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别苑
白桦没办法,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楚君泽身侧随他走出了客栈。
横竖那楚晓芙是个心大的,届时再说点什么把这谎圆起来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瑾姝此刻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他,一个劲儿地往侍卫堆里缩。
可是楚君泽仿佛看见了她这般行为,竟然径直将她唤上去跟在左右听候差遣。
扮作楚晓芙的盈盈骨子里的奴性没能控制住,一看见楚君泽招手,她便温顺的上前搀着他。
不仅是浑身冷汗直冒的白桦惊住了,连带着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愣了一愣。
正巧那风突然吹了过来,盈盈斗笠上的半透明白纱被封吹的掀了起来。
比起伺候“郡主”她更担心自己被拆穿不是楚晓芙这件事,若是叫小姐知道她把这事儿搞砸了,必是免不了一同责骂的。
于是,盈盈瞬间撒开了扶着楚君泽的手,伸手去死死地拽住自己的斗笠,把脸挡的严严实实。
虽然她的动作很是迅速,但还是被白桦看了个仔细。
不是楚晓芙,那楚晓芙去哪儿了?
白桦虽然满心疑惑,但是那股子紧张感瞬间就消散了。
这郡主不愿意前往楚家庄暂住,于是当地的士绅就只能在镇中为她寻了一处别苑。
期间就让这“楚晓芙”与她做伴。
看了半天热闹的大家伙儿,一见眼前景象竟然一派和谐,顿时觉得没了意思,直接就散了。
盈盈虽然久闻白桦大名,但是并没有见过白桦本人。
到别院之后才反应过来跟在“郡主”身边的人就是白桦,于是才匆匆地将赵瑾姝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办啊?小姐跑出去寻的白桦竟然在郡主身边!奴婢如何是好?”
哼哼,尽管早就知道了,但是赵瑾姝还是装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说:“要不让我出去寻你家小姐回来!”
我先出去给那楚晓芙带消息,消息带到我就跑,两全其美!
正当赵瑾姝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时,盈盈却皱着眉头说:“不行啊苏姑娘,你走了奴婢一个人可应付不来那郡主,届时万一被郡主发现,恐怕会给楚家庄带来灭顶之灾。”
正常逻辑来讲的话确实是这样,但是这桩事的核心人物都知道这郡主是楚君泽假扮的啊。
于是赵瑾姝便安抚道:“你放心,郡主深明大义,即便是知道你不是楚晓芙,也不会对你如何的!”
可是盈盈还是不依,但是赵瑾姝已经打定主意没得商量,于是盈盈也就闭了嘴。
楚君泽没让楚晓芙到跟前服侍,倒是拉着赵瑾姝不放,就让她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
她不是想看白桦吗?那便看个够好啦。
白桦见此还当是“郡主”为了他专门把楚晓芙冷落到一边,还自我感动了一阵。
要说起这白桦,实在是算不上帅,顶多算个长得不丑的小白脸。
要文采没文采,要德行没德行。赵瑾姝实在是很费解,这楚晓芙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三人在这别苑的院子里慢悠悠地转了起来,好在今天天气阴。不然这顶着烈阳陪他在这院子里瞎转悠,那还真是要了命。
本来逛的好好的,走在前头的楚君泽突然歪头看向身侧的白桦,悠悠问道:“白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听此,赵瑾姝不禁挑眉,这是好戏要开场了吗?
白桦笑道:“自然是如郡主这般明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可惜白某声名狼藉,不敢肖想。”
还不敢肖想,我看你敢的很嘞。
就凭这白桦这小白莲做派,也就骗骗没见过世面的楚晓芙。把他扔皇城的贵女圈,一天就被玩儿死了。
楚君泽当即掩面含笑表演了一个欲拒还羞,这般撩人姿态,即便是她活了两世那也是不曾学会的。
“白公子为人如何,本郡主心中自有定断,何须听取旁人言语?”
我最是不想让你听旁人言语。
白桦心中暗喜,看来这郡主果然对他是有好感的。只是现在绝不能巴巴地往上贴,只怕教她看出端倪。
于是便再道:“承蒙郡主错爱,小生只求能留在郡主身边做个谋臣,不敢肖想其他。”
这推来推去的好没意思,赵瑾姝便看向了这园中池塘里的那株并蒂莲。
花开并蒂,好兆头啊。
正看的痴了,画面之中那白桦蓦然闯入视线,只见他往哪池子里伸手一薅,那并蒂莲便消失不见。
回头时便见他双手捧着莲花,到楚君泽眼前谄媚。
“方才看见郡主瞧着这花失神,某便替郡主摘来。”
楚君泽也很是错愕,他本来是看见赵瑾姝看着那花儿出了神,所以才顺着她的视线对着这花儿多看了几眼。
哪曾想就这多看了两眼,竟然就让这花儿直接被白桦摘了去。
他轻笑了两声,道:“有心了。”
“只要是郡主喜欢,某都会倾尽全力为郡主带来。”
赵瑾姝:……
是夜,到了与盈盈约定的时间点。
赵瑾姝带着一个小包袱偷摸着来到了别苑后宅准备翻墙溜出去,可是到了地方一看却只看见一张信封。
这个时代会写字的丫头可不多啊,这楚家庄这么大逼格的吗?连个丫头都要会识字的?
她捡起地上的信件一看:“我去寻小姐,苏姑娘珍重!”
这字迹看起来有些眼熟,怎么回事儿。
正是不解,身后却莫名出现了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赵瑾姝浑身顿时石化,不是吧,这么倒霉?这就被侍卫发现了吗?
刚想着要编个什么理由将此事搪塞过去,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主背着包袱,这是要去哪儿?”
楚君泽的声音!怎么又是他?他难不成在我身上按监控了?
“我溜达。”
这种被抓包的感觉还真是不爽,赵瑾姝回头尴尬的甩着自己的双臂,习惯性地做了几个广播体操中扩胸运动的姿势。
“昨夜才跟你说,夜里出门要提灯笼。你不怕今夜又崴脚?”
楚君泽身形逼近,赵瑾姝又下意识地往后推,刚走两步,这脑袋就撞在了一个有些硌人的肉垫上。
是他的手。
赵瑾姝支支吾吾半天开口道:“那啥,我忘了。我现在就去拿!”
她想跑,楚君泽哪里给她这个机会?
当即圈住她的手说:“有草民在,公主不必担心崴脚。”
第47章:盈盈夜见楚晓芙
一弯新月挂在枝头,周边的星星忽闪忽闪的倒是正贴合附近此起彼伏的蛙鸣。
“你在躲我?”
这楚君泽胆儿时越来越肥了,竟然敢用这样质问的语气跟本公主说话?
赵瑾姝虽然内心吐槽着,但是表面上还是打着哈哈狡辩说:“哪有的事,我躲你干嘛?”
楚君泽此刻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睡袍,长发如瀑披散在身后,恍惚之间还真是……雌雄莫辨。
别误会,赵瑾姝没有说他娘的意思,就是想说他还蛮好看。
“那你近日为何离我那般远?今夜又为何背上了这包袱?”
楚君泽伸手要去拿下她背上的包袱,赵瑾姝却直接躲开了。
“瞧瞧,还说不是要丢我一个人在此处?”
这嗔怪的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委屈,若给不明真相的人听去,还以为她是那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呢!
“没有!我这不事做戏要做全套吗?自然是要去通知楚晓芙,那白桦在你这里啦。我们在这清河镇可待了快小半个月,再逗留下去,可会出大乱子。”
她说的极有道理,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但是这与她伴着背着包袱想翻墙而逃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君泽挑着眉说:“那你为何现在都不与我商量了?”
赵瑾姝立马反驳:“这不是怕被那白桦看出端倪吗?”
也是无言,于是两人便在这后院里闲逛了一圈儿。
再说回这自己跑掉的盈盈。
当白日里听赵瑾姝说她要去通风报信时,盈盈这嘴上没有反驳,可这心里头那可就是打定主意要先赵瑾姝一步离开。
她是真的害怕跟这白桦和郡主单独相处,在她看来这苏姑娘可比她厉害的多。
所以她这才提前找机会翻墙走掉的,这说起来她还心有余悸。
就在她正在翻墙的时候,自己身后莫名出现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模样俊美,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没想起来是谁。
他问道:“你就这般走了,也不给她留个信件?”
嗯,看来是自己人。
盈盈以为他是侍卫,便转身行了个礼,然后把自己白日里与赵瑾姝的计划和盘托出。
那人真是极好的,给她代笔了信件,还怕她翻不出去,用功夫送了她一程。
也很有君子风度,看她是个女子,为保她得到名节,他全程都没碰到她。
那是怎么送她出去的?
那位公子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根木棍,让她抱住。然后只见他展臂一挥,盈盈就被他送了出去。
顺利离开别苑的盈盈还以为要寻到楚晓芙还得废一番力气,哪曾想刚走出别苑的巷子口,就碰见了在附近鬼鬼祟祟地楚晓芙。
盈盈欣喜地朝自家小姐走去,却把正伺机想溜进别苑的楚晓芙吓了一跳。
两人一番交涉才知道,原来白日里楚晓芙换装走掉之后,在郊外的龙王庙里没寻到他。
又在那些乞丐嘴里得知这白桦近日以来救了一个郡主。
楚晓芙一想,郡主?她今日出楚家庄不就是为了去接那个郡主吗?莫不是同一个人?
于是又费了一番力气折返清河镇想去寻咸鱼先生商量对策。
结果刚到那昭和郡主下榻的客栈附近,就看见那周围堆满了人。楚晓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挤到最前面,于是便垫着脚才勉强在人群中找到赵瑾姝。
但是这眼睛往那郡主身上一瞟就发现了端倪,这哪是什么昭和郡主?这不是咸鱼先生的哥哥苏泽吗?再看“郡主”身后跟着的人,这不正是自己苦念许久的白桦?
楚晓芙当时是想往里冲上去质问一番的,奈何这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摩肩接踵的人群突然之间一哄而散,倒是把在挤在人群中的楚晓芙也给带离开来。
之后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个别苑,正愁着怎么进去呢,这死盈盈就从身后出声儿吓了她一跳。
她本来是想着如果白桦是真的救了郡主,那么他们的婚事可以去求郡主做这个主。
但现在很显然白桦是被这苏氏兄妹给坑害了,她不知道这兄妹二人给白桦下了什么套,她现在必须带走他。
但是出来的盈盈跟她说,白桦与郡主走的很近,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她。
若是真喜欢她,怎么会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呢?
楚晓芙反驳道:“白郎不拿正眼看你,必定是因为发现了你不是我。他跟郡主走得近,大概是想求郡主,让她允了这桩婚。”
她与白郎素来心有灵犀,任盈盈如何说,她也不信这白桦会背叛她。
最后,她写了一封信,让盈盈务必要转交到白桦手中。
盈盈苦着一张脸,没办法反抗便也只能原路折回别苑后院。
而楚晓芙,这镇上不说全部认识她,但是认识她的总归占大多数。
所以她不敢去住客栈,只能在这条巷子里找个避风的角落将就一晚。
好歹也算是千金之躯,在这陋巷之中过夜,对她而言简直是吃了大苦头。
但是她不怨,她一想到白桦为了他们的未来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他尚且在那桥洞底下等了她那么久,她住一晚陋巷怎么了?
