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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章 尼沙普尔(下)

    而皇帝大营按照事先的部署,让摩西亚、塞尔维亚和伊庇鲁斯三个大旅团留下的步兵队,及米德加德、菲罗梅隆二个野战旅团为先头队伍,迅速抵至尼沙普尔城下,反击蛮族的围城军营地。

    其中直接增援尼沙普尔城的,为伊庇鲁斯大旅团,这些都是自愿参军的彪悍山民,自认为正教信仰比谁都要浓厚,他们鼓噪着在城兵的欢呼声里,由城西的大门石桥涌入尼沙普尔,接着大旅团的士兵们分为几路纵队,他们携带的大多是轻武器,剑、弓、小斧等。在熊熊燃烧的骆驼门前,东方蛮族士兵已顺着许许多多云梯爬上了城头和塔楼,和塞尔柱守兵展开激烈的肉搏战,弯刀如风,长矛如电,到处都是搏战的黑色身影。最高大的科罗埃斯角楼上,不断有绞索飞石自城下狂雨般击来,城壁破碎声震耳欲聋。

    伊庇鲁斯大旅团根本不及多想,就也就踏着蹬道和战棚梯道,一队队登上城头,增援塞尔柱士兵在狭窄的雉堞后,和不断涌上来的蛮族们拼杀在一起,尼沙普尔蜿蜒曲折的东墙间,全部都是黑压压互相血腥残杀的敌我士兵。

    这时,在城堞上奋战的伊庇鲁斯士兵,听到了城下震耳欲聋但又齐整骇人的颂歌声:围城阵地数不清的抛石机,摆臂和弹兜上下飞扬,其前竖起的千百火炬间,许多教士模样的人披绣金白衣,拱卫十二座木刻十字架,十字架地基为盛开莲花形状,他们不避飞石流矢,口中捧着经卷,咏诗之声响彻云霄,伴随着石弹一起砸向尼沙普尔,堪称精神攻击大炮:

    “敬礼大圣慈父阿罗诃,皎皎玉容如日月,巍巍功德超凡圣,德音妙义若金钵,法慈光被亿万生,圣众神威超法海,使我礼拜心安诚,一切善众须普奉,同归达法垂天轮!

    敬礼!

    敬礼,敬礼!”

    在这样的圣歌声中,许多蛮族士兵更加狂发,他们披头散发,高呼“慑化万物,降服魔鬼”的战号,满身浴血持刀奋进攀爬。

    数声火炮大震,呼啸的炮弹旋转着,滴溜溜窜着焰火,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嘭嘭地击中了景教徒高唱圣歌的集群,当即“敬礼”声被一片哀叫惨嚎取代,密密麻麻站立的景教徒被贯穿过数道血肉胡同,许多人被击飞,数座十字架粉碎倒下——城南的山丘处,几门火熊炮炮口冒着青烟,炮垒间的炮手和禁兵将士队形严整,帽盔勋章闪闪发亮。

    这是何人,筑垒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接着围城的蛮族军瞅见,在飞来炮弹的山丘后,忽然涌现数不清的敌人,他们举着长矛和长铳,前阵结成互相链扣的牛角形横队,旗帜上绣着各色人像金环,后阵数个大纵队正烟尘飞舞,自各处山道冲下平野,靴子声震天动地,朝自己攻来。

    “景为盛京,景为大鲸,景为大光明,景为大日**!”瞬间,许多景教徒们又在炮击后的死伤狼藉中集结起来,非常多的人白袍染血,但依旧毫无惧色,手持念珠,抖动如骤雨筛子,“杀光祭拜偶像的魔鬼!”而后他们指着帝国大军前头无数的圣像战旗们吼叫道。

    “慑化万物,降服魔鬼”这样的战斗呼声震天动地,无数后继的蛮族自尼沙普尔对面的群山营砦里,沙海般倾泻而出,他们的骑兵都骑一马牵一马,步兵则悬挂着装满铁箭簇的大袋,持削尖的木矛,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宝剑,自各个方向勇猛对着帝国一线的队伍反扑而来。

    炮垒前,安天御伞下,高文骑在阿格硫斯背上,身边都是将官和侍卫,而后皇帝摆动手臂,几名侍卫立刻将个短粗而带有枢架的圆筒搁在御伞前。

    皇帝和几位将军下了马,挨个在那圆筒后对着前线战斗处窥望,圆筒前后中都有高度精磨过的的黎波里玻璃片,最大程度消除了色差,远方的阵队和人物经由它,足以在窥望者的眼中放大数倍,是为望远。

    几阵霹雳般的雷霆响起,那是前方各旅团射击军们排射长铳了,而后白色灰色的烟雾瞬间浮起,那圆筒镜片里便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许多模糊的影子。

    手持权杖的皇帝与将官们便聚集起来,最后高文得出结论:“围攻尼沙普尔的数万蛮族军队,虽有景教吟诵在战斗精神上加持,但并无优越的火器,看来真的是被皇宋派上来当炮灰的?”而后高文用权杖头轻轻击打着掌心,“这个大公平王真的有意思,难道是在耍弄朕?皇宋远征军团的精锐莫不是也秘密潜行到了莫夫城一带,要后发给朕个惊骇!”

    “陛下无论如何,优先击溃面前这群无法无天的蛮族才是当前要考虑的。”布拉纳斯将军出口,意思是皇帝暂时不要想得太远。

    “没错,升起信号旗,叫木栅那边的骑兵出击,叫尼沙普尔山顶卫城的奇兵出击!”皇帝回转过来,对着传令举手命令道。

    杀声震天,原本列阵城外木栅营砦内的塞尔柱骑兵,连带数千新罗马帝国的旅团附属骑兵及边民骑兵,也奋勇冲出。伴随着骑兵们的冲锋步伐,无数插在地上的轻型虾须炮和塞尔柱仿制的“波斯马镫炮”(意这种小炮一匹马或两匹马即能轻松拖曳)飞射处密集的铅丸炮弹来。尼沙普尔的小城门内,许多小股精锐步兵也携带火毬、猛火箭袭出,凭借着皇帝和苏丹大军来援的勇猛气势,到处焚烧围城方的器械。

    几下交攻,蛮族军阵脚维系不住,背转过来朝着山地大溃。

    高文旋转了大筒望远镜,又朝着尼沙普尔对面山谷里密如繁星的蛮族营砦望去,接着大吼起来,“二线的所有旅团跟上,全力以赴,给朕一个接着一个把这群营砦都拔除掉!”

    直到傍晚,尼沙普尔东侧山谷里,一团团人群都在山道和谷地里厮杀纵火。最终蛮族攻城失利,回营后又遭高文预备大军的进攻,收扎不住,便铺天盖地骑着各色马匹,自各条小径择路而逃,无数人慌乱中坠入山谷而亡。

    五万蛮族军洪水般来,洪水般败走,他们的围城器械和营地全被高文方攻占摧毁。

第28章 库西斯坦战斗

    高文骑马在黄昏时分仔细巡检了围城战场,到处都是未灭的火焰和凌乱的尸首,几名被俘的景教徒被牵拉到皇帝的面前来。

    “你是何处教会来的?都是什么级别?”皇帝用希腊语盘问起来,但他们似乎根本不懂。

    于是皇帝改用叙利亚语,这下他们才懂,因为景教会一般在仪式上使用的都是这种语言。

    “我们是从天竺来的,级别都是最低的助祭或读经师。现在景教徒全都听从大威德祭司法王的号召,自各处联手,给西进大军以加持。”那几名教徒供词里还带着狂傲和自信。

    原来景教阶级共分为三级八等,第一级叫“监察者”episcopate,共分“大祭司”总括所有教务,其下有地区总主教和各主教;第二级为“司祭者”presbyterate,由各教会修道院的“司祭”和“司钵”组成;第三级叫“执事者”diaconate,为助祭、佐祭和最低级的读经师。

    看来赶赴尼沙普尔战场的景教徒们,大部分属最低等级的人员,幕后的大鱼确实可能还在奥克苏斯河的撒马尔罕、布哈拉一带,和那皇宋大公平王的军团在一起。

    高文也没有为难这群被俘的景教徒,不光是教士,还包括信徒工匠们都宽恕了他们的生命,把他们交给教义较为相近的吉麦吉斯旅团士兵监管,并在合适时机由自新会僧侣们押解到帝国境内,看管审讯,而后分派到各个工场去做工,毕竟景教徒和叙利亚人相同,都是优秀的精工匠师。

    而后皇帝立马在处被遗弃的蛮族抛石机前,它是波斯配重式的,具体样式和大普拉尼砲类似,在立门边侧特别造出了个梯子,方便炮手爬上爬下,测定目标或修复故障。

    “陛下”几名将官骑马对着皇帝询问道。

    高文举手示意他们不必顾虑,“现在这一切都可能不是敌人真正的实力,我们只能边打边摸索,传令全军明日就翻越尼沙普尔山脉,向先前被攻陷的莫夫城前进。”

    皇帝下达命令的同时,梅洛和塔波迂回出击的骑军,也如同猛火般奇袭了库西斯坦地区蛮族的警戒营地。

    出战的蛮族骑兵多为轻骑,他们操控着草原马来回穿梭,时进时退,自数个方面对着突进的梅洛骑军发箭如雨。

    “romana,romana!”带着这样有节奏的口号,帝国骑兵们两个重装红手骑兵团,在四面交加的箭矢里,戴着弧形铁盔,脖子和脸颊都蒙着链状甲片,手脚套住胫甲,外蒙棉罩袍,内裹皮甲、锁子甲、环形甲或波斯镜面甲,战马前后亦披铁甲或挂衣,列成密集相连的队形,提着钉锤、蒺藜棒、阔剑等,扬起团团烟尘和草芥,根本不顾对方轻骑和飞矢的袭扰,只顾向着库西斯坦的营地隆隆攻去。

    而侧翼则由塞尔柱骑兵和帝国乌古斯义勇骑兵担当掩护,他们也采取游牧民战术,忽进忽退,时聚时散,和蛮族骑兵激烈对射冲突。

    红手骑兵团后,是六百名人马铠甲更为一体沉重的“皇室具装骑兵”,其手里的康托斯骑矛徐徐如林,,跟在其后准备蹂躏蛮族的警戒营地。

    梅洛本人则统率科马洛伊骑射团和乌古斯骑射团,每人持双马跟在最后。

    马克亚尼阿斯王子就呆在具装骑兵的队列里,也披着从头到脚的重甲,头盔缩小的视野下,只能见到前列骑兵不断微微晃动的后背镜面甲,只能听到自己战马的起伏呼吸,和背脊的耸动,敌人的箭矢不断飞来,但却很难伤害到自己和同伴。

    “库西斯坦营地到了!”王子忽然听到前方骤起的喊杀声,心念如此。

    待到帝国骑兵如云如墙般逼近营地后,营门两侧的深草当中忽然暴起群蛮族骑兵,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伏击战术,两相逼合攻来,很快和红手骑兵及皇室具装骑兵混斗在一起。

    马克亚尼阿斯所在的旗队微微散开,以便肉搏战里每名骑士们都能有挥动武器的空间,王子将骑矛悬在马鞍铁环上,接着拔出了佩剑,“海伦娜公主,庇佑我战无不胜!”现在王子经过成长和磨练,筋骨已然变强,他看到二名蛮族骑兵号叫着纵马,举着剽掠轻捷的马刀朝自己劈来,便勇敢迎头冲撞上去。

    一声骨骼的闷响,马克亚尼阿斯包裹着鸡脖甲、面帘甲和挂档甲衣的贺兰骏马,撞到一名蛮族骑兵的坐骑上,居然将对方撞得瘫倒落地,他的主人在往前坠落的瞬间,恰好横过王子拔出的利剑,头颅随着飞起的腔子血,和躯体一道滚倒地上。

    另外名蛮骑挥刀自另侧劈下,王子倾斜了身躯,和他交错而过。接着就觉得脖子一紧,身体猛地往后仰倒,那蛮骑灵巧地回身探出个带着绳圈的木杆,将马克亚尼阿斯套住,企图将其拽落马下!

