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楚员外
怎料雀之宁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赵瑾姝越解释,她越觉得她就是在说谎!
最后也是赵瑾姝这感染风寒身体实在是扛不住,就干脆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等明日真相大白应该就可以走了。
次日一早,雀之宁亲自带着早膳和汤药来寻赵瑾姝。
看着她手里的什么玉米馍馍,她是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兄长呢?”
出逃的这一个月来,赵瑾姝都用苏瑾这个名字与楚君泽兄妹相称。回来这双鹊寨后,从昨夜到今早,她是一点楚君泽的消息都没有。
本来只是对同伴的关心,可在雀之宁的眼里,却不知怎么就听成了思郎心切。
她笑道:“我这才刚进门坐下,你就开始打听那个俏家仆了?”
赵瑾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好像受伤了。”
“你放心,早就让寨里的郎中瞧过了。楚姑娘,只要你乖乖跟着楚员外回去把这亲成了,小爷我立马放了那俏家仆。”
雀之宁一手搭在赵瑾姝的肩膀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活像现代的中二风小太妹。
她在房里一守就守了一个早上,直到日中,才有小厮来报说,楚员外进了寨门。
雀之宁欢喜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摩拳擦掌地自言自语道:“小爷的财主来了!”
只见她让小厮先去将那楚员外安置在会客堂,还吩咐着让他们务必是要泡双鹊寨最好的茶。
然后又让着寨中的女眷送来她最开始穿的那身衣服。
那身衣服被扒下来当日,雀之宁就交代着给她清洗干净放好,就等着楚员外来提人的时候给她穿。
待赵瑾姝穿上那身白色的男装,将头发也高高竖起,再簪上她被抓前带的那个鎏金白玉冠。
着扮相不禁让雀之宁点着头又拿出那张画像仔细看了看:“啧啧,这不就是一个人吗?”
她把画像一卷,就拉着赵瑾姝往会客堂奔去。
这人还没进门呢,雀之宁就开始高呼了。
“哎呀,这深山老林的也没什么东西招待您,楚员外可莫要见怪啊!”
本就坐在椅子上难安得很的楚员外,瞬时就从那椅子上站起来,向走进门的雀之宁迎了去。
“岂敢岂敢,敢问小女现在人在何处啊?”
那楚员外思女心切,拱手就开门见山的问上去。
雀之宁却笑着越过他,径直坐上那大堂上方的虎皮宝座。
楚员外的视线随着雀之宁转移,只见她坐上宝座后,便向楚员外伸出了手。楚员外微微愣神,然后恍然大悟。
赶紧就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个荷包,恭敬地交给两边立着的小厮,由他们呈了上去。
雀之宁接过荷包,打开清点一番后,将荷包收到自己的怀里。
然后轻咳一声,拍了拍手。门外的小厮便将赵瑾姝带了进来。
那楚员外约摸四十出头,脸上的褶子不多,但看起来有几分的憔悴。
他的两鬓有几缕银丝,头上带着一个方方正正地帽子。他的衣服属于重工刺绣,布料不是特别的好,但也绝非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
嗯,看起来,确实很像是首富。
赵瑾姝打量着那楚员外,从进门到楚员外疑惑转身问道:“这是谁啊?”她都一声没吭。
看着楚员外这一脸的困惑,雀之宁便在那宝座上坐不住了。
她走下来反问:“这不就是你女儿吗?楚晓芙。你不认识了?”
“雀姑娘,你搞错啦!她不是我家姑娘。”楚员外皱着眉头,一脸的苦相。
雀之宁狐疑地越过楚员外看向赵瑾姝,赵瑾姝对上她的目光便怂了怂肩,摊手表示:我早说你抓错人啦。
但是雀之宁坚决不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她将画卷展开,指着画中的女子说:“你看,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楚员外一看这画卷便夺了过去,这画中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晓芙嘛。
“这……这画卷,雀姑娘从何得来啊?”
“不就是你们府上的家丁送来的?”
雀之宁挑着眉头看向楚员外,表示这可不是我双鹊寨得过错,我们确实是根据你们提供的画像抓的人。
“这弄错了!这才是小女!”
楚员外急急从他肥厚的衣袖里抽出一个卷轴,展开里面是一个模样温婉的娇小姐,那里与赵瑾姝有半分相似之处。
“拿着可就怪不得我啦,是你们府中办事不力。”
楚员外一听,以为是雀之宁打算撂挑子不干了,便急急拉着她说:“还请雀姑娘再帮帮忙。”
看着这焦急的老父亲,雀之宁本来打算借机再敲他一笔,但是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赵瑾姝出言打断了她。
“我说,既然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楚小姐,是不是就应该把我和我兄长先放了?”
雀之宁这抓错了人也是心虚,便朝她挥了挥手,让小厮带她去寻楚君泽。
楚员外看着那扭头就走的姑娘,突然就想到了半月前夜里收到的那幅画卷。
就是被家丁误送到鹊枝山来的那副。
这好像是上头吩咐在暗里找的公主啊,当时由于他也是要处理在家闹事的楚晓芙,这情急之下那的墨渍便点到了画中女子的眼下。
楚员外向雀之宁要了那卷画展开看了看,抛开眼下的那滴误点上去的不算,方才走的那位与这画中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雀姑娘,方才那位姑娘可是姓赵?”
雀之宁狐疑地勾起嘴角,看着楚员外笑道:“怎么?你要找的是两个姑娘啊?那姑娘姓苏,叫苏瑾。还有个哥哥叫苏泽。”
楚员外神迷地附在雀之宁耳边说:“雀姑娘,可想再赚笔大的?”
大的?雀之宁挑眉,这当然是多多益善。
“你且说来听听。”
只见那楚员外附在雀之宁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雀之宁的脸色便由疑惑变成惊讶最后转为欣喜。
她不可思议地反问道:“当真是天下第一美男益阳王要找的人?”
这姑娘看起来也没多好看呐,怎么就让这冷面美男看上了?
雀之宁不理解,她更不理解被美男看上还要逃婚这件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帮助益阳王拖住她,那她票子多多不就好了?
第32章:鹊枝山设宴
赵瑾姝欢欢喜喜地从山洞的牢里把楚君泽带出来,一晚上没见,他的状态勉强说得过去。
只是那些看押他的小贼们一直把当作他雀之宁口中的那个家仆,这一个晚上都没给他东西吃,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虚弱。
两人正准备从守门的小厮手中取回那些被收起来的佩剑,下山继续赶路时,雀之宁却带着人从宅中赶来将他们拦住。
不要都说抓错人了嘛?还拦她作甚?
瞧着赵瑾姝那不解的样子,雀之宁笑道:“误抓二位,雀某在寨中略备薄酒,给二位赔不是,还请二位赏光。”
赵瑾姝对这女土匪没有什么好感,楚君泽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眼下离皇城并不算太远,在这里多带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二人拒绝后,那雀之宁却依旧不依不饶。
“诶!这鹊枝山方圆百里可没什么人家啊。你们眼下又没有马,也一天一夜未进食。徒步想要走出这鹊枝山,只怕还没到山脚就得被我巡山的兄弟们背回来。”
听到此处,赵瑾姝不免皱着眉头看向楚君泽。
雀之宁一看又戏,便接着说道:“不如留下先休整几日,这一来算我雀某赔礼道歉,二来你们也好收拾一下,把干粮准备充分再走嘛!”
赵瑾姝看着外面那一片青翠的山林,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又折回了寨子里。
那楚员外依旧在大堂里等着,看着雀之宁将赵瑾姝又带了回来,不禁仔细地打量着她。
这飞鸽传书到皇城,最快也要三天,更别提益阳王接到信件要从皇城赶来。
他必须想个办法将承安公主留在这里。
他又看了看站在赵瑾姝身侧的楚君泽,暗道:公主身边的那个男子看上去就是个练家子,若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将她名正言顺地留下,只怕会打草惊蛇让上头扑空……
待雀之宁布置好午膳,楚员外便殷勤地坐在赵瑾姝身边替她布菜倒酒。
这般热情倒是让赵瑾姝、楚君泽二人心生疑惑。初次见面,没这个必要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楚员外,有问题。
见赵瑾姝不喝酒也不夹菜,楚员外便给自己倒了杯酒说:“这杯酒算是我向苏姑娘赔罪。”
说完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赵瑾姝却是满脑袋的问号,他赔哪门子罪?
“都怪在下的家丁拿错了画卷,才让苏姑娘、苏公子遭这无妄之灾。”
他说起这个,赵瑾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画卷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那么画卷上的人是谁呢?
一道激光闪过脑海,她看向楚君泽。
莫非是陆荀?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她离开的时候穿的是太监官服,寻常也没穿过这种毫无花纹的白袍子,他怎么可能画的出她此时的模样?
“那不知,这另一张画像是?”
赵瑾姝懒得猜,干脆就尬笑着直接问。
楚员外哈哈一笑说:“家中还有一个方及弱冠的小儿子,也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便向附近的媒人讨了几张画像。但是由于当时家中小女离家出走,匆忙之下便把美人给的画像送上了这鹊枝山。”
刚说完,楚君泽便打岔向雀之宁讨了杯茶水。借着雀之宁和楚员外的注意力都被这件事短暂的转移,楚君泽才对赵瑾姝摇了摇头。
赵瑾姝轻呵了一声,示意他放心,她才没有轻信呢。
谁家会把自家姑娘穿男装的画像交到媒人手里,这也太大胆了些。
雀之宁看赵瑾姝、楚君泽二人都不动筷,便往他们碗里夹了一大块儿鸡腿肉。
“二位怎么都不吃?可是这饭菜不对胃口?”
“不是不是……”
赵瑾姝连忙罢手,其实好久都没吃过正经饭了,有的吃就很不错,哪里会在乎对不对胃口?她主要是怕他们在这饭菜里动手脚。
毕竟她也是往别人饭菜里加过料的人。
楚君泽把碗里的肉夹起来方到她碗里,示意这东西没问题,赵瑾姝这才放心低头开始吃饭。
楚员外见此笑道:“你们二人当真是兄妹情深呐,来吃点蕨菜,这东西可有嚼劲的很。”
楚君泽含笑接过,可当楚员外要给赵瑾姝夹菜时,楚君泽却把他拦下来了。
“家妹挑食,还是让我这个做兄长的给她布菜吧。”
这一大桌子菜,保不齐哪个菜里就有点东西,经他的手进赵瑾姝的碗,那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赵瑾姝叼着鸡肉,朝着楚君泽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在外面这一个月,楚君泽不是嫌她娇气,就是嫌她娇气。好几次她都觉得他要抛下她自己走了,但是他又会在前头架着火等她。
这人有时候就是欠欠的,但是每次都把她护的严严实实。
楚员外和雀之宁听他这么说,便也就由着他们自便了。
饭间,楚员外说起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女儿,那真是老泪纵横。
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对着赵瑾姝说:“苏姑娘,这件事,你务必要帮帮我!”
开什么玩笑,私奔这种事情,她还能帮的上?
她一个来自现代先进社会的准独立女性,不去呐楚晓芙耳边煽风点火鼓励她追求真爱就不错了。她怎么可能去劝她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不是扯淡嘛?
再说了,这楚晓芙现在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楚员外,这件事,小女子实在是帮不上啊!”