身苦,但是她心里甜哇。
蹑手蹑脚来到别苑后院的盈盈,看着约高一人半的围墙犯了难。
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个侍卫公子帮忙,这回去可怎么回得去?
盈盈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围墙外面只有一颗老银杏。
这银杏树枝干并不粗壮,盈盈自己身形又富有肉感,爬倒是能爬上去,就怕这枝干撑不住她的体重,万一摔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她想找找别的出路,但是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只能徒手开始攀爬这颗老银杏了,刚爬到第一个枝干上,就看见墙头坐了一个人。
那人正是此前送她出来的那个侍卫。
只见他将手中的棍子往盈盈的方向一递,盈盈也很懂事的将那棍子抱住。
顷刻间,她便被侍卫带下来围墙。
“你怎么一直在这里?”盈盈问道。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答她,反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盈盈对眼前这个帮了她两次忙的漂亮男子毫无戒备之心,便将自己见道楚晓芙的事情都悉数抖了出来。
她小脸皱到一处:“郡主身边戒备森严,那白公子又对郡主寸步不离。奴婢如何才能把小姐的信件交到白公子手中?”
第48章:终见白桦
眼前的美男子却是将他手中的接过说:“若是盈盈姑娘信的过在下,在下愿帮盈盈姑娘将这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白公子手里。”
盈盈看向男子的眼神里泛起了光,她捏着袖子的双手抱在胸前,欣喜地问道:“真的吗?”
男子勾了勾唇角点了点头。
是夜,“铮”地一声响,一把飞镖便将楚晓芙的信件扎在了白桦的床头。
熟睡的白桦被这一动静惊醒,醒来发现脸颊边上立着一把飞镖,顿时吓得冷汗直冒,慌忙往床角缩去。
这郡主的别苑戒备森严,这歹人是如何来的?
正要大喊“有刺客”,却发现这飞镖下还有一信封。
白桦小心翼翼地拔起飞镖,将信封落到夜色下细看。
只见这泛黄的封面上只写了四个字【白郎亲启】。
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楚晓芙。
她是怎么做到这般来无影去无踪将信件送进来的?
白桦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下人悉数歇下,只剩外面的侍卫还在有序的巡逻着。
他不敢点灯,便匍匐在地上点燃了一小节蜡烛,用着房中的遮挡物拦去多余的光,便开始看楚晓芙的信。
他现在有点慌,这楚晓芙性子泼辣,这般知道他在郡主的别苑之中,他现在很怕她过来闹事。
展开信件的同时,他脑海中疯狂地在想对策,但是展开信件后他就发现是他多虑了。
这楚晓芙竟然说这昭和郡主是个男人!为了让他回心转意,竟然这般诽谤郡主,真是大胆!
白桦仔细回想与郡主相处的日子,她除了长的比较高大之外,哪里不像个女人?起码比楚晓芙像女人多了。
温柔细腻又知书达理,这一颦一笑简直都刻在了他的心里面。
这楚晓芙说她是个男人,还不如说这郡主喜欢女人呢。
白桦看完了信件便摇着头把这封信烧掉了,楚晓芙说明日别苑外的巷子口见,今日听郡主所言,显然是对他有想法的。
既然如此,不如就借着这个契机,与那楚晓芙断个干净。
以免日后节外生枝。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昨夜赵瑾姝与楚君泽深夜游园别去后,便又梅开二度想再次逃跑。
哪知刚出门就远远地看见他穿了一身黑坐在那后院的墙上守着。
本来她还以为这楚君泽是为了堵她,觉都不睡了。
悄悄摸近才知道,原来这楚君泽竟然是在等带着楚晓芙信件归来的盈盈。
瞧着他用一根棍子就将浑身都是肉的盈盈一把甩进了院子里,赵瑾姝也就歇下了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心思。
这般实力,怕是刚有动作就被发现了,还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
今晨,楚君泽专程叫了盈盈和赵瑾姝一起吃早饭。
赵瑾姝一见那狗腿的白桦今日竟然没有腻在楚君泽身边,便挑眉看向他。
她现在身份就是个侍卫,上桌与“郡主”一道吃饭已经是恩赐,哪里又敢多嘴问呢?
但是楚君泽一撞见她这充满问号的小眼神,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于是让身边的侍婢给她盛了碗乌鸡汤,便开口道:“今早白公子说要出门买点笔墨,因此不在。”
盈盈是个有脸盲症,昨夜就没认出来楚君泽,今日楚君泽穿上一身女装,这下就更认不出来了。
但是一听这白桦不在的话,还是心虚的差点被肉包子给噎住。
她本来就是个下人,若不是这番冒充小姐,她哪儿有机会与郡主一起用膳?
赵瑾姝看着盈盈这般拘谨的模样,倒是想到了此时不知是什么情况的文鸢。
一时之间,这心里还是有几分的担忧。
早膳用毕,楚君泽便让盈盈退下了。
而一大早就借口买笔墨出了门的白桦,也是在别苑外面的巷子转了好几圈才碰见缩在角落里呼呼大睡且浑身脏兮兮的楚晓芙。
白桦从来没见过楚晓芙这般狼狈的模样,之前与他私奔的那段时间,他都是竭尽全力让她在离家的那段日子依然光鲜亮丽。
怎么她自己出来住了一晚,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白桦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装作一副温润的模样上前去唤她。
“芙妹,芙妹你醒醒!”
楚晓芙迷迷糊糊地被白桦晃醒,在这巷子中吹了一晚上的风,眼下脑子昏昏沉沉的看着眼前的白桦都有重影。
于是便疑心自己在做梦:“白郎~”
楚晓芙这声“白郎”喊得好生娇媚,再看她虽然浑身上下都有点脏,但是此刻她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眼神还有几分迷离。
直看的他心头一动。
这痴情可以伪装,但是装久了便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动过情了。
此刻的白桦心想,约摸对着楚家小姐应该还是有情的。但是人往高处走,他现在有更优的选择,可不能在楚晓芙这里犯糊涂。
于是他便在附近讨了碗凉水掐住她的下巴喂下去。
这一碗冰凉下肚,楚晓芙果然清醒了很多。
清醒过来的楚晓芙一看白桦过真就在自己眼前,拉着他左看右看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便要拉着他离开这里。
但是白桦却原地不动。
楚晓芙不解地扭头看向白桦问道:“白郎你为何不动?再不走,我爹他们就要追来了。”
楚晓芙满脑子都是和白桦远走高飞,吃苦受累她一点都没带怕的,她唯一怕的就是白郎真的要放弃。
她看着白桦那没有波澜的眼眸,她现在有点慌,她现在没有底气。
终于,沉默的白桦开了口:“芙妹,你与我终究是门第差别太大,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的声音淡淡地,楚晓芙没有听出来任何情绪。
她愣了半响,妄想从刚才那句话里找到他一丝丝地难过。
她怔怔地看着白桦,他连表情都没有,没有难过,没有不舍。
她甚至在他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期盼,不,怎么会有期盼?一定是她看错了!
她的白郎怎么会几日不见就要放弃她了?定是中了苏氏兄妹的圈套!
“白郎!是不是那假郡主与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莫怕,我们现在就走,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们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像你说的那样,看花看云看月,怡然自乐……”
还没待楚晓芙说完,白桦便打断了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诽谤郡主可是大罪,你脑袋想搬家我还想活命!”
第49章:楚晓芙失恋
白桦在她跟前一贯是温润书生的做派,何曾这般大喊大叫失了风度?
楚晓芙怔怔第看着他,心里有一些郁结化不开。
白桦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
他本习惯性地皱着眉头想要装的像以前那般温和,再去哄哄她。
可这手刚伸出去就又收了回来,现在他已经傍上了郡主,若还跟这楚小姐藕断丝连,只怕将来会有无穷的祸端。
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这个眼神看着我作甚?我可是哪句话说错了?”
楚晓芙难以置信地呢喃:“不过五日未见,你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白桦眼下不需装模作样,倒是轻松地露出了本来面目。
“什么模样?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楚晓芙,是你家嫌弃我出生寒门在先的,本来心平气和的跟你说散了便是散了,你何苦又来纠缠与我?”
说起这个,白桦自然是理直气壮的。之前传信不就跟她说了散了吗?她今天这般,不是纠缠于他又是什么?
楚晓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才得以相见的人,竟然对她说出这种话。
心头一堵,那夹杂着不解、愤怒甚至还有点难受的情绪瞬间就涌上了头。
她浑身微微颤抖着,双眼通红。听着他这翻薄情寡义地话,不自觉地竟扬起了手给了他一巴掌。
楚晓芙本就不是什么淑女,这一巴掌的力道自然是不小的。
这一巴掌下去,白桦的右脸瞬间就出了一个手印。
他被这一巴掌扇的脸都看向了别处,再回过头来,只觉得这鼻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好家伙,是鼻血。
看着衣袖上的血迹,白桦心里对楚晓芙的厌恶又多了一份。
果然是像不得台面的野蛮女子,简直连郡主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又想起昨日游园时,郡主那般温婉的问他:“白公子喜欢怎样的女子。”
那般倾城的容貌,谦柔的性子,真是越回味越喜欢。
他再定睛看向眼前这个疯婆子,冷声道:“好男不跟女斗,这一巴掌便算作你我前尘往事的了结,往后莫要纠缠不清。”
楚晓芙其实这一巴掌甩出去她就后悔了,现在再听着白桦这不近人情的言辞,她简直是不能忍受。
见他转身就要离去,楚晓芙不知为何,竟然全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直接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带着乞求地语气连连道歉:“方才是我不好,是我太急躁。但是白郎你不是说过,只要你我一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吗?白郎你别走,你别走……”
楚晓芙这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白桦最是见不得她流泪。
以往她这一流泪,白桦哪次不是变着法儿的讨她欢心?
但是这次白桦不仅没有软声哄她,反而使劲儿挣脱了她的怀抱。
语气比方才还要冷上三分。
“楚姑娘,你不要脸,我还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街与男子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说完,还嫌弃地掸去这外袍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这一身衣衫都是郡主赏赐的,白桦自然是宝贝的很。
看着白桦这般无情地甩开她,楚晓芙瞬时失了理智。
她冲着白桦嘶吼道:“我想方设法才逃出来见你,你便是这般待我的?白桦,你的良心呢?”
回想她与他私奔被抓回去那几日,她为见他绝食,求人给她送信,就连这般出来见他也是她苦求了那个所谓的咸鱼先生好久才求来的。
她为他几乎与所有人作对,他们说他的不好,她都在一个劲儿的替他辩护。
如今他便是这般报答她的?
白桦丝毫不理会这疯疯癫癫的楚晓芙,冷哼一声:“这不都是你自愿的吗?我白桦几时求着你这堂堂楚家庄的大小姐来见我了?”
楚晓芙被白桦这话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仔细说来,这一切确实是她自愿。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陷阱,她做这一切分明都是为他,但是最后所谓的两情相悦竟然是一厢情愿,自作自受。
楚晓芙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有点撑不住。她趔趄地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扶着墙才勉强站的稳当。
巷子外面的叫卖声开始热闹起来起来,楚晓芙逐渐被这蜩螗羹沸的叫嚷声包裹在其中。
她不知道白桦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心突然空了一块,即便周遭如何热闹,都勾不起她的丝毫兴趣。
她亦是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那个简陋的巷子,四周的百姓好像对她指指点点,他们既想说她的闲话,但是又不敢明着说。
于是便用衣袖掩面,用着自以为小声的声音交头接耳。
其实那些话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听的很清晰。
他们说:“你瞧瞧这楚小姐,当初就听从楚老爷的话嫁给那方知府家的公子多好?非要折腾,结果那白桦就是以白眼狼!”
