安娜共同颁发印章,授予他们“掏土权”,即在全塔尔苏斯国的茅厕和牲口厩舍当中,农庄、城市屋舍墙角,乃至居民家的床肚子底下,定期用专项资金来掏,不,是收集“盐土”,而后密封在作坊的浅池里堆积成小丘形状,接着淋上尿和石灰,每隔段时间派人翻转下,直到不断渗出大量液体,再慢慢提纯为契丹雪。

    同时,皮西迪亚山区里被鸟粪“深深熏陶”过的地区,也被圈禁起来,组织奴工和工坊同样将其刮取收集起来,如法炮制。

    现在于塔尔苏斯城当中,兄弟会雇佣的人已经在各处书写标语,“为凯撒和大主保人献出你们的尿液”、“尿,强国的根本”、“请用尿液支持三年囤积计划”。

    而后高文意气风发地步入了阿塔利亚城当中,看到了古风时代带着高耸石墙的海湾,还有著名的哈德良门和林林总总的雕塑,冲入绵长金色海滩上的白色瀑布,即在南风里摇曳的成排棕榈树,不由得大为赞赏,“风景和我那会儿没什么区别,就是少了海滩的快艇、比基尼和香槟派对啊还有老城区蜂窝般的贫民棚户。”

    阳光明媚的海湾上的赫德里亚圆形哨塔下,高文坐在遮阳伞盖下,脱去了甲胄,蒙着丝袍对诸位伴随他远征至此的旅团将官和幕僚们说,“吉麦吉斯旅团暂时驻屯在这座海港城市,休整三个月的时间。并且顺着此城通往劳迪西亚的狭长峭壁路口处修复哨堡,来监视雷蒙德的动向。”

    “需要和雷蒙德议和吗?”格里高尔捧着头盔询问。

    高文否决,“我已和连襟议和,不会再首鼠两端前去和雷蒙德签署任何协议,一介普罗旺斯的莽夫而已。格里高尔你带着旅团在这里就食,马上我返归塔尔苏斯城,为前往此处的圣保罗学院学生们举办践行宴会,此后监察他们工作的使命就交给你们了。有以下几个大事你要用心督办。”

    旅团的格里高尔、帕尔尼、斯塔利亚努斯等顿时背着烈日肃立:

    做好普洛尼亚地主骑士们的转化工作;

    尽快分割好圣俸农庄和乡村公社的田产;

    优先恢复阿塔利亚的船坞制造,马上计划从塞琉西亚迁徙三千名马尔代特人来,充当船匠与水手;

    大船不必急着上马,抢先利用当地丰富资源,制造沿海作战的轻型快船,少量制造翻车战船,图制我而后尽快回去和阿格妮丝商议;

    专门恢复阿塔利亚为“基比奥冬特水兵边塞区”,统辖着沿岸五万民众,致力于造船、训练,直接派出船舶司安德列夫前来管辖;

    此外设置“皮西迪亚大边塞区”,统管阿菲永、皮西迪亚之地,以比雷尔为军事首长,牧民官暂时阙位——人选问题,高文似乎准备回塔尔苏斯城后再做决断,米利奥塞法隆边塞区撤销,和菲罗梅隆一起划归乔瓦尼的伊科尼乌姆郡区管辖,所有此边塞区的边民军一千五百人,调防至阿菲永、费尔纳前线地区驻屯,负责稳定好地方的安全和秩序,至于尼基塔斯党专门授予他们费尔纳城堡,并且许可他们享有专有的旗标和内部人事权,及和边民军对等待遇;

    如此加上本来的“米利奥塞法隆边民军”和尼基塔斯党,计划在一年后将“皮西迪亚大边塞区”的边民军扩充到四千人为宜,待此计划完成后,吉麦吉斯旅团的驻地可能要重新返归黎凡特一带。

    “一年后?”听到这里,格里高尔疑惑地问了下。

    高文颔首,“和皇帝的决战我们胜利了,但也几乎耗尽国内储藏和金钱,下面一年内专心和周边势力和平相处。消化领地,建设军队,这样待到而后我再出兵的话,就不是三翼旅团了,而是五翼。况且还有安格拉斯的边塞区要处理。”