尽管这件事极力推辞,但是楚员外却始终坚信赵瑾姝她能办到。
“这雀当家的不也是女子吗?你找她不就成了?我与兄长还要赶路,实在是不方便的很。”
赵瑾姝无奈了,再次拒绝。
但是楚员外依旧是不依不饶:“雀当家的是女中豪杰,不是呐闺中女子。苏姑娘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这年纪又相仿,必定是能把话说到一处的。”
赵瑾姝疑惑了,难道之前的殷勤,就是为了这?不过也说得通。这楚员外确实是思女心切,这都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楚员外与雀之宁酒过三巡,小厮便撤下了多余的菜肴。续上了酒壶,还给了碟花生米。
这两人喝酒都上脸,此刻雀之宁这小脸红扑扑的,那真是有点御姐范儿了。
楚君泽刚站起来,要拉着赵瑾姝离开,那楚员外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楚君泽习惯性地把赵瑾姝护在身后,于是那楚员外便把楚君泽当成了赵瑾姝,拉着他坐下就开始聊他的那个“不孝女”。
第33章:楚晓芙的故事
这楚君泽被拉住,她自己也就不知道往哪儿走,便也就挨着楚君泽旁边也坐下了。
雀之宁这喝的醉醺醺的,夹了碗里的牛肉放嘴里还没嚼两下就倒在桌上睡着了。
刚刚她才觉得她这红彤彤的脸加上迷离的眼眸,有点勾人的御姐范儿。这后一秒就以这样沙雕的方式进入梦乡,她也是不得不在心底感叹一声服。
这楚员外呢也是有意思,拉着楚君泽就开始唠。
寻常人喝醉了酒那都是口齿不清,这楚员外醉酒之后,说话比他不喝酒的时候要清晰的多。
说起他这小女儿楚晓芙小时候,他这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楚晓芙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也是他们楚家这一大家子里面唯一的一个女娃娃。
自小那是锦衣玉食,上有父母叔伯爱,下有亲哥表哥堂哥宠。
还自幼就与那泸州方知府家的小公子方承文定了娃娃亲。
要知道官娶商,那可算是他楚家高攀了。
但是这楚晓芙,竟然还不稀罕!跟人私奔了。
但是,方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来呢,是这方举人,确实倾心与这楚家小姐。
二来,方知府本来就是清河镇走出去的,当年他家里穷,还是靠着楚家的接济才得以进京赶考。
有着这层关系在,方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撕破脸。
说起来,这楚小姐私奔的那个人,还是方家的家仆子,名叫白桦。
当时这楚小姐看着哥哥们都念书去了,家里没人陪她玩,便也要闹着去念书。
然后,因为楚员外太过溺爱楚晓芙,他就真的让她女扮男装混进学堂里念书去了。
当时白桦是与方承文一同前去的。
方承文本就认识她,看她现在也快及笄了,便写了些情话让身边的白桦替他转达。
结果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晓芙竟然就一门儿心思扑在了白桦身上。
说到此处,楚员外不禁是破口大骂:“就凭他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仆子,拿什么来娶我女儿?!跟着他风餐露宿、为生计发愁吗?我的晓芙含着金钥匙出生,泡在蜜罐里长大,怎么能跟着他去吃这种苦?!”
他这一声高喊,吓得倒在桌上的雀之宁一激灵醒了过来,慌忙问道:“这咋还吼起来了?”
赵瑾姝示意她安静说:“讲故事呢,情绪起高了。”
雀之宁伸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口水,讪笑两声,就闭嘴。
那楚员外还在接着讲他女儿的故事。
当时那白桦厚颜无耻的登门求娶楚晓芙,被楚员外轰出家门后扬言说要一个与方承文公平竞争的机会。
楚员外一看他就断定他是个不成材的,于是便道:“你若能考个举人回来,那便给你这个机会。”
白桦欣喜与方承文一同去参加了去年的秋闱。
但是,白桦落榜了,方承文却高中亚元。
按照约定,这白桦是注定与那楚小姐无缘了。
本以为他会就此作罢,但未曾想他竟然能这般不要脸,四处说楚员外卖女求荣还说这方承文能中举是因为他有个当知府的老爹。
这件事闹得惊动了朝廷,还专门派了钦差大臣前来调查此事。
但最后的结果是:方承文一家子都清清白白。
白桦的父母亲因为这件事已经没有脸面再继续待在方府做事,便辞了府中职务回到老家种田去了。
但是白桦还是依然坚信有内幕。
而被她亲爹关在家中的楚晓芙,一听白桦的这些行为,竟然还觉得很感动?
这让赵瑾姝有点无法理解,不过转念一想,这娃娃才十五六岁。正是叛逆的时候,你越阻挠她,她越觉得这就是真爱。
于是便也就想明白了。
楚员外说起这段,那真是痛心疾首。
好不容易说动楚晓芙,安生了一段日子,却怎么都没想到,楚晓芙竟然会因为看了一个话本,然后就计划着跟那白桦私奔!
话本?赵瑾姝感觉这件事情不太对劲。
现在市面上大多数话本都是她写的,其他的话本几乎也是依葫芦画瓢跟她写的也没差。
这件事情不会还跟她扯上间接关系吧?
“呃,这话本是?”赵瑾姝实在是忍不住这好奇,便开口打断了楚员外问道。
话本?提起这话本,楚员外这情绪就高的下不来。
“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竟然写那种教唆良家女私奔的话本来!我那小女儿还留了一封书信说,以后要在我门口卖酒羞死我!”
一听这话,赵瑾姝整个人都傻掉了,这好像是她照着记忆添油加醋写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一个普通话本,竟然真能给少女无尽的勇气,文字的力量竟然这般强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楚员外所言非虚,那这件事情跟她还真的扯上了关系,她不帮忙好像又有点良心不安。
早知道就应该写武则天的,写什么纯爱,事业搞起来啊!
赵瑾姝心里暗自悔恨。
但是还是有点怀疑他碰瓷,便道:“那话本可以给我看看吗?”
楚员外大抵是没想到有人听了这么多,重点居然在话本?一时之间有点懵。
“话本还在小女闺房之中,若是要看,可能得跟在下去一趟清河镇。”
听着楚员外的回复,赵瑾姝迟疑了。
这一个月来他们都不曾走官路,沿途的小镇州县一个都没去过,补给全靠在这山里的农家和打猎。
这要是去了清河镇,万一被人认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赵瑾姝看向楚君泽,楚君泽当然是不想让她管这闲事的,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如何还顾得上别人?
若是在宛州地界,他还能召集点人手去帮忙,可此地离宛州都还有一段距离。
雀之宁一看场面僵持住了,便说:“我看苏姑娘你和你兄长干脆就帮了这个忙,楚员外哪里可有不少的宝马!连这郦国的战马都是出自他的马厩里呢!届时你们赶路就方便多了。”
雀之宁这么一说,赵瑾姝就更不敢去了。
提供战马,那必定跟朝廷中人有不少牵扯。还有那画像,这楚员外怕是已经接到了什么指令。
可楚君泽一听,战马。
马上就点头应了下来。
楚员外聊了这一中午,眼下也是累了,趴在桌子上就呼呼大睡。
雀之宁命人带着楚员外去客房休息,自己也找了个机会走了。
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的赵瑾姝和胸有成竹的楚君泽。
“你疯啦?他们家给皇家提供战马的!还有那画像,你怎么就应下了?!”
第34章:楚家庄
楚君泽不以为意地说:“稍安勿躁。你想想这画像都传到这里来了,你真就相信那是他为儿子挑媳妇儿的说辞?这楚员外说这一番话不就是为了留住你吗?”
他慢条斯理地给赵瑾姝倒了杯茶解释道:“就算我们不插手这件事,执意要走。但没有良驹,单靠我们的双腿,能跑过益阳王的宝马?这还排除了双鹊寨插手此事,若是双鹊寨要将我们抓起来,硬碰硬我们也是吃亏的。”
“总的来讲,暂行缓兵之计罢了。你不用担心,我必定不会让那陆荀把你带走。”
楚君泽说的不无道理,现在与他们若是撕破脸,难保这双鹊寨不会直接把他们抓起来等皇城来人。
下面的官员下属不敢动她这个承安公主,但土匪可就不一定在乎这些了。
于是,待楚员外酒醒后与雀之宁商议一番,赵瑾姝与楚君泽便跟着他下了山。
雀之宁抓错了人,自然是要继续寻那楚晓芙的下落。待她将楚晓芙抓获,就直接送到清河镇楚家庄。
这清河镇离鹊枝山约摸半日的距离,他们未时出发,约摸戌时才到。
这楚家,家大业大。单是这住宅规模都快赶上皇城的亲王府邸了,更别提他家后山还有一大片草原,用来遛马的。
楚员外到家时,他们家的大堂里坐满了人。
一看这楚员外带回来两个陌生人,纷纷皱着眉头上前问道:“不是说去晓芙丫头了吗?她人呢?”
楚员外罢手:“别提了,府中小厮拿错了画像,让那雀当家的抓错了人。”
他领着赵瑾姝和楚君泽在大堂里先认一遍人,然后便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客房。
因这男女有别,故此楚君泽和赵瑾姝被安排在了两处院子。后来是因为楚君泽说妹妹认生,怕她一个人害怕。
于是楚员外便把楚君泽的院子安排在了赵瑾姝隔壁。
本来赵瑾姝是想连夜看一下那话本的,但是实在是太晚了。
楚员外吩咐下人把饭菜分别给他们送进房里,赵瑾姝吃下便睡了。
但是另一个院子里的楚君泽却没有着急用膳。
这菜肴里加了不少安神的东西,吃下去除了会睡得很香外,倒也没什么其他作用。
看破端倪的楚君泽,便在房里找了块面巾蒙着脸跳到了楚员外的房顶。
楚员外连夜写了两封信,放出去的两只鸽子被楚君泽拦截。
正当他窃喜地翻看这信件时,突然从楚员外房间里飞出数十只鸽子。
月光下,看着头顶飞过的那一群鸽子,楚君泽拿着信件的手不禁抖了抖,真是妙啊。
次日,还没有楚晓芙的消息。
不过楚员外倒是一早就把楚小姐闺房里的那些话本都给赵瑾姝送了来,什么《梁祝》、《天仙配》、《凤求凰》、《醉打金枝》就连她出逃前才让文鸢送出去的《女驸马》都有。
合着还是她的忠实读者,她在灵山寺写的那些话本,她是一个都不落的看了个遍。
当天下午,那受害者方知府领着他家的小子方承文登门了。
倒也不是为了楚晓芙的事情而来,反而是来给楚晓芙的哥哥送画册的。
那时,楚君泽与赵瑾姝二人受邀在楚家庄的荷花池边喝茶,楚员外正询问赵瑾姝怎么不穿他昨夜给她准备的女装。
方知府实际年纪与那楚员外不相上下,可看起来却是比楚员外年轻许多。
本来这没有功名的百姓见了知府是要行跪拜礼的,但是方知府受不起赵瑾姝这礼便在楚员外要带头下跪时扶住他说:“私底下管这些虚礼作甚?平白生分了。”
“不知方兄今日缘何到此啊?”
楚君泽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嘴角微微勾起,不禁想起了楚员外放飞十几只鸽子的骚操作。
那方知府也是配合表演,让他儿子带着画卷走上前说:“听说楚兄最近在给令郎说亲,贤弟今日正好得了空闲便给楚兄送点画册过来。”
这地方知府每年都得进京述职,赵瑾姝怕这方知府认出来自己,便极力低头不去看他。
那想你越不想他发现你,他就越有可能把目光锁定在你身上。
只见那方知府,目不转睛地看向赵瑾姝问道:“不知这二位是?”