他们说:“谁说不是呢?看了点邪书就要去追寻什么真爱?真是好笑,当爹娘的还能害了自家闺女不成?”
他们说:“我看就是这楚小姐自作自受,整个镇子都知道那白桦勾搭上郡主了,她竟然还恬不知耻巴巴地往上凑,真是不要来脸!她和那白桦,真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说:“其实白桦也是无辜,当初若不是楚老爷势力,哪会又今日这桩事?白桦这因祸得福能攀上郡主说明他确实还是个有本事的,再看这楚小姐,除了楚家庄,她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们的话越说越过分,一字一句地扎在她的心里,她只是苦笑,她没有去反驳。
只是这条街还没有走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便纷纷噤声散了去。
楚晓芙难得的抬眼向后看了看,这身后跟着的却是方承文。
他远远地跟着,见到她回头还假意往边上卖农具的摊位上凑,以此来遮掩。
说起来,她跟方承文其实算是青梅竹马,自幼这方承文都是跟在她身后追的。
可能就是太熟悉了,她后来竟然是有点厌烦他,反而对他身边那个新来的伴读白桦来了兴趣。
难道,是我真错了?
楚晓芙想到此处,便再也撑不住,整个人身体一软就朝着地面直直栽去。
也幸好方承文离她不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这才没教她磕破头。
第50章:真褚旭出现
楚晓芙在楚家庄那些天因挂念这白桦本就没有好好吃饭,外加昨夜在那陋巷里吹了一夜的风,今早醒来其实就已经发烧了。
后来又被白桦言辞这么一刺激,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任凭方承文如何唤她,她都是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正在他火急火燎的将楚晓芙抱回楚家庄时,却看见有一身着玄色短打,腰间佩剑的男子,正在门口与楚员外寒暄。
楚员外对他毕恭毕敬,想来应该是贵客刚下马准备入府。
本来应该待楚员外先邀请贵客进门,他这个晚辈再上前拜会。
但是眼下楚晓芙昏睡不醒,他没有办法便夜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朝着大门奔去。
那名男子见此,便也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楚员外一见这竟然是自家的女儿,顿时也是慌了神,便让家丁先带贵客去偏厅稍等片刻。
不过她得到女儿此刻不应该是在“郡主”的别苑好好看清那白桦的真面目吗?怎么会穿的这么不伦不类?搞得这么狼狈?
他赶紧唤来几个丫头婆子给她先换了身衣服,又命人去找郎中。
不过找郎中这件事情,方承文在来的路上便吩咐下人去找了。
本来想直接带她去医馆的,但是哪里人多嘴杂。眼下她与白桦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怕她去那种地方醒来再听到什么言语受刺激。
于是还是将她抱回了位置稍微远一点的楚家庄。
方承文请来的是个女大夫,说是请,倒不如说是绑来的。
那女大夫其实一听对象是楚晓芙便不愿前来,理由是她不救伤风败俗之人。
后来是方承文的下人用刀架在她脖子上才把人请来。
那大夫虽然有脾气,但是这都进了楚家庄,她也不敢对这楚晓芙怎么样。
进去搭脉一看,竟是染了风寒。
她这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由此看来这风寒之症是相当的严重。
大夫出来时一脸愁容,看的楚员外心头一紧。
他颤抖着双手,颤颤巍巍地走向大夫问道:“小女这是?”
“感染风寒,情况严重,可能会死。”
一听此言,楚员外差点晕过去。
这时候她的几个哥哥也闻讯赶来,听到这里,那个脾气暴躁的楚霸王直接就拎起大夫的衣领吼道:“你个庸医说什么呢?我芙妹妹自小身体康健,区区风寒怎能致死?医不好她,本少爷就把你剁了喂狗!”
“呵,你若是剁了我,她这风寒便休想再好了。”
这时那个女大夫倒是硬气了起来,这般重的风寒也就在她手里能或许能捡回一条命,换了这镇上任何一个郎中,只怕都只能摇摇头,让他们准备后事。
方承文自幼博览群书,也略懂医理,深知这女大夫所言非虚。于是便赶紧联合她的其他几个哥哥把这楚小霸王安抚了一下来,还恭恭敬敬地将女大夫请到一边笔墨请教。
楚晓芙这个事情急不得,可之前那个年轻人却是一点都不能怠慢。
横竖这边有方承文和晓芙的几个哥哥守着,他便也就前去偏厅会见那个年轻人。
进屋时,他正在饮茶。
楚员外进门便拱手道:“小女突然身体抱恙,怠慢了褚护卫,还请见谅,还请见谅。”
本该赔笑,但是楚员外这心系楚晓芙便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个男子,便是陆荀身边的第一护卫——褚旭。
陆荀在路上被一些事情暂时拖住了脚,于是便让褚旭先来探探虚实。
“不打紧,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褚护卫且讲。”
“郡主如今尚在皇城,为何听这镇上传言说郡主住在别苑?据说,还有一个‘褚旭’守在郡主身边?”
楚员外尴尬地笑了笑,长叹道:“都是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女儿啊……”
楚员外感叹着说了一些楚晓芙的事,但是重点是将这些天如何遇见的公主,又如何让公主搅入其中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
了解后,褚旭略有所思。
“也就是说,现在公主陪着假郡主,住在别苑之中?”
楚员外恭敬地说了声是。
褚旭其实码不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主,毕竟公主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可跑了不少地方,结果一看都是些冒牌货。
“可有办法,让我去见一见公主殿下?”
楚员外自然是知道这褚护卫是要去做一个确认,但是他很担心他这一去,可能会打草惊蛇。
于是担忧地说道:“褚护卫可混在给假郡主送饭的小厮之中,只是若是被公主看出来,只怕留不住公主。”
呵,还没人能从他褚旭的眼皮子底下溜掉呢。
这楚员外,可真是小瞧了王爷身边的人。
虽然很不爽楚员外小瞧了自己,但是还是说:“员外放宽心,公主不曾见过在下的样貌,必定是认不出在下的。”
楚员外一听他这般坚持,便也应允了。
话说回那白桦,甩掉楚晓芙之后的白桦,虽然脸上的巴掌印很是明显,但是他这心里却如释重负。
这下,他算是高枕无忧了。
那楚晓芙就是个只知道情情爱爱的蠢货,眼下这般,等她缓过来要翻旧账,只怕他已经成功将郡主拿下。
当他带着脸上的痕迹以及笔墨出现在楚君泽面前之时,果不其然,楚君泽非常担忧地问道:“这时怎么一回事?”
这吩咐下人东跑西跑都是为了处理他这脸上的伤,白桦这心里就美上了天。
白桦也是不忍郡主担忧,便道:“出门碰见前来兴师问罪的楚小姐,许是看我今日独自外出,没有郡主的庇护,她爱而不得,便拳打脚踢。”
“哎,在下七尺男儿,哪里能跟她这般的女子计较,横竖不过是打几下,忍忍便过去了。”
白桦说的风轻云淡,却字字委屈。
楚君泽一早就见识了他这白莲属性,替他上药时便假意手不稳,一手按到他脸上的伤处。
白桦疼的不行,但是为了在楚君泽面前的美好形象,愣是一声不吭且眉毛都不皱一下。
“那楚小姐今早还在与我一起用早膳,也未曾听闻她出府啊,她如何能兴师问罪?”
听到楚君泽这般发问,白桦立刻跪在地上直呼:“小生有罪!”
楚君泽疑惑地问道:“你这又是哪般?”
第51章:楚员外白桦对峙
白桦跪在地上身体微颤着不敢抬头,他怎么就忘了,这别苑里还有一个“楚晓芙”呢!
这“楚晓芙”唯唯诺诺的实在是太没存在感,直接导致白桦忽略了她。
见他这副嗫嚅的样子,楚君泽便厉声吩咐身侧的赵瑾姝道:“把你家小姐喊来,本郡主要当庭对质。”
赵瑾姝挑眉,这还是第一回被人使唤,还有点不习惯。
眼看着正儿八经的好戏就要开场,心里扭捏了一小会儿便也听话要离去。
待赵瑾姝将被蒙在鼓里的盈盈带来后,白桦才说:“她不是真正的楚家庄大小姐!”
盈盈本就胆小,眼下被白桦这么一说,顿时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楚君泽问:“你不是楚晓芙?”
此刻楚君泽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非常之强烈,这一瞬,赵瑾姝不知为何,竟把他和月前梦中灭了她国的上若国君联系到了一起。
他的样子和梦中的那个人没有一丝相似,可他们身上的某种气质,真的非常接近。
赵瑾姝有些恍惚,她不得不在心里重新审视这个人。
他真的像他所言,只是个行商?
他与上若有何联系?
他无缘无故,为何帮助我?
就在这一瞬,赵瑾姝脑子里涌出来无数关于楚君泽的问题。
在她的胡思乱想中,跪在地上的盈盈倒是把事情都悉数给楚君泽说了个清楚明白。
在盈盈说的故事里,楚晓芙是被白桦始乱终弃的那个。
白桦听到盈盈说:“小姐之所以没来,就是想借此机会,与白公子私奔。哪曾想,这白公子竟在郡主身边。所以昨夜小姐便让奴婢将白公子约了出去……”
白桦没想到这盈盈竟然知道这么多,他原以为那楚家人不允许楚晓芙与他往来,她就算是要逃应该也会对身边的婢女隐瞒才是。
竟然蠢到跟身边的人说了?也不怕这丫鬟走漏风声?
对于盈盈的话,楚君泽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白桦的眼神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白桦暗道不好,“郡主”开始怀疑他了。
于是连忙叩首说:“小生并非有意欺瞒郡主!但小生前去只是想与她好生聊聊,让她看在郡主的份儿上放小生一马……”
白桦也是没想好要怎么把这个慌圆过去,是以声音越说越小,笑道最后根本不知道他在自顾自的说什么。
楚君泽倒是也不着急,便道:“是非曲直,让楚员外把他的女儿请来一说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白桦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
没事,到时候自己就咬死不承认便可。自己对郡主有救命之恩,昨日她都偏袒于我,怎么可能听去这三言两语就不信我了?
白桦这般想着,这面上的表情便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楚君泽怕赵瑾姝借此机会又跑,于是干脆就让盈盈自己回将此事告知楚员外,让他今日之内将真正的楚晓芙送来。
盈盈如释重负,当即便起身离开。
怎料这前脚才踏出郡主的院子,迎面就碰上了来送午饭的楚员外。
“你怎这般打扮?”
盈盈还不知道楚晓芙已经被送回了楚家庄,看见楚员外叫住自己,便也扑通给楚员外跪了下去。
听了盈盈所言,楚员外才知道楚晓芙今日这般模样回家,原来竟都是拜那白桦所赐。
立马火气撺的三丈高,本想着直接冲进去找那白桦拼命。但是又想起了站在身后端着饭菜都褚旭,便也极力的压住内心的火气,把盈盈叫起来跟在身后进了院子。
盈盈这时才发现,跟在自家老爷身后的那个小厮很是面生。
一般来讲,新来的下人都不允许进后厨也不会安排他传菜。
这个生人怎么还能前来给郡主送饭的?