    但王子这身行头太重那蛮骑木杆把虎口撸出了血,才把马克亚尼阿斯拖落到地上,而后王子怒吼声,反手又把那蛮骑给拉扯坠马。

    接着王子调节着自己的姿势,要尽快站起来。那蛮骑倒是轻巧地多,很快就翻身跃起,举高弯刀就对着还在地上的马克亚尼阿斯斫来。

    “海伦娜!”王子瞳孔紧缩了下。

    一阵火光炸起,那弯刀斩在王子的护喉轮甲上,居然弹了回去。

    “海伦娜又庇佑我了。”连喊侥幸的王子便要爬起来,那蛮骑怪叫怒骂着,一脚又踹翻了他,又是斫来一刀,结果又被王子的护喉轮甲给挡住了,只是留下几道瘢痕。

    这下,来来去去几次,横砍竖砍,左劈右劈,还是不能砍下王子的头颅,因为王子修长的脖颈全被那圈甲片给护住,那蛮骑嘴里嘀咕着,几乎都要哭起来,这甲片锻造的精良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王子慢慢爬起来,内里满身是汗,双手伸出,从容不迫地拾起了佩剑,而后反手一剑将早已大喘粗气的那倒霉蛮骑给斩杀扑地。

    马克亚尼阿斯的战斗不过是个小小的缩影,蛮骑们的伏击夹攻战术,在红手骑兵和皇室具装骑兵的卓越甲装与坚忍战斗精神面前,不过是飞往石块的两颗鸡蛋罢了,很快伏兵在肉搏战里大败亏输,争先奔逃——接下来骑兵们下马,劈碎拔出了挡在营砦面前的木栅鹿砦,势不可挡地攻陷了库西斯坦营地。

    

第29章 呼罗珊守护者

    当红手和皇室具装骑兵大队夺得蛮族营砦后,梅洛见成百上千的蛮骑如蝗虫蜂群般朝着吐斯城方向遁走,便要求吹响号角,竖起基督鱼战旗——一直养精蓄锐的乌古斯骑射团和科马洛伊骑射团,共约两千五百锐骑,在统领官哈吉布和盖亚桑萨瓦尔的统率下,扬旗旋风般飙进追袭——这是梅洛的战术方案,“使用重装甲骑袭占敌人的补给营地,再用轻骑追击同样速度很快的敌人退兵。”

    因为对于游牧民来说,佯装败退和回转伏击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擅长的就是无休无止地射箭袭扰、轻骑游走,而后抓住你人马疲累的时机,再从四面八方骤起,包围、切割、歼灭你。

    所以梅洛之所以使用两个皇室骑射团追击的原因,就是要速度更快的捕捉对方,不给这群蛮族任何重组的机会。

    果然此战术大获成功,自库西斯坦直到高原东北角的吐斯城当中,新罗马帝国的乌古斯、库曼骑射手发出野兽般的嗥叫,身躯上裹着狼头或马神的旗帜,马鞍上悬着的鼙鼓咚咚咚夺人心魄,在疾驰的马背上不断发箭追射,那群河中蛮骑一个接着一个被射落马下,更有五百余骑慌不择路,于明晃晃的月夜下误入片河川沼泽里,乱作一团无路可退,被围堵上来的科马洛伊骑射团截住,除去十二名受伤被俘外,其余全部毙命于库曼骑兵的马刀之下。

    清晨身份,骑射团的轻骑兵们头戴着红色毡帽,或裹着锁子头巾,提着锋利弯刀,刺矛上悬着颗颗血淋淋首级,带着战俘高唱凯歌归来。

    回到库西斯坦后他们才知道,昨日塔波的五千塞尔柱骑兵又顺着此营地南下,截杀了自尼沙普尔城溃退下来的蛮骑主力,又痛痛快快地杀戮了三千余人。至此,原本对尼沙普尔城猛扑来的八万先头蛮族军全线败退回了莫夫城,高文和塞尔柱方斩俘万余,缴获战马驮兽和帐篷不计其数,塞尔柱军队由此信心大增,对敌时再也没有恐慌气氛了,特别是尼沙普尔的居民们都登上城堞欢呼着,向解救他们性命的皇帝大军致谢,并将无数的粮秣、钱币和酒水送出城门,无偿犒劳将士们。更有许多姣美的少女,带着遮面的纱巾,没有遭到父母亲人的责怪,主动来营地里献身感恩。

    那一夜,许多新罗马帝国的年轻士兵都成长了不少。

    城中的波斯吟游诗人们甚至在篝火熊熊当中欢舞歌唱:

    “呼罗珊的州郡多如星辰,尼沙普尔便是其中最亮的金星;

    呼罗珊的大地美若笑靥,尼沙普尔便是那娇弱五官里最深邃的眼眸;

    感谢公义慷慨的大罗马皇帝,他用权杖勒住了滑向深渊的金星,他用大手拭去了少女呼罗珊眼眸上的泪珠。”

    宴会上欢呼雷动的士兵们,再度把皇帝抬上盾牌,强烈要求帝国元老院再册封他为“呼罗珊和奥克苏斯河的守护者”。

    “请求册封这个名号的快马,还是等待朕带领你们取得彻底胜利后再送遣出去好了!”在一浪高过一浪的热烈请求声里,盾牌上的高文非常谦虚谨慎。

    前来高文御营里致谢送礼的络绎不断,皇帝也都很热情地答谢对方,并将这些馈赠的财货统统分给部下,皇帝在意的是其他方面:他身边的机要人员和随营商贾更是签署商约不绝,瓷器、生丝、宝石、毛毯、瓜果种子等。

    “希望尼沙普尔城和朕帝国边境的一些城市缔结友好互惠的商贸。”这是皇帝的心声。

    连续的欢宴一面是高文希望借此舒散士兵远征的辛劳疲乏,以备将来作战的精力斗志;一面则是有意静待着皇宋大公平王的举动,以便后发制人。

    故而皇帝将大营越过尼沙普尔前的群山,在面向莫夫城交通要道的平地上驻屯下来,作出背山临河,可攻可守的姿态。

    但数日后,大公平王却神秘地杳无消息,他的部众可能呆在布哈拉,也可能南下去了巴拉克特城,高文不断派出小股的斥候情报人员,这群人肩负着最危险的使命,去探听各路真真假假的消息,一旦没发觉便会尸骨无存。

    “也许这个大公平王是在收拢前线的败兵,抓住我麻痹的机会要和我决战;也许他是在等待着,国内更强大的增援?”御营内,皇帝有些苦恼地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盯住地图沙盘,饮酒微醺的圣妹脸庞绯红,正坐在他身后的榻上,给高文捏着肩膀,缓解皇帝的紧张和苦恼。

    “就按照你先前的部署计划去做好了,假若那个大公平王恬赵,真的在静待国内的援军,按照你先前绘制的大图,那队伍自皇宋国内调来,怕是没有三个月也无法抵达的,足够你南下赫拉特,解决伽色尼汗了。”

    高文皱起眉梢,唔了几声,捻起根小旗,抬手犹豫会儿,便落在了沙盘“赫拉特”所在位置,“圣妹,无论如何还是得搏一搏。我率大军南下,击破伽色尼问题不大,但皇宋大公平王也可能趁着我正面空虚,趁机西进来击破我的留守队伍。这是严峻的五五开局面,假若是后者的话”说着高文哈哈笑起来,指着沙盘对卡贝阿米娅说,“我和我的精锐军队怕是要被切断归路,只能迎头往南走,渡过indus river(印度河,申河)直入天竺了”

    谁想卡贝阿米娅微黑而酡红的脸上,居然流光溢彩起来,“那就和你去不,这样的情况可最好别发生,我得向光明上帝祷告。”

    又过了三日,奥克苏斯河还是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军情传来,倒是东北方有个消息,那便是吐斯城还存活着的民众,得到支忠于塞尔柱的部落士兵的帮助,斩杀了监守他们的蛮骑,并俘虏了皇宋派遣来吐斯的名叶得臣的通判官。

    北路的梅洛一面派遣骑兵急急抢占吐斯,以备在侧翼包围莫夫城,另外也可畅通哈扎尔海的水路以接应尚在北希尔凡作战的狄奥格尼斯军团,一面将叶通判送到皇帝御营来,备皇帝亲自审讯。

    

第30章 叶得臣

    得到消息的高文不敢怠慢,此刻昭先生估计还在朝自己的行在赶,便让昭先生的两位仆役担当通译,伴侍在自己身边。

    此外高文为试探对方虚实,还叫自己的警备禁卫骑军两个中队、禁卫长铳手十个旗队(一百五十名)、禁卫戟手十个旗队,还有各色火炮和火箭车,统列在御营外空地上,迎接叶通判的到来。

    按照高文的浅薄理解,皇宋在新占领的莫夫、吐斯、阿穆尔等重要城市设一名通判官,大约是想模仿后世蒙古、突厥对新占地的治理,“每到一城,叫这名通判持印章和名册,将城中的百姓全部登记在内,而后从中签发辅兵队伍,征收赋税并镇抚反抗力量,初步建立起地方机构,来支撑远征军的深入作战。”

    不过当叶通判来到后,高文才发现自己原本猜想,和事实有点出入,叶通判虽然被俘,但仍受到礼遇,骑在匹青色的母驹上,穿着威武的锦绣官府,头顶神气的官帽。此外他的“机构数量”也和高文预料的大不同:光是和这通判一起被俘的,就有都监、副都监、孔目、押司、勾押、开拆、粮料、医局等林林总总官吏不下二三十名,还有数名他设置的县尉、耆长也跟随其后,按照叶通判的说法就是“礼仪、官威不可废也”。

    押送叶通判的马克亚尼阿斯王子先来到御营,就告诉高文,“陛下,其实吐斯城民众之所以敢于动手反抗,就是看到这名通判官带来的官吏,比卫兵多得多。”

    “还有这种事?”高文大讶异。

    而后皇帝头顶金冠身着金边紫袍,于金鹰旗幡依仗下立起高台,坐在象牙镶金御座上,两边都是雄壮武士环绕侍卫,款步走入进来的叶通判看到这副架势,顿觉这拂菻大皇帝绝非草头王之流,便收敛了些原本的倨傲,实施拜礼起来,但眼神里还带着点不屑。

    高文便叫通译给叶通判看座。

    “东西两大帝国原本虽然没有直接使节往来,但一直保有大量的商贸,民众都由此受惠。何况朕也根本不想向东扩张,只想保存先有各帝国的秩序疆界,互通有无岂不是更好?贵国又何必劳师动众,扇动河中.呼罗珊.伽色尼乃至黎凡特的蛮族叛党,杀戮塞尔柱治下的军民呢?”皇帝虽然提出了质疑,但语气却很和缓,并提出了罢战愿望,“不如大公平王退回奥克苏斯河也即是乌浒河的东面去,双方画边界立碑盟,互相设立榷场友好往来,不是更好。”

    叶得臣听到皇帝的言语里带着软弱乞和之色,便顿时威凌起来,“我皇宋数年来已辟疆千里,招罗投诚蛮夷无数,先前小挫的不过是些前驱之辈。得臣在此奉劝大王,我皇宋以工巧器械为甲胄,以仁义道德为干橹,大王麾下虽有凶狠善战的爪牙,可到底不过些富浪、罗刹、突厥之徒,等待天兵一到,俱为齑粉,届时悔之晚矣!”

    这话说得高文有些小情绪了,他生气地吹起胡须,“朕的军队也不见得就输给贵国了,警备骑军们,给通判官阁下看看你们的骑矛突击!”