楚员外也是乐呵呵地把雀之宁如何抓错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方知府闻言也是深表惭愧。
当即便让他儿子方承文上前敬了一杯茶。
赵瑾姝不得不抬头看了一眼,那方知府眼底波澜不惊,应该是没认出来她。
再看方承文,模样其实也不丑,这眉眼生的还有三分像陆荀,看上去很能打。
若不是中了举人,赵瑾姝都觉得他应该是个武林高手。
这到底是乡试第二,写得了锦绣文章,这话也说得极其漂亮。
赵瑾姝有点疑惑,这方承文这张嘴再加上这样貌,没道理让区区一个家仆子截胡啊。
楚员外安排方知府父子落座,又令家丁去将在房里读书的楚小公子唤了来。
那楚小公子名叫楚戎,长得白白净净。虽年及弱冠,但看起来就像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娃娃。
他说话温吞轻和,行为恭谦有礼。
赵瑾姝不禁看向身侧的楚君泽,他好像也是这般年纪,怎么看起来懂这么多?
这楚家这么大的家业都没让才成年的孩子管事,楚君泽也不过这般年纪就是一个酒楼的东家了?
赵瑾姝虽有疑问萦绕在心头,不过也并未打算去深究。
毕竟这一路走来,楚君泽也没对她怎么着,反而尽心尽力的护着她。
待楚戎也落座后,那方承文才将画卷都一一展开。
画中内容无一列外,均是身着白袍男装,就这脸不一样。
赵瑾姝疑惑开口:“怎么都是一套衣服?”
方知府汗颜,还不是为了让你相信这是真的相亲图册。
他解释道:“在我们泸州有一个规矩,就是女子相亲的画册必须身着白袍,束男子发髻。这闺中女儿的样貌,只能自留,不得外传。”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人家穿的都是青白色长袍,谁没事儿穿一身纯白啊。
赵瑾姝将信将疑,听他们聊了一些关于楚晓芙的事情,她便与楚君泽先撤了。
方知府目送赵瑾姝二人离去,楚员外也随着将两个后辈叫离。
“这还真是承安公主啊,不过他身边这人是谁啊?”
方知府皱着眉头,用手扶了扶嘴上的胡须。
楚员外自然也不知道,他原以为这是宫中的皇子、或者说是公主的近卫之类的。
第35章:楚晓芙
回去之后,方知府便立即将今日在楚家庄的见闻都悉数写入信件,快马加鞭呈入皇宫。
而在当天夜里,身在皇城的陆荀也收到了楚员外的飞鸽传书。
从她离京那日起,他就夜夜梦魇。
梦见她被野兽追赶、也梦见她差点跌落悬崖。梦里的她穿着一身白色外袍,梳着男子的发髻。
他断定她会往南走,但不知道是往南方哪里走。
所以他才将她梦里的样子画了下来,让下属分发出去暗中寻找。
前夜才梦见她跌落马背,掉入陷阱,今日就收到了泸州清河镇的传书。
陆荀在火光下看完了信件,愣了许久。
如果说重来一世他能感应到她,那他靠近会不会她也能察觉?
如果他去接她,她还是不愿意跟他走怎么办?
灯花落在蜡油里变成一堆黑灰,陆荀站在思索良久,最后将信件烧毁。
“备车进宫。”
他转身出门,顺便吩咐着身侧的褚旭。
……
次日,一早楚员外便收到雀之宁的信件说已经找到楚晓芙了。
不得不说,这双鹊寨的效率是真的高。
人是在当天下午送回来的,至于那个拐走他女儿的白桦,楚员外吩咐人将他打了一顿扔出府去。
对于这种拐带别家女子的行为,清河镇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所以,这一下子白桦就变成了清河镇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楚晓芙到家后就不吃不喝,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谁也不想见。
楚君泽对此帮不上忙,正巧楚家那几个小子来约他去后山跑马,于是他便去了。
楚君泽马术卓绝,才与这楚家小子们相处了一天,就凭着着马上功夫成为他们的老大。
其实赵瑾姝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去劝说这个楚晓芙,如果人家确实对方承文无意,而那白桦抛开德行有失这件事而言确实与她真心相爱的话,那她去拆了这桩姻缘也不是特别好。
于是,她也想跟着楚君泽去后山跑马。
但是还没出门,着楚员外就找上了门来。
“苏姑娘,小女这件事,就拜托你啦。”
看着楚员外这个老父亲为了她低三下四几次三番的来寻自己,赵瑾姝就算是没办法,她也得上一上。
于是她便带着昨晚写的书稿,来到了楚晓芙的房前。
这才刚要伸手敲门,楚晓芙便从窗里扔了个软枕出来,刚好落到赵瑾姝脚下。
“滚!本小姐不想看见你们!”
这脾气还挺大。
赵瑾姝捡起地上的软枕,还是敲了敲门说:“楚姑娘,我这里有咸鱼先生新出的话本,你要不要看?”
这要劝诫,那必定得从当事人感兴趣的话题入手。
不然聊都没得聊,还谈什么劝。
但是她也是猜测这丫头喜欢看话本,如果她现在对这话本没了兴趣,那她也就没辙了。
好在里头静了一会儿,就把门打开了。
这楚晓芙模样随他爹,那双大眼睛简直就跟楚员外一模一样。
少女的脸上还气鼓鼓地,但是也侧着身子让她进了门。
刚到屋里,楚晓芙便关门转身向她伸出手说:“话本呢?”
赵瑾姝笑了笑,让她先坐一会儿,这好歹进屋先吃杯茶不是。
楚晓芙却不想搭理她,满脸的不耐烦。
“嗯,你很喜欢咸鱼先生?”赵瑾姝看这丫头实在是没有搭理自己的欲望,她便只能硬着头皮找了这么哥话题。
楚晓芙睨她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了“嗯”的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言辞。
赵瑾姝尬尴的挠了挠头,说:“你为什么喜欢咸鱼先生啊?”
救命!她是真的不会找话题啊!
此时气氛真的是相当的尴尬,楚晓芙又睨她一眼,暗道:这人有什么毛病。
看着楚晓芙审视自己的模样,赵瑾姝有点绷不住,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了昨夜写的《莺莺传》书稿说:“这是咸鱼先生最新的书稿,专门送来给你看。”
赵瑾姝嬉笑着把书稿展开放桌上,双手不停地示意她自己拿起来看看。
楚晓芙挑眉终于拿正脸对着她,只见她拿起书稿看了看质问道:“你这书稿哪儿来的?”
不是成书,她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
既然她这么喜欢看咸鱼先生的书,那不如就告诉她,自己就是咸鱼先生。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咸鱼先生!”
想象中充满崇拜的尖叫声和掌声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楚晓芙举起软枕往她身上一通乱砸。
养尊处优的赵瑾姝不论是在哪一世都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一怒之下大喊了一声:“放肆!”
这凌厉又充满威严的一声放肆不仅把楚晓芙吓得愣住,连带她自己都傻了。
等回过神儿来,赵瑾姝干脆就借着刚才的势头一把把她摁到桌边坐下。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动脚?”
这一刻,她觉得她就像是学校里的班主任,在训话班里不服管教的小朋友。
楚晓芙咬牙切齿地说:“谁让你不知好歹,冒充先生的。”
嘿!谁冒充了?她要这么说的话,那赵瑾姝可就来劲儿了。
“我怎么就冒充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冒充的?”
赵瑾姝这一问,反倒让楚晓芙冷哼了一声:“真正的咸鱼先生,就是被我爹撵出府的白桦!”
她知道肯定会有冒名顶替的,但是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巧给她撞上。
她苦笑不得的问道:“那你凭什么说他是真的,我是假的?”
“我亲眼看到过他写了书稿去一个书肆印刷成册!”
赵瑾姝这会儿就更不解了。
她的书分明都是在皇城交给丰俊卿做成书的,怎么这里还有?
“那书肆可是叫【香墨书林】?”
楚晓芙嗯了一声。
那看来就是这丰俊卿在这边的分铺了,一般当地的书肆只会印刷在当地售卖的书籍,送太远怕受潮后字迹不清、书籍破损。
若是书籍在别的地方销售,一般会请人将原书稿誊抄送往别的书肆继续印刷售卖。
想来那白桦应当是落榜后去寻了个抄书的活计。
赵瑾姝笑道:“那你可亲眼见他写过?最近你不是跟他待在一处吗?可曾见他写过?”
楚晓芙冷哼一声,他们这几日风餐露宿的四处躲避,哪儿有时间去写这些东西?方才听到她说咸鱼先生送稿来了,她还以为是白桦送来的消息呢。
见她不答话,赵瑾姝笑了。
便与楚晓芙说:“你可以写信去问问那白桦,最近咸鱼先生可有新作发表。本先生大发慈悲,勉强给你作了这个传信人。”
第36章:送信
“我凭什么听你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借着我的名头引他出来,又让我爹把他打一顿?”
赵瑾姝笑道:“我现在对你那点子破事儿不想管,本先生只是单纯为自己正名。”
“我就这么跟你说,三日之内,这清河镇必定会出现这篇《莺莺传》的成书。你只需写信去问他,近日会不会有新作即可。你敢不敢赌他是个假的?”
这世人都是赌徒,楚晓芙一听敢不敢赌,立马就站了起来。
“有何不敢?你想怎么赌?”
“简单啊。我若是真的那说明你看上的这人他不实诚,你从此与他断绝往来。至于嫁不嫁那方承文,你自己掂量。倘若他是真的,那我就劝说你爹,让他准了你与那白小贼的婚事。”
赵瑾姝摊了摊手,说的漫不经心。
可笑这楚晓芙还真的就对那白桦深信不疑,当即写了一封信。
先是表达相思,然后问他过的怎么样,最后才是问他有没有新作。
她这信写的遮遮掩掩不让她看,赵瑾姝便也只能背过身去不看她。
只等她写完,赵瑾姝便立刻带着她的信件离开了楚晓芙的院子。
“喂!你的书稿!”
听着楚晓芙在身后高呼,赵瑾姝痞气地回头笑道:“留给你看,本先生又不是写不出第二本。”
装逼一时爽,自证火葬场。
离开皇城前已经让文鸢跟那丰俊卿说了咸鱼先生因身体原因要封笔,眼下突然又拿出一篇稿子说这是咸鱼先生写的,搁谁也得说她是个冒牌货吧?
文鸢在还好,毕竟之前她的稿子都是让她交上去的,早知今日就应该让文鸢跟着自己。
赵瑾姝在楚君泽的院子门口转来转去的发愁,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楚君泽才在楚家小子的簇拥中回来。
其中一个楚家小子看见了在院子外溜达的赵瑾姝,便回头对楚君泽说:“苏兄,我也没说亲。要不把你妹妹介绍给我怎么样?我铁定对她好……”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小子就在他胸口轮了一拳,见他吃痛捂着胸口起不来哈哈大笑说:“得了吧二哥,就你这身子骨,怎么保护我们苏兄的妹妹。苏兄,你看我怎么样,我比二哥靠谱得多!”
楚君泽拍着他们肩膀,挑着眉笑道:“你们?她看不上。”
说完就把他们给轰走了。
他跑到赵瑾姝跟前问道:“怎么了?”
“你可来了,居然有人冒充我!”
冒充公主?楚君泽觉得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拉起她的手便进了院子。
等他把房门细细关好才回头问道:“冒充你?”
赵瑾姝点了点头,将方才在楚晓芙房里的一切都跟楚君泽说了个仔细。
楚君泽听完大松一口气,还以为是冒充承安公主呢,结果是冒充了个咸鱼先生。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现在只有马上发一个话本才能自证,可是现在上哪儿去发呢?还有,这个信你有办法给白桦送去吗?”
看着赵瑾姝拿出来的信件,楚君泽点了点头:“现在人多眼杂,等到入夜了,我再去送。”
“我也要去!”
楚君泽挑眉看向她,她又不会轻功,瞎凑什么热闹。
“你去做什么?”