盈盈只是短暂的疑惑了一下,然后就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院子。
横竖这主子们自己的安排,应该有自己的考量,自己一个下人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而这时,楚君泽正让白桦先坐到一旁等盈盈归来。
那白桦正犹犹豫豫要起身时,楚员外便带着传菜小厮进了门。
“草民见过郡主!”
以楚员外为首的一行人,在门口站了一排,整整齐齐起行礼。
白桦见此,便也不敢起身。
楚君泽一看是楚员外,不仅没让他起身反而厉声责问:“楚雄,你可知罪?”
楚雄是这楚员外的名讳,楚员外听此连连装作惶恐的模样唯唯诺诺地念叨着:“草民不知。”
楚君泽冷哼一声道:“你这地头蛇说是要让你那宝贝女儿来与我作伴,实际怎么派来一个丫鬟?楚晓芙何在?”
在这楚君泽和楚员外的拉扯之中,跪在他们中间的白桦那才是真正的如坐针毡。
一旁看戏吃瓜的赵瑾姝,觉得这白桦真是又坏又蠢,反击力几乎是零,顿时就觉得好没意思。
于是这眼睛便落到了楚员外身后的传菜小厮身上。
那菜品都揭了盖子,可以看到具体的菜貌。
那是有鸡有鸭、有鱼有虾,比在楚家庄吃的伙食可强太多了。
正在赵瑾姝眼馋那道凉拌鸡丝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了他身侧端着麻婆豆腐的小厮。
本来她都没有注意的,只是因为她正巧在伸着脖子看菜,而那小厮也正巧抬头看了一眼她。
跟她眼神有一瞬间的相遇,然后那小厮便迅速低下了头。
这人好眼熟。
她可以肯定在这楚家庄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就是很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却听见白桦大喊了一声“冤枉!”
“是那楚家小姐非要跟小生牵扯不清,此事与小生确实没有关系啊!”
而楚员外却厉声道:“你这黄口小儿,满嘴胡言谎话连篇!当初我那宝贝女儿就是被你这一张嘴骗了去,你如今倒是又打起了郡主的注意!”
“郡主明察!小生是真的冤枉!”
看着楚君泽这般面无表情,其实白桦心中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小生能救郡主于危难之间,郡主也与小生相处数日。小生之品行,郡主再清楚不过,小生岂是楚员外口中那等卑鄙小人?望郡主明察!”
他救过郡主,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果然,楚君泽便道:“那便让楚晓芙今晚前来对峙吧。”
白桦心中暗喜,楚晓芙看着强势其实耳根子极软。
到时候自己再跟她博个同情,应该能混过去。
如此,便两边都谢恩。
第52章:楚晓芙放弃
因着今日中午白桦一事,楚君泽下午便也没有让这白桦作陪。
其实也不是他不让,是赵瑾姝不让。
这四下无人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自然就是赵瑾姝了。
她堂堂大郦最尊贵的承安公主,屈尊降贵给他当了两天的跟班,这心中自然是憋屈的很。
楚君泽倒也是个懂事的人,一见赵瑾姝慵懒地往贵妃椅上一躺,楚君泽便识趣地蹲在她身侧替她剥瓜子。
恍惚间,好似她还在皇宫里那般。
说起这皇宫,赵瑾姝还挺想念她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七姐姐。
也不知这宫里没了她,她这七姐姐是不是脸上笑开了花儿。
她的父皇、还有最宠爱她的六哥,是不是急得吃不好睡不好。
文鸢也不知道到哪儿了,这一晃也快两个月了,她这心里当真记挂的很。
哎,也没个QQ、微信之类的。
倘若当初自己学理工科就好了,说不定就能在这里发展现代科技了。
楚君泽看着神游天外眼里无光的赵瑾姝,便开始找话题说:“公主为何不让草民留住那白桦?若留住他,今天必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赵瑾姝将剥好的瓜子往嘴里一丢,毫不在意。
“让他折腾呗,他得罪的可是这清河镇的地头蛇,跑出去就是一个死。他必定会想办法抱紧你这‘昭和郡主’的大腿。现下这般情形,要想转变,那他只能从楚晓芙哪儿找到突破口。”
像白桦这种胸无点墨还贪慕虚荣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简直不要太好猜。
果不其然,未时末,白桦便悄然溜出府去。
说是他溜出去,还不如说是楚君泽故意给他放出去的。
这白桦笨手笨脚的,连逃跑都弄出了极大的声响。
也是难怪他们之前私奔能被楚员外抓回来。
白桦离府之后是七拐八拐地摸进了楚家庄,当时楚家庄全府上下都在围着病重的楚晓芙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搭理这个不速之客。
楚晓芙在这女大夫的银针之下倒是暂时治住了这发热的病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一直醒不过来。
不过也是,毕竟重感冒嘛,嗜睡些也正常。
女大夫给楚晓芙施完最后一次针便将围在楚晓芙房间里的众人都带离她的院子,只说是让楚晓芙自己休息一会儿莫要打扰。
这倒是给躲在窗外的白桦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本来还想着要做点什么将她们引开的,果然,上天还是谷外偏爱与他。
待女大夫一行人走远,听不见响动,白桦便立马翻窗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楚晓芙的房间,楚员外几乎是把他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往她这闺房里塞。
这蚊帐是上等的浮光锦,这锦缎即便是住在州县里的大户人家都舍不得用来做衣服,这楚员外竟是舍得用来给这楚晓芙做蚊帐。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楚晓芙怕黑。听说这浮光锦一到夜里就会浮出一层星光,忽闪忽闪的很好看。
这白桦自是没机会见过这夜间浮光锦的模样,但是有幸在这白日里见一见,便是忍不住上手去摸了摸。
她的床是酱香黄檀做的,上面雕刻的飞蝶牡丹可谓是栩栩如生。
白桦惊叹着这些物什精贵的同时又啧啧感慨着这些东西给那楚晓芙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也是想到了这桩,他才低头去看那躺在床上盖着厚被子面无血色的楚晓芙。
看见她这般虚弱的模样,白桦心里也在打鼓。
早上见她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几个时辰,怎么就病成这般模样了?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眼下还是他自己的事比较要紧。
他蹲在楚晓芙床边,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摇醒。
本来陷入深度昏迷的楚晓芙,一听这白桦的声音,竟然就真的睁了眼。
她费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耳边是白桦轻轻地唤着她名字的声音,细看白桦还守在她的床边。
他不是走了吗?他怎么会?
楚晓芙幽幽喘息,难道是梦?
白桦一看楚晓芙又要睡过去,赶紧一把将她从床上拽着坐了起来。
“芙妹你别睡!我有一事相求!”
楚晓芙被他这一折腾,倒是真的醒了过来。
她现在看着他还是会觉得欣喜,但是又还是有点生气。
“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再缠着你吗?你这般费尽心思摸进楚家庄来看我又是为那般?”
楚晓芙脸上的情绪白桦看不懂,但是她这语气听起来倒是还对他仍有期待。
白桦跪在地上,朝着她拜了又拜说:“此前种种都是我的错,芙妹你能原谅我吗?”
这一刻楚晓芙的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这时在做什么?她还是放不下我吗?他还是喜欢我的!他还是心中有我!那么他今早这是为那般呢?
莫不是又被爹爹威胁了?不得已而为之?
楚晓芙艰难的拖着病体掀开被子下床去扶起他:“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今早那番话又不是真心的。”
白桦却拉开了她的手说:“芙妹,你别误会。是真心的。”
楚晓芙不明白,他既然是真心的,那他现在又来做什么?
白桦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将今日回到郡主别苑后发生的一切都如数说出来。
楚晓芙听罢,直接坐在了床榻上。
他来找我,竟是想让我说是我纠缠他,与他无关?
哀莫大于心死,且不说她现在浑身无力不能把他怎么样。倘若她现在身体健康,她也不想再这般痴缠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楚晓芙坐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白桦却连忙回复:“只要芙妹肯帮我!”
她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半晌没有动静。
楚晓芙知道这所谓“郡主”乃是楚君泽假扮的,这白桦现在为了这假郡主要与她断绝往来,虽然很是心伤,但是她也很是感激。
回想起他之前的种种行径,委实算不上君子,她追随他只不过是单单因为她喜欢他。
既然他这般不知好歹,那便由他去吧。
横竖自己之前也是提醒过他这郡主是假的,是他自己不信的。
白桦看着闭上了眼的楚晓芙,还以为她坐着睡着了。
正要上手试探动静时,楚晓芙淡淡开口道:“那我便帮了你,只是此后,你我便再无瓜葛。”
楚晓芙说的很是决绝,但是白桦毫不在乎。
他求之不得。
第53章:赵瑾姝逃走
白桦回到别苑时已经过了申时,翻墙进来的时候正巧撞上一队在别院内巡逻的侍卫。
白桦顿时胆战心惊,焦急地打着腹稿,正愁不知该如何蒙混过关时,那队巡逻的侍卫却一副没见着他的模样,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是更多的是疑惑。
这侍卫怎么的都不问问我?难道郡主相信我至此?想到此处,白桦竟然还为自己欺骗郡主一事妥妥的内疚了一下。
这楚晓芙呢,是在酉时左右被带过来的。
那时正好是楚员外带着小厮来给“郡主”送晚膳,顺便就将楚晓芙带了来安置在偏厅里,待他用善后再将中午的事情处理一下。
这个时候的赵瑾姝自然是穿了一身小厮的衣服站在楚君泽身侧替他布菜,上菜的下人一个一个将菜品端上桌。
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中午的那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家伙。
这本来还想与他搭搭话探探口风的,现下他没来,倒是让赵瑾姝心头平添了几分顾虑。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来者不善。
于是,在伺候完楚君泽用完膳后,她便乘着楚君泽召见楚晓芙和白桦二人的这个机会,回房间收拾了东西还是决定提前跑了。
楚君泽还当她时自己回房间吃饭去了,也就没有多想,由着她去。
当时楚晓芙与白桦二人齐齐跪在楚君泽面前。
楚君泽先厉声训斥她让侍女替自己来别苑这桩事,然后才问了关于楚员外说的那桩事。
楚晓芙的风寒还没好,整个人都焉哒哒的不似往日那般张狂。
她一早就认出来了楚君泽,现在也看清了白桦的嘴脸,倒是也没那个心情再去戳穿这台戏。
再则,就算她戳穿,这白桦也不会相信她。
整厅的人现在都盯着楚晓芙,楚员外想着,只要她吧事情说出来,就可以找个理由把这白桦绑了送进官府去。
而白桦也怀着期盼的眼神看向楚晓芙,楚晓芙冷冷地眼睛也看向他。
这一切,她仿佛灵魂脱离了躯壳,感觉这身子沉重地起不来。
她看向白桦,她真的好想知道白桦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此刻看向她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热烈。但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迫切的想要求她撒个谎。
楚晓芙在心里长叹,终究最后还是心冷了。
楚君泽看着闷不做声的楚晓芙,冷声开口:“楚小姐不做言语,想必楚员外句句属实?”