    一声齐响,叶得臣和他的几大被俘班子成员都回过头去,但见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一百五十名骑兵列为前后相续的队形,伏在马鞍上,夹持骑矛平端着,整整齐齐,一往无前冲锋起来,矛刃一下接着一下,准确无误刺中木桩上悬着的绳扣之内,当真是骑术、矛术精妙绝伦。

    哪想叶得臣看完冷笑两声,“皇宋骁骑即便千人万人,也能首尾相续,更迭向前,若有擂鼓前方即便为沸水亦进,若有鸣金后方即便为火海亦退。”

    高文语塞,便又下令禁卫戟手和旅团精锐散兵,在前面的平野上互相闪电般对刺逐击。

    叶得臣又摇头哂笑起来:“此等刺击小技何足挂齿,皇宋新收横山三万铁鹞子、铁跛子,上马翻飞如电,下马行山地如履平地,持马槊、挺铁剑,有神鬼莫测之机,尔等区区行伍,遇之即灭。”

    皇帝有些坐不住,他又让禁卫火铳军更迭换队,轮番齐射,铳口前的木靶被打得碎片如雨;接着又让炮手发炮,连中远处山丘上的靶的。

    但叶得臣反倒低首摇头,官帽硬幞头像两根棍子般摆来摆去,只是冷笑不语,根本不屑一顾的模样。

    “夜郎自大。”这是通判官最终的评语。

    最后高文有些按捺不住,他赌气地说,“大公平王在河中未必有多少军力,只会驱使蛮族,而贵国自国内运兵前来,怕是半年也未必成事。”

    听到这话后,叶得臣嘴巴惊愕地长大,接着哈哈哈狂笑不已,而后他忍住笑,又恢复了从容优雅,拱手对皇帝解释说:

    “莫说大公平王麾下这军队灭大王有余,就算自国内运兵来又有何难?我皇宋早已有六丁六甲神术,千里运兵转忽之间,迅然如电。”

    高文的后背慢慢靠在了御座上,看着下面虽为阶下囚,但底气比贵宾还足的叶通判官,觉得天气虽然炎热,但却有股寒气自靴底升起,只能也只能无奈挥手,“两军决战才是胜负之日,为表礼敬,先送叶通判官等回奥克苏斯河的对岸布哈拉,不得加以任何侮辱伤害。”

    叶得臣站起身来作揖致谢,并诚恳对高文说到,“大王有宽厚仁爱之心,但岂能局促于得臣一人身上?拂菻虽为小国,但民众亦有千万,愿大王体恤苍生,早日归顺,亦不失封侯之位。”

    通判官离去后,回到御营的高文,对等待那里的卡贝阿米娅说:“今日的景象你看到了没?”

    “那个通判官会是虚张声势吗?”

    高文有些沉重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得而知,而随后他抬起手指,看了看博希蒙德的指环,“博希蒙德,骨子里和我其实是一样的人。我怎会甘心束手归降?一切还是按照原计划不变!不管宋军队有多可怕,也都要欺瞒着部下,不能在开战前就输掉信心和斗志。”

    接着高文坐下来,阖上沉重的眼皮,调整呼吸,等待着新的情报。

第31章 帝国副皇帝

    结果又过了五日,多方消息闪电般传来,一下子局势又沸腾起来:

    狄奥格尼斯将军已彻底摧垮了希尔凡帕沙国羸弱的军队,攻陷了巴库和杰尔宾特等要塞,希尔凡的沙赫被驱逐流放到了哈扎尔海上的一个荒岛上,而后狄奥格尼斯开始筹措船只准备渡过哈扎尔海,登陆到大呼罗珊腹地,策应花剌子模和喀喇汗在北方的抵抗力量;

    伽色尼汗伊斯莱尔三世却在南线收取战果,这位君王指挥骑兵和战象突然冲出锡斯坦荒漠,不待后继步兵大队便突袭了克尔曼城的关隘,塞尔柱守兵在关城内刚列阵拒守,四头疯狂战象就冲垮了城障突入进来,七百名守兵几乎全部被杀,占领克尔曼城的伊斯莱尔停顿三日后,得到信德船队补给,便继续向设拉子、法尔斯一线推进,伊斯法罕宫廷又是一片惶急混乱;

    而最让皇帝的臣仆将官们感到惊惧的是来自塔尔苏斯城的消息——帝国各处残余叛党趁着陛下远征奥克苏斯河的时机,像鬼魅般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涌出,先是卡德摩斯山谷里有正教狂信徒打出解救大牧首马斯达斯的旗号,再度汇集万余人,开始进入吕底亚平原烧杀劫掠;而后摩西亚地区的大普雷斯拉夫城也有正教教士趁机纠集斯拉夫叛党,不服希腊语教化,开始骚乱起事,波斯尼亚修道院们也群起策应;混乱还波及到了莫利亚地区,该地一些桀骜的农民和忠于约翰皇帝的人物武装起来,也开始向米斯特拉城进军,连带科林斯、帖萨利、优庇亚和阿提卡等地区岛屿混乱一片,据说克里特岛的约翰也各自派出支舰队,分别前往莫利亚和小亚细亚南部给叛党运送物资,摇旗打气。

    但皇帝高文这时候的心情反倒淡然起来,他只是将情报文牍搁置下来,对众人说,“安娜会辅佐赫利斯托弗,处断镇抚好一切的。我们在前线绝不可以受到影响,把奥克苏斯河战役给打好,才是对帝国局势最大的贡献。”

    接着皇帝在御营内下达命令:“全军分为三路,分别向吐斯(尼沙普尔东北方向)、莫夫(正东方向)和小莫夫(东南方向,也叫小马鲁城,处于奥克苏斯河河曲地带,本和莫夫城同名,故被世人称为小莫夫)前进,朕的目标是将所有蛮族赶回奥克苏斯河的水中或对岸,全面光复塞尔柱旧日疆界。”

    可这不过是新罗马帝国的欺敌迷惑之策——高文派往他所言目标地点的,大多是二线旅团和仆从队伍,而自己却先统率三翼旅团在小莫夫的河谷里秘密屯扎起来,接着让圣妹和阿塔米指挥保罗派信徒和边民,佯攻小莫夫城,自己静待着转机。

    君士坦丁堡的新皇宫内,所有帝国大臣们都脸带焦虑地立在御座台阶下,时不时抬头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奥古斯都.赫利斯托弗殿下,而在其后的垂帘内明显还坐着巴塞丽萨。

    赫利斯托弗在安静地听取完各方的汇报后,顿了大约一刻钟,这位少年似乎在梳理着自己的方案,他此刻已认识到:“我是帝国的共治皇帝,在这个厅堂内说任何话语,都不能轻佻莽撞。”

    垂帘后的巴塞丽萨,在儿子思虑的时刻,并没有发出只字片语。

    赫利斯托弗缓缓在金碧辉煌的圣像装饰墙前站起来,而后吐字清晰地诉说了自己的处置方案:“北方地区还留有一个希拉波利斯旅团,晓谕司令官德西乌斯将军和督军区的比雷尔将军,去严厉镇压大普雷斯拉夫的叛党,那里是摩西亚人的精神支柱,平叛战争完结后——将这座曾经的摩西亚王都彻底隳平,就像曾经的罗马异教徒皇帝对朱迪亚犹太人圣殿所做的那般;

    至于波斯尼亚静修教士们的反抗,我与巴塞丽萨商议过,这时候叫我的兄长卡林西亚亲王去弹压即可,他若嫌力量不足,可以寻求鲍格米勒信徒的协助;

    都拉佐城周围的旅团不动,调遣帖撒罗尼迦的另外个旅团驰往莫利亚,联合当地迈吉林等斯拉夫部落,要求叛乱的农民返归他们的田地上去,不然就得竖起绞架,让他们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亚细亚卡德摩斯山崖地形险恶,我方不用冒然进入其间清剿,可断绝其村镇的交通商贸,禁止帝国其他地区输送盐和蔗糖等物资进入,并派遣帝国舰队驱逐掉伪帝约翰的船只,将其长期封锁,逼迫他们屈服。”

    一口气说完后,所有帝国的臣仆都有些错愕地在台阶下低首,这时候有人小心翼翼提议道:“这次平叛战争,叛党盘踞的地区据点甚多并且分散,各路用兵需要统筹安排,可否让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坐镇?”

    当即就有另外数名官员附和,“帝国耆老伊萨克.科穆宁,或大公爵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都是合适的人选......”

    垂帘后的安娜还未发声,其外的赫利斯托弗还有点稚嫩的声调却很高昂,“伊萨克殿下年事已高,不忍使其颠簸;而帝国凯撒殿下,尚要营建京道和航路,也无法分身。其实诸位的担忧纯属多余,大京皇都本就可镇抚四方,所有军饷、粮秣和器械都经由这里调拨即可。若是军力不足,我还可派出奥古斯都侍卫队的各位年轻俊秀,前往各旅团驻屯地指挥那里的新兵支队驰援各方,作为平叛的预备。”

    这番话说完后,安娜在纱帘后微微颔首,而旁边的赫托米娅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擦拭泪水,这对御墨官来说是很罕见的神态,因为这位娴熟政略的少年,某种程度也是她教育出来的“杰作”啊!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立在台阶上的赫利斯托弗,身形更似母亲,个子不高。

    自帝国宰辅以下都恭敬地低下头来。

    “没有疑问的话,便可躬行!”奥古斯都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莫利亚的骚动很快被平息,约翰的舰队在岸边绕了几圈就狼狈退走,参与农民被迅速迁徙到了马其顿地区。

    卡德摩斯的叛党缩回到山地里,被匝匝封锁起来,断绝了补给和商贸。

    大普雷斯拉夫城也遭到了军队的围困,不许可降服。

    卡林西亚亲王科勒阿迪欧斯则南下冲入波斯尼亚地区,据说亲手射杀了许多静修会教士。

第32章 奇袭赫拉特

    根据当事人描述,身高已有六安娜尺的科勒阿迪欧斯骑色雷斯战马,身系着铜色扎甲,背负突厥式鹿皮箭筒,头盔上竖着夸张的貂尾饰物,亲自统带二千名卡林西亚士兵,外加同等数量的鲍格米勒信徒,气势汹汹地来到波斯尼亚山崖上的修道院,要求对方做出选择:

    要么统一纳税给帝国,要么破灭院落,因为帝国马上便不再许可修道院私产的存在。

    但那群静修会教士也都是桀骜不逊惯的,他们怒吼着冲动起来,抬着各色圣像阻拦卡林西亚军队,并称在山上静修时得到圣光神启,获得与上主对话的资格,上主称卡林西亚亲王和其父的暴虐只能维系三年又三个月,早晚得毁灭。

    科勒阿迪欧斯大怒,持弓飞箭,一箭就把教士里的执事长给射杀了,教士们许多人还木讷在原地,结果科勒阿迪欧斯又连射七箭,又射杀四人,而后驱马持剑,上前劈砍驱逐——教士们惊吓得呐喊着四处跑散,得到亲王鼓舞的士兵和鲍格米勒信徒也勇猛跟进,攻入了大修道院,将其劫掠焚毁,而后科勒阿迪欧斯宣布没收修道院所有田地资产,所得的圣物和财货贡献三分之一给君士坦丁堡,三分之一赏赐给了士兵,三分之一赏赐给鲍格米勒派,让他们在波斯尼亚修道院废墟上建立自己的公社团体。

    得到汇报的巴塞丽萨生气于这个毫无教养而粗蛮的亲王,“简直就是头瓦良格小熊崽子!就算是对付修道院,也要采取稳健长远的策略,而不是这样的粗暴武力。”

    就在安娜准备下达谴责书时,却被赫利斯托弗悄悄压下来,他对母亲说,“若是责备兄长,便是否定先前父亲的做法,是说父亲做错了,那样帝国会彻底动荡的。”