    “那位顽固不化的守捉官”周围将官问到。

    “哦,想起来了。”高文这才摸着胡须,想起了狄奥格尼斯,便询问说“北线的扫荡战斗有消息了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表示我们一路从阿菲永朝南走到这儿,安格拉斯堡的战况还真不晓得。

    战况的消息,倒是在数日后高文、马格伦迪乌斯等登上驶往塞琉西亚城船只后,由安娜的信使跟着船一道来报告的,“皇帝败走后,孤立无援的安格拉斯堡被我军攻陷了,守军几乎没有抵抗就降服在布拉纳斯将军的剑下。”

    “狄奥格尼斯那家伙没跑?”

    “没有,他带着自己的队伍一起投降的,说要为所有士兵的安全和存续负责。”

    “可以,这很狄奥格尼斯。他本人愿意投降吗?”

    “没有,他请求用皇帝当初赐予自己的佩剑自杀,但被布拉纳斯将军拒绝了,因为教义不许可。然后他又请求放他回去,也被拒绝。”

    “那?”

    “纷争不下时,凯撒殿下派来数名女官来到营地里,邀请布拉纳斯将军回去完婚,并顺手将狄奥格尼斯将军锁在囚车里一道带回塔尔苏斯城。”(未完待续。)

第114章 犬

    数日后,当高文的航船抵达塞琉西亚停泊后,顺着陆路抵达塔尔苏斯城宫殿后,居然得知了惊人无比的消息:

    狄奥格尼斯阿克里塔斯居然降服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在宫廷外厅里更换袍服的高文,甚至有些害怕地问着侍奉自己的斯达乌拉乔斯。

    胖宦官一面捏着大主保人的袍角,一面挑着激动而眉毛,绘声绘色叙述道,“都是凯撒的手腕,她得知狄奥格尼斯将军在城陷后还不愿意降服时大怒不已,让四名女官用囚车将他押解到了宫廷的监牢房间里来,然后据说”说到这里胖宦官摆头看看周围的帷幕后有无耳目,便用手护住嘴巴,躬身对坐在椅子上被使女整理绶带的高文窃窃说,“凯撒先是亲自来温言问他,要不要效忠自己。您得知道狄奥格尼斯将军在以前对凯撒的效忠心就是非常虔诚的但是狄奥格尼斯说自己是皇帝陛下的忠犬,希望凯撒不要让他陷于两难的境遇而后凯撒发起火来,虽然有身孕在身,就叫女官交相鞭打狄奥格尼斯将军将军凄惨而痛苦地叫着,但还是不愿屈从。这时候凯撒就叫一个又胖又壮的女官举着绿瓶子,威胁说若是谈判再没有结果的,就给他喂下去瓶子里的药物,然后叫这胖女官**他还说要画成画。”

    “哦,是那个胖女官,以前在穆特河谷当姑娘时就很出名。”高文也瞪大眼睛,摸着胡须咋舌不已,“虽然懂得文书和女红,但始终难以嫁出去,她父亲也没法子便送来这里给安娜当女官的那位?有点可怜。”

    “哈哈,是的,再孔武有力的士兵或百夫长都不敢娶她,因为穿上铠甲骑在马上比您骑兵团里的军旗手还要强壮剽悍。”斯达乌拉乔斯说着,也捂着嘴情不自禁笑起来。

    “哦,我们不能再在背后议论一位淑女女官的是非了,到此为止吧斯达乌拉乔斯,咳咳。”高文靠在椅背上,用拳头扶在鼻翼下轻咳两声,打断了胖宦官的话语,“然后狄奥格尼斯就屈服了?”

    “当场就屈服了。”斯达乌拉乔斯点头,“狄奥格尼斯将军流着泪说自己绝不能对不起他还在皇都里的妻子,若是惨遭**那比死还要惨。然后凯撒下令将他的镣铐解开,当即他就跪拜在凯撒的靴子前,亲吻旁边的泥土,献上效忠不贰的誓言。凯撒于是又将武器还给了他,并赐予他一套得体的衣服,叫他担当马上六司会议的护卫——您猜如何,那个狄奥格尼斯将军真的举着连枷,站在殿堂外保护着凯撒起来。”

    “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犬不过不让人讨厌,对吧?”高文不由得也笑起来,心想安娜还真的使得出这样的胁迫手段来,不然那个冥顽不灵的守捉官也不知道会抗拒到何时何日。接着高文忽然又问到,“那个胖女官,叫什么来着?”