听着楚君泽这话,楚晓芙便也知道他们要开始对她的白郎定罪了。
她现在心冷了,但是她也不想让他入狱。
倒也不全是因为今日下午应下了白桦所求,对于白桦这种忘恩负义,贪慕虚荣之辈,她有更好的玩法。
于是她便冷了眸子朗声道:“此事与白公子无关,是我楚晓芙年少不懂事,耽误白公子良久。今日当着郡主的面,给白公子赔个不是,往后我楚晓芙,再不纠缠。”
说完,她便冲着楚君泽拜了下去。
再楚员外错愕的眼神中,楚晓芙又转身朝着自己的父亲跪了下去。
“女儿不孝,让爹爹和家里的叔伯哥哥们操碎了心。请爹爹原谅女儿此前种种肆意妄为!”
说完就对着他一个叩首。
这楚晓芙时楚员外的心尖尖,他哪里忍心看着她真的把头往地上磕呢?她这大病未愈,这般风寒再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于是忙不迭的蹲在地上扶着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楚君泽可没空理会这般父女情深,眼睛轻瞟了满脸得意的白桦,朗声道:“这楚晓芙如何,横竖都是你们楚府自己的家务事,本郡主不便插手。以后还请楚员外,严加管教。”
虽然不能惩治了这恶贼,但好歹经过这桩楚晓芙也算是回心转意了。
至于这白桦,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
于是便配合称是,带着楚晓芙离开了。
白桦见他们都离开了,便欣喜地站起来要立在楚君泽身边伺候。
“郡主为小生昭雪之恩,小生真是无以为报!”
楚君泽一想到楚晓芙竟然还是个心软不争气的,就心里堵得慌,此刻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伪君子。
于是将手一拂,背对着他说了句:“本郡主今日乏了,你且先回房去吧。”
白桦见她这脸色不太好看,还把这罪名按到了楚家父女身上,若不是他们非要折腾着桩,郡主何至于劳心费力?
尽管内心很不愿意失去与他独处的机会,但是还是识相的随着下侍离开了饭厅。
走前还不忘叮嘱他说:“若是郡主觉得烦闷,可随时唤小生前来。”
楚君泽却期盼他现在不要慢悠悠地后退,至少得跑起来。
楚晓芙得事情也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眼下还需要一个名头将这白桦甩掉。
楚君泽在这饭厅之中沉思良久未得良策,于是便起身往赵瑾姝住的院子走去,寻思着找她商量一下对策。
哪知这踏进院子就只见到乌漆嘛黑的一片,楚君泽疑惑,自己在这院子里安排了掌灯奴婢吗?
这般黑,她可别又磕着碰着了。
楚君泽顿时两步并作一步推开门踏了进去,进屋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楚君泽点了蜡在这屋子里翻找了一圈,换洗的衣物、金银细软,都被她打包带走。
他坐在房间的桌子边儿上眉头微蹙,忙着处理楚晓芙的事情,倒还真让她钻了空子跑掉了。
二话不说,楚君泽赶紧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服就直接从房顶离开了别苑。
至于白桦的事情怎善后,关他什么事?全部脚给楚员外不就好了?
横竖他们现在已经成功让楚晓芙队白桦死了心,这便算是仁至义尽。
楚君泽跳上清河镇的最高处眺望四方,赵瑾姝不会武功,按理说应该跑不远。
她现在不可能往回跑,一起约定走的路线是南方,她也不大可能是继续走之前的路线。
文鸢现在的位置约摸是在东南方向,她自己曾经也说过想从东南出海,然后完全脱离这里。
但是……
楚君泽想了想,按照之前赵瑾姝自己规划路线的头脑来讲,以上她应该都预判了他会猜到。
所以现在,她最后可能走的路线——还是原来与他商量好的路线。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54章:沉渊交易
陆荀接到褚旭的飞鸽传书时其实已经到了泸州地界正准备在一个小县城里过夜。
可以看信件的内容,说现在在清河镇的确实就是承安公主,于是他便又将歇下的人马唤起来连夜赶路。
终于在太阳升起前赶到了楚家庄。
那时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楚家庄的守门小厮也是哈欠连天的开了门。
那个杀千刀的找上了门?这大清早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小厮心里暗骂,可开门一看,竟然是一个容颜绝美的富贵公子。
那公子剑眉星目,下颌瘦削薄唇紧闭,这脸上虽不带笑,可看过去就是让人摞不动眼。若非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这世界当真有此等神颜。
一时看的愣了神,都没听到陆荀问话。
还是陆荀身后的侍卫一脚给她踹了过去,这小厮才发现美人身后跟着一队风尘扑扑的随从。
这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小厮不敢怠慢,先将陆荀等人请进门然后去唤醒了府里的老管家。
自己呢便赶紧的去后宅楚员外的院子里去将他叫醒。
楚员外一听小厮的描述,立马就知道时益阳王来了。
心里虽然疑惑他怎么来的这般早,但是行动上是一点不敢怠慢,迅速的穿戴好衣物再遣人去将褚旭寻来,便去大堂会见益阳王。
楚员外刚到大堂正准备拱手先寒暄几句再问来意,哪知陆荀见他进门,直接开门见山。
“别院在何处,本王现在就要见到她。”
陆荀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急迫,楚员外看着他这眼底的疲惫,本来还想让他先休息休息,横竖这承安公主再别苑里被那么多的侍卫围着,还能插上翅膀跑了不成?
但是一位祖宗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仔细想了想,还是由着他自己去吧。
于是便立马找人备上车马,送他过去。
他刚踏上马车,褚旭便也到了。
他骑了匹马儿跟在马车外面,与陆荀仔细交代着承安公主在这清河镇干的所有事儿。
此前陆荀也曾接到过丰俊卿的来信,他虽是没有亲眼见到承安,但是承安的话本还是在此地传到了他的手里。
听到有人假扮他的妹妹昭和郡主时,陆荀这嘴角真的不由地抽了抽。
以前可没听说她还会做这种事情。
细想也是,以前不也没发现她还会写话本吗?
虽然以前也总听她疯疯癫癫地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这郡主别苑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一行人车马过去也是用了小一炷香的时间。
越临近,越不安。
看着别苑紧闭的大门,褚旭当即下马要去叫门。
正举着手要拍门时,却被陆荀叫住。
陆荀看着这天光才微亮,此时若是去叫门,怕是会扰了她休息。
尽管这心里念她念的紧,但是此刻也还是忍住了。
他现在不知道为何竟然还会担心她不想见他,但是转念一想,她怎么会不想见他呢?
她最喜欢的不就是他?
他坐在马车里闭目,眼前回放的一幕幕都是此前赵瑾姝追着他跑的样子。
仔细想来,她最明媚的时候,竟然是之前她闹市纵马来到他跟前。
不由分说的扔给他一个荷包,像极了一个小地痞。
她说:“你是哪家的小郎君?长得真俊!记住我哦,我会来娶你的!”
这般大胆,着实让他心动。
可是她为什么要逃婚呢?
陆荀心里其实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世他错怪她将她害的丢了性命,自己最后也是国破家亡。
那时的他万念俱灰,独自登上一处悬崖,打算自我了断。
谁曾想这一跳竟然跳进了一个叫“沉渊”的地方。
朦胧间他只听到有个女子,声音空灵悦耳。
她问道:“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要是不要?”
他怎么会不要?他做梦都想重新来过。
假如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
陆荀点了点头,那女子又道:“代价是取走你的魂魄,你可愿?”
他其实对“魂魄”一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这代价对他而言有无都一样。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陆荀,女子笑道:“陆荀,你可要想好了。重来一世,若她爱上你,本座就允你和美一世,待你寿终正寝再来取你魂魄;反之,在她洞房花烛之日,便是你殒命之时。”
他知道赵瑾姝有多喜欢他,本来他很有把握他这重来一遭能与她有个完美的结局,但是……
陆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最担心的就是她也带着记忆回来了。
如果前世的那些事情都刻在她的心里,那他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弥补?
如果一会儿见到了她,她还是躲着我。我是先送她回皇城,三书六礼将她娶回益阳;还是干脆直接绑回去,消除了上辈子的误会然后再补上应有的礼节?
他坐在马车里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朱红木门,随行的人也是默默站在门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也不敢轻易言语。
终于又过了一个时辰,从别苑里走出来了一个书生样貌的人。
那人正是白桦。
今日他特意早起出门替郡主买芙蓉糕,结果一开门就看见门口守了一票人。
他们统一着装,大门正前方还有一辆华贵的马车。
一个身着红棕色长袍,模样俊美的贵公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正在白桦不知所措的时候,楚员外倒是走近问他:“府中所有人可是都起了?”
白桦看到楚员外这心里的慌乱才平息几分,虽算是哥仇人,但好歹是认识的,总要亲近些。
“应该都起了吧,楚员外这是?”
楚员外对着陆荀恭敬地拱手道:“此乃益阳王,还不拜见!”
益阳王?那不就是昭和郡主的亲哥哥?
白桦暗喜,这么快他的大舅哥就来接他了?他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他双腿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着陆荀行礼。
这内心依然是盘算着,今后到了益阳王府的锦衣玉食。
届时先把父母接过去,再给弟弟某个差事。
按照弟弟的模样,兴许还能攀上益阳王府的其他表亲。
陆荀根本不想给他多余的脸色,这朱红的大门敞开后可以看见里面的人走来走去。
他心里一直对赵瑾姝放心不下,径直掠过他,大步流星地进了门。
第55章:落脚宛州
陆荀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见到他心心念念许久的公主,但没想到这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
暴怒的陆荀一把拎起身侧楚员外的领子,单手将他举起问道:“不是说人在别苑吗?这么多护院,连个弱女子都看不住?本王要你们何用?!”
一声怒斥之下,陆荀便将楚员外重重地摔出了门外。
刚好砸在屁颠屁颠跟着进院子的白桦脚边,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楚员外真是有苦说不出,昨儿个都还好好的,怎得今日这两人便都不见了?
他无话可说,只能强忍着肉体上的痛楚从地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承受陆荀的怒火。
回看陆荀,只见他双眼通红,额上青筋暴起,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中间睥睨着周遭的一切。
此时此刻,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上去触霉头。
偏偏白桦是个缺心眼的,只见他理了理衣袖,端出读书人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向陆荀见礼。
“小生白桦,参见王爷!”
陆荀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去看他,紧接着站在陆荀身侧的褚旭便一剑鞘打在白桦的膝盖处。
白桦膝盖吃痛,顿时就朝着陆荀直直地跪下去。
“现在立刻派人出去寻!”
陆荀根本不理会跪在脚边的白桦,而院子里的侍卫们得此命令如得大赦一般,立马四散跑的没影。
……
再说回这赵瑾姝,自从昨日中午见到了那名眼生的上菜小厮,踏着心里头就不安的很。
本来想着晚上见他探探他的口风,哪儿知道晚上竟然没见到他。
回房间里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满脑子都是他,横竖就是觉得此人很是眼熟。
终于在将一把匕首放进包袱里作防身之用时,这脑海之中突然就蹦出了陆荀的脸。
那是陆荀的近卫——褚旭,之前在灵山寺没看见他想来应该是没有跟去。
褚旭都到了,那岂不是就意味着陆荀就在附近?