“我去看看这白桦到底有多厚脸皮啊!而且他作了这么多妖,这楚晓芙还对他情根深种,想来应该是个极品帅哥。”
看着赵瑾姝这一脸的好奇和期待,楚君泽这心里突然有几分不乐意。
“你是女子,怎能随意去见那些不相干的男子?”
“怎么不相干了?他冒充我诶!”
楚君泽见这件事情没法儿劝,便罢手道:“你要去,那我便不去了。”
这怎么行?见他傲娇地转过身去不看她,赵瑾姝只能放下好奇心说:“好好好,那我不去成了吧。”
楚君泽这才转身接过她手里的信件,嗯了一声。
他转身将信件收好,回头却发现赵瑾姝还杵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你还有什么事?”
赵瑾姝呵呵笑了两声,支支吾吾地开口:“你回来,能不能与我细说那白桦长什么模样啊?”
又是想看他!楚君泽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火起,直接把赵瑾姝推出门关在外面说:“不能!”
“喂!凭什么啊!”赵瑾姝拍着楚君泽的门,但是里面却没了回应。
无奈只能转身学着他的模样喃喃自语:“还真把自己当我哥了,还不能见不相干的男子。如果不见不相干的男子,你人早就没了。哼 ̄へ ̄”
赵瑾姝撅着嘴冷哼一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但是她真的就会就此作罢吗?
她不会。
是夜,楚君泽刚蒙上面巾跳上房顶,赵瑾姝就偷偷摸摸地跟着他的路线在下面跑。
只见他足尖轻点,整个人都翻出了楚家的院子,而赵瑾姝却只能在院子里面干着急。
还好,那院子墙壁上堆了不少箩筐。
赵瑾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但是一看,这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是吧,轻功能跑这么快的吗?”
赵瑾姝惊叹着,突然觉得后脖颈有点痒。
回头一看,正是消失在视野里的楚君泽。
赵瑾姝吓了一跳,一不注意就从墙上跌了出去。
好在楚君泽眼疾手快,伸手扶正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安稳落地。
赵瑾姝惊魂未定,楚君泽却拉下面巾一脸黑线:“你不是说不跟来吗?”
“我……我没跟啊。”赵瑾姝开始耍无赖:“我就出来溜达溜达,翻墙玩儿,哪知道你也在墙上。”
赵瑾姝双手一摊,仿佛在说:我就说是巧合,你能怎么样?
楚君泽叹了一口气,只能在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给她当面巾使。
其实当楚君泽拿着手帕要系在她脸上时,她是拒绝的。
男人的东西,有几个的能闻?那不都一股子味儿吗。
但是楚君泽这手帕上却是一股子药香味儿,跟她之前那个香囊一模一样的味道,她也就没拒绝。
“你不会是在手帕上弄了什么安神香之类的东西吧?”
赵瑾姝突然想到,那香囊助眠效果贼好,这手帕上不会就是那东西吧?
楚君泽突然嘴角勾了起来,伏在她耳边轻声念道:“不错啊,小丫头现在都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只听他在耳边轻笑了两声,赵瑾姝便睡了过去。
于是楚君泽抱着她又折回楚家庄,把她放在床榻上,盖上了被子。
起身时,看着她光滑的小脸蛋儿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一把。
楚君泽被自己的行为下了一跳,赶紧跳窗跑了。
第37章:白桦(求推荐票~求评论~求收藏~)
其实楚君泽早就猜到赵瑾姝必定会想方设法的跟过来,所以才一早准备了那方浸了安神汤的手帕。
但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拦着她不让她去。
仔细一想,大抵是嫌弃她不会轻功,带着麻烦吧。
今夜的月明亮的很,月色下,楚君泽只在房顶间跳了几步便窜进了一个巷子里。
横竖也没人搜查他的下落,这两日与楚家的那些公子哥也几乎把这清河镇逛了个遍。
眼下,他是哪儿都能找到,就是个活地图。
白桦此刻落魄,身上又没有什么银钱,镇中的客栈和农家应该不会收容他。
那他现在唯一的去处应该只有河边的龙王庙。
龙王庙平日里就聚集了不少乞丐和流浪汉,白桦除了哪里,应该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暂避了。
楚君泽赶到龙王庙一看,小小的庙宇里面竟然横七竖八的睡了一圈人。
几乎都是平时在街上能看见的乞丐。
白桦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几乎都是一袭长衫。楚君泽在里面寻了一圈,也没看见有一个像白桦的。
无奈他只能叫醒睡在最外面的那个小乞丐,丢了他一小锭银子问道:“白桦在哪儿?”
那乞丐是个小鬼头,一看那一小锭银子,不屑的很,打着哈欠装作没醒过来。
楚君泽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大的拿在手里,那小鬼头才嘿嘿两声坐直了回答。
“那白狗竟然拐走了楚家的姑娘,现在整个清河镇都不待见他!所以在他要到我们这龙王庙借宿的时候,我们联手把他轰走了。”
“那你知道他往哪儿去了吗?”
小鬼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想了想说:“应该是往东走了,那便有个石桥,石桥下面勉强也能住人。”
“谢啦。”
说完楚君泽便将手里那锭银子丢给了他,小鬼头连连拜谢。
那小乞丐说的那石桥离龙王庙也不远,步行约一炷香时间。
楚君泽到的时候,白桦已经蜷缩在桥底下睡去了。
楚君泽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约摸这白桦是被打怕了吧,就这轻轻一脚竟然直接让他吓得立马坐起来往那逼仄的角落里钻。
见此,楚君泽冷哼一声直接把手中的信件丢在他身上。
“楚小姐的信,看完即焚。”
这冰冰冷冷的语气自带威严,让白桦再次打了个颤。
说的也是,好歹也是当了十年的上若国君。虽然没有实权,但也没干过送信的差事啊。
白桦战战兢兢地借着月光看完了来信,本想问楚君泽讨一张纸,但是一看他那冷如寒冰的眸子,瞬间这个想法就自己熄灭了。
只见他从自己的里衣上扯下一块布,拿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往上写了几句。
叠好后交到楚君泽手中,然后才点燃了火折子烧毁了来信。
楚君泽刚转身要走,白桦从石桥下走出来问道:“晓芙怎么样?楚老爷可有为难于她?若是楚老爷实在不愿,便叫她忘了我吧。”
这番话说的真是凄凄惨惨,配上他这半死不活的声音,那真是我见犹怜。
楚君泽在深宫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是没想到这女人惯用的伎俩,竟然还有男人在用。
他不禁回头看了白桦一眼,这张脸不算丑,但是跟俊朗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吧?身上的长衫也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
好歹也是个秀才,何苦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若是叫那缺心眼儿的楚晓芙看到,指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模样呢。
楚君泽冷笑一声:“你的话,我会一字不差的带到。”
说完,便使着轻功走了。
倒也不是着急往回走,单纯是不想再跟他待在同一个地方。
……
次日。
赵瑾姝醒来的时候,楚君泽正守在她的床前。
一看到楚君泽这含笑的脸,赵瑾姝就想起来他昨晚把自己迷晕了的事情。
太过分了!她就想看个帅哥,怎么就这么难?
越想越气,干脆就扭过头去不看他。
楚君泽笑道:“哎,这本来还想跟你说你那《莺莺传》成书有望。但奈何某些人她不想理我,那我便走吧,省的找人厌烦。”
刚起身要走,果然赵瑾姝就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把他拽了回去。
这在意料之中,但是……
他没想到自己会脚底打滑,整个人扑在了赵瑾姝的身上。
好在楚君泽臂力惊人,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不然整个人压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而赵瑾姝也没想到,她明明就轻轻地拽了一下,他怎么就扑上来了?!
这般近得距离,两人的心都在砰砰乱跳。
最后赵瑾姝一把推开他。
“你干什么!你竟然敢轻薄本宫!”
本来楚君泽都起开了,但她这一声“本宫”,又让他急得不得不又扑上去伸手上去把她的嘴捂住。
“喊什么喊?你还想不想逃婚了?”
赵瑾姝气的眼睛都瞪圆了,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我现在好好跟你解释啊。第一,我不是故意扑上来的,是脚底打滑了;第二,我没有碰到你,算不上轻薄;第三,不准再喊了,一惊一乍的小心暴露身份。”
赵瑾姝眨着眼睛点了点头,正在楚君泽松手要离开时,赵婧姝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楚君泽痛的想喊又只能忍着。
待赵瑾姝松口后坐起来她咬牙切齿地说:“逃婚公主那我也是公主!你不可以对公主这般无礼!还有啊!再给我下药,腿给你打断!”
无理取闹、刁蛮任性、肆意妄为、咄咄逼人!
这一瞬间,楚君泽真是把所有不好的词汇都往她身上安了。很气,但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缓缓。
“白桦的回信呢?”
这会儿楚君泽也在气头上,不想理她便从怀里掏出一方叠起来的手帕丢给她。
赵瑾姝狐疑地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块儿白布,脏兮兮的还有味儿。
她皱着眉头问道:“这什么东西?好臭啊!”
由于这玩意儿味道它确实有点大,于是赵瑾姝看都没看,直接把它连带着手帕扔到楚君泽怀里了。
楚君泽一看那白桦的信脏兮兮地搭在自己的身上,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揍一顿赵瑾姝。
你嫌脏我就不嫌吗?!
但是他没办法,国事要紧,国事要紧。
他这般安慰着自己又把那回信裹进了手帕里。
“丰俊卿在清河镇。”
一听这话,赵瑾姝本来嫌弃又生气的眸子瞬间就亮了。
第38章:楚晓芙的请求
昨夜他归来时,恰好就在路上碰见了乘车而来的丰俊卿。
这丰俊卿在赵瑾姝离开皇城后不就便也跟着离开了皇城,他倒也不是出来寻那咸鱼先生的,只是听说有人在清河镇这一带冒充咸鱼先生,写了不少浑书。
那咸鱼先生写的话本虽然也不是什么高雅的大作,但也不至于写那等颠鸾倒凤的春宫文呐。
这他要是不来辟个谣,往后这咸鱼先生名声臭了再出山,那他可不就少赚好大一笔钱?
本来他以为就只有一两人冒充,结果一到这清河镇才发现,起码有几十号人冒充过。
只不过他们写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次,便也没机会把那书稿流传出去,多数都被压在了丰俊卿在这清河镇的那所书肆中。
赵瑾姝听着楚君泽所言,倒是甚感意外。
这丰先生居然还为一个封了笔的人打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麻溜地从床上窜起,将床底下的《莺莺传》书稿交到楚君泽手中。
楚君泽看向她,一脸困惑:“你这是做什么?”
赵瑾姝笑道:“当然是让你去把这稿子交给丰俊卿啊,咸鱼先生不宜露面。”
“那你怎知丰俊卿不会把你这稿子当成假的?”
“他认得我的字迹,上次你代笔的那出《女驸马》,若非文鸢带去,也会被当成假的处理掉。”
楚君泽一时无言,只不过他最近怎么总干些送信的差事啊?
正在这时,赵瑾姝径直从他怀里拿走了重新包裹好的白桦的信件。
他还没从错愕的神情里缓过来,刚走出房门的赵婧姝又探了个头回来:“告诉他啊,明天就要见到成书!”
“知道了。”楚君泽无奈道。
于是赵瑾姝便拿着白桦的信件来到了楚晓芙的房前。
这楚晓芙也是轴的很,还真就为了那个家仆子一天一夜不吃饭。
看着她桌上那一桌子好吃的,赵瑾姝干脆就大步流星走进去拿起桌上的粥就喝了起来。
横竖这楚员外事断不可能往他女儿的碗里加料的,而且她这也是刚醒不久还没吃饭,正好就吃了。
这粮食不能浪费嘛。
楚晓芙趴再床上看见赵婧姝一声不吭的进门就开始吃她的饭菜,想从床上跳起来,却没有半分力气。
于是便只能焉哒哒地问道:“信件呢?”