    “叫尤朵拉,她的父亲在您的边民骑军里担当一名百夫长。”胖宦官边回答着边为起身朝正殿走去的高文整理着袍角。

    在出逐渐升起的坡道柱廊前,月季花栏边,路过的高文正看到了那个叫尤朵拉的胖女官,正背对着他低声抽泣着,这几天看来她一直都很伤心,因为“那个黧黑的撒拉森边境守捉官决死也不愿意和自己发生什么”,“凯撒为什么要下达这样残忍的命令”。

    高文原本在坡道上,已走了过去几步,但随后皱皱眉,又退回来,对着对方轻声唤了声——“尤朵拉。”

    胖女官惊得立刻起身回转起来,看到高大的主保人和颜悦色站在自己对面,先是惊吓了会儿,随后便立即行礼致敬。

    高文点点头,“尤朵拉你的委屈我听说了。我必须得表扬你,你为国家做出了十分出色的贡献,我和凯撒准备增加你父亲的圣俸军饷,这是你为自己家族增添的荣光。”

    “我对您和凯撒感到十二万分的感激。”尤朵拉急忙忍住泪水,低身致谢。

    “其实在战场上,你的父亲和兄弟也必须在得到命令后,骑着战马不顾一切地往着最危险的地方冲锋的。女官,就是宫廷里的战士,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能明白的,我会全心全意侍奉您和凯撒的,处理文书,引导礼仪。也请大主保人在我三十岁后,许可我成为名蒙头修女,这样能在女尼修道院里继续为您和凯撒祈福祷告。”胖而壮的尤朵拉低着头说到。

    接着她感到了头发上一阵温暖,抬眼看去,是大主保人的手轻轻摁在了上面,淡蓝色的双眼很和蔼地看着自己,“殿下”

    “我可是有列品的圣徒啊尤朵拉,相信我的手正在给你注入圣灵——不要有任何气馁,也不要想着修道院,快乐健康地生活工作下去,你定会很快觅得如意的郎君的,我的手可是有十分灵验的效果的。嗯?”

    于是乎尤朵拉颤抖着,将双掌合十,跪在了高文的膝盖前,不久便虔诚而开朗地笑起来。

    高文也笑起来,一会儿后将手收起,用希腊语说了句“祝你此后快乐”,便继续顺着坡道柱廊,朝着宫廷中央的议事大殿走去。

    转入了耳厅的镜室后,一排女官在赫托米娅的带领下集体向高文鞠躬,而凯撒摸着自己的肚子坐在立镜前的扶手椅上,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她那表情有点复杂的姣美脸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安娜——我彻底击败了你的父亲,也是帝国的皇帝。”高文走过去,半跪下来捏住安娜伸出的小手说到。

    “他从此失去了讯息,对不对?”

    “可以推测的是,他应该朝尼西亚城的大总管尼克德米亚的营地里去,那也是他唯一可去的地方。我也可以说,你的妹妹,独眼雷蒙德,还有约翰的心腹泰提修斯都背叛了他。”高文垂下深峻的蓝眼睛,握住安娜的手,搁在对方的裙裾上,低声而平缓。

    “黛朵应该会认为此刻的我是得意洋洋的吧但有谁知道实际上我不明白该如何面对,是听到父亲的噩耗而假惺惺地哭泣,还是听到父亲全身退到尼西亚后毫无亲情的惋惜?”安娜侧过脸去,泪水滑落。

    “凯撒殿下,现在不是您长吁短叹的时刻,马上六司会议上您得与大主保人殿下并肩清清楚楚地听取各司的提案和汇报。另外,听到菲罗梅隆战役得胜的消息,身为凯撒您应该和臣民、将士一样,在脸上表现出高兴。不然,没人会感到开心,更没人会相信同情您。”这会儿御墨官走过来提醒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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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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