慌乱之下,赵瑾姝七手八脚的胡乱将包袱打了个结就溜去后院,企图从那处围墙翻出去。
若是以往,这个墙她是绝对翻不出去的,但是经过这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流浪旅程,她也算是有了几分的身手。
打架不行,但是翻墙爬树定然是没有问题。
由于当时楚君泽在饭厅处理楚晓芙和白桦的事,这巡逻院子的这群喽罗便都紧着饭厅那处寻,吃第一线的瓜去了。
所以赵瑾姝才能轻易的离开这出别苑。
赵瑾姝身上也没有太多的银钱,于是便又将自己手上的存稿化名鱼仙低价卖给了香墨书林,倒也是换了小一百两。
钱不多,但是也够她在这集市上买匹稍微好一点的马了。
等到陆荀到这别苑的时,她骑着马都绕过泸州快踏进宛州地界。
其实她当时有纠结过是往东南跑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往南跑,楚君泽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不是个赌徒,不爱玩反逻辑那一套。
想来若是她往东南走,他应该会很轻易地找到她。
可是若是换作楚君泽的想法,在他这里玩上一套反逻辑,想来他应该想不到。
所以,赵瑾姝才大着胆子按照原来定下的方向走。
但是三天后,赵瑾姝还是被楚君泽追上了。
那是她刚踏入宛州地界,跟楚君泽相处了小两个月,她也学了两招易容术。
但是只学了一点皮毛,比如:怎么把假胡子粘的像真胡子。
靠着这一招,赵瑾姝这一路就没走过山路,全程走官道,畅通无阻。
所以,进宛州地界后,赵瑾姝也是直奔州市去,寻了个还算过的去的客栈住下。
好死不死,这家客栈竟然是楚君泽在宛州的分店?!
当她看见端着饭菜进来的人竟然是他之后,她简直想立马学会遁地术原地消失。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反逻辑在他那里没用?
这家客栈不是叫客来轩,而他在皇城开的分名叫云来客栈。
这名儿起的八竿子打不着,谁知道这是他开的分店?
楚君泽倒是厚脸皮,端来饭菜索性就赖在她房间不走了。
还细心地跟她解释,这两家客栈的联系是:“客似云来。”
楚君泽问:“你为什么抛下我自己逃了?”
赵瑾姝反击:“什么叫抛下你?什么叫逃了?本宫那叫战略性撤退!”
楚君泽没心情跟她瞎扯,她走的这几天可算让他好找。
他当时是怎么也想不通,他就比她晚走一个时辰左右,怎么会追不上她?
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方向的时候,他收到了从宛州来的飞鸽传书。
带着震惊疯狂赶到宛州,直到看见了她留在客栈马厩里的那匹马,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竟然还知道买马?
真是小看她了。
“你哪儿来的银钱买马?”
看着楚君泽这双有几分幽怨的眼神,赵瑾姝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于是便将自己当时的情况说了一说。
“你还抽空去卖书稿买马了?”
“不然你以为我的马哪儿来的?一匹良驹二十两银!我从别苑溜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也就才十七两。”
楚君泽在心里算了算她这几日的花销,她在路上住了三天,吃穿住还有马儿用的青料……按照她所说的卖稿赚了一百两的话,那么今日她根本住不起这客来轩,跟别提这一桌子的酒菜。
“你是不是进城之后又卖稿了?”
“你怎么知道?!”
赵瑾姝不过就把这几日的事情粗略一说,在路上连夜赶稿赚路费这种事她一个字都没提!
楚君泽听到她这回答,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
在赵瑾姝不在的这几天,他倒是在泸州的一家名为【香墨书林】的书肆中碰见过陆荀的人。
于是他便传信到宛州,让他们调查一下这香墨书林,最后发现这书肆与陆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她今日在宛州去又是去香墨书林卖的稿,只怕那陆荀也会很快追上来。
“你收拾一下,我们连夜启程。”
赵瑾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这才刚在这客栈休息了两个时辰!
本来还想着此处离皇城也够远了,想要暂停脚步在这宛州玩儿上一圈。
结果这楚君泽与她碰面还没聊几句竟然就催着她走?
第56章:楚君泽离开
楚君泽来不及跟她多做解释,好在宛州地界上有不少上若的暗桩,现在离开这里,即便陆荀今日就追来,应该也能拖他一拖。
看着楚君泽跟疯了一样要拉着她立马离开此处,赵瑾姝也是莫名发了火。
“放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赵瑾姝一把甩掉楚君泽的手,厉声呵斥道。
楚君泽被她这一声喝,也是愣住。
赵瑾姝面漏愠色,看着楚君泽郑重其事的说:“今后的路,本宫要自己走。至于怎么走,不劳你费心。”
“你这是做什么?我让你现在走是因为你去卖稿的那些书肆其实都是陆荀的眼线!你每卖一次稿,你的位置就暴露一次。泸州到宛州路程并不远,他随时都可能追来。”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君泽再次愣住,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良久他才想起来,他带她离开的初衷是要将她带回上若,作威胁郦国之用。
怎么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这个目的竟然变得不明确了。
她不走他将她打晕带走也是一样的,但是他此刻心里为什么会有一些心慌呢?
脱口而出问道:“跟你有什么关系?”的赵瑾姝也被自己的话惊得愣在原地。
她其实不是不想与楚君泽同行,但是她现在对他有几分害怕。
具体是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觉得,她现在一定要跟他分道扬镳,划清界限。
你是你,我是我。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中都有几分压抑的情绪。
楚君泽动了动唇角,终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有个小二突然跑了进来,喊道:“公子,不知为何这城中突然出现了一队官吏,正挨家挨户在搜查。”
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不管怎么说,先把她带出城再说。
楚君泽不由分说,一手拉起她一手提上她的包袱。
赵瑾姝还想挣开,楚君泽却是红了眼急切地说:“你莫逼我将你打晕带走。”
这番话说出来,赵瑾姝果然安分了许多。
楚君泽没有骑赵瑾姝的那匹马,主要是她的那匹马长的太招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怎就挑了一匹通体白毛只有眉心有一戳红毛的马?
这般招摇,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那赵瑾姝当时挑马是怎么想的呢?完全是给那个卖马的忽悠了,说这马是汗血宝马。
赵瑾姝一看挺好看的,卖的也挺贵,就直接买了上路。
在楚君泽换马离开客来轩时,赵瑾姝还对这马儿舍不得的很呢。
其实与楚君泽相处两个月,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同骑一匹马。
坐在楚君泽前面,后背紧贴着他的前胸,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赵瑾姝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将身体往前倾,尽可能地与他保持距离。
楚君泽骑着这匹红鬃马,一骑绝尘。
他也感受到了身前女子的不自在,但是却也不敢离得她太远,怕她摔下马去。
“你坐好,待出了宛州地界,我便自己离开。”
赵瑾姝身体一僵,不再动弹。
说不跟他同行的是她,得知他真的不会再与她一道的人也是她。
赵瑾姝很烦这种情绪。
五天后,两人赶到钦阳边境。
这个地方离皇城其实已经很远了,再往南走半个月就是益阳,而益阳再往南,就是上若。
这五天几乎是马不停蹄,全程没有刻意走山路,也没有刻意走官道。
这五天里,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彼此你给我干粮我给你递水。
来到钦阳城外,楚君泽把红鬃马的缰绳递到了赵瑾姝手里。
赵瑾姝心中有几分酸楚,几度欲言又止。
他这几日都没有好好收拾自己,那脸上的胡茬长的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流浪汉。
赵瑾姝叹了口气,终究也是什么都没说,对他拱手抱拳,权当谢过他这两个多月的照顾。
正欲转身离去,楚君泽却开了口。
“此去莫要过闹市,也莫要再去书肆卖稿子。若是少了银钱,可卖马匹。”
许久未听见他开口,现下这声音竟然还有几分沧桑。
赵瑾姝点了点头,便牵着马匹进了城。
但是这不过闹市可,不卖书稿她拿什么吃饭?拿什么住店?卖了马匹那她拿什么代步呢?
赵瑾姝一路晃晃悠悠地走进钦阳城,心里空落落的。
进城之后在城中买了些补给,这天便暗了,本来她还以为今日可以离开钦阳再往南走走呢。
身上银钱她现在也知道省着点用,随便找了一家能住的客栈落脚,晚饭也只点了一些素菜。
但是在这夜里,意外还是出现了。
她睡的正香甜的时候,一颗石子儿砸在了她的手上。
赵瑾姝吃痛醒来,却发现一个黑衣人竟然翻进了她的房间,正鬼鬼祟祟地向她走来。
赵瑾姝赶紧从床上跳起来,借着夜色一看,来者竟然是者客栈中的掌柜?
她这运气怎么这么背?一共就住了两次客栈,一次是楚君泽的分店,一次竟然是黑店。
赵瑾姝把自己的包袱抱在怀里,十分警惕地瞧着他,也是正在寻时机逃跑。
那掌柜的一见赵瑾姝已经这般防备,于是便拿出匕首,露出凶煞样。
“承安公主,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你知道本宫是谁?!你是谁的人?陆荀派你来的?”
掌柜的扯了扯唇角道:“跟我走一遭,不就知道了吗?”
傻子才跟他走,赵瑾姝一脚踢翻床边的蜡台,看准时机,背着包袱翻出了窗户外。
本来打算跳窗逃跑的,但是她忘了她现在住在二楼。
虽说从二楼跳下去也摔不死,但是她真没这个勇气往下跳啊。
那掌柜的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区区蜡台如何能拦住他?
就是那掌柜的也要跳出窗户来捉她时,一颗小石子从她耳边擦过。
只听“嗖”的一声,那掌柜的就被石子儿给打回了房间。
就现在,赵瑾姝瞅准了时机,找了个比较低的屋檐,直接从屋檐上滑落下去。
许是有神灵庇佑,落地那处本来是空无一物,但是在她落地时,地面上却出现了一辆满是稻草的推车。
她从上面掉下来,整好落到稻草之上,愣是一点没伤着。
第57章:楚君泽受罚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赵瑾姝连滚带爬的从哪稻草车上爬起来,还没看清楚眼前的路呢,眼前便又闪过一阵刀光。
赵瑾姝抬头,只见前面的路上堵了四五个提着弯月刃的黑衣蒙面人。
来者不善,赵瑾姝转身想往反方向逃走,却见身后也同样立着四五个提着弯月刃的黑衣蒙面人。
卧槽?我应该没得罪谁吧?
难道陆荀这么变态?
赵瑾姝胡思乱想着,那些蒙面黑衣人一步一步向她逼近,此时那个客栈里的掌柜也从楼下开门出来。
“承安公主,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那掌柜掸去衣衫上的灰尘,堆着满脸的笑容走近赵瑾姝。
三面夹击,赵瑾姝真是退无可退。
“跟你们走就跟你们走,但是总的告诉我,你们的主子是哪位吧?”
赵瑾姝自知现在没有办法逃走,只能与他们说说话,转移注意力,然后伺机而动。
那掌柜的自然是没有暴露他家主子到底是谁,只是如果能毫发无伤的带她回去,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她仍不配合,只要把人活着带回去,那也是可以交差。
赵瑾姝见这掌柜的滑头的很,说了这许多,她愣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套出来。
正感叹着天要亡我!
这是,客栈后院楚君泽送她的那匹红鬃马不知怎的挣脱了拴它的缰绳奔了出来。
它直直奔向赵瑾姝。
赵瑾姝来到这个时代也学过马术,不过这技术不太过关。
只是现在生死关头,这是她唯一可以逃走的希望。
包围她的那几个黑衣人还有掌柜的,没想到这马儿会在这时候发疯冲了出来。看着马儿来的时候,都下意识的让开了道。
而赵瑾姝则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看着红鬃马奔来的瞬间,本打算抓住缰绳一跃上马的她,却仍是慢了一步。
那手差点就拽住了缰绳!