赵瑾姝瞧了她一眼,直接将腰上的一个小荷包丢给了她。
“你们清河镇的菜有点辣啊,麻香麻香的。你瞧这炸鸡腿儿,香嫩酥脆,好吃的很呐。”
赵瑾姝一边吃一边给她形容这菜肴的美味,本想以此来勾起她的馋虫,让她好歹先吃点东西。
哪知那楚晓芙竟然轻呵了一声,看着她摇了摇头喃喃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赵瑾姝也懒得跟她计较,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怎么样,你家这位‘咸鱼先生’最近可有稿要发?”
埋头干饭的赵瑾姝半天没等到楚晓芙的回应,这才抬起头看她。
没想到这傻丫头竟然把那方破布当宝贝似的抱着,这眼眶和鼻尖都红通通的,那泪珠在她眼睛里转了一圈儿,然后就像颗珍珠豆儿似的滚了下来。
赵瑾姝才不想上去安慰她,直接端起旁边的那碗豆浆喝了起来。
“写了啥啊,怎么还哭起来了。”
楚晓芙抽抽嗒嗒地说道:“白郎让我忘了他,必定是我父亲又仗势欺人了!他怎么能这样?白郎已经被他害的再也不能参加科考,他还要把他逼成什么样,他才甘心?!”
这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赵瑾姝皱着眉头,脑海里只漂浮了一句话:当你觉得全世界都在阻挠你们相恋时,那就别想了,那是世界在救你,快逃。
“他究竟有什么好的啊?”
赵瑾姝想不明白,便问道。
“他清明会送我炸青团,端午会带我去划龙舟,中秋他还送了我一只小兔子……”
“打住,这些东西,你没有吗?”
楚晓芙抬头看向赵瑾姝一字一句地说:“我有,我也不缺。但那是他自己做的,他亲手做的。就凭这个,我就很欢喜。”
可能是重活一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许的无情了。
这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些小恩小惠,怎么就能把她给拿捏住了?
她这出身高低也算是个团宠,富养的女孩子,不该这么轻易感动才对啊。
“可是他诬陷方承文科考作弊……”
“那是因为他不想失去我,他太爱我了,关心则乱。”
赵瑾姝感觉有点窒息,没法儿交流,干脆把头看向窗外先缓一缓。
“我们还是说‘咸鱼先生’要不要发书这件事吧。”
说起这个,楚晓芙就更难过了。
“他封笔了。他让我忘了他,他从此也隐居山林,再也不碰这些东西。”
这个瓷也能碰?这件事真是低估了这白桦的厚脸皮。
再次对没见过白桦真人这件事情感到可惜。
“我说昨天的赌约你还记得吧?”
楚晓芙抽泣着说:“记得。”
“那正版的咸鱼先生就告诉你啊,明日《莺莺传》成书。咸鱼先生,没有封笔。”
楚晓芙是真的很烦她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关心她是真是假?
但是在赵瑾姝正要起身离开之际,楚晓芙却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拉住了她。
“苏姐姐!”
赵瑾姝挑眉:“怎么了?”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我想见见白郎。”
此话一出,赵瑾姝直接愣住了。
送个信她倒是还有办法,这送人……怕是有点难吧?
见赵瑾姝这一副为难的样子,楚晓芙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叹了口气说:“唉,送信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去见他。”
楚晓芙跟着白桦在外漂流的这段日子,本身就没有吃好。如今回到这楚家庄,更是颗粒未进。
眼下她羸弱的倚在床边将那白桦的信件紧紧地抱在胸前,双目无神,心如死灰。
赵瑾姝此刻脑子在飞速的转动。
说实在话,他也十分的想见见这个白桦,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名头呢?
她眉头微蹙,看着失魂落魄的楚晓芙,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有办法,不过,你得先吃饭。”
楚晓芙一听这话,眼睛里的光又亮了起来。
第39章:计策
而另一边的楚君泽,便找了身楚府家丁的衣服套在身上,跟着外出采办的小厮出了府。
七拐八拐地走到香墨书林门口时,丰俊卿正在里面清理门户。
原来在这清河镇冒充咸鱼先生的,大多数都是这书肆中的伙计。
他们识字却写不出什么有层次的东西,一看这咸鱼先生用词苍白浅显,甚好模仿,便也就顶了这个名头或多或少也写了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卖了出去。
楚君泽身型高大,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看起来也很是与众不同。
他这一进门,书肆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丰俊卿挑着眉睨视来者,没好气地说了声:“香墨书林今日闭客,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可去别家,或者明日再来。”
说着还指了指门口立着的一块白布示牌。
楚君泽却自顾自地从怀里将赵瑾姝交给他的书稿递了上去说:“咸鱼先生让我来寻你。”
丰俊卿用手上的戒尺把他伸上来的手拨到一边冷笑道:“在我这里冒充先生,可是要挨板子的!”
说完便侧身,让楚君泽看见了里堂的一幕。
十几个长衫男人,有老有少,在石板上趴成一排被打的皮开肉绽。
“我念你还没有给先生带来什么影响,现在滚出去,我可以不计较。”
说完,便让书肆里的伙计拿着棍棒要把他撵走。
“先生就是知道有人冒充,这才连夜写了一篇新的话本,以作辟谣之用。”
丰俊卿皮笑肉不笑的念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终于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书稿,本来打定主意他是个冒牌货,可一看这字迹,这文风。
可不就是咸鱼先生本人吗?
这承安公主不是留了封信说往北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清河镇?
丰俊卿瞬时心头升起一股疑云,便一改方才的凶样,恭敬地将楚君泽请进了内间茶室,好茶相待。
他问了楚君泽许多问题,比如咸鱼先生病好了没?为何出现在此之类的。
楚君泽都是随意捏造几句给他搪塞过去。
丰俊卿一看这也问不出来什么,便只能与他说几句场面话就让他离开。
待楚君泽离去后,丰俊卿立马就写信送了出去,还派人跟踪了楚君泽。
这商人手底下的探子到底还是差了点意思,楚君泽轻而易举就甩掉了他们。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反正陆荀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下落。
回到楚家庄换了身衣服正要去寻赵瑾姝时,却看见赵瑾姝与那楚员外在荷花池的凉亭里争论了起来。
“这好不容易把他们分开,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让他们见面呢?按照我的想法,苏姑娘,你就应该劝劝我那不孝女,让她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等她嫁去了方家,生了三五个孩子。到时候这件事自然而然她就过去了!还见什么见?”
楚员外妙语连珠,一同话说的极快又清晰,赵瑾姝丝毫没有插嘴的余地。
楚君泽见她这一副想插话又插不上导致欲言又止的样子,瞬时两步并作一步朝着楚员外走去。
“你们这是在谈论什么呢?”
楚君泽一进凉亭就大声打断了楚员外的言语,那楚员外一看是楚君泽,连忙上前拉着他说:“苏姑娘想让我那逆女去见那家仆子啊!”
楚君泽挑眉看向她,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呀?楚员外你先别开口,先听听她的想法。”
楚员外这才随着楚君泽安生的坐下来听赵瑾姝的话。
“也不是什么想法,主要是你那女儿确实很喜欢白桦。如果这二人真心相爱,你又何苦坏人姻缘呢?”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我那是坏她的姻缘吗?那方家家大业大,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多少女子想去都去不了!她看上谁她也不能看上一个德行有亏的家仆子啊!”
楚员外这总是听话听一半就急急开口打断赵瑾姝,赵瑾姝叹了口气,实在是忍无可忍。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啊!”
这一声吼不禁把楚员外吼老实了,连带着楚君泽也吓了一跳。
“德行有亏那时你认为的,你要让你女儿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啊。这婚姻说到底是你女儿的人生,你现在再焦急,她就是铁了心不嫁方家,你又有什么办法?把她逼急了,你就不怕她死给你看啊?”
楚员外自然是不想逼死自己的女儿,这女儿是他和他夫人的最后一个孩子。
他夫人在生下楚晓芙不久后便染了重病,这桩亲事就是那时候,他夫人亲自去说下来的。
楚方两家在这娃娃亲订下后不久,他夫人便仙去了。
本以为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往下走,哪曾想中间出了个白桦搅局呢。
他其实也想过,如果楚晓芙实在是不喜欢方承文,那大不了他不要了这张老脸去把亲事退掉便是。但那道貌岸然的白桦,如何做的了他楚家的女婿?
一看楚员外整个人都闷住了,赵瑾姝才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首先,这楚晓芙既然不见白桦心不死,那就让她见。
只不过,还得先关她几日养养身子。
其次,找一个美人扮作官家小姐去接济那白桦,明里暗里的勾引一番,且看他会不会上钩。
若是上钩了,那就把楚晓芙放出来跟他对峙;若是不上钩,那说明这白桦除了人品差一点,但爱她女儿的心是十分坚定的啊!
听到此处,楚员外连忙打住:“苏姑娘此言差矣!”
赵瑾姝皱着眉头问道:“有何不妥?”
楚员外说:“这上不上钩都不足以证明他不是虚情假意啊,万一他就是吃定了我家晓芙,始乱终弃如何是好?”
赵瑾姝一时语塞,但楚君泽却说:“楚员外大可不必由此顾虑,那白桦已经在楚府碰了这么大个钉子,现在若是出现一个比方知府官儿还大,比你这楚家庄还有钱的一个官家小姐……”
他浅笑一声:“若是他就是贪图富贵,他必定会上钩。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楚家女赌上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
楚员外转念一想也是,楚家对他确实不好。
但是他依然有疑惑:“那从何处去找这个官家小姐呢?”
赵瑾姝笑道:“我啊!我长得难道不像有权有势还有钱的官家小姐吗?”
楚员外汗颜,他如何敢让承安公主这般搅合进去?正想不出理由怎么去拒绝呢,就听见楚君泽大喝一声:“不可!”
第40章:楚君泽女装
赵瑾姝满脸疑惑地看向楚君泽,问道:“为何不可?”
楚君泽脑子有些乱,支支吾吾地将她拉到一边,赵瑾姝看着他这行径有点不太能理解。
皱着眉头盯着欲言又止的他半晌,他才说:“你是笨蛋吗?现在皇城的人在寻你,你换回女装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这她确实也是没想到,换回女装确实要引人注目些,毕竟大街上溜达的女子甚少。
可若是不这样做的话,那她怎么才能一睹白桦真容?她是真的很好奇啊!
这楚君泽不是会易容术嘛?到时候让他给自己易个容不就好啦?
于是赵瑾姝眼珠子一转便道:“可我是最好的人选啊!除了我,短时间你们上哪儿去找一个人来顶替啊?”
她这话说的大声,连带着楚员外也听了去。
承安公主说的极是,眼下除了她,确实也没有旁的人选。
正是要狠下心将公主豁出去时,楚君泽却说:“我来。”
赵瑾姝和楚员外都吓了一跳,他在说什么?他来?
……
在楚君泽的坚持之下,楚员外也就命人去找了几件大码的衣裙来。
现下赵瑾姝和楚员外二人正坐在楚君泽的院子里,等待换装的楚君泽。
说实话,在赵瑾姝看来,这楚君泽长得又高又壮实,扮起女装来着实有几分违和。
在她的想象之中,他扮姑娘,那就是现实版如花啊!
想到此处,竟不自觉地扶额,暗道:真是没眼看,辣眼睛!
但是当楚君泽真正换好衣服从房门中走出时,她却是真香了。
模样清婉秀丽,身段婀娜多姿。再看这一颦一笑,简直就是美女本身!