    正在提笔的安娜只能重新搁置下来。

    她儿子说的没错,治理这个国家其实无所谓对错,但绝不能承认自己错了,因为“帝王是不会犯错的”,这句谚语绝不是讽刺帝王的自以为是,而是指出任何帝王都要顾忌自己的统治基础。

    接着安娜发出了要让高文安心待在前线的快马书信,称帝国局势已稳定下来。

    而书信刚刚度过海峡时,高文便进入到古尔族聚居地区。

    皇帝此刻拥有三翼旅团,还有支炮兵特遣队(以轻型火炮为主)及几乎所有骑兵,卡贝阿米娅不放心,便又从小莫夫城下将五千信徒士兵带回来,担当高文的一翼。

    古尔王伊兹阿拉丁则带着五千士兵前来“应战”。

    但所谓的“应战”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实则双方很快在处山峰下的营地秘密举行了会晤。

    伊兹阿拉丁诚厚地给罗马皇帝献上了本族的特产——锻造精美坚固的一百副步兵箭手铠、三十副骑兵铠和马铠,十头一等一的猎犬,还有一筐珍贵的绿松石。

    看到绿松石,高文的眼眶明显发出了光芒,但他忍下心性,咳嗽两声就将其退还给了古尔王,“何必如此?这次我们要联手起来,对抗东方的侵攻军队,你的忠诚道义苏丹和哈里发都已知道,所以要册封你为大埃米尔、赫拉特总督、伽色尼的信士官长外带哈里发右手。”

    古尔王大喜,便主动要求引导高文的军队攻陷赫拉特城。

    高文便详细询问了他,赫拉特的城防、兵员诸多问题,接着便放下心来,毫无芥蒂和怀疑,叫古尔王大胆去做,“未来攻陷伽色尼城,那里的所有都是你的。”

    “我也渴望为不明不白死去的父亲复仇!”古尔王伊兹斗志昂扬,和高文畅快缔结了盟约。

    而后伊兹阿拉丁便假装抵御高文失败,带着两千名族人骑兵反手驰往赫拉特城。

    若是说尼沙普尔为链接波斯和中亚的门户,那么赫拉特便是链接波斯和天竺的枢纽,里面的居民足有十万余(蒙古西征,托雷征服此城,号称屠杀了一百七十万居民,看来是夸张,但当时中亚各古城绝对比欧陆的大部分城镇要庞大富庶得多,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质疑中亚无法提供军队后勤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当年蒙古直打到欧洲和中东,当然是靠中亚地区提供给养的,不但有粮秣和战马,还有大批制造武器器械的工匠和仆从军队,不然你真的以为蒙古人的草原小马是核动力的?相对应的以中亚为跳板和基地,也绝不是蒙古人才能做到的专利,任何个古代政权都可以),塔楼和城墙如山,内里街坊如云,自来是伽色尼汗国的军事、财赋重镇所在,故而伊斯莱尔西征后依旧留下重兵外带民团驻守,另外还有三千帐蒙古兵也在城内协防。

    不过古尔王这时候也展现他狡诈奇谲的一面,居然伪装了伊斯莱尔的文书,说君士坦丁堡的大军逼近,君王要求我军入城助守,当城将还在将信将疑时,古尔王又用许多绿松石贿赂城中的商人和阿訇们,并到处散播假消息,说伊斯莱尔在波斯克尔曼遭到惨败,其本人生死不明。

    很快惊恐和猜疑的恶魔之卵,在人们心中孵化出来,最后他们还是打开了城门,放了古尔王进来。

    结果古尔王立即带骑兵冲入,占据了一段城墙和数座城门,和城中守将和蒙古兵激烈厮杀。

    平明时分,高文的红手旅团和守卫者旅团赶到,各驰入一门,射击军士兵们到处抛掷契丹雪手榴弹,焚烧街坊,火焰和爆裂声不绝,城中内应**细们也借机四出,有的带路,有的则捕杀守兵军官。

    最终蒙古骑兵弃城而走,向伽色尼城的方向逃走。

    而伽色尼汗在城中的守卫将官不是投河自杀,就是被古尔王抓捕起来杀死。晌午时分,高文骑马在安天御伞下,带着禁卫军入城,属下将官多要求皇帝陛下亲自指认麾下镇守此城,但高文却很大度地说:“这座大城本就应属于古尔王伊兹阿拉丁殿下的,朕要信守当初的诺言。”

    于是高文祝贺完古尔王后,便命令全军在城外筑营,不得入城滋扰。

    伊兹感激涕零,便将城中仓库里的所有都拿出来,为高文提供补给。</div>

    

第33章 信德船队

    攻陷大城赫拉特后,高文的声势大振,他获得了个在伽色尼汗国内纵横驰骋的最重要的跳板和军事基地。,伊斯莱尔在先前过去攻打克尔曼时,已”

    塔吉赞同皇帝的猜测,“是的尊敬的陛下,伊斯莱尔在过去时已将当地所有现有和储备的粮食席卷一空,也就是说他回军的话,锡斯坦是没有什么补给可供他搜刮的,除非他食人。”

    皇帝听到这个,欣喜过望,他在地图上指着德兰加纳的位置,“只要朕攻陷这儿,那么伊斯莱尔的数万大军就只能首尾受困,烂死在锡斯坦荒漠里,朕甚至不需要和他决战。”

    “是这样的没错。”塔吉抚胸道,“至大的真主永远站在您的这边。”

    这时候,营帐内的气氛喜悦起来,而后又奇怪地凝结起来——所有人都看到,皇帝的眉头又皱起来,似乎不相信胜利会如此轻而易举。

    毕竟他要面对的,是强盛百年、雄霸此地已久的大国。

    踌躇会儿,皇帝稍微更改了计划,“所有军队围攻德兰加纳的决定不变,但塔吉你的人要深入到锡斯坦,随时给朕带来伊斯莱尔的动向情报。”

    数日后,情报传来:伊斯法罕宫廷在得到赫拉特陷落的消息后,欢欣鼓舞,当即拼尽全力组织起一支万人的精锐队伍,屯守在设拉子城,激烈阻击伊斯莱尔的前进;不久,伊斯莱尔也得到古尔族叛变、赫拉特丧失的噩耗,并惊知高文的军队已经开始抄断他的退路,要让他成为袋中之鼠时,果然下令全军后退,接着命令一支蒙古仆从军扼守克尔曼关隘,其余队伍潮水般向锡斯坦退走。

    “很好,真的是很好!”德兰加纳城下围攻阵地前,高文兴奋地捏弯了鞭梢,声音洪亮,对来自锡斯坦沙漠的传令如此说到,“另外告诉塔吉,不得放松斥候侦察,朕要掌握伊斯莱尔的后退路线,随时捕捉他消灭他。”

    而后皇帝转身,看着眼前匠师们正在对着德兰加纳城堞方向,构筑建造着大普拉尼砲,内心是踌躇满志。

    只要在合宜时间内打破目前这座城堡(以现在高文军队的火力水准来说,任何城堡的攻破就是个时间和军力问题),而后凭借此地高沟深垒,阻绝伊斯莱尔获得给养和水源的道路,那么他的数万麾下必将不战而自动瓦解。

    但新的军情在三日后传来,让高文大为光火,“陛下不好了,伽色尼的伊斯莱尔并未走锡斯坦陆路,他在海边登上信德土王们所提供的大批船只,顺着季风朝信德的塔塔港口飞速驶去!”

    “混账!”皇帝咬牙切齿,看来这伊斯莱尔颇有其先祖的狡狯和机敏,智商绝不是那么低的。</div>

    

第34章 波伦斯隘口

    伽色尼比塞尔柱优越的地方就是,它始终重视舰队建设,自征服天竺北部的地区后,伽色尼汗就拉拢了信德地区某些土邦大王,让他们伐木制造船只,一为海洋商贸,二为继续深入征服天竺,给传播古兰经执剑而战。

    所以,伊斯莱尔在攻克尔曼时,靠信德船队提供补给;而得知高文阻隔在锡斯坦后,又让主力乘船队绕过陆路,不得不说是个高明举动。

    气急败坏的皇帝举起图纸,“信德地区的港口就是塔塔,如果伊斯莱尔的主力能在这里上岸,那么他便可以从两条路线救援伽色尼城。一条是径自穿过苏尔曼山,经由伊斯坎达(即坎大哈)要塞卫护自己王城;二是不翻山,而是穿过整个五河地区(现在的旁遮普),而后抵达重镇白沙瓦,只要到了那里,伽色尼城也等于有了后援屏障。”

    提着将官和绘图员的指点分析,高文陷入了毕生为数不多的博弈当中。

    伽色尼汗到底会走哪条路线?

    就在皇帝焦虑时,新的传令又递送来消息,“奥克苏斯河的蛮族似乎有了新的动向——近十万人开始横渡到奥克苏斯河南岸,集结在巴拉克特,似乎是准备来攻击陛下。”

    “里面有无大公平王的嫡系军队?”皇帝最为关切这个问题。

    “抱歉,实在是不清楚。”

    “那就继续打探到清楚为止!”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事前的忧虑化为现实:夺取赫拉特,并准备夺取伽色尼城的罗马军队,真的要处在两面敌人的夹击下。

    “我摆了一桌菜肴,又来了两桌客人。”众人散去后,皇帝眼眶有些淤黑,很明显这些日子他是大起大落、焦思苦虑,握着马鞭在地图桌前绕来绕去,“另外我还不明白,那大公平王派出十万人来巴拉克特,有无对等数量的军队在莫夫的战场?那样我留在那里的队伍也相当吃力。赌博,全是赌博,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就成了形形色色棋局上的赌徒,自己怕也是魔鬼或上帝手里的一颗骰子。”

    “按照自己的直觉去战争吧,高文。不要考虑得过多,最坏的情况就是进入印度河,一年半载返回不了故乡。”身后的圣妹关切地宽慰道。

    但高文似乎还是无法释怀,他眨着眼睛,对圣妹的话语不置可否。

    直到营帐侍从官和司门官送来了君士坦丁堡的信件。

    一封是安娜写的,一封是小翻车鱼爷爷马格伦迪乌斯所写。

    高文在烛光下迫不及待将妻子的信拆开,里面称帝国边陲的小小动乱已被奥古斯都赫利斯托弗主持下平息,你在东方完全不用担心,“按照自己的风格和想法去尽情战斗,大蛮子。不要被既有的一些东西迷惑了双眼和头脑。”

    然后马格伦迪乌斯这位导师所言,直接对高文说,“陛下你的战略思路完全是正确的,现在的你已经达到昔日亚历山大大帝的伟业,同样进入印度河的流域,征战到我们世界所知的极限,你还有什么遗憾可言呢?所以,可以不要带着任何规矩去作战,如果你遵循帝国旧的作战模式的话,那么难免被暗中的敌人皇宋所窥探熟知,他们可能已研究你很长时间,而是要转变作战思路——哪怕像个锡尔河的蛮族,哪怕像个瓦良格的海盗那样去作战,挥洒出自己的智慧来。”

    手拿着聪慧美丽妻子和老谋深算导师的信件,高文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他好像听到了咚咚咚清晰而激越的三弦琴的声音,心灵顿时开阔通透,而后皇帝大踏步地走离地图桌,揭开御营的帷幕,外面红光万丈,山峰青翠,河流潺潺!

    “伊斯坎达。”最后皇帝走回来,俯身在地图桌前,低声对圣妹兴奋地说。

    “伊斯坎达?”