但是最后,赵瑾姝还是跳上了马背。
在她的手与缰绳错过的瞬间,不知哪儿飞来一根长鞭。
一下子卷住她的腰将她送上了马背。
赵瑾姝没来得及回头看到底是谁帮了她这么大个忙,这红鬃马便跑远了。
那几名黑衣人见此便想去追,这时从一旁的屋顶上跳下来一个拽着长鞭的少年。
众人见他,纷纷跪地。
“谁让你们对她动手的?”
少年厉声问道,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是本王。”
循声看去,却见侍卫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两鬓挂银丝的中年人,从一旁的小巷中出来。
“皇叔?”
……
“八十”
“八十一”
“八十二”
……
这鞭子每抽一下,一旁的侍卫就大声的喊出一个数字。
楚君泽跪在一间密室之中,裸着上身被一根牛皮鞭抽的皮开肉绽。
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但他仍是强忍着痛楚一声不吭。
摄政王楚长庚坐在轮椅上,每抽一下,都吓得旁边的侍卫抖了三抖。
直到侍卫喊到了一百。
摄政王的举着鞭子的手,这才停了下来。
“你可知错?”
一旁的医官赶紧的带着药箱上前给楚君泽后背的鞭伤上药,摄政王双腿虽废,但这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少君这后背好几处的伤,深得都能看见骨头了。
楚君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摄政王见此,冷哼一声:“当真是跟你父皇一样没用。”
说完便让侍卫推着他离开了这处密室,只留下楚君泽与跟他治伤的医官。
医官替他包裹好伤口退下后,他的近卫吕严便进了门。
“少君!”
楚君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摄政王不在上若把持朝政,怎会在钦阳地界?”
吕严闻之,抱着拳头就径直朝着他跪了下去。
原来是之前他在皇城遇刺的事情传到了上若,摄政王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他,便动了亲自来寻他的念头。
后来听说楚君泽竟然有拐走上若公主的想法,本来摄政王都觉得此计可行。
谁知前几日竟然得知他把那小公主给放了?
摄政王大怒,当即连夜从上若启程,要将这上若公主抓回去。
今夜正是要抓她,哪知这自家少君竟然一直暗地里跟在她身后暗中保护?
这堂堂一国少君,竟然混成了敌国公主的暗卫?
这事儿想想就上火,所以说,他这一百鞭子还真不是白挨的。
“你去跟着承安公主。”
吕严抬头看向楚君泽,少君这是又想抓她回来?想明白了?
“朕不允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你明白了吗?”
吕严看不明白这一心想要做出成绩的少君怎么会下这么一道命令,分明功绩就在眼前,他竟然要保护她?
虽是不明白,但是吕严还是老老实实的领命自己出去了。
而出了密室的摄政王看着窗外的明月,此刻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这孩子向来拎得清,怎么出来这一趟,还犯了这么一个糊涂事呢?
身侧的随行医官约摸也是看出楚长庚心中所想,便取来一件薄薄的披风给他披上。
“少君到底还是长大了,国君也是人,有这七情六欲也是正常。”
楚长庚摇了摇头,不由地想起了楚君泽的父亲,他的兄长。
当时,他的父亲为了他的母亲,竟然能做让出皇位这种荒唐事。
他是怕这楚君泽再走他父亲的老路。
他父亲如何让,这上若都在他们楚家人手里。
可现下,那可是郦国的公主啊。
他必须把这青丝给他斩了。
“他在密室做了什么?”
“回王爷,少君吩咐吕严连夜出城暗中保护承安公主。”
听此,楚长庚靠在轮椅扶手上的拳头紧紧攥着,终于,最后忍不住一拳头砸在扶手上。
“把承安公主是少君软肋这件事传回上若!”
“是!”
只见那侍卫领命,没多久便见两只鸽子从客栈飞了出去。
看着往外飞的信鸽,楚长庚上挑的眼睛微微合上,暗道:楚冶,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呐。
而连夜快马出城的赵瑾姝直到天亮了也不敢停下来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有楚君泽在的时候,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怎么楚君泽一走,她就被人盯上了?
冷静下来的赵瑾姝仔细的想了想昨晚的事情,那掌柜的口音不太像益阳人,也不太想皇城来的。
倒是……
难道是上若?
赵瑾姝突然想起来,这人的口音和之前梦中上若国君的口音极其相似。
上若抓她作甚?现在两国关系虽然不好,但也不曾明面上撕破脸吧?
第58章:楚冶
后面的几天这件事都不敢再走官道,生怕一不注意又给人盯上了。
不过回想起那一夜的事情,赵瑾姝倒是断定那夜有人在帮她。
而这个人,赵瑾姝想了很久。抛开楚君泽,那边没有人了。
这几日,赵瑾姝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比如独自纵马山野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与他一起骑马在山林众穿行闲扯。
又比如吃干粮的时候,他递过来的水。
路过小溪的时候,还会想起他之前与她在河里抓鱼,还与她争辩这个鱼到底是做成鱼汤好吃还是做成烤鱼好吃。
看着天色渐晚,赵瑾姝也就在附近找了个山洞将就了一晚。
守着火堆,无聊之下便捡了枝木棍在地上画着印象中的大郦地图。
现在已经过来钦阳,到达益州边境。再坚持一下,等到了益阳便能与文鸢汇合了。
其实赵瑾姝心里在打鼓,她不确定文鸢是否真的能如约而至。
如果文鸢不能按时到达,自己要不要等她呢?
等的话,可能会碰上身后追来的陆荀。
算了,还是不等吧。
这样的话,文鸢就能做她自己了,想来她也很是羡慕六哥可以浪迹天涯潇洒江湖。
而自己,到时候还是从益阳往东走,只要能顺利出海,那这辈子所有事情就都与她无关了。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海外是不是跟她原来的世界一样。
也不知道这海外的人们说的是不是英语。
或者说其他的语种好不好学。
这人一孤单,就容易胡思乱想。
此刻赵瑾姝又在怀念她的现代生活了,这个世界还有跟她一样是穿越而来的司瑶,她还能有回去的机会吗?
赵瑾姝抱着自己的膝盖守在火堆前,这火灼的脸生疼,但是赵瑾姝却跟感受不到似的,一动不动。
这眼珠子就一直盯着跳动的火光看,具体看什么,咱也不知道。
兴许是对未来的迷茫吧。
……
钦阳,客栈。
楚君泽此刻正在与摄政王楚长庚对弈。
“打吃。”
摄政王执黑子落下开口。
被黑子包围的楚君泽则执白倒扑,这棋局看似死里逃生,实则苟延残喘。
“打吃。”
摄政王一子落下,楚君泽幽幽叹了口气,在棋盘上留下三子。
“我输了。”
听着楚君泽这半死不活的声音,摄政王只觉得头疼。
他自顾自地捡起自己的黑子装进篓子中,淡淡开口:“说了多少次,要说‘朕’!”
听此,楚君泽才理了理衣襟,重新说了句:“是朕技不如皇叔,皇叔见笑。”
“少君这颗心都不在这棋盘之上,那里谈的上输赢呢?”
摄政王将装着黑白两子的棋篓都揽到了自己跟前,眼前这小子不用心与他对弈,那他还不如左右互博。
“你对那承安公主一事,有何打算?”
楚君泽心头一怔,终究还是被问到了。
“她不过是个求自由的女子,朕不想她卷入这场战争中来。”
“可她是郦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拿下她,是将郦国纳入我上若版图的最佳途径。”
“若是取一国要靠挟持一女子,那我上若颜面何在?”
摄政王执棋的手顿了顿,接着又道:“可若是开战,那少君又把上若子民的性命当成了什么?”
楚君泽沉默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其实并不想与郦国开战。
郦国是上若周边最大的国度,若是吞了它,上若便是这片土地上正真的主宰。
届时,周边的小国便都得依附于他。
万国来朝,何其威风。
但若这一切要靠挟持她或者说用上若子民的性命来换取……
看着楚君泽这般沉默,摄政王终究是叹了口气。
“你远不如你堂哥狠厉,你若是办不到,这些事情便交给楚冶来办。”
一瞬间,楚君泽仿佛瞳孔地震。
“皇叔此话何意?”
“你不是将自己的暗卫都送给那公主了吗?臣便让荣亲王替少君试试这吕严的身手。”
荣亲王楚冶?
楚君泽比任何人都知道楚冶的变态,他当日在郦国皇城境内差点丧命,那杀手便是楚冶的爪牙。
他在那群杀手手中尚且九死一生,赵瑾姝不会武功,吕严没有跟那些人打过交道。
只怕赵瑾姝凶多吉少。
楚君泽猛地站起来,立马下楼骑了匹马便向益阳方向奔去。
摄政王身侧的暗卫闪了出来,拱手问道:“王爷!追吗?”
摄政王罢手,微微勾起唇角,笑道:“让他去,本王也想看看,他有没有能护的住这郦国公主的实力。”
有实力才好向郦国那老狗提亲,若是没这实力,那他也就没有资格说不想。
楚君泽马不停蹄的跑了三天三夜,路上累死了两匹马才在地四天赶到益阳。
进入益阳地界,他立马联系暗桩,得到的回复却是不曾见过承安公主。
没有确认她是否安全,楚君泽此刻心中也是无比的慌乱。
他双眼布满血丝,不敢有片刻懈怠。立马召集所有暗卫,分散出去找。
而他自己三天三夜没睡,此刻也是顶不住,晕了过去。
……
而赵瑾姝为何这么久还没到益阳呢?
原因是她走错路了,要不是半路遇见一个好心的大哥整好也要去益阳,她此刻都不知道把这路线偏去哪里了。
“吕大哥,你去益阳作甚?”
她与遇上的,正是楚君泽派出来保护她的吕严。
本来吕严是不想现身的,但是奈何她这路线偏的实在是离谱,万般无奈之下,便也只能现身指路。
赵瑾姝这一人孤身赶路也是有点害怕,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面善的大哥,还正好要去益阳,她自然是不能放过,说什么也要结伴而行。
“在下去益阳做生意,不知小哥你去益阳是为那般?”