他是怎么做到扮男人时像男人,扮女人时像女人的?莫非,他其实本来就是个女人?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后,赵瑾姝竟赫然鬼使神差地上前在他胸口摸了一把。
楚君泽瞬间仿佛浑身触电,一把把她推开。
“你干嘛!”
没有胸啊!
赵瑾姝再度扶额,之前救他的时候不就已经看光了嘛?自己这是在犯什么蠢。
反应过来的她此刻只觉得好尴尬,便道:“你这女子装扮的也太像了些,所以我就摸一个试试看。”
楚员外在一旁乐呵呵的,这下不用把公主豁出去,也能挽救他的女儿了,甚好!甚好!
可是既然楚君泽扮相这么成功的话,那她其实不是又见不到白桦了?
这可不行。
“那你一个人去勾引那白桦?”
楚君泽笑道:“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
楚君泽若无旁人地突然向她逼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把她逼到角落里,然后冲她眨了下眼睛。
赵瑾姝瞬间感觉自己完了,疯狂对自己说:醒醒!醒醒!颜狗不得好死,想想狗荀!想想上辈子的悲惨经历!可不能又迷失在别人的美貌之中!
眼看着赵瑾姝愣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楚君泽便也得意的走开了。
而一旁的楚员外则是不敢多嘴,心里疑惑着:这苏泽究竟是公主的什么人,这打情骂俏的样子,怕不是承安公主的情夫吧?那益阳王岂不是……楚员外不敢再想下去。
“折腾这一下午,两位晚膳想吃点啥,我也好让厨房为二位准备一番。”
说起这个,赵瑾姝还真饿了。中午跟那楚员外论了半天,午饭都没扒拉两口。
而楚君泽去外面溜达这一圈儿回来,连午饭都还没吃,眼下也是饿的不行。
楚员外把饭菜都叫到了楚君泽的院子里,自己也留下来陪这虚假的苏氏兄妹吃饭。
饭桌上,赵瑾姝道:“我觉得你一个人去不行。”
楚君泽挑眉:“何出此言?”
赵瑾姝喝了一口汤说:“你想一想啊,你作为一个高官之女,这身边怎能没有个随从?”
楚员外呵呵笑道:“苏姑娘不必担忧,届时从我这楚家庄找几个壮实的家丁陪着苏公子便是。”
赵瑾姝罢手道:“楚员外此言差矣!那白桦与楚姑娘纠缠了这么久,想必早就摸清楚府的人手。”
楚员外正要出口,赵瑾姝接着说道:“从方府找人也不行!你想想那白桦的父母之前可都是在方府做事的。”
楚员外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说:“可以在外面雇点人嘛,总的来讲也花不了几个钱。”
在赵瑾姝正要反驳他说外面雇的人不懂规矩的时候,楚君泽开口了。
他真的从赵瑾姝开始聊这个开始就一直在看着她,就想看看她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说来说去,她还是没打消要看白桦的心思。
“不需要人手,届时我便装作落难的模样,让那白桦将我救了去不就好了?”
“可是……”
赵瑾姝刚开口,楚君泽便道:“没有那么多可是,届时你们就让方府去别处借点人手装作来接我的样子,不怕那白桦不上当。”
说完微微勾起唇角,冲着赵瑾姝挑眉一笑。
赵瑾姝立马就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故意跟她作对。她越想看,他就越不让她看。
楚员外一听此计,大悦。
欢喜地连连往楚君泽碗里夹菜,嘴里一直念叨着:“来来来,苏先生多吃点,吃好喝好!”
“来来来,苏姑娘也快吃,这个酒酿圆子是真的好喝,多喝点。”
看着楚员外给自己盛的汤,赵瑾姝抿嘴笑着点头,其实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但他越不让自己看,她着好奇心就越是止不住。
她猛地端起汤碗,仰头将碗里的酒酿圆子囫囵吞下,气鼓鼓地看着楚君泽,暗道: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而楚君泽扭头见她这副模样,自然是得意地掏出身上的手帕,温柔地将她嘴角残留的汤渍拭去。
“若是爱喝,哥哥这碗给你便是,你何苦喝的这般急?哥哥又不会跟你抢。”
听着楚君泽这话,楚员外还真以为是赵瑾姝还想喝,竟然还真就又给她盛了一碗。
赵瑾姝冷哼了一声,把碗筷一放就起身回自己院子了。
楚员外见此有些不知所措,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这?”
楚君泽笑道:“小姑娘嘛,都比较在意别人说她吃得多,不用管她。还请楚员外今晚便将做戏的人找全,必要还需要方府的配合。”
楚员外自己盛了一碗酒酿圆子当酒敬向楚君泽说:“苏公子放心,今晚必定准备妥当。”
第41章:楚君泽冒充昭和
次日,赵瑾姝起床时,楚君泽已经出门了。
正在她要出门买书稿成书给楚晓芙送去时,这楚二少爷竟然已经拿了个书册在她这门口候着了。
这楚二少爷是楚晓芙的堂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最近与楚君泽走很近。
“苏姑娘,送你。”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赵瑾姝有些发懵,尴尬的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他手上的话本。
《莺莺传》!
好家伙,这不就是她正要去带回来的书吗?
看着赵瑾姝惊讶的眼神,楚二少爷便觉得自己买这书买对了!
暗自窃喜中努力压制这激动的心,腼腆一笑说:“我听说这咸鱼先生的话本女孩子都很喜欢看,今日咸鱼先生又发了这么一个话本,哥哥们为了安抚晓芙妹妹都去给她抢了。我这闲着没事儿便也给你抢了一本来。”
赵瑾姝看着手中的书稿,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谢谢你啊。”
楚二少爷瞬时这脸颊就红润了起来,欣喜的回答道:“你喜欢便好。”
说完便对她拱了个手离开了她的院子。
等她来到楚晓芙的院子里时,她的那几个哥哥都被楚晓芙给打了出来。
赵瑾姝扶住从里面跌出来的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被打出来的是楚晓芙的另一个堂哥,人称楚小霸。
这楚小霸平时在这清河镇那可是谁都不敢惹的主,也就楚晓芙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把拳头往他身上抡。
楚小霸一看这不是跟他晓芙妹妹最近玩的好的苏姑娘嘛,顿时回头对她行了个礼,无奈的解释道:“不知道晓芙怎么回事,往日里她可是最爱看咸鱼先生的话本了,今日咸鱼先生又除了话本,我们哥儿几个排了好久都的队才给她买来。谁知她竟然不要了!还嚷嚷着说:‘这是假的!’”
赵瑾姝听之嘴角一抽,这丫头不会还想着要耍赖吧?
“你们先走,我来安抚。”
赵瑾姝接过楚小霸手中的那本书,便自己独身往房间里走去。
楚晓芙听到动静,回头嚷了声:“还敢来!”
但是看见来着是赵瑾姝,便立马心虚噤了声。
……
再说回楚君泽。
一大早,楚君泽便与楚员外从鹊枝山请来的土匪在城郊最近白桦活动的地方设计了一出戏。
白桦碰见楚君泽的时候,楚君泽正在被鹊枝山的土匪追赶。
楚君泽在前头夹着嗓子喊救命,鹊枝山的土匪在后头穷追不舍一个劲儿地嚷嚷着“你别跑!”
白桦见此自然是不想惹祸上身,于是便想往一边的桥洞底下跑。
但是楚君泽一定要把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塞到他手上,于是便飞快地躲在了白桦的身后。
楚君泽做了一身姑娘装扮,身上也学者姑娘们弄了一身的脂粉香。
白桦虽然有点怜惜这个落难的美人,但是他真的不想惹祸上身啊!眼看着那几个土匪将他团团围住,白桦心一横干脆就把躲在他身后一直念叨着:“壮士救命”的楚君泽给推了出去。
楚君泽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怂包的男人,当下就转了个身,脚一绊白桦就往那土匪身上扑去。
鹊枝山的人一看好机会,逮着白桦就是一顿打。
白桦手忙脚乱地只好捡起地上的树枝闭着眼睛胡乱的挥舞着,嘴里喊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
鹊枝山的土匪就看着楚君泽的手势行事,简单让着白桦吃点皮肉之苦,便假装落败逃了。
而闭着眼睛挥树枝的白桦,此刻还不明所以,还在那儿挥着。
楚君泽调整状态,故作柔情的上前拿着自己的手帕温柔的给白桦受伤的脸颊止血。
白桦问道这一阵软香,有些发愣。他赶忙向四周看去,山匪呢?
这是楚君泽仿者闺中女子对这白桦行了个礼,夹着嗓子柔声道:“感谢壮士救命之恩。”
眼前这位姑娘面容娇美,行为举止颇有一股大家闺秀的风采。就是这个儿太高了,比他还高了半个头。
白桦受宠若惊,连忙拱手回礼问道:“姑娘没事吧?”
楚君泽摇了摇头,难为情地看了看自己被撕破的衣领,背过身去。
白桦见此,也知道非礼勿视。于是也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提给他。
“姑娘,若不嫌弃,可以暂时将就着穿。”
楚君泽故作娇羞的接过,两人都没地方去,于是白桦便只能将楚君泽收容在桥洞之下。
这白桦身上也没什么钱,眼看着快到午时,便下水捉了两条鱼架上烤。
两人就这么开始聊了起来。
楚君泽说自己是益阳王陆荀的妹妹昭和郡主,因为前些时候与哥哥走散了,路过此间,遇到劫匪。
益阳王对白桦来说那就是个名号,哪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个妹妹?
不过仔细一看这个“昭和郡主”穿金带银,那也必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这姑娘看起来恭顺温婉,可比那骄横的楚晓芙好看多了,这家世、秉性、样貌,处处都在楚晓芙之上。
眼下他身上有污点,科考必定是走不通,若能攀上益阳王府这个高枝,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于是,白桦眼珠一转便道:“在下白桦,受人诬陷沦落至此。现在身无分文,恐怕是要连累郡主随我一起风餐露宿了。”
白桦骗女人向来有一套,在她们面前装装可怜,那么必定会激起她们的怜悯之心。
更何况自己还救过她的命,说的惨一些,往后这个封赏还能少的了?
楚君泽也是男人,这白桦在想什么,他一眼看破。
于是便愤愤不平地问道:“是什么事情?竟然将你弄成这副模样!你且告诉我,待本郡主与兄长汇合后,必定让他给你一个公道!”
白桦掩面假意擦泪,实际上面色一喜。这就上钩了?
他长叹一口气:“那楚家庄的楚小姐心悦于我,我不愿。她便联手泸州的方知府,陷害我诬告方亚元作弊。于是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第42章:白桦挨打
楚君泽听之怒骂:“岂有此理,待我寻回我大哥,定要让他为你主持公道!”
白桦窃喜却是掩面潸然泪下:“郡主好意,小生心领了。罢了,还是莫要去招惹那方知府,听闻他在朝廷之中势力盘根错节,甚难扳倒。如果郡主不嫌弃,可否留小生在身边做个家臣?”
话间,这白桦也是将这烤好的鱼儿递到了楚君泽面前。
楚君泽莞尔一笑,伸手撩了撩被微风吹落的鬓发再接过白桦手中的烤鱼。
期间不经意间触碰到白桦的手,他还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一股子娇羞。惹得白桦也是满脸通红,不去看他。
楚君泽接过烤鱼,也是饿了,闻着这味儿还挺香,哪知这一吃到嘴里……能把鱼肉给做的这么柴的,这白桦认第二,怕是也没人敢认第一了。
白桦回头看着楚君泽这一脸的为难,也是赧颜。
他解释道:“君子远庖厨,在家里也是不曾做过饭,只能请郡主将就着填个肚子。”
楚君泽抿嘴浅笑点头,也是一点点的将鱼肉吃下去。
这烤鱼的技术,连他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他又想起了在灵山寺与赵瑾姝弄烤鱼吃的那段日子,真奇怪,怎么才与她分离半日这就想起她了?