    “是的,我要率领军队攻陷这座链接伽色尼城、赫拉特城和南方信德地区的枢纽要塞。”皇帝握紧拳头。

    “如果伊斯莱尔走第一条路线。”

    “那我就在伊斯坎达,和他决战!”接着皇帝将五指张开,覆在了地图上的五河之地位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伊斯莱尔最大可能走的是第二条路线,因为他自克尔曼撤退使用的是信德土邦的船队,又要携带他最为珍视的战象,故而是不会把所有士兵都运出来的,可能只是将嫡系精锐运到塔塔港。那样的话,若伊斯莱尔再急忙翻越苏尔曼山,匆匆来伊斯坎达,那样正好让我发挥兵力上的优势,对他而言属于自陷险地;但若是走五河之地再到白沙瓦就不同,土地平坦,河流富余,还有大量土邦士兵和新月领主供他沿路雇佣,能弥补军力的不足,而后只要回到白沙瓦,伊斯莱尔就可认为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他既可以和北方巴拉克特的军队夹攻我,也可固守伽色尼到白沙瓦一带的山地城堡,静待我力尽退走。”

    圣妹点点头,表示高文分析得有道理,“但我们攻陷伊斯坎达后,也无法干扰到苏尔曼山脉那边伊斯莱尔的行动啊?”

    高文露出赌徒般的笑,他咧开嘴,用长长的手指指着伊斯坎达和苏尔曼山间,“这里有个五千尺高的隘口叫波伦斯”

    “你是说,可这个隘口也太高了!”圣妹激烈地担忧起来。

    “没法子,拼搏一把。翻越波伦斯隘口后,我的军队将从苏尔曼山与兴都库什山间的一道叫纳布尔的河流穿过去,那样便如神助般可直达到希达斯皮斯河,切断伊斯莱尔和白沙瓦、伽色尼间的通道。”

    希达斯皮斯河,即现在的杰卢姆河,为印度河的一道大支流,为南北分界,也是当年亚历山大大帝和天竺王者波拉斯著名的鏖战之地。

    “但你现在有接近五万到六万的军队,想要翻过波伦斯隘口,实在是太困难了。”

    “所以我要攻占伊斯坎达这个跳板,然后带着一万到两万的小军队翻过去,其余的队伍监视伽色尼城和巴拉克特城即可。”高文波澜不惊,这种军事冒险对他而言绝非首次。

    “一万到两万,就和伊斯莱尔决战?”圣妹担心,伊斯莱尔走五河之地,肯定会募集相当多的兵员,到时候人数会大大超越高文。

    “没事,只要我出现在了希达斯皮斯河,那么这场博弈对于伊斯莱尔来说就惨败了。”高文回头,胡须下的嘴角翘起,带着自信,“长远来说,对那个大公平王也是一样。”</div>

    

第35章 印度黑色大地

    伊斯坎达的围攻作业,被交给了三翼当中的吉麦吉斯旅团,还有保罗派信徒军和大宫禁军,陷于战火当中的城镇被高文其余两个旅团及摩西亚大旅团主力抛在身后,而原本准备进攻伽色尼城的八千骑兵,除去少量继续监视敌人外,其余也全都让梅洛带回来,于波伦斯隘口前和皇帝会合。

    攀登隘口的共有红手旅团、守卫者旅团、摩西亚大旅团、警备禁卫骑军,四野战骑兵团,古尔族的附庸骑兵,外加部分最精锐的炮兵——高文十分重视骑兵和炮兵,他要求旅团士兵们放弃了不利于登山的辎重车,换之以人力和驮马的牵拉,要让炮管、炮架、弹药和尽可能多的战马越过这座高耸的山隘。沿路当中,高文也不准备向伊斯莱尔或他的守军隐瞒自己的图谋,再加上需要搜罗给养,故而皇帝真的和马格伦迪乌斯导师所说的那样,采取了蛮族的战术,他强行要求所有伽色尼王国的集镇乡村向他提供物资,但凡有不从的,皆采取了毁灭和劫掠的政策,其实绝大部分时间内皇帝的骑兵根本没有耐性去劝说各处的民众,再加上古尔族骑兵对伽色尼的仇恨敌视,一切都是按照敌人领地上作战的通则进行的:皇帝骑兵旋风和闪电般到处纵火、劫掠,花园被烧掉,水车被推倒,谷仓和磨坊里的瓜果蔬菜粮秣被无条件征收,驮兽和羊都被拉走,甚至连无花果树、椰枣树都遭殃,他们的枝叶被编成运弹药的筐子,树干被匠师做成托运炮管的枢架。

    当地忠于伽色尼的各突厥领主(伊克塔)和当地山匪,有时候会聚集起来,遥遥跟着皇帝的大队,大胆的甚至会骑马拉弓来袭扰,但都被古尔骑兵或骑射团的骑兵逐回,有的跑不及的则遭到无情消灭——很快诸多伊克塔骑士们不敢据守大的城堡,因为害怕会被皇帝大军歼灭,他们一窝蜂分散开来,躲入深山里,保全自己的家族和细软。

    整个伊斯坎达至波伦斯隘口间的集镇有七成被焚毁劫掠,半个月的行程后,夺得大批物资的高文,站立于安天御伞下,立在高高的山崖上,看着波伦斯隘口对面的印度大地。

    那里无垠的大地是黑色和灰色的,秋季依旧炽热的阳光下,沙尘弥漫,远远的河流闪着暗淡的光芒,许多将官神情紧张地簇拥在皇帝的身旁,因为此情此景让一群人想起了上古时期的先贤所罗门王,据说他也曾登上苏尔曼的山巅,像高文这般远望着印度,事实上“苏尔曼”就是撒拉森语里的“所罗门”,结果所罗门王看到的印度大地全是片黑暗之色,于是惧而返国。

    “听说那里在夏秋相交的时节,整个原野里会刮起充满瘴疠毒气的风,无论是人还是兽呼吸到这种风都会死掉。”

    “据向导说,这山里的泉水喝完后,整个人的皮肤会皲裂流血。”

    但任由众人七嘴八舌,皇帝还是立在御伞下,毫无畏惧的表情,便渐渐安静平息下来。

    “冲下去,就是信德和印度的五河之地,这里的民众每当夏季就趁着五河泛滥的时节种植谷物,此刻恰好是收获时节,我们在那里根本没有给养匮乏的忧患。”皇帝的言下之意,是我们尽快翻过苏尔曼山脉,而后进入五河之地,那样想怎么抢劫发财就怎么抢劫发财。

    这样的言语,在官兵队伍内激起很好的反响,因为在安条克城誓师的时候,皇帝已答应他们将“战利品比例”提高,若是远征顺利,他们必将个个发大财。

    崎岖的波伦斯山隘道路上,经常是支队打头的旗手举着旗帜,和队尾的看护辎重士兵擦肩而行,因为道路极大的弯曲。

    皇帝则立在高岩上,在那里他几乎能看到整个行军纵队的风貌,也可让所有的士兵望见自己——只要皇帝和旗幡、御伞还在,绝大部分的人都能安心下来。

    风霜落在高文的眉毛和眼眶上,他看着更远处积雪的山峰,在那里有鹰在盘旋,似乎是当年在喀尔斯会战里那头高加索的巨鹰,“你在指引着我的前进吗?”

    自伊斯坎达地区劫掠的物资,支撑了皇帝大队行军,五日后他们抵达山间的纳布尔河,此处河流被聚拢在山谷高原间,不是线性的而更类似于湖泊形状,夏季四处积雪融化,化为清水流入其中,再加上太阳的印射,整个河流呈美丽的蓝色,周围牧草繁茂,欢喜的士兵们将大批战马驮兽散放在河流上下任其饱食,并动手割取剩余的草料,背负在行李里,以充其后于五河地区作战所需,因为军队里的向导和博古学家提醒,信德的五河之地,可能没有适合战马的食物,只有伽色尼汗控制的白沙瓦城堡附近山谷里才有和纳布尔河原媲美的牧马地。

    “全军休整三日,而后——出山谷,向木尔坦进发!”

    皇帝豪气干云,下达了如此命令。

    巧的是,刚刚在信德地区征齐物资和兵员的伽色尼汗伊斯莱尔,恰好就带着军队驻屯在木尔坦城内。

    伊斯莱尔是个面容威严的人物,在信众心里也是个笃信的官长,但现在由阵前投向皇宋政权让他颇受到质疑和讥诮,但其在军队里的威望还是无人可及的,此时这位正坐在一铺就锦簇大毯的高台上,要求其麾下的阿塔伯格塞尔提兹在城内外签发征募勇士,用于和即将和高文爆发的战事(高文突入苏尔曼山脉的情报,他已知晓)。

    整个高台四周满是跃跃欲试大声鼓噪的伽色尼战士,其中排在高台两侧的满是强弓硬弩,想要参与步兵队伍的即在此自取一弓拽射,视其力量强弱定下名次入不同队伍;而想要当骑兵的,则从伽色尼汗的御厩里选出骏马上,让其乘上持矛驰刺,刺中木靶者即为合格,伊斯莱尔还亲自将自己指环悬在墙壁上,能乘马刺其举起者,直接被授予伊克塔封邑;而骑射手考核,则于地上置一球,能在马背上挽弓射中者,亦授伊克塔封邑。

第36章 西瓜

    一时间,木尔坦四边数千子弟都踊跃来接受考核,参与伊斯莱尔的“圣战”——伽色尼先代的统治者,就已不断入侵杀掠印度河东南部的天竺地区,即对异教徒的“吉哈德”,这已成为此国家上到君王下到普通信徒最光荣的传统。

    而此刻对高文的战争,伊斯莱尔在宣传上也有意淡化了东西方的矛盾冲突,而直接把罗马皇帝的进攻定义为“对全伽色尼清真寺庙和信士们的侵犯”,号召全境人前来抵御,牺牲者也等同于吉哈德待遇,享受七十二颗无核小葡萄干。

    不断的擂鼓声里,伊斯莱尔眯着双眼,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里霎是满意,真正的精兵锐士!先前,他在克尔曼战场上,虽然使用船队把一万人的主力成功撤回,但大部分的仆从和新兵却被扔在那里,估计是逃不开塞尔柱人的毒手的,伊斯莱尔由此还是感到莫大的耻辱,所以这次他一定要卷土重来,证明自己。

    考核合格进入营帐的新兵们,则有许许多多的新月教苦修僧、哲人盘膝坐在那里的地毯上,给他们讲述各种各样热血沸腾的传说,“当合宜的时期到来后,安拉的十万个信士子弟将打着神圣先知的战旗,将其立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头之上,他们崇拜的邪恶物象双头鹰将不再显灵,神会永远抛弃这群人,只有我们才是最终统治陆地和海洋的主人,去参与光荣的圣战,安拉至大!”

    不久,伊斯莱尔所在的检阅台上突然有阵响铃声的传来——一名他所豢养的邮驿骑手,正闪电般地骑马赶来,声音就是从他马鞭端系着的铃铛上传出的,只要听到这样的铃铛声,各个城市村镇都要为其大开方便之门。伽色尼汗还规定,每隔一段距离,驿道边的村镇就要搭起凉棚三座,供一名邮驿员居住,一旦前一位疾驰到此,下一位就束紧腰带,跨上自己的驿马接过要紧的信件,没命地向着下个驿站奔去,这样平日里民众需要五十天才能传达到的信件,在伽色尼的驿站里只需要五天。

    此外,伊斯莱尔还特别笃信恒河水的洁净神圣,他在国内巡察或平叛时,还喜欢叫邮驿员去遥远的恒河取水,装入罐中急送到他的营帐内饮用,神奇的是运到时水都不会洒出一滴来,足见伽色尼邮驿系统的高效和快捷。

    所以当邮驿员将“异教皇帝的卑劣大军出现在信都大川东北侧的希亚斯坦城,城中遭到围堵攻打”的消息火速报告给伊斯莱尔后,这位握着马鞭豁然而起,“全军离开木尔坦,渡过印度河迎击,去阻挡对方进一步深入”,此外伊斯莱尔又自木尔坦派出邮驿员通报信都大海边的诸城市和土邦,号召他们组织大军自另外个方向前进,配合自己表里合一,攻击高文。

    信都海边的土邦最大者为两个邦国,即卡查、古吉拉特,领袖分别为拉纳.辛格与马尔瓦.德瓦,这两位王公拥有数不清的战象、船只和射手,而驻屯在塔塔港的为新月教的撒米莱族,此族先祖可追溯到最早征服印度的“伊拉克长官”伊本.优素福,所以这个撒米莱族的门第极高,他们家族成员不和外族人同席就餐,就餐时也不允许外族人观看,更不与外族人通婚。现在的族长兼塔塔的总督长官名曰乌拉尔,统辖着本族大约一千八百名狂热善战的士兵。

    相信得到自己的命令后,拉纳、马尔瓦和乌拉尔定会组织起大军,自高文西南方侧翼进攻的。

    再加上据信自巴拉克特南下的大公平王主力大军,伊斯莱尔就不信,高文这区区两万上下的军队,能扛得住三面交攻的压力!