这益阳可算是郦国边陲最富饶的地方了,往来行商甚多,赵瑾姝便也没有怀疑。
听到吕严反问,赵瑾姝便道:“我是去投奔亲戚,我有个妹妹在益阳,我去看看她。”
说完,赵瑾姝的肚子便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好尬尴,这几日她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又抓不到野味,只能吃点野果充饥。
现下这般,赵瑾姝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第59章:吕严
好在吕严身上带了足够多的干粮,前几日看她没吃食了就想给她的,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现在既然一路同行,那么给她分店干粮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在赵瑾姝羞赧的面色下,吕严憨厚的笑了笑,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馅饼儿递到她面前。
这个肉饼看着就很是酥脆,想来滋味应当是不错。
但是赵瑾姝又怕接下,吕严自己不够吃,毕竟赶路之人身上带着的干粮都很有限。
阻是看出来赵瑾姝想推迟,吕严便打开自己的包袱给赵瑾姝瞧。
“小哥你安心吃便是,内子怕我赶路不够吃,给我准备了一包袱的肉饼。若是小哥不帮我吃,恐怕我是带背到益阳放坏了也吃不完。”
听此,赵瑾姝这才接下,还从自己身上拿出两块铜板给他。
“这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眼下自己也是仰仗这大哥指路,这钱就当是给大哥买饼。”
若放在以前,赵瑾姝是断然不会有这等思想觉悟的。
毕竟之前她上哪儿吃东西,那都是有人付钱的。
吕严是听命前来照顾她的,哪儿还敢收她的钱?当即推辞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好歹叫了我一声吕大哥,横竖一张馅饼,可莫要让着阿堵物腌臜了你我的兄弟情谊。”
既然吕严都这般说了,她再推辞就不像话。
于是便一步一口馅儿饼,大口大口的吃着。
吕严看她也是饿坏了,看见前方有个短亭,便提议让她坐那儿先吃饱再继续赶路。
赵瑾姝也害怕这边走边吃把自己噎死,于是便同吕严一道进了短亭。
看她这吃法,这一张饼一不够,于是又从包袱里拿了两张饼出来候着。
赵瑾姝看吕严这架势,也是不好意思继续了,便喝光了两袋水,然后继续赶路。
本来这一行都很顺利,哪知在快要离开益州境内时,疑惑黑衣人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这伙人与之前在钦阳所见的应该是同一拨,从他们手上的弯月刃可以看出来。
赵瑾姝并不知道,上若的杀手,惯用弯月刃。
她断定是冲她来的,吕严这一路照顾让她感激涕零,她不想拖累吕严,便拍了吕严的马屁股,让他先行离开。
这几个黑衣人也算是讲道理,不伤无辜之人。特意等到吕严走了,才一窝蜂的朝她涌上来。
赵瑾姝也想跑,可是这几个黑衣人刚才突然窜出来的这架势,她断定她即便是纵马也跑不了。
于是心一横,干脆跟他们拼了!
反正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在这群杀手手里,也好过重蹈覆辙被陆荀虐死强。
那群杀手没想到这个不会武功且手无寸铁的承安公主竟然会下马向他们直直奔来,也是害怕误杀她,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弯月刃,侧身避开她。
赵瑾姝见此也很是不解,这群人到底想怎么样?
送上门儿来都不要的?
正在这时,那群黑衣人已经统一将弯月刃别在腰后,手上取而代之的是麻绳。
活捉?这下赵瑾姝反而着急了,在拿着麻绳的黑衣人之间来回穿梭。
这毫无章法的走位倒是让那群杀手自己把自己搅和到了一起。
正在赵瑾姝得意地回头看那群把自己绑一块儿的憨批杀手时,只见一张麻绳变成的大网从天而降。
赵瑾姝暗道:完了完了,这下跑不掉了。
她下意识紧闭双眼将手伸出来挡在脑袋前面,只听刺啦两声,放手睁眼一看。
那麻网已经变成了碎片,而方才被她弄走的吕严,此刻正提着一把剑,站在她面前。
只见吕严这双眼之中满是警惕,面上肌肉紧绷着,张开的双臂将她护的严严实实。
“你怎么回来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走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赵瑾姝不想连累这个大哥,便拉着他的衣角劝说道。
这周围的人不认识吕严,但对他手里提着的这把青荒剑那是相当的熟悉,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在上若,杀手界谁不知道青荒剑呢?
那可是从出道就一直蝉联在上若杀手天梯榜一男人的佩剑。
吕严示意赵瑾姝躲好一点,并向周围的那几名黑衣人开口。
“想必各位应当认识我手里的剑吧?我本无意与诸位为难,只要现在诸位离开,我可既往不咎。”
“阁下可是青荒剑剑主,吕严?”
其中一个黑衣人站出来问了一句。
赵瑾姝躲在吕严身后,瞬间他此刻的形象便高大了起来。
她这是主角光环发生作用了吗?走投无路的时候,碰见江湖第一侠客?
是这个剧情吗?是吗?
赵瑾姝心潮澎湃,如果说她这算是触发了这个剧情,那今后紧跟着吕严走,应当也能拜托上辈子的纠葛!
吕严冷哼一声:“难得诸位还记得在下的名字。”
“我等奉命来请承安公主,还请吕兄莫要插手。”
吕严再次冷笑:“没得谈,那便打吧。”
一时之间,那十余黑衣人齐齐亮出自己身后的弯月刃。
吕严以一当十,提着剑向他们冲过去。
赵瑾姝虽然很好奇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但是真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她却也是不敢看。
于是便找了块儿石头躲着。
吕严终究是只有一个人,那十余黑衣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不会与他纠缠,悄无声息地就摸到赵瑾姝的身后。
只见他刚拿出沾了迷魂药得到手帕想去捂赵瑾姝的嘴巴时,另一个少年立马一脚将他踹开。
赵瑾姝惊异回头,与满脸憔悴的楚君泽四目相对。
她心头莫名一跳,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这下黑衣人看她有帮手,提着弯月刃便一刀向她砍过来。
楚君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开。
此地终究不宜久留,有吕严,他很是放心。
于是便一把将赵瑾姝抱在怀里,翻身上马,纵马离开。
黑衣人看清楚了后面来者是谁,纷纷撤退,使着轻功朝着楚君泽追去。
他们身上有两个命令,一是活捉承安公主、二是做掉楚君泽。
他们本以为楚君泽在皇城就该殒命的,但是谁知道他正好撞见在灵山寺祈福的承安公主还把他给救了呢?
今天他的状态比当日还要差,就算不能活捉那敌国的公主,做掉楚君泽那也是大功一件!
第60章:自爆
“你怎在此处?”
楚君泽将赵瑾姝护在身前策马狂奔,低头看了一眼正抬头带着满脸疑问的赵瑾姝。
转眼也有小半个月不曾这般正大光明的看她,她看起来清瘦不少,连素来平整的一副都变得皱皱巴巴的,想来他不在的日子里过的应该不是太好。
这般,他倒是在心里怨恨上吕严了。让他好生照顾公主,他就是这般照顾的吗?
许久不见楚君泽的赵瑾姝,此刻看他这心里也是三言两语没办法说清道明。
他面色憔悴,胡子拉碴的。这般风尘仆仆,不像是商人,更像个流浪汉。
“我路过。”
楚君泽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有些慌张的做出了回复便只盯着前面的路。
路过,她才不信呢。
本以为这红鬃马速度极快,身后又有吕严拖着,想来逃脱应该不难才是。
哪知这身后的黑衣人竟然还是追了上来。
楚君泽将缰绳交到赵瑾姝手中,让她自己驾马先走。
他自己则起身一个空翻踹开了将手伸向赵瑾姝的黑衣人。
赵瑾姝自知他就是为救自己而来,若是自己停下来,反而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
但是就这么看着他孤身与那几名黑衣人决战,那她也是做不到的。
此地离益阳已经很近了,前世也曾经来过这附近。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山里便是陆荀练兵的地方。生死当头,即便是有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她也必须去找人去救他。
她没有时间可以去纠结,于是策马向西,直奔山里。
陆荀的训兵之地其实并不好找,但是赵瑾姝心急之下,竟然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
练兵重地设有重重岗哨,赵瑾姝纵马直接闯进军营,差点被训兵的副将就地斩杀。
好在这军营中的都尉曾在羽林军中当值,认识她这个承安公主。
赵瑾姝也不知道那都尉叫什么名字、姓甚名谁。
拉住他就仿佛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十分急切的让他赶紧带着人跟她一块儿去救人。
那都尉没从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疑惑中缓过神来,就迷迷糊糊集结了一小队人马随着她往外走。
此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那队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刚好夜幕降临,此时这月亮已经在天上高高挂起。
等都尉一行人到的时候,那十几个黑衣人已经被吕严与楚君泽二人杀的只剩下两三人。
楚君泽本来看到赵瑾姝又回来,还觉得有些欣喜。
但当他看清她身后带的那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那几名黑衣人见此便也识趣的撤退,赵瑾姝看见楚君泽还好生地站在哪里,便欣喜喊着“楚君泽!”并且踏着欢快的步子奔向他。
吕严与楚君泽并肩而立,问道:“郦军到了,走不走?”
毕竟是郦国边境,想藏住身份可不似在皇城那般容易。
正打算脚底抹油溜掉,却听见一旁竹林之中传来“嗖”的一声。
只见一支利箭从那竹林中破空而至,直直冲向赵瑾姝。
楚君泽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想将她拉走,可就在靠近她的一瞬间,那支利箭结结实实地扎进了他的后背。
吕严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地奔向楚君泽,慌乱地叫着:“公子!”
楚君泽本就为了寻她没如何休息,方才又鏖战这许久,现下又中了这一箭,这脚底下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看到赵瑾姝完好无损,他便也就放心地往她身上倒去。
眼前的一切都发展的太快,赵瑾姝的脑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在吕严大呼着公子奔来时,那都尉也赶紧让自己带的兵上去救人。
吕严本是不想让郦军把楚君泽带走,但是奈何现在楚君泽昏睡不醒,要想保住他的命,恐怕只能去一趟军营。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回到了训兵营。
那都尉姓陈,连夜让手下的兵替赵瑾姝三人搭建了帐篷。
公主的帐篷自然是最好的,至于其他两位嘛,看在有伤员的情况,才勉强同意让他们共用一顶帐篷。
楚君泽这箭伤经过军医治疗,已经敷上金疮药包扎好了。
这军中人跟楚君泽也不熟,治疗过后便也推出了帐篷,让他们自己照看。
赵瑾姝回想起第一次见他,也是这般。不过军医包扎的,可比她当时给她弄的好看的多。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楚君泽,这眼角竟然还湿润了起来。
怕被一起守在楚君泽旁边的吕严发现,便找了个理由出了帐篷出去吹吹风。
这时的军营里还有一些士兵在操练,头顶是明月,脚下是挂着露水的青草地。
保家卫国也是辛苦。
只可惜,今夜无风,倒是吹不干她湿润的眼眸。
也罢,那便在这军中四处走走,瞧瞧景色也是好的。
赵瑾姝在这帐篷间漫无目的的溜达着,突然听见有个声音仿佛提到了楚君泽。
于是便偷摸贴着耳朵听了听。
这帐篷里正是陈都尉和之前差点将她斩杀的副将。
两人窃窃私语,赵瑾姝只听到了后半段。
“什么?上若国君?我说老陈你可莫开这等玩笑,承安公主怎么会跟上若扯上关系?”
副将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说话的声音都不禁大了起来。
这粗人!尽知道瞎嚷嚷!
陈都尉内心叫嚣着赶紧上去伸手捂住他的嘴,声音即威严又小声。
“你嚷嚷啥?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老子跟你说认真的,你且告诉我,这世上有几个楚君泽?并且身边还跟着一个叫吕严这样身手不凡的。”
赵瑾姝皱起眉头,吕严和楚君泽还能扯上关系?
她仔细回想,在楚君泽中箭之时,这吕严确实看起来很是慌张。
他……他还叫楚君泽……公子?
若是吕严与楚君泽有关系的话,那这么说来,她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楚君泽的视线?
那怎么说的话,在钦阳保护她的人是楚君泽?
这么想的话,也难怪在她走错路的时候,吕严出现的那么及时。
难怪吕严身上背着那么多干粮。
可是,这跟上若又有什么关系?