一定是因为白桦做得到这烤鱼太过难吃!
这鱼肉不仅柴,而且滋味寡淡。
这让向来不挑食的楚君泽都没办法勉强吃进去,于是便从自己身上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他说:“可否先去附近的农家买点调料,吃饱我们去镇上找家客栈先住下吧。”
白桦看见他递出来的金叶子,眼睛都看直了。
即便是富贵如楚方两家,也不是随手能拿出一片金叶子的呀。
内心虽然很是震惊,但是表面上还是推辞道:“哪有让姑娘家出钱的道理,郡主稍等,小生去去就回。”
于是,就看见白桦将这金叶子推了回去,自己往附近的农家走去了。
楚君泽见之将那金叶子揣回腰间的荷包里摇了摇头,都这样儿了还装啥啊。
趁他不在,楚君泽便赶忙在附近寻了点可食用的香叶往火堆里丢去。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他甚至想自己下河去摸条鱼自己烤来吃。
没等多久,那白桦便在农家讨了些盐回来。
这城郊农家多数贫苦,做饭鲜少用调料,白桦也是在附近转了好几个农家才用自己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换来了调料。
来的时候看见楚君泽正往火堆里丢香叶桂皮等东西,瞬间心疼的不行。
他急忙上前制止他:“郡主不可!”
楚君泽疑惑地抬头:“白公子?”
白桦冒着被烧伤的危险,七手八脚地将火堆里刚燃起来的桂皮香叶捡起来将火星子灭去。
可这东西干燥太好烧了,待白桦灭掉了上面的火星子,整个香料已经用不的了。
他可惜地看向郡主絮絮叨叨:“这等食材,可收起来去镇上换取钱财,这般烧掉,委实可惜。”
楚君泽却颇不在意,他扭头指向身后的那片树林说:“这种树皮,那边的树林里多的是啊。真的很值钱吗?”
这话倒不是楚君泽在装天真,他只认得香料,但是真不知道这些个树皮还能换钱。
白桦往他身后的那片树林看去,果然看见里面有不少的肉桂树。
顿时喜上眉梢:“郡主,我们晚上可以吃顿好的了!”
楚君泽尴尬的笑了两声,点了点头。
白桦将自己带回来的盐往烤鱼身上撒了再重新递给楚君泽,这次这鱼肉经过香料熏制,味道已经好了许多了。
虽不及他自己做的一半好吃,但是也算是勉强能下口。
吃饱喝足之后,楚君泽便被白桦带到那片肉桂林里。
楚君泽的桂皮都是在地上捡的,但是这白桦,却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把匕首,将那树皮生剥下来。
白桦为了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全程让楚君泽就在旁边坐着休息。
按照白桦所言,这玩意儿要是很值钱的话,那么这片肉桂林必然是有主的,那么白桦此刻的行为就是在偷。
楚君泽提醒道:“这片林子会不会有主啊?我们这般,不妥吧?”
白桦却不以为意,回头笑道:“这荒郊野外的,多半是片野林。”
话音刚落,果然这片林子的主人便签了条恶狗朝着这片林子奔来。
白桦一见形势不对,立马抱着割好的桂皮拔腿就跑。
都跑出了四五米远的距离,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昭和郡主还没有带上。
楚君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人设不能崩,人设不能崩。
所以就做小女儿的扭捏姿态,迈着小碎步跑的极慢。
白桦回来便一手将桂皮夹到腋下,一手拉着楚君泽。
楚君泽便跑便细着嗓子说:“要不我们停下来把钱给人家吧?”
开什么玩笑?白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腋下的桂皮,又看了一眼身侧的楚君泽。
这高门大户的女人,果然都败家!
这么好的桂皮带去镇上起码能卖一两银子,现在停下来,还掏钱给这农家买?那他割了这半天树皮,图啥?
那不白忙活了?
白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这“昭和郡主”的说辞,于是就危言耸听:“不能停,这些农户丝毫不讲道理的,若停下来,可能会被乱棍打死。”
“不行了,本郡主真的跑不动了!”
于是楚君泽脚下一滑,便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白桦没能拉住他,顿时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那林子的主人牵着狗便追了上来。
白桦这文弱书生那是那彪头大汉的对手?
林子的主人要他赔钱他没有,于是那主人与狗便将他一顿狂揍,然后抱着他落下的桂皮离去。
白桦浑身的衣物都被那恶狗撕成布条,破破烂烂的勉强避体。本来那张还算清朗俊秀的面容,眼下也是鼻青脸肿,实在是不堪入目。
借着脚滑滚到山坡下的小土坑中躲着的楚君泽目睹了这一幕只觉得心头快哉。
待那林子的主人牵着狗走远了,楚君泽才装作崴伤脚踝的样子,一瘸一拐地从山坡下爬上来。
故作惊讶地说:“你怎么盛这副模样了?”
白桦其实心中有恨,还不都怨你这娇小姐,不然何至于此?!
但是还是说:“没事,都怪小生没照顾好郡主。只是眼下没了桂皮,恐怕是要委屈郡主了。”
第43章:回到清河镇
楚君泽微蹙着秀眉,拿出手帕怜惜地替他处理伤口。
“白公子何必这般,到了镇上,花我的银两也是可行的。”
白桦立即义正言辞地反驳:“这怎么行?小生家训让小生不能这般心安理得的接受郡主的一片好意!”
楚君泽叹了一口气:“就当是本郡主位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聘你在我身侧鞍前马后好了。”
如此,那白桦才罢休。
两人回到清河镇已经快到酉时了,大多数商铺都已闭店。
白桦与楚君泽现在身上的衣服都很破旧,急需寻个成衣店买一身像样的衣服换上。
因这白桦在这清河镇的名声实在是太差,凡是他上前,那店铺的伙计都直接给他轰走了。
毕竟这可是得罪了楚家庄的人,只要还想在清河镇待下去,那就势必不能对这个白桦心慈手软。
这一连在几处商铺碰壁,白桦回头看向楚君泽也是很无奈。
楚君泽想过这楚家庄势力很大,但是没想到大到这么离谱的程度。竟然能让整个镇子的人与他家同心,也是不一般。
这鹊枝山乃是通往皇城的最后一个关卡,这清河镇又是往鹊枝山的必经之地。
若是拿下这楚家庄,那岂不就相当于掐住了这郦国的咽喉?
白桦并不知道楚君泽此刻内心在盘算什么,见他看着周围的一切若有所思,还以为是对他产生了怀疑。
于是便对着楚君泽可怜兮兮一声长叹:“哎,早知如此,便随了那楚家小姐的意好了。现在清河镇不待见小生,还连累了郡主……”
楚君泽的思绪被白桦这哭哭啼啼地声音拉了回来,冷哼一声,暗道:这还演上瘾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拆穿他,反而柔声安抚道:“白公子自有风骨,何错之有?既然这清河镇对白公子有偏见,那边让本郡主出面吧。”
白桦看着楚君泽这温柔似水的音容,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感激涕零,连连说着:“小生何德何能啊!”
楚君泽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先在外面等候。
自己转进成衣店里,却看见了在里屋候着的方承文。
方承文一见楚君泽便拱手行行礼,恭敬地唤了声:“苏兄!”
楚君泽看了一眼门外等着的白桦,悄声道:“换个地方说话。”
那成衣店的伙计,便将二人带到了后面的制衣作坊之中。
这作坊里摆着无数的针线布匹,有做好挂起的衣裙,也有摊在桌面上的半成品。
两人走到作坊的最里间,楚君泽便开口问道:“你为何在此?家妹今日如何?”
“苏兄放心,令妹在楚家庄一切安好。只是……”
楚君泽心头一紧,他这才走一天莫不是就出了状况?
“说。”
“只是,令妹带着晓芙一道去楚伯父哪里说,明日要跟着从府衙借过来的侍卫,一起来接你。”
“胡闹!”
楚君泽一听,立马就恼了。
他就知道这承安是个不安分的,都说了他自己会处理,她非得跟着掺和什么?
“哎,本来楚伯父是不同意的,奈何晓芙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
楚君泽听之真的是无语到家了。
而对于赵瑾姝而言,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看一眼白桦,以及参与一下拯救错爱少女这件事情罢了。
今日因这件事去找楚晓芙,便替她出了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终极绝杀。
届时她们都混在去迎接楚君泽的侍卫群里,那不是更让楚晓芙看清白桦的嘴脸吗?
还能让她在一线吃瓜,两全其美之计。
她反正是不觉得有何不妥。
楚君泽满脸阴郁地换了一身衣裙,又给白桦带了一身。
看见楚君泽从成衣店里走出来,白桦立马就迎了上去。
他叽里呱啦的说了许多,楚君泽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他此刻只想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没有这人,哪儿来这么多事?
自从从成衣店出来,楚君泽是一个字都没搭理过他,时不时这眼神之中还有一股子的杀气。
但是白桦又觉得是他看错了,温婉如郡主,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呢?
莫非是那成衣店的人对她说了什么?她信了?
白桦有点心虚,但是楚君泽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不好此地无银地做任何解释。
二人就在附近寻了家客栈住下,本来的剧本是次日方知府从附近借来的侍卫前来客栈寻他。
然后他便说为报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然后让白桦自己想办法与那楚小姐分道扬镳,最后再将玩弄白桦于股掌之中这件事大白天下。
这样一来,不但这解决了楚姑娘的事情,还让这白桦的丑恶嘴脸统统揭露。
但是现在,赵瑾姝非要带着楚晓芙搅合进来。
那么这剧本就得变上一变了。
这侍卫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子混在男人堆里成何体统?
那楚晓芙本身就在男人堆里长大,倒也是无碍,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这般不知避嫌的?
楚君泽躺在客栈的床榻上,睁着眼睛没办法入眠。
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仿佛想偏了,自己应该担心的是人太多她被认出来才对吧?
正焦心,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楚君泽立马浑身戒备,竖着耳朵等了半天只听到了白桦的声音。
“郡主,这天暑气重,小生借了这客栈的灶台,给郡主熬了一碗酸梅汤。”
楚君泽是瞧不上白桦的,可眼下要演戏,也不能太过冷漠。
“白公子先放门外罢,今日太累,本郡主都歇下了。”
听此,白桦便在门外应了声是,还反复叮嘱说:“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来叫小生。”
楚君泽应声听到门外没了动静,才开门出去将那酸梅汤端进了房间。
本来是想倒掉的,约摸是天气真的太热吧,楚君泽便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尝。
啧啧,溜酸。
本来这酸梅汤的味道都是这样的,但是他却又想到赵瑾姝第一次与他喝酸梅汤的时候,那皱着眉头问他:“怎么是酸的”的模样。
楚君泽将这汤碗往桌上一放,双手抹了一把脸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想起她呢?”