    就在伊斯莱尔紧锣密鼓时,从苏尔曼山上下来的皇帝先遣队骑兵,正如同群游客般,四处瞪望着印度的土地。

    他们所围攻的希亚斯坦城并不大,城墙边环绕着花园、水车和农田,但更远处的四周皆是荒山和沙漠,只有河岸两侧还耕殖着田地,有些骑兵就抱怨皇帝:“不应该攻击希亚斯坦这个地方,而应该改变方向,从白沙瓦和木尔坦间的地带出击,那里据说全是田地和村落,十分丰饶。”

    但皇帝明显有他的考虑,木尔坦周围虽然人烟富庶,但河流纵横交错,不利于骑兵和炮兵的发挥,此外又是信德地区首府所在,敌人必有重兵把守,易进不易退,更不利机动回旋,捕捉敌人主力。所以高文才将出击地点,定在了希亚斯坦城。

    先遣骑兵的人和马鼻孔都痛苦地呼张着,他们刚从凉爽的高山上下来,谁想这里的平陆根本就是片充满着火焰的地域,这种炎热和小亚细亚是不同的,后者更多的是干燥的热,而这里却是让人窒息的湿热。顺着河流,只生长着一种树木,那便是阿拉伯胶树,因为只有这种树才可以在希亚斯坦生存下来,它的产物可以用于药物、印染,但皇帝骑兵们却顾不上这些,他们只要能解渴的东西。

    很快,他们在河畔的沙土田里找到了种绿色的果实,不,确切地说这种果实很神奇,它们不是长在树上的,而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一开始骑兵下马后,抱起它的皮啃,结果又硬又滑,根本无从下口,恼怒下就把其摔在地上,结果发觉里面的东西红彤彤的,吃起来满含着甜蜜沁凉的水分,骑兵们欣喜若狂,很快将所有田地里的这种绿果用刀剑劈开,食用殆尽。

    后来才知道,这种叫做西瓜,本在夏季成熟,因为印度的土地炎热,所以到如此月份依旧有大量出产。

    吃完西瓜后,皇帝的骑兵们又恢复了精力,他们击败了出城的小股敌人,将其困在城内,而后对城郊的庄园和农田大肆摧残抢掠。慢慢地,这群入侵的客人又发现,虽然希尔斯坦外表看起来荒凉,但依旧有不少活人之物:士兵们开始吃西瓜,或喝水牛的奶汁解渴,并从河流里捕捞各种鱼,这里鱼类繁多,抓起来特别容易。

    当高文在满头大汗的侍卫们举的矛支起的沙幔下,来到希尔斯坦城下阵地时,还发觉麾下一群步兵在拔开沙土,抓石龙子吃......

第37章 石龙子

    石龙子是种生活在这里的,没尾巴的蜥蜴,腹部两侧呈现漂亮的红宝石颜色。

    高文看到一名来自西西里岛名曰马托的红手旅团老兵,在为其他同袍展示如何吃这种蜥蜴的——他和其余士兵围成个直径约三尺半的圆圈,而后一起伸出手来掘着砂土,很快白色灰色的烟雾飞舞起来,两三只躲藏其中逃避烈日的石龙子惊恐地爬出,但马托抽在手里的匕首如闪电,一一落下,利索扎死了它们。

    随后士兵将死去的石龙子腹部翻过来,用佩刀和匕首剖开,掏出内脏,用水洗干净,把随身携带的番红花干或野姜黄塞入进去,插在胶树枝上炙烤,不一会儿皇帝便看见马托花白胡子间,石龙子烧焦的腿探在外面一颤一颤,而后被不断啮咬吸入进入他的口中。

    不远处还有士兵在烤着野豌豆饼子,他们许多人都支着帐篷,因为天气酷热而褪去铠甲,只用布条遮住胯部,有的在砍伐着不多的树木,还有的在建造攻城的器械和炮垒。

    “马托,你命不好,你和德西乌斯是一起出来的,他现在是旅团司令官,而你还是个百夫长。”皇帝在纱幔下,明显也被烤得够呛,高文觉得脖子上满是湿气和汗珠,嘴角发出的声音都是闷热无比的,没办法在空气里传播很远。

    “可是那家伙还驻屯在遥远的萨瓦河,而我则时来运转,在印度吃到石龙子,回去后准保我的荣华富贵。”狡狯的老兵马托拍着自己袒露的肚子,向皇帝说到。

    高文哈哈笑起来,说马上既有伽色尼异教徒来杀我们,也有当地土邦的婆罗门信徒来杀我们,但只要你们赢了,当地的清真寺、花苑、迪万官厅和婆罗门神庙里的财货珍宝,就全是你的,“朕一分一毫都不取。”马背上的皇帝抚着胸,很郑重其辞。

    “陛下我担心摩西亚人,倒不是害怕他们叛敌,而是他们还没有和我们协同作战的经验。”

    “朕和米哈伊尔将军亲自统率皇陵禁军,监督他们在中央战线作战。安心,摩西亚士兵是很优秀的士兵。”高文很有自信,接着他又对聚拢过来的麾下们打气说,“你们在这里吃西瓜,吃野豌豆,吃水牛奶和水鱼,甚至连砂子里的石龙子都吃。这份坚毅情谊朕绝不会忘却的,现在我们让摩西亚大旅团围攻希尔斯坦城堡,而其余两个野战旅团布阵在左右两翼,朕和所有骑兵、炮兵和禁军暂时布阵于中央。”

    “陛下,听说他们从两个方向来。”一名握着大步兵矛,光着上身的守卫者旅团士兵,浑身汗淋淋的发问。

    高文在马背上舔一舔嘴唇,而后做出个镇定的手势,“在木尔坦到信德入海口的这片大地上,几乎没有能遮蔽军队行踪的山谷,朕每日朝四个方向派遣出斥候骑兵,来捕捉敌人的行踪。要知道伊斯莱尔这样做是愚蠢的,他想和朕决战的话,就不应该兵分两路——那么在此前,我军先应该攻下眼前的希尔斯坦城再说!”

    很快,希尔斯坦城的城墙的顶棚上盖满了羊毛垫子、木棉球,各个垛**孔上也悬满了草席,排满了木柄叉,城中伽色尼的守兵们站在各个塔楼间,出于以往战斗的经验,他们还要求城内的匠师们在各个塔楼和城门的边上盖起了简易的起重机,起重机之间有精细的铜质齿轮带动,端头系着巨大的铁钳或铁球,来摧垮高文方的攻城槌或攻城塔。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围攻城堡的摩西亚大旅团已放弃传统的中古攻城战术——士兵们同样掘出封锁壕沟,筑起土垒,排好了土筐和狗脚木,很快就制造出一个围住城西北的环形壁垒,并将四门拼装起来的中型攻城炮安在其上,另有数门学习自先前敌人的“踏板式多杆抛石机”。

    没过多长时间,摩西亚大旅团的士兵们在罐装的火毬当中灌入蜡、轻火油、沥青、契丹雪等爆燃物质,并计算好了引线的长度加以裁剪插在火毬上,川流不息地搁入到踏板抛石机的弹兜里。

    随着火炮的轰击间隙,又有许许多多的爆炸火毬雨点般被弹起,随着抛石机立柱的嗡嗡声响,随着摆臂急速上下的吱呀声响,也随着齿轮摩擦的铮铮声响,呈现一根根曲线,砸落在希亚斯坦城的顶棚上,那里覆盖的羊毛和木棉熊熊燃烧起来,不断有守兵满身是火地惨叫着坠落。

    更近处,插在壕沟边沿的大型木楯后,高文方摩西亚大旅团的铳手和箭手也在不断往城墙上猛烈射击,指挥他们的旗官就像是指挥一场有节奏的盛大乐曲般,当铳**出的炽热铅丸如光线,当弓弦上弹出的飞矢如洪流般射出去的时候,这些旗官每隔一段就站着一个,手臂握紧令旗伸出,身躯笔直前倾,好像自己也恨不得随着铅丸和飞矢一道射向希亚斯坦的城头。

    一发好运气的炮弹,横着贯穿过凸出的马面墙壁,砸入了间储备物资的顶棚,里面藏着的供石弩所用的鹅卵石或圆形打磨后的石丸,宛如船首激起的水花般四处飙射,四周站立的十余名伽色尼守兵还来不及发出惨叫,躯体就被炮弹和碎石撕扯得四分五裂,血迹斑斑涂抹挥洒在城墙之上。

    围城的摩西亚大旅团其余士兵,正在壁垒后疯狂地制造简易有效的攻城器,搓绳子,砍粗毛竹(这在印度十分常见),收集草茎和泥土填入筐子当中,踊跃准备对希尔斯坦城攻坚。

    而这时,伊斯莱尔重新招募集齐的两万五千名“伽色尼圣战军”已从木尔坦浩浩荡荡,来到近在咫尺的印度河畔,汗国独有的绿色新月旗上还绣着只金色的孔雀。

    在河川的对岸土地上,高文成队成队担当斥候的轻骑兵,不是库曼人、乌古斯人即是瓦尔达尔突厥人,他们不顾天气的炎热,戴着高高的鼬皮帽,披着对襟排扣式的摩西亚袍子,腰带上挎着神气的弯刀,来回扬起很大的尘土驰突,口中不断喊着挑衅口号,“邀请”伽色尼的军队渡河来战。

    

第38章 伽色尼战象

    同时这群轻骑也看到伽色尼汗拥有的恐怖战象,它们的数目绝不至二十头,而是有三十头,甚至四十头之多,披着鳞片铠甲,高耸的象轿上旗帜飘飘,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海洋里的巨型鱼兽,他们踏入河流后,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组成了道道能遏制飞舟的堤坝。一头装饰华美的大象忽然昂起吸满水的长鼻子,接着声震撼的长啸,满天都是它喷射出的水沫在飞坠,就像是下了场临时性的暴雨。

    高文方不少轻骑的战马就此受到惊吓,扭头就向着希尔斯坦城逃奔。

    看到这个情景,威武地坐在一头战象上的伊斯莱尔哈哈大笑,“队伍列好秩序,马上准备渡河,让我的象群踏碎高文这条罗马狗的头颅,卑劣懦弱的罗马狗、希腊猪们,居然选择个异族人来当他们的皇帝,这是安拉的旨意要让他们彻底灭亡!”

    伊斯莱尔迫近的消息很快传到希尔斯坦城下,在处能控制围城营地和野营节点的庄园坡塘上,立着皇帝的御营,此刻他正在将官的簇拥下,使用管型望远镜,在眺望着四周的地势,听到传令的战报后,皇帝立直了身躯,“伊斯莱尔会尽快渡河来战的,对不对?”

    “那么,自信德塔塔地区来这里的另外路,由土邦人组成的伽色尼仆从军又进展到什么地方?”还没等到回答,皇帝又很快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得到的答复是,来自信德土邦的敌人大约亦有两万人,大约在距离希尔斯坦城东南三十五古里外,也在兼程向着自己前进。

    “先赶赴河岸立阵,阻挡伊斯莱尔的进军,击退或击败他后,再返身击破信德土邦的敌人。”守卫者旅团司令官布拉纳斯将军提议说。

    但皇帝明显更加胸有成竹,他指着地图说,“不,伊斯莱尔在河对岸,但他应该还未有把握完全击败朕。因为据斥候的报告,他的军力两万到三万,而朕在此处亦有两万五千余最精锐的战士,伊斯莱尔真实的想法,大约是企图等信德土邦的军队来和自己联合,或者等待整个信德.五河之地更多的援兵。如果——”高文的手指画到了个地点,“如果判断准确的话,信德土邦敌人会在距离这里二十古里的马尔卡渡口,渡河过去和伊斯莱尔会师,集中起来攻击朕。”

    “那趁着信德人抵达马尔卡前,我们就赶赴过去,优先打垮击溃这路敌人!”梅洛击打拳头,带着很大的信心。

    高文笑起来,说策划是这样的没错,但到时候马尔卡战场上指挥骑兵的就不是你——你和古尔王伊兹、奈斯瑞德王塔吉,统带两千余名古尔骑兵或锡斯坦骑兵,布阵在河岸那边,迷惑牵制伊斯莱尔!为了增加你的实力,朕自围城的摩西亚大旅团里抽出十五个百人队步兵,填充到你的战线里。

    这时候,梅洛英俊的脸上浮起股狠劲来,他直接对皇帝建议说:“迷惑伊斯莱尔汗的话两千名骑兵便足够,若是陛下再送一批步兵来,反倒徒增敌人的怀疑,也会让包围希尔斯坦城的阵地出现兵力缺口。”

    “好!”高文豪气地拍打着梅洛的胸甲,发出噔噔噔的声音,“那红手旅团便交由朕亲自统领。”皇帝说完,笔直抬起右臂来,指着面前的将官,“朕决定在马尔卡渡口,先破信德土邦的这路敌人,抓住战场的主动权。此战骑兵力量非常重要,可以说是决胜的关键,朕麾下的警备骑军,皇室具装骑兵团,还有四支野战骑兵团将全线出动,作为燃火的铁锤在合宜时机砸向敌人阵线,彻底蹂躏摧垮他们,所以所有骑兵都将环绕着朕的旗幡行动,擅自行动、不听号令、胡乱跑动者斩无赦!”

    “遵命陛下!”随着这声号令,皇帝威严的目光特意盯住了同样来参战的马克亚尼阿斯,似乎是在特别提醒他,“帝国的军典可是无情的,你此战最好不要莽撞行动。”

    马克亚尼阿斯有些惭愧地低下脑袋......

    “此外信德土邦敌人很可能亦有战象,大家在打的时候,可以好好摸索对付这种畜生的经验,朕的提议是设拒马蒺藜,再用火器集中射击它。”

    遵循了皇帝的号令后,当晚时分城外野营里的红手旅团、守卫者旅团,外带所有精锐骑兵都悄无声息地出发,他们迎着信德军队——由拉纳、马尔瓦两位信德土王,和塔塔总督长官乌拉尔所统率的两万大军而去。

    信德大川在夜色里,如同片银色的毯子铺在无边无际黑色的土地,这是个无月的夜晚,四下里都是星星点点的苇塘,都是信德大川溢出来的水制就的,其上飘着飞着各种可怕的蚊虫,士兵们举着用草捆当燃料的火炬来驱散它们,自己则不断保持着纵队,朝马尔卡渡口方向走去。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帝国和皇帝的一场赌博——假若伊斯莱尔抢先渡河,希尔斯坦城的战线很可能垮掉,他们就不得不重返苏尔曼山中,遭逢灭顶之灾;又假如马尔卡地区的信德土邦军战斗力较强,战场上形成胶着,那么他们又将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

    苏尔曼山峦里飘过来的乌云,更加重了夜色,但闪电一道道鞭笞下来,带来的鼓荡凉爽的风,让大呼过瘾的士兵们有了死而复生的感觉,他们第一次觉得“毕竟印度是有秋季和冬季的”。

    火光里,高文坐下的阿格硫斯,和主人一道走在大队兵马的最前面,它有时候会不慎踏入到苇塘边的淤泥当中,只能将身躯扭来扭去艰苦跋涉,像条受困的鳄鱼,皇帝的铠甲和披风上都沾满了黄色的泥巴,但高文丝毫没有叫苦,当他看到有士兵累得瘫倒在地上后,就抢过他们的武器,交给御营奴仆们扛着,“你们,坐下来是不许可的,继续前进。”皇帝的语气温和,但绝不容忤逆质疑。

    同时刻,在印度河对岸的片被丛林环绕的空旷大地上,伽色尼的营地星罗棋布,篝火堆里一群群圣战士兵环绕着木琴,正在吟唱舞蹈着,有的人还互相说着故事,轮班戍守营地。

    汗君的营帐内,伊斯莱尔望着地图犹豫会儿,最终还是对自己的阿塔伯格塞尔提兹说到,“先等两到三日,叫乌拉尔他们渡过马尔卡和我会合,另外有三千名廓尔喀佣兵届时也会抵达,到时再渡河一举击败高文。”

第39章 大溪

    廓尔喀士兵是伊斯莱尔依仗的最强军事力量,当年他先代马茂德远征天竺时,就曾遭逢对面这种士兵的恐怖猛攻——三万廓尔喀士兵挥舞着锋利的弯刀,突入新月教徒的阵线里,据说在三刻内就有五千名新月教徒被斩下四肢和脑袋,差点导致马茂德的整个战线全体崩溃。后来为了表示对廓尔喀士兵的尊重,伽色尼也开始招募他们进入自己军队,充当步兵进攻或缠斗的锋线,还用他们的嗜血狂暴在心理上惊骇敌人。

    不过塞尔提兹却劝说汗君:“现在我方此线军队人数虽不比高文占优,但足以渡河发起进攻,这样才能和信德方向来的土邦军最大程度达成配合。我的王,两路人马想要丝丝入扣地配合起来是不可能的,反倒会给敌人乘虚各个击破的机会,所以我们得进攻,让高文顾此失彼,这样两路人马都能获得周全。”

    伊斯莱尔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觉得塞尔提兹说得有一定道理,但这位又是个完美主义者,他总想在会齐廓尔喀和信德来的精锐后,以无可匹敌的气势一鼓击垮高文,而不是在强渡、试探和小规模前哨战里耗费时间。

    于是伊斯莱尔在次日登上了战象的象轿,在各色民族如突厥人、卡泰人、波斯人、印度人组成的禁卫队伍保护下,来到印度河岸边,注视着对面的阵势。

    他发觉:对面不知从何时起,汇聚起一大股骑兵,同样在来回骤驰,隔河对着己方阵营叫骂,所有对方骑兵都披着甲片,在云层的日光下金色闪闪,他们环绕着座指挥官营帐所在的山丘,不可一世,那座营帐立着绣金的基督鱼战旗,在风中和如雷般的马蹄声里飘忽着。

    旗下站着的正是韦萨特.梅洛,其实他身边就只有两千多古尔或锡斯坦骑兵,梅洛要求他们往复不停地绕着山丘,换马奔驰,一个纵队先穿着罗马帝国风格的甲胄,一个纵队就穿着突厥风格的战袍,两队人马换来换去,这样看起来他所控制的足有七八千骑兵似的。

    伊斯莱尔心中疑惧,便借着日光往更远处望去,但见希尔斯坦城流过的河堤后,一片片阿拉伯胶树下,隐隐约约有许多闪光折射,并有灰色的烟尘在荫翳当中不断升腾起来,“有伏兵,那里满是武器的闪光,据说高文很擅长诱敌深入,而后发起猛烈反攻。”

    其实在长长的河堤后,梅洛安排了三个摩西亚大旅团百人队,并胁迫捕获的千余当地土民,把收缴来的长棍和粗竹竿上,绑上一切能反光的东西——甚至是菜刀——插在堤坝上,这样从远处看去就好像是许多矛手隐蔽其后似的。而后这群人砍伐了很多枝条,捆缚在双轮辎车车轮后,来回驱赶,扬起了阵阵尘土。

    就在伊斯莱尔还在疑惑的时候,高文的主力已经进抵马尔卡渡口不远处。

    黎明时分,皇帝高文已经策马立在己方军队左翼的座小丘边,他胯下的阿格硫斯因过于疲累而被调换了下去,换上匹花黄色的战马,与他并肩立着的是布拉纳斯将军和一群侍卫将官,所有士兵在这座小丘两侧列成纵队鱼贯急行,在朦胧的夜色下宛如起伏的波浪,矛尖像星星般闪光,头盔也在晨曦里慢慢展现出弧形到半圆形的亮光来,大夏骆驼低沉的鸣叫时有耳闻。

    “继续前进,继续前进!”所有百夫长和军士们大声呵斥着士兵不要松懈,目的地是信德大川的一道横亘过来的,但可徒步涉过的支流,其实更像是片满溢的溪水,在那里是阻挡信德土邦敌人最好的战场。

    直到现在先方的斥候骑兵,还没有回报信德方的消息,这使得皇帝有些紧张,他银灰色的铠甲上悬着的流苏在风中摇曳着,包覆在环形甲片下的手腕勒紧了棕黄色的缰绳和笼头。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几位斥候传令如箭般穿过不断前进的士兵阵列间,来到了皇帝立马的小丘下,高呼道,“他们出现了!”

    “很好,敌人的态势如何?”皇帝急忙伏低身躯,对着斥候骑兵。

    “人很多,也是仓促间发现了我军的阵列,所以现在也朝着溪流赶来。”

    因为信德大川的河水是浑浊的,只能耕作而不能直接饮用,故而数万人一旦合战,这条分割两军阵地的相对清澈的大溪就是双方共同的生命线,也是马上殊死搏杀的死亡线。

    高文军在马尔卡渡口突然出现,让信德土邦的二位土王感到非常惊诧,现在这座渡口已被高文占据,所有船只被捕获,和当地的百姓不是被驱逐就是被俘虏——盘膝坐在象轿上的拉纳,和马尔瓦同时都看到,面前的原野上都是光着脚到处哄叫着跑来的土民,这说明敌人已迫在眉睫了!

    “必须得占据前方的溪流,不让士兵们在这片荒野上全得干渴而死。”这是二位土王的共识。

    可是临战时,他俩也发觉,己方的大军里没有什么骑兵,两个邦国都在印度河下游的信德丛林地区,不可能牧养出优异的战马来,所以军队以矛手、战象和箭手为主,而拥有北方牧马地的伽色尼汗国为了保持对整个印度的军事优势,也不会轻易出售战马给他们。

    最终前冲的骑兵力量,也只能托付给同行的撒米莱族族长,也是塔塔的总督官乌拉尔了。

    这时候一千八百名撒米莱战士,正做完晨拜,而后席座在地上用着早餐,撒米莱族的用餐模式和信德地区完全不同,他们用彩瓷大杯子盛着石榴果粒榨成的饮料,毯子上铺着面饼、烤羊肉、椰枣和无花果,完全不追求信德人的重口味,整个用餐是迅速而有效率的。

    族长乌拉尔头上裹着雪白的缠头,其下脸腮边是精心修剪出来的胡须,脸颊高耸,还在眉梢和眼角上涂上赭红色的朱砂,这显得他既威严又机警,族长端坐在族人的中间,穿着波斯式紧身金黄色长袍,束带上挎着锋利的长刀,对着土王的使节倨傲地回答,“让我们撒米莱族人先上?在理论上倒是没有什么,反正这场战争的武力也是要依仗撒米莱勇士,可是没有后援陷于险地如何办?”

第40章 受阻的右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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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二位土王给了乌拉尔一颗定心丸:阁下带着所有撒米莱骑兵先攻,目标是占据分界溪流,而我俩各自派出五百名轻装步兵在左右支援你,不让敌人切断你的退路。

    而在你先攻的期间,所有信德士兵配合带来的十六头战象就此整备好队形,担当你的后继,“只要占据那条分界大溪,把敌人逼退在我方战线外,在这片荒漠当中他们必败无疑!”