一定是害怕不能自己不再她身边,怕她出意外不能将她成功带回上若。
所以自己才如此忧思,将她屡屡想起。
楚君泽是这么给自己找的说辞,但是越想越心乱,干脆乘着夜色,换了身夜行衣跳出了客栈。
第44章:公主可是想我了
赵瑾姝是在戌时四刻离开的楚晓芙房间,她对楚晓芙说的是这益阳王的妹妹昭和郡主在清河镇落难,所以自己是女儿身为名要去迎接郡主。
届时让楚晓芙的婢女冒充她去迎接郡主,赵瑾姝再给她打个掩护让她溜走去寻她的小情郎。
运气好呢,就能让楚晓芙在溜出去之前看清楚这白狗的嘴脸。运气不好呢,让她出去溜一圈缓缓再看清白狗的嘴脸,也不是什么赔本买卖。
与她反复核对了明日的出逃路线后,赵瑾姝这才离开了楚晓芙的院子往自己院子走。
这一整天没见到楚君泽,说实在话赵瑾姝这心里头还真是空落落的。
无他,就是这一个多月都是跟楚君泽时时刻刻待一块儿待习惯了,眼下这人突然没了,这心里头多少还是会念他一念。
就这么胡乱想了一路,竟不知不觉得就走到了楚君泽之前待的那个院子。
今夜那院子黑灯瞎火大门紧闭,一种落寞的情绪莫名就爬上了赵瑾姝的心头。
她坐在院外的门槛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今天晚上没瞅见月亮,这星星是格外的多。
夏夜的星空美且宁静,上次欣赏这般夜色还是从灵山寺逃出来的那晚呢。
她左手撑着下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脸颊上的肉肉,看上去还真是可爱。
也不知道这楚君泽勾引到白桦了没,这楚君泽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之类的。
赵瑾姝一边想着,这嘴角一边不自觉的扬起。
他那女装的模样,还真是好看,比她那个号称皇城第一美人的七姐赵瑾仪还要美上三分。
若是有个姐姐妹妹之类的,那该是何等人间绝色?待此间事了,全弄进宫里跟她作伴!
正打着注意呢,耳边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傻笑什么呢?”
赵瑾姝一惊原地跳起来转了个身,这一不注意就撞在身后人的身上,导致她整个人都没站稳,往后面跌去。
好在身后那人还算厚道,一手拉住她,一手揽住她的腰,这才没让她摔下去。
来着身穿一身黑,还带着一块黑色的面巾,露出来的这双桃花眼,倒是有那么点子勾人。
但是上辈子在美色上吃过大亏的赵瑾姝是万万不可能再被这美色勾去魂儿。
“这大半夜的你不在你房间里待着,在这里坐着作甚?”
清醒过来的赵瑾姝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这声音!这不就是楚君泽吗?!
她往后退了几步,心虚的这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儿回来了?!”
楚君泽将面巾往下一拽,笑得甚是撩人。
“草民回来拿点东西,却不知公主殿下守在草民门外作甚?”
楚君泽向她缓缓走近,但赵瑾姝能说她是在肖想他的姐妹吗?
她不能,于是她便只能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努力跟这楚君泽保持距离。
但是她越退,楚君泽越来劲儿。
他低沉着嗓音在她耳边问道:“莫不是,公主想我了?”
大胆!竟然敢这般调戏她!
赵瑾姝瞬时涨红了脸,骂了声“放肆!”并一把推开靠近的楚君泽。
哪曾想这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在推开楚君泽的同时,她也往后面又退了几步。这黑灯瞎火的一不注意就踩中了花园中松动的石头,然后整个人真的就摔在了地上。
赵瑾姝心里怒骂,小脸已经因为崴脚皱成了痛苦面具。
楚君泽连忙上去看,可是这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
今晚这楚家庄的人知道楚君泽不在,便没有在他的院子里备蜡。楚君泽看不见她脚上的伤势如何,情急之下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她的院子里跳去。
整个过程,赵瑾姝压根儿就没机会去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楚君泽已经找来药膏将她扭伤的脚踝包扎好了。
“你说说你,出门就不能提个灯笼?”
楚君泽收拾完手上的膏药,将她的裤脚放下便这般嗔怪。
这穿来这么久,她啥时候自己提过灯笼这种东西。
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掌灯侍女,出了宫有文鸢,文鸢不在还有他。
什么时候轮到过她提灯笼?她连灯都没自己点过。
看着赵瑾姝这情绪一点点的低落起来,楚君泽此刻竟在想:莫不是我这句话说重了?
想来她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若不是为了逃婚,哪里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楚君泽叹了口气:“我不是要责备你,孤身一人的时候,你要懂得照顾你自己。”
本来赵瑾姝只是情绪有些许的低落,楚君泽这突如其来的柔软,倒是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回来拿什么?”
楚君泽愣了愣,他哪有什么可拿的,不过是放心不下她回来看看罢了。
在她屋子的房顶蹲了半天没见着她,这才到附近转转。
哪知她竟然是在自己院子门口坐着。
但是总不能真的宣之于口吧?
于是他便径直坐在她的床边转移话题,反问道:“你为何一定要搅局?”
赵瑾姝一愣,问道:“什么搅局?”
“白桦。”
赵瑾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白天她于楚晓芙找楚员外闹的那桩事。
她知道这件事若被楚君泽知道,大概率还会被拦下,所以再三叮嘱楚员外不能让楚君泽知道。
呵,说好的保密,这楚员外扭头就把她给卖了。
赵瑾姝冷笑,看来这楚员外是个阳奉阴违的老手了。
“我只不过是让楚晓芙更快捷的看清楚白桦的真面目而已啊,又不会怎样的。”
她耸了耸肩,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那你想过那么多人,你可能会被认出来吗?”
“我怕啥,咱们来这清河镇也有小五天了,这附近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估计这追兵要么就是往北追去了,要么就是不敢轻举妄动。俗话说,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反正他们投鼠忌器,那我干嘛畏畏缩缩?”
听着她这般说辞,楚君泽竟然无言以对。
其实认不认出来的楚君泽也是不在乎,终归只是他不想让她参与其中的一个借口罢了。
“你这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搅局?”
赵瑾姝倚在床头点了点头,看着一直目不转睛瞅着自己的楚君泽,赵瑾姝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难道又想给我下药?”
她挑眉开口问道,楚君泽闻言不由愣住。
他刚才确实是想故技重施让她去不来了的。
第45章:迎接“昭和郡主”
看着赵瑾姝这突然警惕起来的样子,楚君泽瞬时五味杂陈。
他不想就看见她对他这般警惕,可是他确实也不想看见她机关算尽去见另一个男子。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那你告诉我你今夜为何会坐在我的院子门口?”
赵瑾姝难为情地挠了挠耳朵,怪不好意思地说道:“就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哪里……”
楚君泽似乎在试探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瑾姝再问:“是因为想我吗?”
他今天有点子不对劲!
一听这话,赵瑾姝便莫名心跳加速,她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是因为想他吗?好像也是。但是她好像是肖想他的姐妹多一点,但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姐妹啊。
这可让她如何作答?
看着赵瑾姝这闪躲的眼睛,楚君泽似乎知道了答案。
女子的矜持,我懂!
“那你知道我为何回来吗?”
嗯?赵瑾姝抬眸对上他炙热的眼睛说:“你不是回来拿东西的吗?”
刚开口要说:是因为想你。
但话到嘴边,看见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楚君泽又说不出口了。
他内心挣扎了一下,自己对她的感情他其实自己也说不清。
是男女之情吗?还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
看着楚君泽这副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赵瑾姝真的是很没有耐心的用手推了推他。
“喂,你要拿什么东西赶紧拿。拿完赶紧的回去,别被那白桦看出端倪来。”
楚君泽的自我纠结瞬时就被打破,他内心自叹一口气,罢了,且再观望几日。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你真的只是想看看那白桦的样貌?”
“不然呢?我堂堂大郦最尊贵的承安公主,连益阳王本宫都看不上,难不成还会瞧上那白桦?”
只要是楚君泽退一步,赵瑾姝就敢得寸进尺。
她笑道:“喂我说,你莫不是对本宫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本以为楚君泽会否认,没想到他竟然突然扑了过来在她耳边呢喃:“若草民说是呢?”
赵瑾姝被他这么一吓,直接缩进了被窝。
“本宫乏了,退下吧!”
看着赵瑾姝躲在被窝里没了动静,楚君泽也是无奈。
他其实也是内心挣扎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这么说的好吗?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断定了赵瑾姝是真的单纯想看白桦的样子罢了。
离开楚家庄的路上,楚君泽也是懊恼自己怎么不长脑子呢?
她连郦国第一美男子陆荀都不要,怎么会瞧的上区区一个秀才还道德败坏。
对白桦放心的同时,他却又愁苦了起来。
这样来讲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也没机会了?
他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他该想的事情吗?
楚君泽你记住你跟她是敌人,你要灭她国的,怎么还敢肖想其他?
而在被窝里的赵瑾姝在他离开后大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男女之间真的没有纯友谊!
他果然对她另有所图!
赵瑾姝想了想,这楚君泽长得也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样貌,看起来很舒服。
跟陆荀比的话……为什么要跟他比?这俩人就不是一个类型的。
她又想到了上辈子与陆荀那段堪称噩梦的过往。
赵瑾姝摇了摇头,对自己疯狂说:恋爱脑不得好死,恋爱脑不得好死。
感觉自己不够虔诚,于是便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的繁星喃喃自语:“单身保命,单身保命。”
次日,赵瑾姝作小厮打扮与楚晓芙的婢女盈盈一起跟在楚晓芙身后。
她现在其实有点想打退堂鼓,她突然不好奇这个白桦长什么模样了,她现在十分想就这么先溜为上。
若说这楚君泽对她真另有所图,那余下的路是万万不可与他一道的。
但是这楚晓芙却不肯放她走,一定要她跟着一道前去,不然谁给她打掩护?她那个傻啦吧唧的婢女盈盈吗?那她自然是信不过的。
几个人混在去迎接楚君泽的队伍里,走到一半楚晓芙便接口如厕待着赵瑾姝和盈盈一起离开了大队伍。
因为盈盈与她身形相似,又因她出门用半透明的垂纱斗笠罩着面,故此那一行人愣是没看出来中途楚晓芙已经溜了。
赵瑾姝其实在楚晓芙溜掉的时候也想着溜之大吉,但奈何这盈盈是个胆小的。
眼看着自己小姐已经走了,现在这苏姑娘若是走了,那剩她一个人也是万万不行的。
在盈盈的央求之下,赵瑾姝最后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找楚君泽了。
……
昨晚楚君泽回来之后,发现这白桦是一直在自己房门外鬼鬼祟祟的。
到了后半夜楚君泽才看明白,他大概在替他守夜。
等到下午,浩浩汤汤的一行人来到了客栈迎接所谓的“昭和郡主”,牌面直接拉满。
小镇上的人哪儿见过这般阵仗,一看到“郡主”身边站着的人竟然是白桦,瞬间脸色大变。
似乎都在后悔没有在白桦落魄时巴结巴结,这会儿他倒是攀上了真正的高枝,这镇上的人便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借势报复回来。
这“益阳王”暂时找不到人来演,毕竟帅名在外,容易被戳穿。
所以领头来迎接他的自称是益阳王身边的近卫褚旭。
褚旭在外头说:“怕郡主无聊,清河镇楚家庄大小姐楚晓芙前来迎接郡主!”
整个清河镇,就属这楚家庄的大小姐楚晓芙最是不能惹。如今连她都亲自来迎,看来这郡主是真的没跑了。
但同时众人也在看戏,大家可都知道这楚晓芙和白桦的那档子破事儿,若楚晓芙撞见此间,还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呢。
预感到这楚晓芙可能会直接大打出手,于是看戏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了两步,给她腾场子。
见此,赵瑾姝不禁嘴角抽了抽。
早知道就拦住她不让她跑了,直接就在这里揭穿那白桦的真面目好了。
暴揍渣男的戏码,她还是很想看的。
屋里的白桦一听楚晓芙来了,瞬间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往上撺。
现在郡主他还没拿下,并不敢直接跟楚晓芙直接撕破脸。
楚君泽本欲起身离开,但是扭头看到一动不动的白桦,便问道:“白公子这是为那般?”
白桦一愣,拱手道:“那楚晓芙本就与在下纠缠不清,若是此时教她发现我……”
“本郡主给你撑腰,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