    说到这份上,乌拉尔才答应结束进餐,而后要求所有族人上马,“信士们、族裔们,跨上你们忠实的母马,冲到面前六千尺外的那条大溪,击垮阻拦在马蹄前,敢于和撒米莱族争夺地形的任何敌人。”说完乌拉尔亲自上马,抽出了佩刀,“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历次血腥壮烈战斗里,撒米莱骑兵还没有丢过一匹战马,也没有丢过一面盾牌。”

    “安拉庇佑我们杀光对面所有的罗马狗!”写满经文的战旗下,人马嘈杂汹涌,撒米莱家族的武士们挎着圆形的紫铜花纹盾牌,背负着巨大的弓囊和箭袋,紧握手里的战斧或长剑,一个接着一个跃上马背,争先恐后地向那条大溪的方向奔去。

    这会儿,虽然来自苏尔曼山脉的风彻底驱散了这片大地原本的湿热空气,但马尔卡渡口这里依旧非常干燥荒凉,潺潺流过的大溪两侧全是黑色或青灰色的砾石,太阳晒出的蒸汽一缕缕,像是水流般掠过,转瞬无影无踪。

    最先和撒米莱骑兵们交手的,是高文先遣的乌古斯骑射团两个中队,双方骑兵都列成墙形队列,咒骂声不绝,对着踏入大溪当中,在飞溅的水花里互相挥刀劈砍,引弓射箭——一刻钟后,乌古斯骑射团的骑兵败走。

    “冲啊,冲啊,安拉至大,拿出昔日阿拉比亚武士的风采来!”乌拉尔沙哑着嗓子,举着亮闪闪的大刀,不断驱使着四周的族人冲过去。

    接着,在越过大溪约一个半斯塔狄亚处,又有三个中队的科马洛伊骑射手奔来和他们交战,又是激突了数个回合,对面又遗下十多具人马尸体遁走。

    这时顺风顺水的撒米莱族,已经完全渡过了分界大溪,而后乌拉尔凝目四周望去:这条大溪在这里蜿蜒了下过去,己方左侧是片崎岖不平的岩石地,溪流在岩石间的峭壁里切割奔腾而过,而中央和右侧通往信德大川的,则是片广袤的荒野,这块该死的地方连树木都没几棵。

    所以乌拉尔很轻松就能看到赶来的罗马大军的架势,他们中央位置排着密密麻麻的矛手方阵,近万人拥堵在一段长约五千尺的地带,构成个不断缓慢向前移动的长方形,右翼是延伸成一条斜线的骑兵队伍,而靠着大川的左翼似乎是他们的轻装散兵和射击手,也列成双道横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河岸边的松软土地上迈进着。

    这群罗马军队,距离自己还有大概一个古里外(一罗马里等于现在的45千米),看起来十分焦急地朝这里赶。

    他们当然也知道争夺这条溪流的重要性。

    “可惜,敌人的右翼全是骑兵,待到他们赶到这里时才发觉他们所占取的对垒线全是片起伏不定的山岩;而罗马狗的左翼散兵拉出来的阵线又距离中央过远,超过了交战的焦点区,再加上溪流阻隔,很难对我军构成威胁。”深谙战阵的乌拉尔迅速看出对方的弱点,看来对方的奇袭虽然某种程度达到了目的,但在此对垒还是胜算寥寥,“罗马狗的皇帝根本不顾地形,或者在因为急速赶赴战场而忽略斥候情报,此战只增笑柄。”

    战象的鸣叫声轰起,乌拉尔回身望去——信德两个土邦大王也将大队主力的阵型给整备好了——十六头战象在战线上隔开来,每两头间便夹着一支步兵方阵,自远处望去士兵们宛如一道道城墙,而战象就是链接城墙的高大塔楼,铺天盖地后继而来。

    拉纳和马尔瓦亲自坐镇中央,盘膝在像座小塔楼般的象轿上,这二位皮肤黝黑身躯壮大,目光凶狠,缠头上嵌着象征王者地位的红色宝石,身上的铠甲和腰带皆为金色,手里握着带着刺尖的权杖,这东西也是他俩驱赶坐下大象的工具,身旁有一名神射手,负责在象轿上发射致命的毒箭,而另外名则是投掷“天竺火”(类似硝火矛)的燃弹手。

    大象下的全是信德土民士兵,大多人都持着锐利的竹矛,胸前挂着遮挡箭矢的甲片,赤足健步如飞,后方则是弓箭手们,他们扛着水牛皮做的大革盾,并背着单体弓,战斗时将弓插在地上拉弦弹射,“这世界上没人能抵挡得住信德箭手的大矢!”再后方,则是信德的战车,没错,这绝非高文方的营垒战车,而是上古时代疾驰突击的那种战车。

    而后面阵线上则是土王成群的仆役和奴隶:祭司、占星家、神油涂抹师、香料厨子、执旗者、扛行李帐篷、牵着各色鹦鹉、猎犬的,林林总总,就像片黑色的海洋般,吵吵嚷嚷地跟在阵线之后。

    当象足踏入大溪,掀起阵阵漩涡时,象轿里的土王看到罗马人还在朝这里赶来,便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命运还是更偏向他们一筹,“他们就像群赶不及宴会的穷光蛋。”拉纳打趣道。

    不久,信德方所有战象和步兵的阵线都成功渡过了大溪,所有军士背水而立,列成左右中三翼,仆役和随从们都留在大溪彼侧待命。

    而罗马人的前锋也正式推进到了相距三个斯塔狄亚处的空旷地上,他们的右翼骑兵纷纷抵达到零碎的山岩丘陵处,发觉前方根本不能突进,只能勒住马匹在原地打转,这引起了撒米莱人和信德人的轰然嘲笑——“愚蠢的罗马狗们。”

    现在高文也将整个军队分为左中右三翼:红手旅团和守卫者旅团的矛手居中,两个旅团射击军和雇佣来的乌古斯义勇箭手在左翼,所有骑兵几乎都集中在右翼,而旅团附属的火炮,再加上大炮兵团的特遣队,在一起共集中了十二门轮式的香水瓶炮,亦在组装之中。

    罗马人看起来很是被动:右翼骑兵被地形所阻隔,很难迂回包抄,而左翼的散兵们战线又游移太多。

    “敌人一团糟,高达突击!”象轿上的二位土王挥动权杖,发出狼叫般的声音,身边的仆役将铜锣敲得震天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章 印度高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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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嘟嘟急促的哨子声里,罗马人左翼战线的前列士兵稍微聚拢,在疾驰而来的撒米莱骑兵队形前并没有惊慌失措——散兵们呐喊着,将鸢盾和背负的荆刺尖桩一个接着一个插入松软的土地里,很迅速地组成道临时的“拒马半墙”,接着他们纷纷弓腰退后——两个旅团的射击军们抵前,他们的肩带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纸筒,里面装着火绳、铅丸、定量契丹雪等物什,或半跪,或直立,每一二十人之间,又有数人晃动伞形羽翎,搬出连射大铳来,搁在桦木叉架上。

    疾驰颠动的马背上,正不断挥动大刀反复做出劈砍动作的乌拉尔,看到敌人这幕景象,不由得稍微愣住了,但马蹄的速度总是比思忖的速度要快得多,他四周都是手持飘动战旗的撒米莱勇士,马蹄纷飞,矛刃和马刀如雪,他们全是最古老的古莱氏族后裔,是绝不可能在取胜前撤退的。

    “我们,可是一面盾牌可都没在伽色尼和波斯丢过的撒米莱古莱家族!”这是所有骑兵心中伴随生死的共同信念!

    铳声响动起来,先是稀疏,很快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激烈!

    罗马人一千数百名射击军士兵,在临时的拒马工事后,随着射击节奏的愈发均匀,以横队化为了往而复始的“机器”,简直毫无停歇,一排排铳口突出可怕的火焰和稠密的白雾,很快成块成团地随着风往东偏移,覆盖了信德大川淼淼的水面。

    乌拉尔看到,左前方自己家族的旗手被数颗黑珍珠大小的铅丸,贯穿了胸膛,血直从他的后背飙射出来,这旗手在马背上临死的瞬间,本能地展开了僵直的双臂,古莱家族的旗帜脱离了他的手,呼呼地飘了起来,乌拉尔大喊声,伸手扯了过来。

    但很快更为凌厉密集的铅丸,接二连三地打在他和坐骑的四周,“敌人有小队是专射旗手的!”乌拉尔顿悟起来,他锐利的目光看到,对面拒马墙壁烟雾和火光前,不断有撒米莱骑兵惨叫着,连人带马被击中翻到在地,马蹄掀起的沙土簇簇飞起,而一些戴着黑色毡帽的敌人,于队列里正在军官的指挥下,猫着腰不断移转他们黑洞洞的铳口,四处瞄准着,而后才捏动扳机。

    一颗铅丸擦过了乌拉尔的耳旁,他疼得几乎无法自持,差点翻落坠马,大约耳朵被撕裂了吧?“后撤,后撤!”感到不妙的撒米莱族长,用大刀死命拍着坐骑的后臀,举高旗帜,在混乱一片的骑兵队伍里呼喊到。

    中央战线上,踏在砂土地上的九百名高达陷阵选锋们,在相距敌人守御态势的方阵大约两个斯塔狄亚距离时,见到了副让人惊讶的景象:

    敌人前列矛手们,足前插满了坠下的箭矢,有的环形甲上还插着,但即便是这样,他们绝大部分没有受到创伤,更没有任何动摇,几乎是岿然不动的铜墙铁壁,这让冲锋着的高达瞬间感到气馁。

    而后,罗马第一战线上的矛手们,横着移动脚步互相聚拢起来,形成一节节小的方阵,在小方阵的中间,许多门带着轮子的“器械”被推出来。

    其中就有后世闻名遐迩的“君士坦丁堡管风琴”,这是它第一次投入到实战战场之上,它和先前的望远镜一样,是高文皇帝投身东线奥克苏斯河战场前,对安娜所说的杀手锏。

    木板做的轮车,前方插着自卫用的铁制刺矛,就像荆刺那般,夹层间插满了十根并排的铜炮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美丽,这种外形也是它诨号的由来

    尖锐的炮轰声骤然响起,就像是大教堂内管风琴澎湃的宏大乐曲,配合着火桶箭、飞火铜蛤射出的绚丽火矢,瞬间在数百尺开外内,形成道厚厚的死亡弹幕,勇敢冲入其间的信德高达们,被撕裂了身躯,射飞了脑壳,手里的武器被拦腰击断,成排成排地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倒毙在了“君士坦丁堡管风琴”的逞凶射程之内,

    后继的高达们,毕竟是血肉之躯,也是有思想有恐惧情绪的人,他们转身就要退却,但是涉过大溪的全信德所有士兵,在怒吼前行的战象伴随下,正前赴后继地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就像是不竭的海浪般,拉纳与马尔瓦两位王公挥动权杖大声鼓舞着士卒们,象轿里不断掷出燃烧着的投矛,似乎是想惊骇着敌我双方的士兵。

    这样,高达们就像夹在两片怒潮里的孤舟般,在烟火间摇来摆去,凄惨无比。

    而另外侧,受挫退却的撒米莱骑兵们,其归路也被后方集体冲锋的信德土邦军右翼给堵住了:数头战象大吼着,它们陷入了河岸边的砂土内,正在象夫的鞭打和怒斥下,艰难地向着不断射击的罗马左翼军靠近。

    “朕明白了,这个地方敌人在使用战象投入决胜突击时,往往就是我方逆转局势的关键时刻。”右翼骑军队列里,始终在观战的高文微微哂笑着,如此判断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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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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